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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足者
我一直都是个老实本分的人,既不抽烟,也不喝酒,对生活乐观包容,对工作兢兢业业,对感情矢志不渝,对儿女百依百顺,但即便是如此,我也曾经历过一段毁人婚姻,夺人娇妻的癫狂岁月,没错,我是个小三!
我叫张乾,今年29岁,目前在某辅导机构做物理老师。
我是在国内某重点高校上的大学,当时学的专业是材料科学与工程,大四考研失败以后本想复习一年继续考本校的专硕,结果年轻人总是耐不住寂寞,毕业后又想着进社会去赚钱了。
当时我并不想去专业对口的工厂上班,于是就在网上投我感兴趣的职位,结果可想而知就是一无所获,时间拖的长了,受不住家人和朋友的催促,就随便找了一份活先干着了。
我找的活很不正规,但却是光明正大的,那就是线下催收,银行联系一家外包公司对某些信用卡逾期未还款的人进行上门劝导,通俗点就是催债,在这家外包公司里,我结识了现在的妻子。
她叫徐丹,比我大两岁,长的还算清秀,属于内敛温柔型的,她是一名线上催收员,就是通过打电话,发短信之类的渠道去告知逾期未还款的人,如果他们准备一条路走到黑,那接下来他们将面对的可能是严密的司法体系裁决,通过这些不符合她气质的威逼利诱,很多老赖都只能乖乖缴械。
我跟徐丹在主管的安排下被分到了一组,她负责线上,我负责线下,不久我们在工作中便产生了心照不宣的默契,应付那些有钱不还的老赖也渐渐变的游刃有余起来。
我认识徐丹的时候,她已经结婚两年了,还育有一个一岁多的女儿��李梓琪,李梓琪的爹是国内某知名电商平台的技术开发人员,家境比较殷实,比起我和徐丹这种工薪阶层子女来说,优越的可不是一丁半点。
徐丹她前夫叫李帆,她们俩是大学同学,毕业以后没多久便结婚了,她们婚后生活比较平淡,基本上就是两点一线,李梓琪通常都是李帆的父母在带,不温不火充斥着两个人的内心,厌烦与忍耐拉锯着她们的情感,直到我的出现,才把这种病态的平衡打破。
我起初对徐丹并没有太多杂念,我俩之间的闲聊跟其他同事也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相反,因为她比我大的关系,而且又不是特别爱说笑的人,我对她的态度还是比较尊敬的,让我对徐丹生出思慕之情的除了万年单身狗对寂寞的抗拒以外,还因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那天我跟徐丹一起讨来了一笔大额欠款,主管显然非常高兴,邀请我们全体员工到外面聚餐,我一直都是个老实本分的人,既不抽烟,也不喝酒,所以在整个聚餐的过程中都显的束手束脚,但那天领导的兴致明显特别高,非要给我敬酒,而且敬完一杯又敬第二杯,虽然都是红酒,度数不算高,但这对不胜酒力的我来说仍是要命的,当我第二杯红酒喝了一半后没有分寸地放下酒杯的时候,坐在我旁边的徐丹顺手便将酒杯举起,一口气把余下的半杯红酒全部喝了下去。
「真人不露相啊!小徐,没想到你这么能喝,而且还这么照顾小张,连我这个领导都有些吃醋了,哈哈!」
「小张刚毕业,还不太会喝酒,我作为她姐姐,有必要替弟弟分担一些。」
「那好,我再敬小张一杯!」
那天晚上,我和徐丹都被灌了很多酒,聚餐快结束时,她老公李帆开车把她接走了,当时我的心里有说不出的难受,从那一刻起,我才真正意识到,徐丹在我内心深处,已经开始生根发芽了。
第二天早上上班的时候,我发现徐丹的眼睛布满了血丝,而且还有些红肿,起初我还以为这是酒醒后的正常反应,后来发现她说话的声调和态度都不对劲,我才知道这事并不单纯,趁工作空隙的时候,我从兜里掏出一片口香糖。
「丹姐,心情不好啊,吃个糖缓缓吧!」我把口香糖的铝箔纸扒开一半,递给了她。
「昨晚是我第一次喝酒。」她把铝箔纸重新包好,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对不起,丹姐,都怪我自己太没用了!」那一刻的我既沮丧又愧疚。
「怪我,当时心太软,见不得你们这些初生之犊应付那些场面。」徐丹拿起了手机,漫无目的地点按着屏幕。
后来我才知道,那天晚上她回到家被李帆罕见地斥责了一番,两个人还因此大吵了一架,那时我完全不敢相信,这一切居然都是由我引发的。
我是个不太善于表达心里真实情感的人,在那件事之后,我尝试同往常一样,不主动去触及这块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就这样又过了大概一个多月吧,又发生了一件事情,一件让我打破内心沉默的事。
那天我记得很清楚,是一个月末的周六,为了拿足当月的提成,我们几个同事一起在电话前加班,因为公司对绩效的核定标准是小组催款合计数目,线下的催款对象我基本都已经覆盖完毕,所以那天我就留在单位和徐丹一起进行线上催缴,大概忙到晚上八点多吧,我们看能争取的老赖都已争取完了,就一道下班回家,我是外地人,为了上班方便,就在单位附近的公寓楼租了一间屋子住,徐丹是本地人,她家离我们公司有一段距离,通常都是李帆接她回家,偶尔她也会坐公交回去。我们从单位出来的时候,外面有一点零星的小雨,李帆因为晚上有饭局,徐丹只能坐公交车回去,于是她就想回单位取伞,我觉得完全没这个必要。
「丹姐别这么娇气好不好,就这么一点毛毛雨,完全不值得你再爬一趟楼!」我说的可都是心里话。
「那算了,希望一会雨不会下大。」徐丹被我说的也觉得自己有点小题大做了。
结果到公交站台我跟她分别以后,雨突然变得又疾又大,风也像吃了炸弹一般咆哮起来。我赶紧回头去找徐丹,那时天已经全黑了,当我看到站台上那个发丝随狂风舞动,裙摆如蝴蝶翩跹,既纤细又坚韧的柔弱身影时,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那是一种怜惜与自责混合在一起的感觉。
「张乾……你怎么回来了?」徐丹看到我,焦虑得不那么明显了。
「这雨太大了,我只能回来躲雨。」我装作无可奈何的样子,其实心里却十分惦念她。
在每次我想跟徐丹说一些暧昧话语的时候,我都会不自觉地想起她已经结婚和有孩子的事实,我就只能将说到嘴边的暖话硬生生收回去,再将一句冷冰冰的话吐出来。
「都怪你,没让我回去拿伞!」徐丹看着眼前的大雨,开始埋怨我。
「这么大的雨,你那把太阳伞哪里能挡住,我陪你一起等车吧!」我走到徐丹面前,跟���并肩站在了一起。
「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车,8.30的末班车,现在已经8.40了……」徐丹看着手表,表情很是茫然。
「再等一会,没有就打出租回去吧!」我故作淡定,虽然我并不想跟她过早的分开。
就这样等了一会,也没见公交车来,出租车倒是一辆接一辆驶过,就是没见一辆空车。
「这么等也不是办法,你肚子不饿吗?」工作以来,加班无暇吃饭的情况屡见不鲜,又被风雨折腾了一会,饥饿感排山倒海般向我腹部袭来。
「雨这么大,能去哪吃饭?」又一阵狂风涌过,徐丹不禁哆嗦起来。
「这雨完全没有要停的意思,我家离这不远,家里还有几包泡面,不嫌弃的话,我请你吃!」我指着不远处的公寓楼,不敢看徐丹的眼睛。
徐丹又看了一眼时间「也只能这样了……」
我于是将外套脱下来,罩在了我和徐丹的头顶,然后我们便朝着公寓楼的方向跑去。
路虽然不远,但跑到我出租屋的时候,徐丹和我的身上基本都湿透了,我住的地方约有30平方米,一个单间套着一个厕所,外面还有个小阳台,屋子不算小,家具却少的可怜,只有一张床,一个写字台和一把椅子,这些都是我租进来的时候自己购置的,我的衣服基本都塞在地上的箱包里面,阳台上也挂着几件常穿的,之所以会租这种房子,当然是因为便宜,而且没有押金,在一个准一线的城市里独租,半年租金只要三千元,起码我当时没找到比它更好的选择。我的房间比较凌乱,因为没有柜子,所以锅碗瓢盆以及箱包水壶之类的零零碎碎全都只能堆放在地上,这是我第一次带人来自己租住的地方,我自己倒是不会太在意这些,但是徐丹明显比较在意。
「这是你家?」她显然对我如此简陋的住所感到不可思议。
「明知故问,赶紧把你身上的那一身换掉吧,感冒了可就不好受了!」我若无其事地从箱包里找出一套丝绸睡衣递给了她。
徐丹有些犹豫地看了看我,我登时会意,从阳台上拿下一套洗干净的短袖和短裤就往厕所走。「我去厕所换衣服,丹姐换好了就告诉我!」
我怀揣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在厕所换好衣裤,那时的我还不敢对徐丹有什么非分之想,我只是单纯的想让她感受到温暖,让她知道我就是个简单纯粹的人,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我被徐丹叫出来以后,上下打量着她,她穿着我的睡衣完全不伦不类,衣袖和裤腿都朝上卷了好长一截,就像是一个唱戏的,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还笑?这都怪你!」徐丹低头看着她换好的睡衣,连自己都笑了。
「丹姐又漂亮身材又好,穿什么都好看!」我说的都是实话,徐丹即便是穿着我的睡衣,也掩盖不了她的天生丽质。
「好久没见你嘴这么甜了,可是嘴甜却不能当饭吃。」
「小弟这就为丹姐你亲自下厨!」
那天晚上,我��了两碗泡面,在面里又各加了一根火腿,简陋的垃圾食品却吃出了豪华大餐的感觉。
「那是我吃过最美味的泡面!」这是徐丹和我回忆那晚的情景时说出来的话。
吃过泡面以后,外面的大雨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我和徐丹在阳台上凝视着湿冷的夜空,久久不语。
「这种感觉,真好!」徐丹首先打破了沉默。
「可惜时间不好。」说完这句话,我立刻后悔了。
「你是不是觉得时间应该再早点的?」徐丹的声音有点发涩。
「丹姐,对不起,我不该……」我是个非常传统的人,有些事在心里想想就行了,一旦说出来,性质就变了。
「我前段时间有考虑调岗。」徐丹的眼睛像夜空一样深邃。
「我们配合的这么好,为什么要调岗?」那时候的我更像个孩子,把很多复杂的事情都想的很简单。
「但我很清楚,或许只有辞职才能真正解决问题。」徐丹好像并没有听见我的话,继续说着她的话。
「你辞职了,我也只有走!」徐丹可以算是我继续做这份工作的唯一动力,如果少了她,我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下去。
「喝醉酒的那天晚上,我老公问我为什么要喝酒,他知道平时别人给我敬酒我都会拒绝的,我说我有责任护全我的徒弟。」可笑的是那时候我还以为徐丹真把我看做是他徒弟了,心里还有点不舒服,现在想起来,真是贻笑大方。
「可我并不希望你把我当做徒弟,在你替我挡酒那次以后,我就不能自拔的喜欢上你了!」我终于说出了压抑我很久的话。
「连你自己都说太迟了,现在讲出来又有什么用?」我当时很好奇徐丹竟然没有感到惊讶,原来她很早以前就已经知道了,女人天生就是侦探,相处的久了,自己的心思很难逃出她们的掌控。
「没有用也要讲,不然我真的会被憋死!」那一刻我才理解了徐丹为什么想要辞职。
「我没有辞职,就是在给你机会。」徐丹这句话就像是黑暗里的一盏明灯,点亮了我前行的道路。
「丹姐……」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但我总算知道了她的心意。
「我也想看看你能令我执迷不悟到什么程度。」我们在一起以后,我问她为什么会喜欢我,她只是开玩笑地说我带上墨镜很酷,催债的手段也很利落,和她小时候憧憬的男神很像,直到经历了后来的事情,我才基本能断定她喜欢上我的真正原因。
那天晚上我们又聊了一会,雨不知不觉就停了,我用吹风机吹干了她的衣服让她换上,陪她走下楼,帮她打到了计程车,然后目送着她离开,当时我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给她想要的未来!
那次之后,我和徐丹的关系变的微妙起来,亦师亦友,亦姐弟亦暧昧,我曾将这种关系称之为「知己」,但我知道这个词并不贴切,因为我根本谈不上真正了解她,相反她却好像真的了解我。
很快就年底了,为了回老家不被亲属惋惜嗟叹,我只有更拼命的赚钱,徐丹也很想帮我,在她向领导极力争取下,一笔看似成功率较高,佣金数目又极其可观的催债订单就这样被我们毫不犹豫地接了下来,这次催款最终却以彻底失败而告终,然而对我而言,这次的失败却让我有了意外的收获,我也因此成为了一名真正的插足者。
这次催债的目标,是一个酒吧的老板,名叫陈峰,他欠银行的钱两只手都不够数,我们这次只负责追讨40万,事成后我们能拿4万佣金,我和徐丹的分佣比例本来是46开,她私下里却告诉我她只要一半,事成后会再给我4千块,就当是姐姐给弟弟过年的压岁钱。陈峰最近这段时间酒吧的生意不错,我们技术组的同事通过测算,认定他完全有能力还款,本以为唾手可得的佣金,徐丹却通过电话与陈峰软磨硬泡了四五天都没有得到实质性进展,我又带着两个同行前前后后去他的酒吧跟他说理打法律牌六七次,对方还是跟我们打马虎眼,正当我们准备放弃这一单的时候,陈峰却突然联系徐丹说他愿意偿还欠款,只不过他目前手里只有现金,需要我们派人送他去银行还款,我于是和司机小关去酒吧接他,却没想到他还带着两个身材魁梧的伙计一同上了车。
「五个人护送40万,应该不至于吧!」我在车上有些冷嘲热讽。
「还是保险点好,毕竟我赚这些钱也不容易。」后车窗户开出了一条缝,坐在后排中间的伙计给靠窗的陈峰点着一支烟。
陈峰的酒吧位于郊区,附近并没有我们指定的那间银行,我们需要开车驶过一大片荒地才能到达主城区的目的地,当车开到大概三分之一路程的位置吧,陈峰对我们说他想去旁边土路上小解,让我们在车里等他,小关于是就将车停在了路边,我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这周围竟然没有一辆车,我顿时生出一种不祥的感觉,但我随后又觉得是自己多虑了,陈峰小解完,并没有立刻上车,而是朝着我们不住挥手,他的脚底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两个很大的布袋子,我跟小关还有陈峰的两个伙计一块下了车,朝着陈峰走去。
「陈老板,什么情况?」我两只眼睛紧紧盯着他腿旁边的两个麻布袋子,十分好奇里面究竟装着什么,但我却感觉到袋子似乎在动!
「小解的时候发现这有两个布袋,也不知道装着什么,你们快点来看看!」陈峰指着地下的布袋,一副一惊一乍的模样。
在距离陈峰大约五六米的地方,我已能清楚看到这两个麻布袋都有小幅度的摆动,里面应该不是动物就是人,为什么陈峰说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呢?那一刻我脊背一下子冰冷了起来,我意识到大事不妙了!只怪当时太年轻,被老狐狸阴惨了,我跟小关被麻袋里的两个人外加陈峰以及他的伙计共五个人一顿暴揍以后,又被他们用绳子捆住手脚塞进了麻袋,之后陈峰他们又把我们的车胎扎爆,车门车窗也被一顿暴砸,走之前还留下了一句话「欢迎你们用法律来制裁我!」
那是我第一次被人这样殴打,我全身上下几乎找不到一寸完好的皮肤,我的头被木棍子打出了血,左手腕的筋骨也被打伤了,索性没有骨折,但直到现在扭动起来还是隐隐作痛,然而这也只是个开胃菜,后面我还遇到了更可怕的事情。小关这次比我还惨,他被打出了脑震荡,单位按照工伤还给了他一笔医药费作为补偿,而我的伤势相对较轻,只收获到一个又一个虚伪的安慰。我们做这一行受的伤,都只能认命,灰色收入永远都不会被纳入保障的体系内,这是从上班第一天就该有的觉悟。
这个社会有恶人就一定会有好人,我和小关是被一个路过的小车司机解救出来的,他还好心开车送我们去医院,虽然我不知道他姓甚名谁,但每次想起这件事,我都会由衷祝福他一切顺遂。
当天下午,徐丹就跑到了医院看我,她的双眼都有微微的潮红,我能感受到她的自责与忧虑,然而我又怎会怪她,我甚至还安慰她,我的用心良苦,在那天晚上只有我们两个人的病房,终于得到了超额的回报,然而这又怎能算是回报呢?
「丹姐,今晚别回去了,我只想你陪在我身边……」我强忍着身上的疼痛,提出了这个连我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的过分请求。
「张乾,你乖,吃了止痛药就不疼了。」徐丹好像没有听到我在说话,她自顾自地给我倒了一杯温开水,从桌上取出一片止痛药。
「丹姐,止痛药真的可以缓解我的疼痛吗?」我再次向她暗示我的心痛无药可医。
「当然会,吃完你再好好睡一觉,明天就好了。」徐丹仍在逃避,她尽量避免直视我的眼睛。
「但愿吧!」我接过止痛片,用水冲进了我的喉咙,我在敷衍她,也在敷衍自己。
「怎么样,是不是没那么疼了?」大约又过了半个小时,徐丹刚从病房外接了一个电话回来。
「已经不疼了。」我知道她就要离开了,回到她老公的怀抱里,我也知道我没有资格再说什么,我的这些伤痛,本身就是我咎由自取。
「那就好,我要回去了,明天我再来看你……」徐丹低下了头,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歉疚。
「你走吧,明天安心上班就好,不需要再来了。」这是我第一次用一种近乎冷漠的态度对她说话,那一刻我的心是落入深渊的绝望。
「对不起……」我能感受到徐丹的心也在淌血,她的为难,却冲不淡我的任性。
「他能娶到你,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我只愿下辈子,也能有他这么幸运!」我一边说,一边忍着绷带撕扯肌肉的疼痛,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朝着病房外挪去。
「张乾,你做什么?」徐丹伸手来阻止我。
「生活在这里,我无依无靠,支撑我坚持下去的动力只有你,而现在你走了,我留在这里也无意义了!」我挣脱开徐丹的手,径直朝着门外走去,那一刻,我只想逃,逃到一个没人的角落,痛快的大哭一场,然后悄无声息地离开这座城。
「张乾,这样你就放弃了?」徐丹的声音回荡在我耳畔,这个声音在之后面对李帆的报复时,挽救了我。
我的脚因为没有迈过门槛,整个人都跌倒在地了,徐丹赶过来扶我,我顺势倒在了她怀里,她身上的木犀淡香,荡漾着我的一片冰心。
「丹姐,如果这个世界还有一种药能止住我的痛苦,那么这种药,一定是你!」我亲吻着徐丹逐渐泛红的脸颊,一种前所未有的美妙感觉遍布全身。不得不承认,这种毫不刻意的以退为进,对感性的人来说,毫无招架之力。
「彻底败给你了……」
那是个我至今都记忆犹新的夜晚,在漆黑一片的病房,两个错位时空的人,在一枕春梦中水乳交融,痛与快乐同在,满足与悲伤共存。那次以后,我彻底成为了曾经极力诟病的插足者,迎接我的将是李帆毫无底线的报复,然而比起徐丹,这样的代价,绝对是值得的!
第二天清晨,徐丹向单位请了一天假,便惶惶不安地回家了,昨晚她给李帆发了一条信息「王敏失恋了,一个人在家想不开,我这会还在安慰她,晚上不用等我了,你跟梓琪早点睡吧!」然后就将手机关机了,早上的时候徐丹打开手机发现一堆未接电话,心里非常忐忑不安,王敏是徐丹的一个闺蜜,目前正跟一个搞设计的小伙子在热恋,以此作为借口,也算合情合理。在徐丹离开病房前,我让她跟王敏打电话确认李帆是不是联系过她,在王敏确认没有的情况下,我叫徐丹在路上把手机开成飞行模式,然后把剩余的电全部放完,回家就跟李帆说昨晚发完信息手机就自动关机了,希望能将昨晚的事瞒过去。
当天下午,徐丹给我打电话说李帆并没有怀疑,我悬着的心也算放下来了,我并不想看到徐丹为了我和她的家庭反目成仇,我��至有点想和她永远都这么偷偷摸摸下去,现在想来,当时的自己真是既懦弱又愚昧,这个世界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傻子。
在医院又待了一晚上,我便回去继续上班了,我实在无法熬过没有徐丹的日子,我想每天每时每刻都能看到她,她的眼睛,她的笑容和她身上的淡香总是令我魂牵梦萦,为爱沉沦至此,也难怪我会经历往后那些更加惨痛的教训了……
单位放假时,距离过年还有一个星期,放假前的最后一天,是我们公司的年会,领导包了四星酒店的一整层来让我们展示才艺,还邀请员工的家属一同来庆贺,徐丹拗不过女儿李梓琪的一再请求,最终带着她和李帆一块来了,而且还跟我坐一桌,我的心情很糟糕,但却还要伪装成很开心的样子,一边逗李梓琪玩,一边主动热情地跟李帆谈天说地,这期间我得知李帆在那家知名电商公司里是搞编程代码的,而且天赋异禀,成绩斐然,他编写的程序安全性很高,该公司有一次被黑客有组织的入侵,李帆凭借一己之力将所有程序漏洞封死,有效的阻止了客户信息被恶意盗取,李帆这个人斯斯文文,带个眼镜,说话也很随和,但或许是因为立场的关系,我第一眼看见他就觉得非常厌恶,但讽刺的是他居然主动把他的电话号码给了我,说以后碰到什么技术性问题可以来找他,然后顺势向我索要电话,我虽然不乐意,但出于礼貌还是给了他,没想到后面他用这个电话号码,把我逼入了绝境……
年会结束以后,我便准备收拾东西回老家过年了,我老家离得不是很远,也就半天的车程,我打算明天休息一天,后天早上出发。
第二天,徐丹发来信息说她买了点东西让我带给家里人,我本来也想在临走前见她一次,就约着在市区里的一家西餐厅见面,这也算是我跟她在一起后的第一次约会了,她给我家人买了很多当地的特产,都是那种精美包装的,粗略估计少说也得价值几千块吧,我也没有拒绝,毕竟她也不方便再拿回家去了。用餐期间,徐丹说她这几天心里头特别煎熬,她没想过自己会劈腿,觉得对不起李帆父女,而且李帆昨天回去还当着她的面称赞了我,说我精明干练,绝对是徐丹的得力帮手,我可受不起李帆的这番夸奖,当下也只能尴尬一笑,至于心里的煎熬,我也有,我只能叫她跟着心走,道德在人性面前本身就是个摆设,之后的气氛就被我们眉目间的磁场扭转过来了,除了心心相印就是打情骂俏了,吃过饭后,趁着餐间那一点红酒的微醺,我们两个都有一些想法,于是就打了个车来到了我住的公寓宿舍,干柴烈火一般彼此吞噬着对方。
「你说我是不是一个很放荡的女人?」徐丹仰着头看向天花板,她在问我的同时也在问她自己。
「我只知道,丹姐是一个温柔体贴的好姐姐。」我清楚她内心的痛苦,我也深知自己的自私,但当船只沉入大海以后,一切的一切都将无法自拔了。
这个世界很公平,满足与分离永远都连在一起,享受也永远都是暂时的,当我陶醉在软玉温香的极致快乐中时,等待我的只能是触目惊心的皮开肉绽!
次日,我起床收拾好行李准备坐早上9点的大巴车回老家,宿舍离车站比较远,需要倒两次公交,我7.30出门,从公寓楼对面的公交站台很快就等到一班公交,公交车里没有几个人,除了司机以外,就只剩下并肩坐在最后一排的四个男人了,这四个人都戴着口罩,而且他们的衣服都是那种黑色妮子大衣,他们应该是从前一站起点站台坐上的车,看这四个人的架势绝非善类,我上车时用余光瞥了一眼他们后便谨慎地坐到了前排第一个位置上,时刻保持高度警惕,虽然没有回头,但我却能感觉到他们一直都在盯着我看,车坐了十几站吧,后面陆陆续续也上下了几波人,但最后排的那四个戴口罩的男人始终没有下车,然而当我准备下车的时候,那四个男人却也要下车了,我于是更加戒备起来。我们先后下了车,这个站台非常偏僻,车辆都很少经过,行人更是没有,庆幸的是站台上还有一个大妈在等车,有个人见证总归好一些,我只能壮着胆子硬着头皮等下一班车,然而无奈的是,那个大妈好像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转身便沿着车道边缘走了,看到四个黑衣男子跟一个拿着沉重行李的小伙一起下车,任谁都会敬而远之的。现在站台上只有我们五个人,对方明显到了摊牌的时候,只见这四个人分别往我前后左右一站。
面对我的男子额头上有一道疤,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先打破了沉默「你叫张乾吧?」
「你们是谁?」我当时的脑袋一团懵,说话的声音连我自己都听不清楚。
「宰割你的人!」那个男的此刻突然目露凶光,脸上的伤疤更显狰狞,他的声音又阴又狠。
「我跟你们有仇吗?」除了工作需要以外,我生活中一直老实本分,实在想不通究竟跟谁有仇。
「到地狱再去悟吧!」
那男的说完,一把抓住我的一只胳膊,我挣扎,想使劲甩开他,结果我后面那个男的一下子把我脖子给勒住了,接着又一个男的将我另一只胳膊抓住,三个人拉着我就走,另一个人把我的行李顺势提上以后便跟了上去,那三个人把我拉到道路旁的一个小树林子里,然后用早就准备好的钢管开始毒打我,我完全没有逃跑的机会,更没有反抗的余地,提我行李的人站在林子外围负责放风,这是一起有计划的复仇兼抢劫!
比不久前那次挨打还要凄惨得多,我被那三个人毒打完以后,手脚都失去了知觉,他们又把我扒的精光,然后用麻绳将我的双手捆在一棵较为粗大的树干上,接着分开我的双腿,把我两只脚也绑在了那棵树上,更可怕的是,最后他们提拉着我的肩和背,把我的身子贴在那棵树上摩擦,我只记得疼晕过去的前一刻,被鲜血染红的树皮在我眼前飘荡……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完全无法动弹,在我旁边坐着一个大妈,她见我醒了,又惊又喜。
「小伙子,你终于醒了!」
「我……怎么会在这里?」
「你被那四个黑衣服的混混丢弃在树林里满身是血,多亏被我发现,报完警以后又给你叫了救护车,索性你福大命大,命根子算是保住了!」
这时我才感觉到双腿之间有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那几个人把我绑在树上摩擦的场景开始在我脑海里回荡,我的脊背突然发冷,全身的毛孔不住收缩,身体不由自主开始颤抖。
「小伙子放心好了,你裆部的脱位缝完针以后基本没啥大毛病了,也不知道那几个黑衣服的混混跟你有啥深仇大恨,下手居然会这么没轻没重!」
「我不认识他们……」
「那你这个案子就不好办了,我先把你清醒这事告诉邓警官吧,到时候他应该能帮你!」
「邓警官?」
「对了,忘跟你说了,我报警以后负责你这个案子的就是邓警官。」
医院的人给我清洗完伤口,又换了新的吊水以后,那个邓警官就来给我做笔录了,我照实描述了当天事情发生的经过,结果跟我的预期的一样,既未与人结下仇怨,又不知道对方样貌,附近又没有监控,侦破难度很大,邓警官在走之前告诉我案件有进一步发展会第一时间通知我,结果就没有然后了。
这次我受的伤很重,除了根子脱位以外,牙齿也被打掉了几颗,一只手和一条腿也都骨折了,外伤更是不计其数,要完全康复少说也要三个月,这意味着有一笔巨额医药费还在等着我,我那时候的心情真是连死的心都有了。发现我的大妈在离开之前告诉我,她就是我刚下公交后在站台上等车的那个人,当时她看见我们就意识到不对,然后便假装离开,实际上她在道路另一侧的建筑物后面躲了起来,她亲眼看见我被那几个人推进了树林,也看到了那几个人殴打完我提着徐丹送给我家人的特产离开的画面,最后她见那些人走的远了,才进入到林子发现我的,我当时对她非常感激,还一度将她认作是再生父母,而现在想来,当时我真是天真的既可笑,又可怜!
我在病床上将这件事告诉徐丹以后,她很快就赶到了医院,短短时间就看到我接连受创,她的眼泪便成了我最有效的止痛药。那一年过年,我是在医院度过的,由于无法正常上班,我又被单位无情的辞退了,这段凄惨岁月还好有徐丹每隔几天就会来照顾和安慰我,又替我支付了大部分医药费,我才得以撑持过来,这也更加深了我对她守护的决心,她是个好女孩,一直都是。
就这样我又在医院躺了三个月,出院的那一天,徐丹一早便在医院门口等着我了,她穿了一件非常显身材的卡其色风衣,手里捧着一束剑蓝,看到我出来时她露出的如三月春风般的甜美笑容至今仍铭刻在我的脑子里,现在每每想起,我都会不由傻笑,但傻笑过以后,紧随其后的便是苦笑,因为在不久之后,当我从派出所大门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却是徐丹为我强挤出来的一丝带着落寞的微笑……
我和徐丹回到租的公寓房后,她很认真的帮我把房间打扫了一遍,在医院的时候我的衣物都是徐丹帮我清洗的,她的手不仅纤细,而且很勤快,如果她能成为我的老婆,我想我绝对是一个特别有福气的男人吧,本想和她在房间里多亲密一会,然而李帆的一个电话,打断了这阔别许久的温馨与甜蜜,徐丹走后,我站在阳台发了很久的呆,直到一个电话将我拉了回来。电话是那个从树林子里把我送到医院的大妈打来的,她先问我身体康复的情况,然后便又问我现在有没有工作,听到我没有工作以后,她说她有个亲戚的酒店刚好在招保安,她觉得我的条件比较适合,让我考虑一下,我想现在反正也没工作,公寓的房租也快到期了,先做两个月保安攒上一点钱很有必要,于是就爽快的答应了她。
这家酒店开在市区里,规模不大,但客源相对稳定,一共三层楼,一层是饭店和接待中心,二三层就是型号不一的客房了,二层一共26个房间,三层25个,我们一共八个保安,两班倒,四个保安负责一层,其余两层各由两人负责,我被安排在三楼执勤,我们一般都在一楼的休息室里待着,房客有什么问题和需要再上去解决,所以我们既是保安也是服务生,既是维修工又是调解员。徐丹知道我有工作以后也是满心欢喜,我们酒店离她们家不算太远,步行半个小时就能到,以后我们私会也方便一点。然而,本以为能逐渐稳定下来的生活,很快便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扫黄行动搅荡的支离破碎。
我们酒店除了提供顾客食宿以外,也会提供一些小姐给有需要的顾客,我们通常会在单身住客的门缝里插几张印有美女和联系方式的小卡片,如果客人有需要,便会联络到我们酒店的增值服务对接小组,他们负责将符合客人癖好的小姐送上门。
我在酒店工作的第三十天晚上,发生了一件令人不可置信的事情,之所以连日期都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再过一天就到发工资的日子了。那天晚上是我值班,大概在晚上十一点多的时候,我接到一个电话,是三楼的一个男房客打来的,他说他房间厕所的灯不亮了,让我给他换个灯泡,这种事我之前也碰到了不少,所以我从物料室拿了个新灯泡毫无戒心就上去了,一到318室门口,我就开始敲门,门开了,开门的是个只穿着内衣的女人,里面很黑,只有电视上的一点荧光,借着外面走廊上的一点灯光,我感觉这个女的有些面熟。
「你好,你们房间厕所的灯是不是坏了?」
「嗷,是呢,你先进来吧!」
我当时感觉气氛不太对,明明只有厕所灯坏了,为什么卧室的灯也是黑的,还有打电话的是个男的,为什么开门的却是个女的,而且穿的这么裸露,那男的应该还在床上吧,这时我突然想到自己在哪见过这女的了,有一次我在增值服务对接小组的门口看见过这个搔首弄姿的女人,之所以对她有点印象,是因为她嘴角下面有一颗很大的美人痣,然而她却算不上美,这么看来她应该是那个男的找来的小姐。我进到屋里,那女的顺手就将门带上了,我不以为然,毕竟这种交易谁都不想让别人看见。
「卧室灯也坏了吗?」我一边问,一边朝里头走。
「嗯。」那女的明显有些心不在焉,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这时我瞄了一眼电视画面,里面竟然是岛国的动作片,而且还是三个人!这时床上躺着的人突然坐了起来,同一时间那个女的一下抱住了我,然后借她身体的重量将我推倒在床上,坐在床上的人这时也朝我扑了过来,这人将胸压在了我的胸上,我突然感觉到这人的胸很软,难道他不是男的?就在我震惊之余,这人的嘴已经贴在我的嘴上了,推倒我的那个女人此刻也开始解我的皮带了。我的脑袋一下子懵了,我既想将这两个女的推开,又有那么一点点不舍,正当我下定决心要推开她们的时候,房间的门突然开了,紧接着���室的灯则随即亮了!
「都别动,警察!」
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我知道自己完了……
我跟那两个女的一起被几个警察拷上了手铐,坐进了警车,但到派出所后不久,那两个女的将五百块钱交给警察,说这是我给的嫖资,还说我非要双飞,要不是看在这些钱的份上她们绝对不会做,认错态度非常之好,然后她们就被释放了,而我因为狡辩和特殊癖好,情节比较严重,需要面对十五日的行政拘留。
在拘留所里,我想了很多事情,如果说上一次被人殴打成重伤是因为我手里拿着的特产,那这一次被人挖坑陷害又是因为什么?徐丹如果知道我因嫖被捕,不知道她会不会相信我的解释,这时我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在酒店工作期间,我们的服务网络有一次被黑客入侵,对方盗走了我们大量的开房记录,我们经理当时的脸色就像烧焦的锅底,出于对酒店名誉的捍卫,当然也夹杂着一些邀功的成分,我试着给李帆打过一个电话,想请他来帮我们解决这个问题,结果电话那头显示是空���,当时我就有些纳闷,但也没有细想,现在想来李帆很可能是故意用一个假号来套我的电话信息的,那他为什么要这样做?莫非他早就知道我和徐丹的事情了!想到这里,我的脑袋突然一阵发麻,李帆又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呢?他要我手机号又想做什么呢?为什么徐丹一点都没有察觉?究竟是哪里出错了?一连串想不通的问题撞击着我的大脑,看来我需要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好好捋一捋清了!
在我被拘留的第二天,徐丹便来探视我了,她还替我交了五百块钱罚款,那一次我们彼此的话都少的可怜,她问我为什么要那样做,我只能摇头苦笑,那晚人证(那两个小姐)物证(警察进来时拍了大量的照片)俱在,我根本无从抵赖,在她走之前,我问了她一个问题「你相信我吗?」
她没有回答,看着她的背影,我惘然若失,无可否认,这次的事令我们之间的奸情出现了裂痕,李帆似乎达到了他的目的……
十五天很快就到了,我却很感激这段时间,它让我这颗浮躁的心彻底沉淀了下来,这十五天,我将所有的线索都理清了,大部分的疑惑也迎刃而解。我曾经听说过有一种技术,只要知道一个人的手机号,就能将这个人所有的社交平台信息以及通话记录人肉出来,但其实还有一种更加神通广大的技术,那就是破解运营商权限,进入手机号的归属交换中心,直接查出对方的大概位置,李帆这两种技术应该都掌握了,这几个月里,我和徐丹的所有通话信息,以及我们所处的位置其实都在他的监控之中,这也是那四个黑衣人为什么能在我前一站就坐上车,而且知道我会在哪一站下车,又能巧妙躲开监控,把我拉入早就布置好的树林里施暴的原因了,见那次徐丹没有放弃我,他又让那个大妈把我引进这家酒店上班,在发工资前一天给我上演一出噩梦版的仙人跳,使我在徐丹心中彻底垮台,这种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的操作手法,真是异常毒辣啊!我当时也曾站在李帆的立场考虑过,我没有任何理由去恨他,这一切都是我应该付出的代价,然而代价付完以后,我应该退出还是选择继续,我决定先试探一下徐丹的态度。
出来的时候,徐丹站在门口对我挤出一丝微笑,我看着她,回之一笑,却一时语塞。
「我相信你。」我们往前走了快一条街,她突然说道。
「谢谢,我一直都很想知道,自己究竟有什么地方值得你为我如此付出?」我凝视着徐丹的眼睛,提出了自己埋藏了很久的疑问。
「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问过你一个问题,我说假如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你今天要怎么过。」徐丹看着我,她要我再回答她一遍。
「我说继续留在公司上班……」我一直都觉得人活着就应该不断去创造价值,哪怕只剩下最后一秒,没有价值的生命等同死物。
「同样的问题我问过很多人,只有你的答案和我一致。」
「但这又能说明什么?」
「能说明你会用一辈子来创造专属于我的价值……」
「我的确……曾这样想过!」
「我希望你能坚持到最后,兑现你的承诺。」
「我……」
「我只想要你知道一点,能让我变心的人很多,但能让我不变心的却只有你一人。」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丹姐。」我终于下定了决心,做一个坚定不移的插足者。
当时,我问徐丹带没带手机,她点头,眼睛看向包里,我知道我们刚才的对话,李帆一定也能听见,接下来他很有可能会对我进行更加疯狂的报复,后来事实证明,我的猜测是对的,李帆不仅针对我,他连徐丹也不放过,人心有多难测,他就有多自私。
第二天,我回到酒店去讨属于自己的那一个月薪水,结果和我想的一样,主管作出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你在工作期间去嫖娼,不罚钱就不错了,怎么可能再给你发工资?」
陷入到这个死局里,如果脱不出身,就只能等死,从一开始,我便没有了退路,孤注一掷已成了我唯一的机会。在上大学期间,我有一个得了自闭症的舍友,他除了父母外,跟谁都不说话,在一个集体里生活,如他一样的人,只会有一个结果,被人冷落排斥欺辱挖坑接盘背锅都是家常便饭,我却对他有一种天然的亲切感,经常替他解围挡灾,在大二时,他喜欢上了外语系的一个女生,他每天晚上都会写一封情书,到了第二天清晨去自习室偷偷放在那个女生占座用的课本里,那女生被他锲而不舍的精神感动,有一天早上起的特别早,她一定要看看给她写情书的人究竟是谁,结果她们两个便从相遇到相恋了,女生通过巨大的付出终于让我这个舍友渐渐克服了自闭症,我们三个也因此成为了好朋友,有一天一帮提着棍棒的混混对我的舍友进行了惨无人道的殴打,为首那人也是外语系的,一直苦追女生未果,他只有将所有气都撒在了我舍友身上,然而我舍友被打后第二天,那一帮混混全都被捕归案了,事后我才从那个女生嘴里知道,我这舍友的父亲可不是一般的厉害!思���再三后,我决定去找那个舍友帮一点忙……
一切都安排好以后,我买了一对情侣款手机,又用别人的名义办了两张电话卡,我和徐丹一人一部,作为我们以后远程沟通的唯一渠道,另外我还嘱咐她要对这个手机和号码保密,使用这个手机的时候务必要把先前的手机关机,徐丹也不知道我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她还是答应了我,然后我便以回老家探望父母为由,暂时消失了一段时间。
在我消失的这段时间里,我一直在徐丹家附近和李帆单位之间蹲守,我一定要搞清楚李帆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有一天下午,李帆从单位匆匆离开,开车朝着与家相反的方向行进,我急忙拦了辆出租,在后面跟着他,我看见李帆进到了一家知名咖啡厅里,坐在了一个妩媚女人的对面,然后两个人态度暧昧有说有笑,不多时两人便出来了,那女的颇为自然地坐在李帆车的副驾上,然后车便开了,我继续打车跟随其后,直到看见他们挽手进入了一家五星级酒店,那女人的模样被我用特意准备的长焦相机拍了下来,当天我就向徐丹确认了这个女人的身份,原来她就是徐丹的闺蜜王敏!倘若李帆和王敏存在奸情的话,那天晚上徐丹留下陪我所找的借口也就不攻自破了,看来李帆就是从那个时候知道徐丹出轨的,后面他就开始用技术监控徐丹的手机,我们俩的所有言行举止都被他看在眼里,这么长时间,李帆都没有揭穿徐丹,而且还装作跟平常一样,他只是单纯在向我报复,这么看来他应该还是比较在乎徐丹的,但他又为什么会出轨呢?直到事后徐丹跟我说李帆最崇拜的人是曹操,我才能真正了解李帆这个人。又过了几天,李帆从家出来后并没有走去公司那条路,我于是继续跟着他,发现他拿着一个大皮包去了那家坑惨我酒店,我在酒店门口等了很久,最后发现他和酒店主管还有介绍我去上班的大妈三个人一起走了出来,酒店主管停在门口一脸谄媚地在给李帆和那个大妈道别,这时李帆先前拿的皮包落在了那个大妈的手里,李帆又跟那个大妈聊了几句便上了车,那个大妈则提着包朝着街道西面的巷子匆匆而行。我就远远跟着这个大妈,看看她究竟会把这个皮包拿去哪里,结果这个大妈在巷子深处的一家足浴店门口停了下来,这家店门口站的两男一女此刻正在那有说有笑,��这大妈来后更是喜笑颜开,我仔细一看,这两个男的有点像年前回老家路上遇见的那四个暴徒当中的两个,因为我清楚的记得有一个暴徒额头上有一道疤,跟门口这个人的疤简直一模一样,那个女的嘴巴下面长着一颗美人痣,正是那天晚上在酒店陷害我的小姐!这家足浴店斜对面是一家商店,我进到商店里借挑选商品的机会偷瞄着对面,根据我的判断,这个大妈很可能是给这几个打手和小姐送钱来的,看来现实与我先前的推论完全一致,那么接下来,就该引蛇出洞了!
为免打草惊蛇,在计划排布完毕后,我便回到出租屋重新把被李帆监控的手机开了机,这也意味着我已经从老家回来了。我拨通了徐丹之前的号码,约她一起吃饭,在吃饭的过程中,我故意问徐丹李帆最近哪天比较忙,徐丹说这周六李帆要出差去隔壁城市指导一个项目,我就提出周六带她跟李梓琪一起到游乐园去玩的建议,并保证在孩子面前跟徐丹保持距离姐弟相称,由于李梓琪还小,又不太会说话,徐丹也就同意了。
周六,我专门挑了一个位于郊区的游乐场,坐大巴车过去一般需要四十多分钟,我提着一个手提包独自一人去了车站,我的手提包里除了我跟徐丹被监控的两部手机以外,什么都没有装,而徐丹母女则被我悄悄安置在了我的出租房内。
大巴车到站以后,我将自己被监控的手机放进了口袋,又将徐丹的手机连同手提包一起存到了游乐场专门寄存包裹的地方,负责看护这些寄存物件的是一个带着小孩的农村妇女,多年以后的现在我对这个女人依旧充满深深的歉疚之情……处理妥当以后,我便独自一人进入了游乐场,这座游乐场依山而造,自然风景十分优美,我顺着通往山顶的林荫鹅卵石道一路向上,在行进的过程中我能清楚感觉到有人在后面跟着我,为了让他们现形,我故意走到了一处偏僻的土坡上,这里地势很高,又被茂盛的植被覆盖,周围既没人,也没有监控,可以说是绝佳的行凶地点,果然不多时,在这块略显狭小的土坡上便陆陆续续出现了六个穿着黑大衣戴着外科口罩的高大男人,装扮与我上次在公交车上见到的那四个人如出一辙。
「你们……」我装作惊恐万分的样子,不停向后挪步。
「我们又见面了,你应该感到庆幸才对。」一个额头带疤的男子从后面缓缓走到我面前,他的眼神一如不久前在公交车站对峙时那般阴狠残酷。
「我跟你们到底有什么仇恨?」相同的问题,提问的目的却已不同。
「你让我们的金主很难堪,我只能点到这里了。」
男子显然不想再继续对谈下去,他慢慢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他身后的几个人也同时从口袋里掏出相同的东西,它们是能要人命的东西,在那以前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会被人用刀指着心脏。
「这一次看来你们是要将我置于死地了?」我仍旧那么不聪明的明知故问,虽然我已胸有成竹,但内心还是会不受控制的感到畏惧,这是每个人都有的面对死亡的恐惧。
「我们也不想沾血,但这是他的要求,你在那边可不要怪我们,我们都只是在法治社会阴影里苟延残喘的可怜人!」他的表情让我记忆深刻,那是只有经历过绝望才会出现的自嘲与讥讽。
他的刀已经朝我扎过来了,我心里却是焦急大过恐惧,然而很快我便安下心来,因为躲藏在我后面树林里的一波人这时终于现身了!
「都别动,警察!」
这熟悉的五个字,一下子把我带到了那个酒店里的那间房,然而好在他们针对的人并不是我。但这六个黑衣人可不像我那样听话,他们开始不顾一切的逃跑,但是他们无论如何都跑不过子弹,更跑不过法律的制裁,这时我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但这时我身边的一个警官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他的脸色从平静一下子变得铁青,他又怎会料到游乐场看护寄存行李的那个带着孩子的妇女会被人杀害,不幸中的万幸是那个孩子并没有受到伤害,我心里顿时异常自责,是我连累了这个孩子的母亲,我实在没想到李帆会对徐丹起杀心,倘若我没有将徐丹的手机放在那个寄存点,那个妇女也不会死……直到现在我跟徐丹对那个孩子的母亲仍然愧疚万分,我们每年都会匿名给这个孩子家里寄一些钱,但即便如此,我们心中的悔恨与自责也不会减少一丝一毫。
李帆和王敏被抓的时候,徐丹也在场。安全起见,我没有让徐丹和李梓琪跟我一起去游乐场,我以自己临时有点事为由让徐丹母女在我的出租房里等我回来,之后再一起去玩,徐丹虽然有些不悦,但还是顺了我的心意,临走前我偷偷顺走了徐丹的旧手机,有些事在没有证据之前,绝对不能轻言,这也是我做人的原则,然而徐丹却能看出我心里有事,但她并没有直接问我,她在等我回来向她解释清楚,可是没想到李梓琪却对我那间乱七八糟的出租屋异常厌恶,她死缠烂打要回家,徐丹架不住女儿的哭闹,只能提前带着李梓琪打车回了家,当然徐丹那时却不知道,我暗中托了舍友的父亲,派遣了几个人到我出租屋附近去保护她,见徐丹母女回家,他们便也开车跟了上去。徐丹到家以后,在门口的鞋架上发现了李帆的皮鞋,旁边还多出了一双撩人心扉的红色高跟鞋,徐丹安置好女儿后便轻轻推开了李帆在家办公的书房,她于是看到了一个火辣异常却令人作呕的画面。
「啊!」
我曾多次向她问及那究竟是怎样的画面,每一次徐丹都是红着脸摇着头拒绝回答,现在想想一个是她前夫,一个是她闺蜜,光只有这些对她的冲击就已经够大了,我又何必再打破沙锅问到底给她脆弱的心再火上浇油呢?然而李帆似乎更关心他的电脑屏幕,徐丹进去的时候,李帆正一边看着电脑一边打着电话,被忽视的王敏这才能第一时间发现徐丹,李帆看到徐丹以后,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你没去游乐场?」
「你不是也没出差吗。」
「既然你已经看到了,那就没什么值得隐瞒的了。」
「你们还有什么可解释的?」
「你能跟你的小徒弟乱伦,我为什么不能和你的闺蜜乱搞?」
「你……早就知道了?」
「那晚你不在我身边,我只能让这个小骚货来侍寝了。」
「丹丹,对不起啊,我很早以前就迷恋上被帆哥蹂躏的快乐了!」王敏对着徐丹莞尔一笑。
「你们……」徐丹气的说不出话来。
「徐丹,你一生气可就不漂亮了,不过我倒是挺想���你变成老母猪的,张乾那小杂碎应该已经到猪圈里投胎了吧!」李帆盯着电脑屏幕,叹了口气。
「你对张乾他做了什么?」徐丹明显已忍无可忍。
「你见到他的时候就知道了!」李帆的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把手枪。
「都别动,警察!」就在这时,负责保护徐丹安全的几个便衣突然从房间冲了进来。
本以为李帆会殊死一搏,没想到见到警察后他变的像绵羊一样温顺,他放下枪,举起双手,十分配合地戴上手铐,和王敏两人如泄气的皮球般被警车押走了。
我和徐丹再次相见的时候,彼此之间泪如雨下,经历过生离死别后的重逢,格外值得珍惜,我们之间的感情也在风停雨止后,默然升华。
李帆在审讯室里,对自己远程遥控杀人罪行供认不讳,另外他还承认自己在多年以前便开始在暗中筹划非法黑色暴力链条,通过购买走私枪支毒品来壮大和控制自己的小团伙,这些年来有好几起重大且未被侦破的刑事案件都与李帆有关,他们的犯罪团伙在李帆的倾力招供下,在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里,被警方一网打尽。徐丹在和李帆的离婚协议上签完字后,我带着她和李梓琪一起回到了我的老家,属于我们的生活才算真正开始。
后来徐丹为我又生了一个小男孩后,便在家重操旧业起来,继续帮助银行进行线上催收,我在三年前成为了某培训机构的物理老师,目前在政策与疫情的双重禁锢之下,回忆的阀门不知不觉就被打开了,这篇小说也由此应运而生。这些年来,我和徐丹都在为彼此创造价值而忙碌着,这也是我们共同的信念,感情的荒地从无到有再到枝繁叶茂绝不是依靠某一个人的耕耘。从一个插足者到一个丈夫,从偷偷摸摸到光明正大,仅凭勇气和决心是远远不够的,彼此信任才是爱情常驻最强大的动力源泉。不要因为你是插足者而感到羞耻,谁插足谁还真不一定,说不定你才是对方的唯一正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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