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out.me profile “ 我仍旧走在黑夜中。我仍珍惜这黑暗,即使黎明迟迟不来。我喜欢那时候的状态。那时写作者胆小如鼠。但当他写完,当他看到床上熟睡的女人,会充满前所未有的爱意。天下宁静,好像窗外飘满大雪。我想在大雪天,和你一起继续谈论着这自给自足的生活方式,这让我们注定活得比我们自己还久、笨拙而真诚的生活方式。我们可以选择自己的时间。”(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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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猿》是一本灾异之书。一个叫兰娅的女孩回忆她的青少年时期, 以及经历过的灾难事件,有一些是个人的,有一些是群体的。在这本书的短序里,作者用一种疑惑的语气问道:众所周知,小说中的议论 是轻佻的,那么那些声称书写命运的作家是否更为轻佛,尤其当它被 判断为庄严和伟大时是否暴露了他们在文学上的无能。所谓的人类 命运到底是什么所有的灾难是否已经被书写过诸如此类的问题, 在我看来要讲清命运母题对作家的心理影响,不是一句两句话的事 (但我喜欢f这种不知退让的态度)。《巨猿》始于一段回忆式的叙述: 很多年前十二岁的女孩兰娅生活在山区农村她的智障姐姐十六岁, 父母在深圳做小生意,姊妹两个由祖父母带着,还有同村的亲戚们。 童年时的生活在作者笔下呈现得像梦境,南方的潮湿天气半封闭的 世界通向远方的盘桓公路,这其中并没有对于农村生活的怨怼,作 者志不在此回忆与童年反复切换的视角涂抹出一种不真实感。兰娅 讲述道姐姐是一个温和的智障,不打人,她的相貌也和正常人一样并非唐氏儿的长相只是个头略矮、头发枯黄她很少说话,有时候 会站在某一株植物前面久久凝视,久久不动。��母告诉兰娅,姐姐 并非先天智障小时候好好的后来像是灾变,既没生病也没摔跤 忽然就傻了,在这里兰娅忽然退出了回忆,她说我的姐姐患上的很可 能是现在所谓的自闭症,她并不是智障啊可是她已经死在一九九七 年,再也无从考证了。她说:自闭症并不比智障轻松,甚至更痛苦, 因为姐姐知道痛苦而我以为她不知道。读到这里,我想作者这么早 就把心碎之物堆放在眼前后面应该怎样推进? 小说写到了一座深山中的煤矿,尽管没有具体说明,仍能看出它 是国营煤矿:周边生活区有一座破旧的电影院,那是过去时代的遗迹, 兰娅和姐姐经常徒步走到煤矿沿着公路,沿着铁轨,沿着溪流,春 天时山花烂漫,景色迷人。生活区的设施几乎全是为矿工和家属们准 备的,餐馆,理发店澡堂,电影院是这一带唯一的大型建筑(除了 矿场本身),有时它也用来开开会议。从兰娅的年龄倒推,那应该是 一九九二年左右,还没有进入下岗时代,封闭山区的时间是一个同样封闭的循环,劳动,休息白天,黑夜,这样的节拍。写到她们在古 老的电影院里看一些黑白片,英雄儿女或夏伯阳,比较扫兴的是姐姐 经常看到一半就闹,她似乎不喜欢黑暗的空间或是电影里的某些场 面每逢这时,兰娅就带着姐姐到剧场外面的大厅里玩。作者确实是 学建筑的,不经意间使用了一些专业术语例如踢面,踏面勒脚读起来很有意思。小说的视距在童年与成年之间摇摆,写到看守电影 院的老人,一个是聋哑人,一个间歇性发作撤病,看上去都像钟楼怪 人实际上他们都很善良。某一天,癫痫老人在影院里发病被自己 的舌头噎死了,这是又一起灾异事件,老人经历过一次矿难是少数 幸存者之一癫痫是由于当时被落石砸中造成的后遗症。 作者写道在这个封闭循环中的灾难与其说是命运的安排不如 说是命运的构造中存在的缺陷但是假如命运是一种构造那么它 是否真的就是我们通常指认的“命运”?就像在博尔赫斯的小说里命运根本不是命运,而是一种游戏模式。小说中的议论就这么呼应了 自序短文显得过于强硬,好在作者并没有继续网发这个讲不清道不 明的概念,她继续写道,那死去的癲病老人在他的工作间里藏了大量 的过期报纸杂志,搞不清他是收废品呢,还是喜欢看这些东西。有一 天,兰娅在那里翻到一份无聊的文摘小报,专门刊登杀人强奸之类的 惊悚报道,其中夹着一个关于巨猿的故事。小说从中国西南山区跳到 了非洲刚果丛林里,神秘的巨猿生活在其中。 相貌丑陋,具有神力的巨猿们,可以徒手杀死狮子和花豹,它们 不是大猩猩,从未被人类的摄像机所记录。一些零碎的文字报道, 些当地民间传说,试图证明它们的存在。在这段故事里,作者用了相 当篇幅讲述巨猿,起初引述是小报上的内容,然后,视角似乎转入兰 娅的想象中,神秘的灰色巨猿,以家庭为单位生活在热带密林中,杀 死大型猫科动物可能是出于自我防卫,或保护幼崽。巨猿们睡在地上, 它们的体格像大猩猩,智力像黑猩猩,满月当空时,它们不会像其他猿类那般哀嚎,而是坐在地上静静地仰望。 某年,一支科考队来到当地,显然不是专门寻找巨猿的而是干 别的,科学家们与村民聊到巨猿,问说,你们见过巨猿吗?村民们摇 头,那么故事从哪里听来的?村民们说,祖辈传下来的,几代人之间 才有一两次机会见到巨猿,非常神秘。有一个叫玛丽的女科学家她 说这些巨猿像神祇。村民们说,不不,我们信奉创世神巨猿是创 世神的杰作但它们不是神像所有的野兽一样也害怕火可能见过 人类用陷阱和来复枪猎杀大猩猩,根据祖辈的说法它们非常警觉, 科考队进入了丛林,玛丽也在其中向导将他们带至山上,有一 天,玛丽独自一人遇到了巨猿确实是灰色的,站起来有两米多高体重可能达到五六百磅。女科学家保持着镇定通常情况下,灵长类 动物遇到人类会快速逃走也有狂暴攻击的想象一下它杀死猛兽的 场面吧,然而那头巨猿却静静地看着她相隔十多米与她对视灰色 瞳孔闪着光,大概是出于好奇,它向她走了几步,可是又停下了,人 和巨兽互相凝视着。过了一会儿,其他科考队员呼唤玛丽的名字,玛 丽没有回答她向巨猿做了一个手势,伸出左手,向它推动,这是一 个人类的动作语言她不确定巨猿是否理解。队员们向她的方向走来, 她仍然做着这个动作并回头看了一眼。这时候,巨猿离开了树木 愈幸它发出沉重的喘息声不紧不慢地消失在了丛林深处。 这个故事在兰娅心里久久盘桓不能忘记她对外星人也很感兴 趣,幻想外星人来到山区在煤矿之上落下他们的碟形飞船載走她 和姐姐。然而巨猿不同,它们不会降临它们隐身在非洲丛林不想 主动见到任何人类, 另一起灾异事件发生在姐姐身上,某天中午,她独自出去,傍晚 时浑身血污回到家门口,祖父吓到晕厥过去,家里那个意志坚韧的祖 母为姐姐洗净了身体,问她发生了什么,没有得到任何答案,有一度, 姐姐消失了被亲戚们送到一百公里外的钢厂医院,兰娅说过了好几年,她长大成人,才有勇气问父亲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父亲也不 清楚。兰娅说我记忆中亲戚们悄悄谈论,使用了堕胎这个词,她是不 是遭到了强暴。父亲说,没有没有没这回事,你是听错了,她只是 从山上跌落下去而已, 小说写到了钢厂。兰娅到钢厂医院去探望姐姐同时登记入学父亲托了人将她送至钢厂子弟中学。这是属于上一个时代的老三线工 厂,在小说中正经历转制。那里有巨大的干涸泳池,生长在山体立面 上的榕树气根像圆形浮雕建造在山坡上的居民区有些底楼的 宅子终年不见阳光,一条江从工厂旁边经过,在对岸拐了一个接近 一百八十度的大弯,火车从那里经过涨水的季节里,江滩上的树木 全部被冲垮,水落之后树木是黑色的,齐刷刷指向下游方向。那确 实就是我去过的钢厂。作者所写的那个年代,工人失业,年轻人纷纷 出走,附近小镇上暴力事件不断。在兰娅的讲述中,那不是发生在眼 前的事,倒像是来自远方的消息,一切都被淡化了。其后的时间里, 她借住在钢厂家属区有一个少年教她学会了自行车,那是鲜有自行 车的地区。少年的父亲来自上海,据说将来有一天去了北京上海,不 会骑自行车是不行的。然而这唯一的朋友,奇奇怪怪,因为参与了一 起群殴事件,闹出人命,被送进了少管所。 钢厂的衰落在小说里被一再提到。钢厂是一个象征物,由于某种意志力(来自战争,来自过去时代的政策)它出现在这里,圈养起了 数万人口,在偏僻小镇边上硬生生建造出了一座带有工业田园气息的 小型城市,人们似乎可以永久地生存在这里,不受干扰,永久性地使 用这里的泳池、邮局、医院和影剧场。然而一切都中止了,衰落这个 词并不恰当是中止了,停摆了。 兰娅离开了钢厂,去县城住读,智障姐姐被抛在农村,由祖父祖 母抚养。父母决定过些年把兰娅接到南方去读高中。她去了一趟深圳, 发现父母做的是伪劣食品加工生意,赚到一点小钱。在智障姐姐和她之间,毫无疑问他们选择了后者。这女孩回到家乡现在她已经不 太适应农村的生活对小镇和县城同样感到压抑。开学前,她收拾行 李打算去学校祖母叫住了她。祖母说将来老人们死了,这个智障 姐姐要交给兰娅抚养。兰娅感到十分惊讶超出了她的经验她理所 当然地认为智障姐姐会由祖父祖母抚养一辈子但确实,他们都会死就连父母也会死。她暂时还没想到更具体的困难比如说带着一个 智障姐姐怎么恋爱结婚她只是被所有人都会死去而她是最后一个抚 养姐姐的人的事实所震惊。祖母说你的命运就是这样,因为生了一 个智障才会有你出生,你出生时我就知道你要照顾智障姐姐一生, 不用太惊讶很多不幸的家庭都是这样。小说在这里特地补了一段祖母是一个很厉害的农村妇女少女时代经历过诸多不幸全都扛了 下来她似乎是要把这种承受灾异命运的能力传承给兰娅。 这女孩却缺乏这种能力她活在不真实的世界里觉得孤独在 县城的中学里没交到任何朋友。不过到底是接触到了更广阔的世界, 有了眼界。她想要逃离这样的命运去深圳还是不够的恐怕要出 国才行。为此拼力读书。有时她也觉得疑惑这么做到底是为了逃离 命运还是更好地接受命运呢?寒假回到农村智障姐姐想去看电影兰娅说那个影院已经关掉了再也没有电影可看了,你就看看电视 吧。姐姐似乎理解不了,于是她带着姐姐去了煤矿影院大门已经 锁了聋哑��人不知道去了哪里。仅仅一两年的工夫它就变得破败 不堪。她们在台阶上坐了片刻回家路上姐姐拉着她的手似乎担 心她跑去。她想这事情古怪应该是我担心她跑丢才是。 小说中最大的灾难发生在县城,某天下午兰娅目睹了一座大桥 坍塌,跑步拉练的几十名武警和桥上的老百姓一起掉入江中。这是一 座大桥它不可能被人力搞垮但它确实垮了。接着两百公里以外 的家乡智障姐姐死了。 时间刻度出现了一点小小的偏差现实中的彩虹桥垮塌于一九九九年,而不是姐姐死去的一九九七年,不过也无妨。小说中再 一次出现了巨猿,在兰娅的梦里,像女科学家玛丽一样,女孩穿过丛 林来到山地,灰色巨猿凝视着她然后消失,女孩对巨猿说,忘记这 些吧走吧。她又说:你是最强壮的无畏的温和的。但她所说的
忘记,究竟指什么,并没有予以说明小说对于智障姐姐的死同样 没有给出解释。女孩只是问自己命运解锁了吗? 不知道时隔多久,兰娅回到家乡这一次,是给祖父奔丧,照我 的看法,从小说的合理角度应该给祖母奔丧才对我猜测作者的祖 母仍然在世,她不想制造一个不祥的谶语。农村已经变成小镇,祖父 的葬礼办得热闹却始终没有提到智障姐姐的坟墓似乎她从来没有 存在过,似乎命运极为大方地免除了债务。成年的兰娅从小镇走向煤 矿,故事在这里触到了黑暗的深处叙述人和人物的视角忽然并轨, 变得高度重合也许f本人也投身其中。她讲到了祖母的过去讲到 祖母在战争和土改年代的际遇,还有她本人对于平静生活的恐怖感, 那不是幻觉,而是现实,是命运构造的缺陷在静力中走向下一次坍塌 的过程。她咒骂这个操蛋的世界,它们先是指责你的软弱继而嘲笑 你的沉默,它们对你的年轻不加宽容却又批判你暮气沉沉,荒谬至极。 然而此刻,道路寂静,仿佛多年来没有变化,溪流,小火车,隧道, 传送带,工人,消逝的一切像是以倒带的方式重建。她来到电影院, 那里已经废弃,门窗朽坏,她曾经认识的人全都消失了。在电影院门 口,她遇到了一个怪里怪气的女人,声称自己在这里开按摩院,她和 这女人一起坐在台阶上。卖淫女感叹说,天气真不错,上个月的那场 矿难像是没有发生过。小说就此结束。 多年以后,我和小川在返回重庆市区的破烂面包车里看着前方道 路,阳光照在连绵无尽的树木与草丛之上,我对小川说,这地方要是 杀了人,往山里一逃,怎么可能找得到,小川说,山林就像沙漠,他们同样会因为饥渴死于其中。又说,不真正死于其中的是那些想从 山里逃出来的人。我问他啥意思他说不谈了。 实际上当时我已经快忘记《巨猿》这本书,直到煤矿钢厂、 彩虹桥逐次出现在眼前,我才回忆起来。这感觉很奇妙。我把这件事 说给小川听提到《巨猿》,提到f。小川说:我是不是没告诉过你这个煤矿的地址就是if告诉我的,我在北京认识了她我们是关系很 好的朋友。这让我惊讶我问他if 是个怎样的人。小川说她真名叫 王静如今在北京一家建筑事务所做设计师那本书之后她再也没 写过任何小说。我说那本书当年被我弄丢在了火车上有些内容已 经不太记得。小川说那套丛书我家里有包括你的《逆戟鲸》有机 会你可以重温一下不过《巨猿》这本书,最近一年王静正在努力收 回见一本收一本收一本销毁一本好在印量不多如今已经没有 人知道她写过这本书了我手头那本实在是没舍得交给她。我问为 什么要收回?小川沉默了片刻说:这是一件令她崩溃的事,智障姐 姐确有其人并且正如小说中所猜测的那样,确实遭到了强暴并且 怀孕、堕胎。然而她的家族把此事压了下来,当时并没有报案,对外 声称智障姐姐是掉到山崖下了。这当然是有原因的,直到去年王静 的祖母去世前才把实情告诉了她——嫌犯是一个本家堂哥,独子不 能去坐牢,两家人谈判后赔了钱,祖母要求把嫌犯送到外地再也不 许回村,对方答应了,在王静看来这是一种象征性的惩罚,然而智障 姐姐去世后(她死于肺炎),这个本家堂哥又回到了家乡,这几年还找 王静借过钱,那起强暴案过去多年,当事人去世,你知道的,法律上 已经无法追诉了。说到这里,小川看了我一眼,补充道:对王静来说, 这部小说崩盘了。我说:让我想一想。然后说:文本上而言,这部小 说仍然是成立的。小川说:本应是安魂之作,却变成了诅咒,难道不 是吗,在文本上站得住脚那又有什么用,作者的自我崩溃了。我说: 大部分作家并不这么否定自我。小川说:那就是所谓的成熟作家吧,也包括成熟导演,成熟画家,成熟音乐家,他们想得最多的是交出一 个说得过去的文本,题材讨巧,没有瑕疵点缀几分自我,证明另一 些自我。我俩同时沉默下来,汽车又开出去很远,我回头看看,海燕 和摄影师还在打瞌睡。我忍不住继续想这件事小说中有一段我印象 深刻女孩问自己,命运解锁了吗现在看来,像谶语命运并未解 锁。小川叹息说:实际上王静早已经猜到了,猜中了就在小说中父 亲否认姐姐遭到过强暴这一段上但这也许是一种不幸的天赋她并 不能猜出犯案的是一个本家堂哥一个她认识的人一个找她借钱的 人——抽象或是虚构的命运就这么具体地浮出了海面,所有的隐喻 都灰飞烟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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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走了一圈发现他们住在城市的边缘地带,离长途汽车站不过 两公里。T市与邻省的省会Q市相隔不远,这里人的讲话都听不太懂。 D想念起了重庆,那座城市太过遥远。他走进银行,把存折里的钱全 部提了出来又去旁边的电信局往四川打了个电话。D对他爱的姑 娘说:我预感到一切都并不像你说的那样。那个姑娘在电话里问什 么,什么意思。他挂了电话。 旅馆离得不远他绕回去。由于靠近郊外很多地方长着荒草在冬季萧瑟枯败,道路倒是平整笔直的。草丛里有陈年的工厂设备, 全都生锈残缺,似乎这一带从前是生产区。后来,他确信他们住的旅 馆是一间大厂的办公楼,而厂已经不存在了。他看见不远处的铁栅栏 门里,由两个穿着过时武警服的男人押着一个哭泣的妇女,走进旅馆, 妇女在账台上打电话,对着电话哭喊道,你们快来救我啊,我在T市 的收容所。她交了电话费,两个男人笑了,推推搡搡,又把她押回了 铁栅栏门里。那里的围墙有四五米高,装着铁丝网,气势像监狱。 D问账台上的服务员,刚才发生了什么。服务员说,喏,里面是收容所,从Q市押出来的直流都关在这里,要么遣送回老家,要么让 家人来赎回去。D问,赎回去是什么意思。服务员说,有些人出门忘 记带暂住证了,遇到查的,也会被拖走,送到这里来,如果他们的家 人���在Q市,就得坐长途汽车来把人领回去(记得带上一笔钱,收容 所并不是免费旅馆),我见过有孕妇被抓,是不是很夸张。 D回到房间,Z和M都起来了,两人坐在床上打牌。D把刚 才所见的说了,M说他已经知道了:旁边是收容所,这旅馆里住的 都是来赎人的,有点乱,好处也有,这鬼地方警察不太会来查身份 证——既然里面关着的都是没带证件的人,那么你就不能把那些来 赎人的人也依据同样的理由关起来,那会形成一个逻辑悖反。M 说 到这里大笑起来。 Z说,这种似是而非的法规或者条令,通常就是这样,形成了一 个死结,死结越拉越紧,直到最后一层,也就是我们现在住的地方—— 这里是解开死结唯一的机会,不再是法规和条令,不再是正义和秩序, 而是交点钱解决麻烦。这就像一个讲着严肃笑话的人,到最后绷不住 狂笑起来。 这天下午,一辆卡车运来了十几个人,有一些背着行李有一些 空手还有一个男人穿着拖鞋手里拎着个超市的塑料袋,看样子是出 去购物被临时拉走的,神情十分茫然。这些人下车后分成两队,一队 被直接押进了收容所,另一队进了旅馆,挨个儿打电话。从他们安守 秩序的状态来看在卡车上已经被收拾过了。拎塑料袋的男人对着电 话说我不知道啊我从超市出来被人拦住要暂住证然后我就去了派 出所,上了卡车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最后他似乎是按照领队男人的 授意对着电话机又喊了一句:快来赎我出去我不想和疯子在一起, 我要回到Q市啊。这一队的每个人,打电话都喊这句话,通话时间不 允许超过一分钟话费五十元,付到管理人员的手里。 ... D走出旅馆,又在收容所外面绕了半圈距离围墙二十米,沿着 一条水泥路。可以说,这是一个被摧毁的地方旧工厂像是世界末日 之后的城市,一片破败的遗迹而围墙更像是仅存的人类堡垒。他摸 出口袋里最后一根烟点上抽了一口,有一个穿白大褂的女孩从什么 地方走了过来,问他干什么。D撒谎说,有个朋友似乎关在了里面。 女孩神色疲惫,问他,为什么不去把人领出来,D继续撒谎说,我们 问了,但是没有这个人,会不会是跑了。女孩说,各种可能都存在。 这个女孩从口袋里摸出烟,借了个火,两人对着荒草抽烟,D河 她,在这里当医生吗。女孩皱眉说,我是护士,精神病护士,D点点 头,收容所里有很多精神病人,可想而知。小护士想起来什么,问说 你带身份证了吗。D犹豫了一下,掏出身份证,她瞄了一眼,点头示 意可以。D松了口气,问她,是不是所有没带身份证的人都会被关进 去。小护士不屑地说,屁啦,纠正你,三证,身份证,暂住证,务工 证,其次是这里只关Q市驱逐出来的无业人员,如果你在T市忘带证件你可能会被送到更为偏远的郊县去那里有另一个属于T市的收 容所。 当天黄昏小护士来到旅馆账台对着电话机和男朋友讲了话显得很不高兴说了好多遍屁啦。D在边上静望有半个小时之久直到最后,她砸了电话机付了话费才回过头来。D说,我想知道收容所里难道没有电话吗?小护士说有,但不是所有人都能用,怕病人胡乱打电话。至于我,我只是不想让人看到自己发脾气。 端木云这么写道:一开始她像一只小型的猛兽她要看D身份证的目的仅仅是想确定D是不是逃逸的精神病人,也许D绕着围墙 打转的样子真的像个精神病。后来她变得善良了,食肉动物的温驯。请务必理解这一差别。食肉动物的溫和暴虐都可以呈现在脸部,而食草动物不具备这种能力,它们没有表情。 天气不好,T市的夜晚冷清而无聊,七点钟时下班的人群散尽马路迅速变得空旷。市郊的街道两侧都是公寓楼,黑暗中,只能看到 模糊的轮廓窗子里透出的灯光,无一不显得黯淡失色,似乎是整体进 入了半休眠的状态。小护士穿着一件宽大的风衣看了看手表对D 说,我要穿过铁道才能回家,今天没人来接我了,能送我回去吗。D 回房间穿了外套两人就在夜色中走着。小护士问他你是做什么的。 D答写小说的文学青年。小护士说,怪不得一副苦闷的样子。D说为什么你会认为写小说的人苦闷。小护士说,我们收容过一个,他背着一袋子书,脑子不太清楚了,非常苦闷说自己是业余作家。后来呢? 后来他脑子又清醒了,借机逃走了。D想我这是在食人族的营地里发现了探险家的足迹嘛,小心翼翼地问她我能进去看看吗,我也 想知道收容所什么样。小护士说当然不给进去,除非是关进去,但即使关进去你也只能看到一个房间。 两人继续走着D沉默了片刻,不太清楚自己会把她送到哪里去。 小护士显得无聊极了,打了个呵欠。D点烟,抽了一口说:我的家乡 去年有一个人也被抓进了收容所,人们去領他,收容所相当混乱,精 神病,傻子和正常人在同一个活动区域内,护士索要非常低的賄賂, 据说是五十块钱,然后把人放了出来。护士让人安静下来的唯一办法 就是——打昏他。在那个区域里精神病踱着圈子傻子踱着圈子, 正常人也踱着圈子。说到这里小护士笑了纠正道:那些都是护工, 不是护士,护工是男的,身强力壮负责折磨犯人就像狱卒,而我是正 经的护士,我用镇静剂把人打昏。D说总之你们都是在一座集中营。 小护士又问你的同乡是哪种人。D答:傻子。小护士说,不可 能为精神病、智障和正常人分别盖一座收容所,但是在我们这里分 类工作做得很到位,我的一部分职责就是甄别。D问这算是人道主 义吗。小护士说,无所谓,早在人道主义出现之前世界上就有精神 病院了。D打断说但不能因此否定人道主义,你们也关了很多正常人甚至孕妇,这人道吗。小护士说这是特例偶尔也会抓错人,但只要有人来领,收容所并不会刁难他们,出钱就行。D说我可听说有收容所把人贩卖到矿上去做苦工。小护士断然说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会被枪毙,再说这一带也没有矿。 两人谈得很愉,快像是对着一部可疑的小说各自在下判断,各自 在重要的位置上偷偷修正了什么。D 又追问对了,你说的那个业余 作家,他是怎么逃走的呢?小护士说他要求出去打电话——办公室 的电话是专用的,而那些护工乐得拽着他们出去,每打一个电话勒索点小钱(幸运的是本单位的护工还不敢明目张胆抢钱,有些野蛮的地 方则无法无天)——于是,这位业余作家狂奔而去,没有人追得上他。 D惊讶地问,没人追得上?小护士说,是的,没人追得上,天知道他 跑得有多快,像是练过的,当然,护工也有责任,他们以为两天没吃 饭的人跑不动。D说,有些作家是练长跑的,因为似乎跑步和某种写 作的意志力有关,或许也有特别能挨饿的,饥饿的艺术家。 经过一家卖游戏机的小店,小护士让D陪着去买碟片,小护士平 时在家看片子,她说,男朋友爱打电子游戏他有一台 PlayStation, 成天窝着打游戏他是个没有什么思想的人,只想打游戏。 D看到了一款游戏立刻想起来,在大学宿舍里曾经有同学玩过, 游戏中的女孩在一所空荡荡的别墅里走来走去进入每一间屋子打 开所有的抽屉,目的是让一个更为年幼的持剪刀的变态儿童出现追 杀女孩。女孩躲藏有那么几个角落是变态儿童找不到的地方,他会狂笑着消失。另一些角落则陷入进退无路的绝境被杀死(始终是一 声惨叫)。游戏设定得很死板,命运一次次机械地重复展现了一种并 不存在的必然性。 D 认为这种 3D 恐怖游戏并不那么简单,至少呈现了 “永劫回归”的概念。 天黑后,两人穿过了铁路桥洞,小护士拿出一个手电筒照着,�� 到道路另一侧传来呻吟,她说这是流浪汉不用管。十分钟后两人 走进一条小巷小护士指着一间房子说到了。 D停在原地看了看,路灯黯淡照着街道两边的小平房屋檐低 矮,几乎撞着头顶。小护士说你这个人还蛮有意思的只不过再见 了。D问只不过是什么意思。小护士说心里觉得可惜。D问可惜 什么。小护士说我和那个业余作家可聊得来呢,他跑了我很无趣,非常想再抓一个业余作家进去。可惜你没有被收容,如果你跟着我进 收容所,我可能会永远不让你出来。D眨巴着眼睛。小护士大笑起来。这玩笑开得没完没了。 ... 此后的几天很安静什么都没发生。D有时会走到围墙边静 静地向里面张望。距离春节越来越近,他想,一月是个奇异的月份,在两个不同坐标的年节之间,时间被压制了,时间无法流动一切显 得毫无希望,一切都在煎熬,爱情会失效,梦会比清醒更清醒,而杀 人一定会成为悬案。 这天下午小护士又出来了。D问她里面到底关了多少人这么 安静。小护士说有时人多有时人少。D问到底多少人呢。小护 士说不告诉你,想象我是一个典狱长,而你是K。D惊讶于她怎么说 出这样的话。她说那个倒霉的业余作家留下了几本书,而她唯一读完 的是《城堡》。又说:我在中学时就读过一次《城堡》你为什么要惊讶呢,和那种苦闷脸色一样都没道理啊。 《城堡》是一部失去时间的小说。D说但真正神秘的是《致菲莉 斯》。在菲莉斯面前卡夫卡变得像一座城堡。
小护士没有看过《致菲莉斯》,她觉得情书可看可不看,所有的情书都傻气。D说卡夫卡例外,当然即使卡夫卡也没有打算将这些信件公之于众。小护士读《城堡》最深刻的印象是弗丽达说弗丽达像一个精神病护士。D说肺结核好像是带有一点精神病的症状,也许 卡夫卡的精神需要一个护士型的女人,一半抗拒一半顺从。《致菲莉斯》 之中所有的肯定语气都带有犹豫,怀疑和否定的色彩。小护士插嘴说梅毒才会变成精神病。D说,那是莫泊桑,其实《致密伦娜》更神秘, 像一座燃烧的城堡。小护士困惑地眨眼听不懂他在说什么。D说咱们别谈卡夫卡了(每个文学青年都会谈论的话题而她偏偏不是)。 可是小护士却继续追问,在卡夫卡的小说里,到底是K.还是K?D想 了想,确定是 K.,而K 是不太熟悉卡夫卡小说的读者的一个误写。小护士说你和业余作家一样,都有强迫症,他坚持认为是 K., D 挪掘 头表示自己没有强迫症,而是细读小说的基本能力。小护士说,你 又露出那种苦闷的表情了,你在想什么。D说刚才一下子觉得无聊 了,谈点别的吧随便什么,比如那个业余作家他写过什么。 小护士说:不知道啊,他好像还是个歌手,他对我说有时候是 歌手有时候是作家,另一些时候他是流浪汉。护工会欺负他,叫他过来,歌星给我唱首歌听听。他很傲慢不唱,护工揍他揍得不是很重,主要是因为他不守纪律,揍他的时候他就唱歌了。他后来不再 信任我了,因为我把他会唱歌的事情说了出去。这个怪人说我出卖 了他。 D说在收容所里没有人不怪。小护士说是啊我也觉得自己怪的。D说,但你不会挨揍。 小护士继续说着业余作家他不肯说自己的名字,一个细瘦的男人,手指很尖,脑袋圆而大留着长发,但是很久没洗,这很容易被 人当成流浪汉(护工直接给他推了个光头)。他爱穿拖鞋,寒流来了给他球鞋他也不要,甚至逃跑的时候,仍然拖鞋。有一次,他脚趾流 血,因为他愤怒地踢了水门汀,另一次,他用拖鞋打了一个护工的脑 袋,招致暴打。有时候,他比傻子更安静,好像觉得收容所这鬼地方 还不错。他趴在窗台上向外望,走过去喊他,他眼里亮闪闪的,谁也 不知道他为什么哭了。有时候,他咒骂,用世界上最恶毒的语言。 你肯定爱上业余作家了。D说。 小护士说,他太邋遢,我还是喜欢干净的人。过了一会儿她又说: 真想把你关进收容所啊,一次一次反复地关进去。D不明白她什么意 思,但立刻想到了永劫回归。 两人绕着收容所散步。小护士说,这一带郊区啥也没有,人都住 得七零八落的,往北走一段就是铁道。铁道是最脏的地方,充满敌意, 只适合流浪汉和精神病生活在这一线。从前的一家肥皂厂,已经停产倒闭,把围墙拆了,改造成收容所,在走廊里,有时会闻到残存的肥 电气味。小护士会戏称那些人是肥皂,来了一块洗衣皂,指男人,来 了一块香皂,指女人,来了一个肥皂头,指残疾人,小护士说我们收容所不算太坏,比起其他地方,不算太坏, 可是这个收容站,它并不收容铁道沿线的人流,咱们那天在铁路 桥下面遇到过流浪汉,告诉你吧T市不在乎这些,也没钱收容他们, 除非是开展什么城市清扫运动了才象征性地抓一下,这个收容站接纳 Q市的客人们,Q市是个好地方,它甚至不愿意在本市造一座收容站,而要把垃圾扫到我们这里来。 D说,收容站是一种象征,埃及法老对某种罪人会判决永远流放 出他的王国,并非因为惩罚他们的罪,而是因为不洁。他们的存在玷 污了王国的神圣。小护士问如果他们回到王国会怎么样。D说,会杀 死他们。小护士说咱们这里不能杀人,只能一次次地送出来,一次次 地返回去,像游戏。D说,没错,我见过那种电子游戏,几乎是一样 的思维方式,小护士微笑着说,在很偶然的情况下,收容所也会弄死人,但这不是游戏的逻辑,你就当是游戏机坏掉了吧。 再一次走过铁路桥下面天还没有愿,一个人都没有。小护士停 住脚步露出了伤感的神色,说她上班的时候会经常停在这里不想 往前走,等着头顶上有火车开过,她获得了一点心理暗示然后才能 迈出步伐。 小说写到这里又停下了,下一步应该是走进收容所,但端木云 对此毫无办法(即使有办法恐怕也不敢一试),于是,小说里的D也停 在了这个位置。晚上他又出去散步回到旅馆发现周和赵明明偷 看了他的笔记本,两人都发笑。周劭说,K是因为没有证件无法进入 城堡,你恰恰相反。赵明明开玩笑说你可以回到小说中的Q市,找一 个城管之类的,说自己三证全无,你就可以进T市的收容所了,我们会在这里赎你出来。端木云愣了一下,赵明明说把你从收容所和小说里一起赎出来。当晚他写完了这篇小说。周的起床看到他的空难脸色,说我 无论��何想不到你能在这种情况下写小说。端木云呆呆地说我他妈 的感觉赵明明比我更有文学天分,简直不想活了。 在他写过的二十来个短篇小说中(包括有头无尾写不下去的),这 一篇最为无趣,仿佛幽闭恐惧症患者被一脚踢进了地下室,短篇小说 需要一两个强有力的句子作为结尾,当然也未必,有时候强有力的 句子显得拙劣。D在小说中寻找着结尾的句子。他问小护士有什么 句子可以用,小护士说业余作家有一次跟我说,写小说嘛就是在 腐烂的尸体中找到活着的蛆虫。D说这句话不错,但太刻意。小护 士说业余作家说他在兜着精神病人的圈子,护士在兜着正常人的圈 子,而护工介于这两者之间。D说这句话不高明,借助意象完成了 一个寓言。小护士说,他变成了一个正常人,逃离了他的幻觉,这是 护工说的。D说,这句话好,就用他了。小说的结尾,Z 和 M 消失了, 小护士也消失了,D一片茫然,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到达的,D兜兜转 转,遇到了好几拨人,但始终无法进入收容所。D站在铁路桥底下, 火车开过,开过,开过。D 买了一张火车票离开了T市,像个正常人 那样逃跑了,他决定回到Q市扮演一次精神病人,然后被送回到这里, 这是端木云预先想好的结局,但不幸被赵明明说了出来。他想起沉铃 说过,小说的结尾是一次施咒。这个咒语怎么可能出自赵明明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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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杀青 春夏和傲月
今日全剧杀青
山里昨日零下十四度,今日零下九度,化雪的日子一定是冷的。
我的预计,夏日赤上身着装的张傲月等不来黄昏杀青,会在下午三点前冻死。
不料傲月活了下来,在关机宴上畅饮白酒,还向全组献了舞。精彩绝伦。
这份可怕的体力,难怪是当今舞王,张傲月不愧是张傲月。
一百多天了,每当要难为演员,我总是说“某某某不愧是某某某啊!”
导演,就是利用人的自尊心来展开工作。
幸运的,遇上了自尊心极重的演员们。
我所有受的大学教育,导演和演员要保持距离,才彼此有想象力,想象力造就神奇,胶片上出来的东西会好。
二十年前,大学课堂,老师告诉我们:”你和演员称兄道弟,亲亲我我我,你的电影一定不好。“
所以,后来,逢当记者问我:“为何你影片的女演员们都特有光彩?”
我的标准回答都是:“因为我不太跟她们说话。”
我的老师对我非常满意。
我大学的带班老师是江世雄和郑洞天,大学四年,郑老师从没给过我好脸,校园里碰上,我热情叫“郑老师!”郑老师勃然大怒:“你瞎溜达什么?”
�� 从此校园里瞄到他身影,我都转头逃窜。
我的青春,闹腾麻烦,不料是郑老师背后相助,说有才华的小孩都讨厌,艺术院校要有雅量。江老师一直认为我不适合当导演,大学考试时力阻招我进来,入学典礼后,她即坦白跟我说了,吓坏了我。但我是她学生了,她会善待我。
人年少的时候,被善待过,一辈子心态不一样。
我当导演的一种享受,是看着别人成全。我跟我老师学到的最大美德,是爱才之心,看有才者成全才华,真高兴。
导演和演员是远距离想象的化学关系,选角时候,导演看着一个演员的照片说”我对他(她)没想象力。”副导演便知道这个演员没戏了。
梁朝伟跟我说,演员的最佳状态,是肯把自己当做孩子,以孩子的感受力去生活。我的理解是,孩子的特征是喜悦,即便是演出痛苦,也是怀着巨大的喜悦去演,方能痛入骨髓。
导演要给演员提供喜悦------
我是个宅闷人,当导演确实勉强。上部电影《师父》,蒋雯丽来友好助阵,我想不出提供喜悦的办法,逢当蒋雯丽ok条,笨赞一句“伟大的表演”,蒋老师都是回应“啊?”偶尔笑笑。
听说,她离开《师父》后去别的剧组,短期内稍不适应,新戏导演ok条后,说的是“过了”-------她跟导演商量:“演员动情动气,演完,导演要能有句话交流下,演员这口气就顺了。”
导演醒悟,在她下一个ok条后,狂赞不已,词汇和表情极大丰富,被蒋雯丽打断:”太假。太假。“
伟大的蒋老师。
《刀背藏身》,狂赞春夏。
其错在我,不该安排她和张傲月一块做武术训练,跟一个舞王一块学动作,换谁都会搓火。
我去验收他俩的训练成果,看到春夏强压怒火的脸。
于是,拍春夏和傲月的动作戏时,我们说的都是这样的话——
”春夏不愧是春夏!“
”春夏一个手部动作,展现出来的舞蹈天赋,已远在傲月之上!“
”傲月有的是苦功,而春夏有的是才华!“
”傲月二十年呕心沥血,不抵春夏瞬间领悟。“
”春夏证明了,世界还是要交给天才来领导,不能交给傲月。“
“傲月在舞蹈界的地位已被春夏取代。”
结果------
春夏娴熟老练地完成了武打。
剧中有游泳的戏份,春夏本不会,预先去学,没学会。
于是我们高度赞扬了她的游泳天赋,
结果------
摄影机前,春夏毅然跳进深水区,突然会了。
生活中的春夏,是高手特征。
六年前拍《倭寇的踪迹》时,演员们问武林高手该是什么样子,
我解释,
习武人平时要保持精力,以应变非常,不会威风凛凛地消耗自己, 所以《倭》片中的武林人物都是能靠就靠、能躺就躺的懒样,东倒西歪的一片人。
春夏在人前,是磨磨蹭蹭、爱答不理的样子,但在我的远距离想象中,她回到宾馆房间,一关门,立刻提速二十倍,精神抖擞地准备着演戏的各种事。
谁想,她是个苦功派。
《师父》拿第一个编剧奖时,我的获奖感言是“一个好剧本,往往因为导演的肆意妄为而崩溃。非常感谢徐浩峰导演,没有乱改我的剧本,让我拿了这个奖。”
引起笑声掌声,主办方和观众都很满意,对我是良好记忆。
第二次拿编剧奖时,我为活跃气氛,故技重施,稍改词汇,说:“一个编剧磨练两年搞出的剧本,往往因为参与意见的人太多,而变成像是一个两个小时饭局上侃出来的东西------”
台下寂静无声。
我坚持说完了准备的幽默话,没能引起半点笑声,仓皇下台。自责,准备的笑点,似乎是个痛点。
后有朋友跟我说,意见太多,对导演是个保护,拍不好片子,可说是受到了干扰,虽败犹荣。
深觉有理,但又想,只是部电影,不是石油大买卖,不是国破山河在的历史事件,干嘛要虽败犹荣?趁着还未老奸巨猾,本可以追求真正的荣誉。
via 徐浩峰的BLOG http://ift.tt/2gbOKQ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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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oogle Fiber Can't Be Called a Failure
Google Fiber Can't Be Called a Failure
When Google first announced ambitious plans to build its own gigabit fiber access networks, I was among the many skeptics. The search giant's announced goal was to bring the same economies of scale and innovation to the Internet access business that it had been able to deliver in compute storage realm. In the process, Google wanted to speed up the pace at which gigabit networks were being built in the US, to get faster Internet access to more people.
On one of those two goals, it has definitely succeeded. On the other -- well, there's no other way to say this Google (Nasdaq: GOOG), but I told you so. (See Google Stumbling on Fiber Innovation?)
Google Fiber Inc. has definitely succeeded in changing the conversation when it comes to gigabit services in the US. You can argue that market was ripe for moving forward, but there is little doubt the fear of what Google could do set a lot of wheels in motion at a must faster pace at AT&T, in particular, but also within the cable industry.
Some of the cities who first competed for Google's attention put their preliminary work to good use in developing other gigabit plans.
Google Fiber also succeeded in changing the dialogue on another key front: The company has shone a bright light on major impediments to fiber-to-the-home deployments that had largely gone unnoticed, namely the permitting and procedures processes at the local and state level. Even as towns and cities were decrying the lack of high-speed access, their complex rules and burdensome bureaucratic processes were making some deployments much harder. (See Google's Medin Urges Competition-Friendly Net Policies.)
These issues haven't been resolved, by any means, but Google deserves credit for at least kicking that ball onto the playing field, so to speak. And there is progress being made in some areas at both the state and local level.
Want to know more about gigabit strategies? Check out our dedicated gigabit content channel here on Light Reading.
When it comes to innovation and cost curve changes, however, it's a different matter. Google's approach to its buildout -- creating fiberhoods that identify interest up front and tie deployment schedules to that interest -- is something others are adopting.
But if the company has been able to truly innovate in how FTTH is done, I haven't heard about it. Instead, it looks like Google has discovered what many of us thought they would, which is that building local loop fiber can be a difficult and painstaking process, fraught with unexpected challenges on multiple fronts.
The Internet giant also learned a lesson that the tiniest telco could have taught them up front: Content ain't cheap, and if you are counting on a pay-TV service to help you pay the broadband bills, good luck with that. At best, video is a loss leader for broadband and at worst -- given cord-cutting -- the cost and complexity of acquiring content makes it a massive pain in the patootie.
As I've noted, I was a Google Fiber skeptic at the outset. And if the current speculation is correct and the company is cutting back in anticipation of using broadband wireless as its primary means of connection, I won't be surprised. But I think Google has to get credit for what it has done. There are many people -- myself included -- that have gigabit service today, very possibly because of what Google started in 2012.
— Carol Wilson, Editor-at-Large, Light Read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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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TWEEN THE CEOs - Executive Interviews
Light Reading CEO Steve Saunders and UXP Systems CEO Gemini Waghmare discuss the strategic importance of digital identity for operators in the midst of transformation.
Join us for an in-depth interview between Steve Saunders of Light Reading and Alexis Black Bjorlin of Intel as they discuss the release of the company's Silicon Photonics platform, its performance, long-term prospects, customer expectations and much mo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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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idging the tech skills gap is a major challenge for service providers and suppliers alike today and the challenge is two-fold when it comes to increasing the number of women in the comms space. Level 3 Communications has made it a priority to overcome both challenges by implementing several unique programs focused on building the right candidates from within in addition to filling the funnel by supporting STEM and other education programs. During this radio show, youll learn about these programs from Mary Beth McGrath, SVP of Global Talent Management at Level 3, and the best ways to bridge your own skills gap so that you are motivated and equipped for change. Plus youll have the chance to ask Mary Beth your questions live on the ai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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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ill Netflix Ever Go to China?
Last Friday, Alibaba felt the need to formally dispel market rumors that it would be investing in Netflix. Such “nothing to see here” announcements are almost as common on the business pages as in the sports pages, and I draw no conclusions about what the two companies may have been planning.
But it did get me thinking about Netflix and China. I see Netflix as a fantastically innovative company that, like Amazon, continually (and usually correctly) anticipates where the market is going. It’s sometimes hard to remember that Netflix began as an upstart rival to Blockbuster Video and that Blockbuster could have purchased Netflix for $50 million in 2000.
Netflix has not entered the Chinese market, though, and unless it changes its business strategy or China changes its approach to regulating content and Internet streaming, it probably will not be doing so soon. A January piece in Wired suggested that if Netflix were willing to spend billions and make concessions to the Chinese government, it might be allowed in, but this misses the point. China is getting more restrictive regarding internet content, not less, and it is simply not possible for a foreign-owned company to do in China what Netflix does in the rest of the world.
The Chinese government has made clear that longstanding rules prohibiting foreign control of online publishing (including streaming) will be broadly interpreted and strictly enforced. Apple’s iTunes Movies and iBooks Store and a premium Disney streaming channel were yanked offline in April, with no return in sight. And you can find any number of stories about China clamping down on foreign content. As of July 1, China imposed strict regulations on the number of foreign-inspired reality shows on the air. Over the past couple years, scripted television programs ranging from NCIS to The Good Wife to The Big Bang Theory have been taken offline with the flimsiest of rationales. (If you are ever stuck for a conversation topic with a Chinese person under the age of 30, start talking about The Big Bang Theory. It has replaced Friends as the show that every college student in China has seen multiple times and uses as a cultural touchstone for understanding America.) And we haven’t even gotten to the new television censorship rules that forbid depictions of (among other things) drinking, smoking, adultery, violence, homosexuality, and the occult.
The only way I can see Netflix entering the Chinese market is with a Chinese partner that takes on full responsibility for the content and the delivery of such content. Which is not much different than just finding a Chinese distributor, as Netflix already does with its original programs like House of Cards.
Netflix can take solace in one thing, however; China’s new rules on foreign television programs require that the government review an entire season before a single episode can be shown online. Looks like everyone’s getting on the bingewatching bandwag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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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er Will Finally Get Nutritional Labels
After 81 years of remaining relatively silent on just what’s in that brown bottle you’re about to down, America’s largest breweries are about to stick nutritional labels on their beers. What took them so long?
The Beer Institute—yes, its real name—covers brewers like Anheuser-Busch, Coors, Heineken, and more, which collectively make over 80 percent of the beer sold in the U.S. It just announced that its breweries have agreed to start labeling their beers with a calorie count. In addition, it has also suggested adding a serving size, an alcohol-per-volume percentage, and tallies for carbs, fat, and protein.
You may be wondering, though. Why beer didn’t already have a nutritional label stuck on the back? And how did it end up being voluntary when so many other food stuffs require labels? After all, if the makers of Monster energy drink can’t pick and choose whether to disclose what unholy alliance of ingredients goes into making its neon green potion, why is a brewery allowed to choose?
The blame for this regulatory quirk, unsurprisingly, goes back to Prohibition. Immediately after Prohibition’s end, Congress passed a law that gave regulation over alcohol to the Bureau of Alcohol, Tobacco and Firearms (TBB). This 1935 law is why, even today, a bottle of root beer is required to have a nutritional label detailing its calories and ingredients, but a Coors Light isn’t.
In the eight decades since, the FDA and TBB have hammered out the distinctions even more. The TBB, for instance, made a pretty badass decision that beer made without hops isn’t really beer at all as far as it’s were concerned,and handed authority over it to the FDA. And, when the law requiring calorie counts on menus goes into effect next year, beer served in restaurants will also have to disclose nutritional info. Still, most beer served in the US falls under the TBB’s jurisdiction, and they haven’t mandated any nutritional labels. Or perhaps just as important, beer doesn’t have any required format for labels.
This means that when you do start seeing these voluntary labels roll out, they’re going to be a hodgepodge of both style and information. The label might show up on the back of the bottle as is traditional, but the Beer Institute also noted that it could show up as a link to a website or even QR codes. The information included is also voluntary, so some of the suggested items—particularly the ingredients list—may not make the cut for some brewers. And, of course, almost 20 percent of all beer sold in America isn’t part of the deal, so whether or not those other brands follow suit or simply ignore it remains uncertain.
The new labels should roll out by 2020 (although some should be coming out right away.) So we’ll soon be able to see for ourselves just what all the different labels look lik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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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哪些「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现实事件?
谈起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不得不说下面这个故事:BAML(美银美林集团)绕开阿里巴巴的封杀,向高净值客户提供等同于阿里IPO股票的金融产品。这个故事里面充满着江湖恩怨、儿女情长和顶级智慧。 故事开始于2013年-2014年,京东筹备在美上市之时,美银美林与瑞银作为主承销行率领着若干小投行与奶茶妹妹一起投入了身在纽约的强哥怀抱。然而把京东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阿里巴巴,对所有投行放出江湖绝杀令:一旦参与京东IPO,就断绝一切合作关系,从现在到未来,包括历史性的阿里巴巴IPO。于是,整个华尔街分裂为JB两个阵营(Friends of Jingdong vs. Friends of Baba)。两边都是肉,都难以割舍。而最终美银美林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决绝得跟着强哥走。 但是,面对这日后长成史上最大IPO的250亿美元融资额,美银美林的大趴们岂能坐怀不乱,除非想被客户骂成翔。美林美银的结构产品部门抓住着历史性的机遇,脑洞大开一战成名:无需阿里巴巴的许可,设计一款等同于阿里巴巴股票的流动性产品。 因为软银和雅虎两家上市公司持有大量阿里巴巴的��份,让这个Mission Impossible成为可能。具体的实现方法就是通过空多结合,剥离出软银或者雅虎中和阿里巴巴无关的资产而剩下阿里巴巴这个核心资产,简称为:吃葡萄吐葡萄皮儿,吃葡萄肉没吃葡萄皮儿。具体做法是多软银和空Sprint/雅虎日本/KDDI。
(请大家原谅这里面公式的粗鄙)软银这个集团可简约为如下等式:软银 = 阿里巴巴 + Sprint + 雅虎日本 + 软银日本通信业务。 于是可转化为:阿里巴巴 = 软银 - Sprint - 雅虎日本 - 软银日本通信业务。 然而考虑到软银日本通信业务是非独立上市公司,所以只好拿KDDI来代替和模拟(KDDI是日本第二大通讯商)。
这样美银美林就合成了这个全新的金融产品,几乎可以模拟阿里巴巴的IPO股票,江湖人称“要你命3000”(去Bloomberg的话,请输入MLHKALIB,别输入引号内的词语)。
这个产品不仅仅是绕过了阿里巴巴的封锁,甚至是还超越了跪舔阿里巴巴的投行集团,充分体现了智商的优越感。 面对阿里巴巴这种未上市就注定是史上第一第二成功的IPO项目,投行IBD人员是毫无尊严的,只能拿着“x二代”的各种关系牌去公关,各种耻辱如下。首先,阿里巴巴将35家投行进行三层分组(大家想到种族歧视和种族歧视了吗):六大承销行构成第一层级,承担正常投行的职责,此为贵妃;另有八家银行构成第二层级,可参加分析师会议和提供分析,此为贵人;而第三层级的银行之参与推销阿里巴巴的股票,此为宫女。其次,承销费率超低仅为1%(这可能是阿里巴巴创下的第二个金融历史记录),而华尔街的惯例是大IPO收2-3%,小IPO收5-10%。别看这是250亿美元的融资,而投行门总共只拿到约2亿美元的辛苦费,大头被六家投行瓜分(每家大约3000万美元不到),剩下的汤汤水水在其余投行身上洒洒就好。 而“要你命3000”大概有5亿美元的总盘子,美银美林控制其中的15%做销售,收取1%的中介费,这看似比直接承销阿里巴巴IPO少了不少肉,但是情况却不是这样:
这个产品反复交易,于是可反复收取佣金
这个产品的成本极低,不用像IPO那样从上大小出动几十人的队伍,ROI极高
这个产品看似只有一个idea而很好复制,但其他投行忌惮和阿里巴巴的合作关系,不敢轻易下手
这个产品为客户带来巨大价值,不仅让美林美银的客户比IPO投资人提前快一年买到阿里巴巴的股票,同时从2014年3月的低点到2014年9月阿里巴巴上市的时候,为客户带来3倍的回报,
这个金融产品的构造简单直接粗暴,胜在创意,而不是在技术难度。同时这个产品更多是在智力藐视阿里巴巴,并对其做一个回应:Catch me if you can。无论如何,这个金融产品还是极有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暴力美感。
...更多文章请到数据冰山 - 知乎专栏 ...更多回答请看何明科的主页 来源:知乎 www.zhihu.com 作者:何明科 【知乎日报】千万用户的选择,做朋友圈里的新鲜事分享大牛。 点击下载 此问题还有 323 个回答,查看全部。 延伸阅读: 为什么所有的超级英雄在法律面前都是有罪的? 为什么中国现在还有死刑? via 知乎每日精选 http://ift.tt/2a2T8f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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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G in the Air: Crucial FCC Spectrum Vote Coming Thursday
The FCC will vote on opening up crucial high-frequency radio spectrum for future 5G services this Thursday.
OK, what does that mean for me? The Federal Communications Commission (FCC) is voting on whether to open up huge amounts of higher-band frequencies -- at 28GHz, 37GHz, 39Ghz and a public band between 64GHz and 71GHz -- for expected 5G deployments in 2020 or earlier. These millimeter wave (mmWave) bands are expected to be a building block for 5G, which should lead to super-fast wireless networks that can download a full movie over the air in seconds. All of the major U.S. mobile operators have started initial mmWave trials.
Why is the FCC so hopped up on mmWave? The commissioners appear united in their desire to help the US take the lead in mmWave 5G deployments. Voting on opening up the spectrum is only the first major step, and spectrum auctions will follow.
Any opposition? There's a possibility of concerns from satellite operators working in the 28GHz band, although the FCC says it has already contacted major government and satellite players about the future.
Any unforeseen consequences? The FCC appears to be ready to open up vast amounts of new licensed and unlicensed spectrum. It is talking about 2X200MHz channels as the new norm for carriers operating in mmWave bands. 2x5MHz or 2x10MHz is the usual starting point for LTE today. The planned unlicensed mmWave band will offer 14GHz of radio bandwidth, the FCC says, which is unheard of. This means that companies holding 28GHz LMDS (fixed wireless) licenses or 39GHz backhaul licenses today in hopes of a 5G windfall are probably best advised to find a buyer as soon as possible, before they are swamped in a tidal wave of new spectrum.
For more:
— Dan Jones, Mobile Editor, Light Read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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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苑书店,在书店看到人生将多难?
昨夜,始于1994年的高密路学苑书店退场。
高密路从东往西是下坡,自西往东是上坡,学苑书店就蹲在半坡上,一如这个城市街道美学的一份驻守。
一晚上也没和亚林说几句话,尽管邻坐了老大一会儿。他突然想起一本社科院在1990年代办的杂志,问我名字,我想起来叫《方法》。
当年轻的朋友在热烈讨论着网络对实体书店的冲击,以及经营模式的变化时,我的脑海却浮现着在学苑书店淘自由音乐书刊、思想史著述的情形。
作为新时期以来独立书店的1.0版,学苑书店一如它的名字,在1990年代的中后期散发着分明的人文启蒙之光。那里面的许多光亮,是“猎书人”亚林从北京坐着火车背回来的。
所以,昨夜与学苑的作别,其实也是与1.0版的独立书店精神道别。
我一直不以所有涉足人文社科经营的书店为独立书店,其缘由是因为明晰的“态度”才是支撑独立的关键。于学苑书店而言,它对图书人文品质的坚持一眼而见,它参与推动中国民谣的传播与城市民谣的发展,更是一直可见。
或也可以说,一家书店,能在肩头上担住“独立”二字,即已意味着它已不仅仅是一家书店,而是一份精神的执守者与传递者。
所以,在我眼里,高密路学苑书店的远去,无异于是一份在1990年代曾熠熠生辉、以书为业的个体理想主义的远去。
对亚林和后来成功经营“不是书店”的兵林兄弟而言,或也正是这份难以割舍己的前缘,才使得他们一直奋进于与书业关联的路上,也伴随着这个行业自身的变迁与发展,在做新的探索与实践。与1.0版的高密路学苑书店相比,后来的书店也有了更多的生存与发展困扰,也更接近于要用心去维持的生计。而他们正是因为脱不去热爱,才别无选择。
我更愿意把高密路学苑书店看成一份人生选择——家里的老房子,老爸老妈老婆的亲缘店员结构,是它最为人生的一面。
假如没有这一次的老城改造,高密路学苑书店理应会一直坚持下去,因为它更接近因热爱而践行的人生本身。它不必很大,但足以做一辈子,足以光亮一辈子。
这一点,亚林和兵林兄弟,在昨天和以前也有过此类的未来描述。
然而,“改造”掠走了他们这份坚持的权利。
“权力”也没有告知他们,有无可能在改造后再次回迁到这里,还他们一间学苑书店。
这才是十足的荒唐——因为,你没有权利选择你想要的人生——你也无法决定自己要在哪里生活,要过怎样生活……
与学苑书店一样,所有待迁中的大鲍岛商户和居民,也都面临了类近的命运。
这就是权力的“霸道”。
——许一个愿景,给一个可资考量的条件和承诺,不应该很难。
但现实实在是,那样难。
不知道,抽离了原住民的大鲍岛街区,在未来的改造中将会是怎样的生龙活虎。
但一定知道,承自1990年代,1.0版的青岛独立书店——学苑,再也找不到载着时间碎影的归途。那些将被带走的,不仅是这座老朽的建筑,还有这里面曾经浮荡的理想,与人生。
——在这个艳羡盛大与瑰丽的时代,还会有几间能看得见“人生”、可以感受到“为人生”的书店?
感谢小宝郑锐兄发来照片。
via 良友书坊·大漠的博客 http://ift.tt/29u3pV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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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农村环境保护社区自组织研究
– 赠言的那一页上面写的是「中国第42批中国博士后科学基金项目一等资助项目」,确实很屌的样子。
– 这本书的副标题是「以江苏为例」,也很吸引人。据说是调查了「蒋村」和「岗村」两个村庄。在0.5绪论中,作者大致描述了自己的几种「研究方法」。但是,这本书烂的地方就是,把评述、幻想和田野调查完全的混合了。几乎没有任何地方是在真正的,干净的反应其调查结果,没有向读者讲述一个完整的故事,而是塞进来作者从各处搜罗来的奇思妙想和先进理念,比如奥斯特罗姆的《公共事务的治理之道》。
甩干之后,这本书的主要内容包括:
* 5.2/8.2 环境保护中的能人主导作用。 * 4.1 两个化工厂群体性事件,其主要结论也是能人作用,基层群体是无法保护自己利益的。 * 9.2 岗村三个合作组织,两个受到强人主导,唯一的干净一点的蚬业协会只写了半页。 * 10.3 强人主导下的村庄间合作,蒋村与周边6个村庄进行生态统一规划。 * 2.2 传统农村乡规民约、文化传说,作用已经被逐渐淡化,不过其中也涉及到能人作用。 * 2.4.3 阶级分化问题本来可以很精彩,与能人作用结合着讲述,比如 3.4 社会结构变迁也提到了,可惜作者主动未展开。
因此,除了强行塞进来的「社区自组织」概念,我觉得这本书实地调查的结论就是我国的乡村是围绕「能人主导」运行的,尤其是当代社会传统文化消亡、村庄中工、农、商阶层分化,只有「能人治理」能够将这样一个被撕裂的社会整合在一起。不用扯犊子,说什么发展空间(第7章)、保障机制(第11章)都没用。
作者也说,「在农村社区自组织中,仅仅有村委会一个载体还是远远不够的,我们还需要发展其他的组织形式,与村委会一同成为社区自组织的载体。」p71
来自 <http://ift.tt/29UPYi6>
via ppip: 流浪的天空 http://ift.tt/29OL8A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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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y Do People Keep Trying to Visit the ‘Into the Wild’ Bus?
Eddie Habeck at Bus 142. All photos courtesy of Eddie Habeck
When Eddie Habeck booked a hiking and trail-running excursion through Alaska in 2012, he wasn't planning to visit Fairbanks Bus 142. The 39-year-old Vermont resident only realized in the process of plotting his trip that he was heading to the state that houses the bus where Chris McCandless, the post-college vagabond subject of journalist Jon Krakauer's book Into the Wild (as well as the film that followed) was found dead of apparent starvation on September 6, 1992, after spending four months in the Denali National Park and Preserve on a solo adventure into the wilderness.
"I realized, 'Wait a minute, that story took place in Alaska,'" Habeck, who works for the state government and runs an aerial photography business in his spare time, told me. "I realized that it might be a possibility to go out there." Habeck mapped out his journey to the bus—located near the Stampede Trail in the six-million-acre national park—and hit the trail on his own in May of that year.
His trip wasn't without difficulty—least of which was crossing the waters of the Teklanika River, which were waist-deep around that time of year—but he eventually made it to Bus 142, which has been left in place to serve as a shelter for hunters and trappers. "It wasn't the reason I went there—it was more of an afterthought—but it was a defining moment of my trip."
"I had a lot of time to think about why Chris wanted to leave society, and what it would feel like to be that far away from civilization," says Habeck. "To actually immerse yourself in that surrounding, you don't know what you're going to feel until you're there."
Every year, travelers from across the world take to the Stampede Trail in search of that defining moment that Habeck describes—to achieve a sort of survivalist, solitudinous nirvana, to retrace McCandless' final steps through the Alaskan wilderness without succumbing to the same fate. When it comes to that last objective, not everyone is successful: In 2010, 29-year-old Claire Ackermann from Switzerland drowned while trying to cross the Teklanika with French hiker Etienne Gros en route to the bus, and people have to be rescued from the trail every year.
A memorial for Claire Ackermann on the Stampede Trail
Because hiking the Stampede Trail doesn't require a permit, there are no official statistics on how many are rescued annually. Lynn Macaloon, the acting public information officer for Denali National Park and Preserve, told VICE that she estimates "several" rescues on the trail take place each year, with park rangers, the local fire department, and Alaska state troopers among those tapped to pitch in.
Late last month, hikers Michael Trigg and Theodore Aslund were the subjects of a rescue operation that involved more than 20 people and one helicopter, after making it to the bus and taking longer than expected on their return journey. "They left with an unrealistic idea of when they'd be back," hiker and Alaska native Erik Halfacre told VICE. "They could've ensured that someone wouldn't launch an expensive rescue for them by having a turnaround time and sticking to it—but they didn't."
Halfacre, 30, is a professional hiking and packrafting guide; since 2011, he's also run the Last Frontier Adventure Club (LFAC), which he describes as "a way to get more information about different hikes online." Halfacre's been to Bus 142 three times over the last seven years. His most recent trip took place in 2014, when McCandless' sister Carine (whose own memoir, The Wild Truth, was published that year) joined him and 11 other hikers on the trek. Over the phone, he speaks with the confidence of someone who, in his words, "can't remember a time [in my life] when I haven't been hiking."
Halfacre claims that local journalists tend to cover Stampede Trail rescue operations by "writing negative and nasty things about anything that happens out there," and the ire felt on behalf of locals isn't entirely misplaced. "We as Alaskans have to spend our tax dollars to bail them out, and that's an irritating thing for a lot of people to look at," he told VICE. His solution, then, is education—specifically, the resources on LFAC's site that prepare potential Bus 142 pilgrims for the challenges they're going to face. It's as much a how-to for experienced hikers as it is a warning for aspiring amateurs who aren't ready for such a taxing journey.
And when it comes to hiking the Stampede Trail, learning when to give up is as crucial as knowing how to succeed. Two years after Habeck's first completed trip to Bus 142, he tried again with his wife the day after their wedding—but this time, the Teklanika's waters were too high and too rough to safely make passage through. "It'd have been a bad way to end up the day after my wedding," he said, chuckling. Halfacre himself has turned around twice during excursions to Bus 142—once because a group he was guiding was underprepared, some of them forgetting such basic essentials as tents and food. "I wasn't willing to continue with them."
The Teklanika River in May 2012
Showing up to a difficult hike underprepared may sound ridiculous, but it plays heavily in the narrative of Chris McCandless that many Bus 142 trekkers are most familiar with. The last person to see him alive, Fairbanks-based electrician Jim Gallien, told Krakauer in Into the Wild that while giving McCandless a ride to the edge of Denali National Park and Reserve, he noted the traveler's insufficient supplies—a ten-pound bag of rice, a .22 caliber rifle (too small to kill large animals that would normally provide sustenance), a state map, and tattered hiking gear. Later in the book, Krakauer draws a distinction between other, less publicized bush casualties and McCandless' fate: "Although he was...incautious to the point of foolhardiness, he wasn't incompetent—he wouldn't have lasted 113 days if he were."
It's inarguable that the amount of time McCandless was able to survive in the Alaskan bush is, on a level, impressive. In the grand American tradition of finding yourself by communing with the natural world, it's not unimaginable that traveling souls would find something notionally romantic in the story of his journey—perhaps to the point where McCandless' tragic demise is pushed to the background. "The reality is, we read about Chris' story from Jon Krakauer because Chris is dead," Halfacre stressed, leaning on the last word with seriousness. "Nobody should want to repeat that."
And perhaps amateur adventure-seekers are finally getting the message, Denali National Park and Preserve's volunteer program manager Kathleen Kelly says that incidents like the rescue operation that took place last month are becoming less frequent. "Word is getting out about what it takes to do this," Kelly told VICE. "Either people are going better-prepared, fewer people are attempting it, or they're just going out with more information." And perhaps that's for the best, since Halfacre's take on why people persevere in attempting the trek speaks to humanity's innate desire for personal growth: "To a lot of people, [the Stampede Trail] represents a challenge that, if they're able to overcome, they think they'll discover something about themselves."
Others still find that the obsession in retracing McCandless' footsteps is a mystery in itself. "I don't quite get the appeal," Macaloon said, emphasizing that the attraction of vanishing off the societal grid and into the great unknown extends not only to McCandless' tragic story, but Alaska at large. "We find people not only going to the bus, but wanting to come up here and build a cabin wherever they want to and live off the land. Alaska is the place where people can get to where they think they can live out those dreams—or try to."
Follow Larry Fitzmaurice on Twit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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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inese Company Won’t Wire You Money Part II. Is there a PRC tax problem?
This is the second in a series of posts about problems encountered when attempting to get paid by a Chinese company. In Chinese Company Won’t Wire You Money. Have the Rules Changed? I looked briefly at the underlying framework of rules applying to foreign conversions and remittances. In this post I consider tax-related issues that can often cause payment delays or defaults. These issues vary depending on the nature of the payment. Let’s look at the three areas of payment encountered most by our China lawyers.
Payments to foreign service providers. These days the Chinese tax authorities routinely impose a tax on all payments from Chinese companies to foreign service providers. The problem is identifying the appropriate tax. Is it withholding, VAT, business tax, income tax or some combination? Even when the appropriate kind of tax, or combination of taxes, has been determined there is little consistency on the percentage amount of tax withheld.
Royalties. Where there is a royalty payment for a technology or an IP transfer, the underlying contract is supposed to be registered, which can be a time-consuming procedure in certain districts. For example, where the royalty is for a license to publish, the license must be approved by the Beijing authorities in charge of that area of publication. Where the license is for a trademark, the license must be registered with the trademark office. If there is no registration, no payment can be made. For royalty payments, the liability to withholding and VAT is clearer but there is still little consistency on the rates of tax and how they are combined.
FDI or M&A. Such payments from China require approval and usually this approval must come from Beijing. Approval is uncertain and the authorities may change their minds. Thus, a transaction that the Chinese side in good faith assumed was approved can be denied at the last minute, due to a sudden and unexplained denial of permission to remit.
There are two difficulties common to all three kinds of remittances.
First, tax authorities in many districts now require proof of the existence of the foreign payment recipient. Compliance with this additional requirement often involves production of a certificate of good standing authenticated by the Chinese embassy or consulate in the foreign country concerned. This is expensive and time-consuming.
Second, the procedures are often interpreted and applied differently from bank-to-bank, branch-to-branch and district-to-district. The tax rates, too, are not always consistent from district-to-district and even within districts from officer-to-officer. The whole situation is in flux.
The result is that there is really no way that any side of a China deal can be completely certain that a payment will go through until after the payment is received.
In my next post I will look at the due diligence you can do to identify or avoid defaults or delays in money transfers out of China.
via China Law Blog http://ift.tt/28Xycq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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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inese Company Won’t Wire You Money? Have the Rules Changed?
Our China lawyers have seen a spike in queries from foreign companies encountering problems getting paid by Chinese companies. I’m talking mostly about private Chinese companies without affiliates or assets abroad. This is the first post in a series I will be writing on the new issues in getting money out of China.
An excuse commonly offered to the foreigner by the Chinese company is that the rules have recently changed so foreign payments are no longer possible or practicable. Another one is that the Chinese company is simply not allowed to send more that $50,000 at a time or even $50,000 in total each year. Is there any truth in this?
The underlying regulations have not changed and there is no limit on the amount that can be remitted abroad by a compliant Chinese company. But Chinese banks are becoming much stricter with certain types of remittances. This new strictness has come about in an effort to limit fraudulent capital outflows and to make sure tax is paid in China before money leaves the country.
Chinese law generally requires a Chinese company to obtain a “tax certificate” from its local tax bureau before more than $50,000 worth of RMB can be converted into a foreign currency and remitted abroad. As the name might suggest, the certificate confirms that the Chinese company has made all necessary tax payments on the money or has some kind of exemption for the money. To obtain the certificate the Chinese company needs to submit copies of the relevant contracts (and oftentimes invoices) and provide particulars of the transaction. The tax certificate must be presented to the foreign exchange bank before the payment transaction occurs.
The regulations provide for a blanket $50,000 exemption from approval. No proof or justification is required, up to the $50,000 limit. However, in June of last year, Chinese banks began arbitrarily denying requests for RMB conversion of amounts below the $50,000 limit.
Sometimes, the real problem, especially with larger remittances, is simply that the Chinese company can’t get a tax certificate, or doesn’t want to get a tax certificate, because that would require it to pay tax it wasn’t planning on paying. To be fair, problems sometimes arise when the Chinese company genuinely wants to make a remittance and is prepared to pay the applicable taxes. These problems vary depending on the type of payment. They mostly affect payments for services, royalty payments and Foreign FDI or M&A payments. Payments for the purchase of goods are generally not as complicated, so long as the foreign side has its own paperwork in order as well.
In my next post I will look at the delays and complications affecting different types of payments.
via China Law Blog http://ift.tt/28QMRE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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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苑书店——一份光亮的“转身”
一直存着与学苑书店关联的三份印记——手袋、第100号的会员卡,和《享读》。
《享读》不在照片里,是因为前年把它们一并交给了主持读书会的同事,让她们学习十年前的“学苑”,办一份内刊。
内刊现在也没有面世,正是因为这件事非热爱而不能为。
“学苑”的牛皮纸手袋,是真正的手工活,是亚林和店员一个个裱糊起来的,然后盖上学苑书店的橡皮章。
2006年12月,良友书坊第一次筹备参加北京图书订货会,要在北京为《良友》开一次发布会,并向与会记者赠送我们策划出版的《良友1·记忆的首日封》《良友2·渡到对岸》,以及重刊的民国版《良友木刻连环图画》,所用的20个手袋,就是去“学苑”跟亚林要的,回来盖上了我们的橡皮章。
2008年夏末,我和亚林坐在泉州路“学苑”的门前,谈过合作,冀望“良友”和“学苑”能够共同发展。这件事,在2009年有了眉目,我和报社物业初步议定在报社大楼北门及走廊区域开办新空间,不想最终辍于人事。
那段时间,总幻想着在阳光大厅做不插电、讲坛和独立电影。亚林已在民谣圈有了充分的人脉,我则在琢磨着如何让良友书坊以文化空间的方式扎根本土。
后来,亚林北上去帮王瑞智,开拓《万象》及花生文库的市场,那大约是亚林做职业发行人的日子。“学苑”转由兵林打理。
相较于亚林的文艺癖和理想主义,兵林的市场适应力更强,他成功创办经营“不是书店”就是很好的例子。
但独立书店的严冬,还是无可阻挡的到来。
亚林也在严冬中结束了北漂,到恒山路5号执行“青旅”和写作营计划。
尽管我没有去过恒山路5号的小楼,但十分明白亚林的文艺乌托邦,这份融合驻唱与驻店作家的计划,前端勾连沙龙空间,后端勾连出版与网络阅读分享。
这其实是亚林空间经验的升华,而且结合对了新型出版的认知。可惜,投资人急于寻求“青旅”作为旅馆本身的效益,没有充分理解这些张力将长远生发的可能。
我至今都认为,这是“青旅”行业的终极理想版——在旅行中,让文艺梦有安顿和创作转化,是多了不起的构想。而且你不知道,这些在此短驻的青年,哪天谁会写出《绿皮火车》,哪天谁就是另一个胡德夫、钟立风。
2014年,是泉州路“学苑”房租到期的日子,在此前的一个冬日中午,我在“双兴”吃牛排时遇到亚林,他在踌躇于每年增加的两万元房租。最终,他还是选择挺过来。
现在,亚林是如是书店的股东和职业经理人。步入“如是”的时候,我知道亚林尽管圆了一个完整的书店梦,但也终将面对资本的焦灼与裹挟。
2015年,有人说,独立书店的春天来了。其实我不这样看,一方面,是因为大量餐饮投资向咖啡馆和书业的迁延——对此类投资者而言,这些是随时可以和餐关联的服务业——做一间卖咖啡的餐馆或卖书的餐馆,又有什么不好呢?另一方面,则是书业自身向时尚社交空间的蜕变。
而这二者,聊作支撑的均不是情怀和理想,而是“资本”。
作为一种投资题材,书业和文化空间都不会指向丰厚的利润。除了深耕于餐之外,以此积累的阵仗指向不外有三维——资本市场、文化地产、产业平台的围构与输出;而此三者共同围猎的,均是文化产业政策。
这些统统远离了书业的“本质”,与文化究竟还会有多少关系?我说不上,不知亚林能不能说得上。
而高密路学苑书店的离去,从这个角度上看,其实不蒂于是以书业为表征的个体理想主义的一声“道别”。
时代越来越需要强大的structure(结构)。原发的、个体的、本可多元交织的微光,似乎越来越不重要,越来越容易熄灭。
相对于“为人生”,为“认识自我、回归自我、建设自我”的文化诉求而言,这确实很荒唐。但时代的荒唐往往需要时间去解决——相信,再强大的结构,也终将有被解构的那一天。
所以,在写下这段文字的标题最初,我选的不是“消弥”,而是“转身”。
我甚至会怀想,若干年后年华老去,在街角遇见还在经营文化空间的亚林,像他的“店员”老爸那般模样……
那空间不一定是实体书店,但还会叫“学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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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面幻想
作家陈冠中先生带余奇夫人来东京度假,从中心区坐中央线电车老远到西郊我家来做客。我问过去几天在东京吃得好吗,未料,两位异口同声地说:“我们对日本菜样样都很喜欢。例如,寿司、天妇罗、荞麦、乌龙、炸猪排等等都很好。只有一种,我们吃不大惯,是‘拉面’。”哎唷,这下子很有意思了。他们继续道:“怎么现在日本‘拉面’的汤水都很浓、很肥,不像以前那样酱油味的清汤了?”我马上领会其意说:“啊,你们说的是九州博多式的‘豚骨(猪骨)拉面’吧?现在很流行的。但是我和女儿都不大吃那个,太肥了嘛,虽然老公和大儿子还蛮喜欢吃。”女儿直点头表示完全同意。
陈先生是上海出生、香港长大、美国留学、活跃于两岸三地的奇才,吃日本菜的经历该有几十年吧。太太余奇女士则从前就读过东京外国语大学,也���是一名日本料理老手。果然夫妇俩在东京,选食肆、点菜、拿起筷子享用都很顺利。再说,大家年纪也不小了,年轻时候或许嫌太清淡的菜式,他们都能够接受、欣赏。然而,偏偏对“日式拉面”近年来的演变,摇头不解。
我觉得很有趣。首先,“拉面”这种食品,日本人以为是中餐,华人倒以为是日餐。日本人一般都相信,到了中国什么地方一定会有“拉面”的原型。所以,去大陆旅行、出差、留学,结果找不到类似于“拉面”的当地食品,难免有被狐狸迷住了一般的感觉。然而,至少在今天的中国大陆,就是没有“拉面”的原型。它其实是日本人演绎的中餐。
据说,1870年代的横滨中华街,有跟着欧美人从香港转来的华人厨师,拉着摊车卖一种汤面,有点像台南的“担仔面”,或者香港的“车仔面”,那才应该是“拉面”的起源。后来,东京浅草等地出现日本人开的铺子供应“支那荞麦”,乃从唐人街的华人厨师继承和面的技术,其他方面倒逐渐受日本传统面点的影响,最后发展成了完全独特的式样,叫二十世纪后叶的华人普遍相信“拉面”是地道的日本菜,而为了跟中式传统的“拉面”分别开来,特地加了“日式”两个字普及到各地去。
对日本人来说,包括“拉面”在内,中餐的吸引力在于“肥”;而对华人来说,包括“拉面”在内,日餐的吸引力却在于“淡”。所以,如今日本男性爱死的超肥“博多拉面”,被寻求东瀛“淡”味的华人夫妇否决,只好说是无可奈何的结果。
记得1990年代初,我住在香港金钟的时候,附近大楼地下的美食广场里有卖“日式拉面”的柜子。除了原味“拉面”、日本都有的“叉烧拉面”以外,还卖“炸猪排拉面”,竟然最受欢迎。虽然人家打着“日式拉面”的旗帜做生意,可是由我看来,“炸猪排拉面”绝不可能是日餐。日本的伙食本来相当清淡,所以需要补充油水的时候,人们就光顾“拉面”店或者“炸猪排”店。这两者再加上韩国烤肉,乃是在日本人眼里最能补充精力的三大食品。就因为如此,这三种食品也属于男性、体力劳动者。香港金钟的“日式拉面店”将两种补品合并起来出售,日本良民会觉得“补得夸张”,要导致流鼻血了。
不愧为既讲时髦又有深度的《号外》杂志创始人,陈先生对各种流行文化,包括饮食研究得很仔细。这一次来东京,他果然尝过各种面条,也已在脑子里有初步分析的结论。他问我:“日本的面条,有荞麦、乌龙、‘拉面’三种。对不对?”“对。”“那么,在‘拉面’里的面条叫什么?也叫‘拉面’吗?”我稍微犹豫以后,下决心说了实话:“那叫做‘中华面’。”“叫‘中华面’的!”果然,他显得有点难过,轻轻叹了一口气。也不是没道理,因为人家想要在日本尝地道的日本菜,可是“中华面”这样的名称一听就很假了,连“海南鸡饭”、“扬州炒饭”、“法国吐司”都不如。可这也实在情不得已,毕竟在日本,“拉面”一直属于来路不明的“B级美味”,哪能有堂皇的名字?
我解释说:“日本所谓的‘中华面’,是和面时候加点碱水的,结果和出来的面条呈黄色,也具有独特的味儿。其实,日本的‘中华面’跟香港粥面铺卖的‘油面’很相似,只是比那个细很多。”他点着头提出最后一个问题:“日本‘拉面’的面条,是否如今越细越酷?”这回我老公抢着回答说:“没错。越细越硬越酷。”
二十世纪中期日本的著名导演小津安二郎以东京为背景拍的电影里,多次出现拉着摊车或者开小店卖“拉面”糊口的贫民。当时的“拉面”就是陈冠中伉俪记住的那样:酱油味清汤挂面上放了叉烧片、干笋、海苔、有粉红色漩涡花样的“鸣门卷”鱼饼片,以及葱花的。后来,从1970年代的“札幌味噌拉面”热潮开始,每段时间都流行源自日本不同地区的特色“拉面”。我至今记得“札幌拉面”刚出现时东京人感到的冲击,因为“拉面”上放着黄油块和玉米粒,有北海道特色没有错,但是“拉面”里放黄油?简直给人以“越轨”、“冒渎”、“不道德”的印象。最近风靡一时的,就是九州福冈县博多市的“一风堂”等推出的“豚骨拉面”,其卖点就是肥而浓的汤水和既细又硬的面条。
二十世纪中期的日本人,曾经对油水的接受度很低,所以在柴鱼汤里加了点鸡汤,面条上面放了一张白肉片,而硬说那是“叉烧”,就觉得够油。如果更肥的话,则要拉肚子或者吐酸水的。后来,日本人都开始吃西餐、中餐、韩餐等等,对油水的接受度以及需求都越来越高了。如今吃传统的清汤“拉面”,不少日本人会觉得太“淡”而不过瘾,非得吃表面上浮着很多油粒的“豚骨拉面”才爽。有趣的是,在同一段时间里,一部分中餐倒开始走“低油”路线。例如,从前吃了一口嘴边就油亮的北京烤鸭,这些年的潮流是越来越瘦,直到叫偶尔去旅行的日本人怀疑:是否最近的鸭子填得不够呀?这可以说是饮食领域里的“沧海桑田”。
“日式拉面”越来越油的另一个原因,是跟从前供应“拉面”的“中华料理屋”不同,最近流行的“拉面专门店”不大卖锅贴、炒猪肝等适合于补充油水的菜肴。以前的日本男人,一进“拉面”店就叫一盘“烧饺子”、一碗“拉面”、一瓶啤酒,然后边吃边喝,甚至还边看电视上的棒球比赛和报纸上有关前一日比赛结果的报道,娱乐自己。然而今天,他们只叫一碗“豚骨拉面”,并匆匆忙忙吃完后拍拍屁股就走。毕竟,这些年,喝酒开车被罚的款目涨到天价去了,谁也不敢冒犯。那么干脆不叫“烧饺子”算了,反正不能喝啤酒吞下。再说,如今在街边停车也被取缔,大家匆匆忙忙拍拍屁股的理由确实很多了。总之,单独吃碗“拉面”或者至多添一碗白米饭,这种吃法上的变化也导致“日式拉面”越来越油,也越来越咸,结果叫老远来东京要尝地道的日式“拉面”的前辈夫妇失望。
我作为地主老东京有点觉得过意不去。不过,日本人和华人历来对“拉面”有各自的幻想,而就因为是幻想,犹如三面镜里的景色一样,无论多么迷人,想抓也永远抓不住的。
录入编辑:王建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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撤退与回归:重估奥巴马的外交战略
美国《外交事务》(Foreign Affairs)在2015年9 / 10月号刊出“奥巴马的世界”专辑,从多个方面总结评估奥巴马政府的外交政策。华东师范大学世界政治研究中心就此举办研讨会,探讨由此反映出的美国外交的思想渊源与长程趋势。
刘 擎 林国华 邱立波
李永晶 周林刚
刘擎:中国的崛起正在改变世界的政治经济格局。中国领导人多次声明,我们并不是要挑战和颠覆现存的世界秩序,而是要加入和改造秩序。这首先需要我们准确和深入地认识这种秩序。现存的世界秩序在许多方面仍然是美国主导的,但我们对美国及其国际战略的认识未必像许多人以为的那样充分。比如,我们不少人常常听到对美国的两种批评:一方面说美国遵循理念主义,总是一意孤行地将自己的政治理念和制度强加给其他国家,造成各种灾难;另一方面说美国屈从现实主义,实际上根本不管什么民主和人权,谁符合美国的国家利益就跟谁勾结。但这两种指控的逻辑并不一致,也不可能完全同时成立。两种互相矛盾的逻辑却造成了对美国随心所欲的“方便”解释——理念论解释不了的时候,就会转向利益论的解释,反之亦然,“总有一款适合你”。但这种“得心应手”的话语生产并不能帮助我们看清真相。实际上这两种批判可能都有正确的部分,专业学者也都知道,美国外交战略同时有理念主义和现实主义这两种传统,彼此之间存在着紧张。问题在于这两者之间的关系究竟如何?从克林顿到小布什,再到奥巴马的时代,在以往这四分之一世纪里,美国的国际战略是连贯一致的吗?如何来理解其中理念主义与现实主义之间的关系,以及孤立主义与扩张主义之间的关系?《外交事务》最近发表的这组专辑文章(《东方早报·上海经济评论》曾在2015年10月27日和11月3日分两期翻译了其中的八篇文章),提供了一些线索。我们中心的学术顾问于向东老师提议讨论这组文章,特别关注奥巴马外交对理念主义与现实主义两种传统思路的吸收与综合,以及美国为确保其“自由秩序”的可信性与可靠性所采用的灵活多样的措施。在我看来,讨论这组文章有助于我们考察美国本身的“内在视角”,探讨美国外交战略的思想渊源与长程趋势。
“圣灵”传统与奥巴马的回归
林国华:认识美国的外交政策在根本上需要理解美国对其自身的理解以及它对世界图景的想象,其中包含着与老欧洲的那种“土地性”相当不同的精神传统。让我们看看这期《外交事务》杂志的封面配图:奥巴马肩扛地球,这是戏仿希腊神话里的阿特拉斯举天的典故,这张图对美国外交传统的特点具有揭示意义。根据古希腊诗人赫西俄德的记述,阿特拉斯是泰坦神族的重要成员,天神宙斯分配他去把天空扛在肩上,天与地就分开了,这给宇宙万物秩序提供了生长空间。赫西俄德对阿特拉斯有一处重要刻画:他矗立在“大地边缘”(peirasin en gaies)。也就是说,他开启了一个秩序,其本人却不在这个秩序中。这可能是“美国例外论”的最佳隐喻。
从华盛顿总统在其告别演讲发出告诫以降,美国外交思想史贯穿着一个清晰可辨的精神传统,我们权且戏称之为“圣灵”外交,它敦促美国不要轻易进入别国领土(肉身化),而是像圣经中记载的“圣灵”一样,“运行在水上”,姿态灵动飘忽,富有高度弹性与机动性。独立宣言、联邦党人对“联盟”的犹疑、门罗主义的保守态势、马汉的海权愿景、威尔逊主义的理想主义都可以在“圣灵外交”中得到解释。水上的圣灵和美国的海权伸张似乎是一脉相承的,两者都拒绝依附土地(拒绝领土要求)。美国的外交不是土地性的。所以,用欧陆式的“民族国家”思路来辨识美国及其外交思想是不靠谱的,威斯特伐利亚体系所激励的“主权国家”模式同样也无助于理解美国,罗马-马基雅维利式的陆地帝国、文艺复兴僭主小国的地主加小农意识与美国原则也有天壤之别,唯有新约福音书-温斯洛普式的“山巅之城”似乎把握到了某种本质。
对于理解和把握美国政治实践与原则而言,之前的理论范式都在不同程度上失效了。从亚里士多德以降的欧洲政治哲学观念史和问题史始终是连贯的,甚至在漫长的基督教中世纪都没有发生毁灭性的断裂,但是,在美国大陆面前,这条观念的巨链似乎中断了,以至于托克维尔在解释美国体制的时候不得不抛弃欧洲理论,深入美国乡镇基层,在鲜活的生活中重新搜寻归纳美国原则。美国本土的历史学家特纳(Frederick Turner)则在荒野边疆中发现美国原则,而“海权之父”马汉认为,美国的力量和命运被上帝安排在大海里。约翰·洛克所谓“太初有美洲”的论断并非简单的模仿圣经修辞,而是指出了一个人类世界新开端的事实。为纳粹效劳的德国公法学家施米特(Carl Schmitt)曾经说美国外交是“无迹可求但又无处不在”,“缺席”和“在场”奇妙地融合在一起。
刘擎:国华辨析的这个“圣灵”外交传统或许提供了一种新的视角,有助于重新考察美国国际战略从小布什到奥巴马的转变。在美国国内的辩论中,许多保守派或者“鹰派”的思想家批评奥巴马的外交是一种软弱的“退却主义”或者走向了新孤立主义,导致了世界的无序化。罗伯特·卡根(Robert Kagan)认为,美国试图卸下自“二战”以来一直承担的全球责任重负,成为一个着眼于自身狭隘利益的“常态国家”。但他认为这种寻求常态的战略是错误的,美国从来不是一个常态国家,孤立主义也从来不是一个选项,因为“美国从来就更像罗马共和国或古代雅典共和国,是一个四处奔波的民族”。但从国华的视角或本期《外交事务》杂志主编罗斯的观点来看,我们可以说卡根等人仍然没有充分理解美国的“例外”特征。在“土地性”意义上积极干预——像小布什发动的伊拉克战争——并不是美国外交传统的典型体现,反而是一种偏离。如今美国从外国领土中的撤离也不意味着退却或软弱。正像奥巴马自己宣称的那样,问题不是“美国是否要引领,而是如何引领世界”。在这个意义上,奥巴马的“退却”可以被阐释为一种对美国传统外交的“回归”。
林国华:的确,罗斯在文章《奥巴马做对了什么》认为,小布什的外交把美国人的命运与海外土地过于紧密地交织在一起,可谓是对“圣灵外交”的偏离,奥巴马则使美国抽身而出,这不是示弱,而是回归美国外交的“原教旨”:“奥巴马在外交政策方面取得的成功的关键在于其对大局的把握:他激赏那种美国在过去七十年中一直加以培育的自由国际秩序,并且认识到,有必要从全球边缘地带中那种被误导的冒险和积怨中抽身而退,才能拯救那一秩序的核心……他是一名带有保守主义性格的观念上的自由派。”奥巴马回归的“自由国际秩序”是诞生在二战中并发展至今的全球体系,这一秩序的核心成员是拥有混合经济的各个民主国家,它们彼此和平共处并贸易往来,同时偎依在美国的保护伞下。从布雷顿森林体系和联合国,到北约组织和欧洲联盟,再到数不胜数的双边与多边区域性组织,这一秩序中的核心部分牢牢根植于多重交叠的制度性架构中。罗斯看到,这一秩序的最大特点在于,其基础不是地理、种族、血缘、宗派或带有其他被给定的土地性的自然身份,而是纯粹人造的契约性自由共同体联盟。从海外土地上撤离,恰恰是回归到更具扩张性的“自由秩序”,奥巴马的外交战略思路试图结合孤立主义和威尔逊主义两大传统,这种结合所催生的产物就是美国外交的原教旨,它与美国在世界的地位息息相关。
在“地理大发现”之前,人们对世界陆地分布的构想受制于古代希腊罗马与希伯来圣经地理学传统,把世界分为亚细亚、欧罗巴和利比亚(即阿非利加)三板块,从古代到中世纪晚期的世界地图绘制史对此有生动反映,三块陆地犬牙交错,以复杂态势紧密连接扭抱在一起,形成人类史上最大的“命运(恩怨)共同体”。但在“地理大发现”以后,诺亚后裔三分世界的圣经图景与托勒密制图格式发生了革命性改变,有一块被命名为“阿美利加”的巨大陆地出现在扭打成一团的亚非欧面前,世界的“第四部分”进入历史。美国国父亚历山大·汉米尔顿阐释了新大陆的道德-政治意义:“全世界可以在政治上和地理上划分为四部分,各部分都有独特的利益。不幸的是,欧洲借助于自己的军队和谈判,借助于武力和欺骗,已在不同程度上对其��三部分施展统治。……但愿美国人不屑于做大欧洲的工具!但愿十三州结成一个牢不可破的联邦,同心协力建立起伟大的美国制度,不受大西洋彼岸的一切势力或影响的支配,并且还能提出新旧世界交往的条件!”汉米尔顿“四个世界”的理论修正了以往“三个世界”的陈旧格局,人类的政治想象与实践以及世界史的运行从此进入新时代。“世界的第四部分”或者“第四世界”是美国最原始、最自然的身份认同,相对于旧世界的亚欧非,它既保持超脱,也构成莫大的压制力。美国外交的这种飘忽灵动、若即若离的性格可以追溯到“第四世界”这个身份意识的源头。
美国角色的双重性
邱立波:美国与老欧洲的区别,还表现在知识-认知架构,这一点需要引起足够的重视。这个专辑的发表当然有美国总统大选的时事背景,但如果看不到美国的政治架构事实上也是一种知识-认知架构,看不到国策辩论始终是在某种认知架构下展开,那么就很容易被淹没在党派辩论的口水战中,而失去问题的焦点。
托克维尔游走美国时,不大相信民主体制可以办外交。他表面给出的理由是:折冲樽俎,媾和密室,只能是少数人权宜决定的事。如果事必大庭广众,动辄揆诸民意,泄密既在所难免,也容易延误战机。话外音是,托氏对平民构造世界秩序的能力颇多疑虑,吃不准民主如何从个体事实成长为世界秩序的趋势。托氏所熟悉的外交其实是一种文化,一种欧罗巴古典时代的人文素养,而美利坚式的外交则是一种知识科学,一种匹夫匹妇皆可理解、妇孺凡人皆可施行、一切利益较量皆可在此平台上加以讨论的知识体系。托克维尔是外交由欧洲式“艺术”转变为美国式“体系”的见证人。基辛格被中国人重视,其实更多也是因为他身上的密室气味。某种意义上可以说,基辛格是新时代的旧人,人们应该以适当方式对待他。美国的党派意见瞬息万变,政治的波谲云诡丝毫不容小视,但这个认知架构则相对稳固,这种架构下的外交思想试图把世界秩序作为知识体系内在化,同时也让自身标准成为全球共用标准。它是一套通用的、看似无界限的操作和辩论规程。但美国规程-架构的通用性,不能被理解为美国的政治能力没有限制,而是关乎美国独特的政治心理构造和思考行为方式。
刘擎:贵族时代的政治在智识上是多样的,而平民政治时代要求一种通用的政治知识,立波这个视角有意思。美国似乎试图将这种知识-认知构架变成“全球通用标准”,或者说国际政治的“语法”,但问题恰恰在于它的“通用性”遭到了挑战。而美国国内的相关辩论也正是在检讨这个标准的确切含义,以及具体策略的得失。无论是过去对小布什的批评,还是当下对奥巴马的不满,既可以针对政策实践,也可以指向知识(思想)原则。有些批评认为,美国外交政策主要的错误是偏离了其传统的核心原则,而另一些批评则认为,美国的标准或原则是错误的,或是已经过时了。
邱立波:这是世界历史上的新局面。此前,在欧洲古典时期,世界秩序的构成机理是诸多不同风格的知识-政治体系的对峙与平衡,君主制与民主制、前现代和现代、东方和西方、神圣和世俗,这些不同的知识-政治体系可以在一个均势体系内和平共处,达成微妙而精致的平衡。由于风格的多样性,各种知识-政治体系之间不会彼此评判,而是会相互接受,再加上事先作为共识被接受下来的有限战争手段,这种体系也不会遭遇技术性危机。现代世界的难题则在于,冷战后苏联及其意识形态体系的破产,使得全球知识-秩序,无论在风格上还是结构上,均瞬间失衡,外在于美国的知识-秩序体系被瞬间污名化、地方化、情调化,或者变得可疑,美利坚知识随美元一起升值,也让其他币种与知识同时破产。这让世界变得单调,也让美国变得轻狂或随便,在短期内加重了自身的政治负担。当代世界的普遍心理状态是把目前的时期看成过渡时期,但关于未来,分歧颇大,而特别值得关注的是,这种分歧深深地内嵌于美国自身。一种看法认为,美国目前的知识垄断态势应该加快,因此未来的世界是美利坚治下的世界,今日北美版的美利坚合众国,应该成为未来的世界版的合众国的前奏;另种看法认为,美国应该卸掉过度的知识-政治负担,合理界定自身角色,从而恢复世界的平衡感。一言以蔽之,美国陷入了自身两种身份定位的矛盾:它既是全球秩序的维护者,担当其他政治体无法替代的唯一角色(the one and only),同时也是当今世界诸政治势力的其中之一(one of many),两种角色之间的紧张,构成了当前美国内外辩论的一个主题。
李永晶:美国既是世界秩序的主导者,���是国际社会中的一员,这种双重属性在短期内是难以摆脱的。前者要求美国展现不偏不倚、公正无私,后者则要求美国按照民族国家的自利模式行事。美国试图在这两个方面保持平衡,但这种平衡努力必须在历史处境下得到评价。作为二战后世界秩序主要的奠定者,美国的国际政策具有相当的连续性和一致性,因此仍然对不少国家具有吸引力。奥巴马说,美国“缔造出商业网络,维持了一套国际法律与制度架构,并在外国土地上洒下了美国人的鲜血;这样做不是要建设一个帝国,而是要建设这样一个世界,更多个人和国家在其中可以决定自己的命运,并和平而有尊严地过应得的生活”。简化一下这种政治修辞的意思,就是说美国认为自己主导的世界秩序正在致力于实现属于每一个人的正义。这种目标设定与历史进程中的某种程度的实现,既是美国力量的展现,也赋予了美国以独特的力量。尽管这被认为是美国自身的意识形态,但也还是获得了一些国家和地区认同,它们承认自己能享受和平、经济增长与福利提高,在很大程度上受惠于二战后美国主导的世界秩序。在它们看来,在美国主导的世界秩序中,美国利益、自由民主联盟的利益以及其他国家的利益,有着客观的重叠部分。但在另一方面,在这个体系下也有一些遭到“相对剥夺”的国家与族群。不过,这种状况是否应当归咎于美国主导的世界秩序、是否可以豁免特定国家自身的不作为,诸如因政治腐败而无法建立有效的内部秩序等,这些都是需要认真对待的复杂问题。
美国的“自由秩序”面临的挑战
刘擎:永晶的阐释相当接近于美国自身的内部视角,但对美国主导的世界秩序,仍然存在着激烈的争议,甚至有两极化的“反美主义”与“亲美主义”的尖锐对立。而美国在中东地区的政策一直是遭到抨击的重点之一。奥巴马的许多外交措施试图扭转小布什时期的失败策略。但奥巴马的策略也未必成功,因为美国在中东无论怎么做似乎都会导致灾难,就像奥巴马政府前任官员菲利普·高登(Philip Gordon)所说的那样,“在伊拉克,美国干预了并占领了,结果是代价高昂的灾难;在利比亚,美国干预了但没有占领,结果也是代价高昂的灾难;在叙利亚,美国既没有干预也没有占领,结果还是代价昂贵的灾难。”罗斯补充说,“在也门,美国靠无人机打击并采用积极外交,但结果也是代价昂贵的灾难。假如中东执意要在代价高昂的灾难中折磨自己……那么,从侧面着手扮演建设性的角色而不是去直接卷入,就不意味着软弱而是审慎。”
那么,这是否意味着美国主导的世界秩序具有内在的困境?它的撤退可以被阐释为回归传统,但也可以被理解为遭遇到难以应对的挑战(在亚洲遭遇中国的挑战,在中东相当失败)而不得不撤退,从世界秩序收缩为一种区域性的秩序或局部秩序?
邱立波:中东世界显得相对独特,这里的问题可能不是政治哲学的,而是政治神学的,换言之,那种欧美在内部已经消化了的“知识与信仰”的对峙难题,在世界格局的意义上可能重新复现。历史地看,中东在七世纪之后始终是欧亚大陆的历史动力源,并非只是被动地接受外来的影响,它今日仍在某种程度上保持着这种独立性。但目前的中东,在被理解和自我理解的层面上,都显得游移不定。一方面,中东的问题在根本上是知识与信仰、现代与前现代、神圣与世俗的根本对立。在威斯特法利亚体系下,在欧洲架构内部的这些对峙反倒可以成为活力的来源,而在中东人们能看到的只有变幻莫��,似乎仍在美国的理解能力之外,或者说,它拒绝被“现代世界”所理解。在另一方面,只要它愿意被理解,仍然有可能进入“现代的”知识理解框架,因为伊斯兰文化本身并非隔绝于理性的智识传统。而且它也有这种理解的需要,因为“过剩的神圣感”是它自身无法承受的负担,所谓极端主义导致的政治消耗主要发生在中东世界内部。无论如何,对于美国主导的世界秩序,中东地区目前呈现为难以把握、晦暗不明的异质性,它具有的挑战性甚至比过去前苏联的挑战更为严峻。
在苏联的历史哲学框架下,个体的牺牲依附于集体,是永生的集体让个体的牺牲得到见证。而作为集体的苏联的消亡,也从根本上剥夺了个人再度牺牲从而挑战的可能。但在伊斯兰教的概念架构下,个体的牺牲无法从政治上加以捕捉和理解。某个政治组织被剿灭,不会让个体的牺牲欲望消解,有时反倒更激发出直接面对神圣的特殊活力。在伊斯兰的语境下,政治性、组织性的战友或同志可能只是个称呼而已,它远远不能穷尽作为圣斗士的、直接对真主负责的个体本身。所以,在苏联的斗争体制下,个体是可以被集体加以穷尽的,集体的失败必然包含个体的失败,但在中东的语言中,个体的无归属非但不是缺点,反倒是长处,它赋予了个体充足的、在任何场景下都发动进攻的自由。
李永晶:小布什政府中东政策的失败之处在于,它无力在有限的时间内完成在伊拉克的民主化改革。事实上,迄今为止的经验表明,非西方世界的民主化进程依赖一系列条件;其中,该社会的意义体系往往发挥举足轻重的作用。小布什政府在制定伊拉克的战后民主化进程时,一再援引二战后美国对日本的民主化改造经验,却忽视了日本民主化的精神条件,即日本天皇制军国主义覆灭所导致的意义体系的坍塌——正是这种既有意义世界的丧失,为自由民主观念的生根发芽提供了牢固的土壤。但在伊拉克以及阿富汗,人们见到的毋宁说是完全相反的形态:强固的传统宗教信仰阻碍了关于共同生活的共识,因而政治无从妥协与和解。
因此,仅就当下的意义与力量体系而言,美国主导的世界秩序依然是一种区域性的秩序。一方面,自由民主制度所依赖(历史进程中的同步过程)的精神秩序的“世俗化”,是典型的基督教世界内部的事件,其不可复制性不仅仅在于其特定的历史过程。日本事例表明,对任何基于特定洞穴的文化而言,源于外力的破坏与瓦解才能构成这种“世俗化”替代路径。显然,美国在“世界的边缘地带”无法创造出这样的条件。另一方面,美国从世界边缘地带的撤退,更是现实力量使然;美国在边缘地带已然是强弩之末势,收缩与后退是力量达到极限后的反映。这个边界正是美国主导的世界秩序的边界。
因此,如何认识这个自由世界秩序的边界,或许是美国世界政策的根本问题。在经济、技术与人员流动高度全球化的今天,这个边界开始进入秩序内部。这种现实在方法上要求全然不同的应对方案。关于这个世界秩序的种种怨恨存在的事实表明,在落实属于每一个人的正义这一点上,世界秩序的主导者负有特定的责任。这也是我们中国学者需要正视和思考的问题。
收缩、区隔与间接治理
周林刚:我会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待美国的撤退:这是在努力“区隔”它所难以应对的异质性世界。就像军事行动中的“撤退”一样,回撤或收缩都意味着某种可以依托的“屏障”,使得敌我之间被区隔开来,从而获得战略回旋时间。收缩可能意味着直接介入的力量不足,但同时也以另一种能力为前提条件,那就是能够区隔出某块是非之地的能力。区隔有鲜明的空间、边界意味,但不应该仅限于这些物理含义,因为诸如恐怖袭击这样的行动是突破边界的。但美国的边界在哪里?这不仅仅指美国自己的国境线,而且还是指作为某种世界秩序的美国的边界。巴黎遭受恐怖袭击之时,也是这个世界秩序遭受袭击之时,就如美国遭到“9·11”袭击的情景一样。这就显出了军事类比的有限性。
美国的区隔不能仅仅是为了获得短暂回旋时间的军事上的撤退,而必须同时是警察意义上的区隔:它假设被区隔的对象可能随时出现在边界的自己一边,甚至就与自己共同生活着,就像警察追捕的犯罪嫌疑人一样。军事战争消灭不了流动的暴力,流动的暴力所挑战的也不是军事力量。与一般的战争不同,警察意义的区隔实际上是一个政治-法律以及特殊的暴力技术应用问题,它要求与其相匹配的政治法律秩序。
罗伯特·卡根所描绘的欧美二元秩序(强力的美国与和平的欧洲)现在暴露出了基础性的问题。欧美秩序首先是“一个世界”,分享并共同建构了他们的“自由世界秩序”;同时欧美之间却也在欧洲主权国家范式之下存在裂痕:起初是新大陆的新宪法敌视欧洲的主权民族国家,现如今欧洲人反过来鄙夷民族国家化或推行单边主义的美国。无论现今欧洲人的这种理解是否正确,问题现实地摆出来了:恐怖暴力袭击欧洲,而那个和平的、多元文化的欧洲本身并非应对之良策。所以,美国的收缩策略可能指向美国与盟友之间关系的重新建构,这意味着欧美之间更进一步的政治法律整合,必须超过北约这种军事机制。欧洲需要进一步将美国的警察理念与技术内在化,强化开放秩序自身的警察执法能力,寻求建立新的治理模式。
从这个角度来看,即使是美国的“亚太再平衡”战略,也不是单纯的战略重心转移问题。亚太有更重要的意义,在以TPP为代表的模式中,它首先是新治理模式的生产:它把盟友这种政治关系转变成法律关系,把国家治理纳入社会机制(而不是相反),把国际法转变成万民法,即使表面上存在的仍然是条约关系。真正的英美秩序能否建成,或许就在此一举呢。毕竟当下所谓美国主导的世界秩序,其实是英美法原理和大陆法原理的混合。因此,对收缩政策的判断,不应仅仅从美国的视角出发来计算是否足够现实主义,而是应该同时评估美国与美国世界秩序的核心部分之间的一致性。这里需要区分大陆欧洲的绝对主义的主权国家传统和英美的社会化国家传统。只有在后一个传统中,更多的警察化、更强的警察力量,才不会同时意味着更少的自由、更弱的自主。更值得注意的是,英美的现代性,虽然与世俗化兼容,但它不以世俗化为必要的前提。世俗化只是整个世界精神趋向,并不内在地关联于其宪政。以此大尺度的宏观视角来看,那么美国外交政策近期的收缩,与其历史上的孤立主义可能并没有多大关系;相反,它倒是与世界秩序的总体进化有关。
刘擎:奥巴马希望通过更具有现实可行性的方式来实现美国的“自由秩序”扩张。表面上看,奥巴马执政以来美国似乎一直在退却,不仅从伊拉克和阿富汗撤军,而且在许多地区紧张和冲突中非常谨慎地避免直接的武力介入,这改变了小布什的积极干预的路线,但他并没有改变美国战略的根本目标,就是扩展美国的“自由秩序”的影响。这是一种具有弹性的扩张主义,是指以“既缺席又在场”的灵活方式来增强美国自由秩序的影响力。所谓“缺席”是指美国未必需要采用领土占领与直接军事干预的方式来显示力量的存在,因为实力的直接“在场”显现,既不是美国秩序的目标,也不是其必要的手段。美国通过诉诸人们的价值认同来强化“自由秩序”的吸引力。某个特定地区或国家是否愿意认同和接受这个自由秩序,美国当然愿意施加影响,但并无法决定当地国家和人民的选择。但与此同时,美国秩序又是“在场的”,就是尽力让接受这种自由秩序的国家和族群感到可以信靠这个秩序。当这个秩序的基础在某个区域受到威胁的时候,美国就将采取必要的措施,确保那些选择接受这个秩序的国家感觉可以信靠,感到这个秩序的基础是坚实的。以这种方式,弹性扩张主义使得美国秩序的功效实现最大化。目前在处理亚洲事务,美国采取的策略就体现了这样一种外交思想。
总之,当前对美国的外交战略存在着两种不同的阐释。一种是“美国衰落论”的见解,认为美国正在从全球扩张中撤退,转向孤立主义,因此美国主导的世界秩序正在收缩为区域的局部秩序。这种见解在美国内外的舆论中相当流行,却可能是一种偏颇的判断。另一种观点认为,美国的撤退是对美国传统外交思想的回归,通过收缩来区隔“自由秩序”的核心与边缘,通过更具有弹性的“间接治理”而非直接干预,反而有效地扩张了“自由秩序”的影响力。后一种观点可能更恰当地把握了美国外交战略的新趋势和新特征。当然,这种阐释也有待于未来国际局势发展的进一步检验。
罗斯指出,美国主导的“自由秩序”不只是美国自身利益的诉求,同时致力于维护国际的共同利益。而中国在讨论“一带一路”战略的时候,也一直强调这个战略不只符合中国的国家利益,而且也会创生出更大范围的合作共赢的机会,惠顾周边国家的共同利益。因此在原则上或者至少在言辞上,中美两个大国都诉诸国际社会的共同利益,而没有将“利益”局限于狭隘的本国利益。中国的“合作共赢”思想与美国的“自由秩序”理念之间,如何在理论上展开对话沟通、如何在实践中管控分歧、增强互信,在和平竞争中达成求同存异的共存,这是建设新型大国关系的关键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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逛天涯的网民是这样理解法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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