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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符號使用和搬家

句號表示句讀。方括號表示割注。行文時不使用其他標點符號。當引用或使用西文時。會按照慣常的用法使用標點。標點使現代漢語過於擬口語化。而長期以來漢文與漢語是分立的。無論文言文或白話文。都有一定之獨立文法。並非口語之直接轉錄。漢文之文法。集中體現在虛詞。而口語中。尤其官話口語中。大量虛詞是脫落的。若結合語音。語調。語氣。則並不影響理解。但以之行文。則難以表達複雜的含義。

個人主頁卮言日出。已經有不短的歷史了。一直設在 Tumblr。然而最近該網站強行在頁面中植入了彈窗式廣告。遮蓋了大量版面。所以遷移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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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國家和主權國家

國。指治權所有者之間。具有明確領屬關係的政治體。國家。指具有統一公權力結構。非人格化文官系統。以及明確的層級稅收系統的政治體。所有能影響個體生活狀態之個體和羣體。都可以被認爲擁有治權。但只有依賴軍隊和警察等暴力機關。可以通過暴力對個體形成強制力的權力。才稱爲公權力。可以發現。絕大多數地區都形成了國。但很少有地方很早地形成了國家。國家大規模出現。是在民族國家運動興起之後。對於那些在民族國家運動前。就已經形成國家的政治體。民族國家運動的意義。便自然而然地大打折扣了。而主權國家。則出現得更晚。且它並不只是一個內政概念。假如世界上只有一個國家。那麼就談不上存在主權國家與否。主權國家是通過國際協議。在國與國之間形成明確的地理分界。形成領土主權。最終使一個國家的政府在自身地理界限內。擁有絕對排他性的公權力。且有他國。歷史材料以及憲制文件。明確當前政府對該領土建構公權力的地位。一個主權國家才被明確下來。

當然上述只是理想模型。是對一種基於現實之理念的模型化。現實只能接近理念型。往往無法完全一致。在分析實際��題時。不應該用理念型偷換更複雜的實際問題。相反地。現實對理念型的偏離。尤其應該被特別重視和討論。理念型方法是一種特殊的思考社會問題的方式。與之相對的則是歸類法。歸類法是通過遴選的特徵將事物劃分。並對劃分到同一類型的不同對象之間的共同性質進行研究。並最終把這種共同性質和其它分類中的共同性質相互對比。而理念型方法則完全不同。理念型是把某種對社會認知的理念。抽象成理想模型。並對理想模型的性質。關係和演化進行研究。最後討論現實與理想模型的相似度。而不是認定某一些現實具有和理念型完全一致的性質。現實越接近理念型。則現實被理念型描述得越好。如果現實偏離理念型太遠。則即使看起來依然像理念型。其性質亦可能和理念型有巨大差別。所以使用理念型方法。必須最終考量現實對理念型的相似度。正是因爲理念型對現實的描述是部分有效。而非完全一致的。所以不能認定任何現實都可以劃歸到已經知道的理念型中。對於新的情況應該抽象新的理念型。或者改動老的理念型。使之能更好的和更複雜的現實建立聯繫。

在明確了理念型。以及國。國家和主權國家三個理念型後。才能使用它們合理的建立模型和討論問題。但現實絕對不是和理念型完全吻合的。比如考慮主權國家與主權國家之間關係的有關論述。這種論述在應用於美國和日本時可能有效性會降低。而在應用於日本和中國時。則會有效得多。當然在應用於中國和美國時。其研究結果會和現實符合得最好。這便是因爲對領土主權上之絕對排他性之公權力的分析應用於日本時。日本因戰敗而體現出的特點便不能忽視了。不能因此認爲日本不是主權國家。但對主權國家間關係的研究。卻絕對無法完美匹配日美之間的特殊關係。反之。如果簡單把日本劃歸到非主權國家。則它與中韓之間的關係。又幾乎和主權國家間的關係在絕大多數情況下相似。可以由此見到。歸類法在面對錯綜複雜的現實時。往往並不有效。不能通過將日本劃歸主權或非主權國家來合理認知日本的國際關係。但如果分析日本和主權國家這一理念型的偏離。則各種問題都可以得到妥善分析。類似地。古代漢地之中央政府。在其郡縣範圍內更像一個國家。但如果考慮其複雜的藩屬關係和封建關係。則它又更具有國的特徵。其與封建國的關係和西周並無二致。其與藩屬國的關係。亦和帝國與其內部王國的關係。幾乎一樣。這種情況下。這個國家之中央政府又具有帝國政府的國特點。同時。在漢地分裂的歷史中。比如遼國。金國和宋國。都分別具有國家的特點。它們之間的關係又更接近國家與國家的關係。它們之間沒有明確的疆界劃分。而是對不同居民稅收能力的區別。互相對邊境的騷擾和劫掠也時有發生。自然地。它們的關係和主權國家不同。所以對複雜之現實問題的研究。往往不是將漢地中央政府劃歸到國。或劃歸到國家就能正確認知的。

要認知複雜的問題。便要有合理的方法。歸類法有其簡便。可以快速認知和交流的優勢。但對於複雜問題的研究。歸類法往往是無效的。因爲對複雜的對象。其中的細微差別。難以通過無窮附加的歸類進行合理分析。早在韋伯時期。人們就越來越開始重視理念型方法的使用。對於現代國家的抽象。便是在那個時代完成的。當建立了國。國家。主權國家三個理念型。不太可以通過觀察歷史。研究在不同地區。國如何越來越具有國家特點。也可以研究領土主權。如何在歷史上漸漸形成。最終促使國家變成了主權國家。更重要的是。沒有人可以肯定國。國家。主權國家。就能涵蓋所有後部落時代的政治體。很可能有些政治體既不像國。也不像國家。更不像主權國家。比如古代的中華帝國。就兼具國與國家的特點。如果只考慮其國家化的郡縣部分。則它就無法稱爲帝國。假如考慮其封建國和藩屬國。那麼顯然它就不再是一個國家。但三個理念型的合理運用。互相組合。依然能夠對這樣的政治體提供良好的認知。而其肯綮。便是認真分析現實和理念型的相似性。因此。強行劃歸往往只是一種自我欺騙。並無研究價值。對於這種情況。假如碰到完全和三種理念型不同的政治體。也完全可以發明新的理念型。具體地研究它們。對複雜的問題。不急於解決。往往是最佳的解決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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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白話文和方言的一些想法

最近抽時間學了一下粵語和吳語的虛詞系統。其實沒下什麼工夫。一天一兩個小時。大概半個月。目前至少閱讀維基百科的吳語版和粵語版都能理解九成以上了。偶爾碰到實詞不認識。就查一下。日積月累整體問題不大。不過雖然粵語材料充足。但吳語至今沒找到一本合適的詞典。儘管如此。通過翻看幾本清朝的吳語小說。吳語的閱讀能力比粵語還是強不少的。粵語還要讀一陣子口語化的東西。如果有好的閱讀材料也可以推薦。

事實上。目前並沒有學習吳語和粵語的想法。因爲對個人來說聽說是完全沒有用的。一者。以魚之社交圈半徑。及其萎縮速度來看。確實不太會有用。二者。作爲一個普通話都說不太明白的人。自知之明還是要有些。三者。魚在上海和廣州都住過前後有一個月。通過實踐證明。個人大概能聽懂四成的上海話和兩成的粵語。上海話的聽力好些。可能是因爲曾經和三個上海人一起住一個船艙從重慶往宜昌。全天候練習上海話聽力。那幾個人還經常沒事閒地問我。是否能聽懂他們在說什麼。我就大概複述複述。就這樣越複述越多。聽力也有了提高。說明有這樣的語言環境時。再去學聽說也並不晚。而且成效卓著。

之所以要學習一下虛詞系統。讓自己能閱讀吳語文和粵語文。主要還是想體會一下其它的漢語是怎樣的。尤其是其虛詞系統和與之相應而成的語法。大概是一種怎樣的感覺。另外。吳語和粵語都不乏文學作品。讀之自娛。對於一個沒什麼圈子的人。頗算得上一種好娛樂。當然。最重要的還是能讓個人從更一般的角度看待漢語。重新審視白話文的文體。魚不止一次提及。私以爲白話文因爲虛詞系統過於簡單。無法像文言文那樣比較嚴密地表達含義。而好處是實詞豐富。易於擴展。此外官話口語普遍省略虛詞。弱化虛詞。以語氣代虛詞。所以基於官話建立的白話文。往往有着類似弊病。很多人連。呢。嗎。等基本的疑問詞都不用。定要用個問號來模擬上揚的語氣。故而官白的虛詞萎縮是足應重視的了。在用。某某死了。時。似乎覺得意思和。某某死掉了。區別不大。但是如果學過吳語的虛詞。不免要想起來。脫。落。這種表結果的虛詞。至於官話中這些詞。到底具體有什麼含義。口語中是不甚追究的。然而在書寫時。不得不慎重地思考。孔乙己大約的確是死了。和。孔乙己大約的確是死掉了。感覺上有沒有什麼區別呢。

另一方面。現在實詞正字的考察。在粵語範圍內已經越做越好了。很多正字被考出來。對人們理解漢語的字根。以及單字蘊含的含義非常有幫助。比如從前總說企業和企鵝。好像就是個特定用法。很少有人留意企字墊腳站起來的原意。而粵語常常會用這個字表示站立。所以企鵝。便是站着的鵝。一些官話中漸漸邊緣的含義。往往散落在漢語族的各種方言中。類似的還有把字所具有的給予含義。也是在考據吳語撥字的本字時。爲很多人所知的。而官話的某些方言中。至今還在用把字。直接表示給予。如果漢語族的各種語言及其方言。能夠妥善考據本字。並以之書寫。其實因爲漢字得天獨厚的優勢。完全不會說該語言的官白使用者往往也可以閱讀。即使一些字無法考據出本字。必須用擬音字。也完全可以通過閱讀積累。一點點掌握。這一方面對擴展官白可用的表達法和詞彙量很有幫助。另一方面也能讓人更加深入地理解漢語。及其經歷了漫長沉澱的歷史。

最終選擇了吳語文和粵語文來學習有幾方面原因。首先以吳語區母語使用者的感受看。吳語是正在衰敗的。粵語是保留完好的。這種對衝。顯然有些意思。其次。吳語和粵語能找到足夠多材料。在魚趨於崩潰的社交圈中也不乏母語使用者。再次。胡適亂開炮要大開白話文風潮的時候。便鼓吹官白。蘇白。粵白��並行。他不懂文學。文字水平很糟糕。說魯迅應該用紹興話寫阿 Q 正傳。這不免貽笑大方。但是他畢竟是盯準了官白。蘇白和粵白。最後。明清是吳語文化的鼎盛期。官白的建立者中。有大量以吳語爲母語的人。馮夢龍。施耐庵。到周氏兄弟就是這樣。而吳語區在官吳兩盛。花雅相爭的數百年繁盛後。沒落到要羨慕粵語的現狀。則足值得玩味了。要反思這個問題。或許不得不從粵語區做對了什麼。以及吳語區曾經做對了什麼考慮起。

今天一個真正粵語文化精英。一者可以用粵音逐字朗讀通用的官白。二者有可以用粵語虛詞。語法。和書面語正字直接書寫的粵白。三者有一定的方法轉錄自己的口語。可以使引車買漿之徒的妙語。在粵語區傳播。最後還有以廣州音爲基礎的具有官方性的拼音方案。方便教學。規範發音。以及在電子設備錄入。魚前述了學習多種白話文對漢文理解的重要性。而粵地之文化精英因總是要學習官白和普通話。自然而然地就完成了這一步。很多人總是揪住拼音化這一點不放而忽略其它要點。原因很簡單。因爲拼音化是最簡單的。最容易實現的。反之。考據正字。形成白話文。乃至規範行文之虛詞用法。都是很複雜而艱難的過程。官白的成型都是數百年之大家的集體成果。至今還有魚之流挑三揀四。這種難事。顯是煽動性不足。而真正有了拼音化就能復活一門語言嗎。不妨再看看曾經成功過的吳語區。第一條自不必說。當年周作人便用紹興話念自己的講義。第二條。古代士大夫多用文言。用官白很多已不敢留下姓字。用蘇白行文。在當時是很有難度的。第三條。海上花列傳等。早已是傳世的吳語口語精粹。個人學吳語文的時候。參考了很多這本書的用法。這本書對吳語的用字。有很大規範作用。大大增強了記錄吳語口語的能力。如果說粵語區的歷史巧合遙不可及。那麼吳語區自己祖先的作爲。總是可以效法吧。

今天。很多人鼓吹方言的保存。但是往往流於拼音化或者轉錄口語。而真正有難度的本字考據。白話文之形成。以及對官白的整合。卻絕少有人涉足。簡而言之。吶喊者衆。而行動者鮮矣。口語不是行文。僅僅轉錄口語。靠着口頭藝術形式。保護一門官話方言尚可。想保存一門語言。則實在是太困難了。以我個人的期望。希望我所學的吳語文和粵語文都沒有白費。未來能讀到好的。令人歡喜的。不只是流於網絡文學的真正好作品來。

陰陽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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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爲僞概念的國學與新儒家

說國學和新儒家是僞概念。非因魚以爲他們是僞概念。乃因他們事實上確實是僞概念。當然。在魚之看法中。他們本不應是僞概念。而應是重要的概念。比如國學。云何國學。這一詞彙起自日本。蓋言本國固有之學術也。那麼中國有深湛的國學。似是並不奇怪了。可事實上。這種對本國固有之學術的研究。據魚所知。只在極少的幾所大學存在。而且從業者有限。乃至大多數人根本不知道他們存在。而國學卻在被到處使用。這就導致當人們說國學時。絕少有人能想到經學。子學。訓詁學等等。同時。傳統史學之屬。會被算在歷史學中。類似的還有中國哲學等等。不復贅述。故而百分之九十九的使用國學之情況和本國固有之學術絲毫無關。所以國學成爲一個僞概念就是自然的事實了。尤其像季羨林這種研究中亞和南亞語言的人。怎麼莫名其妙成了本國固有學術之大師。實在是令人啼笑皆非。如此。說國學事實上已經是僞概念。而本不必須是僞概念。想是清晰可見的了。新儒家之類。亦復如是。

既然現實是已經存在了一些本不必須是僞概念的僞概念。一些人的處置之道便是口誅筆伐。欲使之滅亡。然而很多事物不是人欲滅亡之。就能滅亡之的。據魚所見。有些人的想法便如秦始皇一樣。郡縣已立。封建時代的思想。則應統統滅亡之。以爲如是就能子子孫孫無窮匱也了。可是嬴氏家族沒能子子孫孫無窮匱也。孔老二的家族倒是子子孫孫無窮匱了。更何況孔子句句說的是封建之事。而後學卻以之立了兩千年之郡縣。其機變令人讚歎。反之。不知幾時起。現代某些學者有了些秦始皇的味道。總要把別人的學問坑殺之而後快。這讓人頗感驚心動魄。這種滅亡派。其行徑不但充滿野蠻。也充滿對僞概念背後之真概念的無知。他們往往對自己想像和虛構的僞概念大談特談。就是難以發現自己對真概念一無所知。

除了少數原教旨教權派。大抵不會有多少人覺得中世紀前葉的黑暗時代。比得了中古之盛。故而前人用了封建時代之孔子的思想。改了郡縣之制。把秦之郡縣。變爲了漢之郡縣。在農業文明時代。取得了極大成功。這是一個非常值得注意卻在歷史上反覆發生的現象。一個古老的文明能夠綿延至今。一方面在其悠久。詳密。無間斷的歷史記錄。另一方面。便在於其因俗以治的傳統。福柯提出的生命政治之概念。正是因他發現了西方世俗化過程中的因俗以治與啓蒙主義的分途。故而試圖建立因俗以治的基本名相系統。名不正。則言不順。但福柯的工作。後繼乏人。更可惜的是。現代的政治學並沒有因其工作而有所擴展。依然把政府看成一種作爲規訓力量的代言和社會的結構性主體。故而。廣泛使用形式市場來理解社會。從而去掉大部分政府結構性主體功能的新自由主義永遠是不可饒恕的異端。時時刺激着主流價值觀的神經。在這個意涵下。國學和新儒家僞概念外衣下的真意義便是再顯然不過的了。如果不通過對他們的研究。建立一套新的名相和因明系統。對因俗以治之古代社會。文化。哲學的研究。都將受制於難以精確描述這個根本問題。這看起來是一件可以忽略的事。實際影響的範圍則就廣闊了。漢地之世俗化已積三千年矣。世俗政治是其常態。而因俗以治更是郡縣制之公權力的普遍形態。且不說中共的執政。被越來越廣泛地看作郡縣政府的延續。光是今天世界範圍內的教權派和啓蒙主義的大混戰。已經足可警戒國人了。一方面。西方的教權派和伊斯蘭的教權派一樣。開始不承認工業化過程中世俗化的重要意義。而且啓蒙主義的世俗化外衣。正被教權派一層層扒開。露出其用人民主權替代神權的宗教本質來。現代人討論社會問題。往往沉溺於啓蒙運動所塑造的諸多不可顛覆的神聖理念。最終對未來的選擇成了對這些神聖理念之闡釋權的反覆爭奪。人們推翻一種公義。建立另一種公義。而且把所有不接受新公義的人。都看成舊公義的維護者。然後激烈地爭辯公義的意涵。所以話語。就便成了權力。但是回顧世俗化的政治史。公義這個理念。在一個世俗化之政治現實中。應該出現嗎。尤其應該在法律之上。再別有公義嗎。假如知識分子的話語就是舊公義和新公義。那麼他們註定永遠發現不了因俗以治的世俗化政治。

漢地之學。宗主三教。而三教中只有佛教善用比量且名相龐雜。故而在民國時代。佛學在讀書人中極大興盛。就自有其必然性了。以漢語立比量。非研究佛法不可。而儒家和道家主要是一種實踐哲學。梁任公討論孟子和荀子之性善惡的爭論時提到。孟子說性善。告人讀書學習可自達於善。不假外力。荀子說性惡。則欲言人非讀書學習。不足以爲善去惡。看似矛盾的理論。卻是勸人做一樣的實踐。即學而時習之。所以儒家認爲本質的學問是學而時習之這種實踐���而不是性善惡的話語。又如梁漱溟到了晚年還是批評熊十力好以言辭勝人。荒廢修證的工夫。卻覺得馬一浮是千年國粹。一代儒宗。而自古道家比起儒家。則更是說空有餘。說有不足了。故而要把儒家道家的寓言。重言。卮言。作成比量。一者需要研究佛法。否則難以用漢語論理。二者便是要研究西方的哲學。而早期的新儒家。通佛法又懂哲學。且水平出衆者。實在罕見。馬一浮。熊十力。梁漱溟的佛學功底都很紮實。第一步的工作不能算失敗。但到了他們的徒弟輩。要把哲學引來對勘。很快就把新儒家研究成了僞概念。講究孟子提出了福利國家。黃宗羲開創了民主思想云云。這種荒腔走板的比附。充斥在新儒家一些大師的作品中。儘管如此。一些人批評這些內容屬於盲目的民族主義情懷。個人亦不十分認同。畢竟名相之研究。比量之確立。與哲學之對勘。是十分重要的工作。而這份工作的難度也是清晰可見的。別人的研究水平雖然有限。但礙於自身能力的限制。亦不好從動機上過度譏諷。

如果說跟大衆相關的。是所謂傳統倫理。國學熱等等僞概念。那麼和讀書人相關的。就應該是新儒家和國學背後的真概念。要改變現實。便要先認識現實。要認識現實。便要能描述現實和討論現實。否則推動現實之進步就成了粉飾自身優越性的一種說辭。對現實的描述也僅僅是貼貼標籤。玩玩歧視鏈而已。引車買漿之徒以此自娛尚可。學者若如此。隨便給儒家貼個性善。法家貼個性惡的標籤。就大談儒法社會。豈不貽笑大方。學者的荒謬都到了這個程度。那傳統文化被濃縮成女德和弟子規。也就無甚奇特了。學者失其敬。而況於民乎。

修己以敬。修己以安人。修己以安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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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地佛法之世俗意義淺述

佛法入漢地。已近兩千年矣。今每見人僅以外來一宗教待之。則自覺甚奇。或有好大中華而自高者。以夷狄視之。亦有欲一筆抹殺中華者。以為外來之佛法。獨未如中華之腐朽也。這種欲把漢地之文化。與漢地之佛法一分為二之輩。皆不得見中古以降之漢文化的本來面目。佛教自隋唐始。非是以一種外來宗教之面目存在。而是深入士人之讀書治學。以及平民之世俗生活的方方面面。讀書人學習佛法。積於今亦已千餘載。非出於信仰。或者追求某種超自然力量。實乃平凡如讀諸子爾。以此觀之。漢地之佛教。對漢文化別有一種世俗意義。此種意義不在於佛教之為一宗教本身。而在於佛法對文化生活的深入浸潤中。是故民國之新儒家。乃至所有穿長衫者。無不學習過佛法。無不有一定佛學的造詣。以故討論佛法的固有世俗意義。對於今日在宗教。尤其在信仰之外傳播佛法。別有重要意義。對於正確認知漢文化。脫離大中華。大儒家的夷狄之辯。認知圓融。中庸之漢文化。樹立正知正見。亦有非凡之意涵。佛法之世俗意義甚眾。非一文所能及。故擇之淺述矣。

世有漢文化。乃因有漢文文本之故。故漢文於吾文明之重要性。則是無以復加的。今日之官話。不與吳粵客閩相通。更別於中古。上古漢語。唯文言出於先王遺典。自周而今也。今日之白話文。漸次形成於元明之際。至於紅樓夢則有所大成。此亦數百年之事。唯新文化運動。欲斷古而推今。其於亂世推新格弊之心足可敬佩。然斷古可益推今乎。一旦喪失了複雜的虛詞系統和富有表現力的舊漢文[無論白話或者文言]。僅僅用一種日常的。口語的新白話。實在是難以表達複雜的含義。深邃的思想。明清之白話文。今人多用其語言及方言特徵。考據其作者及成書。可知其絕非官話口語之直錄。乃以源於官話之虛詞系統。承載四方之口語詞彙。方有所成。這是漸進的發展過程。絕非口語即白話。及至中共發動了一次次文化小革命和文化大革命後。今日之白話。幾已成官話口語轉錄。而使用其他漢語者。更欲自立山頭。轉錄自己的母語。更有甚者。以為紅樓夢。金瓶梅。並非口語轉錄之白話。故而出版了其翻譯本。還獲得了很好的市場反響。如是觀之。漢文之不傳。在今日便是一個足可矚目的問題。而中古以降之漢文。便是佛法於漢地之最大世俗影響。古之士人。若不學習佛法。則其漢文。尤其是高級多字詞彙。哲學詞彙的理解。便要遇到困難。而一些今人則直接欲拋棄整個漢文的學習。則自然也無因此重視佛法的必要了。

舉例來講。很多非常常用的詞彙。比如見地。心田。夢想。因果。報應。業障。無明火起。醍醐灌頂。現身說法等等。都源自於佛教。幾乎沒有漢語母語使用者。是完全脫離佛教詞彙生活的。在這種情況下。僅僅把佛教當成一種外來宗教。或者當成封建迷信。則完全把自己的語言傳統割裂了。佛教區分了心。意。識。區分了心體與性體。故而宋明儒學所用的詞彙才大大擴展了。如果細緻地比較先秦儒家和宋明之儒家。則宋明儒家對詞彙的使用。以及對具體概念的細分。都更加深入了。這是不容否認的事實。或有人言。這是宋儒剽竊佛教所致。然宋明之儒用佛教所擴展之詞彙。依然討論論語。孟子。大學。中庸。這其中漢文被擴展的脈絡。無疑是非常清晰的。是故要學習中古以降的漢文。佛法的重要性便可見一斑了。而其中影響最大的。當屬玄奘西天取經。帶回來的一百卷瑜伽師地論。瑜伽師地論是瑜伽行學派的根本大論。其名相之繁複。結構之複雜。語法之精巧。在漢語世界是非常罕見的。人的種種心理狀態。種種認知作用。所涉獵的名相。全部包括在了這本書中。只有掌握了這些複雜。深邃。高級的詞彙。才能有效使用漢語思考問題。也才能準確地將西方哲學和文學翻譯至漢語。

前述所涉。乃佛法於漢文詞彙和表意上的非凡意義。 而佛法在文學藝術上。同樣給漢文化帶來了深刻的改變。詞彙對於文學的影響自不必言。而小說的體裁和題材。都受到了佛教的影響。比如駢散結合的古典小說。就源於講述佛教故事的變文。而小說的內容。多涉獵三世因果。六道輪迴。涉及佛教的幽冥世界。天人系統。而佛教式人物的刻畫。也是隨處可見。比如唐僧。魯達。濟癲。雖形象迥異。卻都是家喻戶曉的人物。西遊記以釋厄為名。西行之事起於盂蘭盆會。盂蘭者。解倒懸也。又敘述心猿意馬。非知佛法之人。安解其義哉。近代以來。如天龍八部中的兩個典型佛教式人物。鳩摩智和段譽。則更是完美詮釋了佛教對空有的看法。深得三昧。實大善知識也。在倚天屠龍記中。張無忌問空聞。人死後可有鬼魂乎。對曰。幽冥之事。難言也。又問。然何以虔誠行法以度之乎。答曰。人死業在。焉度鬼耶。行法度人。以安其心爾。金庸先生若非熟知三教之學。安能有如此之作。非止小說也。佛法。尤其禪宗。對於詩詞。水墨畫。都有深刻的影響。此處便不再一一贅述。總之。如果對佛法一無知曉。則對漢地之整個文藝傳統。都將缺乏理解力。故而讀書人學佛。即使純然與信仰和宗教無關。也足有其世俗理��。蓋因前輩之所創造。皆有其佛法之根抵也。除非如新文化運動一樣。與文化傳統徹底決裂。盡棄古人如敝履。把自己的口語轉錄而下號稱文章。把一句話拆成段落。名曰詩歌。如此種種。以為正朔。令人生怖。

佛法的另一個世俗意義。在於彌補了漢文文本對邏輯研究和复杂逻辑結構的缺失。先秦對於邏輯本身的研究。幾止於白馬。再無後來者。而玄奘和窺基。將那爛陀傳統中極其重要的因明學。帶回了漢地。佛教的經典。幾乎是古代絕大多數讀書人最早接觸到的複雜邏輯文本。在沒有數學和數理邏輯基礎教育的時代。這種訓練尤為珍貴。即使放到數理邏輯從小就被訓練的今天。佛法的複雜邏輯。依然是極好的訓練。也很好地擴展了讀書人對邏輯的認知。因為它不止於一般的謂詞邏輯和命題邏輯。比如漢地流傳廣泛的金剛經。大般若經等般若部經典。經常出現類似。非法。非非法。所謂佛法者。即非佛法等等。若能理解其中種種漢地本無之複雜邏輯。非下一分功夫不可。更甚者。便如龍樹之中論云。諸法不自生。亦不從他生。不共不無因。是故知無生。這種四句否定。被反復使用。即使在非常現代的研究中。也意義非凡。又諸如。眾因緣生法。我說即是空。亦為是假名。亦是中道義。都極好地擴大了漢語的邏輯表示能力。

如是簡述佛法之於漢文詞彙。邏輯。及文學性之種種影響。此皆無關宗教信仰之世俗意義。而中華文化之三教。皆推崇中正平和。自主自如。皆要反躬修己。明心見性。此三教共法也。正緣此。民國的新儒家。才推崇六藝一心論。則知心齋實乃大計也。今日好言大中華者甚眾。好非中華者亦甚眾。唯知之者鮮矣。漢文之不傳。同於佛法之不傳。這應當是漢地佛法之世俗意義的最好體現。

陰陽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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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球化

在川普大帝登基時。不免俗地說幾句全球化。大抵合乎時機。全球化是一種資源調配和合作生產的理念。而合作生產。發展生產力是解決大量第三世界貧困人口的根本辦法。然而目前。似乎全球化的締造者們。紛紛開始反全球化了。而一些解體論和國家精神愛好者。似乎都沉入了莫名的狂喜中。雖然我可以確信這種狂喜來自於對當前和曾經。以及未來世界的無知。但作爲一個在選前一貫支持共和黨候選人之人。魚不免要爲全球化寫幾句話。一些看法不值得反駁。就簡單羅列一下。諸如。全球化就是西化。全球化是爲富人服務的。全球化是金融家的陰謀。全球化是新時代的殖民主義。等等。以最簡單的例子來講。全球化最受惠的國家。全世界公認有兩個。第一個是中國。第二個是美國。一個是絕對窮國。一個是絕對富國。從中國改革開放。受惠於外資算起。在人口只增加 30% 的情況下。基本實現了人類歷史上最不可思議的 GDP 快速增長。最大規模的工業化。最大規模的基礎設施建設。最大規模的脫貧。以及人類歷史上最大規模的工業生產。當然這個國家問題重重。對其評價褒貶不一。這與本文無關。上述也只是有明確數據的客觀事實。但有一點。世界上應無人否認。該國受惠於全球化。據我所知的絕大多數中國人。似乎都支持全球化。首先當然是因爲受惠了。其次是執政黨太糟糕。全球化有效鉗制了試圖關起門來倒行逆施的政府。再者就是曾經因閉關鎖國而吃虧。而且這是寫進歷史教科書的。每一個中國人從小都必須學習。閉關鎖國使一個大國遠遠落後於世界。最後。天下在這一文化中。本就是一個比國家更崇高的概念。無論天下的領袖是誰。而另一個曾經因爲恢復戰後工業世界而極大獲利的國家。明明是全球化的最大獲益者之一。卻站出來表示全球化的紅利都被別國竊取了。如果作爲一種競選辭令。這無可厚非。如果真的抱有這種認識。則不可說不是一種淺薄。然而無論人們抱有怎樣的看法。但世界已經全球化了。

儘管很多人還在質疑全球化。很多人的理念還停留在一戰前的歐洲。但時光如白駒過隙。眨眼已經到了 2017 年。中美歐之間的經貿依賴。已經超乎了一切理論家的想象。人類歷史上從未有兩個國家像中美這樣在生產方面互相依賴。金融危機對全球的波及。就像是一個信號。警示着人們。在已經全球化的世界中。一個國家的經濟失序。將對世界帶來怎樣的影響。一些仇美的人。沒有意識到美國經濟的波動將給世界帶來怎樣的不可承受之重。一些仇中的人。也沒有意識到中國生產的失序。將給發達國家帶來怎樣的衝擊。任何改革家和訴求更優秀社會的人。都必須考慮如何維持當下工業生產和經濟系統的有關問題。不能盲目地。任性地思忖一些休克療法。那麼只是給世界增加災難而已。弗里德曼曾經提到。工業帶來的大規模合作生產。讓互相憎惡。互相仇恨。信仰不同。社會方式不同的人能夠合作生產。他們爲了自己生活得更好。必須和他人合作生產。無論對他人有何看法。這本身就創造了一種難得的和諧。恰如其言。在今日。對合作生產者的打擊。就是對自身的打擊。正因此。正確認識全球化的人。就無法肆意去攻擊其合作生產者。因爲這就像在打擊自身一樣。無疑。這極大減小了戰爭的概率。甚至給人類帶來長久的和平。

全球化的理念。一方面起源於大航海時代的殖民主義。這連接了世界的資源。和工業化國家的工業生產。即使在今天。世界的經濟體依然有資源出口型和工業生產型之區分。另外。在長期的重商主義英國中。斯密和李嘉圖的絕對優勢理論和比較優勢理論越來越被廣泛接受。重商主義也逐漸退出了歷史舞臺。人們意識到了這種零和對外策略。不但損害外國。在長期事實上同時也損害本國。將人們從廣泛的零和博奕轉向正和博奕。可能是經濟學家對世界做出的最偉大貢獻。人們逐漸意識到。建立在比較優勢理論上的自由貿易。是對雙方的同時利好。而獲取信息以發現比較優勢的人。就是那些做跨國生意的企業家。這就爲經濟的全球化鋪平了道路。事實上人類的 GDP 從未如全球化之後如此快速地增長。人類的工業人口也從未如此快速地增加。即使從二戰結束時開始計算。無論發達國家美國。德國。法國。英國。日本。還是發展中國家。中國。印度。巴西。今天都遠遠超過 1945 年。而且這種增長速度。都是史無前例的。如果一個國家沒有妥善分配其全球化紅利。那麼這個國家的政治制度可能存在問題。如果一個國家從全球化中獲利較少。可能其自身的經濟還不夠良性。但不可否認。全球化使大量國家獲利了。讓中國人回到改革開放前的人。似乎樂意者比例不高。讓有理想的美國人。過羅斯福時代的生活。陪着偉大領袖感受大蕭條。估計也沒多少人有興趣。

儘管如此。全球化顯然在推行過程中。雖然給世界各國帶來了巨大利好。但毫無疑問。因爲其依然在摸索階段。很多問題在所難免。再加上其領導者美國。表現出的姿態。向來沒有世界領袖的風範。仁者。以大事小。美國離仁者差得太遠。卻堅定地要做唯一領袖。故而一些問題值得反思和改善。第一個問題。就是意識形態問題。按照發展出全球化理想的經濟學家之理想。合作生產是可以促進不同信仰。不同民族。不同文化。不同意識形態之人進行合作的。工業時代。必須大規模地組織生產才能使人富裕。過上好的生活。這不是列一列人權列表就能解決的。任何一個政府。必須成功地組織起大量的人口從事生產及其相關服務。才能使公民的生活幸福。而國與國之間。也必須進行貿易。才能取長補短。目前。沒有任何一個國家可以完全自己生產所有日常所需的產品。封閉只能帶來朝鮮的結果。這種互相依靠。足以使人互利互惠。化干戈爲玉帛。當然這是經濟學家的理想模型。而在執行當中。很多人非常重視意識形態。重視一國的政府形態。以及其主體宗教信仰。這本來就是和全球化的理念無關的。全球化本來的期許是使多樣的世界合作起來。而一些人卻總是試圖證明自己最文明。最進步。自己的價值系統必須被世界所接受。無論這種認識是否屬實。但它本應是和全球化無關的。伴隨經濟全球化而來的文化全球化。本來就不具有促進多樣化之世界合作生產。以及將國家從零和博弈中帶離的作用。它只是打着全球化的幌子。兜售價值觀的一種行爲。假如人們要建立一個市場。那麼市場中的貨物再好。也不能強買強賣。否則市場就不稱爲市場了。這跟貨物好不好完全無關。只跟強買強賣有關係。另外一個問題。就是以國爲單位的受惠。可能使一個羣體受惠。而另一個羣體受損。這就給各國的執政政府提出了一個艱鉅的難題。不能說美國整體上沒受惠。他們受惠從額度上看。應該是世界最大的。但是大部分的全球化優惠被財閥獲得了。在最近數十年。底層民衆很可能受損了。這是出現了川普和桑德斯的根本原因。對於此。這是政府的執政出現了問題。還是全球化出現了問題呢。當然。衆所周知。朝鮮沒有這個問題。因爲它壓根沒有什麼國際貿易。但不能因噎廢食。政府及時。有效應對挑戰才是正常的策略。顯然。這其中又有一個思想在作祟。即長期被鼓吹的歐洲中心論。歷史終結論。美國例外論。美國的一切政治似乎都是正確的。只要堅守美利堅核心價值觀 100 年不動搖。世界上的其他國家就都微不足道了。很多人真的抱有這種想法。這說明美國政府不希望改革。不希望適應全球化。不希望更有效地治理國家。他們似乎堅定地認爲。美國有着最先進的體制。出了問題一定是刁民害我。這些刁民一定來自亞洲。或許美國政府是目前世界上最先進的政府。個人並不否定這一點。但最先進的政府也可能無力解決當前世界的合作生產問題。而似乎絕少有人認爲。美國的政治。文化。以及教育需要很大程度的改革。也不思考美國應怎樣改革。他們大抵認爲反正總比歐洲強。也遠遠比中國強。然而比中共優秀。似乎算不上什麼褒獎。全世界的人對世界領袖的期待。也不是強於中共即可。

全球化促成了全世界的國家。調度全球的資源。合作地進行工業生產。形成國際秩序。維持世界和平。大多數積极參與的國家。要麼經濟高速發展。要麼富裕程度很高。這些因合作而得的收益。就是正和遊戲的體現。這些合作生產帶來的額外收益。應該怎麼使國民普遍受惠呢。這當然是學者。知識分子。政治家都應該思考的問題。而事實上似乎西方人並不像中國人這樣普遍支持這種促進正和遊戲和合作生產的全球化理念。假如說把全球化抽象爲。通過國際合作和國際貿易。實現世界資源的合理配置。更加有效的合作生產。以及促進不同文化。不同宗教。不同地域之人的互相依賴。讓人們可以基於自身利益。減少和他人的衝突。從而維持世界的多樣性和永久和平。那麼很容易可以對今天的不正常全球化做出一番批判。首先就是以美國爲代表的意識形態輸出行爲。以及其相伴而來的多元文化保護。前後兩者看似相悖。其實本質上一樣。就是無法接受多樣之世界的自由演化。看起來是保護了 A 文化。其實是阻止了 A 演化成 A++。僅此而已。全球化的本質是促進合作。而不是開班上課。美國絕少有政治家接受這一點。僅有的例外。可能是川普。另外。在美國長期存在現實主義。而非新自由主義對外政策。即僅考慮美國的獲利。川普稱之爲美國優先。而作爲一個商人。他應該清楚。雙方合作。都有賺頭。則越合作越開心。如果一放爲自己獲利而使對方受損。則對方和己方的互信將大大降低。嚴重影響未來一系列合作。長期來看自己也是受損的。因爲無法達成長期的穩定合作共贏。最典型的例子就是美國和俄羅斯。蘇聯解體後。美國已經贏得了冷戰。烏克蘭和俄羅斯都希望和美國和解。而美國採取的策略。則是最大規模地削弱它們。似乎看起來這樣對自己最有利。故而才使俄美陷入了長期的對抗。幾乎再沒有互信可言。四處都有衝突。安理會長期紊亂。這種僅考慮自身利益而忽略他人利益的現實主義策略。實際上對自身利益是不利的。上述兩點顯然都是美國自己造成的全球化失誤。而跟全球化本身的理念毫無關係。作爲一個來自第三世界落後國家。一個古老城市之鄉村地區農業家族的普通人。我可能無法理解美國的政商精英到底在追求什麼。以及他們到底只是坐上了英國人搭建的全球化順風車。還是真的理解全球化的理念。或許有些人會反駁說。美國再怎麼樣也比俄羅斯和中國強。但這是一個無效申辯。世界的領袖不是俄國也不是中國。從沒聽說有人質疑。今天的世界領袖是美國。然而美國的政商精英似乎患上了自大症。不樂意反思自己。

對於全球化帶來的財富沖分配問題。是歐美所有國家都面對的問題。比起他們。我個人更敬佩日本人的態度。日本的經濟停滯。甚至欺負。物價波動很長時間了。但日本各界都在思索如何走出困境。很少聽說日本怪罪別的國家坑了自己。也許是我孤陋寡聞。但至少我很少聽說日本人怪罪全球化。或者怪罪其他國家搶了他們的工作。從自身找原因。或許是一種東亞傳統。關於如何讓錢從通過全球化大規模盈利的人手裏。流向底層逐漸失去工作的人手裏。確實是一個廣泛問題。但私以爲這個問題不應該被迴避。因爲隨着人工智能的發展。這個問題還會更加嚴重。而這個本質地應該被思考的問題。無論是桑德斯。還是川普。都將其轉義到了全球化上面。歐洲也不乏這樣做的人。更可笑的當屬希拉里女士。她似乎根本不覺得這是個問題。只要繼續輸出意識形態。繼續搞美國的面子工程。美國的地位就保持住了一樣。這種競選理念令人動容。目前來看一批人認爲。唯一的解決方案就是徵重稅。發給本來的勞動人口。並且通過一系列闡釋把這種嚴重違背經濟學規律的方法。當成唯一的。進步的。不值得質疑的。歐洲大多採取此種方法。而桑德斯先生似乎也想借用這種方法。而川普先生則稍微高級一些。想通過重新啓用重商主義。控制貿易逆差。扶植本土製造業。而實際上美國的比較優勢或許已經根本不在於製造業了。無論曾經美國是否有機會保住最發達。最健全。最高級的製造業。但前面的總統們已經讓出這個機會了。現在重新這樣做。首先是放棄巨大的金融業和新興產業利潤。其次是通過釋放錯誤的市場信號。把大量人口投入到沒有活力和競爭力的領域。無論如何。他是在犧牲大量的高利潤收益。去換取低利潤收益。同時不惜破壞當前的國際秩序和經濟合作。這種操作是否比直接收稅更糟糕。是難以確定的。但是總高明不到哪去。事實上我個人並不是一個孤立主義的反對者。而是個支持者。我甚至不覺得全球化和孤立主義是矛盾的。因爲如上所述。全球化本來只是一種資源調配和合作生產的理念。但全球化似乎被過度解讀了。全球化被某種程度上解讀爲了。普世價值。人權。政治組織形式的全球一致。還有難民的隨意流竄。非法移民的隨意移民。還發展出一些所謂世界公民的理念。在這個意義上。我絕對是個孤立主義者。而無論如何孤立主義。都不能忽視生產和貿易的內在規律。在當前世界中。國際貿易是絕對利好的。而如果不基於比較優勢確定產業。通過給其它國家產品強加關稅。只能讓本國人錯誤地認爲。從事某個並沒有前途的產業是有前途的。這就是放出錯誤市場信號而已。中國的汽車業就屬於這樣的產業。事實上它並沒有大量提供中國的有效就業。反而是生產電子產品和芯片的代工工廠。因爲有足夠的比較優勢。解決了大量人口的就業。如果中國認爲自己製造汽車具有戰略意義。必須加以保護和扶持。這是另外一個問題。如果就論解決就業。改善民生。顯然中國的汽車製造業起不到這個作用。假如美國認爲自己生產一些東西非常重要。能組織中國崛起。那或許這種反比較優勢的保護是有效的。但如果希冀通過沒有比較優勢的產業。獲得巨大利潤。解決大量就業。似乎不太可能成功。假如保持自由貿易。除了同樣拖累經濟的徵稅和提高最低工資。其它的方法。應該被妥善思考。一種潛在可能是大規模興建政府低利率的基礎設施建設。這樣。雖然人的收入可能下降。但生活質量有可能提高。另外更先進的基礎設施。有助於發現新的市場。無疑川普看起來已經和這條路絕緣了。因爲他還沒上臺。就基本通過挑釁和威脅。和世界上唯一具有在複雜地形上大規模建造基礎設置能力的國家陷入了外交僵局。另外可能促成低價的繼續教育結構也很可能奏效。與其把傳統的低利率的製造業找回來。似乎研究些新的產業更奏效。一方面美國大量引進華人和印度人去高薪的科技產業。還不夠用。一方面大量的人失業。而總統希望幫他們找回陳舊的製造業。這其中的愚蠢之處再明確不過了。然而不知道是否因爲個人孤陋寡聞。這些問題被討論時。總是先把人權和平等擺出來。這似乎不是好的解決民生問題的態度。從來沒有把如何促進就業和促進生產放在首先考慮的位置。三位候選人對就業問題的看法分別是。富人偷了你們的錢。中國人偷了你們的錢。你們很有錢不要欺負弱勢羣體了。很難說哪一種更蠢。只能說都蠢。

草草地寫了一些隨意的個人感受。本文不是什麼嚴肅的分析。只是表達了我對美國作爲世界領袖的不滿。以及對他們的政商精英。文化精英。知識精英到底在做什麼的困惑。對於未來的世界我並不樂觀。因爲我甚至不認識什麼對當前國際局勢和各國挑戰有明確認識的人。更遑論分析其解決方案。乃至學術地分析其解決方案。我只能說我個人能意識到問題所在。但不專業。知識不夠。無能爲力。但我覺得這些問題是可討論的。不過感覺可討論的人並不多。很多人還在期待中國崩潰。期待美國崩潰。期待中美貿易戰一絕生死。乃至南海火併。或者認爲美國的體制和西方文明萬古長青。堅持住。有定力。就一切問題迎刃而解。再或者就是堅信不是刁民害我。就是刁國害我。或者全球化玩不明白一定是全球化有問題自身絕對沒問題。麻煩諸君開眼看看今天豐富多彩的世界。並試着去理解它吧。

祝世界和平。人類能通過集體理性保持繁榮。更多的人脫離貧困。

陰陽魚

[shadowquark]

中醫與現象學

在有效假設問題一文中。魚提到實驗證偽範式帶來了兩種新研究方法。有效理論方法和現象學方法。前文簡述了有效理論方法。本文試討論現象學方法。正如前文所述。因科學教育和科普工作之不足。大多數人對科學的理解停留在經驗歸納範式。而沒有過渡到實驗證偽範式。即停留在十九世紀。因為二十世紀的科學革命。事實只在物理學等小範圍內發生了。所以大多數人無法理解有效理論方法和現象學方法。對於前者人們往往認為有效理論方法是無效的。而對於後者。人們甚至認為現象學是偽科學。是有意無意的騙子。儘管如此。正如前文所述。不能妥善使用實驗證偽範式以及它帶來的兩種新方法。就無法研究缺乏實驗。自身過於複雜的對象。不幸的是。部分科普工作者。喜歡把科學塑造成一種信仰體系。對事物進行科學。偽科學的二分。以此顯示自身的優越性。這更加劇了大眾對科學方法的誤解。

科學是一種研究方法。不是一個結論系統。不能說屬於科學结论系统的就是科學。不屬於科學結論系統的其它結論系統就是偽科學。科學得到的結論不一定百分之百正確。也不一定有絕對正確的適用範圍。因為科學結論是動態的。基於科學方法。人們可以維護一個動態的结论系统。被新的結論取代的舊結論。不是就自動進入了偽科學结论系统。它依然是科學研究方法運行過程中的產物。基於宣揚科學結論系統和偽科學结论系统之二分的所謂科普。都是真正在普及偽科學的。必須理解科學方法本身。能夠以之進行科學地思考。才是真正的學習科學。這也應該是科普的真正含義。

現象學為什麼不能在經驗歸納範式內容身呢。這顯然是一個重要問題。為此。必須先明晰什麼是現象學方法。現象學研究現象。現象間的關聯。以及現象與理論間的關聯。需要注意的是。這裡的關聯不一定是單一的因果關係。也可能是相關性或者其它種類的複雜概率聯繫。現象學是一種現象到現象的研究。這就是在經驗歸納範式內它無法容身的根本原因。因為現象到現象的關聯可能通過毫無經驗根據的假設建立。比如在研究暗物質時。人們可能假設在暗物質和普通物質之間。有一種不確定的波色子。提供相互作用。這種波色子可能被假設為矢量粒子。也可能被假設為標量粒子。沒有任何經驗告訴人們存在這樣一種粒子。所以通過經驗歸納完全得不到這種粒子。而這種粒子和固有理論。即標准模型的關聯可能非常複雜。有成千上萬種不同的擴展方式。都能將標准模型在某種能量標度下擴展到包含這種新波色子的情形。但是在現象學方法中。只要標准模型可能擴展出這樣的粒子。無論通過何種方法。這個粒子都可以先被假設出來。然後研究的核心。就轉向到。這樣一種假設。可以在加速器。天體觀測。宇宙學觀測。暗物質探測器等種種實驗設備中給出怎樣的現象。這些現象是否和觀察到的現象在一定置信概率下相吻合。成了判斷這個假設能否優秀的標準。現象學方法和有效理論方法不同。不是通過實驗結論直接證偽。而是給出一系列概率傾向。以及特殊現象。比如一個現象學研究可能告訴人們。在一定置信概率下。現象學假設和當前實驗現象不矛盾。且在某些特殊實驗中。會有特殊现象出現。所謂特殊現象。即其它假設難以給出的現象。或者說該假設可能和實驗現象不吻合的現象預言。這就給實驗指明了方向。在實驗昂貴。問題複雜時。現象學可以有效迴避人們漫無目的地隨機實驗。那樣人們可能永遠沒有足夠的經驗進行所謂歸納。在實驗證偽方法中。沒有被證偽的假設都可能存在。這是它能產生現象學方法的根基。即不需要通過經驗歸納。人們可以直接進行假設。粒子物理中經典的標准模型。就建立在一系列現象學研究中。它沒有告訴人類自己一定是正確的。事實上因為它不包括暗物質。無法給出宇宙演化的合理預言。它一定是不正確的。標准模型只是告訴人類。在小於 1 TeV 的粒子實驗中。自己能給出的預言。和實驗吻合的概率總是超過95%。如果人們認為這樣的知識是沒用的。不科學的。偽科學的。那這裡所謂的科學。可能還處於 19 世紀。

現象學方法最重要的應用領域有三個。第一個便是高能物理。第二個便是臨床醫學。第三個便是宏觀經濟學。這三個領域都有共同特徵。即實驗昂貴。難以大量進行。且問題超級複雜。這正符合魚一貫強調的。必須使用實驗證偽範式之原因。在今天的漢語世界。有一個科普的重災區。就是關於中醫的看法。因為大多數人不理解實驗證偽範式。更不理解現象學方法。同時受到了基於科學結論系統的錯誤科普。所以。能以一種科學的角度看待中醫。用科學的方法思考和研究中醫。跳出中醫是祖宗的智慧非常神奇。以及中醫是偽科學應全盤廢除。這兩種頭腦簡單的二分法。就成了從信仰科學轉變到理解科學的一種有趣嘗試。 這兩種看法看似對立。實際上卻有一個共同點。即將中醫和科學對立起來看待。而這正是非常不科學的。 在一些人心中。有一套结论系统叫現代醫學結論系統。有另一套结论系统。叫中醫结论系统。前者叫科學。後者叫偽科學。並以此提出廢除中醫和��醫存藥等等主張。無論個人贊同或者反對這種主張。這都和科學無關。科學不教育人選邊站隊。而教育人如何理解。思考世界中的種種對象。選邊站隊根本上是反科學的。而中醫。無論其理論。還是其醫藥。都是可以被科學考察的對象。

中醫從何而來。首先是基於一系列經驗。至少。如果一些人吃了 A 藥。然後立刻死了。醫書不會記錄 A 藥很有效。可以治病。A 藥須能治好一些人。才會被寫進醫書。所以中醫是基於一系列經驗和理性建立起來的。不是憑藉空想。也不是超自然力量的神奇指示。至少是通過大量用藥經驗。通過理性思考獲得的一系列結論。但是並不是所有基於經驗的理性思考。都能叫作科學。經驗歸納範式所定義出的科學。強調了對經驗進行歸納時。必須使用實驗。實驗強調可重複性。通過一系列重複實驗。才能確定療效和有效成分。不能用經驗代替實驗。而重複實驗是基礎醫學中的重要理論支柱。這是古代中醫研究不符合經驗歸納範式的第一點。另外。中醫並非僅僅是通過用药经验獲得用藥結論。它還有一套自己的理論。這套理論並非通過對經驗的總結得到。更未得到實驗驗證。嚴格不符合經驗歸納範式。一些人認為。應該完全廢除中醫。因為它不符合經驗歸納範式。另一種人認為。應該废医存药。因為雖然其理論來路可疑。但中藥畢竟是大量人試吃而總結出來的。雖然沒有重複實驗對其進行驗證。沒有相應基礎醫學對其藥理進行研究。但它依然可以在未來被逐步檢驗。畢竟它是來自於大量用藥經驗的結論系統。簡而言之。這種看法認為古代中醫研究不屬於科學。但科學可以用來研究中醫藥且一些中醫藥有一定臨床療效。所以應該廢醫存藥。

上述了基於經驗歸納範式的科學定義。應如何看待中醫。但是基於這樣的理解。不單單中醫。整個臨床醫學都受到了挑戰。因為基礎醫學往往是慢於臨床醫學的。這和投資有關係。當然出資方。即世界上數十億看病的人。都願意把自己的錢交給能帶來更好臨床效果之人。而不是無償捐獻給科學研究工作者。所以那些還未被基礎醫學研究清楚病理和藥理的相關疾病。是否都應該以科學研究不充分為理由而排除在醫療範圍之外呢。顯然答案是否定的。尤其是對於複雜病例。可能世界上的病例都不夠多。是否就永遠不應該施救了呢。答案也肯定是否定的。同時。沒有大量理論不充分的臨床嘗試。如何可以研究出理論詳細明確的新治療方法呢。所以臨床醫學當然也不能被經驗歸納範式所解釋。很多所謂科普工作者。僅僅在乎什麼結論是科學的。什麼結論是非科學的。這種簡單二分。卻忽略了如何產生科學知識。這個本質問題。���根本上。就是科普者自身。對科學方法缺乏瞭解造成的。

如果跨越經驗歸納範式。進入實驗證偽範式。接受現象學方法。臨床醫學和中醫都不會被拒絕在科學之外了。如果中醫成為可以被科學方法指導。從而進行進一步研究。並以此使人受惠的領域。這種研究是科學。還是非科學呢。這時中醫應該被科學地研究。還是應該被廢除呢。如果理解了現象學方法。就會發現中醫和科學並不是相互矛盾的範疇。科學完全可以指導中醫研究。進行中醫和科學的二分。無論因此鼓吹中醫充滿智慧。還是因此認為中醫應被廢除。都是不理解科學方法造成的。一個人的脈象是不是一種人體表現出的現象呢。是否人體在不同狀態下表現出的脈象不同呢。我想這是一個事實。能否用一些理論將這種現象和其它現象相聯繫呢。基於之前對於現象學的描述。當然可以。而聯繫這類現象的理論就是中醫理論。一個現象學理論需要來自於經驗歸納嗎。如前所述。當然不需要。其目標是給出有效的現象描述。現象預言。以及現象間的關聯。當然因為在發明中醫理論時。發明者並不懂科學。所以這套理論可能很粗糙。也可能存在一些問題。而科學方法的應用。正是能起到去偽存真作用的關鍵。如果不用科學方法去研究它。就既不能科學地肯定它。也不能科學地否定它。所以簡單地全盤肯定和全盤否定。都是不科學的。而進行科學研究的關鍵。就是進行實驗。固有的傳統醫學能否對中醫進行有效的實驗證偽呢。從事實來看非常困難。很難找到一大批脈象相同之人。也很難在老鼠身上複製針灸實驗。因為老鼠的經絡理論和人不同。所以問題的關鍵變為。中醫是和神學一樣完全無法被證偽的理論嗎。如果是。那麼即使實驗證偽範式。也無法研究它。但事實上中醫當然不是無法證偽的。因為任何醫療方案都是投放在市場中的。每個人都可以通過自己感受到的療效選擇是否花錢繼續看。如果它沒有療效。自然就在市場中消失了。如果一個人明明覺得有療效。一些人強行將他人覺得有療效的醫療方法從市場中取締。還打著科學的名號。那麼這到底誰才是偽科學的推動者呢。一些人喜歡用安慰劑這個名詞。認為無法被基礎醫學證明有效的。都是安慰劑。市場中的人選擇安慰劑屬於自欺其人。這種見地實在是過於不科學了。極度違背了實驗證偽範式。實驗是用來證偽的。不是用來證明的。對於一個願意接受中醫治療的人。第一其願意為中醫研究出錢。第二其願意參與中醫實驗。第三如果其花了錢病情沒有好轉。甚至加重或引發其它疾病。他一定會放棄當前治療。轉而採用其他療法。甚至一輩子不接受任何其它中醫治療。這說明存在一個研究領域。有人��經費。有人願意參加實驗。該領域的成果可以通過實驗被證偽。那麼這就形成了一個實際存在的科學研究領域。事實上把中醫和科學對立。是不能合理理解現象學方法中的現象學理論造成過的。人們總是傾向於覺得毫無實驗根據地假設一個全新任意波色子很荒謬。但這種研究卻總是能帶來意想不到的好處。如果完全廢除中醫理論。則方劑。針灸等等連接種種生理現象和治療方法的紐帶將徹底被切斷。這顯然是不利於科學研究的。中醫理論將人體平衡狀態視為健康。將人體的種種失衡現象和成因與解決方法相關聯。可以被當作一個典型的現象學理論。通過科學中的現象學方法。有效地研究這個現象學理論。從而達到去偽存真的目的。

像中醫理論這樣的現象學理論往往難以被證偽。而不能證偽的事物就像神學一樣不屬於科學。面對類似問題的還有宏觀經濟學。宏觀經濟學一會說政府失靈。一會說市場失靈。反正經濟學家看起來總不失靈。而事實上正如很多人在臨床上接受了中醫的療效一樣。很多國家都認為宏觀經濟政策確實有效。這是這兩種現象學理論至今很活躍的根本原因。如果它們給出的現象聯繫並不能使人信服。那麼醫療市場和國家自然會淘汰他們。實際上比起中醫的實驗。宏觀經濟學的實驗更是少得可憐。對貨幣政策和財政政策也沒人敢做大膽的實驗。以此去考察一些特殊的現象。儘管如此。科學方法依然可以指導現象學研究。現象學研究也確實能給人帶來有用的科學知識。比起有效理論方法。現象學方法更難被抱著經驗歸納範式的人所接受。因為它將 1 和 0 的是非問題。帶到了實數概率領域。並徹底挑戰了實驗作為證明方法而出現的固有科學範式。非用實驗證偽範式才能理解。在物理學。臨床醫學和宏觀經濟學領域。現象學方法。及其背後的實驗證偽範式已經給人類帶來了重要的科學知識。如果再不能以這種視角看待和考察世界上的種種對象和種種問題。那麼便還停留在 19 世紀的科學方法中。以此為基礎信誓旦旦地傳播科學。在 21 世紀。顯得難以令人信服。

陰陽魚

[shadowquark]

有效假設問題

隨著科學對現代人之生活影響力越來越大。科普成了一個流行行業。然而絕大多數科普。既不普及科學知識。也不普及科學方法。只在普及科學結論。當讀者記憶了過多科學結論時。就形成了一個結論系統。仿佛這個系統就是科學。非這個系統就是偽科學或者玄學乃至巫術。這種排他的結論系統更像是一種宗教。而沒有一絲一毫科學的影子。故而雖然科普常見。而科學知識和科學方法卻往往沒有被良好普及。據個人觀察。能接觸到的。身居學術體制內的學生乃至學者。很多人並沒有重視科學知識和科學方法的積累和反思。研究往往只是在保持一種行業慣性。卻沒有以科學本位審視本行業和其它行業的一般性能力。一個突出的問題就是對待有效假設的看法。

人類在很長時間內認為科學的本質便是經驗歸納範式。隨著二十世紀物理學的爆發式發展。人們逐漸意識到實驗證偽範式的重要性。以及後者對前者的向下兼容。對於足夠複雜的系統。實驗足夠昂貴的研究對象。沒有人或組織有足夠多的資源產生大量經驗。以供科學家觀察或者設計實驗來進行歸納。亦或者被研究的對象過於複雜。歸納需要成百上千年的持續作業都未必足夠。這個方法毫無問題。是標準的科學方法。但對於某些問題來說有些效率過低。成本過高了。首先顯露出這種問題的就是物理學。因為物理學是大科學。至今大的物理學項目只有大國。或者國家聯盟才負擔得起。所以必須有方法通過少量實驗在短時間內建立有關理論。這就是實驗證偽範式。即用實驗證偽複雜邏輯結構之範式。邏輯結構此處代表著。由公設[基本定義]。公理[被直接假設為真的命題]。定理[由公理推導出的一切真命題]還有模型[對現實的抽象]及工作假定[一些不確定原因或適用範圍的臨時假設]組成的整個理論體系。這個理論體系可以有很大任意性。只要它還沒有被實驗否決。它就是一個合理的備選方案。當有多個不同備選方案時。假設最少的往往最受青睞。而如果最受青睞的被實驗否決了。則往往次優的研究會重新火熱起來。

實驗證偽範式帶來了兩種全新的研究方法。一種是現象學方法。另一種便是本文主題所述的有效理論方法。即不做出正確的假設。而做出在某個適用範圍內有效的假設。這些假設之所以被稱為有效。乃是因為其可以給出和實驗吻合得很好的預言。基於這樣的假設得到的理論稱為有效理论。有效理論的假設未必是正確的。比如在熱學中。物理學家把空氣粒子抽象成一個個彈性小球。而我們知道空气分子顯然不是一堆小球。粒子之間的相互作用也不是彈性碰撞。熱學卻很好地給出了大量有效的實驗預言。至今這個看起來不正確的理論。仍然寫在教科書裏。各個國家的高中生都在學校裏學習熱學這個有效理論。以現代視角看。熱學是一種有效理論。而熱學在被發明出的時候並不是來自實驗證偽範式的。而是來自經驗歸納範式的。這就是前述的向下兼容性。在人們發現熱學的時候。積累了大量的經驗。並從中總結出了熱學規律。但是在今天。人們可以直接提出整個熱學的有效理論。然後用實驗將其證偽。這樣在掌握很少實驗經驗的情況下。就有可能發現熱學規律了。

在上述描述中。有一個隱藏問題。即所謂有效假設問題。人們明明知道分子不是一堆小球。為什麼還堅持認為熱學是一個很好的理論並寫進教科書呢。這當然是因為該假設的有效性。所以不能通過否定假設的正確性來否定其有效性。只有實驗可以否定其有效性。要麼該有效理論被推翻。要麼它需要被修正。要麼應該給出其明確適用範圍[在給出實驗預言前。可以知道該試驗是否在有效理論的預言範圍內]。假如有人說。因為分子是由原子通過化學鍵組成的。分子間的相互作用力本質上是電磁力主導的。就因此否定熱學。認為這是錯誤的理論。從而應該從教科書刪除。那麼這並不符合科學的研究方法。有效理論應該被否認的是有效性。即一個有效理論如果沒能成功預言其預言範圍內的實驗。那麼這個理論中包括的某個假設或者其適用範圍應當被妥善修改。如果無論如何修改都不能解決問題。則整個理論都可能被拋棄。

物理學似乎說起來是輕鬆的。現在把有效假設問題。放置在人類社會中考察。經濟學及其使用的博弈論對個體做了工具理性假設。這個假設引起了很大非議。事實上微觀經濟學已經精確預言了很多人類的生產規律。尤其是關於稀缺資源的配置規律。比如共產主義和計��經濟對消滅產權的嘗試。消滅市場的嘗試。還有削減交易費用對財富產生效率的改變。都已經被實驗從正反方面反復證實。這些理論當然是有適用範圍的。如上所述。這也是有效理論的基本特點。但是無法通過否定其假設否定有效理論。比如有一些人認為。人怎麼能只是逐利的。有工具理性的個體呢。人明明有情感。有衝動。有慾望。乃至絕大多數人都不夠理性。他們因此就極其危險地無視經濟學規律。認為他們可以肆意塑造人。並組織任意形態的生產。並因此可以本著某些原則隨意分配稀缺資源。不但如此。他們還要把尊重工具理性的人貼上一個極右的標籤。認為這是愚蠢的。無法理解人豐富內心世界的一群人。或者草率地說。這些人只懂得利益。看不到社會的其它方面。這些指控。究其根本。就是對科學方法中的有效理論方法缺乏認識。將分子抽象成小球的科學家。不是認為真的有一堆球在自己身邊飛舞。也並不和任何關於分子。原子。電子。原子核的研究相衝突。假如只考慮兩個人。一夫一妻。或者一對戀人。或者父子。或者母女。他們之間的決策基本完全不是工具理性能預言的。人當然不是一個純粹工具理性的個體。所以說人就是具有工具理性的個體。該陳述是錯誤的。但是在 100 個人的合作生產過程中。對人進行工具理性假定很可能是有效的。而且大量事實證明。其確實是有效的。因為隨著人數的上升。人的多樣性快速上升。人與人之間的情感羈絆也很可能複雜得沒有一致性。當這些因人而異的因素都平均掉了以後。可能工具理性就能給出人類生產行為的良好預言了。事實上比起專門研究生產和稀缺資源調配的經濟學。純數學的博弈論。給出了更多更有趣。也更精確的預言。要審視這些預言。不應該通過否定工具理性假設的正確性來完成。而只能通過否定其有效性來實現。所以往往強調工具理性的人。不是在表達人就是具有工具理性的個體。而是在表達要重視工具理性假定在人生產活動中給出的極其有效的預言。輕易無視這種預言往往會帶來災難性的後果。作為一個生於改革開放時代的北京人。回首大躍進。文革。這些慘痛的。代價昂貴的。慘絕人寰人類生產實驗。應該給人類提供新的。關於生產的科學知識。這是對數千萬非正常死亡之人最好的哀悼。

草率行文。簡述了科學中一種研究方法。並給出了對於物理對象和人類社會之研究中的實例。科學方法當然不是研究問題的唯一方法。其優勢在於相比其它方法來講的可靠性。可組織性和可繼承性。其劣勢在於嚴重受實驗條件的約束。對於無法實驗化的諸多經驗。往往沒有處理能力。且很多實驗過於昂貴。或者需要以生命為代價。這些都是阻礙科學方法廣泛應用的事實。儘管如此。熟悉並瞭解科學方法。並且尊重科學方法產生的科學知識。而不是簡單支持科學結論或否定科學結論。應該是今日學者的基本素養。

陰陽魚

作於波恩

[shadowquark]

自由之漢文義

自由。由自之倒裝也。古有不得自由。不敢自由。豈得自由等用法。皆為由自於疑問否定中之語法現象。獨立為自由。使其名詞化。從而形成自由一詞。再依名詞作形容詞。作副詞等多種靈活用法。乃有今日之自由一詞。此詞嚴格來說和西文之 Freedom。liberty 皆不同。這兩個分別來自日耳曼和拉丁的詞彙。其字根都強調的是釋放。解放。免於阻礙。這種含義比較寬泛。比較廣闊。所以後來引發了大規模的語言腐敗。長期引發含義上的分歧。最終終於在柏林區分了兩種自由之後。關於這其中謬誤和濫用。算是有了比較清晰的劃分。而自由之漢語義早在西學來之前。就早已不是高級詞彙。深入民間。為日常所用。這種詞彙的情感附著和含義複合。使其不能隨意與西方的詞語互相翻譯。否則往往造成理解上的偏差。

在自由中。有一個重要的字根是自。自具有反身性的含義。故。我由我。為由自。他由我。不為由自。由者與所由者乃同體之反身。方為由自。這是自的含義。也是自由一詞無論從來源看。還是其語素看。無法脫離的一層含義。中華言人。分身體。心體。與性體。此三者曰我。我由我所支配。不由他者。謂之由自。名詞化為自由。假如說按照這種造詞法。由我對應的名詞只能是我由。唯我由我方為自由。我他皆由我為我由。比如 A 欲和 B 簽訂工作合同。A 是否在合同上簽字。是 A 的自由。而 A 簽字後。B 是否在合同上簽字。使合同生效。不涉及任何 A 的自由。即使 A 再想得道這份工作。因為 B 不是 A 自己。所以只能說 B 破壞了 A 的經濟我由[即形成這份經濟往來合同是否由 A 裁定]。而不能說破壞了 A 的經濟自由。只有 A 無法為自己簽合同。才是破壞了經濟自由。而事實上生活中並不常用我由這個詞。而只用自由。私以為在中華之學問中。我由是罕見的。儘管不是完全不存在。因為中華之學講。己欲立則立人。己欲達則達人。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個體應該通過修行。達到自主自如的生活。乃至要超越世俗之自由。達到逍遙遊。這是大境界。是後話。我不願由人。人何必由我。故而我由不可取。唯言自由。總之。中華之學講求個體的獨立性和主客性。其倫理是自慎其獨之倫理。其學問乃反躬修己之學問。這或許是自由所以遠比我由重要的原因。

綜上所述。自由一词的漢語義。是需要特別留意的。絕非簡單從 Freedom 和 Liberty 翻譯過來即可。更何況這兩個詞語已經成為當今語言腐敗的重災區。關於兩個詞的區別。和具體含義。英語世界從哲學家。到社交網站。無處不在被討論。對於漢語。因為其字根不同。私以為。上述討論可以區分自由和我由。以及為什麼要堅持自由的理念。而不是我由的理念。為什麼日常中所說之自由。和直接從西文翻譯過來之自由。感覺意思有些不同。當人類構建了公權力。尤其是通過法制構建了公權力。自由的具體表現。可以在此套框架內討論。比如私有財產是否嚴格屬於我。身體是否嚴格屬於我[能否吸毒。自殺]。但是自由之基本含義。原始漢語義。不可被埋沒。不可被否定。因為它極其重要。閃爍著文明的光輝。

最後。假如強行對比漢文之自由與西文之 Freedom/Liberty。自由首先應被分成內秉自由和行動自由。即心體性體之自由。與身體之自由。内秉自由在中西都是極其複雜的。姑且擱置比較。就行動自由來看。漢文含義貼近 Negative Liberty。是個體免於他人強制。免於他人干擾的自主自如之狀態。而我由。則貼近 Positive Liberty。即可通過權力。同時調配我和他者。實現個體之意圖。往往。當這種意圖看起來很合理時。即我由中存在一些看似應然之我由時。人類就會傾向於我由。但無論如何。我由不是自由。應該和自由區分開。在西方關於 Freedom/Liberty 的討論如同滔滔江海。綿綿不絕。而漢語自由一詞。要乾淨許多。假如要真正翻譯西文。幫助人們理解其含義。在翻譯時。還是應該特別審慎。

[shadowquark]

群體和個體

第一部分。群體性與個體性。

群體是由個體組成的。個體是往往會被其他個體歸於某個群體的。這是由於個體間的互相認識往往不足。存在信息不完全。信息不對等造成的。個體之不同的群體歸類方法。正是個體性的一種表現。當禁止某群個體將任何個體歸於某群體時。或者禁止個體對某群體具有某種看法時。都是在約束個體性。這就在這些個體中間。形成了一種群體性。此種群體性。就是本群體中的個體。不能將其它個體歸於某個群體。或者不能對某個群體。形成某種個人的看法。這只是無數消滅個體性而形成群體性中的一例。要創造某種新的群體性。勢必消滅某些個體性。群體一致地消滅某些個體性。也正是形成新群體性的最常見途徑。當然並非每種群體性都需要創造。個體間相似的個體性會天然地形成群體性。但這種群體性並非被創造的新群體性。這就是創造和形成的差別。當一種群體性在極大範圍內普及並長期存在。人們甚至就會忘記該群體性之誕生所破壞的個體性。以至於認為某種個體性根本是不應該存在的。如果這種群體性被進行了倫理建構。那麼勢必在具有某種群體性的群體和不具有該種群體性的群體之間形成倫理衝突。這是十分嚴重的。

如果觀察人類的歷史。就會發現往往極大化之群體性。即在所有可接觸之個體之間建立群體性的極大���體主義。在建構成功後。可以使得社會上一切其它緊密的群體組織消失。只有鬆散的群體殘存[不同的群體。以及緊密和鬆散的含義。會在第二部分討論]。這種極大群體主義往往被其信徒命名為個人主義。因為其直接改變了人的定義。在人的定義之外別無其它緊密組織的群體性。社會中所有其它群體的組織。都只能呈現十分鬆散的狀態。實現這種極大化之群體性的途徑大抵為二。一者定義自己為人。認為其他人為非人這種野蠻途徑。或者定義自己為進步的人。其他人為原始的。需要幫助的。需要拯救的。需要教化的人這種看似文明的途徑。這種將極大群體主義和個人主義互相模糊的歷史傳統。一方面來自於進步史觀。即人將不斷形成更加進步的社會組織。從而成為更加高等的生物。另一方面。來自古老的末世論思想中的一個分支。即人類最終應該形成一個完美的社會。並且人類天然應為這樣的社會努力。在這種終極社會中的高等人。他們再不需要其它的群體性。而可完全發揮他們的個體性。最後。給予這種史觀以歷史契機的。便是工業革命帶來的龐大生產力差距。以及其伴隨而至的歐洲中心論。這種思維模式促成了進步史觀和末世論的大行其道。如果要脫離龐大的人類普適性。而去迴歸個體性。討論真正個人的個人主義。則必須明確個體性與群體性的此種聯繫。才能避免一面高舉越來越龐大的普世價值。越來越長的人權列表。一面還認為這代表著個人主義的光輝。

拋開極大群體主義。個體往往傾向於通過形成群體而增加自身之社會競爭力。往往傾向於通過判斷其他個體之群體歸屬。使自身趨利避害。如果觀察人類歷史。在這種傾向應該是在任何文明。任何歷史時刻都廣泛存在的。故而有人說人是社會的動物。人是政治的動物。皆因此而出。正因此。可以說組織群體。便是很大多數人類所共有的個體性。而忍耐孤獨。反而被當成一種特殊的能力。非常人所能及。這種事實很容易通過假設人類個體具有理性。或者至少部分理性而得到。故只要極大群體主義形成的群體性足夠大。大到足以在某個歷史時刻充分壓縮個體之個體性。使其不能從緊密組織小群體中獲益。緊密組織的小群體就消失了。一種偽個人主義便誕生了。反之在個體差異較大的情況下。個體便會組織小群體。或鬆散。或緊密。以通過群體性保護自身的個體性。這可以反映在。各個多民族雜居的地區。往往具有相似個體性的群體會傾向於聚居。以形成具有某種群體性的聚居地。故而。假如社會沒有大幅度削弱個體性。隨著個體的成長。他們會選擇自己所需要加入的群體。或者脫離自己被默認加入的群體。然而事實上。任何教育都在施加一種群體性。有宗教信仰的父母。有宗法背景的父母。乃至代表社會價值的學校。都在給個體施加某種群體性。故而除非讓個體在形成自身個體性的階段。有機會接觸代表不同群體性的群體。否則他們的個體性都無法得道充分保障。故而純粹的家教和純粹的公教都不過是在塑造某種固定的群體性。只有私教。公教。乃至各種宣揚群體性的群體。都有機會宣揚其群體性。方才是對個體性的尊重。故而在絕大多數現代化國家。無論執行效率如何。宗教自由都是被名義上默許的。在種種宣揚群體性的群體中。公立教育是最特殊的。因為公立教育背後是國家暴力機關。即是在用暴力宣傳某種群體性。這種群體性的宣傳應該被特別審慎。被認真思考和討論。正如國有企業因為特權地位很容易在市場中獲得壟斷地位。過度濫用公權力肆意滲透公立教育。往往會大幅度降低一個社會的多樣性。使其喪失自我組織能力。乃至將社會逼入畸形結構。社會結構越複雜。工作越多樣。越需要更加豐富的個體性。與之相反。當多種群體性共存時。個體往往會根據個體之個體性選擇不同群體性之群體。這是理性個體趨利避害的表現。故而真正的個人主義環境。往往會表現出自發形成的小群體林立[包括緊密和鬆散]。而不是完全找不到小群體。這種完全找不到自發產生之小群體的最極端例子。或許就是共產主義國家在進行社會主義實驗時。社會的小群體被明確打擊。夫婦之間。父母和子女之間。這種最基本社會小群體。都要被大的群體性所徹底摧毀。另外有相同愛好的人聚集在一起。要先申報。被大的群體性允許後。才能形成臨時的小群體。另一個例子來自社會保險。古代。沒有政府有足夠財力組織全國性的社會保險時。個體為了生存會很容易形成具有互相扶持之群體性的小群體。在中國表現為宗族。在歐洲可能表現為小的基督教教團。如果社會強制將所有個體整合進。必須交稅幫助其他面臨風險的個體。這種群體性時。社會保險就誕生了。而那些自發願意使用私產互相幫助的小群體。也就因此而逐漸消失。隨著社保的範圍越廣。力度越大。小群體的消失也越常見。小群體和極大群體。哪一種更加個人主義。是一個定義上的問題。無需過多爭辯。而魚以為。小群體保持了更多的個體性。因為小群體的多樣性。使得個體在不破壞個體性的情況下。有更大概率找到可加入並提供群體保護的多種不同小群體。這比起需要破壞個體性而創造出的新群體性。有著天然優勢。最簡單的例子仍然就是夫妻和父母子女。夫妻相當於個體在社會茫茫無垠的其餘個體中。根據自己的性取向選擇的。最適合組織起群體。而儘量少破壞自身個體性的群體組織方法。而父母從小養育子女。教育子女。即使個體性之間有衝突。其相似性和相互信任也不容置疑。至少對於大多數社會成員是這樣。所以父母和子女組織起群體也再自然不過。在父母子女不和無法妥善組織群體的情況下。這種群體組織的強制性。也遠遠無法和由宗教或者公權力直接形成的群體相比較。孔子所以強調仁愛。而非兼愛。便在於此種本著個體性而組織群體的特點。仁者。人也。親親為大。乃因親親實動物之本性。誠如食。色。不可去。但是在劇烈變化的時代。往往子女和父母之間形成巨大的個體性差異。根據上述分析。這往往限制父母和子女之間的群體組織。這種個體性差異在平穩的時代往往不具有。所以平穩時代由親親形成的群體性。很可能被其他個體性衝突所破壞。這在所難免。而這種小群體組織方式因為其自身特點。退出更加容易。退出後也有更多千差萬別的小群體可供選擇。這是群體多樣性所帶來的好處。而極大群體主義。必然完全摧毀這種群體之多樣性。

雖然理念上存在極大群體主義。社會還是廣泛存在小群體的。至少存在鬆散的小群體。緊密的小群體在事實上受到了較大衝擊。但是在宗教自由的保護下。也遠沒有消失。與此同時極大化的群體性也確實是在被不斷建構的。只是極大群體性的建構還沒有達到能夠使緊密小群體消失的極端。而且對這個時代最先進的極大化之群體性形成阻礙的。正是過去形成的某種大群體性。事實上的問題是。到底應該進一步推進極大化的群體性。還是應該默許現存群體。並鼓勵基於個體性之組織。使其小群體自由生長成更大的群體呢。這種自發形成的群體性。在被公權力保持生命權。即無法互相殺伐。互相囚禁的情況下。能否相互共存。相互協作呢。要思考這個問題。非認真討論不同群體之範式不可。明晰何為緊密何為鬆散的群體不可。然而毫無疑問。工業時代給了人們更便利的寬容不同群體性的社會環境。因為工業生產高度依賴合作。無論世界上的人想法多麼不一樣。他們為了活得更好。必須合作。無論美國多麼恨中國的共產黨餘孽。中美的貿易無法終止。最多加點關稅。否則對兩國國民是同樣的災難。雙方都不願看到。工業的高度合作化。高度分工化。和貿易的全球化。都是極大的促進群體間相互寬容的靈丹妙藥。這就是被弗裏德曼反復強調。由市場帶來的和諧。所以如果在農業時代都可能發生的意識形態間的互相寬容。在工業時代就將變得更加可能。所以到底應該不斷推動極大化之群體性。還是應該尊重群體性之多樣性。是十分值得反思的。而若要考察不同群體。非認真思考不同的群體範式不可。

待續。

[shadowquark]

魚之所學

友問吾所學之來。數矣。未一一答之。乃作小傳。以略述之。魚生於宗法中。其薰習不可去。乃必言祖。魚祖父。南滿之農也。日軍征役。得其兄。兄有家小。乃泣於家。祖父以無家小故。使兄代理田業。而替兄役於日軍。日軍暴而無恩。乃陰走入共軍。後隨征戰。中央之警衛也。及至北平解放。於宛平識祖母。乃育子女五人。魚父行三。長子也。魚祖母。世居宛平。據傳已逾千載。幼祖父十八歲。少時。其母為日軍獲。使狗食其乳。送口三往。狗皆退。日軍以為道德所致。禮而還之。祖母以斯戒後人。愿成積善之家也。祖父以征戰百死故。與世不爭。淡泊名利。鮮言寡語。其事並祖事。後輩多不得聞。唯其自樂往事爾。其代兄服役。兄據其田而忘其生死。積年無音信相通。怒之。則不��親故。孤居北京。亦不理家事。唯自飲酒而樂。蓋心不起意矣。祖母年少。總攬家事。子女皆其所教養。家規皆其所立設。節日皆其所操辦。則魚父等。皆從宛平音。守宛平禮。事宛平宗法也。及至祖父年逾九十。乃故。祖母尋其親舊。以問故鄉禮法而發喪。魚守靈三夜。盡長孫事。誦心經。往生咒等。全其故鄉之喪。

魚幼時。尚不識字。父使誦唐詩。日日記憶。不知所云。唯音韻在耳矣。母使習琴棋畫。畫不得法。三月棄之。棋習象棋。圍棋。圍棋不得法。三月棄之。象棋積三年餘亦棄之。唯小提琴。習之逾十數年。及至高中乃止。一年級。使學奧數。後十二年。皆不棄之。此平生之樂。至今不改也。尤好平面幾何。不等式。四年級始讀古典文學。及至畢業。凡白話文之作。大略盡矣。因數學之長。入特長班。性孤傲。不喜人。辯才無礙。與他人多不和。為師長所不悅。故自讀書。以之交一友。互論所學。至於今也。初一時遍覽近現代漢語文學及西方古典文學。凡此類書。多讀於此時。又好科普。博弈論。奧數。日夜習之。週末不止。以爲平生大好。蓋後專修自然科學。誠非偶然也。

魚母禮佛。少時。嘗隨母至大雄寶殿。魚母叩首而拜。魚怒之。以為迷信。以足踏蒲團。當殿謗佛。母驚懼極。乃攜吾而出。竟無言以斥也。年十三。文言有小成。始讀佛經。欲揭其欺人之本。凡十二載。至於今。所讀不輟。嘆其如煙海而圓滿。非吾智所能及也。魚父。姑。叔等皆不悅祖父。以其無乾元之風。唯魚樂之。好問其往事。皆不答。以爲不足道也。魚感其清淨無爲。故自小。好黃老學。喜讀道德南華。心自快之。積於今而不改也。是歲尚少。雖不盡知其義。文乃熟習。此魚之所宗也。年十四。與校約高中事。避中考之累。得師授孟子半載。佐以聊齋。自此文言除六經外。幾無滯礙。至高中讀中國現當代文學。西方現代派小說。不計其數。此類書大抵讀於此時。尤喜帕洛瑪爾也。自習孟子。心恶儒家。多讀其文而引時文非之。亦常與師辯也。文言既有所成。遍覽諸子。凡二載。年十七。得免高考。獨居讀書打坐。不分晝夜。相繼往替。書不止一類。一門。包羅萬象也。西哲大多讀於此時。嘗與友聚而齊讀柏拉圖。後再無此緣也。亦覽民國諸先生之作。想其風骨。儒家若陳寅恪。梁漱溟。馬一浮。熊十力之屬。皆非凡人物。居亂世而不動起心。處危難而不動其志。自慎其獨。不苟於世。方會意儒家之大學。非魚豎子之斷見也。後復讀其典。乃自通達。心無滯礙。信可樂也。夫中華之學。曰自覺。曰覺他。曰覺行圓滿。此大學之道。亦菩薩乘之宗也。後以己所修持。證悟於經典。日用工夫。積今不輟。

未及成年。乃離京求學。臨行時。會吾少時老友。友曰。汝讀文者眾。哲者廣。而不喜史書。除史遷之作。多無習學。好聊齋而不好通鑑。好太平廣記而不好二十四史。讀民國先生書。多無所憑依。任其發揮爾。吾文明之續。在其史不斷。承斯而繼其統者。方爲吾文明之士人也。汝所學之夫子之道。佛老之言。亦有可印證處矣。且夫古人多豪傑。富雅量。其事清逸颯爽。後學豈可不察之乎。對曰。善。乃讀史。日拱一卒。不期速成。魚既善數學。好博弈論。多以之解所讀之史。每有印證。以之辨別後學之文也。魚別有一友。曩習於人大。薦魚從其師。師以音頻授。及假期。問答於其家。魚從學海德格爾。德里達。德勒茲等。今行漢文。好考據字源。別起詞法。蓋出於此時之學。師又以西哲釋莊子。中庸。中觀等。別有洞天。與魚所學相較。啓魚茅塞。後於合肥求學。好讀瑜伽師地論。嘆其名相繁複。多不解。至於靈隱寺求問其僧。僧贈次第之書。以爲漸進之法。乃徐徐習之。有所得。自樂也。及至畢業。史乃有小成。不足爲外人道也。後又習經濟學。以之入史。境界大開。然亦不足道也。

魚所學龐雜。不知其所止。親友多非之。唯年尚壯。盡力而爲之爾。魚自十三歲起。酗酒不止。有好飲而善學之友。非海內之知己歟。古人云。儒畏天命。修身以俟。魚失其精進。以無所欲者。故不求甚解。唯以之滅心猿。平意馬。定心性爾。如是空廢其時。期後學誠以爲戒也。

[shadowquark]

寫給還願意反思和交流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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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選結束這幾天。可以說經歷了很多神奇的人類。為自己利益投票的人。靠自己喜好選隊站邊的人。這些都無可厚非。民主當如是。個人不會把他們捆綁進後續的討論來。好像地球毀滅都是他們的錯。事實上誰勝利魚都不會出現某些人那麼大的情緒波動。因為那不符合個人的文化背景。和個人所恪守的道德律。中國士人講究中正平和。淡泊寧靜。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最多是借機多說兩句話。事實上比起從前的長篇大論。算是沒說幾句。

然而魚以為有必要和在學術界[自然科學。社會科學。歷史。哲學]的同僚們討論幾點。這是因為一些人表現出的個人素養。私以為已經突破了學術底線。一些人不斷地哭訴世界要完了。人類的道德要淪喪了。美國不再是那個美國了。如喪考妣。放聲痛哭。不能自已。甚至更甚者。直接和自己的朋友。親戚。乃至父母斷交。這些都是在學術圈內的從業者身上發生的。學術不應該是用理性求真嗎。理性何在呢。還碰到一些人。不斷地重複自己的幾句話。別人攻擊其邏輯。他們不接受。攻擊他們舉出的實例。他們不接受。他們也不能指出反駁觀點的邏輯問題或者論據問題。只是一遍遍重複本門經典。還認為是別人思想不開放。太頑固。不能接受其他想法。一個邏輯不自洽的陳述。在學術中。可以算作一個其他想法嗎。為什麼学术圈内會出現大量這樣的人呢。這樣的人憑什麼自詡精英呢。這樣的人有什麼資格罵別人是暴民呢。

魚希望自己和諸位朋友冷靜下來。回到幾個基本問題。

假設個體是理性的。個體之間的自由[無強制]交流或者自由[無強制]交換中。存在信息不完整。乃至信息不對稱。那麼個體會自發產生聲望系統。並且會互相交換聲望信息。以此趨利避害。比如一個人買了蘋果手機很好用。買了三星手機炸了 ［或者朋友的炸了］。他再次購買蘋果手機的概率就會大增。三星大減。他還會向身邊的人分享這個信息。這就形成了兩個品牌不同的聲望。但另一個人可能買了三星手機很好用。買了蘋果手機。感覺屏幕爛。系統封閉。就會覺得以後應該繼續買三星手機。他就會形成聲望相反的聲望系統。這個實驗任何人可以在不同領域反復做。都能得出和理性個體假設經過邏輯推理後給出之預言相吻合的結果。所以這個聲望系統是普適的。不同的個體因為有不同的經驗[信息不完整。信息不對稱]。所以會形成千差萬別的聲望系統。而且即使在某一時刻完全消除聲望系統。它也會迅速地。自發再生長出來。聲望系統的存在是廣泛而普遍的。只要一系列人或物有一定可觀察的一致性���能夠被人看成有關係的群體。他們的聲望就都已在生長中了。魚甚至懷疑目前最高級的人工智能程序。也會表現出類似情形。但有待查證。這不是所謂的種族歧視。性別歧視。而是種族歧視。性別歧視。高矮歧視。胖瘦歧視。面向歧視。罩杯歧視。形狀歧視。整潔歧視。裙褲歧視。眼鏡歧視等等。即對一切具有可獲取之信息差異的歧視。這個序列可以寫無限長。因為具有理性的個體會基於相似性將其它個體聯系起來並形成聲望系統是廣泛而普遍的。

要消除聲望系統。有以下幾法。這幾種方法不是從現實中總結出來的。而是從之前的邏輯陳述中直接得到的。如果反復閱讀博弈論給出的陳述。每個人都能找到這三個方法。後面可以看到它們和現實世界吻合得多麼完美。

第一。限制自由。比如給每個人大腦植入芯片。他們一覺得蘋果好於三星就電擊一下。

第二。由政府或其他組織釋放完整信息[往往是虛假信息]。消滅信息不對稱。

第三。讓個體喪失理性。不會基於自己偏好做出偏好最大的選擇。

第一種和第三種都是徹頭徹尾的人道災難。第二種就是所謂政治正確的起源。政府釋放了一個信息。黑人和白人沒有差異。男人和女人没有差异等等。而每個人可能都在接觸黑人和白人。男人和女人。本來他們會自發產生一個聲望系統。現在有一個固定的團體。釋放了權威信息。表示沒有差異。基於這個群體的權威性。很多人就接受了。這就是在某一階段消除了聲望系統。但是他們的經驗會很快重建聲望系統。如果這時候重建的聲望系統和權威組織的結論相去甚遠。那麼權威組織的權威性就會受到質疑。其信用評級就會大幅度下降。而且這種下降是難以逆轉的。權威組織的人發現聲望系統再次生長以後。為了阻止其生長。因為第二條已經不好用了。只好用了第一條和第三條[禁手]。第一條的用法就是讓個體把聲望系統裝在腦子裏。不要說出來。第三條的用法就是通過媒體反復報導。知識份子反復佈道來給別人洗腦。讓別人不能通過理性思考問題。默認接受知識份子政府和媒體聯合灌輸的完全信息是真實不虛的。這種做法其實已經造成了某些在魚看來存在的倫理問題。相當於為了自己一廂情願的理解大幅度限制個體自由。這是極其危險的。已經走向人道災難的方向了。而推行者還沉浸在消除聲望系統的沾沾自喜和道德優越之中。

上面論述了聲望系統誕生的必然性。如果有所質疑可以再討論。因為已經有公理化理論和大量實驗。解釋並證實了其真實性。從沒有持不同意見的人指出過這個理論哪裡錯了。以及為什麼實驗和它匹配得這麼好。但是很多人總是直接無視這個極其重要的事實。即理性個體在形式市場中必然出現的生長性。以及由此帶來的多樣性。學術既然是要求真。總不能自說自話。無視事實吧。

雖然在個人的道德規範和政治主張中。魚完全不主張通過公權力清空聲望系統。因為人類是存在生老病死的。每一個孩子的聲望系統都是清空的。他們會在社會中從新生長新的聲望系統。這也是為何下一代孩子往往天然就拋棄很多所謂保守價值觀的原因。拋開美國這個媒體和知識份子分別對年輕人肆意影響的複雜環境。在中國。媒體課本都還是中共那套。孩子還是一年級要學劉胡蘭被殺。而對於同性戀等眾多所謂關鍵議題。90後和60後整體上自然就出現了完全不同的認知。因為政府推行聲望系統清空需要有一個過程。往往這個過程還沒走完。下一代人已經開始主導社會了。儘管如此。純學理地討論。假設政府可以使用公權力在某一時刻。極低成本地瞬間清除聲望系統。清空之後。如果控制聲望系統的生長。那麼必然採用第一條和第三條。

先來考慮清空一步。當社會上的群體關係群體面貌已經改變時。如果還有大量的社會個體存在錯誤的刻板偏見。即過時的聲望系統。那麼政府清空聲望系統之後。就會生長出新的不一樣的聲望系統。比如中國共產黨就在毛時代強行清空了絕大多數人口對於男女的聲望系統。為此。共產黨還組織男女勞動比賽。偷偷讓領導幫著女方作弊。最後雙方不相上下。大家就會覺得。原來體力勞動女性也不差。互相之間都稱為同志。但是這種政治運動一旦結束。大家又開始重新生長男女的聲望系統。形成了種種看法。各個地區結果都不相同。但和解放之前。絕對是完全不同了。勞動婦女的數量也自然同時大大增加。從此可以得出結論。當社會的生產方式快速變化。生產關係不斷發展的時候。陳舊的聲望系統。可能成為一種社會阻力。清空它。使其重新生長。雖然不一定明智[因為清空是有成本的。且不是瞬間完成的]。但顯然是有進步意義的。有趣的是。如果看美國的清空方法。簡直和中共當初做的如出一轍。都是悄悄幫弱勢一方作弊。自然地。這也正暗示了清空以後自然生長的必然結果。中共為什麼不在其他方面幫助女性呢。因為女性在很多方面和男性沒有差異甚至做得更好。但是在體力勞動方面。絕大多數人都承認男性因為激素幫助骨骼和肌肉生長有著巨大體力優勢。所以要掩蓋這個聲望差異。只能幫女性作弊。而作弊恰恰暗示了一旦聲望迴歸自然生長。女性在體力勞動方面的聲望一定會不如男性。

然而美國的政治正確顯然走上了完全不同的道路。當大規模的民權運動。女權運動清空了聲望系統的時候。知識份子和進步主義政客希望保持聲望系統的清空狀態。不但如此。他們把聲望系統的生長性看成異端。進行妖魔化。不斷地強調這是種族主義的再次抬頭。但是誠如前面論述的。這種理性人在形式市場中的生長性是不可消除的。最終呈現出的多樣性是必然的。終於。一些人在宗教般地狂熱中動用了第一條和第三條。為了給予自己正當性。則不斷提高自己的道德姿態和人類社會的危機感。但是長時間動用第一條和第三條。巨大的公權力必不可少。大規模限制個體自由必不可少。所以力博儒派。便是知識份子[儒]通過公權力[力]。從各個視角。通過不同話語體系和知識系統。反復闡釋[博]以達到持續清空並限制聲望系統生長。即使生長了也禁止表達的目的。但是突然有反對力博儒的人拿走了公權力。突然代表精英之博的媒體報導成了笑柄。被強行控制不能表達的聲望信息勢必決堤而出。力博儒們辛辛苦苦維繫的聲望幻境完全崩盤。這時候居然還認為這是進步的精英們的疏忽。讓暴民鉆了民主體制的空子。還為此哭泣。為此和親朋絕交。實在令人嘆息。

要真正思考和解決問題。就必須直面問題本身。而不是通過自欺欺人的手段拒絕反思。拋開前面提到的清空聲望的低下效率和高昂成本[這是魚個人認為的。當然不同的理念會催生對效率和成本的不同估算]仍然假設效率是無限。成本是有限小量[如果是零會出現沒事就清一下的問題]。清空聲望系統的時候。應該先估計到聲望系統的可能成長。如果明知道清空聲望系統後會生長出相同的聲望系統。清空就沒有意義。那麼以黑人和女性為例。他們的聲望是不是比以前大大提高了呢。個人認為確實是的。因為傳統聲望系統。並不能符合現在的事實。很多黑人球星音樂人收入很高。黑人中產兢兢業業。很多女性身居要職。在各個領域大展宏圖。但這一切並不能成為阻止聲望系統自由生長的理由。也根本無法實際阻止。而且即使如此。聲望系統的生長結果。也絕不是力博儒期待的毫無區別。比如個人認識的絕大多數中國人承認自己在和黑人打球的時候處於天然劣勢。這種信息口耳相傳。自然就能形成黑人體育更強的聲望。綜上所述。聲望系統的存在和自然生長。應該被尊重。聲望系統的清空不可能被保持。聲望系統清空的時機選擇很重要。只有能生長出差異很大的新聲望系統時才可以根據成本和效率清空聲望系統。聲望系統產生的差異對待是人之常情。不應該用歧視等語言腐敗將其妖魔化。歧視。從漢語上講是指正視之外的。偏的。壞的。次的看法。假如有人覺得中國人數學能力強體育能力弱。黑人數學能力弱體育能力強。這是無法找到何為其所對應之正視的。所以就談不上歧視。只能說是因為聲望系統形成的差異對待。每個人的經歷不同。形成的聲望系統很可能不同。形成了不同的聲望系統也沒什麼可大驚小怪的。因為這只是一個很個人。而且對個體很普遍的事實。

有幾個問題希望所有堅持閱讀到此處的人都思考一下。因為私以為。它們是很多知識份子不惜極端地使用一二三條破壞聲望系統的原因。

第一。為什麼個人對其他人的不同看法應該被消除。如果存在。就叫存在歧視現象。是令人沮喪的。這種赤裸裸的語言腐敗[用富有感情色彩。但語意或邏輯不準確的詞彙]。魚始終無法理解。

第二。為什麼個人不能表達對某個個人和某個群體之不滿。難道人人一輩子不能罵人。不能說狠話。還是說罵人的詞彙也是不等同的。有的罵法法律允許。有的不允許。連如何罵人公權力也得規範一下。

第三。為什麼言論自由應該是存在邊界的。被定義出來的自由還叫自由嗎。如果非要定義個邊界。那就乾脆說。只允許說被允許的話。否則應該得到公權力懲戒。不要明明限制了言論。還要虛偽地叫言論自由。這是在騙傻子嗎。

第四。為什麼每個人都需要得到社會上其他所有個體的認可。如果有哪怕一個個體不認可。都是一件天大的事。需要公權力參與解決。為什麼要把每個個體都被其他所有個體認可。或者至少口頭認可。作為一種必須要實現的社會正義。在這種情況下。豈不是連更基本的好惡自由或者言論自由都沒有了。這算何種社會正義。

在分析了問題。又提出了一些開放問題後。最後還是想討論一下學術和學者。首先作為一個讀著佛經長大的傳統讀書人。關於中正平和。淡薄寧靜。不以物喜。不以己悲。願意拿出來再次勉人自勉。這次真是被某些人嚇到了。簡直已經到了不可理喻。不可交流的程度。完全看不到一絲自由之思想。獨立之精神。居然還在做學術。在上個世紀。人們開始發動民權。女權等很多社會運動的時候。那時候經濟學還很原始。博弈論也不發達。人類其實沒有很好的工具通過邏輯實證來研究社會。當然邏輯實證從來也不是唯一研究社會或者發展社會的工具。但是慢慢地。一些數學家提供了博弈論這個工具。它也被廣泛地應用於經濟。歷史。社會研究中。這時候人們可以得道一些邏輯實證的結論了。這些結論中。有的和某些其他研究方法得到的結論相吻合。有的相矛盾。作為一個理性的學者。應該持開放的態度。認真思索。細緻分辨。要麼指出邏輯實證結論的缺陷。要麼妥善修改自己的研究。這才能反映學者應有的理性。然而部分學者。似乎是不願放棄自己學閥的地位。不願放棄自己在社會中的發言權。或者因為年齡問題。沒有了繼續高度理性思考的能力。導致了很多很遺憾之事情的發生。最甚者。一些人甚至直接諷刺某些研究是道德敗壞。或者代表某個階級。乃至某種膚色的利益。卻不能從其研究中找到任何邏輯破綻或材料破綻。當學術圈變成了這樣。一群自命精英的人自娛自樂就再也難以避免了。

假如。承認人類的經濟活動。社會活動。存在某種規律。請先正視這些規律。這是基礎。在此之上還有很多研究需要開展。很多不同研究方法可以使用。如果不承認經濟活動。社會活動存在規律。堅持認爲人類的社會和生產。只是知識份子想如何搭建。就如何搭建的一堆積木。只要腦子裏想好草圖即可。並且不加任何理性思考。宗教式地堅信任何個體都不會自發發生變化。不能根據自己的理性來理解社會。參與社會。進行生產。尋找幸福。那麼看起來。精英們還會繼續精英下去。因為他們假設了只有他們存在大腦和理性。其他個體因為教育程度低根本沒有大脑和理性。這種社會精英。大概算得上恐怖主義精英吧。

陰陽魚作於波恩

[shadowquark]

左右之辯

符號說明

句號表示斷句。方括號表示割註。

不知幾時起。坊間流行一種說法。認爲左派更關注平等。右派更關注自由。以此界定左右。這種說法非常符合近代西方標籤大法的總綱。即運用褒義。被社會大衆廣泛認可而不可反駁的詞語爲己命名。而且一定不能讓該詞語的具體含義分析化。明確化。邏輯化。假如人們要用自由和平等。區分左派和右派。當且僅當大家對自由和平等有着共同的認識。即這兩個詞語的含義是清晰的。然而這兩個詞彙的具體含義從來不是清晰的。每一個打着自由平等旗號的組織。都可以妥善地使用這兩個標籤[標籤指沒有確切含義卻能給人留下某種認識和感受的詞語。這對於使用知性而非理性思考的人有極強的滲透能力]。所以終於。在標籤大法發展了幾百年以後。部分人達到了籤法之常。運用之妙。存乎一心的程度。形成了今天大家常說的自由主義左派。即白左。即社會自由主義。即力博儒主義。既然自由平等都是好的標籤。幹嘛要分左右只能貼一個呢。乾脆都貼上。那是好上加好。真正代表社會正義。人類希望。普世價值。當然其基本技法。依然是標籤大法中的廣視角闡釋。通過廣泛。普遍。多角度的闡釋把好的不可違背的標籤和自身行爲聯繫起來。同時利用所謂批判精神。把異己貼滿醜惡的標籤。假如人們承認人類是有理性的。可以用邏輯思考問題的。以及社會秩序應該由集體理性。而不是什麼上帝賦予的神聖準則。共同建立。那麼關於政治上迥異的左派和右派。必須拋開標籤大戰。重新思考。而要拋開標籤。就非妥善定義詞語。並明晰陳述之含義不可。而要做到這一點。動用理性思考問題。把詞語上附屬的感情色彩從其含義上剝離。顯然是必不可少的。

假如人們認爲自由和平等是好的。那麼至少應該給出自由和平等的定義。而不是把自己喜歡的東西貼上自由標籤。把不喜歡的貼上不自由標籤。這種態度正反映了。這些人並不覺得自由很重要。但是自由絕對是一個重要的理念。自由在漢語中的原始義。表現了一個人從心所欲。自主自如。自己支配自己的狀態。當社會中有兩個及以上的人時。每個人的自由會發生衝突。即一個人可以把另一個人關到籠子裏。可以殺掉其他人。或者以屠殺爲要挾讓他人聽命於自己。這一切即是剝奪他人自由的行爲。而這種剝奪他人自由的能力就是所謂暴力。因爲存在暴力所以要使自由人一起生活共同協作進行生產。非剝奪他們一部分自由不可。首先被剝奪的。就是個體剝奪他人自由的自由。而如前所述。要剝奪他人自由必須藉由暴力。所以剝奪個體之剝奪他人自由的自由這個行爲需要暴力來執行。而剝奪以後每個個體都不再掌握暴力。一個羣體將所有暴力轉給一個組織。由這個組織管理暴力的使用。這個組織叫做完全政府。而他們所掌握的暴力叫做權力。完全政府作爲一個組織是集體理性的體現。前上述定義中任何一種強制他人的行爲。剝奪他人自由的行爲都叫暴力。這種暴力不是善的不是惡的。而是無記性的。完全政府至少掌握一種暴力。即強制認可該政府的每個個體不能剝奪其它個體的自由。否則這個組織就不是一個完全政府。完全政府要完全收束所有可能的社會暴力。而事實上完全政府是不可能存在的。因爲事實上實時監控每一個個體。防止他們所有暴力行爲的出現是不可能完成的。所以現實生活中的政府是不完全的。它做的僅僅是對政府之外的暴力進行懲罰。而這就形成了在各個文明體都源遠流長的刑法。這樣自由。政府。暴力和權力的含義就都清楚了。自由的個體防止自己的自由被其它個體所侵犯。通過集體理性建立了政府。將自己行使暴力的自由轉交給了政府。這部分暴力組成了政府的權力。所以權力所象徵的。是對個體的強制性。是一種特殊的暴力。一個不完全的政府。只有對權力之外的暴力進行足夠程度的懲戒和抑制。才能起到一個類似完全政府的職能。假如明晰了自由是個體免於他人強制。隨心所欲自己支配自己的狀態。那麼諸如免於貧困的自由這種標籤把戲就再清晰不過了[除非這裏的自由有其它妥善的定義。否則只是一個動人的標籤。標籤即無法妥善定義。卻附着褒貶和聯想義]。此處無意強調使個體免於貧困是錯誤的。不好的。但是好壞和規範詞語的使用。清晰地使用不同概念討論問題是完全無關的事情。

政府掌握權力。懲罰私自使用暴力的社會個體。但這不意味着政府掌握任意形式的暴力。即其權力不包括所有形式的暴力。其必要性僅僅體現在限制個體使用暴力的自由上。假如在小範圍內。比如一個人和其男女朋友私奔到與世隔絕的山上。即使沒有政府。他們也可能互不侵犯對方的自由。或者雙方主動自願地放棄自己的部分自由。最終快樂地一起生活。所以政府的這種必要性。只建立在羣體中存在想使用暴力的個體這個假設上。在截至到目前的人類社會。想使用暴力侵害他人的人確實是廣泛存在的。所以政府至少在當下階段針對大樣本羣體有其必要性。正因此政府的權力是可以非常有彈性的。很多人認爲民主政治就是一人一票少數服從多數。只要大多數人贊同。就可以由政府暴力執行。之所以這早在現代民主政治誕生之初就被稱爲多數人暴政。就是因爲它默許了一個權力任意大的政府。只要多數人贊同。政府就可以對少數人動用暴力。正因此。政府的權力邊界在哪裏。政府可以在哪些情況下動用暴力。絕對是極其重要而往往被忽視的問題。而政府本身是人類集體理性的產物。是人類熱愛自由希冀暴力得到合理規劃而創造出的產物。

明晰了政府權力的暴力本質。以及個體免於暴力的自由狀態後。權利的含義才能被清晰地描述出來。權利是由政府暴力。即公權力所保護的個體或群體權益[通過限制他人自由而獲得的額外效用]。這些權益因其正義性和必要性而被公權力所保護。政府用其暴力保護一部分權利。勢必剝奪了個體的部分自由。比如政府通過暴力。剝奪了一切個體剝奪其他個體生命的自由。就形成了生命權。政府剝奪了個體挪用他人勞動產品的自由。就形成了產權。禁止個體做他們想做的事。或者強迫他們做他們不想做的事。都是干涉個體自由。而這種干涉是形成權利的必要條件。這種對個體自由的干涉以實現權利的過程就是政府賦予個體義務的過程。由此可知權利和義務必須是成對出現的。公權力沒有合理規定義務。沒有個體們在從心所欲之外盡到義務。就無法形成權利。通過人類長期實踐。最終發現使用司法體制[以下簡稱法制。法制在本文專指司法體制。無其它含義]統一實現公權力對個體自由的干涉。並確立權利和義務是極其高效且可靠的。這是人類集體理性的偉大創造。一些習俗性用語誕生於某些特定的歷史時期。並被沿用至今。比如在古代中國和歐洲都存在非自由契約的人身依附關係。這些人沒有自由。因為他們的自由被自願或非自願地讓渡給了其他人。所以他們要做一件事。就會需要做這件事的權利。需要他們所依附的個體或團體賦予這種權利。所以很多人習慣說。我有��做某事。這種陳述嚴格來說所表達的是。我有做某事的自由。比如說每個人出門都可以向左走或者向右走。雖然一些人會說我有權向左走。但實際上只是有向左走的自由。假如法律賦予了人們向左走的權利。那麼全體在此法律管轄內的國民都要保護。不侵害這種權利。假如一個人把向左走的路堵了起來。公權力就要制裁他。因為他侵害了其他個體的權利。事實上沒人盡義務保障向左的路暢通。也根本沒有這個必要。所以從未聽聞哪個國家的法制有出門左轉的權利。自由的人們憑著自己的想法選擇左轉或右轉。這純是個體自由。類似的例子舉不勝舉。女性到底應該爭取墮胎權還是墮胎自由。是根本不同的。自由人不是做每件事都需要權利。除非他們根本不知道自由的人如何自由地生活。在通過法制執行的公權力中。自由。權利。義務。是互相關聯乃至此消彼長的。早在世界人權宣言誕生之前。很多人[如甘地]就建議談論人權必須和其明確對應的義務聯繫起來。然而可惜地是他們失敗了。今天人們單單談論人權。在鼓吹人權的同時。很少有人知道自己為了自己鼓吹的人權應該盡什麼義務。

清晰了自由。權利和權力的含義。就至少明顯地可以發現權利和權力的極大增加。都會削弱自由程度。同時權力很小的政府是無法提供足夠的權利保障的。坊間很多人認爲高福利高人權高稅收的國家氛圍更自由。那他們的自由一定別有定義。或者根本沒有定義。魚無意強調自由就一定要是魚見的含義。但是個體免於暴力而自主自如地生活的狀態。絕對是重要且值得一個專有名詞的。而在漢語語言傳統中。自由就是指這種從心所欲免於強制的狀態。在西文中確有 Liberty 和 Freedom 的分歧。而既以漢語論之。則私以自由爲上述之義。即從心所欲。自主自如。而絕不是心想事成。哈耶克很早就明確福利國家和自由主義國家的不相容性。但是面對標籤大戰的歷史洪流。他的論述早已不再流行。今天一個好的政治體制。一定要貼滿民主自由人權法制等齊全的標籤。至於怎麼貼上去。這種造假技術也是越來越普及了。回歸理性的基於定義的分析。一個政府如果儘量不妨害個體自由。那麼其權力一定很小。稅收一定很低。其逆否陳述是。一個權力大。稅收高的政府。一定更不自由。但是一個權力小稅收低的政府未必能充分保障自由。因爲個體間可能存在互相侵犯自由的行爲。而正如上文所述。只要這種情況存在。就必須存在政府用其權力剝奪所有個體侵犯他人自由之自由。另外假如一個國家內部的居民經常被外來人搶劫。攻擊。抓走作爲奴隸。這個國家就必須通過稅收等方式建立軍隊保障居民的自由。綜上所述。要保障個體自由不被傷害。政府是有其必要性的。除非促使政府必須存在的問題在某種歷史背景下根本不存在。

對於一個最基本政府。即只剝奪個體傷害他人自由之自由。只徵稅僱傭軍隊防止外來侵略的政府。顯然需要對殺人者[完全剝奪他人自由]和傷人者[部分剝奪他人自由]進行不同層次的處罰。假如不對這兩種行爲進行合理處罰。則說明該政府對自由作爲社會正義的漠視。當然自由到底是不是社會正義。屬於個人理解。可惜這樣的最基本政府依然是問題重重的。因爲人類的生活離不開生產。假如每個人都只生產讓自己活下去的部分。上述政府不會出現什麼問題。但是一旦人們的合作生產能力超過了自身基本生存需求。社會就陷入了囚徒困境之中。這個問題其實遠遠比自由問題古老得多。所以雖然從邏輯上。自由問題先被討論。但是在人類歷史中。生產的囚徒困境問題其實要古老得多。早在人類還沒有政府的時候。生產合作中的囚徒困境問題就已經出現了。假如社會成員合作生產出了超過各自基本生存所需的產品。這部分產品如何分配呢。假如這部分產品是歸社會成員公有。然後平均分配。那麼參與合作的個體的最優選擇。一定是自己除了保持自己活下去。盡量少勞動。無論其它個體是否勞動。自己少勞動都是最優解。除非自己個人的額外勞動產出[保持自己生存之外]除以總人數能大於自己額外的勞動損耗。對於一個幾十人的羣體。這就已經幾乎不能做到了。這並非危言聳聽。中國曾經用幾千萬人非正常死亡進行了這個龐大的社會實驗。在大越進時期的農村。起初很多曾經長期作為佃農和自耕農的長輩還堅持自己常年保持的工作習慣繼續出工。很快地。他們也放棄了努力工作。因為無論自己如何努力。在被眾人稀釋後。他們都不能拿到比額外勞動付出多的額外報酬。中國的這個試點。雖然殘酷。但是很快就結束了。在人類歷史的長河中。這點時間不算什麼。任何人可以在任何時間做這個試點。它會在殘酷的結局中失敗。除非有龐大的外部性因素。能夠掩蓋這個囚徒困境。否則其結果是注定的。正因此。在全世界所有還存在而沒有滅絕的文明中。產權制度都有漫長而無法追溯到起點的歷史。即一個人的額外勞動所得能被其自身所佔有的部分。一定要在勞動前就被明確下來。而且他人不能隨意使用勞動後被其佔有的部分。所以在一個最簡單政府中。破壞產權的偷導行為一定要被懲罰。人們才能互相合作。並努力勞動。這個制度改變了群體勞動的納什均衡。使社群擺脫囚徒困境。綜上所述。任何政府。如果要使個體合作生產。不互相傷害。就必須保障生命權和財產權。現代西方政府。無論高稅低稅。即使一些富人80％的收入都被徵稅。最後餘下的20％。一定被承認是私有財產。不能被他人輕易剝奪。否則整個社會的生產便要陷入上述囚徒困境中[除非有極強的。甚至比自身經濟能力強大得多的。外部性因素]。在中國這個歷史悠久。記錄詳備且無間斷的國家中。有大量的政治和經濟制度被嘗試並值得研究。對於只保護產權和生命權的極簡政府。也曾經短暫地出現過。與父老約。法三章爾。殺人者死。傷人及盜抵罪。

上面論述了自由。權力。暴力。權利之定義。以及產權和生命權的必要性。在此兩種權利之外。每增加一種權利。社會個體就需要盡一部分義務[比如要保障生命權。就需要能懲治和扼止暴力行為的警察隊伍。僱傭警察就需要享受生命權的社會個體盡到納稅的義務]。就需要被額外剝奪一部分自由。所以權利不是越多越好。而自由。也至少要被限制在不侵犯產權和生命權的範圍內。明晰了上述詞語。接下來的問題便是如何通過規定義務。限制自由形成權利。在歷史上。很長一段時間內。一些權利只有一部分人有。另一部分人沒有[貴族才能擁有土地]。為了形成某種權利。只有一部分人的自由受限制。其它人自由不受限制[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或者受較少限制。這就是所謂不平等。而如果考慮平等原則。除非。為了形成某種權利。必須無差別地限制個體自由。無差別地剝奪自由以後。必須無差別地保障權利。比如美國提議一個二氧化碳排放量上限。然後把限額攤派給每個國家。它無差別地限制了個體進行現代���生活排放二氧化碳的自由。卻試圖有差異地保障個體排放的權利。使不同國家的人獲得不同的權益。發達國家人均高。發展中國家人均低。這就屬於製造不平等。注意此處說的平等原則。並非人人等同原則。要讓好吃懶作的人和勤奮工作的人在生活上等同。非在政治上製造不平等不可。政治上的平等原則。僅僅體現在政府是否在無差別限制自由和無差別發放權利。因為政治並不是人類活動的全部。政府也無權管理社會個體的一切行為和好惡。比如一個人喜歡和胖人吃飯還是瘦人。喜歡和黑人打球還是白人。喜歡和同性交歡還是異性。這些都是政府之外的。所以他們不屬於政治中的平等性問題[在後續論述中。平等。特指政治中的平等。即制度平等]。類似地。自由也可在政治之外額外考慮內秉自由問題。比如某人本來計劃寫作業。但是沒寫五分鐘。就打開手機開始上網。其想法是要寫作業。而實際行為是上網。是不是發明手機和互聯網的人剝奪了該人自主自如。隨心所欲的自由呢。顯然這種問題無法在政治層面。社會層面討論。所以在政治層面。魚以為上述關於原始定義中的自由[免於他人強制。隨心所欲。自主自如]和平等[無差別限制自由。無差別保障權利]之定義是清晰的。重要的。以及需要被認真考慮的。當然任何人可以有其對自由和平等的理解。或許與之不同。但只要給出其清晰定義。便可以之作陳述。這種陳述是可以證真或証偽的。

文章的主題是左右之辯。然而寫了這麼多。卻仍然幾乎和標題沒有絲毫的關係。此乃無奈中的無奈。因為今天的人文討論環境不知出了什麼問題。所有的詞語都喪失了確切的含義。絕大多數人都在用含義不清。邏輯不清的句子作陳述。這些陳述既不能證真也不能証偽。整個對話最終往往陷入詞彙對砌和標籤大戰。陳述往往以能夠夾帶感情色彩。能夠滲透意識形態為上。其表意和邏輯完全不在考慮之列。為什麼要在討論社會問題中使用科學方法。而不僅僅是用人文的那種闡釋方法呢。第一。因為社會問題的研究成果要能說服或部分說服他人。要讓他人相信。我們的社會是有一定規律的。不是完全混沌的。而哲學則不同。沒有哲學家嘗試說服其他人自己的哲學最對最哲學。也沒有文學批評家嘗試說服其他人自己的文學批評最文學最有格調。而社會科學。比如社會學。經濟學。要說服他人接受人類的社會。人類的經濟行為確實有一定規律。而不是一片混沌。第二個原因。就是社會問題的研究。影響現實政治。現實經濟。影響人類的合作生產。我是一個出生在中國的人。在不久的過去。因為錯誤的政治理想。錯誤的經濟認識。在我生長的國家中。幾千萬人因為飢餓而非正常死亡。政治迫害造成了不計其數的人倫慘劇。所以當人們思考社會問題。使用科學方法。讓理論可以被證真。也可以被證偽。有效性可以被討論。絕對是有必要的。為什麼世界上的人對核電站的建設如此關注。對轉基因食品如此緊張。即使這些研究都在極高的置信概率下被大量實驗反复研究。因為他們可能危害大量人口的生命。而曾經讓人類陷入戰爭。飢荒。政治迫害。妻離子散。家破人亡的錯誤政治理論。錯誤經濟理論。錯誤社會理論。卻從未得到高度的嚴格要求呢。至今。納粹德國的慘劇。絕少有人和納粹的原意。國家社會主義[NAtionalsoZIalismus]。聯繫起來。魚不可令天下。而可自為之。故耗費些篇幅。為詞彙作出定義。再以之作陳述。

在上述自由和平等的定義下。左平等。右自由的說法顯然站不住腳。因爲左派並沒有堅持無差別限制自由和無差別保障權利的原則。正相反。種族優惠政策。性別優惠政策。弱勢羣體保障政策。大多是左派提出的。而這正是有差別保障權利。發放權益的表現。而右派中。到底保守主義和自由主義[指哈耶克的自由主義。而非力博儒主義。 Social Liberalism 。下同]哪一派更能代表右派的精神。或者說哪一種更右。也是一個莫衷一是的。只是比起左派。如力博儒主義。無論自由主義還是保守主義。顯然都更自由。所以拋開自由平等這種價值判斷。從方法論上區分左右。似乎是更科學的做法。左派的出發點。乃是社會中存在種種問題。而政府。作爲公權力的執行機構。應該通過一系列政策。解決這種種問題。這些問題可能是男女不等同[等同指統計指標無差異]。種族隔離。也可能是 LGBT 的身份認同問題。要用公權力解決問題。除非有足夠的公權力。所以左派政府勢必需要有更大權力。所以社會個體的自由。必然更小。比如本來美國各州的婚姻法是獨立立法的。中央政府不能對州政府施加干涉。而爲了支持 LGBT 運動。美國聯邦政府通過深度挖掘並解讀憲法。最終干涉了各州的婚姻法立法。這就說明中央政府的權力擴大了。要通過中央政府公權力解決 LGBT 問題。非擴大中央政府權力不可。拋開個人立場。無論支持左。還是支持右。但是這種事實。是需要被明晰的。所以左派的出發點。並不是平等。自由。等等這種理念。只是爲了保持自己的正當性。當然要打出動人的旗號得到大家支持。正如中共在土改時期對貧苦農民的允諾無限美好一樣。但其背後的方法論。就是通過公權力干涉個體自由。以解決社會中出現的問題。比如社會中出現了槍擊案。就限制個體使用槍支的自由。有人模仿遊戲中的暴力鏡頭殺人。就禁止遊戲銷售。爲了實現男女在諸多統計數據上的等同。可以推行一系列政策。維護女性權益。而並不會考慮是否不區分男女地剝奪自由。保障權利。所以假如概括左派思想的基礎。那就是擴大並使用公權力以解決社會問題。其犧牲掉的就是個體自由。最極端的例子。應該就是毛澤東時代的中國。爲了將一個幾千年的農業國快速轉變成一個工業國。解決現代化冷啓動問題。毛澤東幾乎犧牲了幾憶人所有的個人自由。造成了數千萬人的非正常死亡。是非功過。歷史和後人自會評判。與之相反的。右派的方法論就截然不同。右派認爲權力是危險的。一切關於小政府。大社會的呼籲。一定來自右派。假如一個人在社會中發現了一個問題。默認反應永遠是政府爲何不監管不作爲。一個人發現了政府的一個問題。立刻感覺這個國家要完蛋了。一個人發現經濟出現了波動。一定千方百計把政府與之聯繫上。這些人都不太可能是右派。因爲右派認爲權力是危險的。所以如何約束政府的權力。成了首要問題。假如政府的權力被約束了。那麼個體的自由自然可以被保持在一定的水平。而社會中的種種問題。應該通過社會解決。即通過脫離暴力。非強制的方法解決問題。只有通過社會途徑。完全不能解決的問題。才會在集體理性的作用下訴諸政府。比如同樣改善 LGBT 羣體的生存狀況。完全可以通過脫離公權力的途徑。比如發展 LGBT 社羣。建立 LGBT 酒吧。建立 LGBT 交友聯絡網絡。以及 LGBT 羣體投資。或拉贊助建立 LGBT 扶助組織。這一系列都能顯著改善 LGBT 的生存狀況。且都不動用公權力。但顯然。這一切都需要大量投入和緩慢的成效。而訴諸公權力。功過暴力的強制性。強制他人改變。顯然要容易。便利。迅速得多。所以這個渠道具有十足吸引力就不奇怪了。比如。現在在美國部分州。假如一個商店的店主拒絕賣東西給 LGBT 羣體。店主就要遭受懲罰。這就是通過公權力。限制個體自由。給予 LGBT 羣體權益。

比起左派爲了解決他們認爲存在的社會問題而不惜動用公權力。右派會更加認真地考慮政府理論。政府的本質是一個不創造任何價值且擁有暴力強制力而能限制他人自由。同時只能發動零和博弈[指有人額外受益必然使有人額外受損]的機構。而在社會中運作的市場。卻是一個只能發起正和博弈。促成帕累托改善的機制。比如。一個公司應該招什麼樣的員工。是不是應該由公司單方面決定呢。假如公司領導。不希望和一個同性戀一起工作。或者一家公司其領導層認爲自己應該幫助某弱勢羣體。他們能否自由地拒絕同性戀應聘者和非弱勢羣體應聘者呢。假如政府干預了這件事。那麼合同結果只能是公司招了一個本不願意招收的員工。但是那個員工通過政府干預獲利了。這就是一方受益一方受損的博弈結果。而同時如果政府干預了公司只招收弱勢羣體的計劃。那麼這家公司領導層希望扶助弱勢羣體的理想就不能得以實現。但是假如兩件事完全沒有政府參與。那麼合同結果一定是。公司實現了自己的招人目標。而被錄取的人獲得了一份工作。這就形成了一種雙贏的合同。一些人可能有疑問。假如全社會所有的公司都不喜歡同性戀。豈不是同性戀永遠不會翻身了呢。然而假設全社會全都討厭同性戀。爲什麼卻能有一個以保護同性戀爲己任的政府呢。在右派腦海中。除了什麼是只能政府才能完成的這個問題之外。還有一個反覆思索的問題。一件事爲什麼政府能比社會其餘羣體做得好。爲什麼所有社會都渾渾噩噩。對同性戀充滿迫害。而只有政府獨自清醒。要教育企業如何善待同性戀員工呢。事實上一切同性婚姻合法化的國家。社會大衆對同性戀的接受程度都已經非常高了。即使存在公司拒絕招收同性戀員工。也絕對有足夠多其它公司樂意招收同性戀員工。甚至一些場所會只爲同性戀提供服務。綜上所述。右派的政治出發點。是通過集體理性。思考政府的形態和權力邊界。而把社會問題留給社會解決。在政府的形態方面。很多右派都堅持平等原則。即政府應該無差別地限制個體自由。且無差別的保障權利。所以無論考慮種族因素是出於種族迫害還是種族保護。公權力差異對待不同種族。都是破壞平等原則的。這和左派以破壞平等原則爲基礎。嘗試使不同社會羣體的統計結果相等同有着天壤之別。假如說要用一句話概括右派思想的本質。那麼我會用里根的名言。在目前的危機中。政府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政府本身才是問題所在。右派反覆在思索的。便是如何削弱大政府和權力濫用對社會帶來的負面影響。而很少希冀政府能真正解決現代的社會問題。因爲現代的社會問題。往往過於複雜。牽涉過多。甚至連問題的良好提出都困難重重。

歷史上。左派和右派有多種含義。即使在今天。這兩個詞的含義也不甚明晰。然而正如起初魚對平等。自由。權力和權利所做的規範與討論一樣。今天左右的定義。也大量沉溺在定義不清的詞語中。魚從未強調左右必須是我所論述之意。然而至少魚所論述的左右分歧是名顯的。定義清晰的。值得討論的。一些人覺得弱勢羣體需要扶助。本來是一片好心。可是進一步就默許打着弱勢羣體旗號的政治家肆意無原則地擴大政府權力。同時他們會把那些反對公權力的右派當成惡人。而根本不顧及他們是否對弱勢羣體的幫助更大。這個問題的嚴重性已經滲透到了世界的每一個國家。也是無數人類的善意最後反而凝結成了一些僞善結果的原因。因爲他們錯誤地選擇了幫他們解決問題的代理人。當然。無論是左派。還是右派。只要用詞定義清晰。陳述是分析或可證僞的。那麼問題就變得可以討論。左右之辯不過是意見相左。然而在民主政治中。真正賦予權力的是選民手中的選票。而大多數選民是沒有興趣。通過複雜的詞彙定義網絡和邏輯結構。審視政治議題的。這就導致部分左派爲了擴大政府權力而解決他們認爲存在的社會問題。不得不把用詞感情色彩化。論述意識形態化。把理性思考變成選隊站邊。這也就打破了左右兩派在問題討論上的平衡。

左右之辯還將繼續發展下去。雖然在今天西方世界的政治框架中。右派似乎已經喪失了其立足之本。遑論右派早已幾乎絕跡的社會民主主義的西歐。即使在今天的美國。一切社會問題也開始默認訴諸公權力以求解決。更嚴重的是。隨着很多學者把工作重心。從學術研究轉移到社會批判。對社會任意兩個羣體做些統計。其差異化結果都被當成嚴重得不可調和的社會問題加以強調並最終訴諸公權力以尋求快速解決。無論公權力是否能夠真正解決這些問題。但是一個個龐大的政府就這樣誕生了。作爲一個向來熱愛自由的人。魚對此深深憂慮着。而更使人痛心的是。這些促成大政府的人。卻開始用自由主義爲自己命名。

陰陽魚作於左派的大本營

北萊茵威斯特法輪州波恩

[shadowquark]

高考公平之問

我個人從未參與高考。所以雖然我是北京人卻從未享受過所謂高考紅利。也沒有通過父母的資產獲得出國留學的機會。更遑論特權帶來的特殊待遇。最終是通過按各省考生報名名額之多少給予固定比例之保送資格。再由各高校分別命題全國不分地域統一劃線的保送考試被中國一所二流大學錄取的。整個考試分成幾個階段。第一是省賽階段。全國統一命題。按照各省的報名名額之多少。分配各省的保送資格。省賽成績在前列者可獲得該資格。進一步參加省隊選拔乃至國賽。或在省隊選拔或國賽失利後選擇保送考試。無論國賽還是保送考試都是全國統一劃線不分地域。這種機制保證了很多人強調的按各地報考人數劃分名額的共和國地域公平學說。全國統一劃線的應試公平學說。以及各高校自主招生的學生差異公平學說。第一種公平是中國的統一考試應該在各省間實行的省際公平。第二種公平是參加考試的考生應該在分數排序中實行的人際公平。第三種公平是在學生能力多元化之下的認可公平。然而這種包含了三種公平的考試製度。已經因為不公平而被取消了。近日又進行了高考。教育公平問題再次浮出水面。而中國。尤其是北京某幾所高校的社科學者再一次忍不住吹捧他們那些關於公平的陳詞濫調。甚至某位憲政學者已經上綱上線到了憲法人人平等的層級。參看美國前不久新出爐的平等闡釋。感覺一句平等通吃世界的憲法解釋學。很快就要代替主流憲政學術。變成吃飯的工具了。對此魚便產生了諸多疑問。

首先到底什麼是教育公平中所說的公平

雖然對於僅僅希冀使自己獲利的一般公民來說。能打出一個好聽的旗號為自己謀利給政府施壓就足夠了。但是作為思考社會問題的學者。竟從未有一人完整地給出自己對於公平的定義以及其正當性和重要性的論述。這是十足令人驚訝的。以人大的周孝正和清華的秦暉為典型代表的滔滔不絕型理念學者。經常滔滔不絕地高談社會之幾大不公平并為之義憤填膺。卻從未詳細談及什麼是不公平。假如不質疑他們的人品。則只能質疑他們的學術能力了。任何人當提出一個對社會重要的理念時。如果僅僅是創造一種理念。創造一種話語體系。那麼其定義由文本構築無可厚非。但是如果一個學者要把一個理念和一種社會真實聯繫起來。并要以此種理念影響社會真實。非給出該理念的清晰陳述使之可以被社會實踐證真或證偽不可。因為很多理念不過是把過去曾造成社會災難的思想包裝成一個動聽的說法重新提出來而已。為了讓人類曾經付出的慘痛代價。妻離子散。家破人亡。餓殍遍野。戰爭殺戮。不是完全沒有價值的。只能讓這些慘痛的歷史經驗給人類即將指導實踐的諸多理念做證偽的材料。也只有這樣才能體現出人是一種有理性的智慧生物。從未有人給出他們口中的幾大不公平到底是什麼。為了一個都不知道是什麼。或者不敢明說到底是什麼。否則會顯得自己過於愚蠢乃至不攻自破的理念。搞得社會群情激憤。這大概是中國人應該從文化大革命中吸取的歷史教訓。在同時滿足地域公平。應試公平。和價值取向公平的競賽因為不公平而被取消後。魚以為每一個學者應該做的是。妥善地措辭定義自己認為對社會重要的。不可顛覆的公平理念。然後用慘痛的歷史認真對這個定義進行嚴格證偽并論證這個理念能給社會帶來的實際利益。或者至少公佈出來由其他學者幫助證偽由其他學者發覺其意義。比如經濟學就創造了很多定義明確的概念。雖然每個經濟學家認識不同。但至少這些概念在被證偽時。在其失靈時。經濟學家可以達成某種共識。同時利用這些概念及其邏輯推理。經濟學為人類二百年來的發展提供了有力的支持。同時無論中國還是蘇聯。慘痛的歷史。都為經濟學的理念和理論提供了有力的論據和反駁。正相反。現在公平這樣的理念之運作模式是。所有人都默認公平是對的。沒有人認為不公平的社會是好的。然而什麼是公平卻沒有一個嚴格而一致的措辭。當問及什麼是公平時。得到的往往是關於不公平的諸多舉例。社會大眾往往是用知性思考的。故日常中使用這這樣的理念無可厚非。但拿著納稅人錢的那些本應用理性思考的人。也在用知性思考。就難以被接受了。假設一個概念大家都默認是正確的。而對這個概念的解讀僅僅停留在將某些自己不喜歡的事物解讀成對這種理念的背離。那麼這種概念對清楚地認識社會一定是沒有幫助的。甚至可能是危險的。很可惜的是公平平等自由等一切本來很好的理念。都在今天被用於此道了。變成了打擊異己的武器。而非改善社會的理念。

第二個疑問是高考的第一標準或唯一標準到底是不是公平

當然根據個人的第一個疑問。魚自然應該給出在當前語境下公平的定義。在高考語境下。公平應該意味着具有相同能力的人應該有相同的機率上同樣水平的大學。但是這只是個人的定義。很多人認爲因爲基礎教育的不平均。所以高中畢業時的能力差距是社會造成的。應該由社會買單。這並不能反映人們真實水平的差異等等。這種關於定義的巨大分歧。正是魚強調第一個疑問的原因。但即使通過上述這個定義。也顯然可以看出爲什麼人們不好意思把它說出來。因爲幾乎沒有任何一種制度能夠達到這個公平的目標。所以無論現行制度是何種制度。總是可以通過指稱其不公平來爲自家的不利地位爭取改善。然正如前述。一般公民的這種行爲。無可厚非。畢竟在一個僧多肉少的國度。爭搶是免不了的。但是如果學者也深墮此道還以爲自己掌握了真理。則是十分可悲的。假設公平的定義在高考語境下是如上給出的。它面臨的第一個問題是不可能有制度是公平的。然而即使不公平。也能有一個程度問題。即可以用部分公平程度更高的制度。替代部分公平程度更低的制度。很可惜的是因爲上述公平的定義並不是嚴格分析的。所以它很難被量化。問題的關鍵就出在。相同能力的人並不像相同的機率和相同水平的大學那樣容易界定。每一種能反映理念程度的量化系統。往往並不能完整概括該理念。但至少能部分體現。至少可以不斷完善和豐富量化系統使之更充分體現該理念。但在高考之公平這個問題上。甚至連最基本的不準確的量化系統都沒有。把一個完全不清楚定義。且無法量化程度。同時甚至沒多少人關心這兩個問題的理念。作爲牽扯世界五分之一人口之未來的決定性考量。完全沒有任何合理性可言。

假如從另一個角度考慮。那麼什麼是考量高考制度的有效性方法呢。個人認爲就是高考的有效性。有效性就是把具有相似知識水平和學習能力的學生集中在一所大學中。越好的大學。學生的知識水平和學習能力越強。這是很容易通過各高校錄取後直到畢業的逐次考核之統計結果分析出來的。爲什麼中華文明的科舉從隋唐到明清。都堅持地域差異化的擇優錄取。且歷代都有反對跨地區考試的監察制度。很多人認爲這是古代封建理念落後的體現。而我們今天正是要用公平公正民主法制自由平等博愛人權等等等的高級人類理念去祛除舊理念。但是不得不說自有科舉以來。中央政府就早不使用封建制幾百年了。同時古代中央政府根本沒有什麼新的舊的理念。其選拔目標就是選擇上來的人足夠優秀。能夠運轉政府政治。改善政府的財政。抵抗外族侵略。從而保持皇室的持續。這是極其世俗化。極其樸素的想法。而且宋儒關於科舉如何選拔這個問題有大批的論述。經義派。策論派。文學派。爭論不下。但其核心價值相當統一。即如何保證科舉的有效性。就是把有能力的人選拔出來。這種理念在經歷了長期的磨合和改良之後。形成了今天依然使用的地域差異化擇優錄取的原則。這是幾千年的實踐反覆實驗出來的有效方案。但是在新中國並沒有直接採用。文革結束恢復高考後。全國是統一考試錄取的。當時各高校給予的一個重要反饋是學生差距很大。無法統一教學。即最終選到同一所高校的學生差別很大。課程無法開展。從這個問題可以看出。在個人定義中的公平性。實際上是和有效性重合的。有效性的目標是把好的人才選拔出來。越好的大學能錄取越好的人才。而公平性的目標是讓有相同才華的人有相同機率進入相同水平的大學。雖然每個人的高考有失常有超常。最終是個概率問題。但是在巨大人數的統計結果上。有效性和公平性應該能夠逐漸趨同。而有效性的標準更容易通過高校錄取後的追蹤考核反映出來。所以完全可以通過有效性來達到公平性。需要注意的是。這裏說的公平性只是上述個人定義中的公平性。假如要追求更虛無縹緲的公平。將公平性脫離開有效性。那麼高校選拔的人才水平過於失衡。最終教學無法展開。高等教育被嚴重破壞那才是除了少部分能夠自費出國留學的人之外所有人共同受損的。爲了防止又一場失敗的負和遊戲產生『中共史上已經發動了足夠多負和遊戲了』。考慮高考之公平性時一定要確定公平之確切含義。對這個含義是否會影響有效性。或者是否和有效性統一。必須被認真考慮。高考如果不把有效性當成核心評價標準。那麼一個無法良性開展的高等教育。保持再多自由平等人權法制公平公正也無法給社會上一切個體帶來任何利益。拋開有效性之後。會有無窮多種不同的所謂公平。分別指出當前制度是不公平的。而所有說辭都會統一成一句不公平。而且越複雜的社會。地域差異越大。人口越多的國家。能夠被發掘出的不公平說辭越豐富。自然無論有多少種不公平被發掘出來。不會有人強調自己所言之公平的確切定義。因爲明晰了定義。往往就明晰了其災難性後果。而一種確切定義的公平。到底能否帶來災難性後果的簡單標準。就是它是否和有效性吻合。而這正是有效性居於高考核心地位的原因。

第三個疑問是。爲什麼關於高考的其它考量。遠遠不如公平性在學者中流行呢。到底是公衆對高考唯一公平性的訴求影響了學者。還是思想界談到高考。自來只是強調公平而造成了這種社會風氣呢。

這個問題或許一時無法得到解答。但一種可能的角度是。今天主流的研究方法。在面對高考這樣的複雜社會問題的時候。除了和藝術家一樣發覺一些理念。搞搞文化批判。是否能夠真正有力的進行理論研究。似乎成爲了一個不可逃避的問題。一種流行的問題提法是。河南人的復讀率。給一個數值。北京人的復讀率。給一個數值。河南考生的錄取率給一個數值。北京考生的錄取率給一個數值。兩方數值差距很大。馬上得出不公平的結論。大加批判。如果這是百度貼吧一個網友的論述。可能問題不大。而如果這是學者發表出來的成果。確實讓人緊張。這種思考問題的方式。總結來看。就是在社會上任取兩個羣體。對他們的生活現實做簡單統計。然後通過統計結果的不同直接得出社會不公和歧視的結論。完全忽視其背後的具體原因和形成機制。直接上綱上線到虛無縹緲的社會理念。反正只要用詞好聽。替弱勢羣體發聲。是否理性。是否符合學術標準就不重要了。而忽視具體原因的緣由。很可能是陳述其原因是政治不正確的歧視言論。這種毫無邏輯。毫無理性。毫無助益。被社會輿論和公權力綁架的研究方法。已經波及了民族。男女。高考等等諸多方面。而某些學術領域居然把它當成基本研究範式推廣到越來越多的領域。得到大量不可分析的陳述。缺乏定義的辭藻。和不能證真或證僞的結論。其作用僅僅是煽動社會上兩個羣體間的矛盾。摧毀集體理性塑造出的制度。並形成話語權和話語解釋權的爭奪戰。恰恰相反。很多理工科院校。比如我所上的那所二流技校。更關注的是生源質量。教育質量。學習風氣。並以此爲標準調整各地錄取人數。同時無論地方政府如何投資。都拒絕擴招。我上的技校在我們學院的保送生比例大概是25%。而一個宿舍是4個人。所以每個宿舍都幾乎是一個保送生和三個高考生一起。三個高考生幾乎一定來自不同省份。大多數宿舍起初都瀰漫着極其迥異的學習方法和學習氛圍。但因爲最終的考核是一致的。願意學習的學生只能互相取長補短。最終在年級優秀的學生。也極大的呈現出了地域的多元化。除了西部邊疆少數民族有過強保護政策的錄取生外。大多數省份的學生實力差不多。可以在大學展開良性競爭互相促進。最終高校的教育質量得到了保證。當然也有一些血淋淋的例子。比如我們班一個同學起初自認爲自己很認真學習。至少上課。自己完成作業。然而在第一次期中考試時。他們宿舍的3個人都考了95分以上。而他沒有及格。從此他開始自暴自棄。一年後就退學了。他的家境也並不是很好。錯過了可能是一生中最重要的改變命運的機會。而這正是高校選拔的有效性爲什麼居於核心地位的原因。如果忽略這些實際的。關於教育質量的問題。而只去考慮一些確切定義都給不出來的空虛理念。其結果不過就是把公立教育系統。帶回文革時崩潰的局面。公立教育系統對於社會上大量底層。不富裕的家庭至關重要。它是社會流動性的基石。沒有什麼使其失效更加糟糕的了。而對於基礎教育的不平均。很多人提出的解決方法。不是敦促地方和中央政府改善各地基礎教育。而是通過公平的口號摧毀公立高等教育。這是十足令人惋惜的。

發現一種社會現象當然不是沒有幫助的。當然是對改善社會極其重要的。但是發現了一種現象。尤其是包含了問題的現象後。拒絕使用理性思考。拒絕使用學術的方法進行定義。邏輯推演。通過統計和實驗證僞。反而快速和某種華而不實的理念聯繫起來。反而對理性思考進行大肆道德攻擊。那麼對現象的發掘就喪失了其本應具有的意義。學術也喪失了其多社會應有的貢獻。

最後的疑問是高考真正的問題在哪

個人認爲。假如確立了選拔有效性的核心地位。那麼理工科是很容易通過基礎教育的成績來確保選拔的有效性的。即選拔學習能力和知識水平相似的人才。而地域差異擇優錄取原則也基本可以滿足選拔的有效性。同時如前所述。進入同一所大學的來自各地的考生水平在大學四年的考核中都長期保持差不多相似。不正是選拔公平性的體現嗎。但是正如部分人文社科學者對公平性的無休止強調一樣。這部分領域似乎看不出有效性如何體現。基礎教育的考核無法反映一個即將進入中文系的學生到底有多少知識。到底學習能力如何。這一方面是基礎教育中。文科教育過於黨化。無法反映學生能力造成的。另一方面。在一個經濟系大多數招文科生。數學教育可以比生物系更簡單的國度中。高等教育自身的有效性是不是真的被保持了。應該是比選拔之有效性更加優先的問題。高等教育的有效。之後選拔有效。如果在這種情況下出現了強烈的地區差異。那麼各個地區的基礎教育狀況。基本完全明晰了。在中國區域競爭的格局下。基礎教育和高等教育。如果要得到地方政府的重點投資。比如深圳投建南方科技大學。非進行競爭而不是全國統一地域保護不可。

好的體制是保障社會每一個個體有一個共同美好的未來。對於中國來說。一個運行良好教育有方的公立高等教育和公立初等教育。顯然是至關重要的。拋開二者的有效性和不斷改善的可能機制。而談論空虛的。無法定義的理念。只是製造共同毀滅的未來。閱讀幾百個大字報。就會發現。這些空洞的理念早在幾十年前。就被一些人玩剩下了。我們只是忘記了傷痛而已。草草四問。自己也沒有它們確切的答案。但是圍繞這四個問題。私以爲學術界一種不健康的思潮。已經開始滲透到社會的很多領域。準備發動一場新的文化大革命了。

[shadowquark]

七年來的爭論

　　云何七年　便要從零八憲章說起　是時魚因準備保送考試　賦閒在家　然實際上卻無心準備　漫不經心地讀書上網　碰巧趕上了自 Web 2.0 以來　中國互聯網最大規模的言論管制　無論是之前還是之後　各大論壇和 Web 2.0 網站都從未如此快速地刪帖　封號　解散小組　而且在現實中　網友　因為其互聯網言論　也從未如此大規模地　被喝茶　監視　乃至勞教　最終　經歷了最血雨腥風的09年　到了10年　大部分國外的互聯網服務被封禁　而國內對應的互聯網服務快速崛起并激烈地互相競爭　也最終形成了今天　以百度　騰訊　阿里為首的格局　過去的一切仿佛不存在　很多人也確實不知道它們就這樣在中國互聯網時代的蠻荒期發生了　直至今日　依然難以斷定劉曉波和他的零八憲章　以及接踵而至的六四廿年　對是時整個互聯網言論之管制的影響究竟有多大　

　　今日　一段不恰當的互聯網言論　可能無法發出　可能快速被刪除　然而國家機器幾乎再也不會頻繁動用熊貓　去對付手無寸鐵的網民　這是可以肯定的了　也再無熊貓整日等候在印刷廠的門口　蹲守那些去噴印政治T恤之人　然而當時　人們即使使用各種互聯網工具　不惜一次次被刪帖　解散小組　乃至整個網站被關閉　也孜孜不倦地要去討論的問題　依然處在它們原有的位置　沒有一絲一毫的改變　這些問題不但籠罩著新常態下的中國　也籠罩著新挑戰中的全世界　互聯網上　現實生活中　這一切的爭論絲毫沒有沉靜下來

　　七年前的大爭論　所圍繞的事實基礎　顯然是中國的政府存在問題　中國的體制存在問題　中國的現實存在問題　拋開這些公認的事實　這些爭論　及其中的種種觀點　已經不單單是網民和鍵盤俠們的嘴仗　學者　公知　網民　以及兼有上述三種特性的學生　紛紛發出了自己的聲音　也最終自己選擇了在社會中的位置　在一個人類生產力大幅度增長的普羅米修斯時代後　一個積極思考文化建構的軸心時代勢必會到來　這既符合歷史　又順理成章　然而一些人認為　科學革命後的啟蒙運動　已經解決了世界文化的問題　它建立了新生產力標準下的普世價值　標明了先進文化的方向　剩下要做的就是用先進取代落後　文明淘汰野蠻　而代表這種普世價值的曾經就是西方的民主社會和共產主義社會　在兩者數十年的角力後　後者徹底地失敗了　西方式民主　毫無疑問成了最先進　最進步　最文明的新文化　它宣揚的價值應該是推廣到每一個人類的普世價值　而民主的燈塔　就坐落在新大陸上　在這場宣揚文明　進步　先進之普世價值的運動中　二戰後無數革命小將組成的先鋒隊　舉起了女權　民權　人權的旗幟　頤指氣使地對舊文化　舊道德　舊思想進行了徹底的　不留情面的批判　這場運動在民主的發源地和當代的燈塔激進地進行了幾十年　當第一代革命小將已經變成了革命老將　這一切終於隨著互聯網的普及　來到了中國　成為了新一代小將們展示自己有思想　有道德　有愛心的新途徑　對於這種幼稚的想法　魚以為再多的反駁　都不如直接無視它　而直面新普羅米修斯時代的種種問題本身

　　顯然　第一個問題是如何創造價值　按照國際匯率計算　中國的人均 GDP 是6800美金　購買力平價是13000美金　無需過多糾結這兩個數字　只需粗略的根據數量級做簡單估算　中國人的人均月收入大概是幾千元的購買力　這種收入能過上滿意的生活嗎　大多數人的答案應該是否定的　而中國還不是最糟糕的　世界上更糟糕的國家很多　大批的人無法過上滿意　乃至過得去的生活　在這種社會現實下　很多人提出的口號是世界上前百分之一的人太富有了　然而即使把全世界的財富嚴格平均　雖然確實不再有貧困人口　但是每個人都不富裕　所以如何創造財富　絕對是極其有價值的問題　

　　在機器人完全替代人力勞動的高科技社會中　那個社會裡的人會認為讓人做體力勞動是不道德的　但今天鼓吹人人都不應該做體力勞動　和召喚世界末日毫無差別　基於人類的歷史經驗　一種新的道德規範流行開來　靠的往往是一代人故去　新的一代人對世界有新的認識　并基於自己的理解　踐行自己的道德律　而不是高舉自己比他人更道德的大旗　野蠻地推廣　相反地　恰恰是這種行為讓無數無辜的生命慘死　讓平靜的社會趨於動蕩　但這種行為往往能給實行者帶來巨大的心理快感　因為他們自認為是傳播真理的人　

　　通過幾個粗略的財富計算　現實很清楚　今天的世界　在相當多的國家裡　不但沒有機器人替代體力勞動　連美國40000美金的人均 GDP 都是處於夢想當中　這種情況下　強行用機器人時代的道德規範　或者美國的道德規範來指摘其它地方的人　看不出任何道理　也完全錯誤地考慮了道德規範的形成規律　正相反　即使創造財富的人不能建立更高道德規範的社會　他們至少提供了讓更高道德規範成真的機會　比如科學家的研發和企業家的投資　真的讓機器人取代了人力　那麼人類是有機會進入人不需要從事體力勞動的時代的　今天　一個北京居民享受的物質生活　超過春秋時期的一個諸侯　這不是哪個好心人幫助了北京市民　而是人類真正地進步了　而這一切都必須回到這個問題上來　人類如何能更好地創造財富　每當討論一切政治問題　社會問題前　魚以為絕不能忘記一個天然約束　即一切可行的想法　必然是要增加財富的　對於一對農村的夫妻　他們之間可能建立的夫妻關係一定是能更好地改善二者生活的　而不一定是男女更平等或男女更無差別的　因為農村人的生活水平往往不如城市人口　沒有任何野蠻的道德準則和政治口號能先於他們改善生活　增加財富的需求　當然不能否認人和人存在差異　一些人并不重視　也不熱衷於追求改善物質生活　但這仍然純是一種自由選擇　沒人能指責他人追求物質條件更好的生活　而往往越是生活水平好的人　越習慣於勸解他人不要過於重視物質生活　應該更重視其它方面　這種行為顯然難以得到廣泛讚同　幫助他人定義　選擇自認為好的生活　同時諷刺他人對物質生活之改善的嚮往　是極其野蠻的一種傳播理念的方法

　　如果說認清了積累財富的迫切性　緊接著的第二個問題　就是正和遊戲　在共產主義革命時期　尤其是文化大革命時期　乃至今天西方的民主社會　都瀰漫著一種自然而然的想法　即社會博弈是一個零和遊戲　那麼如果有人獲利了　一定是損害了其他人的利益　這種論調最喜歡舉證的事實　就是奴隸時代的奴隸主如何侵佔了奴隸的財富　封建時代的貴族如何侵佔了平民的財富　郡縣政體的地主如何侵佔了佃農的財富　資本主義國家的資本家如何侵佔工人的財富　今天還有大批的人一聽到世界前百分之一的富翁佔據了很大比例的全球財富　仍然要歇斯底里地憤慨到　社會最嚴重的問題就是貧富不均　然而無論他們如何假設佔有財富的人瘋狂地剝奪窮人　全世界的人類共有生產力和共有財富確實是增加的　同時假如把全世界每個人所具有的購買力從大到小排列 a[1]>a[2]...>a[n]　把200年前所有人的購買力依然從大到小排列 b[1]>b[2]>b[m]　那麼只需要比較 a[k] 和 b[p] 其中 p=k*m/n 四捨五入　就會發現所有人都比同樣位置的人購買力更強了　此處無意說明社會總財富的增加量 99% 都被富人佔據是正當的　這裡所要強調的僅僅是現實社會確實處在一個正和遊戲當中　在一個正和遊戲中　存在每個人都出自利己的考慮　然後同時也利於他人的納什均衡　在這種事實面前　思想家要做的僅僅是設計好的納什均衡　而不是強調僅使自己獲利的考慮是具有原罪的　而一個好的社會體制　恰恰是能夠讓每一個人都以使自己獲利出發　最終不知不覺地也讓其他人獲利了　魚此處并無意強調購買力更強　生活就幸福　每個人的價值觀不同　對幸福的追求也不相同　但至少　物質生活變好了　總不能算更加不幸吧　更何況　此處所想討論的問題非常單一　即一個人動機上想使自己獲利　事實上能否也使他人獲利　答案是肯定的　所以沒有必要把利己的動機作為一種原罪　當然也沒必要刻意強調人必須利己　很多大富翁捐贈自己大批的財富給社會　看似損己　卻讓他們自身生活得更幸福　而這一切都不過是一系列自由選擇而已　假如思想家以每個人都只考慮利己來構建一種社會制度　那麼現實一定比這種構想中的社會更好　如果思想家以人不能光考慮自己　一定要考慮別人出發建立一個社會模型　那麼現實一定比這個模型糟糕　在問題一中　已經論述了　富人不應該以自己的道德規範　禁止窮人以自己的利益出發　自由地組織自己的生活而盡量獲利　顯然窮人也不應該因為富人想使自己和自己的家人獲利　就不假思考地反對　因為富人對自己財富的追求　往往使窮人也獲利　而窮人禁止富人獲利　那麼窮人自己遭受的損失　往往更大　舉例來說　很多人覺得設定最低工資　強制勞動合同　是在限制無良資本家為了自己的利益壓榨工人　實際上　這樣做只是降低了就業機會　讓更多人難以找到工作而已　單純比較有無最低工資的納什均衡結果　有最低工資的情況下　工人明顯更受損失　 因為本來能成為工人的人　在設定了最低工資後只能吃低保了　綜上所述　任何一個政策　都應該考慮其納什均衡結果　而不是聽起來是否動聽　然而可惜的是今天自詡為專家和業內人士的學者　既沒有學過博弈論　邏輯水平也很成問題　對於納什均衡結果的欠考慮　已經造成了廣大的社會災難　在中國就是大躍進時期的所謂三年自然災害

　　或許在上面的敘述中有一個陳述略顯奇怪　即窮人可以限制富人使自己或家人獲利　這看似不可能　但今天卻是可能的　因為一個極其關鍵的機構　在今天獲得了歷史上從未有過的影響力　那就是���府　尤其是一個由社會個體無加權投票　選舉出的政府　政府產生如此巨大的影響力　以致公權力滲透到生活的方方面面　完全摧毀了私權力的建構　顯然起自於啟蒙運動　隨著法授權政府的快速崛起　以及它們獲得的巨大成功　好像人類的進步自然而然應該是一個好的　合法的政府主導的　然而細細地品味歷史　事實就未必如此　今天　作為工具非常普遍的智能手機　個人電腦　是由一些企業家進行資源分配　由工程師和科學家進行腦力研發　由工廠的工人勞動生產出來的　企業家想讓自己的企業更有價值　科學家和工程師一面獲得收入能夠換來生活保障　一面在研究中滿足自身的求知慾和好奇心　如果一個企業家資源分配的不合理　可能導致工人罷工　工程師跳槽　還可能導致公司生產的產品　不受消費者歡迎　今天成為我們生活重要元素的無線網絡　智能手機　個人電腦　搜索引擎　所有的一切有多少貢獻來自於政府呢　然而　現代的政府卻能幫企業家決定如何選擇員工　幫企業家決定如何分配資源　幫企業家決定如何發放收益　乃至更過分一點的政府　還要幫科學家決定做什麼樣的研究　決定科學應該由哪些性別　何種族裔　以多少比例共同研究　政府真的有能力解決社會中的種種問題嗎　如果說社會中存在一些問題　人們思考這些問題的解決途徑　是否應該優先考慮通過政府呢　與其默認地考慮如何通過政府解決問題　不如先把法授權體制中的政府當成問題思考一下　

　　在法授權國家中　政府的第一個特點　是不創造財富　當然政府也不追求財富　財富是資本家的錢　知識分子的大腦　還有勞動者的體力相互協調創造出來的　政府不但不創造財富　還能將財富從社會個體那裡不顧及個體意願地征收來　因為政府是法授權國家中　唯一掌握暴力的機構　政府對財富創造的最主要幫助　是能動用自身的暴力職能　監管社會契約簽訂後　各方對該契約的嚴格執行　然而如果政府限制契約的形態　或者由政府唯一地發明契約的形態　能否比契約簽訂者們自己相互協商形成的契約更有效率　是極其值得存疑的　因為政府唯一地掌握暴力　且能不顧繳稅者意願地征稅　顯然這樣的組織非常危險　容易造成權力過度而引發災難　所以早在法授權國家建立以前　分權思想就很普遍了　政府被分成了行政政府　立法機構　司法機構　乃至更多組成部分　然而分權解決的是政府權力失衡問題而並非政府效率問題　所以很多人急於解決眼前的問題甚至羨慕威權政府　一個不創造財富的機構　能否有效的調配社會資源　促進社會財富的積累是很成問題的　老虎不單要被關在籠子裡　還要體型小一點　否則每天要白吃掉太多的肉造成浪費　

　　既然政府不創造財富　掌握暴力　效率堪憂　長期來看　解決社會問題顯然不能依靠政府　對於一個只有一片田一頭牛的農業家庭來說　他們只能男的種田　女的織布　家庭的主要經濟來源主要靠男性的體力　男的沒有女的織布生活質量會下降　女的沒有男的種田就會餓死　在這種家庭中男女的平等簡直是一紙空談　政府的三令五申絕對毫無意義　但是隨著城市化　從洗衣女工　到醫院護士　再到公司會計　女性能從事的行業很多　能夠賺取工資購買食物　沒有男性能活得非常好　男女自然就越來越平等　隨著體力勞動在人類社會中越來越不重要　男性的地位很容易快速下降　而這一切是那些給女性提供了工作的產業帶來的轉變　絕不是一個開明的政府　或者一些喊口號的女權知識分子　同時那些企業也不是抱著要為女性謀取福利的動機創立的　而僅僅是希望創造一個企業賺取一些利潤　而那些以為女性謀取權益為口號的人　除了發明口號和勸解政府動用暴力　很難做出如此有實質的貢獻　儘管如此　在短期來看政府卻並非不能給人一種解決了問題的假象　如果女性找工作難度高於男性　政府就可以強迫企業按一定男女比例招收員工　如果一些反感同性戀的人不想給同性戀提供服務　政府就可以讓法律追責這些人　看起來很快地女性的工作機會就上升了　同性戀就不受到他人排斥了　然而如果反思為什麼政府可以達到這個效果　顯然這就是政府掌握著暴力　相當於人們在動用暴力把社會改造成自己認為它應有的樣子　在政府動用暴力的過程中　它嚴重降低了社會真正發展的效率　因為它干擾了企業家按自己喜愛的方式調配社會資源　知識分子按自己喜歡的方式思考問題并以此獲得足以支撐自己生活的收益　同時勞動者可能在錯誤的沒有意義的事情上白白浪費自己的體力　如果企業家錯誤地運營了資本　錯誤地選擇了員工　企業可以倒閉　但是政府不能隨意關門　政黨間的輪替也不能隨意清算前任政黨遺留下的政策　已經成文的法律　在這種情況下　談何效率呢　為何要相信如是機構能夠主導社會的發展呢

　　一個公司製造出來的產品　投放在市場　那麼只要有人購買了這個產品　首先公司是盈利的　因為商品的定價高於成本　而購買這個產品的人　一定認為這個產品值得自己的花費　給自己提供了更好的生活　才會選購該產品　相當於購買者也是認為自己從這次交易中獲得了收益　那麼這就體現了正和遊戲應有的精神　也沒有破壞個體的自由選擇　然而　當政府參與後　它所能主持的　只有零和遊戲　在不產生財富的同時　把一部分人的財產轉移給另一部分人　同時破壞個體的自由選擇　以及自願組織的正和遊戲　零和遊戲往往將本來應該合作的人變成了競爭　將應該互相競爭的人變成希冀政府的有利干預　在這種情況下何談效率呢　當然更甚的是政府也在干擾人們自由地產生對身邊人的好惡　在一個自由的國度里　一個人可以表示女性就是應該待在家裡洗衣服做飯　而其他人可以罵這個人腦子有病　無論前一個人的想法多麼蠢　後一些人罵得多麼兇　這個過程是沒有政府參與　即沒有暴力參與的　然而一旦政府出面了　人們就要因言獲罪　乃至因想法獲罪了　這是十分可怕的　然而很不幸　在民主的燈塔　就出現了不賣花給同性戀就遭到起訴的事件　以個人的立場出發　私以為拒絕為同性戀提供服務這種行為是完全錯誤和沒有必要的　但為什麼這樣的人就要被掌握暴力的政府懲罰　確實更加難以理解　誠如上面所述　一種新的道德規範　是隨著社會變革在人類社會自然呈現出來的　比如家庭的組建從過去的生產需要　變成了情感追求　夫妻變成了伴侶　自然地伴侶的性別取向就呈現多元化　自願化　自由化　通過政府行為　假暴力之手　把某些問題雪藏起來　只是進一步延緩問題真正解決的時間罷了　真正地解決社會問題需要社會的進步　而政府真得能是社會進步的領導者嗎　社會進步真的非要假暴力不可嗎　故而　規定政府的職權範圍　節制政府的權力　顯然是比討論政府的權力結構和具體組成更重要而迫切的事情　但事實上民主永遠比憲政和共和更加深入人心　而那些積極擴大政府權力　使用政府暴力干涉個體自由選擇和財產支配的主張　居然被稱為自由主義四處傳播　使人不得不反思作為問題本身出現的政府　而不僅僅是如何使用政府解決問題　無法否認　政府在保持國土安全　建立外交關係　推動科研組織　監察社會契約的履行　代表後代與當代人進行零和博弈等等很多方面有重要的不可替代的貢獻　但其邊界仍然極其值得討論

　　在討論了三個關鍵點　積累財富　正和遊戲　節制政府之後　一個共有的問題浮現了出來　它似乎是財富積累和正和遊戲無法自然給予而必須靠政府才能推動的　那就是道德　基於漢語本位的道德一詞　有三方面的問題需要被強調　第一是道德規範　第二是道德行為　第三是道德本身　在基督教和其它一神教傳統中　道德本身並不被廣泛討論　道德本身的討論在西方可能要推遲到啟蒙運動　而且是絕對學理上的討論　在漫長的基督教和伊斯蘭文明中　構建起輝煌歷史和複雜政治體制的是道德規範和道德行為　云何道德規範　意指社會所共有的道德律　其給出了社會主體對一個行為的道德評判　云何道德行為　意指社會個體被共有道德規範認可的行為　基於道德規範和道德行為　構建起的政治秩序　可能包含了一個富有的人認為自己因佔有大量財產而感覺自身有罪　一個地位崇高的貴族　認為自己一定要自我鍛煉足以適應艱苦的軍旅生涯　這就是道德規範起了作用　故而富人很可能捐出自己的大批財富給教會　或者周濟窮人　這就屬於道德行為　而在中國自古的傳統中　道德是起源於純內秉而個體的本質　道德是通過反躬修己　明心見性而達到的　而不是對某一種規範的嚴格遵守　故說鄉原　德之賊也　僅僅不違背道德規範　只是竊取道德之名罷了　直到宋朝程伊川　朱元晦那裡　才開始強調失節　而節便是外在的客觀道德規範　比如女性如何事夫　男性如何事父　這些具體的規範在儒家　道家　佛家的原典中　從未被抬高到程朱的程度　在反求諸己中形成一套自我的道德律　然後恪守這套道德律更接近道德的本身意　故曰君子慎其獨也　道德不僅僅是社會的共有道德規範　更是一種純粹個體經驗　顯然大多數個體做不到純粹的反躬修己　故個體的道德律還是受群體的道德規範所干擾的　但是這種道德結構卻給不同道德規範的並存和融合留出了空間　譬如　個人認為禁止女性上桌吃飯是不符合個人的道德律的　而對著他人破口大罵也是不符合個人道德律的　所以如果想盡量保持道德　即使碰到禁止女性上桌吃飯的人　亦不會對其破口大罵　否則自身的道德律優先被破壞了　這時候已經喪失了談論道德的資本　更別說站在道德角度指責他人了　而假如沒有道德本身的存在　任何人一旦違背了道德規範就會被他人進行道德審判　那麼人們勢必要為何為道德規範爭論得不可開交　生怕自己的日常行為被定位於道德規範之外　比如今日吃狗肉問題就被上升到了道德規範層面　吃狗肉的人看來　狗和豬牛一樣只是一種食物　反對的人認為吃人類的朋友不道德　但是部分反對的人去砸店　鬧事　過分渲染地報道　很難想象這樣一批人在傳播的是道德　而不是野蠻　相信任何一個認真讀過儒家　佛家　道家原典的人　都會認識到反躬修己和明心見性的核心地位　它們遠遠比設計規範　推行規範　強制他人執行規範　美化規範　訴說規範　討論規範　更加究竟　更加本質

　　簡述道德的三重含義後　它們和政府的關係就更加清晰　政府之於道德的作用　就是強調和保持道德規範　一些宗教認為同性戀是不道德的　那麼同性戀就無法簽署契約組織家庭　認為一夫一妻之外��妾是不道德的　那麼妾就只能以小三的形式出現　不能和一夫一妻的家庭簽訂任何有實際效力的契約　認為給工人開工資過低是不道德的　就不能簽訂低於最低工資的工作合同　認為使用未成年人作為工人是不道德的　就不能和未成年人簽訂任何工作合同　認為女性墮胎是不道德的　就禁止醫院醫生給女性墮胎　政府對道德規範的推波助瀾　不可否認地帶來了一場巨大的　存在於一切現代社會的大爭議　到底什麼才是人類的終極道德規範　政府應該照著怎樣的規範執行其道德作用呢　顯然在很多強調政府道德作用的人並不關心這個問題　因為他們默認自己的理念最道德　而且發動了龐大的論戰　證明自己的理念比其它所有理念都更道德　所以問題的焦點就轉變為哪種道德規範更加道德　更應該被政府保持　而政府究竟是否應該起到強烈的保持道德規範的作用　反而被擱置而不予討論了

　　假如一個龐大的社會有充足的選擇自由和行為自由　那麼不同的人自然可能具有不同的道德規範　因道德規範是生產關係　文化傳統　生活環境等多方面因素共同影響的　普遍地　現代社會對文化傳統的尊重不夠　任何文化傳統都可以被歸結為野蠻　落後　過時　應該被文明　先進　現代所取代　雖然魚極不讚同此種見笑於大方之家的論調　然即使純考慮生產關係和生活環境　複雜的道德規範系統也有其存在的必然性　比如之前提及的體力勞動作為家庭經濟支柱的家庭中男女地位難以平等　在城市高壓生活環境下子女的監護和照顧難以保證造成大量丁克家庭　這些不同生產關係都會衍生出不同的道德規範　且和文化背景相對無關　比如今日中國普遍的逼婚現象　很多人將其解釋成單純的傳統文化和現代文化的衝突　然而文革期間長大的六七十年代出生的父母輩談何傳統文化　顯然和中國快速城市化　社會競爭激烈密不可分　在世界範圍內相同的問題都在出現　而父母在逼婚中扮演的角色正是將一種因特定生產關係和生活環境形成的道德規範　強加於另一種環境下產生的新道德規範群體　從而產生了很大的矛盾　如果認清了這種矛盾　那麼解決之道究竟是通過大論辯強調新道德規範更道德　然後由政府負責執行　還是意識到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因為不想被逼婚而理解不要將自己認可的道德規範盲目推向其他群體的重要性呢　事實上父母逼婚無論如何尚未通過政府動用暴力機關　而那些希望通過政府推行道德規範的理念　則必須被認真對待和討論了　

　　事實上必須否認差異道德規範系統之並存的合理性　才能賦予共有政府以道德職能　此即墨子所謂之尚同　何人可作為政府而執行道德職能耶　則必為能代言共有道德規範的人　此即為尚賢　比如　一個社會通過論戰　堅定了男女必須平等　在任何選擇上不表現出差異　能代表這個道德規範的政府就是墨子意義下的政府　假如一個家庭出現了男性為了工作讓女性待在家裡做家務的情況　而政府不予干涉　政府就沒有盡到自己的道德責任　此即不賢之政府　政府自然應由能秉持道德規範的賢良主持　而孔子則大異其趣　孔子認為的賢良是具有道德本身且具有社會認可之道德行為的人　故求忠臣於孝子之門　而非秉持公有道德規範的人　舉例來說　一個人認為父母不應壓制子女對童年生活的自由選擇　這是他自己認可的道德規範　那麼此人完全可以不四處對他人宣揚自己的道德主張比其它主張更道德　而是投資或者發動具有相同道德規範的資本家進行投資成立免費的學校　收容那些不願意接受父母教育方法的孩子　那些孩子就獲得了自由選擇童年生活方式的機會　這就是一種道德行為　而如果此人認為社會應秉持這種他自己認可的道德規範　他就會要求家長必須撫養子女　給予經濟支持　且依然不能干涉子女對童年生活的選擇　就造成了把自己的道德規範　強行推行於他人的局面　而這一目的必須通過政府這個持有暴力而具有強制能力的機構完成　孔子對前一種行為的評價是　君子訥於言而敏於行　對後一種想必是　君子求諸己　小人求諸人　按曰　如是則知丘翟之異而魚從丘也　孔子認為光做大家認可的道德行為　而不具有道德本身　是德之賊　要竊德之名　光向別人強調自己認為正確的道德規範　是小人求諸人　歸根結底　孔子承認有一種本質的內秉的道德存在

　　草率動筆　 不知所云　然七年來的爭論仍不休於耳　如果說社會問題是真正值得思考且關係到每個人生活的　那麼　魚以為創造價值　正和遊戲　平凡政府和自律道德是四個核心而容易理清思路的要點　創造價值　則使問題不純粹論為一種書生氣的觀念遊戲　正和遊戲　則讓人類社會真正向著文明前進　即人們差異化的理念可以通過說服相互影響和廣泛傳播　而非通過暴力　強制　語言攻擊和意識形態鬥爭　同時正和遊戲的自由參與性和本身的吸引力　遠遠比持有暴力僅能進行零和遊戲的政府　更能代表自由的精神　而政府自身　在被無限美化之後　其平凡性應被認真審視　它不過是一個不創造價值且掌握暴力并效率堪憂的　由普通人類組成的組織　為何人類的未來　社會的種種問題　看似束手無策的時候　政府可以輕易解決呢　這背後假暴力之手為己謀利這個隱藏的野蠻邏輯　應該被清晰地揭露出來了　自然地　不單單假暴力之手　還要假道德之名　故而每個個體的自身道德　也必須本著自律道德被重新反思　不知幾時　道德從儒道兩家的大境界變成了破壞力強大的荊棘大棒　被當成武器揮舞了起來　在語言腐敗叢生的今日　回歸詞語本身的含義　像是對先賢表達最基本的尊重

　　最終　這個世界會好嗎　魚不知也　但一個更好的社會　理念的傳播假說服而非暴力　道德的發展　假律己而非律人　個體和他者合作本著自願而非強制　自由在日常生活中能回歸到它本身的含義　即個體之行為自由和選擇自由　而不是一種動聽的武器　以之為名利而爭鬥　魚從兩段呆木頭那裡學來的　大抵就是這樣吧

陰陽魚作於波恩

丙申年春

[shadowquark]

的地得用法的一些討論

　　的地得之用法　是一個老生常談的問題　有人認爲沒必要區分　有人則認爲必須要區分　對於其用法的說法　其實也並不唯一　最常見者　仍是　的後接名詞　得後接形容詞　地後接動詞　魚小學時　老師也是這樣講的　然這種區分實際上不能包含所有的使用情況　欲討論這個問題　首先有幾點需要澄清

的地得的區分是很晚才出現的　是將白話文作爲書面語之主體後　爲表達複雜含義而產生的文法

　　的地得之區分大約發生於２０世紀初期　遠遠晚於白話文學的發展　有人認爲新文化運動是白話文或曰現代書面漢語的發源　我對此持反對態度　因縱使放到今日　水滸傳也是極好的白話文學作品　而它的成書遠遠早於新文化運動　新文化運動後　正是西學輸入的關鍵時期　此時用新的漢語表達複雜含義和邏輯結構變得極爲重要　而數百年來爲引車賣漿之徒使用　爲不敢留名之輩寫作而用的白話文　欲承此重責　不得不被深入地改造　當是事實　尤其是其文法需要被認真地考慮　以翻譯文法嚴謹的西方經典　反觀文言　其複雜的虛詞系統和文法句法　早在春秋三傳就已開始有所討論了　所以它能被用來良好地復寫邏輯複雜　句法豐富的佛教經典　如瑜伽師地論

的地得之區分是具有實際意義的　而非僅僅是一種需要遵守的語法規則

　　一個經典的關於的地得區別的例子是　

高興地跳起來　高興得跳起來

　　如果不加區分全都使用　的字　顯然不能分別表達這兩句話應有的含義　高興地　相當於happily　而高興得的含義則是so happy that　對漢語來說一字之差　卻是完全不同的含義

用詞性區分的地得並非一種有效的區分方式

　　漢語是一種著名的詞性不明確的語言　一般地　遑論德語拉丁語這樣極其標準的屈折語　即使是英語　這一在印歐語系中屈折特點退化非常嚴重的語言　至少都保持了詞性的變化　pay是動詞　payment是名詞　payable是形容詞　而漢語則一個單字可以同時表示名詞動詞　乃至使動意動等等諸多用法　顯然用詞性分辨的地得之使用是不明智的　比如高興地跳起來　高興是副詞　而高興得跳起來　高興確是形容詞　在英語裏　我們可以輕鬆從happy　happily區分出其詞性　而漢語卻是完全相同的高興　在這種情況下　使用詞性來區分的地得的使用　是一比較困難的　再舉一例　有人認爲　我非常地難過　我感到非常的難過　才是正確的用法　這顯然是魚所謂以詞性區分的地得之弊端　我非常地難過　顯然難過是形容詞作表語　這是漢語典型的系表結構中省略系動詞的用法　一種正確但不常用的說法是　我是非常的難過　是爲系動詞　難過爲形容詞作表語　在第二例中強調要用的字之人　顯然認爲這時句子結構變成了主謂賓　難過成了名詞作賓語　感到是動詞作謂語　然而因爲眼耳鼻舌身意這些感官　依然可以引導系表結構　難過依然可以是形容詞作表語　此時已經很難說　我感到難過之難過　究竟是名詞還是形容詞　所以根據詞性判斷的地得之使用是不恰當而困難的　更何況　的地得之差別使用　所以在一些情況下極其重要　正是因爲有一些詞的詞性不明確　這時的地得起到了標記句子成分　清晰句子含義的作用　若是反而根據詞性去判斷其使用　才是真正的本末倒置

的地得問題實際暴露了白話漢語的虛詞系統沒有文言完備

　　文言有複雜的之乎者也　而以奚乃等等　如認真閱讀楊樹達所作之高等國文法　即可見文言虛詞數量之豐富　邏輯之準確　含義之詳細　而白話文的虛詞系統要簡化很多　尤其是加入標點符號後　連　嗎呢　這樣的疑問詞都被問號所替代　其完備性遠遠無法和文言文之虛詞系統相比較　漢語的一個重要特點就是有複雜的虛詞系統　而且漢語在發展過程中音樂性和建築性起了決定性的作用　在文言中光無實義而用來補充音節的虛詞就隨處可見　這是漢語的重要特點　不能忽視　比如　

久之　目似瞑　意暇甚

　　這裏的　之字　就是補充音節的作用　漢語的上口是被極其重視的　很容易發現　實際上絕大多數程度副詞後面都可以不加的

我非常高興　我非常難過　我極度興奮　我無比愚蠢

我非常的高興　我非常的難過　我極度的興奮　我無比的愚蠢

　　所以魚傾向於在所有這樣的地方使用的字　乃因爲此處的的字對句子表達並無實際幫助　其作用只是補充音節　這對於漢語來說實際上是非常重要的語言現象　而這種用法即使在文言文中也是存在的　在沒有的字的第一行中　沒有人會對裏面的任何一個詞語和整句的含義發生誤解　也且使用頻率並不低於有的字的情況

即使確定了的地得之分工　的字之應用範圍依然過於廣泛　容易造成語音上的贅餘和含義上的混亂

　　總結前面的一些觀點和例子　魚私以爲如下的　的地得用法　是可取的　可以有理有據地解決句子可能因的地得之存在而產生的歧義　

得字作爲補語的標示詞　標記句子中的補語成分　一般不可省略

地字作爲狀語的標示詞　標記句子中的狀語成分　一般不可省略

的字作爲定語的標示詞　標記句子中的定語部分　一般可省略　有時含義有細微差別　使用參照音節習慣有相應變化

連用時的地得一般保留最後一個　取決於音節是否恰當

的字有時無實義　可以省略　含義不變　起補充音節的作用

的字可以表達所有格　民國時用底字表達所有格

　　顯然的字的用途明顯廣於　得地　這正是目前現代文文法一個尚未完全解決的問題　幸而得和地的用法清晰準確　可以快速地標記句子成分　讓一句話見的關係一下清晰起來　回到開始的例子　高興地跳起來　高興地是狀語　修飾跳起來這個謂語　高興得跳起來　得跳起來是補語　補足高興這個表語　通過句法來確定得地之使用　不但意思清晰　消除歧義　對於複雜句子還能起到快速定位其句子成分的作用　因爲在很多情況下確定漢語詞彙的詞性實在是過於困難了　乃至是沒有必要的　而有了這種區分　同樣詞彙的不同表意　一下就被明晰了出來　比如

快地跑　跑得快

快地跑只是描述了快速跑這個動作　而跑得快卻描述的是一種能力和狀態　這時快已經不僅僅是對跑這個動作的約束了　張三快地跑　張三是在跑的　張三跑得快　只是描述張三的能力　對張三跑這一主謂結構的補充說明　這種補充說明可以有複雜形態　如　張三跑得快起來　張三跑得快了　張三跑得比李四快　張三跑得像被狼追的兔子一樣快　句子可以越寫越長　越來越複雜　但是都是對前面主謂結構的補充說明　而不是修飾主語　或者修飾謂語　每一個這樣的句子都可以通過把得和地對調　讓補語變成狀語去修飾謂語　張三比李四快地跑　張三像被狼追的兔子一樣快地跑　張三跑地像被狼追的兔子一樣快　只要用了地　狀語就被標示了　它就修飾一個謂語動詞　這種後置狀語用法我覺得是有必要使用地字的　傳統上似乎認爲都應該用得　這時候其含義就會有歧義　

張三跑地快了

張三跑得快了

第一句說的是一個在跑的張三　比剛才更加快速地跑了　相當於　張三更快地跑了　第二句說的是張三通過一段時間的訓練　具有更好的跑步能力了　相當於　張三能跑得更快了　口語中同樣的發音　在不同語境下　可以有這兩種不同的含義　所以行文既然要區分的地得　勢必要把這種含義的區別區分開才可　否則不如全用的字　強行遵守一些沒用的規則　有什麼意義呢 　　注意在魚之整套邏輯中　選擇的地得是一種主動的表意行爲　而不是被動地應付規律　如果一個規律是沒用的　完全可以將之捨棄　或者自由使用　人們同時使用提賓的時不我待　也使用不提賓的法不責衆　說法不衆責　當然也是完全合乎情理的　在一些語言專家的觀點中　總是以考慮怎樣使用是合乎標準　合乎語法的想法實際是值得商榷的　因爲實際上如上所論　的地得之興起頗晚　而積今也未形成文言虛詞相仿的嚴密用法　在這種情況下　談何遵守語法呢　另外　傳統的觀點過份類比西方語言的文法　比如在標示狀語的　的地　用法中　很多語言學家認爲有時用地　如輕輕地　有時用的　如非常的　又有人以爲非常的或者非常地　要取決於後面的詞語的詞性　而如上所論　漢語的詞性又是瞬息萬變　個人私以爲與其類比西方的文法　不如類比成熟的文言文法　譬��西方文法中是不可能出現補充音節　取消句子主謂獨立性這樣的語法現象的　完全沒有必要考慮非常地和非常的後面詞語的詞性　甚至壓根考察不出來其詞性　非常的之的字起的是補充音節之作用　無論後面接什麼　去掉這個的字都不會影響非常作爲程度副詞的地位　總之　上述的５條規律是極易在漢語中被使用的　並且能夠和文言對應起來　並能有效消除歧義　區分不同句子的含義　個人以爲是合理的 　　最後討論的字使用過廣的問題　目前魚以爲的字之用法仍然是問題重重的　民國時代　在的地得之外　還有一個底　用來表達所有格　而的字專用於標示定語和補充音節　個人感覺是一種更加理想的使用方法　因爲補充音節的用法是極其特殊的　極其容易分辨　集中出現的地方就是程度副詞　和標示定語的　的字　混用　絲毫不會造成含義的混淆　然將所有格和定語混用卻是十足值得商榷的　在一些哲學作品的翻譯中　有的譯者甚至明確規定了使用底字表非代詞的所有格　而代詞的所有格繼續依照習慣使用的字　因爲代詞是特殊而一目瞭然的　如

你的書包　你底書包　你們的書包　他們底報紙

這裏用的還是底是沒有影響的　因爲人稱代詞太特殊　但是對於一般名詞　尤其是抽象名詞　這種混用就會造成問題　這也是一些譯者特意在開篇強調用底字標示非代詞所有格的重要原因　如

針對邏輯的懷疑源於對一種思想的認識　這種思想來源於對存在的真理的體驗　而非對存在者的客觀性的思考

這樣的句子出自海帶木耳先生是再正常不過的　然而對於存在這樣的形容詞　名詞　動詞容於一身的抽象詞彙之使用在漢語中也屢見不鮮　如　知　其發音甚至都不唯一　不同的發音又代表了不同的含義　而知北遊篇居然想象了這個抽象概念的一次旅途　可見沒有好的漢語文法是不能駕馭這樣的表意的　回到海帶木耳先生的話　如果不是對存在與時間乃至整個海德格爾哲學非常熟悉的人　一定不會輕鬆的瞭解他所言說的存在與存在者的對立　以及向着存在的存在者這樣一種新抽象　對於這句話就會產生不同的理解　存在的真理的體驗　存在可以是名詞　亦可以是形容詞　真理者　亦復如是　而體驗又可名可動　如按照傳統的詞性判斷此處的地得的用法　實在是困難重重　更重要的是這句話的含義顯然難以清楚地表達　到底是對存在的體驗　還是對真理的體驗　或者是對真理存在性的體驗　如果體驗作爲一個動詞使用顯然前面的於字無法和後面的名詞組成介賓結構　而當體驗作名詞用時　可以選擇的　的地得　只有的字了　無論是修飾　還是所有格　這正是的之功能過度而造成的問題　如果加入底

這種思想來源於對存在底真理的體驗

這樣　存在就被清晰的標註爲了一個名詞　一個抽象名詞　而真理則被標記定語的　的字　標記爲了形容詞修飾體驗　整句話就含義清晰再沒有歧義了　而如果句子是

這種思想來源於對存在的真理底體驗

那麼這時存在已經變成了形容詞　而真理變成了名詞　因未查到英文或德文　且的和底尚有其他組合　已不可基於這種漢語翻譯　瞭解其含義了　至於這種優秀的區分方法爲什麼被捨棄了　魚尚不明其原因　如若只是爲曾以消滅漢字爲目的的大陸政府所取消　則並不奇怪　然在民國今日亦無底字的使用　令人十足奇怪　而定語和所有格連用混用的情況是非常普遍的　正如我提到的哲學書刊中說道的　如果我說的是

我的真理的體驗

我底真理的體驗

並不會造成歧義　因爲代詞作爲名詞是極其容易分辨的　而　存在　則不行　故這樣區分是有道理的　上面是魚所發掘的前人使用的地得底來書寫清晰準確的現代漢語的一些內容　下面是我個人在行文過程中的一些習慣　其中一些用法和我從不在漢語中使用標點符號是密不可分的 　　基於底表所有格的用法在漢語中已經���失　而且漢語有一種抑制同音字反覆出現的行文習慣　故而混用　的底兩字表示定語成分和所有格實際上確實不值得提倡　如

存在底本質底明確的抽象底表達

顯然是一種十分醜陋的漢語　雖然已經解決了從屬或修飾關係存在歧義的問題　但這種一的再的之發音　一般需要被迴避　故個人更習慣　的之混用　因其發音是不同的　而且之字作爲文言虛詞　用法更靈活　且更能良好地截斷句子的成分

存在之本質的明確抽象之表達

注意這裏有一個細節　存在雖然可以做形容詞　名詞和動詞　然其默認詞性其實是名詞　這是一個微妙的特點　比如　存在本質的表達　這句話中的存在本質　一定會被當成所有格表達　故存在作爲形容詞　是被它後面的的字標示過的結果　如　存在的東西和不存在的東西　沒有的之標示作用　存在並不作爲形容詞出現　所以　存在本質　存在之本質　都僅僅是迴避的字帶來的附加作用　而存在之本質中間的之字　強調了這個從屬關係　導致存在本質不會被後面的　的字　標示成一個修飾表達的形容詞結構　因爲　存在本質的表達　仍然是存在歧義的　在介賓結構確定存在不是動詞以後　存在本質之表達　存在之本質的表達　都沒有歧義　如果存在仍可以是動詞　前者又有歧義　可見漢語中如何能通過詞性判斷句法　分明是通過句法標記詞性　此例就是前面所述　的字之使名詞形容詞化的作用　相反地　明確的抽象中　的字　被省略了　寫作　本質的明確抽象　這樣根據前文所述規律　明確則作爲定語成分出現　根據連用原則　如果本質爲形容詞　則應寫爲

本質的　明確的　抽象

本質　明確的抽象

這裏運用了斷句　突出句子成分的整體性和獨立性　這是在文言中亦常見的用法　顯然第二種省略用法比第一種的音樂性更好　而

本質明確的　抽象

則表達了完全另外一種含義　綜上所述　魚私以爲

存在底本質底明確的抽象底表達

存在　的本質　的明確的　抽象　的表達

存在之本質的明確抽象之表達

存在本質之明確抽象之表達

均可準確無誤的標示第一句區分的地得底句子的含義　而第四種表達兩個之字離的過近　第一二種中的字更加頻繁　實際上重音相近出現　普遍習慣上不傾向於使用　所以個人會使用第三種　另外仍需注意　如果不是前面的句子結構限定了存在不是一個動詞　第四句包括的歧義是顯而易見的 　　總而言之　其規律就是通過斷句　省略　和之字代替的字　避免的字將名詞形容詞化　譬如

明確的抽象的表達　

明確抽象立刻被形容詞化　而

明確的抽象　之表達

明確的抽象　的表達

抽象卻準確無誤地當作名詞理解了　而第一種所以特意斷句　乃因爲抽象的本詞性更接近形容詞　和存在相悖　故需要將　明確的抽象　兩頭斷開　形成一個獨立的名詞成份　使含義清晰　後面所以用之　乃因此處的字過於頻繁所致　此時回到開頭時提到的規律總結　定語成分需要的字標識　的字前爲形容詞　和的字連用　形成定語部分　所有格亦需要的字標識　的字前爲名詞成分　將名詞成分獨立切分出來　可強調其名詞屬性　混用之字和省略規律　可減少的字的頻繁出現　是文句更加上口

　　一個簡單的小學語文中便有涵蓋的　的地得問題　一下子寫了這麼多　總結來看　的地得之區分在漢語中有重要的作用　必須加以強調　而且在使用標點符號的漢語中　魚常用的區分法則被破壞　無法使用　這時候加入的地得底個人以爲很必要　然以斷句爲基礎的漢語書寫中　個人私以爲的之前後不同斷法足以區分不同用法　而將其與之字並省略合用　則又可避免一的再的之尷尬　漢語複雜表意之倚仗　全在虛詞　白話漢語虛詞系統過於簡略是其發展不完全造成的　標點符號的濫用　進一步導致嗎　呢等疑問虛詞的退化　在寫長句時造成不便　如果白話漢語永遠停留在五字一逗　十字一句的連篇短句中　很難說能書寫出什麼高妙的作品來　虛詞系統的完善　還需要諸君的努力發揮　和語言學家的通力合作　希望白話文能早日成熟起來　然至少　希望通過這篇文章　可以清楚地在以後的使用中明確下列句子的相同或不同含義

張三跑地快得像兔子一樣

張三跑得快得像兔子一樣

張三像兔子一樣快地跑

張三飛快得像兔子一樣地跑

張三飛快地跑得像兔子一樣

五句中只有第二句張三沒有在跑　其餘三句都在描述張三跑這個動作　或許有人不贊同第一句的寫法　也不會覺得最後兩句有什麼區別　但是本文魚反覆強調的正在於　現代文的文法尚不成熟　故文法不是爲了遵守　而是爲了表意　既然　張三跑得快極了　表達了張三的跑步能力　而不是張三正在行進的速度　那麼爲什麼不能類似地表達複雜的句子成分呢　不得不說　這和數十年來漢語竭盡口語化　簡單化的傾向有很大聯繫　然既然要推廣白話文　便是要讓白話文能隨處使用　讓大衆能接觸到複雜的內容　使之知識水平上升而有修養　如果不停簡化下去　讓白話文的表意作用越來越差　學者都去寫英文　德文　而歷史上大量的漢語文獻　現代人又都看不懂　無法閱讀　這才是現代漢語的最大不幸吧

這種思想來源於對存在底真理的體驗

* 這種思想來源於對　存在　的真理的　體驗 * 之思想所源　自存在之真理乎體驗也 2. * 這種思想來源於對存在的真理底體驗 * 這種思想來源於對存在的　真理　的體驗 * 之思想所源　自存在乎真理之體驗也 * 之思想所源　自所存乎真理之體驗也

　　最後把這個討論來討論去的例子用文言寫了一下　文言有個乎字表修飾詞尾　飄飄乎　渺渺乎　正是其虛詞系統複雜且有重疊　故合理使用可以精確表意　同時發音很少出現一之再之的情況　僅當抽象名詞頻繁從屬的時候　會出現問題　非抽象名詞會以複雜的代詞系統替代頻繁出現的之　正是用這樣的語言　浩如煙海　因明龐雜的大藏經　終於被歷代的高僧大德翻譯成了經典中的經典　爲中日韓操數語者通覽　現代漢語如不思進取　每以簡便易學爲由不停簡化　乃至有言的地得可不分者　嗚呼哀哉　口語中　的地得有完全一樣的發音　無論區分得多麼詳盡　都不會對日常談話帶來額外負擔　而漢語再怎麼簡化　動筆行長文者　也不會佔十之八九　而文中有複句者　十未必有一　這種強行的全體簡化何利之有呢

天色已晚　行文倉猝　或有的地得之錯誤現於此文　望海涵　指正　陰陽魚作

[shadowquark]

從前有座山

從前有座山  山裏有個廟  廟裏有個老和尚講故事  這句話迴盪了我的整個童年  然我從未聽到過任何一個老和尚講的故事  因每當說到老僧所講的時候  那一個個老和尚講的仍然是  從前有座山  山裏有個廟  廟裏有個老和尚講故事  我聽過很多種不同的語調來講這句話  父親  母親  師長  朋友  直到今天  這句話仍然在以不同的旋律在我耳畔重放  即使身邊已經幾乎沒有人再徐徐地講起  從前有座山  山裏有個廟  廟裏有個老和尚講故事了  在漫長的  貫穿了我整個青年時代的時間裏  我反覆地琢磨  那些老和尚到底會講什麼故事呢  他們是以什麼樣的神態  什麼樣的語氣  在什麼時間  和什麼人講這些個故事呢  直到今天  我對於這些故事的好奇仍然沒有絲毫減少  儘管我仍然不知道其中的任何一個故事  也沒有任何一個人  能給我講一個這樣的故事  我卻總想着它  念念不忘

經歷了漫長地想象以後  我甚至已經把這個故事發生的場景固定了下來  從前有座山  這座山人煙稀少  山裏有個廟  廟中人丁不旺  廟裏有個老和尚講故事  定是在晚上  頂着一論明月  徒弟們無所事事的時候  我已經不能記得這種固化的場景是怎樣形成的  唯一的解釋就是我聽了太多次的  從前有座山  山裏有座廟  廟裏有個老和尚講故事  每一次說話人的語調  神態  語速  還有他們各自不同的音色  以一種奇特的方式營造了這個最終被確定下來的場景  然而無論這個場景已經多麼具體  多麼固定  多麼清晰  我仍然不能得知任何一個老和尚講出來的故事  於是我開始思索不同樣子的老和尚  他們光光的頭頂上  有的有戒疤  有的沒有  有的圓圓的腦袋  有的瘦小枯乾  有的眉毛是花白色  有的是白色  有的眉毛稀疏得不可分辨  有的卻長長的像寺裏的長眉羅漢  有的笑容可掬  有的一臉嚴肅  有的穿着粗布的僧衣  有的穿着華美的袈裟  有的雙盤危坐  有的姿態放鬆  我不知道這些和尚如何進入了我的思緒  但是他們千姿百態地出現在我的腦海中  而且毫無例外地  一個故事也沒有講  而只是不厭其煩地說着  從前有座山  山裏有個廟  廟裏有個老和尚講故事

沒有人知道我爲什麼渴望聽一個老和尚講的故事  包括我自己  我單是覺得既然大家都說從前有座山這個故事  那麼總應該有一些人聽到了老和尚講的故事  而且這個故事不是從前有座山  但是直到今天我也沒有碰到一個給我講過這樣故事的人  我一個人的時候便時常忍不住思索  想自己努力構建一個這樣的故事  然每一個故事似乎都配不上從前有座山這個開頭  還沒有編出哪怕一點點  我就很快地放棄掉了  儘管如此  我仍然沉迷於一次一次地嘗試想象老和尚講出來的故事  在思考這件事的時候  我完全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  有的時候吃完飯就坐在椅子上  或者說斜倚在椅子上  面無表情  一動不動  看到我的人一定不知道我在思考這麼無聊的事情  而我自己則在昏沉與清醒之間往復切換  一邊想着故事  一邊回憶我剛纔到底是睡着了什麼都沒想  還是我把剛才想到的點子忘記了  就這樣  很快地  我就想不起來我到底有沒有想出來過任何點子  也不知道是否有一些點子已經足以連成故事了  有時候我和女友吵了架  我認爲她無理取鬧  我就心潮澎湃  可能是想着老僧如何用她的作爲當反面教材訓誡弟子們  而如果是我覺得自己理虧  卻又不好意思主動道歉  就沮喪而內疚  我推測我想到的故事應該是老僧在拆解我醜陋的人心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  這些故事最終在我腦中  一閃而起  一閃而落  飄飄忽忽  渺渺不定  既不連貫  也不通順  有時候我猜測它們其實出現在夢境裏  而在它們互相斷開的瞬間  我又能確定地回想起我在清醒地思考着現實中的事情  在這種不自信的迷茫中  經常天忽地就黑下來了  像電閘斷電一樣  在一瞬間  眼球的狀態還沒有調整到適應黑暗  周圍就黑暗了下來  眼中彷彿還有一些虛擬的事物模糊地  扭曲地發着光  更多的時候  不等天色變化  就有人打斷了我  問我一些不相干的事情  叫我去一些不相干的地方  指派我一些不相干的工作  然而卻從不給我講一個老僧口中的故事  我對他們很不滿意  就不和他們多耗辭令  最快速地解決問題  但是往往  我就不能再回到對故事本身的思索中了  如果這種思索  可以稱得上思索的話  終於時間過去了太久  乃至我懷疑我之前想的老僧已經死了  我便主動地重新選擇一個樣子的老僧  思索我的故事  

後來  事情發生了一些變化  或許是有太長的時間  沒有一個故事被想出來  老僧死了一個又一個  索性羅漢的相貌被造了500個之多  這是十分喜人的  我不必再在這件事情上費任何的腦筋  但是無論何種樣子的和尚放在那裏  總之沒有任何故事被想出來  於是我開始巧妙地思考小和尚聽故事時候的姿態  他們有時垂涎三尺  有時面露淫光  有時驚怖不堪  有時呆若木雞  有時眉頭緊縮  有時泰然自若  開始的幾年裏  他們的表情是統一的  想象很多個他們不過是爲了給老僧壯壯聲勢  畢竟只有一個人坐在下面聽  顯得過於蒼涼  似是如是想象  我便對老僧不恭敬了相仿  但是我本就不尊重什麼和尚  因爲我從沒有碰到一個讓我尊敬的和尚  儘管我認爲這其中主要的原因是  所有的和尚都沒有在一座山的廟裏給我講過一個我滿意的故事  雖然如此  我從未將無論何種樣子的老和尚放置在寥寥無幾的聽眾面前  而我也漸漸地意識到  聽眾的反映當是不同的  所以當一些人依然面露淫光的時候  另一些人則唏噓不已  還有一些人口唸佛號  更有一些人  已經精神渙散  打起了瞌睡  他們的瞌睡打得非常生動  身姿的搖擺  頭頸的浮動  都細緻入微   因爲我剛剛從一個剎那的瞌睡中回到這一整個故事裏面

儘管這種想象看起來雜亂無章  但是它們之間慢慢佈滿了邏輯紐帶  比如當我想象出很多種表情的時候  我會開始考慮這些表情是不是可以被同一個故事激發出來  每一種表情又和很多種身姿聯繫了起來  這些身姿又矗立在不同身段和相貌的基礎上  這個過程看起來容易  而我花了將近十年的時間在這個複雜場景的塑造上面  我從一個想象班裏女同學內衣裏面器官形狀的少年  變成了一個具有複雜縝密思維能力的人  儘管這個龐大故事會場景的形成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  但是我至今認爲在建立這個充滿邏輯連接的場景過程中  我度過了我思考能力最頂峯的時刻  在那之後的一段時間裏  我明顯地感覺到自己記憶力的減退  智力的衰敗  以及精力的不足  在我的黃金時代裏面  我有一些更瘋狂的想法  來更加極致地使用我大腦獲得的新思考方法  和想象維度  而基於他們中的大部分已經在我跌入昏沉的一瞬間消亡了  但是我仍然有一種強烈的自我意識  覺得我在昏沉和掉舉之間  有了一些自覺偉大的想法  把這個還原老僧故事的工程  進行了巨大的推動  甚至有一些重要的想法  是在被酒精麻痹過後只部分工作的大腦中產生的  它們被高度閃斷地創造出來  而在大腦徹底恢復工作之後  才慢慢地共同形成了完整有效的部分  終於有一些想法生存了下來  沒有被飯後的大腦缺氧洗劫  更沒被上腦的精蟲吞噬掉  比如我留意到這個故事的開場是這樣的  從前有座山  山裏有個廟  廟裏有個老和尚講故事  當然實際上直到今天我只知道這個開場的文字描述  但這已經足夠讓我的大腦活動起來了  從前有個山  山裏有個廟  而不是寺  這個引起了我的注意  自從漢傳佛教認爲地藏王是幽冥教主以後  跟神鬼祖先祭祀相關的廟便也納入了佛教系統之內  想這廟內必不是一尊佛像兩間禪堂三房僧舍爾爾了  或許有地獄的一派殺罰景象  這其中  各種赤身露體的男女  在釘板上嘶叫  在石牀上被摘心  在油鍋中化爲白骨  讓白日裏來參觀的人駐足凝視  脊椎發涼  有穿短裙來的女子  還會覺得裙下有習習冷風吹過  這時候給寺廟打雜的老奶奶或許會善意地提醒  下次來穿長一點吧  總之這一切  給這個一論明月下  偏僻幽靜的寺廟  增加了陰森  也增加了靜謐  那老僧也似乎因此而變得乾瘦乾瘦起來  語速更慢  更加悠長  讓弟子們不禁有些緊張   生怕他背後有一隻諦聽  在悄悄地告訴他弟子心中不可告人的念頭  整個畫面  在這個想法產生後的幾年裏  都極度的緊張了起來  整個故事  偏離了可能的消夏故事會  走向了一個奇怪的方向

經歷了漫長地思索和想象以後  這個故事已經有了數種非常精細的發生場景  他們已經足以讓我在想起這些被構建得栩栩如生的場景時  心跳加速  大汗淋漓  眉頭緊縮  脊背發涼  胸悶氣短  頭暈目眩等等  但是我仍然不知道那個老和尚到底在講什麼  數十年過去了  經歷一下每個複雜的場景  都足已讓人感到靈魂出竅  飛進那山那廟了  而終於  場景的拓展  漸漸地緩慢了  停滯了  每每想繼續的時候  還未墮入昏沉的思緒快速地被一個精巧的場景撕碎  再也不能繼續下去  或許終我一生  再不能向着老僧所講的故事前進一步  也終不會有一個老僧  來給我講一個故事  讓我一下子認定它就發生在反覆闖入我念頭中的某一個場景裏

整個故事像被用鳥蟲體寫在了一本書上  蜿蜒尖利的筆體讓人心緒起伏  沉溺其中  而能讀懂的部分只是  從前有座山  山裏有個廟  廟裏有個老和尚講故事

陰陽魚  泣作於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