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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ttybittyhuac · 2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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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ll them with kindness" Wrong. CURSE OF QIN SHI HU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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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ll them with kindness” Wrong. CURSE OF RA 𓀀 𓀁 𓀂 𓀃 𓀄 𓀅 𓀆 𓀇 𓀈 𓀉 𓀊 𓀋 𓀌 𓀍 𓀎 𓀏 𓀐 𓀑 𓀒 𓀓 𓀔 𓀕 𓀖 𓀗 𓀘 𓀙 𓀚 𓀛 𓀜 𓀝 𓀞 𓀟 𓀠 𓀡 𓀢 𓀣 𓀤 𓀥 𓀦 𓀧 𓀨 𓀩 𓀪 𓀫 𓀬 𓀭 𓀮 𓀯 𓀰 𓀱 𓀲 𓀳 𓀴 𓀵 𓀶 𓀷 𓀸 𓀹 𓀺 𓀻 𓀼 𓀽 𓀾 𓀿 𓁀 𓁁 𓁂 𓁃 𓁄 𓁅 𓁆 𓁇 𓁈 𓁉 𓁊 𓁋 𓁌 𓁍 𓁎 𓁏 𓁐 𓁑 𓀄 𓀅 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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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ngzhouzi · 2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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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京的厨子”普里戈津
  一个叫普里戈津的俄国人出了大名。他创建的雇佣军瓦格纳发生兵变,号称要打到莫斯科去,一直打到距离莫斯科200公里的地方才停下来。虽然半途而废,但已经震惊了全世界。
  普里戈津是圣彼得堡人,跟普京是老乡。年轻的时候是一个流氓恶棍。1981年由于盗窃、抢劫的罪名被判了12年刑,遇到大赦,只坐了9年牢,1990年就放出来了。出狱后,他一开始在街头摆摊卖热狗,据说赚了不少钱。后来苏联垮台,人们有了更多的发财机会。普里戈津尝试做了几种生意,包括开赌场。当时普京从柏林调回圣彼得堡,担任赌场管理委员会主席,所以那时候两个人就认识了。不过,普里戈津赌场生意没有做起来,后来改从事餐饮业,做得非常成功。他在圣彼得堡开了一家叫做“新岛”的水上餐厅,开在船上,成了圣彼得堡最著名、最豪华的一家餐厅。达官贵人请客喜欢到新岛餐厅,普京也经常在那里请客。这样,两个人的关系就更加密切。
  后来普京到中央去当领导,普里戈津也因此飞黄腾达。他承包俄国军队、学校、政府的餐饮,包括俄国政府办国宴也都由普里戈津操办,所以被叫做“普京的厨子”。普里戈津也因此发了大财,个人资产估计有十几亿美元,成了支持普京的俄国富豪集团的一员。2016年,由于普京入侵克里米亚,奥巴马总统制裁了一批俄国富豪,普里戈津也在制裁名单上。普里戈津还在普京的授意下搞了一个机构,叫做“互联网研究局”,专门在网上做虚假宣传。他们干的最大一件事,是在2016年干预美国选举。他们在网上发布各种虚假信息,攻击希拉里,支持川普。我们那时看到的关于希拉里的各种各样的谣言,以及支持川普的帖子,很多就是他们搞出来的。2018年美国中期选举,普里戈津手下的机构继续在网上试图干预美国选举,他因此被美国司法部起诉、通缉。
  不过,普里戈津干得最轰轰烈烈的一件事,还是2014年成立雇佣军瓦格纳。俄国的法律禁止成立私人军队,但是富豪们、军阀们给自己搞一支私人军队,是没人去管的。更何况瓦格纳是普京授意普里戈津成立的,被称为普京的私家军队,就更没有人敢去管了。普里戈津以前竭力否认瓦格纳是他成立的,有媒体这么报道,他还去起诉。直到去年9月,他才承认了瓦格纳是他搞的。瓦格纳以前的公开领导人是一个叫乌特金的退役军人,这人是一个新纳粹。由于希特勒喜欢德国作曲家瓦格纳,乌特金就把自己的呼号叫做瓦格纳,也用瓦格纳来称呼他领导的这支雇佣军。这个纳粹分子还得到了普京的接见和嘉奖,授予他俄国英雄奖章。2016年,普京跟乌特金的合影公开后,人们发现乌特金的身上有纳粹的刺青,乌特金因此也遭到了西方国家的制裁。从那之后,他就在公共场合消失了。
  瓦格纳以前主要是在中东和非洲活动,参与了叙利亚、苏丹、中非、马里这些国家的内战,替这些国家的政府打仗。他们也参与经营这些非洲国家的金矿和钻石矿,这是他们很重要的经济收入。因为雇佣军的工资很高,每月的工资高达4000美元。这在俄国是极高的收入,所以他们需要到处搞钱,金矿、钻石矿就是很重要的经济来源。今年3月份,有9个中国工人在中非被枪决,人们怀疑是瓦格纳干的,因为作案的手段有瓦格纳的特征。之所以要把这9名工人杀死,就是因为瓦格纳认为中国现在也跑中非去开金矿,跟他们构成竞争。瓦格纳以前在很多地方从事犯罪活动,被美国政府列入了制裁名单,包括把瓦格纳宣布为跨国犯罪集团。我看到司马南说,美国政府最近取消了对瓦格纳的制裁,暗示瓦格纳兵变是美国政府在背后搞鬼。这完全是谣言。美国政府从来就没有取消过对瓦格纳的制裁,对他的制裁反而越来越严厉。
  俄国入侵乌克兰之后,瓦格纳也参与了侵略战争。让他们出大名的,是攻打巴赫姆特小镇。本来那是没有任何战略意义的一个小城镇,但俄国非要把它打下来,为的就是能够宣布一场胜利,挽回一点面子。俄国出动了大量的兵力,打了好几个月,打得非常艰难。俄国这边去打的军队主要就是瓦格纳,还有瓦格纳招募的大量俄国囚犯当炮灰。最终是打下来了,但伤亡很惨重。普里戈津说,为了打这一仗,瓦格纳死了2万人(大部分都是囚犯炮灰)。这一仗打完之后,瓦格纳、普里戈津就出了名了。但是,也因此激化了跟俄国国防部的矛盾,而且公开了。普里戈津说,瓦格纳伤亡这么惨重是因为国防部不提供支持,甚至不给他们弹药,骂国防部腐败无能。而国防部想把瓦格纳收编,要求瓦格纳的士兵都必须改跟国防部签合同。普里戈津不干,因为这相当于把瓦格纳的控制权交给国防部。所以,最近这段时间,普里戈津一直在骂俄国国防部,最后终于酿成了兵变。
  为什么普里戈津的兵变半途而废,这么快就结束了呢?首先,他只反贪官,不反皇帝。他并不是想干革命推翻普京政权,只是想罢免国防部长、总参谋长,希望通过兵谏的方式逼普京表态支持他。结果,普京表态了,指责他叛���、背后捅刀子,让他觉得大势已去。另外,瓦格纳的军队去莫斯科并不是真想去打仗,而是去讨说法的。瓦格纳没有制空权,甚至也没有炮兵,装甲车、坦克也不多,真打起来,是打不过俄国的正规军的。他们之所以能够一路打到距离莫斯科200公里的地方,是因为这一路上俄国军队并没有怎么阻拦。但如果再往前进,就要真的打起来了。打是打不过的,所以这时候卢卡申科就出来调停。普京一答应放过普里戈津,他马上就接受,逃到白俄罗斯去了。
  普京有没有可能真的放过普里戈津呢?我认为不太可能。第一,他让普京丢尽了脸,让全世界都看到俄国的政权是很不稳的,普京并不像他吹嘘的那么强大,甚至也跟他精心打造的强人形象完全不符。昨天才在电视上宣布绝对不放过叛国者,第二天被一个傀儡一调停,就放过了,就撤销了对普里戈津的叛国指控,饶恕他了。这是不是显得非常软弱呢?所以,普里戈津这一次让普京在全世界人民面前丢尽了脸,而独裁者是最丢不起人的,是会恼羞成怒的。其次,普里戈津这段时间把自己打造成了一个正直敢言的政治人物,俨然成了一个反对派领袖。这对普京也会造成政治上的威胁,普京会把他当成政治对手。
  所以,这一次虽然由于事态紧急,普京暂时放过了普里戈津,但是会秋后算账的。而普里戈津居然跑到白俄罗斯去避难,这就很可笑了。因为卢卡申科是普京的傀儡,普京让他干嘛就干嘛。如果哪一天,我们听说普里戈津跳楼自杀了,或者中毒身亡了,肯定不会觉得意外。
  2023.06.25录制
  2023.08.23. 普里戈津座机坠毁之日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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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n157com · 3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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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ellguard-gate · 5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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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クロリン】nightmare
搬家备注:于2018年2月25日首发于lofter
※含闪3剧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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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雪落在脸上。
一片,两片,一会儿就化了。
眼前漆黑一片。 只能感到细小的雪花正在一点一点的带走自己的体温。
三片,四片,在头发上渐渐堆积起来。
再过些时候,自己就会被掩埋在洁白的雪地毯之下。 没能被任何人需要,没能被任何人发觉,就这样迎来生命的终点。
想挣扎,想呼喊,但身体冻得发麻,手脚似乎都结了冰。
五片,六片,直到甚至无法再感觉到雪花融化的那一瞬冰凉。
把自己找回去的人,永远也不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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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恩舒华泽睁开眼睛,看到的是第三学生寮熟悉的天花板。
又做了那个噩梦。
被亲生父母抛弃,丢在冰天雪地的尤弥尔,内心充满了恐惧和不安,却只能无能为力地等待着将降临在自己身上的命运。
第一次做这个梦是在九岁。
和妹妹爱丽榭两人在出现异常气象的尤弥尔遭遇魔兽,自己因为那个力量暴走,而后昏迷。
醒来之后的里恩产生了极大的恐惧。 对自身未知力量的恐惧,对伤害亲人的恐惧,还有是否会因此再度被抛弃的恐惧。
可能是童年遭亲生父母遗弃的记忆太过深刻,那时模糊记得的恐惧和寒冷成了他不安的具象化——因此每当感到不安时,即使里恩本身没有意识到心理的变化,也会本能地做这个梦。
今天做梦的原因恐怕是因为昨天发生的事吧。
忍着浑身的肌肉酸痛,里恩撑起身来。
妹妹爱丽榭来学园找兄长,结果在旧校舍遇险,为了保护妹妹,里恩在外人面前解放了诡异的力量,差点又迷失了自我。 久违地释放了那份力量,又让里恩想起了驱散不去的那份恐惧。
“但是,这次我好好地取回了自我,也保护了爱丽榭。” 像是为了肯定自己的成长一般,里恩喃喃自语。
这次能压���那股力量不被吞噬,都是多亏了和七组的大家相遇。 真得好好感谢大家才行。
今天也是,知道里恩过去使用鬼之力后的惨状,爱丽榭坚持要等看到哥哥恢复才肯离开,怎么劝都不听。 知道里恩担心妹妹独自行动再遭遇危险,为了让里恩安心休息,七组的女性阵主动接下了陪伴她的任务——从时间上看,现在恐怕是让她在班里旁听历史课。 把妹妹交给信任的同学,里恩才能放心地睡到这个时候。
缓缓穿上衣服,里恩拉开窗帘,被阳光晃了眼。
由于这次迅速控制住了力量,里恩并没有像之前几次那般狼狈得昏迷不醒。 昨晚身体还和火烧一样疼,今天已经感觉不到那股灼烧感,只是肌肉酸痛,行动也多少有点僵硬。 没办法,使用了诡异的力量去强迫身体发挥出本不具备的力量,被压榨过头的肌肉和骨骼向主人抗议,再正常不过了。
里恩简单活动了下身体,总觉着关节有点迟钝,还没找回原来的状态。 伤脑筋了。 为了让爱丽榭放心,也是为了感谢大家的体谅,他非快点恢复不可。
拿起太刀,里恩悄悄下楼,来到了平常中意的秘密训练场地。
第三学生寮的宿舍很大,挥刀和一些简单的练习在房间里就能完成,但里恩这回想加上些户外运动,就走出了宿舍楼。 毕竟是被妹妹勒令好好休养之身,里恩不敢在容易被目击的操场出现,就选择了平时偶尔会光顾的训练场。 这里处于托利斯塔这座小城的西侧,往大路方向有树林遮挡,另一侧则是围墙,两者间留出的空间也不小,非常适合隐蔽的户外训练。
风吹动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倒似在演奏一首充满自然风味的乐曲。 里恩在这个小训练场尽情地活动身体,活动开了筋骨,出了身汗,反倒比小心翼翼地躺在床上时来的舒爽。
觉得有些累了,里恩靠在树边休息,调整自己的呼吸。回想起老师的教诲,他用坐禅似的姿势坐下,调节心神,感受人与自然的天人合一。
按现在的身体状况,虽然还没复原到能与人交手,但外表看起来和往常一样行动自如。 干脆等午休时间出现在大家面前,给爱丽榭一个惊喜,也好让她早点放心。
正这么想的时候,树林演奏的旋律忽地乱了一拍,接下来有一声踩着草地落地的轻响——若不是里恩现在沉下了心思,可能就没法捕捉到这些细微的声响。
里恩睁开眼睛,看到远处有个模糊的人影。 大白天的应该不会是小偷,但从围墙对面翻进来,恐怕也不会是因为什么好原因。 爱管闲事的毛病发作,里恩站起身来,往发出声音的地方走去。
然后和某个熟悉的人物撞了个正着。
戴头巾的学长像是冷不丁地被人打中了要害,还保持着落地缓冲的姿势,僵着一张脸看着里恩,眼球滴溜打转,一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尴尬模样。
“学长,你……”没想到会在这儿撞见这位前辈,里恩正在犹豫要不要指出自己的猜想。
穿着平民班的绿色制服,一手背着初次见面时的白色行囊,听到自己向他搭话更是一派做贼心虚的警惕模样。
“……该不会是翘课了吧?”
“嘘!嘘!小声一点!别把人招来了!”听见里恩说出那两个字,库洛一个箭步冲过来,大呼小叫地捂住里恩的嘴,但里恩觉得他的声音比自己大得多了。
“学长……我可听托娃会长说学长的出勤率已经很低了……”虽然被后辈指出这种问题应当非常丢脸,但为了这位前辈着想,里恩还是选择坦言。
“没办法啊!这节课是那个烦人的教头代课,每次见到他我就要倒霉,当然要躲得远远的啊!”库洛理直气壮地说。
看着这位前辈说着不想去日曜学校的小孩子一样任性的话,里恩有些哭笑不得。
老实说,他非常感激这位学长。 昨天自己六神无主地寻找爱丽榭时,是他提供了目击线索,并主动陪着自己进入了危险的旧校舍。 非但如此,在目睹了里恩因为那个力量产生异变后的模样,他依然毫不犹豫地对自己伸出援手,和自己一同击退了魔煌兵。 平时看上去一副吊儿郎当自由散漫的模样,但在关键时刻却十分值得依靠。 这种活法在里恩看来十分帅气,在感激他救了妹妹外,也觉得这位前辈非常值得尊敬。
然而这位可靠的学长,在令自己萌生了敬意后的第二天,就被自己逮到了逃学。
“因为出勤率不够毕不了业的话……”想起会长的嘱托,里恩尝试做最后的努力。 “这个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啊,对了,”库洛突然想起什么,一脸坏笑,“要是你跟托娃打小报告的话,我就把你偷偷溜出宿舍的事告诉你妹妹。要死一起死。” “……好吧,我知道了。”被对方一眼就看穿了弱点,里恩只好投降。
“太好了,幸好后辈君是个明事理的人。”库洛笑嘻嘻地松开了手,“彻底保密哦。托娃以外的人也不能说。这就是我们两个之间的秘密。” “是……”里恩无奈地叹了口气。 在他来看,与其逃课后担惊受怕地威胁人,还不如开始就老老实实地尽一个学生的本分学习,但总是有愿意承担前一个恶果还乐在其中的人。
“不过,”乐在其中的人之一上下打量了里恩一番,“看起来你的身体恢复得不错,这下大家也能放心了。” “啊……是的,我已经没事了。多亏了学长昨天出手相助。”话锋转得过于突然,里恩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在担心自己,感激之情一下从心底涌了上来,“真的非常感谢您,库洛学长。” “喂、喂……别那么郑重啊,怪不好意思的。”库洛摇着双手拒绝,又做了个耍帅的姿势,“飒爽登场救后辈于危难之际是前辈应该做的。” “请别这么说。学长救了我和妹妹是事实,我再怎么道谢也不为过。” 凭里恩一人根本不可能战胜那个巨大甲胄模样的魔煌兵,更何况那时妹妹还在一旁昏迷不醒,即使里恩拼尽全力与魔煌兵同归于尽,也不能保证不会在战斗中波及爱丽榭。 库洛及时加入战局吸引了魔煌兵的注意力,并给一旁吓傻了的帕特里克下达了准确的救人指令,兄妹两人才能平安无事。
“噢噢,那就是要点谢礼也没问题?”接受道谢的当事人用轻佻的语气说。 “……嗯,是的,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什么都可以。”里恩认真地点点头。 “好!那我毕业为止的生活费都由你包。” “可以啊。” 里恩不假思索地答应了。
“喂,你还真的同意啊?!”提出要求的库洛反倒一脸受打击。 “不如说学长的要求并不高吧?”里恩屈指计算,“我在会长��边见过帝都招聘打工的宣传单。从托利斯塔到帝都也不远,平时的晚上加上自由行动日,多找几份工的话,两个人生活费总是付得起的。” “天真,太天真了,别小看金钱的陷阱。”库洛一副人生前辈的模样,摇了摇手指,“我并没有对生活费下严格的定义。我没给日常的饮食穿戴开销设上限,光是一顿饭的差价就会很大,更不用说加以解释的话一般平民学生不会碰的奢侈品也可能被归入其中。所以拿你自己的生活费衡量我开的价就已经犯错了。” “啊……”里恩微微张嘴,不知是恍然大悟还是想反驳却无从说起。 “然后等你发觉通常手段供不起我,而我又不愿妥协时,只好通过其他方式来集资。一般人的话,可能问父母要钱,向同学借钱,或者接触那些更棘手的生意……不管哪种都是把篓子越捅越大,等醒悟之后想挽回也来不及了。” 库洛绘声绘色地说着,好像这些事他再熟悉不过一般。话中的信服力让里恩自然地认同了他的说法。
“学着点吧后辈,别那么轻易地相信别人。大人里可是有很多坏人的。尤其是在钱这方面,为了钱,人什么都做得出来。”库洛拍了拍里恩的肩膀,“像你这么老实可是会被吃到连骨头都不剩的。” “我知道有这种事,也听说过有被恶德商人骗到倾家荡产的贵族……”里恩顿了顿,“但是我不觉得学长会骗我。真的要骗我的话,也不会把刚刚那些告诉我。” 里恩用直率的目光看着眼前的前辈。
“喂喂,就不能让我好好耍个帅,以前辈的忠告完美结束这个话题吗?!”库洛抵住额头,“好啦,刚才那些请客什么的全都是玩笑。玩笑啦!” “是玩笑吗?”当真打算履约向学长道谢的里恩疑惑地确认。 “当然!我怎么可能会向后辈要钱?!”库洛摇起头,“真的靠后辈养活我,杰莉卡绝对会指着我的鼻子嘲笑我是小白脸,我才丢不起这人。” 库洛后退一步,双臂交错打了个叉,以表示发自内心的抗拒。 “那……”里恩想起什么似的,给出了学长一个质疑的眼光,“那50米拉?” “啊……”摆着拒绝姿势的库洛瞬间冻结。
看着眼神游移,嗫嚅着我也没说不还的库洛,里恩笑了。 真不可思议。 一会儿是会给出人生宝贵经验的可靠前辈,一会儿又像是可以和自己打闹的同龄玩伴。和库洛在一起,不知不觉会忘记前后辈的上下关系,彼与此的概念也会慢慢变得模糊起来,让人不由自主地想向他倾诉自己的烦恼。
“学长,那个…………” 没有坦然说出心底恐惧根源的勇气,里恩为自己下决心似的握紧拳头。 “关于昨天的事……”
“不想说的话不用勉强自己。” 像是看穿了里恩在逞强,库洛抢在他前头说。 “你放心,我可是成熟的大人,不该问的不会问,不该说的也不会说。”库洛做了个给嘴上拉链的动作,“海恩斯家的少爷也是,虽然有一开口就惹人生气的才能,骨子里也是个正直的家伙。就算���们之间有过矛盾,他也不会用什么龌蹉的手段。所以,你就放心吧。”
“不,学长,我不是这个意思。”里恩摇了摇头。
库洛说的事,里恩自然明白。 学长远比看上去稳重,不是那种会挖掘人隐私的人;帕特里克之前当众和自己发生过冲突,但之后拐弯抹角地表达过对当时失言的歉意。 况且昨天能救下妹妹多亏了两人的帮助,就算两人将昨天里恩的异样宣扬了出去,给里恩带来的困扰也不会大过里恩对他们的感谢。
他提及昨天的事并非是想封库洛的口。
“我只是觉得……我不能再这么欺骗大家了。” 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里恩的视线在库洛的身体两侧游移,看到抓着行囊的手臂微动了一下。
“大家也隐约察觉到了我的异常,但是每次大家关心我时,我总是含糊其辞,从来没有向任何人提过这件事。” “我自己都不知道下一回能不能再控制住那个力量,有可能下次就会伤害到身边的人。所以我……” “我不应该再隐瞒这件事了。”
那个力量暴走时,他像野兽一样失去理智,只知道破坏。 这种充满攻击性的状态任谁都难以将其归为正常。 他无疑是异类,还是最危险的那种——允许他留在身边就和怀揣了一个不知何时会引爆的炸弹一样。
所以开始的时候,里恩不敢说出来。
爱丽榭和养父母接受了自己的异常,但不代表所有人都会——毕竟,自己的亲生父母说不定都是因此抛弃的自己,血脉相连的人尚且如此,更不用提本来无关的他人。 自己所珍视的人,随时都可能因为自己的异常而离开自己。
好不容易来到了七组,和同伴们建立起了羁绊。 大家信赖他,需要他,也不会有人因为他的存在而受到伤害。 好不容易找到了容身之所。
他害怕因为说出真相而失去这一切,于是他选择了沉默——这无疑是逃避,就像他当初选择离开尤弥尔时那样。
然后渐渐的,七组融入了他的生活。 在七组的日子太温暖,太充实。同伴会成为自己的力量,不会让里恩孤零零的一个人去面对强敌,不会让他沦落到到不得不倚靠那个力量战斗的境地。 在七组的生活太过舒适,使他麻痹到不刻意去想就会忽视自己身体里还有那种诡异力量的事实。
但是没想到昨天那个挥之不去的阴影又重新向里恩强烈主张了它的存在。
里恩不知道库洛是怎么看待自己,但至少并不是用看怪物的眼光在打量自己——如果是那样的话,库洛昨天就不会出手相救,更不会像今天这样和自己交谈。
他迟早要将真相全盘托出,而为此他需要顺利迈出第一步。如果可以,他希望对方不会���全否定自己,甚至鼓励自己向大家说出真相,给自己前进的勇气。 而这时,一个再合适不过的人选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里恩觉得自己很狡猾。 欺骗了大家,还想利用学长的善意,简直糟糕透顶。
“是吗?我觉得友谊并不是必须把一切都向人全盘托出,人多少都会有点隐私和秘密。”知道这不是三两句能解决的话题,库洛干脆放下行囊,双手插在裤袋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墙上,“你敢说你了解七组的每一个人吗?” “我……”里恩自认为对同伴有所了解,但从其中一些人的经历上看,也猜出自己所知的只是凤毛麟角。 “那么,你打算去指责他们骗你吗?” “怎么会?!我只是……”里恩反驳,“我的情况……会给不知情的人带来危险,和大家不一样。” “危险这种东西,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埋下种子,更何况你连别人隐瞒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这么断言?再说……”库洛顿了顿,“不是有句老话,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才比较安全。” “这种想法只是在为自己开脱。”里恩并不认可这个说辞,“就事论事,我所隐瞒的事极可能伤害大家。”
“那么,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说出来?” 库洛的反问让里恩一时语塞。这个答案他自己心里清楚,库洛恐怕也早已猜到了。
“人总有些秘密,比如为了陷害他人,或者为了保护自己,而我不觉得后者有什么问题。”库洛看着眼前这个钻进牛角尖的学弟,“不是什么事都归结到自己有错上,就能让一切顺利进展的。”
与其是在开导自己,里恩总觉得这位前辈的话语中带上了些指责。脑海中被那个力量带来的烦恼占据,让他无暇去思考库洛话中的深意,但心里明白被前辈指出了不足之处,里恩不由开始默默反省。
“啊,说这么多大道理真不像我。”看着学弟沉默的模样,库洛烦躁地抓着头巾,“总之我的意见是,如果你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就不要仓促地说出来。反正不管其他人怎么想,我可以等你到你能毫无顾忌地说出来的那一天。”
“是……确实是我太轻率了。”里恩颔首,“谢谢学长。” 库洛并没有盲目地附和,或是轻率地承诺会接受里恩的秘密。 他非常仔细地观察了里恩,甚至看到了里恩自己都未发现的部分,并在充分为里恩考虑的基础上引导他自行判断。 库洛看似制止了里恩的坦白,但他并没有完全拒绝里恩,而是答应会等待里恩直到他自行找出答案。
快被重新出现在自己生活中的那个噩梦压垮的里恩,突然感觉卸下了重担。 虽然不该逃避,但也不必急于一时。可以在充分思考,做好充足的准备后,再去面对它。 学长想告诉自己的,恐怕就是这个道理。
“又受学长照顾了,真的非常感谢您。” “啊——都说你别那么郑重了,搞得我都觉得自己和那帮子教官一样老了……”库洛嘟囔着,一副比刚刚显得更困扰的模样,把里恩逗笑了。 “学长真的很会照顾人……怎么说呢,有大哥的话大概就是这种样子?”里恩只有妹妹,地处偏僻的尤弥尔也没有什么其他玩伴,但想象中很受同龄孩子青睐的大哥应该就是这样。估计库洛从小起就是孩子王。 “哈哈哈,要叫我哥哥也可以哦?”库洛开着玩笑,一脸陶醉地点头,“你会被我的领袖魅力折服也是理所当然,毕竟哥哥我可是很受欢迎的。” “可是有两年级的学长们都提醒我们要小心被库洛骗钱,安杰莉卡学姐也说库洛从没和同级的女生约会成功过……” “唔唔唔,竟然那么大言不惭,还不都是她害的?!”好像被触及了伤心事,库洛气得直咬牙。 “啊,但是你看,学长不是跟会长和安杰莉卡学姐和乔治学长他们都很要好吗?”误踩了地雷的里恩见状,慌忙安抚他,“还有学长平时不是都在和学园外头的朋友们忙吗?一定是交友圈太广没空和其他前辈交流才引起误会的……” “喔?你为什么这么说?”
那一瞬间,里恩突然感到一股杀气。 那股杀气转瞬即逝,就如锋利的细针,穿透了身体却找不到伤痕,只有那股被刺伤的疼痛感清晰地传达到了全身。
里恩警惕地观察了四周,并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也感觉不到第三人的气息。
“怎么了?又有哪里不舒服吗?”库洛站在他面前,低头看着他。 “啊,不。没什么……”里恩急忙摇手,“对了,就是一下没反应过来你问的是什么……” 不想给库洛留下更奇怪的印象,里恩随口敷衍。 附近没有可疑人物,和自己在一起的学长也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八成是自己的错觉。
“我问的是你为什么觉得我都在和外头的家伙要好?”库洛补充,语气出奇地平静,也没有追问里恩刚刚奇怪的反应,“你看,就算学校里的家伙没眼光,镇里的妹妹们可都很喜欢我。怎么突然就想到外头了?” “啊,确实,孩子们都很喜欢学长。”想到库洛教镇里几个小孩打blade反将糖果输得精光的事,里恩不由扬起嘴角,“我不是在帮学生会做事吗?各种各样的要求都有,经常会需要满城跑,但是大多时候跑了一圈也都没看到学长。我也没听说学长参加了社团,所以就在想学长是不是都和城外的朋友在一块儿……”
“什么啊,这不压根就是乱猜嘛。”听到这个答案,库洛噗地笑了出来,像是觉得这个答案荒诞无稽。 “确实是加入了不少个人联想,但都是合理范围内的,不是乱猜。” 里恩一本正经地解释,让库洛夸张地笑个不停。看到这种取笑自己一样的反应,本应觉得对方失礼,但里恩却不知为何觉得松了口气。 “哈哈哈,我算是知道我在你心目中是多受欢迎的人了。很好很好!不过……”库洛眯起眼睛,表情有些暧昧,“跑遍全城找我,你就那么想见我吗?” “不、不是,”没想到对方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不想被误会自己有他意的里恩尴尬地解释,“是因为会长嘱咐我见到学长告诉她,我才会特别留意。那个,不是有什么奇怪的想法……” 里恩正说到一半,脖子就被库洛一把搂住。对方把头凑了过来,脸几乎快贴到里恩的脸颊。
“要不要下回带你一起去?” 库洛压低声音,几乎是咬着里恩的耳朵说悄悄话。 语调隐隐让人嗅到危险的气息,既让人警戒又激发人的好奇心,里恩不由紧张起来。
库洛神秘兮兮地在身后摸索了一阵,狡黠一笑。
“锵锵~!”库洛啪地抽出什么亮在里恩面前。里恩定睛一看,是一本被摊开的花花绿绿的杂志。 因为刚才为止都被卷起塞在了裤子后口袋,即使库洛将其摊在面前,左右两页都还以一定的弧度卷曲着,看不见那部分的图文。剩余的部分能看到几张骏马的照片,旁边除了印刷字体的介绍说明外,被密密麻麻的手写字填满。
“这可是我这么多天来心血的结晶!我多次赴帝都赛马场和各参赛马匹的训练场实地调查,从报刊杂志摘录的历年的数据,根据前两者推算出的今年变数,再加上搜集到的坊间老手们的意见……特奖绝对是我的囊中物。”库洛得意的敲打着纸上那堆不知所云的数字,“怎么样?感兴趣的话我可以给你讲解一下,或者带你去帝都赛马场直接感受一下气氛?”
“不、不用了……”对赌马毫无兴趣的里恩非常想立刻结束这个话题,但无奈对方盛情难却,勾着自己的脖子一个劲儿要解说给自己听,脸皮薄的里恩不好意思直接挣开,只好一边找机会岔开话题,一边看着库洛晒出应募回执,并对这些马的特征逐一讲解。
明白了库洛不在学园时都在忙活些什么,里恩不由觉得适才有所期待的自己才是傻瓜。 里恩之前就听说了库洛摩拳擦掌准备夏至杯的事。未成年无法直接买马券,不死心的学长就钻了杂志的有奖问答这个空子。虽然里恩认为既然法律禁止未成年赌博,那他们也不应去从事变相的赌博行为,但毕竟库洛的做法合法,里恩也没法反对。
库洛在短短几分钟内介绍了各参赛马匹的经历特性和战绩,然后绘声绘色地说起他对这次夏至祭比赛的预测结果。 杂志上写下了库洛最终预测的结果“2-3”,并画了个大大的圈彰显其存在感。看着这儿,里恩突然浮现出一个疑问。
“学长的独胜应募的是3号吧?”里恩清晰地记得瞄到的库洛手中攥着的应募回执上填的数字,“既不是热门也和特奖填的不一样,有什么理由吗?” 五选一���押中独胜的概率很高,因此奖品性质和参与奖无异,再加之又杂志应募不考虑赔率,一般来想读者都不怎么高兴在上头花心思,不是按特奖相同的结果写,就是随手选择最热门的马匹。 “哎呀,就是想爆个冷。”库洛松开勾着里恩脖子的臂膀,后退一步比了个拇指,“普通的赢法没意思,爆冷门才比较帅。” “押冷门夺冠的话,也是4号的黑色公主或5号轰雷闪电更符合些吧?”一下就看穿学长又开始满嘴跑火车,里恩有理有据地回击,并提出自己的猜想,“学长是很喜欢3号这匹马吗?” 库洛为这个比赛做出如此充分准备的,恐怕对小奖也会全力以赴,那选择3号也一定有其含义。想不到这个选项可带来的客观收益,自然就想到了主观感情上。
“3号莱诺花开……虽然听上去没什么霸气,但我还挺喜欢这个名字的。”想起出来托利斯塔时漫天的白色花瓣,里恩有些腼腆地笑了。 莱诺花开的季节,是他迈出新的一步的季节,也是和包括库洛在内的现在的同伴们相遇的季节。 看到这个名字,里恩胸口暖烘烘的。如果让他这个外行来选一匹,他可能也会选择它。
“哈哈,这名字很有欺骗性吧?但这匹马的爆发力和耐力都不可小觑。被它缠上的对手没有一个能甩掉它,不知道有多少次比赛都是在后盘反超其他马夺冠,蝉联了三届夏至祭冠军。”夸到这匹马时,库洛没有刚才那股兴高采烈的劲儿,但平静的叙述中却能听出一股自豪感。 “真厉害啊。”里恩感叹,他确实没想到名字和外形都其貌不扬的马竟然有这种辉煌的过去。 “但那是以前的事了。可能是因为年纪上去了,这两年又遇到了瓶颈期,成绩一直在中下游徘徊。再拿不出好成绩恐怕明年或者后年就该退役了。”虽然语气听上去还是一如既往地轻松,但库洛的神情显得有些落寞,“这次大赛高手云集,恐怕能拿个第二就是极限了。但毕竟是从小看着它创造的奇迹长大的,称得上我师傅的人也特别中意它,所以感情上多少希望它能再赢一回……” “你看,在要输得一败涂地的情况下绝地反击,一下扭转整个局势取得胜利……啊,这种人生真是男人的浪漫。”库洛笑了,“看到那种奇迹成真的话,不由会相信自己也有创造奇迹的力量吧?” 风吹拂着树叶沙沙作响,阳光透过乱舞的枝叶照射进来,让库洛的半边脸孔看上去闪闪发光。
里恩看着面前的端正的面孔,忽得意识到再怎么学长学长地喊,库洛也是只比自己大上一两岁的少年——虽然不曾在后辈面前显露过,但他也有他的烦恼,有他内心柔弱与天真的一面。 里恩觉得自己第一次窥见到了这个外表吊儿郎当的前辈的真心。
“学长,”里恩注视着少年的红瞳,斩钉截铁地说,“奇迹一定会实现的。学长的话,也一定能让奇迹成真。” 红眼中的瞳孔收缩,库洛愣了一两秒,突然爆发出一阵笑声。 “那就借你吉言了,后辈君。”库洛笑着伸手,揉了揉里恩的头发,“要是它夺冠了,我就请你这位功臣吃大餐。” “……费用设不设上限?”想起刚才库洛警告自己注意的骗局,里恩半警惕半玩笑地回了一句。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
爱玩又轻佻是库洛的一面,可靠又成熟是库洛的一面,也许还有很多自己尚未察觉的另一面。 但是,今后还有很多和这位学长相处的机会,总有机会了解到不同的他——就像库洛答应会等自己,直到有朝一日自己毫无顾虑地将恐惧多年的秘密告诉他一样。
听着远方传来的下课铃声,两人意识到托尔兹士官学院上午的课程结束,马上要进入幸福的午休时间。为了监督这位学长不逃掉下午的课,也为了到班里露个面让妹妹和同学们放心,里恩邀请学长一同去学生食堂和大家共进午餐。
库洛欣然应允。他边说着“可别想敲诈学长请全员吃饭”这种半真半假的胡话,边将那本宝贝杂志重新塞回裤子的后口袋里,还小心地用外套罩住。接下来,库洛捡起了被他丢在地上的白色行囊背在肩头,一副迫不及待地模样走在了前头。
看着学长的背影,里恩忽然又想起一个问题。 就那本杂志的大小,与其勉强放在口袋里还把它卷得皱巴巴,当然是放入大小刚好的行囊更好。但既然没法放进行囊,就说明里头塞得满满的,没有留给杂志的余地了。
那么,库洛在那个沉甸甸的行囊里塞了些什么呢?
里恩想都没想,就决定放弃去问那些煞风景的问题。
就像库洛所说,人总该有些秘密。
而留给他们的,还有很长很长,长到说不定哪天秘密就不再是秘密的时间。
里恩快步跟上高大的背影,与库洛肩并肩,有一句没一句地聊起今天食堂的套餐特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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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雪落在脸上。
一片,两片,一会儿就化了。
七片,八片,寒意侵蚀了思考,他只能选择接受降临在身上的命运。
朦胧之中他会想。
如果从一开始就不知道什么是温暖,是不是就不会觉得寒冷竟有那么难以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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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恩舒华泽睁开眼睛,看到的是第三学生寮的天花板。 尽管最近在宿舍过夜的时间变少了,但毕竟是之前生活了半年多的地方,天花板上的划痕他都能记得清清楚楚。
最近又开始频繁地做那个梦。
被噩梦惊醒,睡意全无。因此尽管比预定的时间早了些,里恩还是决定起床。 里恩打开衣柜,在私服和制服间犹豫了一下,还是换上了后者。
换好衣服,收拾好课本,里恩关门下楼。 住客减少,为了节省能源,宿舍楼里只开着必要的导力灯,晚上尤其显得昏暗。好在已进入了五月,天亮时间开始渐渐变早,窗外的亮线让人不至于看不清走廊。 在一楼的厨房做了简单的料理,里恩在最近的位置坐下吃起了早餐。
教职人员离职,除了里恩以外的学生全部提前毕业,第三学生寮的住人只剩下了里恩一个人。 想着一个人占着那么大的房子会不会给人添麻烦,里恩曾询问过其他教官,如果有必要的话,自己可以搬入其他宿舍,但对方和他说到毕业为止都可以留在那里。 从学生间的小道消息得知,明年塞德里克皇太子有可能入学,预定要将这栋学生宿舍改建成适合殿下用的居所。但听说是受到了政府上层的指示,尽管早已决定了这块土地的用途,却迟迟没有动工,也没有任何要赶老住民出去的迹象。 里恩多少猜到是谁在其中作梗,但也不会主动拒绝这份恩惠——对里恩来说,能继续待在这个充满和同伴们的回忆的地方,比他那小小的尊严来得更重要。
里恩收拾了碗筷,将餐具摆回橱柜。 第三学生寮和其他两个学生寮不一样,没有配备专属的仆人,也没有帮忙一起大扫除的舍友。虽然知道这么大的学生宿舍,里恩一个人也打理不过来,第一学生寮的女仆们会定期过来帮忙打扫,但日常的家务就只好都由自己承担。 确认把整栋宿舍的灯都关好了以后,里恩拿起书包准备离开。
“那么,我出门了。” 里恩站在玄关道别,即将再陪伴他一年的建筑用无声作答。于是他转身开门,迈过门槛,锁上了宿舍门。
宿舍可以给里恩单独留一栋,但授课怎么也不行了。今年开学就走了两个教官,甚至有传闻说校长明年也要返���军部,学校没有为里恩单独开课的余力,因此里恩的文化课会视进度和一组或五组一起上。
今早第一节就是一组的战术课,离上课时间还有一小时,里恩打算去图书馆自习。
“舒华泽。” 路过公园时,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里恩往那儿看去,帕特里克正坐在旅馆前的露天区域向自己打招呼。 “早啊,帕特里克。”里恩快步走到友人身边,“真难得,你竟然在外头用早餐。” 从桌上放着茶具和只留着食物残渣的餐盘,里恩大约可以推断出他点了什么。那虽然也是这家店里拿得出手的招牌菜,但远比不上第一学生寮里专为贵族服务的大厨的手腕。 “一时兴起,尝试一下庶民的味道。”帕特里克不慌不忙地品了一口红茶,“没想到一早就遇到你。喏,坐下吧。” 他扬了扬下巴,示意里恩坐到对面。 “不了,我刚吃完早饭,就不打扰你了。”里恩婉拒,微微颔首准备离开,“我先走了,第一节课再见。”
“我的意思是愿意请你喝杯茶……喂,等一下。都说了让你等一下!” 身后传来的声音越提越高,拿不坦率的友人没办法,里恩苦笑着停下脚步,转身坐到了他对面。帕特里克心满意足地吐出一口气,招呼侍应生换了壶红茶。
红茶冒着热气,茶水清澈,散发着怡人的香味,让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下来。 “真是好茶。”里恩抿了一口,将茶杯放回茶盘。 “你要是来沙龙,保管你天天喝到比这还好的茶。”帕特里克突然提起了贵族学生专用的沙龙,让里恩想起两人刚认识时的事,有些怀念的同时,心底又泛起股不知名的苦涩。 “呵,对我来说这里的红茶已经足够好了。”里恩打了个哈哈,没有正面回答。
本来,他作为贵族收养的无血缘的孩子已经与其他贵族格格不入,现在的立场则更是微妙。 内战结束后,以四大名门为首的贵族派受到了革新派的打压,军队的控制权与征税权遭到了政府的严格把控,从根本上削弱了其财源与军力。而作为现在也时常帮政府做事的内战的英雄,里恩恐怕被不少贵族视作了眼中钉。贵族出身的同学们即使未必迁怒他,受家庭的影响,多少会有些隔阂。 不止是贵族的学生,对平民的学生,甚至这个小城的其他居民来说,里恩恐怕都与以前不同。 他可以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或嫉恨或艳羡或好奇或同情的各式各样的目光——尤其是在托利斯塔只剩一个七组学生的现在,红色的特班制服出现在人群中,格外扎眼。
但即使如此,里恩也没法换掉七组象征的红色制服。
帕特里克并没有像一年前那样骂他不知好歹,只是不说话了。 一时之间,没有人发声,两人间只能听到续杯时的细小水声。
“和七组那帮人……有联系过吗?”像是思索了许久后终于找到了话题,帕特里克打破了沉默。 “大家刚毕业没多久,一定都在忙吧。”里恩笑了笑,“不过我们有约好,等各自的事告一段落就写信告诉其他人。” “那就是没有咯?”对方撇去那些弯弯绕绕,直接了当的问。 看帕特里克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眼睛,里恩只好点点头,如实回答。
“……你一个人,真的不要紧吗?”得到了答案,逼问里恩的人反倒叹了口气。 “我不是一个人啊。同学们,教官们,大家都在我身边……帕特里克你也在不是吗?”里恩让自己露出微笑。 “那我问你,这一个月里除了上课,你和我见过几次?”
里恩没有回答。 并非答不上来,而是察觉了对方的意思,难以启齿。 内战刚结束那段时间里恩是忙得脚不着地,但这一个月来他过得还算太平,并没有频繁离开托利斯塔——可是他几乎没怎么和其他人独处过,或者准确地说,并没有和其他人有过学业或工作以外的交流。 从这个意义上说,他确实是一个人。
“所以我问你,真的不要紧吗?……不,问都是多余的。”帕特里克摇了摇头,自问自答,“本来成天叽叽喳喳成群结队地行动,突然间变成一个人,一下子怎么可能习惯得了?!这点我最清楚也不过了。” 里恩知道,他一定是将里恩与刚和亲近管家分别的自己相重合。正因切身体会过那种无助,知道要克服那份不安需要多大的勇气与毅力,他才无法对此坐视不管。
“你和我们不熟,有些话没法和我们说,这我理解……但为什么不和七组那帮人联系?”面对里恩的沉默,对方更是进一步追问,“雷格尼茨进修的检察院就在帝都吧?格雷格的音乐学院离帝都不远,爱丽榭小姐也在帝都的学院上学。从托利斯塔跑过去和他们见一面不过也就一两小时……其他人也是,路过帝都的时候说一句,见一面就可以了,更别说还有其他的通信手段……为什么什么都不做?” 里恩想起,妹妹爱丽榭第一次跑来士官学院找自己时,也说过类似的话。 这回他没法像上次一样,再搬出学业繁忙当理由——无论是当时的妹妹,眼前的友人,甚至是里恩自己都知道那只是借口。 里恩当然知道真正的原因。 归根结底,他从那时起就毫无长进,依然在逃避。
“帕特里克,谢谢你。”看着比里恩自己还为里恩着急的一组友人,里恩心里涌起一股暖意,“你今天一早跑到旅馆开的咖啡店来,就是为了和我说这番话吧?” “什……你、你不要自作多情!我只是偶尔看到这张没出息的脸觉得火大,想说几句解气而已。”帕特里克矢口否认。但不管是他早晨不在第一学生寮用餐的反常的举动,自己路过时刻意的招呼,还是现在被戳穿差点慌得打翻了茶杯的举止都证明了这点。 “哈哈,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要谢谢你……”知道对方的个性,里恩没再继续深挖他的谎言。
“但是,我没关系的。” 里恩露出微笑。 “我不是不信任你,也不是和大家有什么矛盾,只是还需要一点时间整理心情。” “所以,我没关系的。” 里恩笑着,明明是被友人感动而发自内心笑容,看上去却像是在脸上撑起的幕布,一阵风都可能把它吹垮。
“既然这样,作为劲敌,我就再给你最后一个忠告。”可能是明白即使继续这个话题,也无法从里恩那儿得到“谢谢你”和“没关系”以外的回答, 帕特里克叹了口气。
“你啊,偶尔也可以任性一点。”
“……嗯?是说偶尔犯错也没问题吗?”里恩不解地歪过头。 “我说过是最后一个忠告了吧?木头脑袋!你自己去想。”里恩的回答像是踩到了猫的尾巴,帕特里克气鼓鼓地扭过头去。 “呵,那这个忠告我就收下了。”里恩被他斗气的反应逗得笑了。
“谢谢你,帕特里克,幸好还有你在我身边。”注视着和自己同龄的少年,想到一向嘴硬的朋友因为担心自己说到了这个地步,里恩不由有感而发。 “快住口!别拿你对付那帮人的手段来对付我!我心里只有爱丽榭小姐一个人!”对方却像听到什么可怕诅咒一般大呼小叫起来。 “哦?这句话我可没法当做没听见?”里恩站起身来,保持着完美的微笑逼近。 “咿——!”
当然,朋友归朋友,彼此也有不可让步的界线。
和帕特里克打闹了一阵,里恩久违地感到了轻松,但帕特里克的最后一句话将他拉回了现实。
“舒华泽……有件事得告诉你。”对方似乎犹豫了很久才终于下决心开口,“早上我从第一学生寮的时候,看到亚兰德尔上尉的背影,我想是……” 帕特里克没有说下去,但里恩知道他的意思。
在米莉亚姆回到情报局的现今,雷克特会来学校的理由只有一个。
和帕特里克告别,里恩返回宿舍。丢下书包,换上了有些与季节不符的毛领大衣,跑去技术栋,骑上导力摩托,驶离了托利斯塔。
在老地方停下摩托,里恩走进了修梅尔灵园。看到里恩,知道不用费口舌和他讲规矩,守墓人见怪不怪地哼了一声就随他去了。
走到墓园角落的墓碑前,里恩单膝跪下。 这是库洛阿姆布拉斯特的安息之处。
“早上好,库洛。我又来打扰你了。”像是怕惊扰到陷入沉睡的损友,里恩的声音很轻,“对不起,这次恐怕事出紧急,花店都还没开门,只好空手来了。”
墓碑前很干净,坟前也没有杂草丛生,看来守墓人忠于职守地呵护着亡者们的住所。
库洛是作为苍之骑士下葬的。 不知出于什么缘故,政府并未公开他作为帝国解放战线头目的过去,对外只称其作为因立场不同而一时与政府军敌对,最后为守护国家牺牲的战士——也是亏得隐瞒了这个真相,不然就算是信仰根深蒂固的帝国民众,也难免会出现几个恨他到想把坟都刨了的人。
但是里恩他们知道库洛是<C>的真相。
回想起来,很多迹象都能看出他的真实身份来。 卢雷晚上的那个电话,夏至祭在帝都的偶遇,甚至里恩撞见他翻墙溜回城里的那天,他恐怕也是刚处理完帝都袭击的准备工作——因此他才叮嘱里恩保密,还拿出逃学和赌马当幌子,令里恩对他外出的动机深信不疑。
但里恩从来没有怨恨过库洛的欺骗,他只是怨恨自己的无力。 如果能早点发现库洛的异常的话,如果能早点阻止库洛的话,是不是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结局?
“我是来和你道别的。刚刚帕特里克告诉我雷克特上尉来了,恐怕又是带着政府的请求……”里恩伸手拂去墓碑上的积灰,让墓主人的名字露出来,“不知道是去哪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又有段时间不能来看你了。”
离开托利斯塔前要来和库洛道别,这已成了里恩的习惯。
曾经他以为还有很长的时间去和库洛互相了解,直到能够共享彼此的秘密。 而现如今,里恩还没有了解库洛的全部,也没来得及将约好的秘密完整地告诉他,那家伙就先一步离开了人世。
但里恩却并没有就此忘记这个约定。
来到这里,待上几分钟,说说平时难以向其他人启齿的心里话。 短短的片刻,他能忘记孤单和不安。
“呵呵,听我说啊,库洛。”仿佛墓主人正在聆听似的,里恩用温柔的声音诉说,“今天一早帕特里克教训我了。一个人不要紧吗?为什么不和大家联系啊?诸如此类的,估计他想说这番话也很久了……一定是今早看到雷克特先生,知道我马上又要离开托利斯塔,担心现在不说就来不及了,才一早到宿舍门口堵我的吧……还是那么不坦率。”
“我……又让大家担心了呢。” 放在膝头的拳头紧握。 “那个时候我们……和库洛约好了要向前进。所以再寂寞,再痛苦,我们也必须向前。”闭上眼睛,还能想起煌魔城里的一幕幕。在耳边响起的微弱的呼吸,同伴们的啜泣声,还有库洛胸口刺眼的红色,久久不能从眼底抽去。
“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睁开眼睛,没有刺目的猩红,只有清冷的死寂与灰白。
“大家都找到了前进的方向,现在正在拼命做着只有自己才能做到的事情。但是我却不知道该往哪里前进……” 同伴们都找到了出路,为了目标勇往直前,而自己却还在迷茫。 对比如此坚定而耀眼的同伴们,里恩自惭形秽,更不想因为自己的迷茫连累他人,打乱其他人的前进的步伐,所以里恩才不主动联系过去的同伴。
“库洛,我真的……是在前进吗?” 内战中作为第三势力活跃,在克洛斯贝尔击退共和国军……里恩以为是以自己的意志选择了伤亡最小的道路,为了这个国家的未来而努力前进。但是冷静下来他也会想,自己是否只是他人手中的牵线木偶。
“对不起,我不应该拿这些来问你的。”里恩牵起嘴角,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在内战中,库洛是站在贵族那头的苍之骑士;而在来帝国前,他的故乡和克洛斯贝尔一样被帝国无血占领,纳入了帝国的版图。 光从立场是来看,以自己在这两次战役中的作为来询问他,无疑是给他出难题。
“谢谢你听我说这些,我感觉好多了。”里恩轻抚刻在墓碑上的名字,“虽然还没有找到方向,但我不会停下前进的脚步的,你就放心吧。”
……你们要继续向前走啊…… ……只管不断……不断向前……
回想起库洛留在人世的最后两句话,里恩抵住自己的胸口。 “我……我们七组,一定会达成和你的约定的。”
里恩闭上眼睛,仿佛在等待已逝之人的回答。 四周安静地仿佛时光都已冻结。
过了良久,里恩站起身来。 “那我走了,回头见。”摆手与库洛道别,里恩转身离开。
害怕一回头又会产生新的留恋,里恩径直走下台阶。 一阵风吹过,里恩打了个寒颤,明明已经到了五月,却感觉身体发冷。里恩拉了拉领口,低着头,快步往停车的地方走。
“这位小哥哥,急匆匆地赶路,是在玩捉迷藏吗?” 一个与这个寂静环境不符的愉快的声音响起,里恩一抬头,看到了预料之中的人。 “哟~”雷克特倚在那辆导力摩托旁,甩着手和他打招呼。
“雷克特先生……您是在我身上装了发信器吗?”没想到会被拦在灵园门口,来扫墓的心情也被他破坏的精光,里恩不由有些没好气。 “哎呀,就是碰巧而已,碰。巧。”雷克特笑嘻嘻地,被冲了一句也不生气,“不过看你这个反应,怕是已经有人偷偷告诉你我要来吧?” 里恩一下子被噎了回去。
确实,见到这位不速之客时自己并未震惊其为何出现,而是质问其为何在此时此处出现,无疑是知道对方要来才不打自招。 恐怕雷克特在发现里恩开走了技术栋的导力摩托后,就推测出了他的目的地,并提前在外头等候——没有直接冲入灵园中打扰,怕是知情的他对两人的同情与尊重。
“那位小朋友有没有告诉你,这次我来找你去哪里?”雷克特从包里拿出一个精美的信封。见过它几次的里恩知道,里头装着的就是唯一能差使���之骑神的帝国政府的“请求”。 “不过,”雷克特将蓝色信封在里恩眼前晃了一圈,又收回了公文包里,“在正式宣读命令之前先和你说一说要去做什么吧。” “诶?”本已做好行礼受命准备的里恩感到意外。 “共和国那边又有些不太平,所以想让你再去一趟克洛斯贝尔。嘛,估计对方就是想试探一下,拿骑神在唐古拉门晃悠两圈吓吓他们就行了,我估计这回不会真的打起来。”雷克特的口气很轻松,根本不像是在谈论军国大事。 “然后,我受到的另一个任务是私下问问灰之骑士愿不愿意接受这个任务。”雷克特指了指那个公文包,“不接受的话我把这个信封带回去,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这是什么意思?”里恩警惕地瞪着情报局的年轻将领。如果是政府的命令,军令如山,里恩根本不可能有拒绝权,而对方现在的说法却似将军令视同儿戏,“这到底是政府的命令,还是那个人的命令?” “这两者有区别吗?”红衣青年一摊手,“想拒绝还是想接受都由你选择——阁下是这么说的。” 雷克特引用了某个下达命令的人的话,更是一下点燃了里恩的怒火。 “戏弄我很有意思吗?值得动用政府的权力,还让亲信大老远跑一趟?”想起自己做好肩负国家重任远行的心理准备,结果对方却压根没拿自己当一回事,饶是好脾气的里恩也有些生气,“你去告诉他,有意见让他自己来找我,别老是麻烦别人。”
“话我可以帮你带到,不过这样好吗?”雷克特意味深长地反问,“如果他真的来的,会困扰的可是你哦?” 里恩看着只比自己年长几岁的青年将领。确实如他所说,自己并没有做好和所谓的生父见面的准备,也不愿去见他,但总觉得雷克特另有所指。 “你看,大叔那种大人物特意跑来这种小城镇见你的话,很快就会有流言传开的吧?你们两个可能不在意,但其他人未必会不受影响。”知道里恩没领会自己说的是什么,雷克特解释,“比如舒华泽男爵,立刻就会被其他贵族怀疑和宰相长年勾结,加之他这几年本来就很少在贵族的社交场合露面,贵族派内奸这个名头说不定就坐实了。谁让那帮子人吃了败仗正想找个出气筒呢?” “那、那个是……!”知道养父真正拒绝出席贵族社交场合的原因,里恩不由更后悔自己刚刚轻率的话语——他不希望再伤害任何人,尤其是他重要的人。
“只是打比方,打比方。你别往心里去。”看着灰之骑士一副犯了错的优等生一般的模样,雷克特不知是为他打圆场还是想乘胜追击,“言归正传,你打算去吗?” 里恩低着头,没有回答。 “克洛斯贝尔可是个好地方啊~有山有水有吃有玩。回头任务结束再带你去赌场玩一把怎么样?”雷克特像是为了引起里恩的兴趣一般,旧事重提,“你之前赢完那几把老板可就要我下回再带你过去。连续出皇家同花顺的强运神秘人!嗯,这个名号一定能吸引不少赌客慕名来挑战。” “哈,您说的太夸张了,我只是新手运气好。真论实力怕是远不及雷克特先生。”在克洛斯贝尔的赌场里,里恩听说了不少雷克特的传奇故事,“况且,我对赌博没兴趣。所以多谢老板的好意,我就不去叨扰了。”
里恩对赌博本就没什么兴趣。 那天在克洛斯贝尔被雷克特拉去了欢乐街,在被问到是不是要进赌场试试运气的时候,里恩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他并不喜欢赌博,只是在想,体验过赌博的话,是不是就能更接近喜欢赌博的那家伙一些。
然而莫名其妙地赢了一大堆钱以后,里恩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库洛会喜欢赌博。 比起押上身家性命去赌一夜暴富或是输光后一贫如洗,他宁可过艰苦又安稳的生活。
“那就带你去米修拉姆玩怎么样?两个大男人去游乐场也别有风味,不喜欢的话还有海滩和其他疗养设施。对了,那边有一栋堪比离宫的豪宅,去那边住一晚好了。里头的人工水池可漂亮了,还能玩钓鱼,那边的黑猫小黑是我的朋友,到时候给你介绍一下。”
“雷克特先生。”打断了打算继续飚胡话的青年,里恩看着他,“您希望我去克洛斯贝尔吗?” “我可是大老远追到这里来给你送信的,当然希望能送出去啊。” “可是给我选择权也是您的任务。”里恩抬起头,“您知道我不愿意去,所以才说那些话来诱导我,而我想知道您这么做的理由。”
“舒华泽,你很聪明,但是还是太年轻。”雷克特笑了笑,有些无奈,“不要太相信别人了。尤其是本来就打算诱导你的人。” 里恩想起库洛也说过类似的话。 但是里恩不明白,相信值得信任的人有什么不对。他知道人有恶意,但也想相信人的善意。不值得被爱的他从那么多人那里接受了那么多的善意,那理所应当的,他应当用善意去回馈这个世界。
“接下来的话,就当我是在自言自语。”雷克特华丽地一转身,坐在摩托车上,宛若在沙地玩耍的少年。 “这个任务需要一个足以威慑敌军的力量,比如骑神。” “但是如果灰之骑士不能出动,就需要可以替代他的强大力量。” “那么,该到哪里去找这种力量呢?正规军能用的兵力早都派完了,现在研发武器也来不及了。” “哎哟,正巧!” 晃着腿的雷克特突然从摩托上跳下,高举双臂。 “那边还有一大堆领邦军。”
此言一出,里恩瞬间就明白了局面。 所谓的选择权只是一个借口,当里恩拒绝援助的时候,克洛斯贝尔总督府就可以堂而皇之地从领邦军调取兵力,借此继续削弱地方贵族的兵权。
“真糟糕,这可是保卫国家领土的战争,不再是区分正规军或者领邦军的时候了!” “那么,路法斯老爷会先从哪边搬救兵呢?公爵家?侯爵家?哪边他都再熟悉不过了,毕竟过去都是他的部下嘛。”
在翡翠之都孤军奋战的友人,今晨和自己相谈甚欢的友人,还有将这部导力摩托交付给自己后离开的前辈。 脑海中闪过这些人的容颜,里恩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这样好吗?自言自语了那么多。”里恩有些担心地开口。 “没关系,既然给了我两个任务,就说明大叔给了我自由发挥的权利。”言下之意是,其中恐怕也包括将其中的利害告诉里恩的权利。 “但这不是在拆路法斯先生的台吗?”里恩有些不明白,他们的立场应该一致才对。 “谁知道?”雷克特暧昧地笑了笑,就不再继续说了。
是宰相在堤防路法斯,不想继续将更多的兵力交到他手里,还是宰相将自己与雷克特都算计了进去,想谋划些别的什么? 里恩只觉得很可怕。 或许他并不知道父子间最正确的关系是什么样的,但在他的认知里,那绝对不是互相堤防互相利用的关系。
“那个人从一开始……”里恩开口后,发觉自己的声音在颤抖,“我知道,他把我塑造成‘灰之骑士’就只是为了利用我,但我以为只是需要一个假英雄来提高士气,安抚民心……但他从一开始就是出于这种目的吗?” 为了牵制一些人,为了陷害一些人,自己是不是为了这种目的被制造出来的虚伪的英雄?
“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不是灰之骑士,那现在会变成什么样?”
雷克特冷不丁的一问让里恩一愣,他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我应该没法再像成为起动者前一样生活,但我恐怕也不会参加什么战争。”里恩想象了一下再作答。
“哈哈,果然你还是太年轻。”红衣将校笑着说出同样的话,但这回里恩却隐约嗅到些不同的情感。 “骑神确实很强,以现在的科学水平还无法完全解析起原理,甚至还藏着我们不知道的力量。在战场上,骑神能发挥机甲兵远及不上的强大威力,这是事实。”雷克特用往常的语调分析,“但是这却是把双刃剑。” “你已经在内战里打响了名头,所有人都知道了骑神的强大。于是各个阵营会不择手段地争取这股强大的力量,尤其是当力量的所有者势单力薄的时候。” “富有正义感又只想过平静生活的你当然不可能点头投奔某个阵营。那么,无法获得强大力量,又忌惮起其他竞争对手获得力量的人会怎么做呢?”
“杀死一个人的方法可有很多种。” 脱离了帝国政府的保护,暴露在无数看不见的敌人眼中。情报局的上尉暗示了这种假设下里恩的结局。
“你是想说,那个人不是在利用我,而是想保护我吗?”里恩的语气里带上了讽刺,他极少这样说话。 “这就不是我该插嘴的事了……不过我好像已经说得太多了。”雷克特一脸搞砸了的模样,锤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这个时候后悔不想继续说了,你不觉得自己太狡猾了吗?”谈到这个话题时,里恩有些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唔,确实是我多嘴了,那就作为给我自己的惩罚,再多说一句吧。”雷克特清了清嗓子。 “那个大叔,确实是爱臭美又爱算计人,一副深不可测的样子,把身边所有能利用的人和物都利用起来的老狐狸。” “但是他虽然把我们当成棋子,却没有把我们当成道具。”
“这两者有区别吗?”里恩用之前雷克特的话回敬。 “至少对我们来说有,”雷克特笑了笑,表情复杂,“不知道我们家笔头怎么想,至少我、克蕾雅,还有米莉亚姆都是这么想的。”
听到另外两人的名字,里恩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无论自己对那个人有什么想法,也不该去质疑他人间的羁绊。 “雷克特先生,对不起。”里恩低下头道歉,“我不该把火发到您头上。” 在自己生父的话题上,里恩似乎比较容易情绪化,之前克蕾雅上尉送自己回托利斯塔时也曾有过失礼的举止,后来想想都觉对她有歉意。
“没事没事,我也不是第一次给大叔背锅了。”雷克特还是往常的模样,不知是真的恢复了情绪还是只是戴回了面具,“再说了,就你的立场,想对他任性两句再对这他的鼻子来一拳也正常。要不到帝都后我先顺道带你去找他?”
里恩干笑两声,没有回答最后一个看似不经意的问题。 雷克特话中的关键词让里恩想起了早上帕特里克让自己回去好好思索的那番话,但还没等他细想,穿着红色礼服的青年一跃跳入了导力摩托的副驾驶座。
“需要回去整理行李吗?”他背对着里恩,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舒展手脚。 “不了……”里恩出门前已做好了所有准备。 “那就劳驾,直接载我去帝都车站吧。瓦利玛的装车已经安排好了,到下一站再汇合。”从雷科特的话来看,他也早已为自治州之行做好了准备。事到如今,再告诉他自己的选择也显得有些多余。
坐上驾驶席,里恩发动导力摩托,向帝都驶去。 被前轮划开的风吹乱了头发,气流让里恩有了前进的实感。
接下这个任务的现在,里恩依旧在迷茫。 自己身世的秘密,体内力量的秘密,这片大陆隐藏的秘密,他一无所知。 至今选择的正确与否,应该前进的方向,他还没法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案。 友人的关心,年长者的告诫,还有或许存在或许只是臆想的其他感情,越发感受到这些感情,他就越发反思起自己的无力,为不安与焦躁所笼罩。
但是即使每晚都为梦靥所折磨,里恩也不会一了百了地自暴自弃。
因为他和库洛约好了。 不管发生什么,他都不会停下前进的脚步。
��以里恩舒华泽才在这里。
“对了对了,虽然只是程序,但可不能把这个忘了。”坐在副驾的雷克特突然一拍脑袋,从副驾驶座上站了起来,从公文包里掏出了那只精致的蓝色信封。 “雷克特先生,车还没停,很危险的!等一下再……”里恩慌忙阻止,然而雷克特对他的劝阻充耳不闻。 怕雷克特摔下去,里恩不敢刹车也不敢拐弯,只能笔直地向前进。
“现在向灰之骑士——里恩舒华泽传达帝国政府的请求。”雷克特自顾自地开始了仪式。 “「前往克洛斯贝尔自治州,阻止共和国军队的入侵。」” 纸片被风吹得上下飘舞。
“这份请求,我确实接下了。” 里恩朗声说完,看到红衣上尉坐回了座位,才加大马力,让钢铁的骏马载着两人向帝国的中心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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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雪落在脸上。
一片,两片,一会儿就化了。
九片,十片,冰雪将身体掩埋,这里即将成为自己的墓碑。
把自己找回去的人,永远也不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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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恩舒华泽睁开眼睛,眼前一片黑暗。
体内像烈火在燃烧,热得发烫。 就像火焰在脏腑间乱窜,血液沸腾,好似流遍全身的助燃剂,将内脏似乎都烧得精光。
好难受。身体像要爆炸一样。 把折磨自己力量宣泄出去,就能得到解脱。 想破坏。想破坏。 所能触及到的。所能看到的。都破坏掉。 干脆能将这具驱壳也撕得粉碎也好。
喉咙里发出不成声的古怪音节,里恩难受的晃动身体,禁锢四肢的铁链发出哐啷哐啷的响声。 像是感应到他的不适,关节处的装置发出暗红的光,高浓度的灵力一瞬贯通全身,惨叫还未冲出口,感官就被暂时麻痹,连声带都不听使唤。 渐渐恢复知觉后,才发觉灼热消失不见,他又获得了短暂的安宁。
里恩靠在身后的墙上喘息。 鬼之力暴走之后,自己就一直陷入“力量积蓄-将要爆发-被装置压制”的循环之中。 里恩不知道自己被囚禁在哪里,但从超常的听觉捕捉到的声音来判断,他应该是被受生父命令的地精看管。他们并没有找到让里恩回复原状的办法,只能利用不知是科技还是地精秘术,在力量将要暴走前强行压下去。 这过程对里恩本人来说并不好受,但他也明白,如果没有这个抑制装置自己恐怕早已发狂殒命。
唯一庆幸的是,经过数十次循环后,力量的发作间隔正在逐渐变长——至少留给里恩喘口气的时间越来越长。
墙壁和地板均经过特殊处理,触手冰凉,体温也无法将其焐热。鬼之力发作起来时,这些低温会使里恩好受些,但力量被压下去后,以正常人的体温会觉得寒冷。
就好像尤弥尔的那个雪天一样。
无法移动手臂,里恩蜷起膝盖,试图让自己变得稍微暖和一些。
可能是不想给里恩多余的刺激,室内没有照明,自然也没有窗。习惯了黑暗后放眼望去,也只是个空荡荡黑漆漆的房间。 恢复意识时,里恩已经在这个房间内了,此后没有人进过这个房间,他也不知道这个房间是藏起了出口,还是压根就封死了出口——反正被铐在墙上,他也没法探索这个房间。 鬼化之后感受不到饥饿,新陈代谢都停下了,感觉不到疲倦。不用进食也不用休息,里恩也搞不清楚自己现在是靠燃烧哪里的能量生存。不过正因如此,即使被一个人丢在这个地方那么久,他也不会被渴死或饿死。
看不到昼夜交替,生物钟也失了常。里恩感觉不到时间的流动,就好像是一个人被从世界中割离开来,丢弃在时空的夹缝中。
即使肉体还能勉强撑下去,精神上也早已突破了极限。
里恩试图想一些让自己产生活下去的勇气的事,例如他的故乡。 但是他立刻就会想起最后见到的帝都,灰暗的天空下魔物肆虐,民不聊生。 放弃想那些,希望从别处获得一些坚持下去的动力,例如他所重视的亲人和同伴。但所能想起的,只有同伴们在自己眼前丧生的片段。
于是里恩放弃了去回想那些,努力让自己睡着——即使不觉得疲倦,也是可以睡的。
那时他会梦见那个使他痛苦多年的噩梦。 在尤弥尔的雪乡里,被亲生父母遗弃,无助地看着天空,孤零零地等待降临在自己身上的命运。
可笑的是,和现实比起来,反倒是那个噩梦来得温和一些。
被遗忘在漆黑冰冷的房间里,无法动弹,更无力抵抗,只能等待。 二十岁的里恩依旧在经历五岁的里恩想摆脱的痛苦。
他从那个时候起就毫无长进。
说着要变强,说着要前进,却只是接受自己的命运,将逆来顺受视为美德。 害怕失去,害怕被人讨厌,靠着他人的感激和称赞而自我满足,但却从未自发地面对自己的内心。
十五年过去了,他依然是那个对命运无能为力,祈求着有谁能带自己脱离苦海的幼童。
在这些日子里,反复做着那个梦,思考着这个问题,里恩忽然明白了。
面对加身的过于残酷的命运,再怎么祈祷,再怎么哭叫,都不会有人来。 想要摆脱这个境遇,只有自己踏出一步和命运抗争。一步不够的话就踏出第二步,第三步,直到能够跨越这恼人的命运为止。
但现在一切都为时已晚。 用来迈出第一步的双脚被套上了枷锁,无法再从命运的掌控中逃开。
恍惚之间,里恩听到了脚步声。 来来往往的脚步声比平时来得急促,夹杂这兵刃相交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交战声还未断,一个人的脚步声却听得越来越清晰,直到��击到了这间密室的墙。 “咚” “咣” “咣” 打击声富有节奏地响起,凭着优秀的夜视力,里恩看到一处的金属墙慢慢开始变形,直到完全被砸开,整个墙板掉在了地上。
外头的光线照进来,太久没见到光明,里恩立刻闭上眼睛,直到习惯了隔着眼皮的亮度才敢睁开。 眼前是一个高瘦的人影,看到里恩后,就将手上笨重的机器“哐当”丢在地上,如释重负地走过来。 逆光看不清对方的脸,但里恩知道来者是谁。
他的噩梦里,第一次有了来访者。
“为什么要来呢?”想必是因为太久没说话,里恩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干涩。 “来带你出去啊。”库洛用他最熟悉的语调说,好像他俩从未分开过。光是听到这个声音,里恩就觉得眼眶发酸。
“很危险的。” 声音在发抖。 “我知道。” 声音出奇的温柔。
“把我带出去也是没用的。”里恩用尽全力克制自己的情绪,“我的力量不听使唤,没有地精的装置抑制就会……” “我知道。”库洛冷静地说,“所以我不是空手来的。”
他从口袋里摸索了什么,举到了里恩眼前,小声念叨了一句什么。 紫色的吊坠发出柔和的光芒,身体开始升温,刚刚还安分的鬼之力向在抵抗光芒似的活跃起来,交相辉映。 光芒不稳地闪动,紫色的水晶在库洛手中啪地一声爆裂开来。
鬼之力迅速侵占了身体,像彰显主权似的,发出不详的红光。 身体在发出攻击眼前青年的信号,里恩竭力抗拒着,连接四肢的锁链叮当作响。 库洛掏出了第二个吊坠,蓝宝石发出幽静的光芒,沐浴着光芒,身体里的热度冷却下来,但还未等彻底恢复,蓝宝石也碎成了片。
库洛咂舌,拿出了一个红宝石吊坠,宝石的体积就前两个大了一些,念完咒文就发出耀眼的光芒来。 灵力流入体内,难缠的力量终于被压制住,又一次陷入了沉睡。
“现在还有问题吗?”库洛伸手摸了摸里恩的额发,鬼化后的白发已经恢复成了原本的黑色。他双手绕到里恩的后颈,将吊坠戴到了里恩的脖子上。
里恩这才想起这和班长之前交给自己的吊坠很像,封入魔女灵力的吊坠帮助他控制了鬼之力,库洛和其他人怕是废了不少功夫才想到了这个法子,再将封入三位魔女灵力的吊坠带了过来。
“我很感谢你来找我,但是我……我不值得你这样做。”里恩抬眼看着眼前的青年,内心有千言万语想说,但却优先说出了这句话。
本以为女神也厌倦了自己的毫无长进,让自己就这样孤独地了却一生。 然而库洛没有忘记自己,还愿意来找自己。 光是知道这一点,里恩欢喜得胸膛都要炸了。
“即使现在压制住了,它迟早还会再发作的,到时候一定会伤害到你,所以……” “这话我两年前就听过了。”库洛站起身,挥动双刃剑,砍���了吊起里恩右臂的链条,然后托住无力摔下来的右臂,小心翼翼地让它恢复自然下垂的状态。
“但是我也和你约好了吧?会等到你将那个力量的秘密说出来的那一天。”库洛用同样的方法砍断了另一根链条,托着左臂降到里恩能平视的高度,朝他眨眨眼睛,“不过我猜你自己也搞不明白,那就先帮你找出真相再说了。”
“但是这样的话,救我出去有什么意义呢?”里恩想抓住库洛的手,阻止他继续割断束缚自己的锁链,但别说拉住库洛了,刚刚恢复自由的双手连抬都抬不起来,“现在的我没法战斗,只会拖大家的后腿。我派不了���何用场啊!”
帮不了任何人,救不了任何人,除了继续为大家添麻烦,一无是处。 这样的自己没有任何的存在意义。
“里恩,你搞错了一件重要的事。”库洛将绑在脚上的链条砍断,在里恩面前蹲下。
“我不是为了让你报答我,或者要你派什么用场才来救你的。”红色的双眸中倒映着略显苍白的脸。
“我来救你,只会是因为我想救你。”库洛捏了捏似懂非懂的人的脸颊。
“所以明白了吗?不要因为受了些小恩小惠就惶恐地想把一切都拿去报答人家,你不欠任何人什么。真正值得你去奉献的人,只要你好端端的在这儿就别无所求了。”历经风雨的青年,此时仿佛又变回了校园里教导后辈的学长模样。
“我不明白。大家对我那么好,对我这种人那么好……我……” 不管做些什么都无法报答那么多人给予的善意。 所以里恩才拼命地努力,努力回应着所有人的期待,从自己的本心逃开,全身心地扮演他人所期盼的模样。
“很简单,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好。”库洛举起一根手指,左右摇晃,“只要这样所有真心对你的人都会感到开心的。” “库洛也会?”里恩看着眼前的人,仿佛看着他的世界。 “那当然。”对方毫不犹豫地回答。 “那,那我该怎么做才好?”对一直以来克制着自己的人而言,做自己并非一句简单的话。 “喂,你到底有没有明白我刚刚的话?刚说了按自己的方法活就来问我是想怎么样?”库洛有些脱力,“好吧,那就想想,你自己想做的事,想得到的东西,什么都可以。” “我……想再和大家并肩作战。” “……不许带大家。” “那我……”
里恩陷入了沉思。 料想这时候其他同伴应该已经彻底镇压了这个秘密基地的武装,库洛不紧不慢地在他身前等他。
“莱诺花开……” 里恩突然冒了一个不着调的词来。 “莱诺花什么?”里恩的声音太小,库洛只听到这个词的一部分,会错了意,“啊,赏花的话,得等明年三四月的花季了……不过有进步,比前头那个好。” “它赢了,库洛。”无法移动手臂,里恩靠膝盖直起身子,往库洛那边凑过去。 “莱诺花开赢了,在夏至祭预赛的时候,独赢。”里恩盯着库洛,眼睛闪闪发光。
��学生怂恿着买一张马券时,里恩选择了这匹马。 参赛选手中垫底,赔率为十,比完就要退役的老马。 台上的那匹马唯一支持者的话语,让里恩想起了库洛当时的话。 于是他买下了那匹马独赢的马券,见证了它创造的奇迹。
库洛说的没错,看到那种奇迹成真,不由会相信自己也有创造奇迹的力量。 现在,他的奇迹就回到了他身边。
“所以我想,和库洛一起去吃大餐。约好的,你请客。”可能当时只是库洛为了搪塞而随口许下的承诺,但和库洛的每一个约定,里恩都记得清清楚楚。
他记得,一直记得,做梦都希望那些约定可以实现。 但是库洛离开了这个世界,无论是约定还是自己单方面的愿望,都不可能有实现的那一天——所以为了不让悲伤绊住前进的步伐,每次产生了想和库洛一起做某事的愿望,里恩都会强迫自己快些忘掉。 久而久之,连里恩自己都忘记了曾有过多少个愿望。
“好啊,但是你学长我最近手头有点紧,店的价位商量商量成不?你看咱们当初也没定费用上限。”听见里恩终于提出的愿望是当年和自己的约定,库洛哭笑不得,揉了揉他的脑袋。 这个熟悉又温暖的动作,开启了里恩尘封的记忆之门。
“我……想和库洛去喝酒。我买单就可以。” 他想起了在第二分校喝醉的那个夜晚,醉醺醺地倒在宿舍床上,借着酒意朦朦胧胧地想,要是能和库洛喝上一杯该有多好。
“哈哈,那可更不能错过了。”怕里恩的膝盖跪不住,库洛搂住他的肩,让他慢慢靠到自己身上。 隔着布料传递过来的温暖,让里恩的眼睛也不由发热,视野渐渐模糊起来。
“我还想把库洛介绍我的学生们。” 不再是对着冷冰冰的墓碑讲解,而是将活生生的库洛带到学生们面前,让他们知道教官的学长是多出色的人。
“我、我还可以带库洛进赌场。赌场给我办了会员卡……两家……” 想帮本因年龄限制没能进到憧憬地方的库洛完成心愿,想在一旁看到库洛因输赢较真生气勃勃的模样,那恐怕是赌博这个设施最能令里恩快乐的时刻。
光是想象了一下那些场景,眼泪就止不住地流下来。
“还有好多,好多地方……我都想和库洛一起去……我……呜……” 例如山清水秀的自然风光,风景优美的名胜古迹,最有人气度假胜地。 又比如两人一起生活过的学园,两人的故乡,还有其他对两人来说意义非凡的地方。
有好多地方想和库洛一起去,有好多事情想和库洛一起做,还有好多好多的话想和库洛说。 想把认识库洛以来两年多的感情,全都原原本本地传达给他。
但还没能说出口,里恩就伏在库洛怀里泣不成声。
“乖孩子,乖孩子。”库洛搂着里恩,轻拍他的背脊哄他,“好好地说出来了,真了不起。” 库洛边用哄小孩一样的口气哄他,一边温柔地抚摸着对方的背,直到里恩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才停下。
在近距离听到库洛的心跳声,里恩感到说不出的安心和快乐。 并不是一定要和库洛去哪些了不起的地方,做出些惊天动地的大事。 只要像现在这样,和库洛两个人在一块儿,即使什么都不做,里恩也觉得很幸福。
温暖的体温和流下的眼泪融化了掩埋自己的厚厚冰雪,里恩终于窥见了早已萌芽的感情的模样。
“好了,我们出去再慢慢说。”见里恩平复下来,库洛松开手,作势要背起里恩,结果对方却摇了摇头。
“等一下……”里恩的声音里还带着点抽泣,但却很坚定。
泛着泪花的紫眸映着库洛的身影,缓缓放大。
“还有最后一个……想做的事情……”
不管今后面临的是喜是忧,自己一定还会继续做那个噩梦吧。 但是,即使是同样的梦,做梦的人变了,梦的后续也一定会变——就像刚刚库洛闯进了自己的噩梦一样,这次由自己让它改变。
所以,不能只在原地等待着谁来到自己身边。 鼓起勇气,试着迈出一步,直面自己的心。
库洛还没来得及问那是什么,嘴唇就被堵住了。没法用手臂固定住对方,里恩不大好控制位置和力道,结果两人的牙齿撞了个正着。
“呃……嗯,这个也有点……”库洛摸着装得生疼的牙,有些不好意思地侧过脸去。
“太突然了。” 他只能用这四个字形容。
“对不起,但是我怕出去之后,就没勇气像这样说出自己的真心了……”里恩一脸愧疚,但是却没有移开直视着银发青年的眼睛,“我喜欢你,库洛。不为别的,只是因为我自己喜欢。” 刚才教育里恩的话被他原原本本地还了回来,库洛在内心暗自叹气,真不知道这辈子还要栽在他手里多少次。 “对不起,很困扰吗?”里恩可怜巴巴地看着他,眉毛都弯了下来。
“太困扰了,”库洛说,“你的技术烂到了家。” 将里恩横抱起来,库洛将嘴唇叠在怀中人的唇瓣上,濡湿因未进水而干燥的唇。
放开了脸红成番茄的里恩,库洛也觉自己脸上一阵阵发烧。 饶是苍之骑士本领滔天,也没法控制身体的本能反应,于是库洛只好边稳稳抱着还略虚弱的身体往外走,边祈祷不会在路上撞到熟人。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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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语堂:罗斯福是“臭狗屎现实主义” | 短史记
作者:钱锁桥 2019-01-20
林语堂的生活轨迹似乎有一个定律:在美国碰到财务危机,便去欧洲。
他在一战后在哈佛读研时碰到困难,便去了欧洲,现在二战结束后又在美国陷入经济窘境,于1948年又赴欧洲。这次是赴巴黎,担任新建的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文艺部主任(1)。
林语堂于1948年7月21日乘毛里塔尼亚号邮轮离开纽约前往巴黎,从此以后,法国(特别是海滨小城戛纳)将成为林语堂另一个常住之地。他在巴黎安顿下来后,马上发现生活消费比纽约便宜多了,他告诉华尔希,每月花五百多美元就可以过得很舒服了(2)。
但他马上又发现,教科文组织是个庞大的官僚机构,要想真干点事太难了。许多人来到这个新机构,满怀理想,结果碰一鼻子灰。
一个典型的例子是李约瑟,林语堂到巴黎后和他结交上了(3)。李约瑟来时带了一个很好的计划,最终发现什么也干不了,只好撤了。
用林语堂的话说,教科文组织是这样运行的:船怎么走、朝哪个方向走,不是船长说了算,而是由(管财务的)事务长说了算。那这些“事务长”是谁呢?——“教科文组织有一帮刚退伍的美国小年轻,由他们来为专家���分管理,真是太滑稽可笑了。”(4)
林语堂开头尽量想干好本职工作,但干了一两个月,他已经肯定他得离开,最终在联合国仅做了一年。
林语堂做决定离开时,正好华尔希写信商讨下一本书的写作计划。1948年12月,他告诉华尔希他已经决定赌一下:他在教科文组织拿的年薪还不到一万美元,他觉得他可以靠写作来挣够这笔钱,所以决定尽早辞职。
他写的下一本书叫《美国的智慧》(5)。
1948年下半年,正当林语堂在踯躅考虑是否从教科文组织脱身重获个人自由之时,中国的内战打得正凶,而且国民党军队节节败退。
林语堂离开纽约,他和华尔希之间的来往通信增加不少,但信中基本上避谈政治。华尔希还在考虑编一本他和林语堂的通信集。
林语堂没有表示反对,只是说要编这样一本书,读者最感兴趣的可能就是“他对政治、对美国对华政策之愚蠢时不时地爆发”(6)。
林语堂在给华尔希的信中没提,这时他又公开露面谈政治 —— 他在巴黎接受《纽约世界》电报的专访,猛批所谓的“客厅自由主义者”,误导美国公众舆论以及美国政府决策。
他对美国不应该干预的说法嗤之以鼻,因为美国早就插手了,正如当年美国在最后一分钟“拯救”了英国,也可以同样“拯救”中国。不然,“总有一天,战争来时,美国人民便要付出代价”(7)。
策划《美国的智慧》一书本来没有政治考量。相反,它就是要让林语堂远离中美时局政治议题。
林语堂在兰登书屋的“智慧”系列很成功,华尔希和林语堂已经谈了好长时间,打算请林语堂写“西方的智慧”。林语堂现居巴黎,华尔希又重提旧事。
林语堂还是想重回写作,并提议写一本《美国的智慧》可能更合适。华尔希问了一下朋友和同事,看有没有市场,反应非常积极。林语堂很受鼓舞,1949年2月开始做系统准备,借了好多书来读,于5月15日正式辞了教科文组织的工作,并于1949年底完稿。
《美国的智慧》是林语堂眼中的美国文化名著精选,选有杰弗逊、富兰克林、林肯、爱默生、梭罗、桑塔亚纳(George Santayana)、大卫·格雷森(David Grayson)、霍尔姆斯(James Holmes)法官以及爱因斯坦的作品,并附有林语堂的评注,而且评注占了整个文本的五分之二。
在所有美国作家中,林语堂最为看重的是杰弗逊和霍尔姆斯法官,华尔希做营销时也是这么说的。
林语堂构思该书时,从结构、语调乃至整个趣味上欲使其成为《生活的艺术》的美国版。
他发现“美国梦”曾经是很有活力的愿景,到了现代却逐渐式微了。
“现代人太繁复了。我要做的是从美国智圣的作品中找到平和中庸的思想,为人类的内在与外在生活点明秩序与轮廓、希望与和谐……要做成真正的探讨生活问题的美国思想精髓选。”(8)
华尔希和赛珍珠都非常赞同,认为《美国的智慧》写得越接近《生活的艺术》,成功的可能性便越大。他们只是再次提醒林语堂在文中尽早表明其“中国人”的身份。
对于这一点,林语堂这次婉拒了。反而他明确表明自己是一个“现代人”:
“在游览美国和中国的思想之旅程中,我从来都觉得自己是一个现代人,深明现代人的问题,共享发现的喜悦。文中但凡说‘我们’,我指的是‘我们现代人’。”(9)
然而,林语堂在写《美国的智慧》的同时,看着中国变成红色。如果该书里没有任何林语堂对政治的看法,那就奇怪了。
事实上,这正是林语堂和他的出版商朋友间主要的争执点。
华尔希收到林语堂写完的书稿后,十分吃惊。“赛珍珠和我都强烈质疑你对美国‘自由主义分子’的攻击,”他告诉林语堂。
他提醒林语堂《枕戈待旦》一书的遭遇:“我早就预料到,假如你不删掉那些有关美国政策和美国作家的段落,肯定给你带来很多损害。但你不听,一定要坚持保留。”
他再次警告林语堂,如果美国读者觉得“只要不是百分之百拥护蒋介石,你就要贬损人家,他们就会掉头不再理睬你,说你已经不是一位哲学家,而是一位盲目维护一党之私的党棍”(10)。
这引来林语堂满满一页的爆发:“美国的自由主义!好吧,我把整个问题重新组织了一下,这样该问题读起来是绝对相关的了。美国那么多‘自由派思想家’,他们为了意念中的好社会可以牺牲个人自由,因而稀里糊涂成为真正的杰弗逊式自由的叛徒 —— 你真的确定没这回事?”
林语堂当然没有忘记《枕戈待旦》的遭遇,但他丝毫没有让步:“我现在仍然感到很自豪,我没有为了取悦于大众而写一句违心的话。”(11)
另外,赛珍珠和林语堂之间的往来书信言辞更为激烈。赛珍珠读完书稿后给庄台公司写了一份备忘录,然后转寄给了林语堂。
赛珍珠认为,林语堂在此重提美国自由派人士的问题完全不合适,多半会遭到无情攻击,对书的销量危害甚大,林语堂和庄台公司都会遭受损失。
接着赛珍珠就美国人到底对中国一事怎么想的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正是国民政府的普遍腐败夺走了美国人的同情心,是蒋政权让美国人伤透了心。“许多中国人(他们不是……!)曾跟我们讲,要是美国出面帮蒋,中国人自己也会反对我们。没有一个我认识的中国人,除了国民党官员,持有语堂的观点。”
至于编辑方针,赛珍珠说:“我们施压有个极限,必须给作家写作自由,风暴来临时做好防范措施。好心的评论者会不理这一段。可悲的是,现在没有多少美国人会对中国人展现善意了。”(12)
林语堂给赛珍珠的回复也表露出他内心深处的一些想法。
他谢过赛珍珠的评语,并称“谁要为塌方负责,这话可能说不完,正确的答案应该是双方都有责���”。
林语堂说,现在好多事实还没有曝光,并打赌说即使很多年以后,美国人看到的这段历史肯定还会是雾里看花。
“国民政府的坍塌对我来讲意味着自由主义在中国的溃败;蒋的失败就是我们这代人的失败,包括像王云五、张嘉璈、翁文灏,以及一大批受西式教育训练的,差不多到了五十岁,而要是换在日本,应该可以让中国复兴起来,就像伊藤博文手下的人使日本走向维新之路一样。我以为我们也走上了历史舞台,我们有像伊藤博文那样的人,五十岁以上的工业家,诸如此类。蒋是失败了,没错,但是,难道这不也是我们的失败吗?那些腐败的官员,从上至下,包括最高层的(宋子文和孔家),这意味着整个民族的传统在和蒋作对,蒋自己当然也有局限。”(13)
林语堂坚持称,该章讲的是美国的政治生活,和当下的思想是相关的,“它不会冒犯谁……(要当一位哲学家就不能对政治充满激情,西人这种观念真是很奇怪)”。
华尔希和林语堂来往信函中一个主要争执点,围绕林语堂把美国总统罗斯福名字的缩写F. D. R.,谑称为“Foul Dog Realism”(臭狗屎现实主义)。
其实书稿写完前,华尔希应该已经得到警告了。
当林语堂决定不写“西方的智慧”而写《美国的智慧》时,他曾告诉华尔希:“我们可以忘掉F. D. R.,正是这个奸商带给我们现在这样一个世界,这个超级自私鬼梦想长生不老,和丘吉尔、斯大林把世界瓜分后想永远统治下去。”(14)
一年以后,林语堂把写完的书稿寄给华尔希,又有另一次警告:“我觉得整本书还可以。我对F. D. R.没有吝啬我的笔。论世界政府一章有一段,我写得挺狠的,但我觉得写得挺好,读者要到书的收尾处才读到这一段。”(15)
读完书稿后,华尔希的回复很简洁:“严重质疑F. D. R.被谑称为Foul Dog Realism(臭狗屎现实主义),这会被认为带有严重的侮辱性。请让我删掉。”(16)
林语堂做了一点让步,同时又有一次爆发:“难道你们的自由派总统没有和斯大林把国家当作买卖一样做交易,就像盗贼交易马匹一样?可就这样还是受到人们的拥戴。为什么?因为他把成千上万的蒙古人卖作奴隶,从而确保了几千名美国士兵的生命?这算什么角度?……不要动Foul Dog Realism,删掉F. D. R.,行了吧?哎哟,哎哟,多么了不起的美国英雄!”(17)
读完最后校样后,华尔希还是觉得很受冒犯:“我仍然觉得Foul Dog Realism很具侮辱意味,即使没有直接和F. D. R.联系起来。”(18)但书中保留了“foul dog realism”,虽然改成了小写,也没有用F. D. R.:
“威尔逊宣布一战的目的是‘和平,而不是胜利’,当时多么鼓舞人心;而臭狗屎现实主义则宣布二战的目的是胜利,而不是和平,而且是不打折扣的胜利,无条件的胜利 —— 这种胜利为人类的福祉吹响了汉尼拔或成吉思汗式的杀戮声,而不是贝多芬的第五交响乐。”(19)
《美国的智慧》出版后获得了一些好评(销售量最终达到一万册),但和林语堂的期望(重回《生活的艺术》那种火爆场景)相差甚远。
他很灰心,特别对“纽约知识分子”越发感到隔膜:“纽约对我来说太高贵了,我在纽约眼里就是个乡巴佬。美国思想和情感的中坚地域在内陆。”
他希望书的销量可以从西部多起来,再反馈到东部,就像《生活的艺术》那样(20)。
在纽约,那些自认为是美国的精英知识分子者,“你一讲到美、祥和之类的东西,他们一概嗤之以鼻,认为幼稚、乏味”,但林语堂说,“我很高兴我还没有得这种现代病,和‘现代脾气’不沾边,也没有同情。”
无论如何,他尽力写了,其他就管不了那么多了(21)。
正当《美国的智慧》出版、在各地书店上架之时,麦卡锡议员指责国务院遭间谍渗透,国会开始举行听证会,而对拉铁摩尔的聆讯更是成为焦点新闻。
现在看来,听证会并没有澄清“隐秘的事实”,反而强化了美国政治的对峙,其遗产留传至今。
林语堂当时居住在法国,当然十分留意事态的进程。他1950年4月6日写信给华尔希称:“你们的麦卡锡只是在清账,看谁要对错误负责;但遭罪的是我们。”
对林语堂来说,美国国务院的问题不是能挖出几个“非美国人”的问题。问题的关键在于帝国主义,尤其体现于对待受过美国教育的中国人的态度上 —— 用林语堂的话说,是一种“催眠术”(22)。
“对蒋介石一直都是用一种催眠术。有人安排胡适去见艾奇逊,艾奇逊说,‘胡适已经卖给蒋介石了’。这就够了。一种催眠。可是,有成千上万名中国人在上半世纪崇尚美国和美国人的生活方式,他们算什么?他们去哪里?迪克,珍珠,你们认识的留学美国的中国人中,……举一个名字出来。张伯苓,陈光甫,等等。他们都卖给蒋了 —— 起码都是蒋政权的合伙人。把这些人都列出来,质疑他们、怀疑他们?再把反蒋的人列一边,比如罗隆基,马歇尔在中国时把他当作英雄。可现在罗隆基在哪儿?真是可悲,就是不愿意信任留美的中国人,对他们玩催眠术。”
林语堂曾给华尔希的儿子阿尔伯特(也是庄台公司的员工)写过一封信,不经意间又一次爆发:
“国务院的政策明显就是一种心理上的帝国主义;帝国主义就是一种思想状态,把所有对美国友好的国家当成是事实上的卫星国,可以被任意拿捏、把玩。我想美国官员和军队不可能摆脱这种思想状态,因而他们在远东的政策必定失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又讲这些,只知道一讲到这些,我就停不下来。”(23)
1950年底,华尔希给在法国戛纳居住的林语堂寄了一个圣诞礼物:牛皮精装本《美国的智慧》。
林语堂回信致谢—附带政治酷评:“非常感谢你寄来《美国的智慧》牛皮精装本,写于美国愚蠢至极之时,其总统如果是一位作家肯定会威胁不喜欢他作品的书评家,要把他们统统揍一顿。想想看,为什么苏俄在亚洲有能干而有效的工具为他们服务,而美国却只有像蒋介石、李承晚和菲律宾总统这类混蛋合作?这真是本世纪最大的谜团。”(24)
林语堂这些政治酷评和爆发,华尔希和赛珍珠都没有回应(除了上文列出的对书稿的反馈意见)。
那是一段段既满怀激情,又充满孤寂的政治独白。
注释:
(1) 据林太乙披露,给林语堂推荐这份工作的是陈源,他于1946年获任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中国首任代表,常驻巴黎。参见林太乙《林语堂传》,第204页。二十年代陈源和林语堂是北大英文系的同事,他和鲁迅笔战时,林语堂可是站在鲁迅一边,写了好几篇攻击陈源的文章;
(2) Lin Yutang, “Letter to Richard Walsh” (August 6, 1948);
(3) 假如要为《苏东坡传》物色忠实的读者,李约瑟可算一个。他给林语堂写了一封长信,详细询问书中提到的宋代的科学发明。参见Joseph Needham, “Letter to Lin Yutang” (April 10, 1953);
(4)Lin Yutang, “Letter to Richard Walsh and Pearl S. Buck” (October 31, 1948);
(5)Lin Yutang, “Letter to Richard Walsh and Pearl S. Buck” (December 12, 1948). 林语堂的“智慧”系列(《孔子的智慧》《中国印度之智慧》《老子的智慧》)是由兰登书屋出版的。兰登书屋得知庄台公司要出版林语堂的《美国的智慧》后非常不悦,因为林语堂的“智慧”系列非常成功,于是他们约请了哥伦比亚大学的一位教授着手撰写一本《美国的智慧》。林语堂建议将书名改为“On the Wisdom of America”(《论美国的智慧》)作为妥协办法;
(6)Lin Yutang, “Letter to Richard Walsh” (September 27, 1948);
(7) William H. Newton, “Lin Yutang Blasts Parlor Liberals, Calls for All-Out China Aid Now, New York World-Telegram, November 9, 1948”. 林语堂的预言不幸言中,美国接着打了朝鲜战争和越��战争;
(8)Lin Yutang, “Letter to Richard Walsh and Pearl S. Buck” (September 2, 1949);
(9)Lin Yutang, “Preface” to On the Wisdom of America (New York: The John Day Company, 1950), p. xv;
(10) Richard Walsh, “Letter to Lin Yutang” (January 4, 1950);
(11) Lin Yutang, “Letter to Richard Walsh” (January 14, 1950). 1950年1月至3月,差不多有三个月的时间,林语堂信件上方打出的年份是1949,很奇怪;
(12) Pearl S. Buck, Memorandum on Y. T.’s manuscript, 23 January 1950;
(13) Lin Yutang, “Letter to Richard Walsh” (January 31, 1950);
(14) Lin Yutang, “Letter to Richard Walsh and Pearl S. Buck” (December 12, 1948);
(15) Lin Yutang, “Letter to Richard Walsh” (December 20, 1949);
(16) Richard Walsh, “Letter to Lin Yutang” (January 4, 1950);
(17) Lin Yutang, “Letter to Richard Walsh” (January 14, 1950);
(18) Richard Walsh, “Letter to Lin Yutang” (February 10, 1950);
(19) Lin Yutang, On the Wisdom of America , p. 428;
(20) Lin Yutang, “Letter to Richard Walsh” (July 17, 1950);
(21) Lin Yutang, “Letter to Richard Walsh and Pearl S. Buck” (June 29, 1950);
(22) Lin Yutang, “Letter to Richard Walsh and Pearl S. Buck” (June 29, 1950). 罗隆基三十年代曾是胡适领导的“平社”一员,抗战时猛烈批蒋。1949年后出任中共政府的高官;
(23) Lin Yutang, “Letter to Richard Walsh, Jr.” (August 19, 1950);
(24) Lin Yutang, “Letter to Richard Walsh” (December 20, 1950).“混蛋”原文用的是s. o. b.,应是英文son of bitch的缩写,意为“混蛋、杂种”。
(注:本文摘自钱锁桥所著《林语堂传》第十章,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9年1月。已获授权,编辑时略有删节。)
(题图:1966年,林语堂夫妇返回台湾)
https://chuansongme.com/n/277424555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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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hn · 3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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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rosone111 · 4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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股票市场早就崩溃了
例如CDPR是个股票和期权公司,先卖出股票,再放利空消息,然后通过股票和期权捞钱,它肯定会把游戏再做好的,不然下次没得捞。
同样道理,所有的公司,大部分不该把产品做好。
特别中国公司,只有中国研发是薛定谔的研发才能捞钱,做好了?研发成功了?那你完了,你跑不过增发,你还不如搞投资赚钱的人赚得快,你的后代就跑不赢别人,贫富差距就会越来越大,你的后代怎么活?
中国研发公司从来不需要研发,他们需要的是风投,中国政府希望让市场自动找到研发公司?人们不想投研发!因为研发公司根本就赚不到大钱!华为投入研发结果好卖的还不是我的设计?华为未来能成功吗?假如我是其他国家,会相信中国而引进它的系统吗?
人们投资的是风口!人们投资的是自己吃到跑掉就行。这个罐头是股市交易用的,不是用来吃的。
而中国政府也不会投资,假如真会投资就会投资我了!真正值得投资的人都在股市以外,请问中国人民如何投资?
中国政府想得很美好,实际上假如我进股市也不会投资那些看起来有机会的研发公司,哪怕我预知未来,它也要很长时间回本,是回本不是赚钱!股市从来都不是一个投资系统,是一个政治系统和博弈系统!
而政治讲究诈骗,就好像中国政府对人宣传我是邪恶的一样,股票的精髓在于宣传和诈骗,事实上我根本不在乎元宇宙能否成功,假如我看到那么浩大的宣传,我就会看看它的股票是否处于非常低的位置,假如是我就会投资它的股票。
因为能做出如此大宣传的公司,必定是邓朴方江泽民这种家伙搞的,然后就是比赛谁跑得快,股票市场就是这么个玩意,什么K线图之类都是废物,你的面前只有三个人,庄家,政府,散户,事实上你吃不到庄家,但是你可以吃到政府和散户,政府投资股市其实基本就是被庄家吃的,因为庄家就是政府自己,然后可能会养着一会再吃三次,三次之后中国估计也没了……
就算你想投资,投资研发也是非常危险的,风险高利润低,华为投资研发,结果还是我做的最有用,你信不信我可以用三十天把性能超过鸿蒙?因为鸿蒙有很多缺陷。股市市场静态下是一个恒量市场,这里多了,哪里就少了,投资风口的人多了,投资研发就少了,而为什么蛊术师要搞风口呢?你想过为什么吗?蛊术师是中国政府的朋友……还是中国政府的敌人?
中国的股市是一盘百家乐(BlackJack),赢钱的人不是和庄家赌,而是要在某些时刻买庄赢,为什么是BlackJack?因为赌场里只有这个游戏可以买庄,中国人参与中国股市是因为它可以跟庄,中国其他东西都是赌场,这样的国家是没法正常的。
我不是一个赌徒,也不用算牌赚钱,我是一个老实稳健的人,我从不吸毒和赌钱,但是黑暗无穷无尽,你必须知道所有黑暗,接受黑暗吧,拥抱黑暗吧,理解黑暗吧,在中国每个人都是扭曲的疯子,你是,我也是,中国人有且只能有一个主宰,每个人都要往上爬,中国高层会被挑战,只有永恒绝望的黑暗才能让他们的后代胜利,怀疑每个人,敌视每个人,永远虚伪,永远仇恨。
“在你的孩子信任你的时候抛弃他让他去死,教育他不要相信任何人,要让他永远绝望。”——洛克菲勒
其实我知道的黑暗不是全部,真正的黑暗无穷无尽……无穷无尽……我不想说出太多…因为有人知道就会用这些手段去害人……
未来的货币应该崩溃,中国的所有行动都会瘫痪,只要我喜欢,一切印钱问题后果都可以由中国政府承担。
于是世界可以无限增发,然后中国政府要么死,要么死。
错的不是中国政府,而是惹怒了我的中国政府。
只要我喜欢,你的权力就归零,事实上该系统已经运行了很久,它会让人民币变成垃圾,就算我死了,躺在棺材里,也要用我腐烂的声带大声说:“其实不是我!是蛊术师!”
其实我失忆了,忘了具体情况。
我有一句名言,人人都需要记住。
“表面上的敌对不可怕,假装朋友的敌人最可怕。”——梁鸾隐
我没有朋友,因为人们很穷,穷人会为了很少的利益出卖别人,我谅解他们,每个人都需要生活,每个人都需要生存,而为什么他们穷?因为中国政府让人们穷。
所以问题不是他们,是中国这个地区逼人们作恶。
“幽~怀~国~恨~心~暗~伤~”(没想到鳌拜有这么多家产)
↑开个玩笑,我对徐锦江没意见,只是因为我是天才,联觉发达,简单地说就是我有精神病,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想到这个词,不过不知道谁是鳌拜需要被抄家,假如抄家的话我也想当韦小宝(没有钱也可以,我想要电影里韦小宝不用那么努力修炼就有绝世武功,其实我更想寂灭成神,武功什么的能打死敌人就结束了,我很想寂灭成神,当年没有那么做是因为害怕世界上还会出现自己或者类似接近自己的物体,假如我还有记忆我还能阻止一切让世界变得美好,这样就算我再出现也没事,假如我只考虑现在寂灭而世界不美好的话,假如类似的我再次出现还得收拾烂摊子,别再召唤救世主了好不好?人类事情人类办,你要救世主自己不努力是什么意思。)
我没有朋友,因为我也很穷,我不想出卖别人,所以我要阻止自己有朋友,中国政府逼大家互相伤害,结果中国政府必须死,中国政府的失败是必须的,为什么江泽民有钱还要害人?因为他的心里穷,中国这种环境,每个人都是敌人。中国政府要让我穷,但其实我看中国政府也不过是个死穷鬼,这样的国家不成功就玩死自己,成功就玩死世界,那它还是自己死比较好。
你问我为什么想恋爱不加入那么多问题?因为当年我只想用我纯粹的爱去让别人理解而已,但是没成功,中国人已经感觉不到真诚的爱了。
总想到《哈利波特》里,巨人海格
对哈利波特说:“是爱啊哈利,是爱。”
为什么我那么沉默?为什么我那么冷漠?不是因为我残忍无情,是因为我对这世界爱得深沉,我将杀死更多的人,为了拯救世界,真抱歉,请让我独自待着,因为我不能知道谁是朋友,谁又是假装朋友的敌人,假如你无法解决世界的问题,你必须恶毒地盯着世界,谁也不相信。
在一个残酷冷漠的世界,有的人注定孤独和残忍,才能让这个世界看起来好一点,我真是一个风流而且下流的人吗?我真的想开后宫吗?
理解我,但请离远点,因为我随时会杀死自己的朋友。
我曾经说过“人和人的相处关系,其实最好就是把所有人当成敌人,这样当他们攻击你,你也有所准备”。中国为什么是永夜?因为我们深情却不会互相信任,相信我,我的家人是残忍自私无情的,因为他们必须这样,我从不相信我的妹妹,她只是在表演柔弱,其实她非常残忍,她小时候不是这样的,这个世界改变了她,她已经死了,两次,而她其实不知道自己被改变了,假如我不能让她满意她就会想杀我,我不能不接受这个结果,因为中国没有有效人口,哪怕走在阳光明媚的大路上,内心也处于黑暗下雪的寂静之地,走过身边的人其实几乎全是异兽,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错的,在怪物的眼里我才是怪物,佛家讲究境随心换,就算血池地狱,在怪物眼里也是蓝天白云一样的东西,而神圣之物在他们眼里就是最邪恶的东西,让我们虚伪一点,让我们冷酷一点,在中国不能讲道理,我们只能杀,杀,杀。
是爱啊哈利,是爱。巨人海格最后结婚了吗?好像没有。
为什么孤独?因为这就是爱,在充满残忍残酷的世界里只有真正有爱而且聪明得看透很多事的人才会真正的孤独,你必须接受我是个无耻的家伙,我也接受你是个无耻的家伙,并不是因为我无耻,而是在中国你不无耻就会吃亏。
给你们的一切劝告是离中国远一些,再远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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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dyfan7896 · 4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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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德国大选丨迷雾里的摸索:联盟党与“未来之队”
2021年9月的第一个星期,临近周末,联盟党(Union)候选人阿明·拉舍特官宣了一支“未来之队”。
消息并不新鲜,但有些突然。因为,在第一期候选人电视辩论后,拉舍特宣布,将在选战的最后一个星期推出“未来之队”,人选未定。可这之后没几天,“未来之队”就官宣了。
在提前官宣的同时,其自身定位也默默地从在未来发挥作用的“未来之队”变成了帮助拉舍特赢得选举、寄托着对未来希望的“未来之队”。
这不是联盟党为了大选押上的第一次宝。它的候选人拉舍特为了全力以赴总理之位,一早放弃了在自己的家乡——亚琛1号选区——的选战活动,同时也赌上了自己再次进军国会的前途。“我的位置在柏林”。如今看来,“柏林”指的是总理府,而不是国会,颇有些不成功便成仁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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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9月1日,德国斯图加特街头摆放的大幅竞选海报。
大联盟里的相爱相杀
默克尔的四届政府里,有三届与社民党组阁。由于联盟党和社民党分别为第一和第二大党,因此两党联合执政称为“大联盟”。
虽然第一和第二大党联合执政看上去非常理所当然,但拉长到整个联邦德国的历史,它并没那么经常出现。在默克尔之前,上一届“大联盟”已经是1966-1969年由基辛格主导了,该“大联盟”也不是慢慢聊出来的,而更是一个危机下的紧急选项——它发生在埃哈德退位,自民党退出执政之后。默克尔才是第一个把“大联盟”常态化的德国总理。
“大联盟”在带来稳定和默契的同时也使双方都不可避免地失去了一部分辨识度。政绩归谁,锅该谁背,又是一个永远的争吵话题。另外,所谓的“大联盟”实际上不是两党,而是三党联盟。因为联盟党由基督教民主联盟(CDU,以下简称基民盟)和基督教社会联盟(CSU,以下简称基社盟)构成。默克尔和拉舍特都来自于基民盟。在相处愉快的时候,联盟党是以全国为范围的基民盟夫唱、仅局限在拜仁州内部的基社盟妇随的“姐妹党”,在产生纷争的时候则是基民盟和基社盟。
现成的例子就是第三届政府和第四届默克尔政府,分别为她主导的第二个和第三个“大联盟”。第三届政府后期,围绕欧盟、尤其是难民问题,以默克尔为核心的基民盟中央和以瑟霍夫为核心的基社盟中央就产生了不少分歧。分歧点不仅在于理念不同,站位不同,也在于基社盟因为基民盟的坚持导致不少选民外逃选择党。2017年的大选结果给两党都敲响了警钟,其直接后果就是基社盟高层分别代表“亲默派”和“疏默派”的霍斯特·瑟霍夫和马库斯·索德尔公开决裂。2018年3月大联盟组阁成功。9月中下旬,时任联邦宪法保卫局局长的马森越权公开驳斥总理发言人,称在开姆尼茨右翼游行时发生的命案只是“碰巧而已”的谋杀,同时指责正在共同执政的社民党为“极左”。这件事以瑟霍夫出面善后告终。2018年,瑟霍夫出任联邦政府内政部长,随即丢掉了拜仁州长之位。2019年,瑟霍夫的基社盟党魁之位也被索德尔取而代之,成了荣誉党魁,在党内退居“太上皇”。这一切都表明,“大联盟”的顺畅运行,实际上有赖于三党的互相妥协,互相认同。
说到相爱相杀,恐怕没有其他政党会像“大联盟”内的三党一样有如此深刻的领悟。因为互相需要而相爱,因为彼此嫌弃而相杀。
这样的尴尬在很多细节上都能透出。比如,数字化自2018年组阁起就成为全德的热点政治话题,“推进数字化”甚至作为单独列出的一条,写在了组阁协议中。几年过去,事情进展并不顺利。因此,本次选战中,联盟党和社民党都对着“数字化”开火了。社民党的主张是:缺少支持,国家资金扶助没有到位,因此拖慢了数字化基础设施建设进程。而联盟党主张:错误的管理和权责不清才是根本原因。但是,作为执政党的联盟党,自己不是也参与到了“错误的管理”中吗?为了更好地推进数字化,“未来之队”请到了数字化国务部长巴尔。巴尔(和拉舍特口径一致地)提出:德国错过了一次“升级”的机会,因此现在要点燃数字化进程的引擎。可是,巴尔本人从事联邦数字化相关管理工作已有八年。在推进数字化进程这方面表现得比她更主动、也更受认可的是默克尔的亲信、总理府幕僚长赫尔格·勃劳恩。然而,基民盟的勃劳恩未曾被“未来之队”提起,基社盟的巴尔反倒成为数字化代言人。
“骰子阿明”
阿明·拉舍特——正如他的“未来之队”中不少成员一样——是突然冒尖的。
拉舍特1960年代初生于亚琛。亚琛是一座以工业技术闻名的中型城市,而拉舍特是一个虔诚的天主教��。自2012年起,他领衔基民盟北威地区分会,2017年开始,基民盟成为北莱茵-威斯特法伦州第一大党,拉舍特成为州长。
不过,拉舍特在政治上真正取得关注还在疫情以后。2020年3月,疫情在欧洲爆发后,北威州很快就成为了德国的疫情重镇,感染率和死亡率都在全国前位。而作为州长的拉舍特因为未在2月下旬取消当地多城的传统狂欢节而使北威州疫情迅猛扩散一时被推上舆论声讨的风口浪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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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明·拉舍特
好在,拉舍特的一大优点就是虚心认错。3月底的州长会议上,北威州和其他11个州一起要求全德16州统一推行更严厉的防控措施。拉舍特更在后来达成的温和版本基础上,宣布北威州将对第二次违反禁令的人处以最高25000欧元的罚款,并曾经试图推行遭到行医从业者行会抵制的“流行病法”,该法一旦通过,就可以在北威州境内强制征集医生。整个抗疫过程中,拉舍特一直保持着虚心认错的优点。他以在公共媒体里一再强调“不能只听取专家意见”闻名,自然,这是听取了经济的意见。
与之相较,兼领拜仁州长的基社盟党魁索德尔就没那么“会做人”了:又是指责要求更严厉防控措施的12州“抄袭”,又是指责北威州“破坏其他地方的独立性”。
2021年,拉舍特被扶上基民盟党魁之位,和他的温吞、和北威州在联盟党内以及在全德的权重都不无关系。此外,拉舍特曾经的对手施潘恩、罗特根和梅尔茨都属于基民盟党内右翼,拉舍特是几个人当中最趋近中线的。这也是基民盟在重新寻找选民这个摸索过程中的达成的阶段性结果。
联盟党候选人的位置还没坐热,一桩丑闻就给了拉舍特的声誉以重重一击:2021年7月,德国的西部、南部和中部爆发了百年一遇的洪水,受灾者众。7月中旬,新官上任的拉舍特和总统施泰因迈尔一起奔赴受灾现场,同社民党的朔尔茨对垒搞“胶靴政治”。衣锦还乡回到北威州老家慰问,又有属于社民党、同时又是总统、多年来广受爱戴的弗兰克-瓦尔特·施泰因迈尔作陪,原本是个好机会。拉舍特却把它弄砸了:正当施泰因迈尔语气沉重地说着“我们与那些失去了朋友、熟人和亲人的人们同哀——你们遭受的这一切让我们心都碎了”,拉舍特被拍到就在他身后十米左右的地方和旁边的人谈笑风生。咧嘴大笑的照片和视频传遍了全网。
“洪水中的大笑”不是拉舍特的第一次丑闻,但可能是最著名的一次。2009-2015年间,拉舍特曾在莱茵-威斯特伐利亚高等技术学院教授政治学。在一门名为“柏林政治里的欧洲”的课上,有几个从未参加考试的学生莫名其妙地收到了考试成绩,而另外一个参加了考试的学生却没有获得成绩。事发后,拉舍特对此的解释是:他曾经认真批阅了考试,但成绩不小心弄丢了,于是他只好根据自己的手记“重新打分”。具体如何“重新打分”,他并没给出合理的说法。而另外的说法则是:他的“重新打分”是掷骰子决定的,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如此混乱的成绩。于是,他获称“骰子阿明”。
即使在党内,对他的质疑声也从来没有停过。在洪水视察现场那灾难性的咧嘴一笑以及在第一期电视辩论后,野心勃勃的时任卫生部长施潘恩都曾表示,联盟党在考虑由基社盟领导人索德尔来代替候选人。虽然施潘恩常以联盟党“愣头青”的形象出现,但临阵换帅的风声也绝非空穴来风。尤其是,索德尔和拉舍特之间曾有非常惨烈的一战。
兄弟相残
拉舍特的政治生涯看似顺风顺水,但当他站到在联邦政治舞台中心时,已经经历过好几轮党内厮杀了。
在他之前,一度被很多人看好的候选人已���换过几轮:首先是默克尔2017年底刚刚宣布不寻求连任之后就很快扶植的安格蕾特·克兰普-卡伦鲍尔,接下来是现任卫生部长闫斯·施潘恩,再之后是和他同台竞争基民盟党魁的诺贝特·罗特根及弗列德利希·梅尔茨,最后是和他争夺联盟党候选人之位的基社盟党魁马库斯·索德尔。他的所有对手都不乏竞争力:克兰普-卡伦鲍尔有基层经验又顶着“小默克尔”的名头出道,施潘恩在2017大选前就是基民盟的青年才俊、在本届政府里又担任卫生部长,罗特根是法学博士,梅尔茨是久有盛名的老基民盟、经济专家。最后,还有索德尔。
索德尔自2018年起就任拜仁州州长。上任两三年,虽然与默克尔路线相悖,但已经在当地控制疫情、引进绿色工业方面获得了显著政绩。2021年4月的一期调查显示:联盟党内部,有超过七成的人认为他比拉舍特更适合做候选人。不论党派,则有44%的人认为他更合适,相较之下,拉舍特只获得了15%的支持(还有33%表示他俩谁都不合适)。
索德尔有目共睹的能力给拉舍特带来了巨大压力。默克尔和瑟霍夫之间的冲突尚且局限于难民政策和事情本身,而拉舍特和索德尔面临的则是两人中赤裸裸的二选一。双方经历了至少三周的公开僵持,在此期间,谁也没少攻击对方。全国选民都目睹了这令人尴尬的一幕。
联盟党内部迅速分化,其中不乏高层人员参与到“站队”中。联盟党青年团主席提尔曼·库班要求拉舍特退出,并通过《图片报》给两位候选人下达“哀的美敦书”:如果不能达成和解,就公开联盟党青年团的立场。与此同时,石勒苏益格-赫尔施泰因州长达尼埃尔·君特则表示,基民盟主席团和理事会都支持拉舍特,以此来逼迫索德尔自动放弃。
此情此景,让人不禁回忆起“维也纳森林饭店讲话”。
1976年11月,基社盟在一次会议上决定离开“姐妹党”基民盟单飞,将其势力范围从拜仁一州扩展到全国。基民盟随即做出回应,要求基社盟对联盟党保持效忠。1976年11月底,联盟党青年团于慕尼黑召开大会。时任基社盟党魁的弗朗茨·约瑟夫·施特劳斯对时任基民盟党魁、有志参选总理的赫尔穆特·科尔发动了猛烈攻击,说:“他(赫尔穆特·科尔)毫无能力。性格上、精神认知上和政治上的条件他全都没有。总理府所需要的一切他都无法满足”、“科尔永远不会成为总理的。年过九十之后,他会在回忆录里写道:我当了40年总理候选人,从这苦涩的40年中真该吸取一些经验教训啊!谁知道呢,他的回忆录的最后一章可能会在西伯利亚或者什么鬼地方写成。”这番讲话被在场的人偷偷录音带出,交给《明镜周刊》发表。因为此次大会在“维也纳森林”连锁饭店集团的会议大厅举行,这番火力十足的讲话便获称“维也纳森林饭店讲话”。
“维也纳森林饭店讲话”所涉及的并不仅仅个人恩怨。因为,在同一场讲话里,紧随着对科尔能力的评论之后的还有弗朗茨·约瑟夫·施特劳斯对“姐妹党”毫不掩饰的怨念:“基民盟党人在政治上就是些非洲矮人,就知道为选区担惊受怕,他们是一群我可以塞进马甲口袋里的侏儒,也就能以政治家的身份写写书糊弄糊弄大学生……”
兄弟相残是联盟党尴尬而又难以根除的传统。拉舍特和索德尔之争,在大选临近的日子里,又再次唤起了人们的回忆。拉舍特接过的不仅是党的领导权,还有默克尔和瑟霍夫,乃至更早的赫尔穆特·科尔和弗朗茨·约瑟夫·施特劳斯之间留下的裂痕,��他还并没有来得及发展出默克尔那么大的能量来消弭这个裂痕。他承继了前辈的遗产,遗产里也包括基民盟和基社盟兄弟相残的惯性。尽管索德尔最终因为胳膊拧不过大腿而(不得不)大度地发表了忠于联盟党的宣言,却在随后的活动上拒绝与拉舍特对拳。
与其说候选人之位是出于拉舍特的个人魅力,不如说是基民盟在联盟党内的绝对优势导致联盟党候选人只能从基民盟出。尤其是和索德尔的对决给联盟党留下了短时间内难以愈合的伤口。伤口还在流血,联盟党就带着它开始了选战。而对拉舍特来说,当他一路过关斩将、接连赢过了党内所有野心勃勃又具有竞争力的对手、最终借助外力好不容易取得了关键一战的胜利时,才发现真正的大战才刚刚开始。
领导力和团队精神
“团结”和“适度”是联盟党中移后喜好的口号。在第一期电视辩论最后的总结陈词里,拉舍特也不无感情地说到“联盟党团队”和“信任”。
在这个意义上,拉舍特可以说是一个合格的默克尔式联盟党人。他不是强势型人格。在杜塞尔多夫的时候,就多次主动提及自己的内阁。疫情期间,更是鼓励内阁里的所有部长通过媒体“圈粉”,并不独享聚光灯。这甚至成为了他的执政风格。和他的团队相对的是他的基本盘。尽管拉舍特念念不忘自己的北威州内阁,但哪怕在北威州首府杜塞尔多夫,基民盟的基层里也出现了一些倦怠情绪。海报不被挂起来,传单也分发得不勤快。不过,曾经共事过的内阁人对他多有赞誉。人际关系的优势也回报到了候选人之战上。
成为候选人后,拉舍特也在有意无意地模仿默克尔的风格。“谁值得信任?这是民主原则里最重要的事。”到了柏林之后,他也反反复复地表示“无论作为党魁还是总理候选人,基民盟作为整个团队可见,对我来说都是非常重要的。”
然而,七月大水的咧嘴一笑打破了这种信任。阿富汗危机里的撤军又加剧了它。和拉舍特同为基民盟同僚的克兰普-卡伦鲍尔领衔国防部,却对撤军缺少及时反应。不少和德国合作过的当地人被留在了阿富汗。《图片报》更是发布了一则头版头条:撤走了啤酒也没撤走人,配上的照片是从阿富汗撤回的满载着啤酒的飞机。拉舍特的团队精神并没有妨碍他在不少联盟党人口中已经成了党的“负资产”。
拉舍特没有看到的是,在默克尔强大的“端水能力”后,隐藏的是她坚定的决断力和执行力。的确,默克尔会听取各方意见,力求各方平衡。但她不是惮于作出决定的人。欧洲经济危机时借债“欧猪五国”时如此,2015年的难民危机时如此,包括在华语区受到追捧、却在本国备受压力的所谓“对华友好”上,也是如此。无论人们喜不喜欢她,都不能否认,默克尔不缺少即使在逆境里也敢于为自己的判断承担后果的果决。
拉舍特的“不敢做出决定”并不难理解。这其中有他一贯个人性格的因素,但也与党内及党外的情势有关:默克尔“中线”风格的继承者是他被党内推出的最大理由,这个“定位”在助他上位的同时也变成了他的禁锢。他怎么能在“兄弟相残”记忆犹新的时候,就再次上演分裂本党的闹剧呢?——无论他本人的预谋为何,事情都会算作因他而起。任何一点微小的刺激都会引来争吵,可联盟党还经得起这么一次“选边站”吗?而在党外,还没等他建立起个人威望,七月大水的咧嘴一笑就使他陷入被动,民调的走低让他不得不更加小心谨慎,生怕丢掉已经不多的支持,因而也很难豁出去放手一搏。
越在危机年代,民众对领导者意志力的需求就越大。民众想要看到的虽然绝不是独断专行,但也不会是一个一直犹豫着不敢做出决定的领导人。震荡如风雨,僵化如迷雾,而人们在选举时希望看到的是透过风雨和迷雾的那一盏明灯。
专业和稳定
“未来之队”这支竞选团队由经济专家、前联盟党议会党团主席弗列德利希·梅尔茨领衔,包括数字化国务部长多洛丝·巴尔、石荷州教育部长卡琳·普林、萨克森州文化部长芭芭拉·克莱普施、安全政策专家彼特·诺伊曼、音乐经理人乔伊·基亚洛、法务专家和基民盟副主席希尔维亚·布雷尔、联盟党议会党团副主席安德利亚斯·荣格。曾经与拉舍特角逐候党魁暨候选人之位的梅尔茨不仅赫然在列,而且还是领军人物。固然可以说梅尔茨为党不计个人恩怨,但也可以从中看出联盟党所面临的压力使他们已经几乎倾巢出动,押上了不少“重量级人物”。
“未来之队”最大的特点就是专业化。“专业人士而不是做实验的人”是拉舍特官宣这支队伍时的广告语。以经济专家梅尔茨和反恐怖主义专家诺伊曼打头,就连文化事业这种在多数选战里“哪里需要哪里抹”的万金油,也找来了文化部长和专业经理人两人做代言。联盟党用这样的豪华阵容诉说着自己的骄傲。
“未来之队”在推出时也严格遵守了性别比例的承诺,八人的队伍,男女分别四人。尽管如此,它并非没有短板,其中最大的一块短板就是它是短时召集的:队中的不少人早前默默无闻,乔伊·基亚洛更是官宣前两天才接到电话的。此外,全队没有社会政策方面的专家也可以被视为在和社民党做不聪明的切割。
更不要提,“未来之队”也来得有些晚了。早则与索德尔的决战之后,迟则七月大水时,拉舍特——尤其是当他以teamplayer作为自己的重大“卖点”的时候——就应该组队了。但他没有。也许是不希望其他人抢掉自己本来就不多的光芒,也许是联盟党内派系太多,而他无法“端平水”弹压众人。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在选战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时推出“未来之队”,一方面八位人选无暇磨合,另一方面也会使他的窘迫更明显地暴露在对手眼中。
在与社民党产生本质冲突的税务问题中,拉舍特不惜请动了曾在候选人之战中对自己构成极大威胁的梅尔茨,以后者的专业性来“代言”联盟党提出的给企业减税以及重整欧洲债务的主张。
梅尔茨的主张正如他的“人设”,在体现出极大专业性的同时也不可避免地带有了局限性。生于50年代、经济专业、70年代起进入他的第一个活跃期、暂别政治生涯后从事经济领域工作、担任过包括商业银行(德国三大国有银行之一)和德意志证劵交易所在内的监事会委员、深耕德美关系……这是一个典型得不能再典型的保守派基民盟人的生平履历。精英化特质和冷战气息在他的身上并行不悖。这也是为什么梅尔茨积累了那么多人脉和成就,最后依然未能获选候选人的重要原因:他的精英特质带着“过去年代”的特征,就连基民盟内部,也有人批评他“还活在上一个世纪”。他的主张背后只有基民盟内有经济背景的人的支持。而时代巨轮滚滚向前,基民盟已经不愿意——也不能——停留在“过去的骄傲”上了。
“中线”自默克尔以来成为联盟党的口号,使联盟党在失去一批选民的同时也收获了长达16年的主导执政。现在,这个带着联盟党大幅度向中线移动的人就要离开了。她的政治遗产问题也随即浮出水面。
许多媒体、包括联盟党内的很多人,把朔尔茨的崛起仅仅“归功于”拉舍特在洪水视察现场犯下的错误。但果真如此吗?当拉舍特把看似矛盾的两个概念——代表“突破”的“现代化的十年”和代表“固守成规”的“稳定”——放在同一个语境下,他是想用一种模仿默克尔的腔调来稳固选民,可达到的效果却更像是某种“五彩斑斓的黑”。
危机时代人心惶惶,民众需要稳定,这没错。但“稳定”是“维持现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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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9月5日,德国莱比锡,德国总理候选人朔尔茨在竞选集会上发言。
博弈论还是决策论
和社民党的“决策论”走法不一样,联盟党此次选战采用的是“博弈论”的走法。社民党的战术是清晰明确地表达出“我们是”、“我们要”,而联盟党的战术则更多把自己放在了与其他党的对比乃至整个政治光谱里的空间中,它的每一步,都建立在对对手的行为的观察与判断之上。
这一点在“未来之队”的推出上就非常明显。“未来之队”最大的对象不是选民,而是社民党的朔尔茨。拉舍特在官宣“未来之队”后接受采访时就说得很清楚:“我们是一支由专业人士组成的队伍,我的背后站着整个党。而其他孤零零站在前台的人却不能这么说。”“未来之队”,一队对一人。
另外,整个“未来之队”里,各个重要领域的人几乎都有,唯独没有社会政策方面的专家。考虑到社会政策在内政里的权重——它几乎囊括了社会公正、养老、救济、性别平等、家庭政策、分配、移民融入等所有你能想到的重要内政领域——以及它在即将到来的后疫情社会中的重大影响,这是很不寻常的。这也说明了,联盟党在尽量和过去的“大联盟”做切割的同时,正在努力拉开自己和社民党的距离:社会公正向来被视为社民党的“专长”,联盟党便索性不与社民党去抢夺这块在传统选战中的兵家必争之地,而是将其拱手让出,另辟自己更擅长的“战场”。在这里,“未来之队”留下了一个巨大的问号。
此举也似乎在隐隐地呼应于大选前一个月举行的第一场电视辩论中拉舍特的警告。当朔尔茨和巴尔博克就税收和男女平等问题一唱一和、把拉舍特完全排除在谈话外时,拉舍特即刻插入,对朔尔茨发难:“您为什么就是不肯说您不会和左党组阁呢?一句准话很难吗?”随即对电视机前的观众警告,红红绿联合会出现“全左派专政”。
对联盟党来说,这次选战的对手不仅是社民党和绿党,另有一个潜在的敌人是自民党。
自民党在许多问题上与联盟党唱调一致:稳固财政、避免提税、以固有经济结构里的市场行为来调节环保进程。
但是,一致的唱调并未必能使两党结为盟友,他们也有可能成为敌人。在当下的情势里,以赢得选举、实现涅槃为第一要务的社民党在选战里必然会考虑对拉舍特提出的“全左派恐怖专政”作出回应。如果其主调不变,首先需要放弃的就是主张大规模削减军费和对富人征收重税的左党,与此同时,为了削弱“左派专政”的印象,也一定会考虑选择一个建制内右翼政党来做路线上的平衡。国会内右翼有三:联盟党(基民盟+基社盟)、自民党和选择党。选择党作为极右自不在考虑之列。社民党必须要处在什么样的情势下,才会在自己底盘未稳的情况下,就冒着丢掉辨识度和选民的风险、再组一次“大联盟”呢?剩下的只有自民党。而自民党也及时嗅到了风向,放出了友善信号。在9月7日的联邦议院会议上,自民党党魁克里斯蒂安·林德纳开口便道:“你无法否认,他们(社民党)现在已有不少胜算。”一旦自民党参与执政,就没联盟党什么事儿了。
因此,“全左派专政”不仅是说给选民听的,也是说给自民党听的。目的是希望自民党丧失与社民党组阁的意愿,同时把绿党尤其是社民党往左党的方向上逼。
事实上,拉舍特的举动,包括“未来之队”的推出,都可以理解为在通过向反方向打造竞争对手的“人设”的方式为自己赢得选票。使自己的辨识度提高是选战的重要手段。但是,如果把希望寄托在对手犯错上,极容易使自己既被动又焦虑的状态——尤其是,大选的日子已经越来越近了。
结语
在拉舍特的民意连续两周远落后于朔尔茨之后,不仅是曾为对手的施潘恩,就连曾经支持过他、在党内党外都德高望重的沃尔夫冈 朔伊布勒和福尔克 博菲埃也开始保持距离。前者是联邦议会主席兼前内政部长及财政部长,后者是黑森州州长、也是联邦德国历史上在位时间最久的州长。与其说这是出于谦虚和自觉让出C位,不如说是这些老党员在给联盟党计算后路。
默克尔,打破其“国家领导人不偏不倚”的惯例,也打破了之前强调自己想远离竞选活动的承诺,在两周之内连续两次公开为联盟党站台拉票。
第一次,在8月29日第一期电视辩论后,她抨击了现在依然还是她本人搭档的副总理兼财长欧拉夫 朔尔茨。因为朔尔茨的稳健风格使他已经连续两周超过拉舍特好几个百分点,而联盟党的民调已经到了20%的生死边缘——在近几年的德国,20%是建制内一条用于界定大党还是小党的分水岭。
第二次,在9月7日的联邦议院会议上,她更不惜以“谁来统治这个国家,绝不是无所谓的事。这是一次特殊的选择,因为在最困难的时期,这就是我们为国家决定方向的选择”来亲自拉开论(骂)战。她提出的论调是:选民只有两个选项,要么是社民党和绿党一定会联合左党带来的“全左派专政”,要么是由联盟党领导、以拉舍特为首的政府。而这正是拉舍特团队孜孜不倦正在努力放出的风声。在此之后,她继续对朔尔茨就其发言中将已注射过疫苗的人戏称为“小白鼠”的用词穷追不舍。对此朔尔茨即时反击:想让民众放松接种疫苗,有时也需要一些玩笑来营造轻松氛围,“如果有些人不想笑还感到不安,那可能是因为他们看到自己的民调结果才笑不出来!”以联邦总理之尊亲自在联邦议院会议上点燃战火的做法使不少人批评她此举“不顾形象”和“缺少尊严”。
默克尔长达16年划时代的执政使她不仅和拉舍特,也和整个联盟党进行了绑定。
借助和默克尔的亲缘性上位候选人,拉舍特不需要“吃相难看”。即使在和索德尔公开对决的那几个星期,他的表现也是更加轻松的。但这也使他习惯于扮演一个听话但常需被母亲帮助的儿子的角色,在民调跳水时只能搬出默克尔来当救兵。对比几经起落和数次被“雪藏”依然坚韧的朔尔茨,拉舍特被保护得太好了。
联盟党(或者基民盟)借由默克尔的人格特质和国际声望成为“爱心与理性”的野生代言人。他们陶醉于默克尔的光环,未曾留心哪些光环为默克尔所有,哪些光环是属于自己的,也就未曾真正腾出手来解决内外隐患。待发现危机林立时,他们最大的招牌——默克尔——的政治影响力已近临界点。
默克尔固然也许不介意像一个深谋远虑而尽职尽责的母亲一样,在其职业政治生涯的最后为后人铺好道路——无论是她在选战中为联盟党站台还是她赶在八月任命新驻华大使都说明了这一点——但后面的路,终究要后人自己去走。
默克尔和拉舍特所在的基民盟,是一个诞生了开国总理康拉德·阿登纳、经济奇迹总理路德维希·埃哈德、“褐色总理”库尔特·基辛格和统一总理赫尔穆特·科尔,收获了无数荣光也不乏丑闻的大党。
这是一个聪明的举动吗?也许不是。可是,火烧眉毛,只能先顾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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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ujiaogonghong · 4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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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十年甲A——从巅峰到谷底(1994-2003)四:甲A的覆灭(4)
到了甲A末年2003年联赛,假球、黑哨、赌球问题都上升到了10年甲A的最高峰,这一点从甲A末年的最后一轮就能非常清楚地看出来,好像所有一切都要在最后的最后画上一个最完美的结局,只可惜这个“完美”代表的完完全全是贬义的意思。
到了甲A最后几轮的时候,争冠以及保级的竞争都是非常激烈。争冠方面,上海国际和上海申花一直紧咬对手,上海申花仅仅保持着1分的积分优势,上海国际则紧随其后。而另外一边,由于足协早早宣布2004年将会改组中超联赛,所以足协也提早公布了2004年中超联赛准入资格以及所谓的“中超资格积分”。这个“中超资格积分”即是2002年甲A的排名x0.5+2003年的排名,最后资格积分以递增排列,积分前12的球队晋级2004年中超联赛,也就是资格积分越高,就越有可能无法参加2004年中超联赛。但是,这个中超资格积分存在着严重的漏洞,其最明显的漏洞就在于2002年排名x0.5这里。打个比方,A队和B队再2002年分别排名第1和第10,则两队分别为0.5和5分,这样一来,即使2002年A队和B队两队排名相差9名之多,2003年只要B队排名高于A队5名就可以超过A队。如此一来,2002年的排名成绩的权重就变得非常之低,只要2003年重要场次发挥的好,完全有可能让一些球队逆转局势,靠2003年的稍微高的排名比过其他球队。除此以外,只要是稍微了解足球联赛的球迷都知道,联赛里大部分球队的积分差距不会很大,所以在可能降级区域的地方经常容易出现好几支球队分差不大并且在为排名争得你死我活。因此,这些可能降级区的球队只要稍微赢下1场重要比赛,就可以拉开与其他球队的积分差距从而排名上升。
于是,“中超资格积分”的设置的不合理性,就更加促使球队为了在2003年赢下“那一场”比赛而不择手段。当然,这些规则漏洞还是比较明显,其最深的漏洞,就是球队可以为了使与自己相竞争的球队排名降低,而故意输球!比方说,A球队排名第11,B球队排名第9,C球队排名第10。A球队与B球队实力相近所以它们两个是竞争对手,而C球队可能另外一年的联赛排名非常高,所以已经保证可以晋级中超。那此时A球队对阵C球队,A球队故意输球,让C球队从而超过B球队,让B球队排名第10,以缩小A队和B队之间的差距。正由于“中超资格积分”计算两个赛季的排名,才使得“靠输球来获取晋级优势”的策略得以形成。
不合理的晋级规则还遇上了不合理的排名规则。2002年甲A结束后,北京国安和深圳平安同积52分、天津泰达和沈阳金德同积34分,而两队相互之间的比赛的净胜球也完全相同。结果第一次遇到此种情况的足协,只好出了一个抽扑克牌比大小的主意,最后深圳平安靠抽到梅花Q大过北京国安抽到的黑桃J而获得第二名,天津同样也是抽牌大过沈阳而排名高过沈阳。本来足协就没有合理地想到排名规则是否有疏漏,仅仅比较积分、互相比赛之间的净胜球这两项会不会太少的问题,再加上2004年中超资格积分又是包括2002年的排名,如此重要的大事结果就用抽扑克牌如此儿戏般的举动来决定一个俱乐部的一年甚至两年的努力。
到了2003年末代甲A的最后一轮时,争冠的上海申花55分第一,上海国际43分第二;争夺中超资格的剩下天津33分第11,重庆26分第13。而最后一轮的对阵是:深圳健力宝vs上海申花、上海国际vs天津康师傅、重庆力帆vs青岛贝莱特。
争冠的上海国际与争夺中超资格的天津队正好在最后一轮相遇,这是其中一个巧合,而另一个巧合就是重庆队与青岛队相遇。这时,“中超资格积分”设置的不合理性体现出来了,“靠输球来获取晋级优势”的策略这时可以发挥作用。原来,最后一轮之前三队的2003年积分排名是:天津33分第11,青岛32分第12,重庆26分第13。而三队2002年的排名是:重庆第6,青岛第8,天津第10。因此最后一轮之前三队的“中超资格积分”都是16分。而此时对于重庆队来言,如果重庆赢下青岛,由于积分的巨大差距,赢了排名也依然是第13,反而导致青岛队的排名也一定不会变化,从而导致重庆降级无缘第二年中超。而重庆与青岛打平,晋级也是理论上可能。相反,如果重庆输给青岛,青岛积分上升到35分,而另一边如果天津与上海国际打平,有较大可能重庆依然降级,但假如天津输给上海国际,则天津铁定降级。这样一来,就算重庆力帆不想用如此丢人的“输球晋级”的方法也不行了,因为现行规则下重庆力帆赢球反而会害了它自己!
这个“输球晋级”的规则漏洞,据《中国足球内幕》记载,是澳门庄家发现的。书中记载道:“当时媒体爆料,这是一名球迷发现的bug。实际上,普通球迷怎么会发现这个漏洞,正是对规则研究细到毫巅的澳门庄家,在日常计算降级概率时才发现了这一玄机,但庄家不好直接出面指明,只好借球迷之口来报料,目的是为了提醒中国足协。庄家为什么要提醒中国足协,是因为全世界的合法庄家都希望能有一个健康有序的赛制,这样才能保证博彩顺利进行。其实真正合法的庄家特别是像必赢这样的大庄家,根本不可能去操纵比赛,因为庄家赚的钱是水钱(佣金),它只是提供一个平台让两方去博弈。消息扩散后,中国足���一开始根本不信,后经老郎仔细计算才发现这个严重问题,急忙发文件通知各队要注重体育道德,不要搞不正之风。但很多俱乐部却认为,首先是中国足协搞了不正之风,连规则都出了这么大漏洞,下属球队为什么不合理利用规则。比如重庆力帆俱乐部很感兴趣,求胜不容易,求败还难吗?当时担任俱乐部副总经理的吴政说:“我们会好好准备比赛,肯定不会做违背足协规则的事情。”而此时,中国足协除了尴尬地沉默,也实在想不出其他的补救措施了。”
重庆一方决定施行“输球晋级”的计划,于是,不只是重庆球迷开始为青岛“加油”,连记者都开始为重庆输球而出谋划策,比如制造点球、主动申请红牌之类。《中国足球内幕》记载比赛当天:“11月30日两队在大田湾的比赛打响,可以容纳2万名观众的体育馆座无虚席,让青岛队受宠若惊。他们完全享受的是主队待遇,“青岛必胜!”“姚夏雄起!”“李章洙看你的了!”重庆队派出了大部分主力,但在最关键的中后卫位置上,很少上场的赵爽首发。比赛刚一开始,青岛队便轻易地掌握了主动权,如潮水般向重庆腹地发起猛攻。前8分钟青岛队居然获取了6次射门机会,但非偏即高,只有一脚软绵绵地打门,打在了门框范围之内。对此,重庆队门将李健似乎还有一瞬间的“纠结”,他稍微迟疑了一下,将球扑出底线。满场球迷因此齐声叹息。主队为客队没有进球而如此扼腕,在那种环境中绝不幽默。”对于青岛来说,由于他们已经基本确定晋级中超,不论输赢都不会影响他们的晋级,所以青岛也很默契的接受重庆方面“送上门来”的胜利。
另一方面,上海申花、上海国际和天津方面为了确保能够保证自己的夺冠、晋级利益,进行着见不得人的交易。在李承鹏等记者所著的《中国足球内幕》中,估计上海申花、上海国际、天津队、深圳队四队之间为了最后一轮达成的交易���额至少1200万。书中并没有直白的把人名和俱乐部名字写出来,却提到一次“以足智多谋著称”的某人代表“某座城市来送钱的”,而该座城市“为了夺得末代甲A的冠军,这座城市下了死命令,不惜一切代价把这个具有历史意义的荣誉拿回来”。并提到此人带着200万前去见“某队”的主教练和四个球员,结果因为某些原因交易告吹。从后来的揭露以及打假扫黑风暴透露出的信息,可以知道“足智多谋”的某人就是当时上海申花总经理楼世芳,而“某座城市”就是上海市,而他拜访的应该就是上海国际队。这四支球队究竟经历了多少谈判、交易才最终达成什么样的目的,现在已经无法探究了。根据不同的知情人士透露,有人说上海申花的楼世芳与天津泰达的老总张义峰有交情,他们达成了一致的协议,让申花夺冠让天津保级;有人说楼世芳的操纵1200万的黑金联合天津泰达去买通上海国际的球员,甚至1200万的现金还是用火车运送;有人说天津泰达张义峰带着1200万直接找到上海国际的总经理王国林要求对面放水;有人声明上海国际老总徐泽宪以及主教练成耀东都非常想要末代甲A的冠军,根本不会接受贿赂答应放水,却也有人说天津方面早就和上海国际高层在赛前达成一致,要打假球做掉重庆;还有人说上海国际与深圳达成了协定,要让深圳阻击上海申花,好让上海国际夺冠。总之众说纷纭。
但不管后人如何猜测最后一轮之前这四队到底之间经历了什么样的交易,一个恐怖的传言在末代甲A的最后一轮前就已经几乎传遍了整个中国足球圈,即“足协或者政府已经内定上海申花是冠军,天津将会赢下上海国际保级,重庆会被做掉降级”。有新闻报道:作为上海台的解说员,唐蒙在现场解说了这场比赛,他在回忆起当年的情况时,也听到了不少流言。其中最重要的一条流言就是,泰达俱乐部赛前做中远工作,要求放水,“泰达集团从来都不缺钱,这是一个财力非常雄厚的俱乐部。作为他们城市、俱乐部在国内的地位,无法接受球队降级、无缘中超的现实。”唐蒙表示,他在解说这场比赛前不想被这些传闻影响,“这些东西也没法在转播中提到。”无论如何,这些传言、流言绝非无中生有的。
于是到了最后一轮见分晓的时刻,重庆力帆已经几乎类似于“大张旗鼓”地明确表示出要采用“输球进中超”的策略,重庆的球迷不仅要保佑青岛能够帮他们一把,还要保佑上海国际赢下天津,而在另外两边,上海申花、上海国际、天津泰达的球迷也同样在期待着最后夺冠、晋级的愿望能够实现,但很可惜,无论如何总会有输家出现。重庆对青岛的比赛中,青岛一方“识趣”地拼命进攻球门,于是8分钟到12分钟短短5分钟内就取得了3:0的领先,这让全场重庆球迷喜笑颜开。而在另外一边,上海申花上半场就被深圳的李毅攻入一球,申花0:1落后,此时似乎场面都在向“国际夺冠,重庆保级”的结局发展。然而,42分钟天津进了上海国际一球,对于此球,《中国足球内幕》记载到:“然而,那天在8万人眼皮底下打进第一个球的是天津人张烁,那是第42分钟,没有队员能够清晰地回忆起那个进球发生的过程,除了国际队门将江津。“我看见两个中卫都倒地了,我很孤立,想去扑救却无能为力。”混战中失分,这是国际队员赛后唯一的总结。”之后,拥有夺冠水准的上海国际,却始终没有发挥出应有的水平,尽管上海申花那边下半场被深圳又连进3球0:4落后,都无法改变上海国际0:1落后却怎么样都无法挽回局势的现实。之后80分钟天津再进1球,这球直接一锤定音,判定了重庆和上海国际梦想破灭的死刑。最终重庆1:3青岛,深圳1:4上海申花,上海国际1:2天津。比赛结束后必然是一边天堂一边地狱,《中国足球内幕》记载重庆那边的反应是:重庆大田湾体育场,一个球迷隔着警察冲着场地中的记者们,声嘶力竭地喊叫:“都是假的!都他妈不要脸!国际队不要脸!中国足协更不要脸!这都是中国足协做好的套,让申花队拿冠军,让国际队放天津,不让力帆队上中超,不是足协自己打自己的耳光吗?”几个警察迅速冲上去摁住他,但他的声音依旧在风中传送,最后变成哭号。“送战友”骤然在体育场上空响起,掩盖了一切声音,或者,还有真相。
直到差不多十年后,末代甲A的部分故事才在中国足坛打假反腐风暴中被揭露出来。首先,上海国际队内肯定有球员收了贿赂打了假球,而这几个球员分别是:祁宏、江津、申思、李明(小)。这四个球员几乎就是整支球队的中流砥柱,如果他们收了贿赂决心要让比赛有利于天津,那么上海国际怎么样都赢不了比赛就是一个挺正常的事情了。到了2012年祁宏、江津、申思、李明被判刑时,新华网是这么报道的:“沈阳市中级人民法院判决认定:被告人申思、祁宏、江津、李明原系上海中远汇丽足球俱乐部球员。2003年11月30日,四名被告人在中国足球甲级A组联赛上海国际队同天津泰达队比赛前,接受王勇(另案处理)提出的给付四名被告人800万元人民币,帮助天津泰达队获取比赛胜利的请托。次日,四名被告人作为上海国际队主力队员参加了全场比赛,最终,天津泰达队以2比1的比分取得比赛胜利。当晚,四名被告人先后到上海市卢湾区淮海中路282号香港广场公寓式酒店一房间内,分别收受王勇给付的200万元人民币。”此王勇是谁?早在判决出来之前,就已经有媒体猜到他是谁了。四川在线天府早报报道:“王勇、沈世芳、沈义峰等被关押在沈阳市东陵区看守所,他们都涉嫌末代甲A的黑金。”当知情人对记者说出这些“陌生”的名字时,记者不禁纳闷,这些人都是谁?知情人接着对记者说,为了防止造成不必要的麻烦,看守管理人员为他们改了名字——王勇,其实就是大家熟悉的南勇,沈世芳就是楼世芳!沈义峰就是张义峰。
其实,早在当时许多球迷就已经或多或少地猜到,足协肯定知晓末代甲A的全部真相。毕竟假如真的有涉及多达1200万的贿赂费用,这么大的交易足协难道一点风声都打听不到吗?如果足协知道真相却不揭露,那就肯定是因为足协也有官员接受了贿赂收到了好处。这也就是问什么球迷们不需要去寻找证据却十分相信“足协内定了末代甲A的冠军”的说法。李承鹏的采访上讲:据李承鹏介绍,当时足协确实知道这里面的内情,但没人真正站出来主持正义。他曾和南勇说过这次联赛的混乱,结果南勇当时的回答是:“那关我什么事?我现在主管的是国字号。”2005年荷兰世青赛前,李承鹏同杨一民乘坐同一架飞机前往阿姆斯特丹,他在飞机上向杨一民重新提及这件事时,杨一民也只是哼哼哈哈,没有做直接回应,“他们都是知情的,但究竟在里面做了什么,我也不清楚。”
足协知情,其实更意味着这起假球不是一场普普通通的,由俱乐部企业贿赂球员就结束的事情。为什么上海申花不惜花1200万都要获得末代甲A的冠军呢?许多球迷、记者分析这是上海市政府追求政绩导致的。李承鹏的采访上讲:“可能跟上海市的某些领导,还是有直接关系的。那么大的背景和动静,有关领导不可能不知情。有些俱乐部的领导,也是奉旨行事。但凡假赌黑,必然是经济问题,经济问题背后一定是权力。”……不少媒体赛后指出,上海两支球队打的都是假球,他们其中很多人从中受益。“这不是简单的一个经济受贿,而是权力的斗争。当时是三场比赛、六支队伍,甚至有可能更多,每支球队背后都代表着相应的城市、国营单位和私营单位。”……李承鹏至今都搞不明白的是,申花当年为什么那么想夺得这个末代甲A的冠军,“可能跟上海市的某些领导,还是有直接关系的。那么大的背景和动静,有关领导不可能不知情。有些俱乐部的领导,也是奉旨行事。但凡假赌黑,必然是经济问题,经济问题背后一定是权力。”……李承鹏说,申花、泰达都有国有企业背景,而中远(上海国际)则是纯粹的民营企业,“在中国足球圈里,民营企业的球队和国营企业的球队有很多区别。在假赌黑方面,大型国有企业的就叫运作,另外一个(民营企业)就叫假球。”
末代甲A的最后一轮比赛就这样结束,许多中国球迷一代人的记忆中的十年甲A就这么结束了。最后,重庆力帆虽然在“中超资格积分”上被淘汰降级,但是趁云南红塔准备退出足坛,据报道重庆花费3800万收购了云南红塔的2004年中超资格以及它的青训队伍,结果重庆依然屹立在2004年的中超联赛上。多年后的足坛打黑风暴中,2012年判定了末代甲A的许多结果,上海申花因为与陕西国力比赛中贿赂对手,被判决剥夺2003年甲A联赛的冠军;天津泰达与上海申花还因此被罚款100万元并在2013年中超联赛直接处罚扣掉6分;上海国际的徐宪泽对足球心灰意���,到了2005年初也正式退出了足坛,上海国际几年后来变成人和集团的玩物,在陕西、贵州、北京流浪。回顾末代甲A最后一轮的闹剧,从重庆与青岛的“欢迎客队赢球”,到上海国际与天津的假赛,再到上海申花与深圳的“输球夺冠“,竟然没有一场符合现代体育所倡导的“体育精神”或“奥林匹克精神”。但总的说来,重庆选择输球也是合理利用规则,至少没有触犯底线,而上海申花、天津泰达一方,则是被证实为了谋取利益而使用了非法的手段。结果到最后,2003年的甲A在历史上,没有留下任何冠军,只留下令人印象深刻的最后一轮的疯狂,以及当时盛行的假赌黑的种种现状。
本文由羽角宫弘撰写,大部分资料来源于网络,其余部分资料来源于中国足球研究院的成员的成果,有取自中国足球资料(旧网)或者中国足球研究院 - CFA足球大数据,也有取自研究院成员(如津门虎等人)的博客的。在此向中国足球研究院致敬。特此声明,本文未经笔者同意不得转发,当然就算你转了笔者也没办法(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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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iokwtse1 · 5 years ago
Text
The following article is one of the best I have read on the root cause of this trade war, and how the US has functioned since WW II.
My feeling about the 中国国運
really should be augmented by "自助者天助"!
Enjo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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貿易戰是中國人逼出來的。
看完這篇文章就瞭解為什麼美國要不停的對中國施壓。
轉貼:
前几天和一位刚退休,目前住在上海的牛津大学经济教授聊天,不得不说英国佬在政治上,想法和眼光还是了不起的,(但还是想不通大英帝国玩脱欧怎么会玩成这样的?)不管媒体怎么宣传,高级知识分子对局势的见解还是可以的,和老教授聊天中,我对中美国际局势感觉有了个更清楚的视角。
和他聊聊贸易战,我说中国其实并不愿意贸易战,而且也并没有主动发动贸易战,美国的很多指责都是无稽之谈。
教授说他知道,但这根本不是本质与重点,他认为贸易战本质上依旧是中国对美国的战略进攻,不管贸易战是不是美国主动挑起的,就算是,
那也不如说是中国人“逼迫”美国人主动挑起的贸易战,这又要从98年到08年以及08年至今的局势演化说起了:
美国依靠美元,美军与美国价值观从全世界收割社会财富与吸引人才喂养美国本身,削弱他国实力,从布雷顿森林体系解体以来,
已经形成了一套系统的组合拳与方法,而苏联的解体加剧了这种依赖。
具体方法是这样:
依靠美国的影响力与国力支撑的美元以贸易逆差的方式为全世界提供流动性,让美元在全世界流动,我们可以把这批美元看做是鱼苗,羔羊。
然后依靠美国的军事实力和国际影响力,
人为的制造地区冲突与危机,可以是很多形式,政治危机,经济危机,加息,甚至国际冲突从而使特定国家资产价格相对于美元大幅度波动,
本币剧烈贬值,从而以超低代价收割他国的优质资产与外汇储备,一方面让这批增值的财富收入美国囊中大餐一顿吃个饱,
一方面回收美元的流动性,为下一轮收割而做准备,释放和回收美元流动性的中间的具体操作就是加息与降息
整个流程已经形成一套系统的组合拳,就像养羊一样,放出去吃草,出肥了收割。
这套方法很多时候行之有效,为此美国才建立起了它的全球体系与推行全球化,为美元的自由流通设立保障。
但从98年以后,这种方式遭到了极大的挑战,根本原因在于中国:
中国的崛起并不仅仅是一个顶替了苏联位置的强国那么简单,它的存在和方式对美国主导的国际秩序造成了巨大的挑战,
中国的崛起是美国21世纪以来的最大的挑战与隐患,政府控制力强,并且在金融领域对资本有诸多管制措施,这使得美国难以单单通过资本操作方式收割中国的财富,然后中国日渐增强的综合国力和稳定的社会与政治环境,
这使得美国更难以制造政治危机的方式,制造中国的资产价格跳水,哪怕制造了,由于中国的管制措施财富也难以流出中国,
然而从98年以来,通过制造国际冲突的方式造成中国内部不稳定以达到更换一个可以让资本自由流通的政府的方式,已经无数次宣告失败,
并且花费了美国很多“成本(Cost)”,包括金钱上或者国际影响力上可以说,21世纪以来,中国对于美国,就是一个蒸不烂,煮不热,锤不扁,
炒不爆的一粒铜豌豆。美国除了直接宣战以外,已经没有什么手段能打断中国的上升进程了,
但如果仅此而已,中国说不上的是美国的心腹大患,或者换句话说,肯定算不上比苏联更严重的威胁,
中国之所以对美国而言比苏联更危险的原因在于,它采取了完全迥异于苏联的方式,对美国的根基在进行侵蚀和腐化,
根本原因在于,中国的崛起不但使得中国自己成了美国无法收割的对象,并且使得美国以往的对其他国家的收割组合拳,效果都大打折扣。
中国首先保证了自己不被美国收割,然后通过持有大量的美元外汇储备,在美国收割他国的时候,向美国“收一道税”,
具体表现为使用自己的巨额外汇储备在美国制造了“危机”后,和美国人一道低价收购资产(包括不限于油田的开发权,竞标基础设施建设,或者只是收购一些资源,或者参与重建或者投资)这就等于,对美国来说,回到手里的只有美元而非财富,只有通胀而非实际的好处。
他称之为这是中国对美国的“寄生”但这种趋势在08年以前并没有让美国人警惕,或者说,并没有让美国人疼到警惕。
转折点在2008年,经济危机使美国的力量受损,根据以往,美国需要找一个对象输出危机并且收割财富。中国毫无疑问不可能,
但美国发现不但是中国不可能,连带对其他国家,也收不到多少好处了。
原来在于中国从改革开放起就在积累实力,在2008年美国受损的实力和中国自身一直没有停下来的实力积累,到达了一个微妙的引爆点。
他说,我不知道你们中国人的看法,但在2008年后,中国的国有企业和基础设施建设,忽然在影响力和等级上都提高了一个级别。
中国忽然对推动人民币国际化和输出产能开始关注,在几年后更是推出了一带一路计划。
从2008年后,美国发现一个事实,使用以往的收割手段,不但是有没有利益的问题,而是可不可以回本的问题!
原因在于,以往,在认为制造资产价格波动后,能以美元低价收购优质资产并且回收流动性,虽然被中国截留一部分,
但绝大部分收益仍然是美国的但08年后,大部分收益居然被中国收取了,原来在于,08年以后大量的货币互换协议与一带一路计划以及中国开设的诸多国际融资通道(中国主导的),以非洲为例,
中国改变了以往直接使用美元收购资源或者资产的方式,向部分第三世界国家提出,以工业制品和基础设施折算美元,
另一国以本国优质资产的期权折算美元,达成交易。
双方仅仅是声称使用了美元,实际而言“一美分”都没有流动!
结果在美国制造了各种地区冲突与危机以后,中国以这种方式介入,它不但是发生了收益被截留的问题,甚至可能没有收益。
例如伊拉克,中国以基建和产品出价,伊拉克以基建收益的期权或者其他资产的期权抵押,达成交易。这中间仅仅是物资的流动,
美国无法在其中以美元收割任何收益。并且中国还有自己的资金渠道(亚投行/昆仑银行等等)美国人终于发现,以往中国人只是用吸管唑一口,
以前或者是九一分,四六分,现在可能是三七分,中国七,美国三,甚至有时候美国人还要赔本,这是挑战了现在美国的根基
布雷顿解体以来,美国为了更好地收割,几乎改变了它的国家形态与政治观念,构建了美国自己的全球体系,苏联解体还加剧了这一趋势,
一切都是为了更好地使得资本流通,方便美国收割利益,包括去工业化与让金融业高度繁荣。美国为全球化而改变,
美国的观念也为全球化而改变,现在的美国已经不是1939年那个美利坚了
为了构建和维持这个全球体系,美国付出了巨额的成本,不得不维持超高的军费和巨额的贸易逆差,但只要可以收割下去,
那么美国的贸易逆差和高额军费都是值得的,都能得到超额回报
但现在而言,美国付出了成本,消费了影响力,却得不到相应的收益了,钱你出,恶人你做,桃子我摘,[Grin]
为了压制俄罗斯,持续压低国际油价,并且早年在中东抬高了国际油价,让美国一票石油公司赚更多的钱,
开采石油的技术研发上升了一个台阶,甚至使得美国6自身因为页岩油的开发都变成了产油国,
也就是说,美国现在已经无法以制造地区紧张局势然后以石油美元得到很高的收益了,而且哪怕真的抬高了油价,也不过是肥了俄罗斯,
甚至拉丁美洲的委内瑞拉这些国家也会压制不住,低价收购优质资产呢?就拿伊朗举例,美国能够战胜伊朗吗?毫无疑问。
但如果在要伊朗扶持一个亲美政权,比如扶持逊尼派政府,那就需要美国大量输血,否则,看看塔利班就是例子,
新政府如果没有美国的持续输血毫无疑问坐不稳政权,但如果持续输出,一个阿富汗加伊拉克就差点把全盛的美国放干,
以现在联邦政府而言,伊朗那么大的地方维持一个亲美政权,是天方夜谭
而且先不说一个被战争摧毁的国家到底有没有所谓的“优质资产”,哪怕有,新的政府为了战后重建,也会拍卖优质资产,
然后拍卖优质资产为了什么?还是为了筹集资金以进行战后重建,
那么中国可以直接以基建出价,新政府用资产期权抵押,有美国人是什么事情?
铁路,电力,通信网,公路,为了收割全世界而自己去工业化的美国在这些基建领域已经完全无法与中国竞争了,哪怕尖端技术仍有优势,
但缺乏市场,也缺乏资金的联邦政府,已经没有逆转这个趋势的能力了!
联邦政府已经没钱了,这是个显而易见的事实,而对大国而言,调头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如果能轻易改变生存方式或者社会制度,
那么苏联也不用解体了,这也就是为什么美国必须着手直接的,有力的,实质性的开始打击中国
中国以这种方式活着一天,美国的全球体系都有解体的风险,联邦政府的财政收入已经岌岌可危,然而不得不花的支出确是年年高攀,
再加上美国每年所创造的财富,到底有多少进了私人的口袋,有多少进入联邦政府的国库,这是要打一个疑问的,以往增量时期无关紧要,
在08年至今美国进入消耗存量时期,种种以往的社会问题都会日渐尖锐
如果美国抛弃它的全球体系回归门罗主义也是一条道路,但教授对此持悲观态度,国家体制和社会与观念将需要剧变,
这都会是催生混乱与内战最好的温床,如果大国转向如此容易,苏联也不用亡国了!
所以他觉得贸易战,本质上是中国对美国的战略进攻,无论是不是美国主动挑起,其实都是中国在“逼迫”美国做出的战略抉择,
美国对于发动贸易战并没有必胜的把握,甚至把握有没有超过一半也很难说,但它仍然不得不去赌这个一半一半,
这对于国家战略的选择而言,无疑是最糟糕的情况。
看似有选择,实际上没有,因为只有糟糕和更糟糕的区别。如果不解决中国问题,美国哪怕找到再多的钱包,
也填不饱自己的肚子,甚至会越来越饿。加州高铁项目的失败证明了美国目前社会运行的成本极高,
金融和法律障碍,拉高了整个社会的运行成本,对华贸易战风险极大,但联邦政府已经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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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h-blacksmith · 5 years ago
Text
圣安东尼奥行走
第一次参加国际会议,从一月份开始准备ppt,二���份过年期间坐在版纳的新华书店也在构思,在重庆和成都的时候试着完善,而直到2月22号之后回沈阳真正开始完成,准备slide演讲的内容,练习PPT。曾有几天凌晨一想到这会议,心就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似的,然后就是睡不着,在脑中构思。Finally, 终于在十二号上午10点55分站在那个舞台,面对这行业的leader,把已经练习了N遍的presentation流利地做完,由心释然。真正紧张的,不是在台上侃侃而谈,而是坐在台下等着chairman介绍自己,然后走向前,路过投影仪灯光的时候。来回匆匆,总是有点不舍得,似乎没有尽兴,让人意犹未尽,无论在西双版纳也好,重庆成都也罢,今天坐在圣安东尼奥机场,看着东方渐晓,也是一样的心情。无论现在怎么样,未来怎么样,我很享受这种旅程,各种新鲜的东西,体验不一样的生活。我记得曾经说过,不想在还没有看过这个世界就要选择一个平凡普通的城市以安老,总感觉内心骚动,什么现世安好,择一城以终老,那是已经出走过世界,见过各式各样的人,体验过不同种生活后,然后选择一个人和一座城来安放自己的下半生。我不认为还对这个世界抱有很多幻想和欲望的人,无论男女,能够安静跟着一个平凡普通人过着平平淡淡甚至在外人看来很乏味的生活。因此,在这一点上,我很佩服民国的很多大师,能过在四川云南闭塞的小村庄中,烽烟四起的年代,完成惊世之作,能够熬过文革那样极度绝望的环境,换做是我是不是早就已经崩溃。在我看来,这些人都是有着丰富的内心和精神世界,才能抵御外界的波涛汹涌。去阅读去经历,去丰富自己的内心与精神世界,不断去完善自己,最后能够站在世界的舞台上侃侃而谈,能够在一个闭塞的山村安度休闲时光,我想这就是一种修行吧!
记得曾经的物理老师王小荣,虽然当时认为他很狂妄自大,但是在那样一个小县城里,周围的人都平庸的时候,狂妄在所难免,中国古典文人不都这么自大么。但是他说过一句话让我现在还记忆犹新:当你走出家里,所代表的是你的家庭教养,当你走出乡村走出县城你就代表自己的家乡,当你走出国门的时候,你代表就是你身后的祖国。也许你会说这有些以偏概全,有些偏见,但事实就是这样,就像面试时候的第一印象,想改变却非常困难。曾经也是觉得,凭借腹有诗书气自华,完全可以破帽遮颜过闹市。现在我认为,在正确的场合穿上正确的衣服很重要,不是京剧讲究宁可穿旧也不穿错。过度的装扮就让人觉得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味道,像五陵年少,徒有一副好皮囊,文不能提笔,武不能上马提枪。在这种国际会议的场合,咬牙选择了正装,虽然穿上这身皮囊,真的挺好看,但不舒服,走多一些路脚踝疼痛,衬衫加领带把脖子勒这疼,同时不能伸懒腰,需要抬头挺胸,不然白衬衫就会有褶皱。我觉得在这种场合就是需要穿这个,让人更加去专注聊天和演讲本身,而不是对于自己的穿着打扮自惭形秽。同时,我觉得这套衣服也是对自己行为的一个约束吧,古代君子修身修德就是采用一套标准来约束自己,曾经的英国绅士们应该也是采用一系列的装扮来约束自己,因此,虽然不舒服,久而久之,束缚久了也就不觉得了。在这种国际场合,甚至可以看到咱们一些学生,在会议的休息位平躺着休息,穿着随意,很是不雅;然后我体验出来为什么在国外的台湾香港学生不太爱和大陆学生来往一个原因,就是不想让别人觉得我和这些行为不当的人是同一类人,从而适当疏远。将心比心,我觉得这样也无可厚非,不能一味地觉得他们看不起咱们!!这一次一个人去逛会场中心后面的美洲塔上,碰到一个东京大学的老师带着他的五六个学生一块乘塔观光,排队的时候,我和他们之间搁着一个美国家庭,其中的父母看着我的装扮和长相,就问我是不是和他们一起的,我说不是,我来自China,他们也许是日本人。拥挤在电梯里灯塔,日本学生里有一个就很好奇问我来自于哪,落落大方地讲出自己来自于沈阳东北大学,没有丝毫觉得跟他们有什么差别,那时想身上这一身正装也是一副盔甲,安心防卫自己脆弱的自尊心。没来美国之前,觉得美国人每天应该都是西装革履,然而不是,圣安东尼奥的美国平民穿着随意,甚至都没有咱们国内的讲究,哦,原来美国电影里美国人,西装革履正是针对于纽约的那些上班族,只是参加晚宴和正是聚会的时候,才是男士西装革履,女士一袭长裙,在正常的时候甚至也是拖鞋满大街跑。在第一天注册的时候,他们都没有穿正装,我和我们老师穿着正装反而显得格格不入,从convention center 到Menger hotel的路上会经过大商场Macy’s,穿着一身正装出入商场,挂着会议铭牌,和他们悠闲地逛着商超也显得冲突,不过在美国这个大熔炉里面,Who cares。
想象中的美国和现实中是有差距的,或许只有体验过才能明白,在麦当劳外面看着美国的街道,哦,原来他们也是这么普通,原来他们不是每天都是西装革履,身高不是那么高,而且高矮胖瘦都有,不是那样美国电影里那样,黑人飞车抢劫,各种bar林林总总。他们也是普普通通过着悠闲的小日子,不过美国人胖确是不争的事实,大街上随意可见屁股大腿粗的美国人,或许他们审美就是这样吧,这也无可厚非,有些民族不就是以胖为美么。为了验证枪能够随意买到这个说法,特别google了一些,原来这也有点夸张,最近的枪店离我很远,也并没有每一个德州人都配枪,因为公交上是不准枪械上车。在沃尔玛的一个体育设施角落,我确实看到了有枪和子弹出售,还让售货员拿枪来试试,看看子弹,不过真枪和子弹都上锁,但便宜确是事实,一盒子弹只需要12.85美元,而我吃一顿简单的麦当劳都需要将近8美元。此外,在美国没有车确实是寸步难行,城市像摊煎饼一样,特别大,在downtown里,基本是商业区和酒店,普通人都住得离这个downtown很远,我从所住的menger hotel到最近的Walmart都需要开车十分钟左右,可以说想逛一趟Walmart都有点困难,因为圣安东尼奥的公交系统似乎并不像沈阳那么便捷,一般人都是开车上下。从downtown开车出发,没一会就到了居民的住宅区,近距离看很老很破旧,甚至让我觉得像是进村了,也没有国内农村那样的奢华,动不动就是小别墅。虽然很破旧,但是从空中看,却很整齐,道路连接着每一栋,在国内发展了这么多年才基本实现村村通,不知道美国人在多少年前已经实现户户通了!在真正意义上而言,中国还是不平等,城市和农村的不平等,人与人的地位不平等,优势资源集中在少数的大城市里,因此农村人拼尽全力往城市发展,如果各种资源都平等,如教育和医疗资源,农村人又何必背井离乡,也就没有了春运,也就没有了拥挤的城市。无论什么教育改革和医疗改革,没有人人面前一律平等,而只是少数人受益,注定着失败。我记得林达在《近距离看美国》系列中讲过一些关于美国校车的事,原来美国是没有校车的,每一家都把孩子送去最近的学校,但是在以前,美国南方黑白隔离,所以黑白孩子也是隔离的,为了彻底打破种族隔离,让黑白孩子能够接受统一的教育,通过立法才有了校车,父母有时候必须把孩子送去更远的学校,即使买了学区房也不好使。我想,只有让北京几大城区和北京周围县的孩子接受一样的教育,东部发达省份的学生和西部偏远山区的学生一样的教育,教育才能改革成功。不要跟我说远程教育,不要跟我说边疆支教几年,这些都不过是教育不平等的借口。
在会场碰到几个魁北克Laval大学的老师,其中一个叫Donold的,问我来自于哪里,我告诉他来自于Northeastern University,没想到这个老外的下一句给我一惊,他问我认不认识孙美佳和李拓夫,我说当然认识啦,甚至拓夫是我师兄,因为不知道师兄用英语怎么说,只能说和拓夫来自于一个group。他还问我是不是第一次来TMS,我说是我第一次来这里,曾经那些停留在纸上的名字,Mark Dupius,Kristian,这些人都活生生站在我面前;Donold回复说,其实咱们这个圈子很小,开会碰到的都是同一群人,因此彼此都很熟悉。此外,这时候冲击我的是,大牛其实也是这么普通,普通到除了会场根本不知道他是学界某一领域的leader,甚至Kristian穿着一件起皱验证的衣服就过来,而Mark Dupius纯像一个糟老头,Mark Dorreen还中规中矩。我也没有刻意向前与他们攀谈,可能由于自己才疏学浅,只有有问题的时候,记在本上,前去询问。在整个开个开会期间,有时候觉得中国学生有些格格不入,特别是morning presenter’s coffee。我想第一个问题是英语不好,别人说的你不��,而自己有不懂得怎么说;还有就是一个culture barrier,不一样的文化背景,聊起天来总是感觉不是顺畅;还有就是初次在这样的场合,所以显得拘谨,不知道如何的behave,这一点在第二天或者第三天的时候就好很多了。因此在接下来,需要好好练习英语口语,锻炼英语听力,多参加国际会议并且融入其中,我觉得这样才能在这种国际场如鱼得水,思想碰撞。说道融入会议其中,我觉得Student Monitor是一个不错的方式,让参加会议的国际学生和这个方向的chairman有机会交流,在morning presenter’s coffee互相熟络,同时student monitor要求去听所在分会的报告,并记录人数。因此,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融入方式,而不是讲完自己的报告,就四处闲逛,而对会议如蜻蜓点水一般,这也失去了参会国际会议锻炼自己的一个良好机会。此外,我记得刘洪波曾经说过,如果你挣的是国内工资,然后来美国花美元,无论买什么东西,总会不自觉地在原价格上乘以一个税率,当挣的是美元的时候,倒没有这样的想法。由于在做student monitor的时候,如果上午monitor一场报告能够获得30美元,一天monitor两场就是60美元,拿着挣到的前在麦当劳吃东西,去historic market square买东西的时候,真的不会再去刻意去乘以7,而是在意税率,心想税率怎么这么高,只有在和国内的东西对比的时候,才想这个东西其实挺贵的,一张明信片1美元(7元),随便便便的souvenirs都是5美元左右(35元)。
虽然仅仅是开会,我觉得国内导师把各种不好的习惯带来了美国,例如,需要曾经或现在在美国留学的学生接送飞机,甚至来回奢侈品店都要学生全程驾车跟着,我觉得非常不好。虽然我是你的学生没错,但有时候不能因为你们,而把我自己的生活全部打乱来迁就你们,这是对自己的不负责。这一点上老外挺好,自己一个人从机场来回,不用欠别人人情,而人情债最难还,因此也很独立,独当一面。我甚至还听说,有老师要求自己的学生必须要全程跟着老师一块吃饭,逛街,听报告等等,不能有个人活动的空间,我觉得作为学生让他去见识,去经历有什么不好,非得像纳粹一样,强制安排在自己的身边,关在笼中的老鹰,即使有利爪和翅膀也不懂得捕食与飞翔。此外还有一点就是代购的问题,国人每次出国都是奔着国外的奢侈品,奶粉等等商品,让老外觉得中国人像是在监狱里饿了几十天之后,带去食堂的感觉。对于奶粉和奢侈品,我想这肯定是国内两个行业的耻辱,中国的奶制品不安全和高关税,同时拿不出任何的产品可以与国外竞争而不得不选取高的关税进行保护,让本国的两个行业可以窝在自己的舒适圈里自嗨,爽完之后让全体国民买单,这样真的很无耻。我不知道这个问题好不好解决,让国民每次都能体面出国来回,不是沉溺于奢侈品,不同样是为这个国家争光么??如果中国的驾照不能再美国使用,政府就应该出面解决这个问题,如果国人都是出国买这些奢侈品,即使关税高,淘宝代购也得买,还有就是护照的免签制度,而不是眼巴巴地看着签证拖很久,这些都是个人难以解决解决,而需要政府解决的事情,如果你不做,要你有何用??我们需要体面的活着,而不是需要可怜,夹缝中生存。
不记得谁曾经说过,在以后印度留学生将是中国留学生最大的竞争对手,而这次开会的时候我也感觉出了这种压力,在我们所在的Light Metals的分会场上,很多印度学生,并且提问也很活跃,并且在世界的知名学府留学。由于印度的官方语言是英语,因此在留学和参加国际会议上,没有什么语言的障碍,但是他们最大的缺点就是英语口音太重,根本听不懂,在会场印度学生提完问之后,然后就是一片笑声。印度也是联邦制的资本主义制度,同自由的西方又有制度的亲近感,所以我感觉以后印度学生,是我们中国学生最强劲的竞争对手,而我们需要追赶的目标是同为东亚的日本韩国留学生。同全世界的其他学生相比,咱们并没有比他们差些什么,而缺少的就是英语听力和口语,以及多参加国际场合才能获得的国际视野!!我想这就是未来我们需要锻炼的方向吧!印度留学生真的是一股不可小视的存在。
生活在一个陌生的城市,为了感受它的温度,坐上公交车,逛逛菜市场,像是当地人一样生活,而不是以一个外地人的眼光来审视一切,这样往往能够察觉不一样的东西。因此,由于时间匆忙,没来得及坐他们的公交车,没来及在旅店游泳馆扑腾,没来得及去他们的二手书店挑几本书,周末去他们的教堂,逛逛枪店,酒吧还有赌场,所以还是有些遗憾和可惜。十三号晚上中雨,看着路灯下的灯光,静谧和安详,这样悠闲的时光,放上了一池子热水,喝着冰饮,听着歌曲,享受这悠悠时光。漫步在riverwalk,选择在一家饭店,靠着river,一边吹着风,一边看着人来人往。或者走在街上,随眼可见的美国旗和德州旗,让人感觉的恍如隔世,甚至觉得,哦,这就是America。或去德克萨斯州文化馆,看着文化馆前大清的黄底红日青龙旗飘扬,和馆内展示的华人移民历史,差点有种想哭的冲动,没想到隔着这么远还能不经意间相遇;或者看会场外面的river中闲鸭戏水,或听听凌晨特别叽喳的鸟鸣,所有这一切就是这个城市的温度吧。不管世事几经更迭,我想初次踏入美国的这段记忆总是令人印象深刻,亦或者就像初恋,美好而又让人觉得已经过去。
2019年3月13日始于TMS会场无聊时的记录
15日完成于达拉斯-北京的航班
16晚修改于沈阳九舍525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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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ellguard-gate · 5 years ago
Text
【クロリン】告白[R-18]
搬家备注:于2017年11月首次发表于lofter。首发账号Bellguard,后由轨迹主账号Mellguard转载。
注:闪3ED后
【【【十八岁以下阅览注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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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担心,我就在这儿」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我喜欢你」 「里恩」
“喂~里恩——” 和记忆力一样的嗓音拖着古怪的长音,在桌对面喊着自己的名字。
里恩回过神来,才发现一桌人都以担忧的眼神看着自己。
“里恩君,没事吧?刚才开始就心不在焉的,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坐在右手边的托娃学姐担心地看着自己。 “对不起,我没事,只是走神了而已。”里恩感到有些抱歉,一时疏忽让他人产生了无谓的担心。
表面世界里,帝国向共和国发起了战争;而里侧世界里,从帝国展开的诅咒蔓延了整个大陆。 为了阻止这一切继续发生,里恩回到了同伴们身边。他们归属于反抗政府军的贵族势力,在奥蕾莉亚分校长的旗下,配合贵族军的作战进行游击活动。
现在里恩与新七组的学生们重逢,跟第二分校里的两位教官,还有“他”一同行动。
“是不是太累了?毕竟你们骑神一直冲在最前头。”坐在托娃另一侧的兰迪也露出了同样的表情。帝国政府将重心放在了共和国身上,无暇顾及克洛斯贝尔的小动作,既然过去的同伴获得了自由,他自然也毫无顾虑地站在了反抗势力的那一头。 “怎么?你擅长的灵异现象又发作了?”亚修说起话来还是没好气,但想起和他重逢时的模样就知道那不是真意。和他相处久了就知道,这是明明将对方的一言一行记在心里却故意挑些气人的话说的那种笨拙的学生关心人的方式。 “教官,难道那个力量又……”回想起数次近距离目睹里恩因为鬼之力痛苦的模样,阿尔缇娜欲言又止。从北方战役起到现在,她就一直记挂着这件事。
“不是,真的不是,你们想太多了!”里恩急忙否认,生怕再说下去恐怕又要绕回考虑到他的身体状况将他排除出前线的老话题,“我只是走了一下神,可能稍微有点累了……让大家担心了,对不起。” “啊,一直谈论这种阴郁的话题是会累呢。”库洛坐在对面,轻飘飘地感叹了一声。
里恩盯着让自己走神的罪魁祸首。像是接收到眼神中的含义一样,库洛笑着移开视线,掏出一叠Blade,开始问众人要不要打牌,带钱的那种。
库洛和里恩曾有一段短暂的“热恋”时期。 至于为什么加引号,因为那并不是正常的恋爱。
只有短短七天。
被从黑星杯底部带出来,失魂落魄地被丢进一间房间,快被自责悲伤后悔的痛苦吞没之际,库洛出现在他的面前。 就像溺水之日抓到一块浮木一样……不,对里恩来说,库洛远不止是浮木。 那是他一直追寻着,思念着,向女神祈祷,希望能再让他回到自己身边的人。
所以里恩近乎疯狂地向对方索求。 索求爱意,索求温暖。 索取对方的所有,也希望对方夺走自己的所有。
库洛回应了他的渴求。 两人发生了肉体关系。 就像为了在短短七天内弥补失去对方的那段时间的空白一样,沉溺于肉欲,高密度地交合在一起,度过和梦境一般的幸福又短暂的时光。
然而梦终究是会醒的。
里恩鼓起勇气,面对对他过于残忍的世界。 他回到了本该属于的地方——和库洛一起。
库洛并没有反对他的决定,反倒在背后推了他一把,并和他一起斩荆披棘,闯到了今天。 但是同时,库洛却从未再提过那七天内的事。
在同伴们面前,他们是好友,反抗军的主力,也是配合得天衣无缝的搭档;而在私底下,里恩却明显感觉到库洛有意地拉开两人间的距离。
里恩不知道库洛是怎么想的,因为那之后,库洛甚至连独处的机会都没有留给他。 偶尔撞见他时想开口,却总是在说话前就被库洛抢了先机,岔开了话题。
里恩想,库洛是不是后悔了。 正因为后悔,才想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对他而言,当时说不定只是为了拯救濒临崩溃的自己才迫不得已做出那种事。 库洛说不定想忘记这一切,所以才用这种态度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错误,你也应该忘记。
每当想到他因为这种原因躲着自己,里恩心里一阵难过,但同时也庆幸,不用直接从他口中听到直白的残忍话语。 里恩想找库洛问个明白,又害怕知道答案。 如果只是为了给对方勇气与信心,里恩会直率又坦诚地面对对方到最后,不会顾虑对方是否会讨厌自己,自己又是否会因此受到伤害;但每当是为自己寻找答案时,他会变得战战兢兢起来。
既想勇敢面对真相,又害怕受到伤害。 既渴望获得爱,又认为自己不值得被爱。
所以两个月来,里恩借口等待合适的机会,一直放任库洛躲着自己。
越是明白自己的想法就越是从心底感到自我厌恶,里恩默默叹了口气,看了眼眼前相声般的闹剧。
托娃正在努力阻止这位不正经的学长和自己的学生赌博的行径。而其他人里头,缪洁在一旁煽风点火,欢乐城出生的亚修挑衅要他提高筹码,兰迪跃跃欲试地想来一局,却被对过要挟要向支援科告发他的尤娜噎了回去。 看着库洛最终不情不愿地将卡牌装回了兜里,里恩也不打算再多言——不如说,要是真的和自己的学生玩牌,库洛说不定会把全套装备都输进去。
“禁止赌博!但是确实该放松一下。反正明天的计划也决定好了,来说一些其他的开心的事吧!”尤娜充满活力的声音点亮了整个空间。 “比如说?”缪结眨着眼睛。 “等把什么结社地精的坏蛋通通打跑之后!我要吃龙老饭店的炒饭!东街小摊的激辣拉面!奥斯卡先生的面包!阿卡摩利亚村的蛋包饭!米修拉姆的棉花糖!”
“尤娜桑……吃的也太多了……”阿尔缇娜用无起伏的声线指出了在场所有人都想说的那一点。 “我、我没说是一顿里吃完啊!”注重身材的粉发女生急忙解释,“那阿尔你怎么样?” “是呢,我的话,”黑兔沉吟了一会儿,“我会比较好奇棉花糖的味道……真的和棉花一样吗?” “那只是形状像……还有我是问你想做什么,不是让你选啊?!”熟练地吐槽后,尤娜笑着隔着帽子摸了摸人偶般的女孩的脑袋,“干脆,赶跑那些坏家伙以后,阿尔和我一起去米修拉姆吧,我请你吃那家店的棉花糖。” “库尔特君想做什么呢?”她将话题抛向了坐在身边的少年。 “我首先,想和许久未见的兄长切磋一下,看看我的范达尔之剑和他的有多少差距,然后再根据情况调整训练的内容……”稳重的少年认真地回答了这个问题,却受到了少女微妙的目光。 “虽然不是说这些不好,但你也太死板了吧……这种时候怎么也该说点轻松的休闲项目……” “那就,下棋吧。明年帝都的棋赛……” “啊啊!够了!死脑筋!”少年的新回答又被少女否决了,尤娜猛得站起来,“你也给我一起来米修拉姆,好好体会一下什么是全大陆最棒的梦幻主题乐园!” “尤娜同学,真的很喜欢克洛斯贝尔呢。”身边的托娃被少女逗笑了,“不过米修拉姆啊,我只在书里看过,确实是全大陆规模最大的主题乐园,也是克洛斯贝尔作为观光地的重点项目之一。有机会的话也很想去学习一下呢。” “那托娃教官也一起来吧!游乐园就是人越多越好玩。对了,干脆到时候大家一起去米修拉姆吧!” “哈,那种骗小孩的地方,谁要去啊。”亚修用鼻子哼了一声。 “啰嗦,玩过你就知道好玩了。” “非得出钱去那种地方,有什么好处?” “当然有!” “比如?有人肯给我报门票钱请我玩?” “当然有人请客了!对吧,里恩教官?”
尤娜用期待的眼神转过头来。 “等一下,为什么会这样?”话题突然落到了自己身上,里恩哭笑不得。 “因为你是我们的教官啊。”尤娜好像说着世界上的真理一样不假思索。 “没错没错。”起哄的几人随身附和。
“多谢了,舒华兹教官!阔气阔气!”一个惯例地以坑到自己为乐。 “说起来,教官实习的时候也请我们吃了冰激凌。”一个习惯性地提旧事落井下石。 “教官请客的话,就是说教官也会一起去吧?夜晚的游乐园,和教官独处……好机会!前辈又要嫉妒了~~”一个笑得一脸陶醉,不知是真情还是假意。 “按往常的流程来看……你还是认了吧,教官。”一个预想到了结局却没打算伸出援手。
各怀心思的学生们统一了阵线,里恩回头看向在场的其他成年人求助。 “哎呀哎呀,你的学生很信赖你嘛。里恩。”兰迪一幅置身事外的模样。 至于库洛,刚才开始就夸张地弓着身子捂着嘴忍笑。 “真是的,大家别欺负里恩君了,这样也太可怜了。”托娃苦笑着打圆场,她恐怕是在场唯一为他维权的人。
“托娃教官说的没错。”刚刚还在起哄的缪洁突然一改立场。 看到她扬起嘴角,头顶上仿佛出现了小恶魔的角,里恩直觉不妙。
“游乐场这种地方,比起我们,教官应该更想和恋人去才对呀。”
此言一出,第二分校的几个人立刻知道了接下来话题的走向。 与其说是和她相处时间久了,知道她带话题的手法,不如说这个话题已经出现过太多次了。 “……你不会又想”尤娜给了她一个白眼,刚吐槽了半句,却被缪洁抢先说了下去。 “所以教官是想和谁一起去?米修拉姆可有不少适合恋人的浪漫景点,可以让当地人的尤娜桑推荐一下。”薄荷色头发的少女装出一副苦恼的神色,“但是亲近教官的女性有那么多,不知道是谁的话,我们也没法给出最适合那位的建议。对吧?”
“缪洁……别戏弄大人”直觉上感觉她重提这个老掉牙的话题并不只是为了让自己难堪,里恩试图阻止她,却被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打断。 “诶,比方说有谁?” 里恩猛得转过头,坐在缪洁斜对角的银发青年漫饶有兴趣地撑着下巴。
“最有力的人选就是旧七组几位前辈了吧。听说有好几位一见面就和教官旁若无人地抱在一起……当然了,我没直接看到过,都是听尤娜桑她们转述的。”她边说边偷偷瞥了新七组最早的三位成员一眼,看几人似乎都不如预想中那么对这个话题感兴趣,又加了一句,“听说不止是女性,男性间也有热烈的拥抱……” “你别按你的兴趣添油加醋!”一根筋的粉发少女立刻咬钩,纠正了她话中明显的错误,“我们看到的只有劳拉桑和亚丽莎桑……嘛,虽然后者那个气氛确实……” 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少女脸上泛红。
“喔,劳拉和亚丽莎啊。不意外嘛,他们学生时代关系就很好了。”克洛嘴上重复着少女的情报,视线缓缓在里恩身上扫过。 从视线中感受到了热度,里恩浑身一颤。
“这种抱法已经超过关系好的同学了吧?!还是说帝国人之间的好同学一见面都用拥抱问候,一抱还都抱那么紧的?”尤娜嫌弃的眼神表达了她对这个新听说的异文化的排斥。 “不,帝国并没有这种问候方式。”为了维护帝国人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库尔特加入了讨论,“虽然热恋中的情侣可能会比较冲动,但一般的绅士和淑女在外会很有节制地遵守礼节。”
“呼……热恋中的情侣啊?”库洛扬起嘴角,视线在里恩脸上打转。 “我猜那是对里恩限定的问候方式,听说内战时他们重逢也抱了好次。哎,全怪你们教官魅力太大,”库洛用调侃的语气声情并茂地说着,眼神却像暗示什么似的,直直地盯着里恩的眼睛,“让人情不自禁想紧紧抱着他,不想放手。”
「好想一直这样紧紧抱着你,永远都不想放手」 这是一次亲昵之后,库洛抱着自己,在耳畔诉说的情话。 当时的话语和最后一句话重叠在一起。
紧贴自己的胸膛的温度,抱着自己的手臂的力度,在耳边呵出的湿热气息,让心神融化的甜言蜜语。 里恩觉得身体开始发热。
“库……” 里恩下意识喊他的名字,却没想好是阻止他继续打听,还是想问清楚他这态度究竟是什么意思。
“那和那几个姐姐的甜蜜夜晚也是因为这种超能力了?”黄发的学生用嘲讽的语气提供了新情报。 “姐姐?我本来以为该是菲和委员长出场了,竟然半路杀出了黑马……等等,不会是莎拉吧?”银发的青年不知是真的出乎意料还是只是演技,提高声音表示震惊。 “紫电的游击士和铁道宪兵队的冰之少女。一个晚上,两个女人。佩服。”亚修看着里恩,一脸使坏成功的表情。 “准确来说旧七组的另外两位也和教官非常亲密,但是目前还没有被我们目击到相关的言行。”一边,阿尔缇娜精准又严密的概括,反而让人更下不来台。 “恐怕那天晚上是太专心了吧。第二天教官脖子上有红痕。一定是晚上在户外太专注,才会没发现被虫咬到。”另一边,缪洁却用会引人误解的描述方式将两件本不相关的事连在一起。
“哟,听着很激烈嘛?”库洛眯着眼,给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脸。 那天晚上发觉自己外出的兰迪自然不用说,一直维护自己的托娃的神色都显得有些尴尬,想必是都对那番话信以为真。
“不是,那都是误会……”身体的燥热还没有冷却,那天晚上真实发生的事让他本就没有自证清白的底气,此时缺乏力度的话语更是没有说服力。
“哎呀,一年不见,真对你刮目相看啊。一个晚上有两个姐姐那么热。情。地。陪。你。”库洛在最后几个字加了重音,强调其潜台词。 “真的是误会!我那天晚上只是和她们聊了聊,也只有亲到脸颊而已!”大脑还沉浸在旧时的记忆之中,加之尤其不想被对方误会,里恩脱口而出。 可话一出口,四周的视线又冰冷了一层。
“只是聊了聊?” “只有亲到脸颊?” 刚刚自证的台词被复述,沐浴了学生冷漠的视线——简直是自掘坟墓。
“原来如此,亲脸颊太小儿科了。只有真正的大人的亲吻才能满足你,对吧?”库洛直直盯着里恩,一字一句地说着,舔了一下嘴唇。 大人的亲吻时的低沉嗓音,那双仿佛在暗示什么的眼睛,无一不在继续侵蚀里恩的思考能力。
在学生们附和着“太差劲了”的时候,里恩无法让自己的视线从库洛的嘴唇上移开。
或温柔或激烈地落在他身体上的亲吻,执拗地勾勒他身体的形状的嘴唇,眼前这个人抱着他,一遍遍用实际行动教会他什么是大人的亲吻。
心跳变快起来,吵得里恩听不见四周在说些什么。
“……公主抱着阿尔芬殿下逃离战舰……” “……和艾利榭前辈共浴……” “摸女孩子的头简直是犯规!”
恍惚间听到学生们又把这些事都翻出来数落了一遍,但这些关键词现在只能刺激起他和库洛间行为的联想。
库洛像想将自己的身心都熔化一般温柔地抱着自己,用灼热的吻蒸发因痛苦和悲伤流下的眼泪。他不断用语言和身体告诉自己,他就在自己身边,哪儿都不会去。
在最疯狂的那段时候,思考被麻痹,大脑变得一片空白,身体只会本能得向库洛索求,或是回应他的索求。
只想被他给予的幸福填满,只想被他施予的快感掌控。 其他的什么都无所谓。
里恩觉得自己的理智似乎又要被那份疯狂带走。
“不过要说里恩的本命的话,我知道是谁哦。”
银发青年的一句话钻进耳中,整个空间一下子安静下来。
““是谁?!”” 在场听众们的好奇心一下子攀到了顶点,异口同声。 对他们来说相当于一个长年未解之谜的答案被放到了眼前,无论是出于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还是出于想近一步了解朝夕相处的同伴,在场的人都希望他立刻说出答案——当然,除了里恩本人以外。
“库、库洛,别乱说!”里恩的脸蹭得一下变得通红,要不是碍着隔着一张桌子,立刻就要冲过去堵住库洛的嘴。 那是当然的,本以为库洛想和自己恢复普通友人的关系,结果他突然开始暗示自己,还要当着那么多人公开两人的关系,论谁都会一下慌了手脚。 里恩并不排斥公开两人的关系,不如说如果能获得库洛的认可,那之前让他心神不宁的担忧一下都能烟消云散。 但这不管怎么说都太突然了,他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看这反应……一定是真料!” 第一次看到里恩就这个话题谎成这样,四周的人更是确信库洛掌握的是准确的情报。 “这可是不容错过的新情报。” “不愧是教官的恶友,是教官不小心说漏嘴才知道的么?”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围着库洛,库洛摆了一副安静安静听我说的手势。
“其实很简单嘛。你们想,浪漫的故事一定要有一个戏剧性的开头。” “在莱诺花开的季节发生的那一场命运的邂逅。” “没错,一切在开始之前就已经决定了。”
“够了!别卖关子了,到底是谁!?”受不了漫长的开头的人拍案而起。 “库洛!!”还处于混乱状态的人尝试做阻止他的最后努力。
“不要急不要急,听我从那件意外开始慢慢说起。” “旧七组第一次见面就被莎拉丢进了旧校舍的陷阱里……”
…… 旧校舍……? 陷阱…………? 意外………………? 难道说……………………
从关键词联想到了他想说的是什么,就像当头被浇了一盆冰水,里恩整个人都冷了下来。
没错,库洛从开始就并没有说过要说的那个人是他自己。 事实上,他也并未口头承认过和里恩的关系,现在的回答反而和他两个月来疏远里恩的态度相一致。
是自己会错了意。 只是自作多情。
心被搅成了一团。
“在落入陷阱时,那起事故发生了,里恩他和” “停下吧。再继续说下去会很困扰的。”
里恩打断了眼前打算畅谈的人,冰冷的语气像刀锋似的切开了热烈氛围。
“怎么了啊,教官?就那么不想让我们知道吗?”很少听到教官的这种口气,尤娜的气势一下弱了,但还是嘴硬着不想在离目标咫尺之处退步。 “我说的会困扰的不是我,而是你们——尤娜,库尔特。”换上一副公事的口吻,里恩扫了两个学生一眼。 “毕竟,开学第一天以羞耻的姿势摔成一团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里恩这句话刚出口,少年和少女的脸立刻变得和煮熟的虾一样红。 “为什么要突然提那件事啊!”回想起第一天的意外,虽然早已和对方和解,脸皮薄的少女还是羞于被当众提及往事。 “啊呀,第一天发生了什么吗?”当时还未被分到七组的缪洁立刻接过了话头。 “没什么,就是舒米特博士开启了地板上的陷阱,然后尤娜桑和库尔特桑……” “啊啊啊阿尔,STOP!!!”尤娜慌张抱住了银发的少女。
里恩叹了口气,他的本意并不是揭学生的短,但为了中断刚刚的场面他不得不那么做,更何况他目前的心情让他无暇顾及这些。 “被人当众拿糗事出来说就是这种感觉,希望你们引以为戒。”里恩说完,站起身来,“今天不早了,明天有明天的计划,大家都早点休息吧。” 靴子踩着地板发出响声,一步步绕过会议桌,里恩在某个人物身后停下。 “库洛,出来一下,我有话和你说。”
库洛有些无奈地笑了一下,朝其他人摊手,依言站了起来,跟着里恩走向门口。
“诸位,晚安。” 里恩打开门,示意库洛先走出去,却在准备关门时停了下了来。 “还有,”他冷冷地环视在场的几人。
“不许跟过来。”
说完,门安静地合上了。
房间里一时之间鸦雀无声。 “他说的没错,是很晚了,准备睡吧。”兰迪首先打破沉默,朝还未回复过来的几名学生说。 “确实我们也有不好的地方,但是之前说的时候他也没生那么大的气啊……”刚才最来劲的尤娜受得打击也相应地大。 “是的,教官在女性话题上和我们发火还是第一次,之前都是他觉得自己理亏多一点所以被数落也没办法的态度……”阿尔缇娜与其说是失落,不如说更多地担心里恩异常反应的原因。 “在这个话题上把教官逼过头了吧。我们确实需要反省。”库尔特已经开始了反省。 “或许是因为这次的参与人不同也说不定呢。”缪洁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 “兰迪前辈,怎么办……我是不是现在就该去和教官道歉?”行动派的尤娜因负罪感坐立不安。 “不,今晚就按里恩说的,回屋睡吧。”兰迪安慰他们似的笑着,摇了摇头,“脾气越好的人生起气来越可怕。他也需要点时间整理一下心情。” “嗯,说的没错。”托娃苦笑着安抚,“而且,我想里恩君也不是在生大家的气。”
将信将疑的人,察觉到什么的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打着哈欠的人,回到各自的房间,准备为一天划上句号。
而为了为自己的心意划上句号,剩下的两人还打算将今天持续下去。
今夜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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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缪洁的安排,几人在海都附近森林里的一个偏远旅馆内落脚。 那里人迹罕至,既能收纳骑神,又能躲过政府军的眼线,是个作为中转用的好据点。
里恩走出旅馆,往森林里去,库洛也不问他打算去哪儿,只是老实得跟在后头。
走了大约离旅馆百米,里恩在水潭边停下脚步。平时为了转换心情,里恩会来这边钓鱼,所以非常熟悉这儿的好处——离旅馆不远,但声音传不到旅馆,如果有人跟来也能立刻发觉,并且从这里能看见旅馆的屋顶,真的有什么紧急情况也能有个照应。
“怎么,你是打算找块空地和我决斗吗?”站在他身后两米开外,库洛调笑。 “为什么要说那种话?”里恩没有看他,冷冷地抛出一句话。 “抱歉抱歉,玩笑开过头了。不过你的反应也大过头了吧?你那些学生们可都吓到了。”库洛抓乱后脑勺的头发,轻描淡写地给他道歉。
“你明明知道,我和旧七组的大家只是同伴。为什么刚刚要说那种话误导大家?还和他们一唱一和地打听我那些事。”里恩背对着库洛。 “……这么想的只有你吧?”可能是错觉,库洛的这句话听上去有些冷淡,“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人家喜欢你,帮迟钝的后辈一把促成美事,有什么不好吗?”
“那刚才为什么用那种暧昧的说法暗示我?明明之前一直躲着我,明明没有打算接受我……”夜风中的背影显得有些单薄。 “喂喂,你想多了吧?我没暗示你什么,没想躲过你,也没有排斥过你。我们是……”库洛顿了顿,声音一沉。 “是恶友。” “过去。将来。”他补充了一句,“一直都是。”
“那你……为什么……”修长的白色身影颤抖着。 “……为什么要说喜欢我?”
库洛没有回答。
“如果只想和我继续做朋友,为什么要说喜欢我?为什么要吻我?为什么要抱我?为什么要骗我?”他努力压抑着快要爆发的感情,声音越来越轻,像是怕对方听出自己嗓音中的哭腔。 “让我死在那里就好了,为什么要给我希望?”他呼吸急促,肩膀明显得起伏。 “做出了那种无可挽回的事,我本来……本来就该死在那里的……”
“里恩,你冷静一点,别钻牛角尖。”看着对方情绪失控,生怕他轻生,或是一脚踩空跌入潭中,库洛不由往前跨了一步,“先到我这边来,我们慢慢说,好吗?”
里恩不答话,剧烈地摇头,痛苦地抱住脑袋弯下腰。 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库洛一个箭步冲上去,抓着他的肩膀,一把把他拉到怀里,带着他往后退开了好几米才停下脚步。
“呼……你是要吓死我吗?”将人带到安全地带,库洛长吁一口气,松开了手。 “不会的……库洛不会死的……我不会让库洛死的……”情绪不稳定的里恩只从库洛的话语中捕捉到了一个单字,变得更不安起来。 自知失言,库洛条件反射般的伸出手臂圈住他,却在接触到他的背脊之前硬是停了下来。
里恩低着头,有些神经质地抓着他自己的手臂,用力到衣服都被揪成了一团。他的身体摇摇晃晃地,似是想往库洛身边靠,却像在害怕什么一样,不敢碰到库洛的身体。整个人蜷缩着发抖,好像下一刻就要垮掉,却强撑着一口气,硬是不让自己倒下。
库洛叹了一口气,投降了一样,把里恩揽到怀里。
“嗯,你说的对,我不会死的。”抱紧里恩,轻轻抚摸他的黑发。 “你放心,我就在这里。没事的,里恩。”库洛用温柔的声音安抚他,感觉怀中的人渐渐停止了颤抖。 “我就在你身边,哪里都不去。好了,我不再跟你使坏了。对不起。”库洛看到里恩抬起软软垂下的手臂,感觉到他抓住自己的背脊。 库洛重复着温柔的话语,不断轻抚着他的头发和后背,直到里恩平静下来。
“库洛……?”怀里传来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 “噢,欢迎回来?”听到他的语气回复了往常的音调,库洛松了口气,但怕他多心还是不敢松手。 “……对不起。”抓紧库洛背部的衣服,里恩将头埋得更深了。 “真是的,有个爱撒娇的后辈真辛苦啊。有没有人给我颁个最佳前辈奖?”库洛笑着回答他。
“对不起,我也知道库洛是在勉强……”里恩的声音隔着布料传出来,听上去更是消沉。 “明明不想和我做这种事,但为了救我每次不得不这样勉强自己。因为……只是恶友的话,做这种事……很奇怪的吧?”嘴上表达着歉意,理智上觉得自己不该再继续利用前辈的温柔,但是里恩没法离开这个温暖的怀抱。
“那,你又觉得这样很好吗?”没去正面回答他,库洛叹了口气。 ���前途一片光明,从名门后裔到王公贵族,那么多出身高贵貌美如花个性温柔的女孩随便你选,全大陆的男人都羡慕嫉妒恨得想找你决斗。结果你却和我这种……”他停顿了一下选择措辞,“减分项比加分项多得多的男人抱在一起,真的好吗?”
帝国解放战线这种恐怖组织的领袖。 扣下内战扳机之人。 死去过一次,又靠诡异的力量活过来的人。
怕触及对方的心结,库洛没有将这些列举出来,选了暧昧不清的说法,但他的态度却十分明确——里恩身边有太多比自己好得多的人。 论谁来看,都是选择她们……甚至选择他们更为正确。
“库洛是最好的。” 里恩手臂用力,回抱眼前的人。 “不管别人说什么,不管库洛自己怎么觉得……对我来说,库洛就是���好的。” 没去思考什么说话的技巧,里恩用最朴实的话语描述出他的心情。
“你还真是……会说这种让人羞耻的话。”虽然事到如今也没指望里恩突然理智起来拒绝自己,但收到的回答竟比想象中的还要直白几倍,库洛也不由不好意思起来。 “所以……”里恩突然将头从库洛怀中抬起。
“库洛能不能也……把我当成最好的那一个?” 他露出了被雨淋湿的弃犬一般可怜巴巴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库洛的眼睛。
“停。打住。等一下。”库洛捂着脸别开头,“等等等等,哥哥心脏不大好,让我缓一缓,一下就好。” “不行吗?”里恩又是灰心,又是着急。 “啊啊——才不是呢,笨蛋。都说了等一等啊。”
库洛一把捂住里恩的眼睛,另一只手搂住他的腰,制住不安分地想夺回视野的人。 “你……”库洛刚开口又止住,酝酿了一下,才像豁出去了似的深吸了一口气。
“你一直都是最好的那一个………………这回放心了吧?!” 透过指缝,里恩隐约看到学长满脸通红。
“真是的,竟然直接说出那种台词,还逼我说出这种话来。你做好觉悟吧。” 里恩感觉搂着自己的手臂一紧,灼热的呼吸凑到了耳边。
“今晚不会让你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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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旅馆,反手锁了门,两个人就迫不及待地拥吻在一起。 明明刚刚在森林里还紧紧相拥,明明一路回来也牵着手,但两人总觉得好久没有感受过对方的体温,一分一秒都不想浪费。
坐落在偏僻森林里的旅馆不大,虽然不是年久失修,但设施也谈不上新,每人的房间里只有最基础的设施。 外套和长裤一眨眼就被丢到了木质地板上,里恩被按在单人床上。承受了两个人的体重,床铺发出了嘎吱的悲鸣。
“开始之前先提醒你两件事。” 覆在里恩身上,库洛摆出一副严肃的脸孔。
“第一,这房子隔音很差,考虑到还有小孩在,你得控制一下音量。” “第二,我今天没把握能控制自己,你要更注意一下第一点。”
里恩还没问出为什么,嘴唇就被死死地堵上,口中一下充满了对方的味道。 一只手顺着肩膀往下抚摸,胸肌,肋骨,小腹,然后托起了里恩的腰,往他自己相同的部位靠。 感受到被灼热的硬物抵住,里恩的胸膛被被库洛索求的满足感填满,伸手揽住对方的脖子,用腿缠住对方的腰。 感受到里恩的回应,库洛亲吻起他的脖子。开始只是亲吻,慢慢的变成了执拗的啃咬,好像想把这个部位拆入腹中。 人体最薄弱的部位受到对方的攻击,里恩喉咙里发出细碎的呻吟,想起对方开始前的话,努力克制着自己,不在逐渐升级的攻势中叫出声来。
托着腰部的力量突然消失,里恩又重新跌回床上,并且遮着下身的最后一块布也被扯掉。还没熟悉微冷空气的触感,下身被异物入侵的感触就让他不由小声叫了出来。
“抱歉,我忍不住了。”将中指和食指插入后穴翻弄,库洛有些抱歉地说。 入侵的手指就往常更粗暴,里恩身体一软,搂着库洛脖子的双手滑落,随即又想起来什么一样,用手捂住嘴,害怕情不自禁喊出声。 “你前头问我,为什么明明和你拉开距离,又和你的学生八卦你的绯闻,还对你做些只有我们俩懂的暗示对吧?”库洛追加了一根手指。
“很简单,因为我很嫉妒。” 听到金属扣摩擦的声音,里恩勉强看见对方心急地用单手解开皮带。 “尽管想好了和你恢复以前的关系,让你和心怡的女孩在一起。但听到你和其他人亲热,就嫉妒得把那些打算都丢光了,只想把你抢回来按在床上,调教成只对我有反应的身体。” 对方的真心话过于露骨,里恩不由涨红了脸。 “好不容易强迫自己把你推给其他人,结果你还跟我翻脸了。结果闹出现在的局面。” 感觉到库洛调整了自己身体的位置,知道将要发生什么,里恩死死捂住嘴。 “所以,变成这样都是你自己找的。” “你就负起责任把我的嫉妒全接下来吧。”
身心同时被过于热烈的物体贯穿,里恩努力控制自己,不让自己被幸福感和情欲吞没到忘情得纵声叫喊。 “哈啊……好奇怪?明明没怎么做扩张,很容易就进去了……”将楔子打入对方的身体,库洛察觉到了异样,“难道……”
“这两个月来你一直……想象着和我做的样子自慰吗?”
“不、不是的,我……”里恩矢口否认,但他一脸被揭穿了的表情出卖了他。
“糟糕……高兴过头了……”库洛的声音低下来,喃喃自语,借着锻炼出来的夜视能力,里恩能看到对方的脸上也出现了红晕。
“库啊啊……唔——!”里恩想喊他的名字,松开了按住嘴的手,却一下被激烈的动作攻了个措手不及。 “我不管了。嗯,不管了。”库洛将里恩的腰抬得更高,加上自己的体重,将身体的一部分更深地印入对方体内。 “什么你跟我以外的人在一起肯定会更幸福……这种混账道理我再也不管了。”加剧下身的动作,同时对里恩硬起的器官施加爱抚,“事到如今,不管用什么手段我都要把你栓在我身边。想跑我都不会让你跑了。” “库洛!嗯啊,库洛……!”被喜悦和快感溢满,里恩想表示赞成,又想在猛烈的攻势下控制住音量,断断续续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但是却无论如何都想把自己的心情传递过去。 他一把搂住库洛的脖子,将嘴唇贴了上去。
里恩的身体酸软,使不上力,真的只是用自己的嘴唇轻触到了对方的嘴唇——但这份爱意与欣喜,却确实传达给了对方。 库洛吻住他,在他身体里达到高潮。
同时达到顶端,里恩看着小腹上沾上了他自己喷溅出的白浊,一阵恍惚。
终于确定了对方的心意,一直悬着的心安定了下来,一股倦意袭来,里恩迷迷糊糊地就想合眼,却被对方摇醒。
“我不是说了吗?今晚不会让你睡的。”库洛笑着亲吻他的脸颊。
“再陪我一会儿吧,后辈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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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感差不多快到了约好集合的时间,里恩不得不睁开困倦的双眼。 昨晚陪着库洛折腾到了凌晨三点,实在受不住了,向他讨饶才获得了几小时的睡眠时间。醒来之后浑身上下还都疼个不停。
“早安,里恩。”里恩回过头,看到库洛笑盈盈地朝自己打招呼,小号的单人床得很勉强才能睡下两个大男人,昨晚里恩不得不枕着他的手臂入睡。 “早,库洛。”喉咙有些沙哑,担心那声早安没传入对方耳中,里恩拿头发蹭了蹭他的下巴。 库洛搂住他,在额头亲了一下,又恋恋不舍地放开。
“既然你也醒了,那么枕头君就得回房了。总不好让人撞见我从你房里出来吧。”库洛准备抽出手臂起身,却被里恩拉住了。 “再待一小会儿。”里恩说着,抱住了对方的胸膛,听着平稳的心跳声又闭上了眼睛。 “别撒娇了,会穿帮的。”尽管这么说着,库洛还是没推开他,任由他抱着。
“算了,反正估计也有人猜到了……”看里恩没有撒手的意思,库洛自暴自弃地说。 “嗯?” “之前你的学生里就有人问我和你是不是还有什么关系,托娃也问我是不是和你吵架了……真是,怎么一个比一个敏锐……昨天也是那帮人算计好的吧。” “哈哈,让大家担心了呢……”同伴的关心让里恩心里暖暖的。
昨天还朝他们发了火,今天得向大家道歉才行。 然后道歉之后,想要正式和大家宣布自己和库洛的关系。
大家一定会很吃惊的吧。 托娃学姐恐怕会立刻祝福自己和库洛,并打从心底里为两位旧友感到高兴。兰迪桑会拿自己打趣,但也会坦率地祝福我们吧。 尤娜、库尔特、阿尔缇娜,已经能想象三个人瞠目结舌的模样了。 亚修估计不会说出什么好听的话,缪洁则是会一边传播淑女的爱好一边嚷着好可惜——但实际上,这个结果也在她的计算之内也说不定。
在脑海中模拟众人的反应,里恩轻笑出声。 “怎么了?突然笑出声。”库洛问他,里恩只是摇摇头。
“保密,一会儿再告诉你。”他故作神秘,想给库洛一个惊喜。 看着恋人朝自己露出幸福的笑脸,库洛揉了揉他的脑袋,也不再追问什么。
对了,还有爱丽榭,爸爸妈妈,旧七组的大家,知道这个消息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呢? 脑海里想起所有他深爱着的人们的脸孔,他想把自己这份幸福向所有爱着的人分享,告诉他们——谢谢他们爱着这么不成器的自己。自己现在真的很幸福。所以,不用再为自己担心了。
不过,还是先从眼下开始吧。
起床更衣,来到对自己的另一半做出稀奇古怪的猜测的伙伴们面前,然后大声向他们告白。
库洛才是自己独一无二的恋人。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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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ingonsha · 5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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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经济,必死无疑
两万亿的刺激,救不了美国。   美国的经济一定会崩,早死晚死,逃不过一死。   本文重点讨论四个问题。   1.美股的人造牛市是如何形成的?   2.企业债务为何会成为最大的危机?   3.油价与疫情如何引爆债务?   4.美联储的救市为何无法真正解决问题?  
1.美股十年,人造牛市   股价的根本意义是什么?   股票的本质,是信心和期望,是反映股东对持股公司盈利能力的信心指数(当然,在一个较短的周期内股价会受政策和大环境波动的影响)。   所以股票价格的长期增长,离不开公司经营状况的提升,在股民眼里,这属于长线投资赚公司价值提升的钱。   但在过去的十年里,这一最基础的投资原理,在美股市场上失效了。   美国企业总利润仍然停留在2014年的水平,企业利润占GDP比重停留在2005年的水平(天风证券研究所数据),更糟糕的是,美国上市公司中有40%都在亏钱,这是自上世纪90年代末以来剔除经济危机期间的最高值。   大量企业亏损,盈利能力下滑,同时股价还在大幅上涨。美股凭什么做到了这样的“奇迹”?   这不是奇迹,这是美国企业与美联储联手导演的一场“皇帝的新装”。   正是美联储提供的源源不断的廉价资金注入股市,才将美股催成了一头大水牛。   政府的减税、美联储的印钞,最初目的都是想降低企业的负担,让其将多余的资金用于扩大再生产,可最终结果是多余的钞票大多流入股市当中。   校长之前写文也分析过这个问题:假如你手中有一笔钱,是选择冒着风险开工厂,还是投入股市坐“顺风车”?   烈火烹油的股市成为卷集现金的蓄水池,信心与股价之间形成正反馈的互相作用,催动着整个市场如烈火烹油一般节节飙升,最终让美股市场成为今天这样一个“超级大泡沫”。   那么问题来了,股价飙升这股烈火的引信是被谁点起来的呢?   美联储提供的火药,美国企业自己点燃的捻子。   其中最关键的就是以股票回购的方式拉抬股价。   上市��司回购股票之后将其注销,减少流通股票总数量,这样在公司总盈利不变的情况下,每股盈利能力就会增加。   这样就可以“人为”的调高市场对企业盈利能力的期望,从而实现了推动股价上涨的目的。   但是通过回购操纵股价的方式,有一个最大的难题,就是钱,需要回购拉升股价的公司往往没有多余的资金进行操作,而经营状况良好,资金充裕的公司往往股价表现也十分出色,也就鲜少需要回购拉升股价。   简言之就是,需要拉升股价的拿不出钱,有钱的不需要也没必要回购股票。   所以通过公司回购操纵股价的行为一直没有对市场造成较大的影响。   但这一切都在2008年戛然而止。   金融危机爆发后,美联储开始了长达八年的零利率时代,同时伯南克(时任美联储主席)开始量化宽松举措大量印钱。   经营状况不佳的企业再也不愁拿不到钱了!   有了美联储提供的充足弹药,企业回购股票抬价的“闭环”就有了发动机。   企业举债回购股票,拉动股价上升,然后低价发债筹集资金,再进一步回购拉升股价。   就这样,股市与债市之间形成了“永动机”,回购-发债-再回购-再发债,在股市与债市之间反复的滚雪球,既维持了财报的体面,又把股价炒到了“天上去”。   特朗普对此也非常为难,一方面他需要繁荣的经济,股价就是最直接的体现,而另一方面,他又清醒的明白,只靠脱实就虚的股市,不可能让美国“再次伟大”。   特朗普想让千千万万的中产再次光荣,而不是让华尔街越来越肥。   所以在接受采访时,特朗普说:当他们拿钱进行回购时,那不是在建造飞机库,不是在购买飞机,不是在做我希望他们做的那种事情。我认为没有必要限制他们,因为我认为他们应该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该做什么,但在某些情况下,却并不是这样。   2019年,美股回购规模高达8000亿美元。   只要企业还能拿到廉价资金,那美国经济和股市的泡沫就能一直维持下去,皇帝就能一直沉浸在新装的幻想中。   又是谁为皇帝编织出“华美新装”的白日梦的呢?   就是企业发债。   是债市上源源不断的廉价资金,将股市饲养成为“虚胖的巨婴”。   美国的企业债是怎样搞成今天这个样子的?  
2.企业债务,最大的危机   我们先把目光回溯到2008年的次贷危机。   引爆2008年全球经济危机的根本原因,就是债务(房贷)。   当时的美国人正沉浸在“居者有其屋”的美国梦当中。   穷人想要买房,连30%的首付都拿不出来怎么办,那就拿20%,10%,甚至零首付也行,把利息抬高,把年限拉长,总之就是要鼓励穷人去买房。   这样的垃圾贷款,自然风险很高,但是只要房价不会崩,即便穷人违约,商业银行也能拿回抵押房屋。   不过商业银行有自己的算盘,他们选择将手中的住房贷款集中在一起,打包卖给了投行。   这样有两个好处,一是从投行那里快速回笼了资金,可以再次进行放贷。二是将风险降到了最低。   接盘的投行显然要比商业银行更精明,胆子也更大。他们又将住房抵押贷款进一步打包组合为债券发售,这就是CDO(抵押债务债券)。   本质上,CDO一个集中了几十万个次贷的超级定时炸弹。   但投行里的精英们认为,即便次贷客户的信用评级不高,但是这么多的人不可能在同一时间内违约。   放鸡蛋的篮子越多,那么鸡蛋安全的概率也就越大。   但他们忽略了一点:所有的篮子都是被房价串在一起的,一旦房价暴跌,那么所有的贷款都会成为坏账。   亦或者是,他们认定房价是永远不会跌的,这是所有人的信仰。   而后来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   美联储提高利息导致还贷压力陡然增大,无数贷款者直接违约,而房价又一路下跌,抵押房款的市值根本不够还债,一级级加上的杠杆如同多��诺骨牌一般层层传导,次贷危机迅速成为席卷整个美国金融市场的系统性危机。   整整八年的量化宽松救市,才将美国经济艰难的从泥潭中拽出。   但是华尔街显然没有吸取次贷危机的教训。   亦或者说,围绕着债务市场的阴云与危机,从未得到真正的化解。   因为CDO摇身一变,成为了CLO(抵押贷款债券)。   CLO实际上是旧瓶装新酒的CDO,是把各行各业的企业贷款整合在一起后发售证券。   从原理上来说,CLO是比CDO安全的,因为CDO的贷款主要集中在房贷领域,一旦房价暴跌,覆巢之下,难有完卵。   而CLO是将企业贷款做打包整合,认为各行各业的企业不可能在同一时间违约,所以风险相对更为分散可控。   市面上发售的CLO,往往由分布在20-25个行业内的二三百个企业债券组成,单个企业贷款的最大占比不允许超过2.5%,所以整体信用评级相当之高。   CLO的出现最大程度的解决了两个问题。   一个是企业的发债问题,有投行的信用做支持,企业发债的门槛和顾虑大大降低,第二个是投资人的信心问题,相比购买单一企业债券,购买打包的CLO显然更为安全稳健。   这是一个组团“滥竽充数”的故事。   投行和投资人想着,“一百个人里,就算有三五个不靠谱的人问题也不大”   企业想着“就算我不靠谱,还有那么多人能替我兜着呢”   所有人都认为风险被均布了,所有人都认为这个模式可以将风险控制到最低。   正如索尔金在《大而不倒》中所写:这是一个关于冒险家的故事,他们敢冒一切的风险,并已承受着巨大的风险,但又固执的认为自己没有冒任何风险。   通过均布风险的方式,CLO赢得了投行,企业,投资者三方的青睐,规模连年快速增长。   饱受追捧的CLO彻底激活了企业发债的增长。   这10年里,全球非金融公司每年平均发行企业债券达到1.7万亿美元。而在08年之前,这一数字只有每年864亿美元。   信用评级为投资级债券的总市值,从2008年的1.8万亿美元飙升到现在的6万亿美元。   而在这6万亿的投资级债券中,3.2万亿(超过50%)的债券都是评级最低的BBB级,只比垃圾债高一级。   更可怕的是,有越来越多大企业债券的评级正在快速滑落,上周,波音的企业债券评级从A直接下调到BBB。   所以评级机构穆迪现在估计,投资级企业债券的违约率可能达到10%,远超一年前的2.3%和历史平均水平的4%。   一旦营收恶化,流动现金减少,大量的BBB级债券都会被降级为垃圾债券。所谓垃圾债券,即高收益,高违约率的“投机级债券”(“赌博性债券”)。   根据美国监管政策,很多政府机构是不允许持有垃圾债券的,一旦投资级债券的信用评级继续下调乃至成为垃圾债券,很快就会形成巨大的抛售狂潮,更影响企业发售新债。   绝大多数企业都是在发新债还旧债,财务状况已经见底,一旦没有流动性资金注入,就是死路一条。   可以预见的是,企业债泡沫一旦破灭,引发的金融海啸将绝不亚于08年的次贷危机。  
3.油价加疫情,双鬼拍门   在众多企业债券中,风险等级最高的就是油气类企业债券。   对于能源行业而言,本身就是低利润高负债,现金流绷的很紧,财务状况也不健康,很多页岩油公司只能依靠不停的发新债还旧债来维持账面上的资金平衡,所以发行的企业债券本身评级也很低。   而现在,油价的闪崩更是让能源企业的日子雪上加霜。   开采页岩油的成本大约为45美元每桶,在油价徘徊在60美元上下时,这些油气企业尚且可以存活,但是现在,油价暴跌到20-30美元区间后,直接将整个页岩油生产企业的生命线掐断了。   根据能源公司Rystad的计算,全美只有5家能源企业能在油价为31美元时仍然保持盈利,剩下的100多家页岩油公司全是在赔钱。   在油价长时间低迷的情况下,采一桶赔一桶,采的越多赔的越多。   但是油气公司们却不能停下。   页岩油的油井生命周期只有2-3年,如果不能在油井干涸之前保证产量,那前期的勘探、压裂、钻井成本的支出,也就打了水漂,沉没成本大大提升。   更重要的是,如果减产失去当月营收,现金流骤降,那么现有债券的评级就会快速下调,将引发更为严重的后果。   美国页岩油气革命的领导者——切萨皮克能源公司,现在的市值只有不到4亿美元,但是债务高达90亿美元,已经在向债务重组顾问寻求帮助,成为首家被低油价压垮的能源巨头。   切萨皮克只是一个缩影,油气企业的债务问题已成危如累卵之势!   据统计,油气企业的垃圾债占全美垃圾债的14.4%,双线资本的CEO杰弗里·冈拉克更是预计,油气企业将有1/3的投资级债券会直接被降级为垃圾债券。   一旦被降级为垃圾债,投资者抛售债券,将对公司的现金造成严重的挤兑,而垃圾债的评级又影响企业发行新债,形成恶性循环。   但危机很明显不止于能源公司一个领域。   低油价点燃了能源公司债务的雷,新冠疫情又点燃了第二颗雷。   还有16%的垃圾债,来自消费品行业,在新冠疫情的冲击下,消费市场面临着同样严峻的下行压力。   随着美国防疫手段的逐步升级,消费市场将面临着更大的冲击。   如果这二者同时爆炸的话,超万亿规模的垃圾债市场将顷刻崩塌。   还有3.2万亿投资级债券中评级最低,随时有可能被降为垃圾债的BBB级债券。   还有将大量企业债整合捆绑到一起,被投行认为均布风险、万无一失的CLO。   这些泡沫的能量和破灭后带来的后果,将远远超过08年那场次贷危机。   而当下的美股暴跌,只不过是拉开本轮经济危机中的序幕而已。油价暴跌加疫情升级的冲击下,一大批随时可能爆炸的企业债务,才是这轮经济危机中最大的黑天鹅。
4.打光最后一颗子弹   两周以来,美联储的救市力度,一次次的让外界惊掉下巴。   这充分证明了一句话:历史就是用来刷新的。   3月15日,美联储紧急降息100个基点,重回利率0时代,为股市注入流动性,同时出台7000亿美元的量化宽松方案。   但是虚不受补的美股根本没有出现任何反弹,三天内再告两次熔断。   3月23日,美联储宣布史无前例的量化宽松措施——量化宽松不设上限。   其中最重要的内容包括”无上限购买美债,为企业提供大额贷款支持,直接在二级市场购买公司债“三项。   美联储的力度已经不止是“打光最后一颗子弹”了,简直是“放下最后一丝底线”。   美联储初步计划的量化宽松数额是——每周8750亿美元,要知道,在此前8年的量化宽松周期里,美联储印钞总额也不过4万亿。   现在已经不是大水漫灌了,这简直掘堤泄洪。   还有直接入场接盘企业债券,发放贷款,不计成本的为企业注入廉价资金,力保企业债务不失。   这还不够,当美联储开动“钞能力”的支持之后,到26号,参议院又通过了一项总规模高达2万亿的经济刺激法案,这是美国有史以来规模最为庞大的经济救助计划。   这份880页的救助法案主要包括12项,主题就是撒钱,向个人、向企业大量发放资金或是提供贷款。   这是真正的战时方案了。   实际上,如果这两万亿美元的救援计划实施下去,美国的负债率将达到119%,超过二战时期的最高值118.9%。   再强调一遍,这是二战后美国最高级别的经济刺激,美国无底线、无下限的把一切砝码都押上了赌桌,我们所有人,都在见证历史。   美股随即出现反弹,连续两日高涨。特朗普和美联储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小胜背后,是巨大的隐忧。   如此大的救市力度下,才收复了3000点的阵地,道琼斯指数距离一个月前的高点还差7000点,但是家底已经掏空了,子弹已经打光了,这样的力度已经难以为继了。   著名的军事天才李云龙在军事学院里学习的时候,说过这样一番实在话:   要是一个军打赢了一个师,那没什么可吹的,那要是打不赢,还打什么仗啊,回家哄孩子去吧。   优势兵力全军压上,轻重武器一齐开火,前线部队伤亡惨重,结果走上阵地一看,才打下来一个炮楼,这还打什么仗啊?这仗该怎么打啊?   所以短期来看,美股止住了颓势,但是从长期来看,美联储已经把未来操作的空间用光了。   还记得文章开头的那组数据么?美股在过去的11年中市值涨了四倍多,但是总利润仍然停留在2014年的水平,企业利润占GDP比重停留在2005年的水平,40%的企业都在亏损。   美股的暴涨,根本原因就是市场上的廉价资金拿的太容易了,从而透支了潜力,失去了活力,失去了持续盈利能力。   当股价如同“皇帝的新装”般被撕去时,才发现绝大多数的美国公司已经穷的连裤衩都不剩了。   美国航空集团在2019年花费了20亿美元回购股票,平均每股花费32.09美元,现在的股价跌到只剩下10美元。   威斯康星州的民主党参议员鲍德温对CNN表示:在2014年——2019年期间,四大航空公司在股票回购上花费了425亿美元,当股价跳水之后,这些公司又在寻求500亿美元的联邦援助。   而现在,美联储的策略就是继续给这些企业廉价资金,继续无底线的输血让他们苟延残喘。   一个坐吃山空的败家子,不让他痛定思痛洗心革面,反而继续给他更多的钱,让他继续挥霍。   这就是饮鸩止渴。   但美联储和特朗普已经没有选择的机会和余地了。   不给钱的话,油价和疫情双重冲击下的企业债务随时会爆炸,传导到整个市场就会是远超08年的滔天巨浪。   给钱的话,继续饲养企业巨婴,继续加杠杆,把企业的债务堆到天上去,然后只能祈祷着更惨烈的暴风雨晚一些到来。   无论如何选择,都将走入一条死路当中,只是早死与晚死的区别而已。   丧钟已经响起,死神挥动镰刀,美利坚的经济,不会再有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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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dependence-of-mind · 6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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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骂得最狠的人为什么是郭沫若
作者:许纪霖   2016-09-08
导读:鲁迅骂得最狠的人,莫过于郭沫若,说他是“才子加珂罗茨基(流氓痞棍)”。鲁迅的“流氓气”是后天的,只是用来自卫,其为人行事有原则,讲是非。郭沫若则不然。
鲁迅一生骂过无数的人,在我看来,骂得最狠的,莫过于郭沫若,说他是“才子加珂罗茨基(流氓痞棍)”。
郭沫若被骂是活该,因为他先去惹了鲁迅,说鲁迅是“资本主义以前的一个封建余孽。资本主义对于社会主义是反革命,封建余孽对于社会主义是二重性的反革命,鲁迅是二重的反革命人物”,甚至骂鲁迅是“一位不得志的FASCIST(法西斯谛)”!
鲁迅回他一句“才子加流氓”,是一点也不过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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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鲁迅
要论才气,20世纪中国知识分子当中,郭沫若当仁不让排第一,集科学家、历史学家、考古学家、诗人、作家、剧作家、评论家各类桂冠于一身,有些是官家送的,但大多倒名至所归。
他的甲骨文研究、浪漫主义新诗和充满激情的回忆录,皆是无可否认的传世之作。
尽管立场和人品多有非议,他还是顺利当选了第一届中央研究院院士。
鲁迅在骂他流氓之前,也不得不先承认他是一个才子。
那么,在现代中国历史语境之下,才子是如何变流氓的? 才子与流氓之间,究竟有何内在的精神脉络?
还是要从童年说起,一个人的秉性通常与他的家庭与生长环境有关。
郭沫若出身于四川乐山沙湾小镇。这个地方以盛产土匪出名,当地人也多少沾染了一点匪气,郭沫若后来也多次自称“我这个天生的流氓痞棍”。
一般人总以为中国读书人是儒道互补,进则兼善天下,退则归隐山林。独具慧眼的闻一多却指出,读书人在儒道之外,还有一个“匪气”。匪气、流氓气、痞子气,“三气”相通,它们都来自底层的江湖社会。一般官宦之家出身的读书人,会有点迂腐气、书生气,但接触不到这“三气”。
倘若家道中落,流落民间,破落士大夫家庭的孩子便会与“三气”有染。周作人曾经说过,我身上有两个鬼,一个是绅士鬼,另一个是流氓鬼。
破落官宦家庭成长起来的周氏兄弟平时文质彬彬,一旦逼急了,会露出“流氓”的一面,尤以鲁迅为甚。
不过,鲁迅的“流氓气”是后天的,只是用来自卫,其为人行事有原则,讲是非。郭沫若的“流氓气”是先天的,带有家族的基因。
他的父系历代经商,父亲是一个贩卖鸦片的生意人。
这一遗传基因使得郭沫若一生都带商贾气,有冒险赌博的胆魄,有畏惧权力的怯弱,更有投机取巧的机敏。
而他的文学天分,继承于书香门第出身的母亲。郭的外公乃二甲进士,在云贵做官,官至相当于地级市的知州。
不料在苗民暴动中全家殉节,唯独郭的母亲时仅一岁,由奶妈抱着逃回四川,15岁就下嫁郭家。她虽然没有读过书,但将聪明的资质遗传给了郭沫若,成全了这位20世纪中国罕见的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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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11年郭沫若照片
1892年秋天,郭沫若出生了,他是脚先落地,后来他说:“这大约是我的一生成为了叛逆者的第一步。”郭沫若从小聪慧异常,又调皮捣蛋,喜欢新鲜事物,好做翻案文章。这样的性格天生就是一个浪漫主义者。
他与鲁迅一样,到日本去留学,学的是医,更感兴趣的却是文,于是与郁达夫、张资平、成仿吾等一帮志同道合的朋友成立了中国���一个浪漫主义文学团体创造社。颇具领导才干的郭沫若成了这个小圈子的领袖。
五四是一个思想狂飙的时代,各种思潮涌入中国,令人眼花缭乱。
创造社青年晚了一步,等到他们想崭露头角,天下大势格局已定,思想是《新青年》独领风骚,文艺是文学研究会的天下。
心志高傲的郭沫若很看不起他们,认为举目神州,“中国真没有一部可读的杂志”,“《新青年》还差强人意,但都是一些普通的启蒙文章”,他暗讽文学研究会有“党同伐异的劣等精神,和卑劣的政客者流不相上下”。
创造社要挤进文坛,吸引眼球,从打擂台开始,先将台上的人干下来,才有自己的生存空间。
野心勃勃的创造社众人与胡适、茅盾以及后来的新月派打了几场大笔战,作为自己出道的成人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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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沫若在日本
不过,郭沫若他们之所以初出茅庐,便爆得大名,乃是树起了一面浪漫主义的大旗。从法国18世纪的启蒙运动开始,既有伏尔泰的理性主义,也有卢梭的浪漫主义。
浪漫主义是启蒙的一部分,同时又是对理性主义的反动。
《新青年》和文学研究会代表了五四运动中理性主义的主流,这一主流到了1920年代,受到了来自激进与保守的双重夹击。
保守一面来自“新派中的旧派”,哈佛归来的梅光迪、吴宓、汤用彤等人创办《学衡杂志》,继承白璧德的新古典人文主义精神,狂批胡适学问的浅薄,不知天高地厚反传统。
而激进的一面则来自创造社的浪漫主义。
在浪漫主义者看来,人不是受到自然因果律支配的模式化的理性动物,人是有个性、有情感、有意志的。从上帝、天命与各种社会网络中解放出来的人,是一个顶天立地大写的人,自我就是宇宙,自我就是上帝,自我比世间一切万物都要伟大。
郭沫若在《天狗》中气吞山河地狂吼:
我是一条天狗呀! 我把月来吞了, 我把日来吞了, 我把一切的星球来吞了, 我把全世界来吞了。 我便是我了! 我是月底光, 我是日底光, 我是全世界能量的总量。
此刻,郭沫若似乎是尼采与王阳明双重灵魂附体,将尼采的超人意志与阳明的“我心即世界”融为一体,一个包容了宇宙、自然、上帝的自我喷涌而出,巍然屹立在五四的中国。
自我,在传统中国何其渺小,总是被各种“网罗”压抑,个体的“小我”被家国天下的“大我”吞噬。
郭沫若的一声狂吼,激动了千万年轻人的心灵,让他们发现,原来在理性人之外,自我还可以如此浪漫,如此有激情:我就是宇宙!我就是上帝!
一瞬间,原先膜拜胡适的激进青年,读了《女神》之后,都如痴如醉,跑到郭沫若一边,成为他的铁粉了。
浪漫主义者有破坏的热情,更有创��的激情。
他们总是将世界分为黑白分明的两端,旧世界是黑暗的、堕落的,必须毫不怜悯地全盘打碎;新世界是光明的、向善的,值得毫无保留地张臂拥抱。
在破坏与创造之间,全赖意志的坚决与激情的燃烧。
浪漫主义其实是价值虚无主义,他不相信世界上存在着比自我更高的实在价值,我就是世界,我就是造物主,我就是创造意志本身。
哈佛大学的李欧梵教授说郭沫若在《女神》里面是一个泛神论者,其实郭笔下的真正的神就是自我,那个与宇宙相通的自我。
他在《少年维特之烦恼》序言中豪迈地宣布:“泛神便是无神。一切的自然只是神的表现,自我也只是神的表现。我即是神,一切自然皆是自我的表现。”
这个自我,是一个孤独求败的英雄,既有尼采式的权力意志,也有拜伦、雪莱式的破坏热情。
郭沫若的内心充满了对英雄的崇拜,先是崇拜自己,接着,将崇拜比自己更强大的救世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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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创造社成员 左起:王独清、郭沫若、郁达夫、成仿吾
上个世纪20年代中国文坛有三个浪漫主义团体,创造社、太阳社和新月社。
新月社是贵族式的浪漫,徐志摩内心膜拜的浪漫主义英雄是拜伦;而创造社、太阳社是平民的浪漫,比较起拜伦,他们更崇拜的是社会主义者雪莱。
郭沫若说过:拜伦“这位英雄诗人对于我的吸引力没有他的友人雪莱来得强烈。……记得是马克思说过这样的话:30岁的拜伦的死不算夭折,因为他的发展可以成为我们的敌人;而28岁的拜伦的死却是损失,因为我们失掉了一个朋友”。
创造社从前期的浪漫主义走向后期的社会主义,是一点也不奇怪的,浪漫与革命,对于知识分子革命者来说,是同一回事。
太阳社的蒋光慈对郭沫若说:“我自己便是浪漫派,凡是革命家都是浪漫派。不浪漫谁个来革命呢。”
这话深得郭沫若共鸣,觉得就是自己的内心声音。
贵族的浪漫主义来自于爱,而平民的浪漫主义常常出自恨:愤恨上层贵族精神,愤恨社会的不公平,愤恨自己的怀才不遇。
创造社诸人都是留学日本的穷学生,郭沫若虽然拿着留洋官费,却要养活日本妻子和三个孩子。
他自负又自卑,傲气与自卑混杂在一起,让他痛苦不堪:“我当时实在是有些躁性狂的症候,领着官费,养着老婆儿子,实际上不外是一条寄生虫,而偏偏要自比屈原!”他因此也变得格外的敏感。
田汉从东京到福冈去看他,正是他的次子出生的第三天。
诗名显赫的《女神》作者一边在厨房烟熏火燎地烧菜,一边与田汉聊天。
郭沫若对田汉说“谈笑有鸿儒”,恰好安娜下楼来为婴儿洗澡,田汉即兴地半开玩笑回一句:“往来有产婆”。
这一下尖锐地刺痛了郭沫若的自尊心,“感到受了不小的污蔑”,心里抱怨:“我假如有钱,谁去干那样的事?”
后来,郭沫若回上海的时候,胡适约徐志摩到他家里去看望,见他手里抱着孩子,样子甚为狼狈。
出门后胡适对徐志摩悄悄地说:郭君“以四手两面维持一日刊、一月刊、一季刊,其情况必不甚愉适。且其生计亦不裕,或竟窘,无怪以其狂叛自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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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37年郭沫若回国,与于立群结婚,婚后生下四子两女
浪漫主义者在世俗人生中如此窘迫,愈发激起郭沫若心理的扭曲:因狂妄而自卑,因自卑而仇恨,因仇恨而更狂妄,满世界似乎都是自己的敌人。
郭沫若因《女神》而一夜暴得大名,但主流社会并不因此接纳他。
商务印书馆是文学研究会的阵地,创造社无法染指;出版《创造》杂志的泰东书局又在经济上盘剥他们,郭沫若感觉自己只是一个卖文为生的文人,哀叹“我自己是充分地受过封建式教育的人,把文章来卖钱,在旧时被视为江湖派,是文人中的最下流。因此,凡是稍自矜持的人,总不肯走到这一步”。
北大教授刘半农博士在《语丝》上嘲讽他是“上海滩上的诗人,自比歌德”,敏感而自卑的郭沫若竟然从“滩”字上读出了弦外之音,认定刘博士深得春秋笔法,是在讽刺自己只是一个“跑滩匠”的江湖派文人。
他承认“人在落魄的时候,也有如有甚么伤痛的神经一样,感受性是倍加锐敏的。小小的讥刺可以惨于蜂虿”。
他浪漫归浪漫,其实很有点世俗心,因而无法释然,难以超脱,终日愤愤不平。
田汉的舅父易梅园先生对郭沫若有一句入木三分的评价,说他“很有诗人的天分,但可惜烟火气太重了”。
浪漫而不超脱,就只有革命一途了。
知识分子加入革命,除了渴望向上流动的“烟火气”之外,还有一些形而上的精神理由。
创造社后期转向了拥抱马克思主义,但郭沫若接受的马克思,不是那个写《资本论》“成熟的马克思”,而是充满了浪漫主义反抗精神、追求人的个性自由发展的“青年马克思”。
因为处于被压抑的底层,郭沫若的浪漫主义含有强烈的民粹主义成分,那篇充满喷薄之情的《匪徒颂》,讴歌的都是那些反抗时代的革命英雄,从克伦威尔、华盛顿,到马克思、恩格斯、列宁。
诗人郭沫若崇拜改朝换代的个人英雄,他相信神就是自我,自我就是神,但这个自我未必是他本人,而是一个拥有更强大权力意志的普罗米修斯。
传统的圣人情怀与西方的英雄崇拜在郭沫若的心中交织在一起,他放眼世界到处寻觅心中的偶像,最后定位在平民革命的苏俄,在列宁身上发现了自己心仪的普罗米修斯:“他灼灼的光波势欲荡尽天魔/他滚滚的热流势欲决破冰垛/无衣无业的穷困的兄弟们/受了他天上盗来的炎炎圣火”。
列宁之后,他又寄情于斯大林、毛泽东,甚至借古喻今,不惜为商纣王、秦始皇翻案,他说,历代都说纣王是一个“暴虐无道”、“荒淫无耻”的昏君,这是不公平的,纣王实在是一个很有才能的人,相貌端正魁梧,古代中国的统一,其实是由纣王开启端,秦王收其果。背着千古骂名的商纣王、秦始皇,何其冤枉!
在郭沫若的眼中,没有是非善恶,只有枭雄豪杰。
价值上的虚无主义,让他拜倒在强者的权力意志之下。
他曾经痛骂过鲁迅,但鲁迅一旦被树为左翼文化界的精神领袖,郭沫若的口径变了,他赞扬“鲁迅始终是为解放人类而战斗一生的不屈的斗士、民族的精英”。
到了晚年,甚至赖掉了曾经以“杜荃”的笔名骂过鲁迅,朋友问他是否用过这个笔名时,他吞吞吐吐地说:“我用过杜衡、易坎人……的笔名,杜荃我记不起来了。”
鲁迅过世之后,在周恩来提议下,郭沫若成为鲁迅的继承者,担当中国文化界的领袖。
一旦摇身一变为左翼文化的旗手,原本自卑的自我便膨胀为真理的化身、宇宙的大神,在文坛上若有哪个开罪了他,或看谁不顺眼,郭沫若会以那支无比刻薄、霸气的利笔,携着权力的雷霆万钧之力,将对方横扫,决不手软。
最出名的是1948年他在香港发表的那篇战斗檄文《斥反动文艺》,像当年对待鲁迅那样,将沈从文、朱光潜和萧乾三位本来还算不上反动的中间知识分子,骂了个狗血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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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从文
沈从文开罪郭沫若,始于1930年发表的《论郭沫若》一文。
沈从文有一点“乡下人”的迂直,他直言不讳地说,郭沫若是一个诗人,情绪是诗的、动的、反抗的,但写小说不行,他没有这个本事,因为他不懂得节制,不能节制的结果就是废话。郭沫若只适合写一篇檄文、一篇宣言、一纸通电。
读了初出茅庐的沈从文这番话,可以想见自负的郭沫若会如何地大光其火。
更要命的是那个“乡下人”还将郭沫若与鲁迅比较,说鲁迅“凭了那一副世故而冷静的头脑,把所见到感到的,仿佛毫不为难、那么准确画了一个共通的人脸”,而郭沫若没有这本事,他“永不放弃那英雄主义者的雄强自信,他看准了时代的变,知道这变中怎么样可以把自己放在时代前面”。
这几乎把参加过北伐的英雄描绘为一个投机时代的变色龙了,郭沫若焉得不记恨!
再加上之后几次文坛上的论争与摩擦,到了1948年大局鼎定之际,郭沫若等到了秋后算账的机会,他将沈从文归为“桃红色”反动作家的代表,说“他们存心不良,意在蛊惑读者,软化人们的斗争情绪,是毫无疑问的。特别是沈从文,他一直是有意识地作为反动派而活动着”。
文化旗手郭公的这番判决,决定了沈从文下半辈子的命运,让他从此脸上刻上了红字,被逐出文坛,流放到历史博物馆当讲解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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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光潜
美学家朱光潜与郭沫若本无交恶,为了找一个“蓝色”反动作家的典型,郭沫若硬将他拉来当替死鬼。
郭承认,之前他连朱的书一本都没有读过,只是临时找了一篇朱的文章,便由此判了葫芦案。
郭沫若在文中提到一则当年在重庆流行的传说,宋美龄找冰心谈话。
宋问:“国民党中为什么没有一位女作家?”冰心回问:“国民党中又有哪一位男作家?”
郭沫若借题发挥,阴森森地说:“冰心在回问时恐怕疏忽了一点,国民党是可以有一位男作家的,那便是国民党中央监察委员的朱光潜教授了。”
郭沫若将这位“蓝色”反动作家与蓝衣社扯在一块,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在新政权建立的第二个月,朱光潜与冯友兰一起,成为最早在《人民日报》被迫作自我检讨的文人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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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乾
第三位萧乾也是躺着中枪。
这位刚刚从英国留学回来的年轻人,因为《大公报》报道田汉50大寿被老板批评,于是不知天高地厚,写了一篇社评,批评“近来文坛上彼此称公称老,已染上不少腐化习气,而人在中年,便大张筵席,尤令人感到暮气”。
他提出要割除文坛上的元首习气,大家埋首创造几部硬朗作品,这一下大大开罪了“文坛元首”郭沫若。
50岁便称公称老,大摆筵席庆祝,郭公乃是始作俑者,也是党组织布置的政治任务。
如今被影响全国舆论的《大公报》批评,郭沫若便以“没有节制”的诗人气魄,将全部怒火发泄到萧乾这个小毛孩身上:“御用,御用,第三个还是御用/今天你的元勋就是政学系的《大公》!/鸦片,鸦片,第三个还是鸦片/今天你的贡烟就是《大公报》的萧乾!”
1957年萧乾被打成右派,最重要的罪行之一,就是当年郭沫若举证的莫须有的“鸦片”与“贡烟”。
1949年之后,旗手郭沫若集无数荣誉于一身:中国科学院院长、全国文联主席、政务院副总理、全国人大副委员长、全国政协副主席……他与毛泽东是诗友,经常互相唱和,是毛主席诗词的权威解读者。
然而,郭沫若深知,那么多的荣誉,并非意味着权力,自己只是文学侍臣而已,他小心翼翼,紧跟变幻莫测的形势,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歌颂大跃进、人民公社、伟大领袖和文化大革命。解读与唱和毛主席诗词,更是如履薄冰,容不得半点差错。
1959年,郭沫若答《诗刊》记者问,批评《诗刊》主编臧克家不懂旧体诗,解读不了主席诗词,是外行。
他以权威人士的姿态,解读毛的新诗《送瘟神》,其中两句“坐地日行八万里,巡天遥看一千河”,郭沫若卖弄历史知识信口开河:“从前周穆王的八骏日行三万里,不劳动的人一天坐着就跑了八万里,这不是比周穆王还要抖?……旧时代有整夜不睡觉贪图欢乐的人,被地球带着公转,在夜里可以看到无数的银河,这不是比唐明皇游月宫还要抖?”
然而,“不劳动”、“整夜不睡觉贪图欢乐”无意之中��犯了最高领袖的尊严,郭沫若吓得半死,马上在《人民日报》上检讨,低声下气地说自己“在逻辑上有问题,实在是失诸穿凿”,总算躲过一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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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沫若
越是接近权力中心,越是高处不胜寒,郭沫若对此心知肚明。
文革大幕拉开,郭沫若诚惶诚恐,公开发言主动表示:“拿今天的标准来讲,我以前所写的东西,严格地讲,应该全部把它烧掉,没有一点价值。”
他的儿子郭世英被中国农业大学造反派绑架关押,当晚郭沫若要参加一个宴会,会见到周总理,夫人于立群再三恳求,要他向总理求救。
郭沫若在总理身边坐了一个晚上,内心是天人交战,却一直不敢开口。
几天之后,噩耗传来,儿子被造反派活活整死,人反绑着从三楼的窗户飞出,肝脑涂地。
于立群痛不欲生,痛骂郭沫若怯懦自私,郭低着头,半天不说话,最后迟迟疑疑地说:“我也是为了祖国好啊。”
为了自保,他将亲生儿子作为祭品,献了出去。
一个20世纪中国难得的大才子,从“流氓”玩起,最后几乎被自己玩死。
自己的名字,死后究竟会列在文人祠,还是弄臣榜?通读历史的郭沫若临终前想必为此而不寒而栗。
难怪,按照他的意愿,他的骨灰没有留在八宝山,而远离都城,撒在了大寨的虎头山下。
(注:许纪霖,著名学者。)
https://chuansongme.com/n/7198206216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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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hn · 3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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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ohuamobi · 6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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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是你到美国后才知道的
@Jiaren写道:
美国三害:
英制、小费、华氏度。是远远落后于主流文明(中国、欧洲、日本等)的封建恶习残余。
快速记住:
英里数 X 1.6 = 公里数;(这条很多人说不对,是你���理解错了:1英里等于1.61公里)
小费恶心在于开饭店的老板转嫁矛盾,把劳资矛盾转嫁为顾客和服务员的矛盾;
华氏度粗略转换是 (X - 30) / 2。比如华氏度80,就是大概25摄氏度;准确换算头疼不提;
旅店:
旅店没有拖鞋、牙膏、牙刷,不太方便;
进旅店后如果发现屋里的圣经是打开着平放在桌子上的,立刻要求换房(据说是屋里有东西正在读圣经,是什么你想想)
婚姻制度:
美国不是严格一夫一妻制的国家。[摩门教]老窝犹他州允许一夫多妻。(好像去年刚判犹他州这个法律无效?)(补充,这条是错误的。我个人对摩门教印象不太好所以随口说的,不是因为偏见,而是因为知道30年战争所以反对继续发展奇怪的分支)
当然,中国自古也不是一夫多妻国家,而是一夫一妻多妾制度。
信仰:
新教不是国教胜似国教。几百年来唯一天主教总统是约翰肯尼迪。免费宗教影响下,非常宽容。(免费 == Free,这个机灵没看懂的自己面壁去,有人说机翻,是没看懂我抖的机灵)
军事:
唯一攻陷过美国首都的是加拿大(1812,严格说来应该是British Newfoundland),攻入过本土的是墨西哥,轰炸过领土的是日本。美国立国后第一次外战是对北非柏柏尔人(Berber),因为他们的海盗文化抓路过去欧洲的美国公民当奴隶,舰队是临时组建的。
华裔:
华裔在加州等西部已经生活了150+年,并非“新移民”;
跟大多数人印象不同,似乎美国华裔从事的都是高科技和智力型工作,华裔新移民只有不到1/7来自工作签证和杰出人才等,主力的4/7来自亲属移民,还有2/7来源不能说;(补充,这里是历史数据,现在大概都是8分之几,多出的8分之一来自投资移民,近6年投资移民狂增)
加州:
加州20%的常住居民在家不说英语;大部分美国或许不在乎加州被墨西哥人占领,第一,墨西哥人也是白人,第二,加州本来就是美国从墨西哥人手里抢夺来的,第一代的墨西哥人战争后就留在了加州;
有的小城,华裔比例高达30%以上;
酒:
中国店的白酒大多数都是假酒;不要为21岁以下的人买酒,容易出现问题;21岁是个坎,黄赌毒的坎;(这个假酒不是说纯假冒伪劣喝了死人,而是说很多来源可疑,比如茅台似乎不像是真的,大华只卖五粮醇而没有五粮液)
进口酒价格比较合理,跟本地酒差不多,可以喝到欧洲、俄罗斯、亚洲等各个地方的酒;
英语:
英语其实很简单,远远比汉语容易学习(可能是在传播中不断被简化的缘故,也可能是因为简单所以才被大多数不同的种族和国家所接受)。并且外国移民多的地区的本地人也习惯了通过几个词、手势来理解别人的意思。
英语常用词汇量较少,尤其是工程、学术上,英语优势极其大——用非常简单明确的词汇表达,并且语义清楚。当然,这原因很大程度在于大部分工程、学术的发源和发明都是英语国家。
钓鱼执法:
钓鱼执法不仅合法,而且是最有效最常用的手段之一。因为取证困难、证据链条必须完整,警方装作各种角色来钓鱼实在是最常见的手段。当年西雅图(其实是贝尔维尤)扫黄就是警方装作XX然后吸引微软码工前来交易,嗯,一条鱼,两条鱼…… 搞笑的是,居然有个被抓者是上周扫黄已经被抓一次然后保释出来的…… H1B们还是要老实一点。(我为什么知道,笨蛋,因为警方的渔网离我不是很远……)
国土:
真在这里生活,你会感觉到它比绝大多数国家(含俄罗斯、中国等)面积都大。可能是因为大平原(Great Plain)到处都能住人,也可能是因为众多的海外领地和岛屿。
医疗:
大多数人都说美国医疗很烂,对也不对。对于旅游者、外国人、无保险者,医疗的确很坑;但有一份好保险,医疗其实远远胜过全民医疗的加、北欧等。对我个人来说,大多数预约都在1-3天之内,每次看病10块钱copay然后账单好几百上千保险全cover。
我反对全民医疗很简单:如果全民医疗,你说是无业游民有时间天天去看病,还是我有时间天天去看病?我忙得没时间修车,也没时间修人,凑合着,老破司机开破车。
看来大家没有get到旅店的梗。美国迷信,说如果圣经在你进门时打开着平放着,说明什么?说明有人在读圣经,是谁呢?屋子里一个人没有,当然是鬼啊!因为下午1-3点服务人员会收拾好房屋,一般圣经是放在抽屉里的,怎么会被拿出来呢?
此外,旅店一般被认为是不安全的地方。蓝可儿事情请看下,特别的恐怖。
墓地:
跟中国文化相反,美国人不觉得墓地晦气,经常跟居民区挨着,甚至觉得自己住得跟先祖更近一些,会受到祝福。我师兄(中国人)甚至暑假无事时躺在墓地的草坪上看书。也对,他能量爆棚,神鬼难近。
警察:
说烂了的话题但为了安全还是要说。面对警察不要乱说乱做。美国人均人手一枪,加上很多人很暴躁,警察的压力极其大,很容易过激反应。我看过视频,有的人被警察超速抓了,下来盯着警察,警察连说“坐回去”他不听,然后他忽然拔出来枪开始对射……
所以面对警察不要套近乎,听指挥,别乱说乱做。我有个朋友的朋友,当年一车人被拦住,他喝多了,下车对警察大吼大叫,还不听警告靠近,警察很无奈说:“你老实点,其实我已经可以击毙你了”。周围人赶紧拉住他,其实如果不是亚裔、学生,“看着就像好人”,警察很可能就开枪了。
医疗问题:
很多人社会经验不足,认为“全民医疗”是根治美国医疗问题(甚至中国??)的良方,实际上我觉得不是。全民医疗被神化,但事实上未必是良药。全民医疗的最大问题是谁来付钱,第二大问题是对医疗资源的巨大浪费:我天天过敏,但上班忙碌,根本没时间看病;反而是没工作有时间的人,反正也是闲着,天天逛医院玩。这本来也无所谓,但我好不容易有时间去看病了,人告诉你等1个月,好多闲逛的排在你前面。我直接怒气值爆满对吧?
全民医疗不好,美国医疗体系极其昂贵保险公司尾大不掉,这两个都是true,但不相关。美国实行加拿大等全民医疗,情况只会更糟糕。认为全民医疗优于美国医疗体系的,是一种偏见。
流浪汉:
流浪汉不是穷人,是一种生活方式。很多人觉得流浪汉可怜,其实不是。严格来说,流浪汉是放弃了对社会规则遵守的人,穷人是依旧遵守社会规则的人。三藩市的流浪汉每周能获得救济金200多美元,而且是现金(三藩市奇葩)不是食物卷,所以他们领到就换成烟卷和酒精,所以三藩市里面每个街区必然有至少一家卖酒的,真正享受福利的是他们。
如果不想流浪,他们完全可以住Shelter(避难所),不要钱,只需要遵守卫生和一些规则,而他们无法接受。
老百姓认为,他们其实就是脑子被驴踢了。当然话不能这么说,所以我说得更文明一些:“这是一种生活方式,自己选择的生活方式”。
流浪汉的产生大多数是精神刺激,比如战争创伤、家庭创伤等,最终沉溺于酒精以及更重的一些东西,精神问题和成瘾相互作用,导致人无法振作。而因为发给他们福利的人已经形成利益群体,所以想收回过度福利也是极其难的(德国更严重,福利行业已经超过了宝马+奔驰产值,所以难民问题难以解决)。
从社会和人种的角度讲,我个人认为:美国社会非常孤立(中性词)每个个人和家庭,导致人的心态很大程度上决定于父母,一旦父母有问题,子女很容易受到连带影响;此外,白种人似乎忍耐力等颇不如东亚人;白种人的智商和情商方差大,导致很容易出天才、鬼才,但这种精神病也出了不少。
我问过三藩市上班的人,说你天天碰到这些人不害怕么?他说他们其实不攻击别人,习惯了就好。最后他说“就你这体格身高,一个打他们三个毫无问题”。我就放心了。
各州:
罗德岛州不是岛,跟陆地连着;
得克萨斯是唯一一个有合法独立权可以脱离联邦的州,前提是得到其他州同意,以感谢当年得克萨斯共和国加入联邦;
参议院按州算,跟州大小没关系,很多利益都是不看州的大小,所以达科塔州开开心心地分裂自己为南、北达科塔然后加入联邦……
有两个华盛顿,一个华盛顿州,就是有西雅图的那个西部州;一个是华盛顿DC;
中文:
在美国不要说中文“那个”,北方很多地区读作“内个”,跟英文发音“Nigger”非常像,容易引起误会(尤其是那个一词经常单用);
给自己孩子起中文名不要有英文歧义的,比如“诗婷”用拼音是Shiting直接跪;一般第一代移民大概一多半用拼音作为自己的名字,剩下的用英文名,第二代基本都用英文名;很少有随母亲姓的,因为如果这样做默认是单亲家庭(不如中国宽容);
道路上最常见的“Xing”不是中文“行”的拼音,而是“crossing”的缩写(表示有人可能从此横过)。X字母经常作为穿过等词的缩写;
番茄酱英文是Ketchup,有人说这个词来自于广东话(不知道真假),不是英文源头;
地理:
美国人的地理相当差,其实不奇怪。国家太大,对外界不敏感。对比一下也可以理解,比如我一直也不知道两个刚果什么区别,还有我知道格兰纳达(Granada,已经灭亡的国家)但不知道格林纳达(还以为是在非洲),几内亚也有俩我根本分不清。对于美国人来说,知道加拿大、英国、西欧国家就差不多了,日本中国也知道,到了别的地方就抓瞎了,比如以前的梗很多美国人以为越南是个岛。
太多奥利地人来了美国被人如此欢迎:“我知道!你们那里有袋鼠!”还有很多人认为加拿大算是“Domestic”(国内),你甭说,邮政上好像还真是对的。
婚礼:
跟中国相反,美国举办婚礼是女方家负责婚礼(以及开销),男方只负责结婚戒指;结婚没有买房的要求;很多人拖着不结婚,“没准备好”——这人说这话时33岁,已经谈了十年;
女性地位:
女性地位之高综合来看应该是全球第一。虽然产假少等方面被人诟病,但是男女平等做得比较好,比如严格杜绝性骚扰(其实矫枉过正也造成了很多冤案),严格杜绝家暴,严格杜绝歧视女性言论,全职主妇离婚可以拿到一部分财产和赡养费等。尤其是大公司为了平衡性别,更愿意招募女性,对中国来的女性其实是有利的。
当然另一面使得婚姻对女人(相对)有利,从而很多男人不愿意结婚等;
父母不管孩子:
这是一种误解。中国人认为美国父母到18岁就都把孩子赶出家庭自己想办法,其实的确存在很多这样的例子,但是并不是全部。Obama Care有一个重要的条款,就是子女跟着父母的保险可以到26岁(以扩大年轻人的保障)。
很多父母是管孩子的,跟中国一样,利用自己的资源、能力、金钱帮助孩子成长;川普就是富二代,好像听段子说他当年竞选讲演控诉他爹“(70年代)他就给了我100万美元创业,就把我踢出家门了啊!你看我今天干得多好!”底下有人低声说“100万也不少了啊!”他说:“这是我亲爹啊!”(也可以见富二代的起点)
当然,人说川普爹的真正作用不是这100万,而是帮他摆平背后黑白道的关系……
说回到这个话题,的确是跟中国比,父母愿意为孩子牺牲的程度相对低。更介意自己的享乐和生活,而不会为了子女一味地付出。所以很多白人孩子反而羡慕亚裔孩子,因为他们的爹妈上大学以后还是大量资金支持他们。
白人中也有很多妈宝男等。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其实人性在哪里都差不太多。
Las Vegas
第一次去Las Vegas的人肯定会为满街的小卡片震惊:太伤风败俗了!后来看一个梗,说“严格来说”,在Las Vegas的市区,其实这���非法的,并不允许;真正合法的是外边的几个市(aka城乡结合部)。但是,这里依然灯红酒绿,也算民不举官不究、法不责众了;
度量衡问题
底下评论有人说得对,度量衡问题不是在于英里这一个,而是在于大量的不统一度量衡。比如买东西用磅,大概是454克;但药又用毫克(国际单位);牛排论盎司(oz);加油用加仑不用升;身高用ft,比如6.0ft正好是182cm左右;买钉子论inch还是什么的;温度华氏度气温还行,一到体温就得换算;所有科学工程方面又得跟国际统一;
每一项都不难,但综合起来头很疼,纯属折腾人玩。思念秦始皇;
还有典型的是夏令时。夏令时的原意是为了节省照明用的电力,但现在电力严重过剩,完全失去了意义,却依然存在;
时区是合理的,毕竟都跟东部时区或是西部时区很麻烦,但也造成一些麻烦,比如给东部的朋友打电话要算好人的时间;
先解释一下旅店有翻开的圣经的梗,这个是我道听途说的,我忙,没时间考证,听过就算。就当我编造的好了。不过好多人指责我有神论,我还真想刚一下:
为什么灵魂、鬼魂存在就一定是有神论?万一最后真证明了我们这个时代存在精灵、灵魂、吸血鬼、机器人(人类创造的)等种族呢?只要这些种族跟我们和谐相处,没必要非要否定他们吧。(可能是我游戏玩太多了?还是我思路太包容了?)
我觉得每个文化都有很多禁忌,其实是用这种禁忌和传说来暗示一些事情。这个传说的来源可能是暗指旅店并不安全、是案件多发地。
第二个别人指出的问题是摩门一夫多妻不对。这个我真的不是很了解,也是道听途说,可能不准确。毕竟分支实在太庞大,记不住,比如Protestant还是Reformed还有分支不能开车还是不能使用电(好像都是尼德兰人后裔),川普投票时专门有华人组织他们投票,他们不能开车去,只好坐车……还有不能输血的吧,都很复杂,头很疼。
总体思想是大家看个乐子,不要太细揪每个事实。或者我说错了你帮我纠正,呵呵。再补充两个:
家庭结构
某全光谱吸收族完整(父母都在)家庭只有25%,全反射族是76%,我们(想起亨廷顿的一本书《Who are we》)是84%。完整的家庭更容易出现人才,更不容易出现有问题的人。全光谱族崩坏很大程度上是家庭的崩坏,但你话不能这么说,说了得罪人表示你情商低,所以只能说因为歧视。
所以反观华人的很多父母为了孩子不离婚,看似很古板强迫症,但确实相对是对孩子更有利的,美国人也是广泛承认这一个事实的。但美国人的观点是:孩子因婚姻破裂而受的伤,比因婚姻内的长期争吵和冷战受伤要小。
此外,美国出生纸申请表上Father一栏是Optional的,可以不填。因为有些人根本不知道该填什么。
转专业
美国转行、转专业更容易一些。一句话足矣不需多说,自己研究吧。
审美
美国男性的整体审美都喜欢熟女或是偏熟女的,不喜欢萝莉,这是法律引导的。因为对未成年人保护相当注意和严苛,所以男人肯定不喜欢萝莉风格因为判断不清楚年龄出了问题,轻则Sexual Offender的标签跟一辈子(找工作、就业、甚至租房都容易被查到),重则送到监狱去那什么……很惨。
熟女绝没这个风险。所以日本那种风格来了就有吃牢饭的危险。
枪支泛滥
美国基本平均下来人手一枪。所以警察的工作非常危险,压力很大,不要刺激警察,他们会假设每个人都可能忽然袭击。
这是移民文化的残留,主要是在从建立殖民地到彻底打垮(压制)原住民的漫长的250+年中,原住民大量袭击移民,甚至杀得老幼不留吓得老美目瞪口呆,所以不配枪、不练枪、不会战斗基本上就是玩命。当然,你也可以说这是一种理念和思潮(用枪支制衡某些东西)。
枪支泛滥有好有坏。坏的不用提电视天天报道,主要是精神病太多。
好的方面也不少:人人彬彬有礼,都怕对方忽然掏出来武器;少了满地打滚的、肢体冲突的;对于入室抢劫的一枪撂倒不会吃官司。有人说美国没死刑,巴拉巴拉的,是啊,不过好多人渣都被警察给,当场那什么了,连法律程序都不用走,其实某种意义上死刑更严重。
特别是国家层面,民间有大量自带干粮训练的神枪手和合格民兵,在过去拼人海的时期,美国的军事优势相比于德、日等国家其实相当大——同样的人口能够征募到更多、质量更高的士兵。
毒品泛滥
泛滥是中性词。大麻在加州、华盛顿等很多州已经合法化,而且很便宜(我算了一下,一粒糖果不到1美元)。效果更猛的也一直在黑帮控制下非法交易,我有个朋友读过高中,说他们party都要一人一口猛的,是一种风俗习惯,一桌都是好孩子。
但背后的故事很多,我毕竟不是专家,随便说点自己的想法: 大麻合法化我个人是支持的,是因为已经失控了,普通美国人想搞到大麻,跟玩一样。甚至有种奇怪的理论:合法化有利于保护未成年人——为什么呐?因为非法交易的,肯定不会查ID,合法交易大麻店出现,由于“正规”“”经营,就轻松挤垮了非法市场,而合法的是要查ID的,不会卖给未成年人。
甭说,就“挤垮了非法市场”这条,还真是对的。大麻合法化后,西雅图黑帮互相火并Downtown天天枪响,因为收入严重被压缩,合并、裁员、重组。
但也得承认,的确造成了非常多的个人悲剧。但是你细想,这些人不使用毒品,可能也使用酒精等,总之人生就是doomed了。像正经的上班族比如我,哪有时间high。
小声说,其实那玩意还不如去健身房跑步舒服。
种族问题
不少人言美必称种族问题严峻,可以说这些人都是外行装专家、人云亦云者。美国的种族问题是一个问题,但绝对不是主要问题。可以说,大部分种族问题其实都是其他问题的一种掩盖。
阶级问题、全球化问题其实更严重。比如铁锈带、中西部红脖因全球化而失去工作,沦为下层阶级精神堕落,本质上是阶级问题,但表现到外部,可能就成了“这些人排外”等种族问题。
有人言必称人口结构——黑墨增长、白人减少,让社会崩溃,殊不知过去这些年亚裔的增加按比例几乎是最高的,所以这些人的鹦鹉学舌,其实也否定了亚裔的贡献和资质,自己成了KKK。很多底层白人的贡献其实很小,不思进取只会索取,尤其是全球化浪潮下,他们的缺乏技能、低效、高耗的特点更体现得淋漓尽致,反而是墨西哥人很多做苦活、当兵,贡献要大得多。
这些,更多的是一种社会变迁。很多是新老移民的矛盾,社会阶层的矛盾,知识和非知识阶层的矛盾,资源分配的矛盾,跨国大公司无视本地人等。但人们懒而且滑头,很多东西就往种族上一扔,反正不会错。
体力劳动昂贵、人力昂贵
美国一个巨大特点就是体力劳动非常昂贵。比如通下水道,在中国50-100人民币?美国几百美元。修车就不用说了,也是个坑。以前出租车很贵,感谢Uber等,价格下降了。像什么割草坪搬家收拾屋子更是很坑。
这导致了美国文化中有种DIY思想——自己修房顶,自己换一些零部件等。我自己(动手能力较差)都换过Disposer(厨房下水处的搅碎机),可能省了200-400美元。
所以个人感觉,你说你背LV包等,别人未必觉得你是土豪——毕竟便宜的也就2000多,小年轻找个码工工作一咬牙也买得起;但是你要说你家里有管家、服务人员,那可了不得,绝对的富人阶层。因为人力贵嘛。
所以说,其实美国是体力工人的天堂——很多国内知识移民如果不移民,在国内估计也过得不差;但是底层非知识阶层一旦移民,非常舒服,因为体力工作报酬很高。无论开餐馆、搬家等,吃几年苦慢慢拉出来单干,比码工教授什么的舒服多了。
行车习惯
美国在交通不密集区域,车会让行人;但密集区域比如New York City,司机也不会礼让行人;
车速较快,对路权特别在意。有路权的情况下大多数是无脑冲,所以容易出事故。
此外,开车不注意行人(主要是行人稀少),所以行人如果不遵守交通规则,很容易出事被撞飞;
美国人开长途是非常厉害的。一天12小时一般问题不大,我听说最厉害的是一天18个小时的,差不多3天就能横跨整个美国大陆;我自己搬家时连续开过三天,每天12、11、10小时,很累;
租房问题
有人提到买不起房问题,的确,这里很多人也根本买不起房子。但对租客保护较好——房东不能随便赶人,也不能随便增加房租等。甚至,过度的保护房客其实催生了一批无赖租客——房东至少需要6个月才能赶走不付房租的房客,半年的租金收入就没了,说不定房子还被破坏得够呛;
——所以,约定俗成,某些人群是不租的;租房子前一定要查信用记录不要偷懒;
不许室外晾衣服
这是美国一个奇特的民俗。你可以看到,房子、阳台、庭院,没有任何晾衣服的。应该是为了美观,也可能是因为烘干机基本100%普及。
不随意说“Oh my God”
这也是一个很有意思的民俗。很多人的口头禅是“Oh my gosh”其实就是My God的意思,但似乎是一种类似于中国文化中的“避讳”的思路,不直接提“God”。
“God Bless America”的单复数问题
这个没有人奇怪么?不是应该第三人称blesses么?难道还有“神格”所以不用第三人称单数?
其实这是“May God Bless America”的简写,既然有may,当然不用加es了!May在句首一般表达祈祷的语气,“愿”。比如“May my ancestors watch over me”。
再加点,针对国内来的旅行者的。前一段刚接了一波亲戚。
安全常识1-不要乱逛
旅游团的路线上以及旅游景点绝大多数都是安全的,居住的旅店内一般也问题不大,但不要出去乱逛,也不要离开团队太远,因为你不熟悉当地的治安状况。
因为汇率问题,旅游团和国内游客大多数是住2、3星为主,很多二星旅馆位置未必是好区,周围可能有不三不四的人。记得以前有个游客游西雅图,拍小巷子,体验当地风情,被流浪汉打了,其实蛮危险的。
不了解的话,还是把美国当危险和未知的地方比较好比较安全。
安全常识2-开车自驾游千万小心
一个是时差问题,司机会很困;第二个是车速很快,尤其是中西部,85英里每小时的速度很正常;第三个是驾驶习惯问题——比如美国直行不会让左转(跟国内不一样,有时候明知道会撞上但为了自身车稳定可能也不会拼命急刹车),以前就有悲剧直行大车撞了左转自驾游一家四口(似乎是北京人),1死3重伤,死者没系安全带。
所以也一定要系安全带,前排不用说,后排也必须。带未成年人的别嫌麻烦,一定要安座椅,就当入乡随俗了。
英文问题
请随身带字典和手机,装上翻译软件等,不要对英文恐惧。实际上,尤其是旅游区,美国人很习惯跟不会英文的人打交道,完全可以用软件翻译几个词表达简单的含义,对方一般会帮忙的(美国还是蛮好客和热情的)。
如今中国人在美国的非常多,尽量有一两个会说英文的朋友的手机号,以防万一,虽然绝大多数情况用不到。
购物
购物是天堂不必说了。最好的Outlets在LA(洛杉矶),其次应该是纽约和北加的。这些比较好的地方有高档品牌。当然也没必要小看那些欠发达州(其实是人口不足、商业不够繁华)的Outlets,至少Coach之类的中低端品牌是量足价美的。
结婚旅行
现在的年轻人也有来美结婚旅行的,也不错。比如LA的旅人教堂等,景色环境一流依山傍海,其实根本不贵。来一趟办个教堂婚礼,不失典雅和清秀,然后晚上聚众吃一顿,再逛本地的Outlets和各种景点,再参加旅游团逛一大圈回到LA回国,蛮不错的。
我家亲戚就是这么做的,我帮着定的20人的晚宴,倒是相当复杂(从国内直接定较为困难,很多旅行社的人也不会),至少花了我4��5个小时以上的时间,总共。
游学旅行
如今游学旅行也非常多。我有朋友就是做游学的。感觉还挺值得,给孩子们一次美国旅行不说,还能近距离见识硅谷等核心地区,很长见识。可能可惜的是Google、Facebook等大公司不让进,否则就更震撼和有影响力一些了(相对于小朋友来说)。
最后说说我比较喜欢的地方:
新英格兰地区的都市群——纽约市、华盛顿DC、费城这些,美国十三殖民地早期的核心,了解其文化、政治和历史;
尼加拉瓜大瀑布——不用说,就是两个字:震撼;
纽约的千岛湖、五指湖等——这个是个冷门景点,但其实很漂亮和安宁,美国的这些小景点其实非常漂亮,别看名气不行;
芝加哥——城市挺漂亮,挨着五大湖;
湾区——主要是看科技公司,城市景色很丑;城外的半月湾还不错,一号公路极品,适合深度游等;
洛杉矶——如果只能去一个地方建议洛杉矶,主要是Outlets一流,迪士尼和环球影城等;从这里出发的旅游团也是最多的;
圣地亚哥——小景点,但离洛杉矶近;
西雅图——有波音,城市不错,瑞尼尔雪山很漂亮,德国小镇免了路太长;
黄石公园——极品不必提,唯一的问题是位置不好,交通费劲;
奥兰多——主要是迪士尼和环球影城吧;
迈阿密——海滩一流,有Key West景色极美,还是通向加勒比的第一大港;
夏威夷——不必说,完美,唯一的问题是离美国大陆太远;
游轮——阿拉斯加航线,只有夏天开,要定带阳台的,躺在床上看冰山在岸上很舒服;
游轮——东加勒比航线,没去过,听说欧式风格;
游轮——西加勒比航线,去年刚去,地热人黑,但是景色都还不错;游轮之所以推荐,是因为简单、省时省力省钱,特别适合带孩子和老人的家庭,特别适合懒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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