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園舊火車站分階段拆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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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ine snow
以都心的標準來說,都營大江戶線就是相對地挖得很深很深。在淺寐的清明夢當中,我挨著西新宿站內ㄧ路直下的電扶梯扶手潛入地底,將那無論乘客有否都毫不間斷地乘坐叮囑聲置於身後,經過一個短暫的轉角,再次搭上繼續向底端月台延伸的電扶梯,強烈的站內循環冷氣像是激流那般,膨大且迅速地招呼過顯露於衣著與口罩外的肌膚,隱隱約約地讓毛細孔緊繃了起來。
蝶蝶--在電扶梯下方更接近月台的前幾階,我注意到她那一頭染成金色的中長捲背影。然而不曉得她有無察覺,出聲呼喚的想法隨即打消。正巧在不自覺地自然眨眼之間,她的身子以泡沫的形式分解後溜出我的眼簾,不過卻又早一步地在端末的月台那重新凝聚。此時,下個班次的電車即將進站的站內播音開始放送,顧不得多餘的思忖,提起雙腿倉惶地��著月台奔馳。我想要確認--那個重新聚合的蝶蝶,究竟是同一個人嗎,又或者到底只是有著同樣外殼的個體呢?
踏著混亂的步伐趕抵月台--啪唰地是車門開啟,啪唰地也是車門閉合。蝶蝶已乘上那班電車,發車移動的透明壓克力車窗,恰巧反射著站內的照明,儘管蝶蝶面向我,但卻讓人無法辨識她的臉孔。月台上僅我零落一人,目視該電車急遽地消隱在隧道彼端。莫名地,我隱約察覺下個班次的電車,是不會再有的了。
就在我回頭準備折返時,身後原先的電扶梯已不見蹤影,取代而之的是每階段都有著三個成人高度的藍色石階,向著原途徑堆疊竄升直至消失在視野的邊際。仰望,但只得一片漆黑的深邃空洞。既無法攀爬更無從離開,除了自己以外空無一人的地底月台,電子看板重複登載班次延遲的顯眼紅字,頂上行列有序的白色 LED 照明在此刻格外地予人壓迫。本應是低熱能的燈光在封閉的空間裡卻宛若鹵素燈泡不斷放出灼傷般的焦躁感--好比碰觸到火與電的瞬間抽手的反射動作,那淺層睡眠的夢境在我彈起驚坐時戛然而止。
握住置於床頭邊小几桌面的保溫瓶瓶身,將倒扣在上的水杯翻正,替自己斟了莫約五分滿的溫水慢慢喝完,試圖緩和情緒以及暖胃。接著挪動雙腳,前後踩進左右兩邊都有著貓耳裝飾的發熱鞋裡。準備盥洗前,先將全遮光窗簾撥開一道間隙,望向公寓窗外--
年末最後一個花金的晨光,熹微。
記憶追溯回十一月初,因公事漏接的那通電話轉成了語音留言:
「以前想去的那家旅館,請你也來吧。」
語音信箱的列表上,聯絡人抬頭的姓名,唯獨署名蝶蝶的訊息我不怎麼定期清除。也因那句邀約,回撥給蝶蝶向她確認日程後,在工作日將很久沒用過的有給休暇���請送出去。
於是,時間來到這早朝。梳理整裝完畢,確認家電的關閉與否,在玄關換上革靴,帶上門鎖後乘電梯向下。在這給休的年末最後工作日,慣例地到對角的 FamilyMart 買好能量飲料與早餐,之後原路折回公寓旁側的立體停車場取車。駛離位於小石川町的 Princess Isle 後樂園居所,十來分鐘後順著首都高速道路 5 號池袋線的號誌經竹橋 JCT 接入都心環狀線 C1,馳騁--即刻與東京拉開距離。
腦中偶爾會閃過、憶起蝶蝶行動力總在計畫前的直率,那種出人意表所帶來的憧憬,就像是連日陰雨後的突然放晴、上班日的早晨共睹體液暈染的被褥,我認為能這樣子灑脫的蝶蝶,早已不用外在的推力支持,而是憑藉自己的直觀,爽快地將能力所及的物事都承攬在肩上。或許更該說,是蝶蝶十足地暸解她與我之間的距離感,因此才得以那麼寬宥有餘。
而我需要為自己的性向對自己提出申辯嗎?就好比在《Merry Christmas, Mr. Lawrence》當中,大衛・鮑伊擁吻坂本龍一後,對坂本所飾演的世野一角與其他「當時的」日本人所爆發的人文衝擊那樣。蝶蝶是未婚妻,不過與我關係距離更貼近的是大江茜這名同性的摯友,蝶蝶與我互通有無,但我無法割離對茜的愛。像我這樣的人,在完全做好最後的決定前本來就不該妄圖任何的愛憎,交際更是難以維持在同溫層的保護傘下,一時半刻都無法說服自己了,怎麼還能強要蝶蝶又或是茜兩方圓融呢。我並不想撕裂任何一方,畢竟只要有一人崩解肯定是三方一同陷溺。雖說這樣有些情緒化,不過歡欣的過往還是佔據多數,但人性就是最大的感性公約數,那些短暫如一瞬流星的快樂能被無限上綱,對於藏匿在後的那些相對犧牲與齟齬往往渾然未知。在精心佈置的冬陽午後陽台小憩,茶几上放著剛煲好的���茶,蝶蝶在旁邊的躺椅上哼著山下達郎的 Love Space;在清早的下灘無人車站,與茜並肩齊眺瀨戶內海,放著青春 18 的車票不管任憑久久一班的予讚線電車通過。到底是人都無法界定出歡愉的巴別塔能增設到多麼高聳,那是媲美天堂的偉業呢可不是嗎?
通過廣島東 IC 地點的出口後,順利地沿著府中往廣島車站方向的出口下了高速道路。把握九鐘頭半的方向盤後的午後四時,我抵達了廣島市內、蝶蝶預約好的旅館。
「午安妳好,我是有預約的北小路--」
向右側拉開旅館的門扉,我在玄關朝著出來招呼的女將簡單地告知身分。
「您的太太在松之間,這就讓我為您領路。」
其實還沒有去登記呢--我在心中對於蝶蝶這樣權宜的舉動輕做嘖舌。旅館的佔地並不算寬廣,進入玄關換上室內鞋踏足木造廊道後,馬上就能看見口字型的中庭水池以及天井,透過女將介紹得知那池養著十數隻錦鯉的水潭是女將父親過去的主意。午後傾斜的日照穿透天井的半透光隔板,灑落在粼粼池面。館內一樓的房間由於考量天花板上二樓的聲響因素後,原則已不做營業用途,隨著女將前往二樓的階梯時,扶手上的幾何結構也獨具巧思。來到松之間外門前方,待女將打開外門輕敲內門的幾秒內,我短暫詳視了外門門柵上的松葉型的簍空雕飾與客室入口地面上也堆砌成松葉樣子的浮雕,暗自感佩這樣子的堅持。隔著內門,裏頭的應門語調是我熟悉的方式,下一秒便聽見門錠打開的聲音--蝶蝶隨即在內門後方出現。
等我向女將道謝並目送其離開後蝶蝶便將我拉入房內,她早我兩天先行搭乘新幹線來到廣島。上次見面是在十一月中旬,間隔一個半月又九個多鐘頭後的她,舉手投足以及那挾雜在香水裡涼菸的淡薄尼古丁香,仍然都是我熟悉的那個模樣。向她詢問頭兩天的空檔裡,去做了什麼又或者去哪些地方踩踏,她在腦中整理後約略地托出:
「散步、爆睡、書寫、抽煙、『買���』,即使是我也有各種要煩惱的事嘛。」
「還是在抽 VIRGINIA S.DUO 嗎?」
館內禁菸,我想蝶蝶十有八九是趁著散步時去到街頭的公共吸菸區解癮了吧,注意到房內的桌几上不見菸盒擱置,閃掉『買花』的個人私德,便把話題轉移到她慣用的香菸上。
「沒帶到留在代代木那邊了,過來的路上就買同品牌的 Noire 撐著……」
圓窗旁蝶蝶上身趴伏,下巴倚在桌几上她自己帶來的肉骨抱枕,盯著手機的螢幕手指上下來回滑動,如有所失地發著哀怨聲。
「辛苦你了,那真是不得了呢。」
我發出「欸--」拉長音的語氣,從行李拿出個人衛浴的小包裝以及替換衣物時,視線卻被她那鴨子坐坐姿而朝向外側--從青靛袴裙末端顯露的,米白色薄光蕾絲花邊隱形襪包覆的足裏,以及在其布料內側正巧細微騷動起伏的腳趾形跡所吸引,然而長距離、高耗時的奔波後想先沖個澡讓筋骨舒緩的生理催促則令我只好進入浴室內。
旅館是在戰後五年,也就是昭和 25 年時落成的。在廣島被爆的損害下,市內的遊郭花街也在當時同成為歷史的灰燼,而當旅館則在五年後新築落成,至直 33 年政府完全落實、實施賣春防治法--令公娼制度廢止,迎來赤線時代的落幕為止,當旅館在這先前,仍是被列冊的多數男女幽會的「特殊飲食店」;到了 35 年時,旅館裡外雖保留遊郭外觀與格局,不過卻已改建轉型完成,只留下「遊郭」的外殼,徹底地成為一般的旅宿,就這經過了七十年的風雨。因此無論是我現在泡澡的石作浴池,又或是客室內的古典圓窗以及相關的擺設,幾乎都保持與六、七十年前如出一轍的模樣。
「喲--沖完澡後完全沒聲音,我還在想你是不是在浴室睡著了?」
浴室的拉門突然被拉開,盤好頭髮的蝶蝶纏著白色的大浴巾自顧自地踏入浴室,拉過浴椅扭開浴池旁獨立的出水口後坐下,順手地就拿著我的衛浴小包裝擠出沫浴乳,從雙腳開始搓揉泡沫。這樣子山賊般的行為,看在想要補眠的我眼裡,說起來有點--可愛?沖洗的淅瀝水聲消停,蝶蝶起身移動到浴池前作勢要爬進來,指了個方位要我讓開出空間的��勢。
「話說我還這裡面欸,你也進來泡的話就太擠了……」
「不讓我進來會著涼的是我欸,就不知道是誰啊--說想要跑遊郭跡巡禮的?」
忽視我抗議的蝶蝶,提起膝蓋、橫過大腿爬進浴池裡匍匐到另一個邊上,背對我出聲拆掉我話語中的台階。我繼續倚著浴池邊上平坦的置物空間,枕著手臂小寐,並沒有搭理她。
「補眠可以再等等吧?真的在浴室熱水裡睡著也太危險了。」
划動池水的翻騰捲滾聲響傳入耳蝸,抬起沉甸甸的眼皮,蝶蝶從池裡起身移動,雙手向後扶著池邊支撐上半身,底蘊含蓄的乳房、平坦腹部的腹白線,美裸地胴體就半坐在我正前方。水中,她擺盪右腿,以右腳的腳趾前端從我充血的陰囊下方將其托起,祟動的五趾隔著表層皺折來回逗弄裡頭兩側睪丸,有些搔癢不過卻帶來不少的快感;隨後蝶蝶改變了攻擊的位置,將腳掌貼上已經勃起的陰莖,開始輕微地施力搓踩--期間她索性地把左腿向旁張開,將雙腿間倒三角形地帶的外陰部揭顯在我眼前,也染成金色且修剪整齊的陰毛、微微律動張合的縫隙,都相當地奪人目光,連睡意都能徹底地驅逐。
蝶蝶起了玩興,將擱置在旁的浴巾朝我扔來遮斷我的視野,右腳則暫時從陰莖離開,以腳趾尖左右來回磨蹭、扒刮過我盤腿踞坐的大腿兩股內緣數次,惹得陰囊與根部開始抽蓄,旋即又貼回陰莖--將龜頭盡力地挾箝在拇趾與食趾的縫隙,用趾腹的柔軟肌膚反覆撥弄著冠狀溝下緣,有規律地妥善分配滑嫩足裏的力道,讓陰莖陷溺在射精衝動的莫比烏斯帶裡無法掙脫。
「看不到不是更刺激嗎?你自己動手吧我想看你自慰。」
突然,她先是停下腳部的動作,然後將右腳從陰莖抬伸到我胸前踩踏,使得我得向後仰躺--接著她向我下達自慰的命令。雖然中斷的錯愕帶來幾秒短暫的沉默,不過我還是伸手握住那依然挺立在水下的陰莖,遵從她的意志開始自慰;人聲的靜默持續,矇在浴巾裡再度闔上眼,聽覺的感官範圍在失去視覺能力後大幅地擴張,握住陰莖鬆緊有韻的手掌力道,與手指彎曲伸張相互協調,上下套動,又或以手掌像是握住排檔桿頂部那樣,包覆起龜頭前後左右地循環畫圓;輕淺地划水聲在腦海中放大如潮汐激流,忽明忽滅勾的勒出蝶蝶日常穿鞋,在鞋尖後方露出腳趾縫隙的尾端,以及脫下鞋子時,從後方窺視那踮起的腳跟與足裏的連線,肌肉群拉張收束成曲弓形的模樣--嗚呼,好似在她的身軀體膚上,看見西方中世時那些米色大理石凝膏塑像的再誕--體感我套弄陰莖抵達五分鐘時,嘴巴周圍的浴巾被蝶蝶用腳趾夾開--
「未帆,你舔啊!」
蝶蝶叫喚我的名字打破寧靜,把腳趾放在我的嘴唇邊游離試探;我張開嘴蝶蝶把腳趾塞進我的嘴中,小心翼翼地試著不讓牙齒嚙咬傷人,並用舌頭一道一道地清潔她的腳趾縫隙,自然分泌的鹼鹹與些許滲入皮下的沫浴乳合成果香,以及用磨砂膏養護好的木質調芬芳--在味蕾上奔竄流轉。或許是等不及看到--要求看我自慰、舔她腳趾與足裏的蝶蝶,現在是什麼表情,手掌握住陰莖上下套動的速度便比平常加速許多,想快點射精、想快點再看見她的臉--
「欸你不要在水裡自慰到射精喔!這池還要換我用呢。」
查覺到我意圖的蝶蝶,把左腳伸過來踩停我手部的上下往復,再度地將射精的節奏打亂,然後將右腳從我的嘴中退出,用同樣的方式將遮蓋我視線的浴巾卸除。
「不是因為我的裸體,而是用我的腳弄到完全勃起,你是變態嗎?」
面對蝶蝶的責備,我不作聲地從浴池中起身站立,讓她戲弄後充血紫腫的龜頭膨脹地幾乎比核桃還大上些許,周圍,甚至到陰莖根部,都有前列腺的分泌液塗抹後的輕微黏稠。發散著熱氣的尿道口更是滴落幾滴在蝶蝶交疊的腿上,在上閃著略帶混濁的水光。腦海被射精的念頭佔據大半的思考迴路,一時找不出可以辯駁的說詞,只好稱讚她起來--
「--你開發有方嘛……」
「看來只好���消去宮島看鎮火祭了呢--」
蝶蝶抬手將盤好的頭髮放開,聽似遺憾的但至多也只是嘴上的遺憾,我��白她的居心便讓她由背後推著從浴室離開……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習慣於,在冬季時室內的性愛的呢?明明與窗外身著寒服冬衣行走、背膀像是貓咪捲曲起來那樣緊縮的行道人群僅有二樓一牆之隔,我們卻是以裸身的方式弄得汗潮淋漓,甚至連有著窗簾阻隔的玻璃窗內面,都因兩人體溫升高使得四疊半大小的室內更加暖活地驟起熱氣,而與外頭的冷空氣蒸凝出一層薄露。像這樣的情愫,我並不認為是什麼隱晦淫穢的事。
蝶蝶的腰窩凹陷內仍有局部殘存、沒有滾落到被褥上的,早前一刻的精液積聚流淌的痕跡,在天井燈光的下方顯得清晰可見,本想替她擦拭不過她卻先說出再做一回,順應她的意思在沒有變換體位的背後環抱姿勢下,挪動手掌經由她的鼠蹊,微速地先向著下腹--子宮的位置,伴隨著她悄聲地低鳴輕輕地按摩;這之後那因緊密接觸而持續發熱的掌心,朝著上半身撫過撩動,指甲早已修剪磨平的食指像是繞著漩渦般,從乳暈的環狀帶由外向內的不停迴旋--直到觸及勃起的乳頭時,手掌完全地張開並將部分的乳房緊握、捻揉;蝶蝶的嗚咽隨著動作的加強又開始高漲起來,為了避免呻吟的音量過分明顯,我將揉捏擠壓她胸部的手掌換了個位置,一轉受容強硬地要求她張開嘴巴,將方才服侍過她身軀的食指塞進她的嘴中--
「舔吧!」
我靠近她的耳際,在旁發下命令後,食指便感受到她以濕熱黏滑的唾液包覆著吸吮,舌頭也由最初自然抗拒的反射條件逐漸的轉化為非定速的不規律纏繞。陰莖在這段期間以半勃起的情況擱置輕貼在蝶蝶的外陰,龜頭碰到被單時連帶因她的雙腿根部的捕夾、咬肉,或許在此時賀爾蒙分泌就轉化成了清楚可聞的體香,又讓我浮現尋求在她身上那些性癖的部位射精的肉慾……在我要她停下嘴中的動作,好讓我稍微抽身去拿一旁桌几上的保險套時,「啵」地一聲,食指、髮絲以及唾液,混合著蝶蝶的喘息由她的口腔退出--
而蝶蝶也確實流露出急躁的樣態--那管不住的雙腿在我拿取保險套時,雖然上半身保持不動,卻伸腳過來以足裏及腳趾對陰囊向著陰莖撥撩催促幾番;隨即重新挺進蝶蝶的體內後,我箝制住、抓緊了蝶蝶的兩肩,令陰莖又得以更深入享受她濕潤陰道裡的擠壓,混合著她腰背上那些多少乾涸的精液染痕的視覺刺激,即使與陰道壁內的層層皺褶有一層阻隔,也讓勃起時連帶陰囊上升的受器體感更進一步的放大,帶來好像隨時都能將保險套撐破並在體內射精的快感--不過蝶蝶暫時還沒有打算讓我這麼做的計畫;經過十數分鐘那像是打樁模樣,有規律的在慢速高速間調節的上下動作,由自己腳部蔓延上至骶髓的輕微酥麻感,讓我繃緊大腿的肌肉在她的陰道裡使勁地頂上一下後,暫時將陰莖從陰道拔出--尚未射精,不帶儲精囊的保險套則令前列腺液與體液以及空氣混合成白沫的狀態,將保險套包覆的肉桿局部浸染白濁。
現在我又把手指塞進她的嘴中,用著十數秒攪和那些唾液弄得整個手掌滿黏潤,退出後她那在嘴角牽成絲狀的迷離側臉與向後垂視的眼珠十足地奢靡。在她恥邱覆蓋上那沾滿她體液的手掌,愛撫著充血勃起的陰蒂周圍之際,兩指併合後更是遞進她的陰道內來回出入刺激皺褶下的神經梢點,蝶蝶忍不住地令呻吟聲加大了些。
「這可是你的口水呢!用自產的方式讓人替你弄得更溼你不也挺痴狂的嗎?」
「像這樣恍神迷亂的表情,就算是在代代木那邊跟你做的時候也沒見過呢,你能用這種扭曲的臉孔出現在鄰居前或是職場裡嗎?還是說這是只有去『買花』時才特有的浪蕩啊--!」
移開手掌後,我俯身到她的耳邊發出斥責的穢語,陰莖尚未沾染白濁的中段至根部的青筋仍舊可見浮現,鼓譟著那亟欲射精的醜態,我伸手調整陰莖的位置,在蝶蝶的下陰處外部,以龜頭的冠狀溝摩擦幾番後,向上移到雙臀的間隙,貼緊那道溝渠,像是畫圓那樣來回擺動。在她迷茫浮沉的氣音途中,提起自己的腰身--然後毫無預警地再次插入--
蝶蝶像是觸電那樣哀叫了一聲,這次左右手掌交疊把握住她了兩掌,手指縫間密緻地合貼在一塊,共同將被單緊緊抓牢。從上俯視蝶蝶背部的曲線、鼻腔內浸潤混合雌雄體液的腥羶、交合時披散亂墜的金髮,還有她那弄溼枕頭的嘴邊垂涎--鬆開其中一側的壓制,將她的頭部按壓在床單上,讓她身子移動的方向配合著陰莖在她體內進出的前後往復,不給她有機會撐起上半身;之後我徹底無視蝶蝶嘴裡含糊不清的話���詞句,便又抓起她的雙臂,沒有停下陰莖在她體內的鑽突便直接將她往我的方向像是蝦子那樣仰翻,抽蓄收縮的陰道內,多層次的紋路與顆粒的蠕動就像是章魚吸盤糾纏緊繞上來絞榨,陰囊內想突破尿道括約肌壓力馬上在蝶蝶體內洩精的強烈性刺激,就好像深淵之底那種虛邪的呢喃在腦中催化誘使--
「我也不是完全要討你歡心才跟你做的--你有煩惱我也有想短暫擺脫一切束縛的時候啊搞清楚!順著你的意思想讓我怎麼做就怎麼做的戀人遊戲的戲言就全留在東京那啊東京!現在在這裡跟我媾和的你就只是我的--」
在半跪的後入姿即將衝抵那射精的紅線前幾秒,陰莖猛烈地從蝶蝶的陰部拔出,接著迅速地摘掉前端的保險套,要蝶蝶將雙足併攏朝上折起,接著抓住那合併成對的透紅腳底,用她的腳掌劇烈地套弄陰莖,而陰囊內那像是天地翻攪的滾動,令我的腳趾由捲曲至緊閉,在前列腺收縮將那酥麻的快感完全釋放,直接竄上腦門達到高潮時伴隨著低吼,精液像潮水暴漲後洩洪那樣--激烈地濺射向她的足裏--
“但即使兩人的私生活再怎麼官能耽溺,無論性別與性向,最後在射精時都會成為野獸。”
「那些話才是你真正的樣子嘛……」
「氣勢上來太衝動了,抱歉喔--」
順勢地讓脈動起伏的陰莖貼抵著蝶蝶的足裏射精後,以前茜在完事時講過的那段話將理智扯了回來;此時我的手指,在那沾上淌落精液的腳趾縫間游走勾纏,弄得蝶蝶發癢抽蓄,待稍微冷靜下來後,我回到她的身邊,以沒有沾上精液的另隻手抱住她的腰側,將半張臉埋入她的金色中短髮裡,畢竟完事前突然想到茜的事,對蝶蝶射精後便升起些許的自我嫌惡,可是蝶蝶那顯得潮紅並略為喘氣的側臉與髮香,又令陰莖開始躁動,讓我不得不調整過度密合的姿勢。蝶蝶見狀只是笑意摻雜的用問句的方式要我不要多事去打斷她的餘韻,至此我只得在心中幽幽地對自己下了審判:
「真是人渣--」
渾然不覺斜陽密匿,再醒來時街燈已著,胡亂地摸索擱置在桌几面上的手機,瞥過螢幕上的 19:37,大約補眠了一個半鐘頭,完事後也沒有關閉的白色基調燈光,有點弄痛剛張開的眼睛,雖然模模糊糊地尋不著蝶蝶的身影,不過浴室裡傳來的沖洗交織的水聲讓人安心下來。翻過身背對浴室方式,盯著螢幕左右滑動,確認輸入在行事曆裡的行程。
如果用海洋深度的色彩來做歸納,蝶蝶、茜,還有我,都在那藍色的光譜上。只是蝶蝶的色調與茜的色調或許是在光譜的兩個極端。紺青色的蝶蝶釋放著凌人地威勢,但卻無法隱藏住其中的落寞,而瓶覗色的茜則是透著清涼,寧靜之中蘊藏著相對掀起駭浪的力量。關於我--群青那般在 2°C 的斜溫層之底、深水層之頂的夾層邊際起伏不安,困惑自己是需要朝著海床飄零,還是順著湧升流再次朝向透光帶發進?摸索有關三人距離時,捲曲在白色照明下的我顯得薄弱,浴室的水聲逐漸趨小,記憶都被沖刷。
「起來啦!大晦日哪有人在睡覺的,晚點不是還要去搭渡輪去嚴島初詣嗎?」
走出浴室盥洗完畢的蝶蝶一腳踩在我的背後,開始提點更晚的行程。我坐起來,拿過早前本來是沖澡後要換上,但卻遇事延宕未使用的衣物,準備再次進入浴室,途中向她詢問她怎麼處理完事後腳部的汙濁。
「踮腳,然後踮腳,跳進浴室洗掉。」
「好險明天才有別組客人要來,女將講我們的關係太好了--」
帶上浴門時,她就像影劇中的反派讓計畫得逞那樣她賊賊地笑著。
由於事前已經知道旅館沒有供餐的服務,因此再盥洗後立刻打理一陣,偕著早已穿戴整齊的蝶蝶準備出發,晚餐或許是在藥研堀,也可能是抵達宮島才處理。將客室外門的掛鎖鎖上,下到一樓與女將再次打過照面,交代明日才會返回的事項後從玄關離開。
「那個緊急出口,以前唸做『裏樓梯』喔,給男女完事後遁走的呢--」
掩上正門出入口門扉,走離旅館有段距離後,蝶蝶講起二樓往逃生方向的階梯,伸手捏了我的臀部時裝得若無其事地樣子提起。
20:44,我們在八丁堀搭上往宮島口的廣島路面電車 2 號線。因為有一個鐘頭的車程,車內也無法連續交談,為了方便溝通我便拿出手機開始敲擊虛擬鍵盤,把今早出發前的夢境用文字的方式傳送給她。明明並肩鄰座,卻以這樣子的形式交流,不免顯得突兀。
『只有一個人的旅行難過嗎?』,讀完我描述的夢境細節,她丟訊息過來。
「--那倒未必喔。」,我將訊息回傳。
『跟我一起旅行,苦澀嗎?』
「--不見得。」
『做愛時覺得寂寞嗎?』
「--嗯。」
「嗯」很明顯地令人受傷,蝶蝶把手機收起後��代了句抵達時要叫醒她,隨即閉眼休眠。我也無意打斷她的假寐;在那夢中,我僅僅目送他向那個不知曉的目的地出發,將對她的依賴減縮到幾乎不復記憶,因此才表示即使做愛也感到寂寞。但是到底,性愛一事長久看來僅佔據生活裡短暫的現在過去,與亂數的未來。即使加諸精神上的共享,肉體的關係仍是相對多數,只要情感還存於人世的一日,那麼任誰都得擁抱不安吧,這份不安當然可理解為精神上的潔癖,抑或未能克服的懦弱--各種說法。因此,在肉體媾和當中,我甚少找到自身企及的寧靜。但也因為這份不安,從旁看去,蝶蝶與我的連繫就像在獨木上做作用力形式的來回拉鋸,待到切斷這根獨木時,連繫終究傾頹,雙方永遠靜滯。所以,那道「嗯」的訊息,便是我的不安,以及我們關係在目前還得以存在的象徵。
抵達時我喚醒蝶蝶,跟她在街上找到公共的吸菸區時,她遞了隻菸過來。她知道除了公事外,我沒有碰菸的習慣,於是我解讀為這是那道「嗯」之後的報復。上午奔馳在高速道路時,思考著關於由藏匿起的犧牲與齟齬所建立的巴別塔,僅僅在幾個鐘頭後,便從模擬的想像中,承受著來自現實的侵蝕。燃燒後的薄荷醇化合物香氣,我用吸管喝水那樣的方式,吸了一整口填滿肺葉,隨後再緩緩地讓煙霧從嘴巴吐出--即使有過抽菸經驗,不過老實說一直沒有習慣Noire,或者其它菸品那種突然湧現的冷涼,弄得氣管隱約緊繃起來,抗拒似地在吐出煙霧的途中嗆咳不止。
「還剩四支我們就均分掉吧,抽完才去買渡輪船票喔。」
蝶蝶看了看菸盒,又用指節敲了敲反射吸煙區頂上淺蔥色螢光的手錶鏡面,滴答滴答--
我們總算搭上往嚴島渡航的渡輪時,已經是 22:40。上層甲板的船尾角落,她挽著我的手臂,在望著漆黑海面,對向的返回船程時,說了句「來接吻吧」,突然地便吻了上來,並將舌頭伸進我的口腔中,索求著什麼那樣。周圍一部分人群的注意力在我們的身上飄移,她發現卻也無意隱藏,直到滿足後她才收回舌頭的纏繞。鞭子與糖果、毒與蜜,她的眼裡共存著兩種情愫--審視與魅惑,我則像是在明知不可繼續前行的深淵邊際,讓她拉著手向著淵底齊墮。
與其說是蝶蝶還在生著悶氣,倒不如說是她在搶回主導權,積極而且愈發狠心。
下船後從港町出發的那小段路幾乎是摸黑前行,不見鹿群只有稀稀落落的隻影暗中向人群張望。然而有參訪人群的地方,屋臺自是少不了的,折過一轉角--接入此刻島上最是熙攘的參道商店街的堤防通路,也不知道蝶蝶的興致怎麼來的,早先在八丁堀時已用過晚餐,現在還特意地買好兩份廣島風的什錦燒後,拉著我坐到堤防邊上大快朵頤起來。海水正逢退潮,堤防上的探照燈餘光亮度勉強可以看見後退的海岸線,我一向吃得沒蝶蝶快,就在我瞭望著海岸線以及沉浸在海潮的迴響裡時,沒留意到背後一隻循香氣而來的落單成鹿,突然咬住服裝背後,讓我怪叫一聲,蝶蝶見狀噗哧地一聲別過頭去。
「我不是有意的,但有時你就該被這麼刺激一次--」
蝶蝶將嘴擦拭乾淨後,兩手手肘抵著左右膝上,雙掌捧著下巴轉過頭來向我說著。我本來想說些什麼的,但為了不重蹈覆轍那個「嗯」的失言,吞下最後一口什錦燒後覺得還是算了。處理掉完食器皿後,蝶蝶握住我加入朝著神社行進的行列--在中途推進到可以將大鳥居盡收眼底的彎道附近時,鯽魚般簇擁的人群實在是太擠了,按捺不住的蝶蝶又拉著我從隊伍裡掙脫,一時地欲往沙灘退避。
「成為大人後,無論男女,人總要有些雅俗、癖好才能繼續面對人生。或許,以後我會為新的生命改掉這些癖好,不過我希望還能在你的身上懷念曾經的自己,才好分清楚你我各自的司職。」
握住她小心地走下通向沙灘的階梯,讓她依然摟著我的腰,方便穩穩地走在泥濘的地面。與大鳥居取出一個適當的距離後,我請附近的遊客替我們拍了幾張與大鳥居的��照--畫面上的她,難得地收斂起平時的奔放,自然地露齒微笑著。滑動過照片幾回後,她伸手再次摟住我的腰際時,我不多作表示地接受她那像是替自己找個聊表歉意的說詞。
「意思是得有癖好才能活得像人呢--那為什麼在年末來到廣島呢?」
「在你夢裡,我不是前往一個未知的地方嗎?我覺得這點,你我姑且是相同的--都有著想逃離到另個遙遠地方的靈魂;北方太冷,南國更遠,所以才起意選了廣島。」
消退的潮水與我們佇足的沙灘有段距離,大鳥居甚至都露出滿潮時浸潤在海中的根部,從沙灘向岸上望去--雜沓、等待參道底端的入口開放,臨近年始的列隊人龍不見末尾。不超過 4°C 的冬季海風中,蝶蝶摟著我腰際的手,又摟得緊了些。
師走,年末嚴島 23:45。
「你能愛我嗎?」
「--」
發出聲音的嘴型,是她想聽的答案。
潮時去來,海淵沉潛,東雲茜時,泡沫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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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園舊火車站分階段拆除 3月19日動工 將強化安全措施
【記者彭慧婉/桃園報導】為了配合捷運綠線G07車站的工程施作,台鐵桃園火車站舊站將進行拆除工程,目前規劃分兩階段執行,109年3月19日起進行第一階段「月台舊有棚架」拆除,預定於4月27日進行第二階段「桃園火車站舊站體」拆除,施工期間旅客進出站位置不變,會特別強化周邊的安全防護措施。
捷運綠線G07車站施工為綠線GC03標潛盾地下段工程的要徑及重要工程之一,主體工程施工前,必須先進行台鐵桃園站舊站的拆除,因舊月台上之棚架為桃園市府文化局列管之文化資產,為保護與台鐵舊站體緊鄰之棚架,拆除計畫分階段執行;3月19日起優先拆除站體內一、二月台舊有之鋼棚架,拆除後的棚架利用枕木墊高、透氣防水布覆蓋及泡棉防撞做適當保存,部分棚架將移置桃園軌道願景館,���現1950年代台鐵利用日治時期原有鐵軌製作棚架的工藝,至於桃園火車站舊站體將於4月27日進行拆除,施工期間將設置圍籬區隔,但不影響旅客進出站動線,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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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家族群生活在山與水之間,沿著台三線的竹東往舊名「大隘」(北埔、峨眉、寶山)前行,會發現低矮丘陵地間錯落的房舍、水稻田、茶樹、果樹、竹林等風景,人與溪、河、圳等水路的緊密,造就了山窩柳暗花明又一村的秘境。
大隘生活圈 茶業文化與在地生活底蘊
趁著好天氣,安排一趟客庄行,從關西出發,一路往南到橫山、竹東、北埔、峨眉、寶山等地,這條貫穿新竹山區的「台三線」,沿路更藏著歡迎三兩好友走訪的彎彎小路秘境。
豔陽日的北埔老街上,與藍天相對應的視角,很容易捕捉到橘紅色調老磚瓦,北埔地區是由姜秀鑾、周邦正組成的「金廣福」墾號所開發,期間發生帶領五百多名客籍義軍抗日的乙末戰爭、日軍接收台灣後以蔡清琳為首百餘民隘勇反抗的北埔事件,這些在北埔發生的歷史事件僅留存在耆老記憶、檔案文書刊載以及紀念碑上;關於北埔的韻味,藏在街角巷弄的磚瓦間,放慢每個步伐,可以嗅到飄散著權力更替、族群競逐、山林經濟墾拓等…地方家族興起與已末戰爭、北埔事件的煙硝味。
糯米做的舊大林古橋
北埔往冷泉方向的竹37線,途經兩橋座並列的橋樑,一座是鋼筋混凝土的水泥橋,另一條是已停止通行的是舊大林橋,原來據說是先民混合糯米、紅糖等材料,黏築石塊疊砌成四個圓拱的拱形橋,橋樑連通北埔與大林村,下方的溪流則是流經大林一帶的大坪溪。早年的水路需鑿山引水,如遇谷地、溪溝則以興建水橋通渠,因而形成過水橋的特殊景象,連通兩地通人車貨物的往返,也輸送灌溉用水。
河道彎彎如月眉
繼續沿台三線往峨眉方向前行,道路開始蜿蜒,陸續出現月眉形的沖積平原,兩側的梯田、低緩丘陵種植果樹,是峨眉古地名「月眉」的由來,日治時期取諧音「峨眉」沿用至今。
峨眉緊鄰北埔、寶山、苗栗頭份,對外交通以台三線為主,多條的產業道路、竹43線為輔,通往寶山、園區、新竹市雙溪地區;峨眉因地處偏僻,保有鄉壤的純樸與寧靜,自然形成山多、湖多、寺廟多的人文景觀,也因為峨眉的地理位置偏山區,當地人以種植茶葉、稻米、柑橘作物為主,茶葉栽種除契作的機器採收做為包裝茶的生產外,部分茶廠轉型製作高經濟價值的膨風茶,也就是以獨特蜜香風味聞名的「東方美人茶」。
峨眉天主堂的新生
位在峨眉街的峨眉天主堂,在信徒變少之後,命運也為之一轉,關起大門後逐漸為人所遺忘;在北埔公所退休的姜信鈞得知峨眉鄉月眉觀光休閒產業文化協會尋覓場地,和姜信淇、溫城梅提出租借閒置天主堂的想法,透過彭以凡神父協助聯繫,獲得當時新竹教區李克勉主教、財務長汪文麟神父支持意外開啟天主堂的新生,2007年,協會正式進駐天主堂,初期是社區居民學習場���,後來成為樂團演出、麵包坊製作販售的據點,如今經營有成,定期有客家桐花季賞花活動、冬至音樂節、茶鄉人文深度之旅,以及不定時邀請到藝文表演團體的登場。
天主堂的由來,原來天主教會以北埔為主要宣教區,一直到六零年代晚期才進入峨眉,北埔教區的天主教會高伯龍神父先是在峨眉地區宣教數年,直到1963年才在丹桂宮旁林地興建一處彌撒的處所,並設立幼稚園。
天主堂建築外牆為洗石子,正面為聖經故事馬賽克壁畫,東南側採以直式落地露空窗戶,聖台後方貼有耶穌像、聖光馬賽克壁畫,是一典型融合當時建築式樣工法的天主堂式樣,教堂就地制宜的做法,使得建築量體的雅致與環境形成獨特的景致,協會經營社區多年有成,原本閒置的空間因為活動、學習課程吸引不同訪客前來,於是近一兩年恢復彌撒的儀式,新竹教區的神父與教友每月固定在第一個周六上午回到這個神聖的空間進行主日聚會。
協會經營過程,首先要先面對天主堂的何去何從,當教堂不再是宗教儀式活動時的新定位,協會的設定對於形式來者不拒,開展相關文創課程,嘗試兼容在地產業與峨眉藝文的可能性,例如南瓜悶飯料理研發之後,先是以玩票性質建造了柴燒麵包窯,協會理事長姜信鈞這才意會到要有「麵包坊」運作的專業,非得要找會做麵包的師傅不可,除此之外,他也嘗試將在地物產做成餡料揉入老麵糰。之後,好不容易等到麵包上架,卻因為缺乏銷售通路、行銷包裝,也歷經了乏人問津的低潮。
起步階段雖辛苦,但不使用防腐劑、人工香料,原味與在地材料的堅持,支撐起野山田麵包坊不同於其他麵包的品牌定位,如今,要想吃上一口有桔香、茶味的柴燒麵包,得要事先預訂。
富興老茶廠再現風華
茶廠位在峨眉湖北岸的富興老街上,老茶廠為曾屋家族經營,是日治時期富興庄內的第一家茶工廠,在關刀山地震後重建磚造結構工廠,一樓為捻茶、炒茶烘乾、包裝與儲藏,二樓利用一樓上昇的熱空氣做為委凋室,茶廠生產紅茶、綠茶、烏龍茶超過六十年,全盛期每日產量曾高達兩三千斤,其後在1990年間停產。
老茶廠內完整保存製茶機���、用具,紀錄曾經輝煌的茶產業歷史,經縣文化局會勘在2006年指定為歷史建築之後,這裡開始進行到茶研究與修復,2011年3月以「富興茶業文化館」對外開放。台灣茶新竹茶葉產區,以關西、北埔峨眉為大宗,富興茶廠與關西臺紅茶業公司的最大不同在於,臺紅過去以加工製茶經銷為主,而富興老茶廠轉型為文化館後,茶葉生產為東方美人茶,對外的推廣教育重心放在茶業歷史導覽、茶席培訓與體驗。
館內同時保存了隆聖宮改建時拆除的老物件如石材、木料構件等,香火鼎盛的隆聖宮曾是開墾大隘地區的金廣福墾號富興公館舊址,文化館重現了富興地區重要的茶業史,對於保存其他歷史物件也是它的任務之一,典藏了隆盛宮的重要古物等於保存了此地重要的歷史記憶。
走訪老茶廠,文化館入口老門樓有旁邊種植一棵蒼勁老柏樹,與老磚牆相映古意盎然,穿過門樓右側為曾屋古厝「魯國堂」,巴洛克式門柱註記了曾屋家族產業繁華,在地方上的顯赫地位;文化館為磚造結構水泥外牆建築,一樓展示老茶廠製茶機具、茶葉生產流程,二樓則是介紹世界茶葉歷史與種類、委凋設備與茶席體驗區,從二樓窗戶往外看,雖然四周房舍相繼改建,仍可一窺傳統客家建築格局形式,感受富興茶廠產業的歷史軌跡,以及茶樹在客家庄的經濟價值與茶生活孕生的重要角色。
入山悠然古道生態
山區常見的地名「寮」,形容以四根柱子搭建,屋頂覆上稻稈或石棉瓦,可供防雨、日曬、簡易工作、歇腳休息飲水、供人存放物資的簡易寮,如二寮、四寮、十二寮、十五寮等地名的命名,多半與先民在山地的開墾有關,隨著清末或日治時期的墾拓、隘寮、隘勇線的設置、焗腦工寮而產生。
位在獅頭山風景區的六寮古道、十二寮古道,曾經是貨物向外運送的必經道路,如今,用途一轉,則是休閒踏青、親近自然的好去處。
宛如桃花源的峨眉湖
到峨眉參觀了教堂、富興茶業文化館,不可錯過峨眉湖的秀麗風光,沿路除宗廟建築的宏偉、細茅埔吊橋外,環湖產業道路的平緩與湖岸的林蔭,騎乘腳踏車的緩慢速度,猶如置身桃花源,十二寮內的品茗、咖啡區正好歇腳。
每年「五月雪」油桐花開放季節,十二寮、六寮與台三線沿線產業道的秘境,常見賞花、攝影愛好者記錄花蹤的身影。
慢走山陵線 開闊視野
大隘地區山巒疊翠,視線所及的範圍內都是山頭,一道道向遠處綿延不盡,這段竹43線,如今不只是單車族的必經路線,更是汽車駕駛漫遊的首選,若是你也經過了大隘地區,千萬別錯過這路段的遼闊視野,站在最高處,遙想一、兩百年前的墾戶與隘丁如何向內山推進,造就了今日的北埔、峨眉,心領神會,於是豁然開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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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 Raven of War: Ouverture
Chris的書信抵達巫師堡時,時節正好入秋。 金色的麥田在山谷底下肆意漫長,於風裡化為一片流淌的金海,晨間連結山峰的山道上霜漸增厚,不久後道路便將被厚雪凍透,將巫師堡與外界徹底隔絕。 巫師堡的中庭裡,受雇的谷底居民正在卸下巫師們訂下的最後一批書信貨品,Chris的書信夾在其中,並將會是由此刻起,直到初春以前,Kyle能接到的最後外界信息。 導師將信件遞給他,目光滑過封泥時,暗色的眼熠熠生輝。蜂蠟上壓著一層格外小心的咒,用以掩蓋信息。儘管蠟上印的並非高深的咒術,刻意的中庸反使得其偽裝性更加淺而易見。他用雙手捏住信封,半透明的纖維溢出濃烈的林木氣息,像條金色的絲線,在巫師們乳白色的眼裡流動著。在沉默裡,他猜想他們早已摸透了他的身分。 Cartman闊步從堡裡走了出來,鑽入谷底住民的隊伍裡,他撕開一封包裹,裏頭塞著幾罐琥珀色罐狀蜂蜜與山胡桃木燻製肉乾。他短短一瞥,便將包裹重新封起。短短數秒之間,包裹裡洩出的細小的蜂鳴,足以使巫師們豎耳傾聽,捕捉到大氣裡轉瞬間細微的魔力波動。 Cartman傲慢地瞟了他一眼,掏出一枚金幣遞給送貨的谷底居民,將包裹拽進懷裡走開了。Kyle捏著書信,觀望著巫師們幽魂似的,陸陸續續支付酬勞。巫師們夢遊似地搖晃身軀與Cartman銳利的眼神都令他不安,彷彿他全身赤裸,無所遁形。他將書信帶進大廳裡,扔進壁爐裡,火焰貪婪地啃噬著米色的信紙,焦黑的口逐漸將精靈王國的訊息融化成灰燼。 以渴求知識為由的他們,各自懷抱著自己的秘密來到此地,巫師們對此緘口不語,對來者無條件地開放知識。這是巫師堡世紀以來的信條,泰半是為了換取各方知識並維持中立所作的妥協。短短幾個月裡,Kyle便察覺巫師堡藉著低姿態所吸納,並擁有的機密具有高度威脅性。巫師們太過精通隱藏,將貴重的信息同織網似地層層交疊,刺入日常生活中每一樣肉眼看來微不足道的事物之中。對術士而言,僅是曖昧不清的頻率、波動、音律或著氣息,都是包覆著每一個完整拼圖中的關鍵。 他知道當他們的手掃過那層蜂蠟,上頭林葉的氣息就已將他曝光。他源於自身反叛,為了逃避責任而孤身前來巫師堡的行徑;Chris對此事所感到的憂慮與不滿。王與后為即將入冬時,密林豐收後降臨的靜謐所感到的喜悅;以及人類劍士包裹在清澈靈魂下的思念,這一切都被展開,揭露在巫師堡內陳舊的宛如凍結的時空裡。矛盾的是,正式此地具有橫跨著時代的獨特透明性,Kyle才被其冷靜洞察萬物的特性所吸引。 但他很確信,Cartman前來此地的理由必定截然不同。 夏季時當他們在谷地祭典相會時,Cartman看來不過是個開朗、健談,稍顯孩子氣的人類王子,Kyle一度以為他憧憬的巫師堡的理由,是源自同樣對學識的迷戀。他步上螺旋階梯,重新在火光的引領下來到書庫,即便尚未入冬,包覆在陰影之中的石砌通道以散出寒意。提燈內的火光僅能微微喘息,即便精靈向來對火抱持著敬而遠之的態度,巫師堡裡凍結的時空卻令他不得不將火焰緊緊貼在胸膛前。微弱的火光裡,他能看見藏書書背上燙著的字跡,它們按照人類字母至末排列,紀載著Zaron大陸從古至今所有民族、土地與生物的歷史,每本書物的內容都已被他詳讀,清晰烙印於腦海裡。但正如每一道光後必然緊隨的暗影,這些藏書不過是巫師堡的一個面向。 Kyle穿過書庫,來到房內的盡頭,將手貼在磚牆上摸索著,凹凸不平的磚面被一層灼痛的酷寒包裹著,即使戴著手套,他也能感覺到指腹被扎得刺痛。但當他的手指按入其中一塊磚裡時,通往禁書庫的暗門緩緩地在他的足前展開。 大門敞開使門內的光線薄弱的火把更因氣流的衝擊,在陳腐的霉味裡不斷閃躲。Kyle拉緊披風,以免在濕冷的空氣裡瑟瑟發抖,除了他的呼吸聲,室內一片死寂,只有黑暗聳立於林立的書架中,他對棲息於禁書庫黑暗感到害怕,他們就像與死亡及破滅共生之物,在那裏頭沒有回聲,沒有盡頭,只有虛無。同時他卻感到一種致命的驅使力,令他無法自拔地聽從召喚,踏入黑暗之中。 他吸了口氣,將集中力放回書架上,視線在每一本書冊的封皮上滑翔,追著自己曾經完成的足跡。正如他無法拒絕虛無的召喚,Kyle也對自己飢餓地啃食著每一本藏書上紀載的知識的行徑所迷惑,彷彿他正將自己推近瘋狂的刀鋒上,而理智仍柔聲說服他繼續下去。他視線突然落空,茫然地重新著地於自己前一晚完成的書籍封皮上,紀載著致命性毒藥製作的配方書,它的左側應當是《死靈祭儀》,這本書卻不在書架上。 他瞇起眼,抓著搖晃的提燈朝書庫深處走去,禁書庫盡頭的牆面上有著一個磚大的通風口,一旁放置了一張小桌,此時壟罩在微弱的油燈光暈下。 Kyle走進小桌時,座位上的人仰首,已飽含輕蔑的細長雙眼注視著他。 他吸了一口氣,那本《死靈祭儀》正躺在對方的手肘下。 偌大的圖書室內,按照書類順序閱讀的他,與隨機選書的Cartman屢次在禁書庫裡爭奪同樣的書籍是件十分愚蠢,並毫無邏輯的事,次數之頻繁,讓Kyle合理懷疑對方是刻意為之。好幾回他想問,為何對方會出現在巫師堡?又為何他們總每每來到同樣的地方?渴求著同一本書?他們也許能共享知識,早在山谷下的祭典,他們便已結識,在山谷裡人煙稀疏的村落裡以年齡相近的王儲身分相識,又毫無預警地在此處再度撞見更是難得的默契。他熟知並非所有人類都能平等地將終年生活於密林中的精靈一視同仁,但人類王子安逸地融入黑暗的姿態,相較祭典時,對其身分鮮明的厭惡態度只勾起他的怒火,總讓他下意識高速運轉的腦袋分神,難以思考。 你拿了我的書。他說。 上頭寫著你的名字嗎?Cartman挑眉。 不好笑。 誰說我在開玩笑。你幹嘛不走開,去外頭看你的兒童百科。 Kyle從懷裡掏出拆信刀,插在桌面上。 你真是我見過最無禮的人類!我已經厭倦你整天和我搶書了。 Cartman盯著沒入桌面的刀尖,再將視線轉向怒氣沖沖的Kyle。 我說,你們精靈到底要知道這些做什麼呢?在臭氣沖天的泥沼地裏蓋詛咒博物館嗎來娛樂自己嗎?Cartman將刀拔起,揚起的聲調帶著慍怒。 那你又想做什麼,人類,沉溺在自我毀滅的力量裡嗎?Kyle咬牙切齒地回答。 傲慢之徒!別說的你好像很懂似的!Cartman吼道。 我怎麼可能不知道!你處心積慮就只是要阻擋我借閱禁書庫的書! Cartman���起眼,一抹興奮的暗影在他的眼底流竄。 誰知道,在這樣連蛆蟲都不願棲身的死亡夾層裡,精靈王子會對這些腐朽的禁術這麼執著呢?你真的是精靈嗎──還是不過是披著精靈皮囊的死靈? 要不是我只有半年,才懶得跟你吵這些──Kyle吸了口氣,正要打斷Cartman,視線卻不自覺被通風口外的風景引走了視線。一片血紅正逐漸墜落,吞噬了狹窄視野下所能視見的天空。 Kyle偏頭,聽見雪地裡細碎的墜落聲。 那是什麼? 廉價咒術,封山前術士們娛樂那些愚蠢平民的幻術表演。Cartman冷漠地回答。 不,不是那個。他咬唇,將半身壓在小桌上,將上半身靠向通風口。 Cartman詫異地瞟向通風口,朝下眺望,說道:是渡鴉。 巨大的黑色的羽毛隨著第一陣落雪在空中飛舞,漫無目的,卻又在漆上緋紅光澤的雪花裡瀰漫著惴惴不安的氣息,一根尾羽乘著風滑進Cartman手裡的書。 他將書猛然闔上,羽毛在拍擊聲裡被深深擒入書頁裡。 看完了。Cartman咧嘴笑了,將書遞給依然疑惑的Kyle。讓給你。
Raven of War: Overture
濃厚的黑霧凝聚在大氣裡,靜謐而柔軟,延伸至四周所能視見的所有方向,除了細小的風聲,漆黑裡不存在任何事物的輪廓,沒有方向,沒有時間,連他自身的樣貌都被遮蓋的模糊不清。他既不明白他身在此地的理由,也記不清是為何徘徊,只漫無目的地在霧中行走。 他走著。彷彿世紀之久。 一塊黯淡的光在遠方顯現,氣若游絲地閃爍著。但當他下定決心朝它前去時,光線逐漸變得明亮起來。 光的盡頭是間書房,鋪著勃艮第色的絨地毯,溫暖的胡桃木桌椅與書櫃整齊地林立於室內,壁紙是金綠的,在燭光下反射出璀璨的光。牆面上懸著一張法蘭德斯壁毯*,用亮面繡線交織出一對年輕愛侶的畫像,花朵與樹木環繞著他們綻放,張開斑爛的色澤,身段優雅的淑女坐著,目光柔軟地垂下。在她前方的貴族,指間擒著一顆血紅的心型寶石,他伸手探向淑女,正欲將手中的心交付予她。(* "The Offering of the Heart",1410年,法蘭德斯織畫) 這幅畫作的前景洋溢著豐饒與浪漫,畫作的邊際卻壟罩在一片深邃的黑暗之中。他端詳著壁毯,望得出神,過了片刻才意識到坐在胡桃木椅上的男人──Eric Cartman,正以古怪的眼神注視著他。 你在這裡做什麼? 他回過頭,視線落在對方捧在手裡的犢皮書。 他對那封皮的樣貌十分熟悉,因為封皮上的花飾圖騰與Cartman的性格毫不相襯,Cartman一直隨身攜帶,裡頭紀載密密麻麻的密語筆記。 他見過那本記事的內容,即將邁入夏季的時刻,Cartman將它與其它書籍夾在一塊,落在巫師堡的壁爐上。風將它的書頁吹翻,潦草的字跡被扯進火光裡。那時他經過壁爐,正好瞧見Cartman無意間遺忘的記事,在展開書頁的文字裡,望見一種隱晦而奇特的思念。 他沒有讀懂整頁記事的內容,因為匆匆回到大廳的Cartman將他粗暴地從壁爐前推開,在他從踉蹌中找回平衡時,Cartman已經記事重新拽回懷裡,脹著臉朝他大發雷霆。但無論Cartman當時的咆哮多麼無理取鬧,他只在其中意識到欲蓋彌彰後的脆弱感。 你不該出現在這裡。Cartman說,嗓音夾著矛盾的想望與抗拒。 你有什麼資格決定我該不該在巫師堡?他皺起眉頭,在Cartman眼裡浮現更多疑惑時,停頓下來。他發現Cartman相較記憶中要來的成熟,穿的並非巫師堡時那套簡便巫師袍,而是帶著毛皮的棗紅絲綢外衣。他覺得怪異,重新環視室內的細節,猛然意識到他並不在巫師堡裡。巫師堡中沒有這樣的書房。 人多少都有不願面對的掩藏事物。當時在壁爐前的他是這麼想的。那些潛藏於人們性格之下,極力掩飾的脆弱性,反讓人更接彼此的心靈。這顯示了在他們各自的人生之中,都具有著無法失去的珍貴之物,他們是有能力去愛的人。他可以選擇不恨Cartman,也許信任他──他可以嗎? 他倒抽一口氣,呼吸急促地後退,遠離Cartman。他開始重新記得發生了什麼。Stan劍鋒上的血。Kenny的屍體。Cartman在地面上畫出的魔法陣。 Cartman從椅子上站起身,但沒有逼近。 所以,那本書真的很有效,對吧?我們沒有一人真正懂《死靈祭儀》的意涵。Cartman自嘲似地笑了起來。現在,我明白為何巫師總抱怨事情不按牌理發展了。 他停頓,眼神轉暗,變得深邃而渾沌,口吻壓著難以掩飾的狂喜。 我還真沒想過你會自己來找我,這是為什麼呢?難道這正是收割嗎?Kyle,你想要從我這裡得到什麼?我可以展示給你,你想知道的一切,只要你乖乖待在這裡── 他無法回答。他的心底沒有答案。惡寒從他的尾椎一路竄升,蔓延至全身,眼前的景象倏地崩塌了。他因恐懼而顫抖,身體被高速托拽,撕碎,甩入遠方。他反射性地握緊雙手,但撲了空,回應他的是一道粗暴刺眼的光。 Kyle喘息,瞪���炫目的光線發楞,許久才從重新拼湊出周遭的景象。 他躺在床上,浸泡於厚重的疲倦中,身體與意識的連結支離破碎,即使腦部不斷下達指令,身體僅是微微顫抖著,動彈不得。唯有他的頭部,勉強回應著指令朝側方偏轉。 他看見Chris因震驚撞到門框,發出巨響。 快去稟告王和皇后!!殿下醒了!Chris抹了抹睡眼惺忪的臉,對走廊吼道。 他想回答,喉裡只發出一陣混濁的氣音。一群穿著長袍的精靈將他團團圍住,他們的綠袍上沾著濃厚的藥草味,衣領上別著藤蔓交纏的銀蛇別針,是宮廷藥劑師的標誌,上頭的漿果圖紋艷紅而飽滿,彷彿隨時要迸出血色的汁液。他們用枯枝般的手指將他扳來扳去,在模糊的囈語中檢視他,他們機械式地測量體溫,觀察他的眼睛,與他四肢對外界的反應狀態,直到皇后奔進室內,直直撲上床,這群烏鴉似的藥劑師才紛紛散開。 他被皇后Sheila抱了滿懷,在衝擊後的餘波中,搖搖晃晃地看見尾隨在後的父王Gerald,王不發一語,僅是伸手環抱住他的妻子與獨子。Kyle被鉗的呼吸困難,疑惑地望向Chris尋求答案,後者卻僅是站在門邊,神情寬慰。 發生什麼事了?他清了清嗓子,語言卻破碎地摔在床上,他奮力地反覆嘗試了幾回,才講出混濁的句子。 別擔心這些,孩子。Gerald說,拍了拍他的肩。其他事情可以慢慢來。 對。現在你得先好好休息。Sheila抹著眼角的淚水,將他按回床上,一面輕撫他的前額,將他緊緊裹在棉被裡。她熱烈地要他灌下一大碗湯藥,堅決要守在床側,直到Gerald用Kyle還需靜養的理由將她勸走。 有很多事情需要你慢慢理解,但在那之前,我們希望你能先康復起來。Gerald對他說。 Chris重新清空了室內的侍從,屋內只留下他與一名年邁的藥劑師,在窗邊打著盹燉煮湯藥。 那藥讓我想吐。他說。 應該是因為你很久沒進食了。Chris點燃一捲扎起的藥草,將發散的煙撒在他身上,藥草濃郁的甜味讓他放鬆,噁心感也消退許多。 Chris,我在精靈王國裡嗎? 正是。 為什麼我在這裡? My Lord,正如His Majesty所說,比起擔心這些,現在你需要的是靜養。 Kyle盯著自己寢殿的擺設發楞,他的身體與大腦正在重新組織,將混亂的訊息與記憶重新整合為完整的、精靈王國樣貌。周圍的一切景象都十分熟悉,父王母后的樣貌,他們的體態與嗓音,侍從唯唯諾諾的態度,與自小在身側服侍他的Chris,這些事物與他的童年交織在一塊,深深烙印在他的記憶裡。但當他開始延展,摸索在那以外的景象時,突然意識到其中少了什麼,有個不自然的空缺,令他焦躁。 他扯住Chris的袖口,腹部翻攪,試圖起身。 Chris,Stan在哪?我的護衛,他在哪裡? 他不在這裡。 那是什麼意思?他是我的護衛,他應該待在我身邊的── 一股古怪而強烈的不祥在他的胸口蔓延。 你冷靜一點。他沒事,只是暫時不在國內。Chris一怔,但很快便收拾起吃驚,將他按回床上,察覺Kyle並沒有因此放鬆。他嘆了一口氣,問:你什麼都不記得了? 我。我記得Cartman的詛咒。Kyle舔了舔嘴唇。你氣炸了。 我當時確實是氣炸了。Chris平靜地說。 我做了差勁的決定,Stan試圖安撫我,他覺得是他害我中了圈套,他想要彌補。 Chris沉默地聽著他的陳述。 我覺得糟透了。我從來沒有感到這麼虛弱過。Kyle回憶起當時的狀況,但記憶依然模糊不清。當晚Stan攙扶他回房後,他全身發冷,異常疲倦,告訴Chris與Stan他要提早休息。Stan沒有離開,他守在床側。夜裡有人打翻了燭火,但他實在太疲倦了,試圖讓自己起身查看情況,卻昏昏沉沉地無法清醒。他記得他的名字被反覆喊叫著。他被橫抱起來。馬車輪軸在道路上行駛的聲音粗暴的幾乎要解體似的。 已經將近五年了,My Lord。 Kyle抬起頭。 那晚深夜你開始高燒,陷入昏迷。我們連夜趕到巫師堡,巫師掃遍堡內的典籍,找不到任何解咒的方式。 Chris的眼神突然變得有些駭人,即使他的口吻相當冷靜,Kyle依然能感受到其中壓抑的憤怒。 那人類雜種的詛咒,請原諒我的用字,打斷了你與森林的連結──你無法再從自然力量獲得生命力,我們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帶您回來,回到精靈的土地上。巫師說如果不這麼做,情況可能惡化的更迅速。 Kyle難以置信地瞪著Chris,對方的神情沒有一絲玩笑的意涵。 我們嘗試了所有的方式重建你跟自然之力的連結,藥劑師掃盡了國內所有能尋獲的珍稀藥材與配方,但沒有一樣有用。 Chris抬起頭,目光直視Kyle。 你能提早醒來簡直是奇蹟。 提早。Kyle停頓。提早是什麼意思。 His Majesty已親自宣布您的繼承儀式會在三個月後舉行,正是因此,Stan奉命為您的繼承儀式進行準備。 什麼!?Kyle瞪大雙眼。等等,我甚至不到三百歲──而且按照你說的,我昏迷了快五年,現在我甚至無法自由移動身體,怎麼可能繼承? 您知道繼位儀式��怎麼運作的。繼任者的名字得在繼位前一年就由先知奉給聖樹,請求祂的同意,這是已經敲定的事,我不覺得His Majesty會改變心意。您會在這個時候醒來,也許是聖樹的祝福,希望您在繼任前有所準備。 你們嘗試了所有的方式都沒有成功,所以……你們連繼位儀式都賭上了?你們瘋了嗎? 精靈傳統繼位儀式裡,卸任的王要將畢生累積的智慧與被自然所加持的權杖,在王國中心的聖樹下賜與新任的王。當天清晨,飲用聖樹所墜落的晨露將給予新王祝福。晨露中所蘊藏的,是匯集了森林初生至今,所有生死循環的能量,也是最初賦予精靈一族生命的巨大能量。曾有先知形容,那龐大的生命力甚至能令亡魂起死回生。 Chris吸了口氣,解釋:我們都希望能夠樂觀地看待這件事。但My Lord,你很清楚和自然失去連結的精靈只會逐漸衰竭而死。我很抱歉這麼說,但你是精靈王國唯一的合法繼承人,我們負擔不起失去你。你必須好好休息,接下來的時日,我們會竭盡一切讓你能準備好繼位。 Kyle咬唇,不再說話,只覺胸口隱隱作痛。 儘管如此,My Lord,我很高興你能回來。Chris沉默了片刻,說。 他躺在床上,閉上眼,苦澀地消化著超載的訊息。
◇
一對雙眼注視著他。 它飄動在大氣裡,無聲無息。 Kyle別開頭,不安地將視線別開。倚著落地窗櫺的藥劑師睡的昏沉,懸在空中的月光皎潔地撒入室內,在地毯上留下銀粉似的光。他聽見聲音,隨著那雙眼在黑暗裡滑動,暗影從室內的角落墜落。它的步伐沉重地踩在地毯上,朝他逼近,那宛如骸骨碰撞的移動聲,飛散在風中的黑霧,使月光瑟瑟發抖。 他希望藥劑師能醒來,它就會離開。但藥劑師無法聽見它的聲音,唯有他能。他感覺到它冰冷的吐息,它落在床上的銳利爪子,它的低語。他看不見它,動彈不得。但它一直跟隨著他。無所不在。蓄勢待發地要將他吞入肚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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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抹了抹臉,讓皇后勾住他的手。 她露出滿足的微笑,領著他踏進灌木林間的小徑上。他開始習慣每日早晨皇后親自攙扶著他,在花園進行的步行活動。他的身體正在復甦,重建昔日的肌肉記憶,進程十分緩慢,但已足夠讓他無礙地使用自己的四肢。 她興致盎然地談論著天氣,與花園內新植花卉生長的狀態,Kyle揉了揉鼻骨,心不在焉地回應。夜裡頻頻顯現的影像使他心神不寧,它們不同於夢境,真實的讓他無法安睡。馬匹的長嘶聲穿過五顏六色的灌木叢,端到小徑上時,他還意識混濁的無法馬上反應過來。 Sheila皺眉,領著Kyle先到花園內的涼亭歇息,要Chris去查探了騷亂的源頭,自己則涼亭內踱步。Kyle坐在長椅上,漫不經心地摩擦著相貼的十指時,隔著灌木叢聽見Chris的說話聲。 你應該要一周才能回來,我希望你沒累死坐騎。 我準備了備用馬。非常多。答覆的聲音因急喘聽來相當破碎。 Kyle倏地站起身,瞪視著Chris一路穿過灌木叢,回到涼亭回報,他尾隨在Chris身後,在涼亭前單腳跪下。低著頭,他的身形大半被佇立於Kyle前方的Sheila遮住,但若影若現的輪廓仍舊讓Kyle的心爆跳。 Her Majesty同意在這裡接見你,但陛下希望His Majesty在場,你必須等。Chris說。 謝Her Majesty饒恕在下的唐突。他說,嗓音中有著無法掩飾的狼狽。Kyle能感受到對方身上散發的急切,但Sheila在的場合他基於禮數無法回應他,這樣的迫切感讓他備感挫折。意外的是Gerald來到花園時,只帶著幾名貼身侍從,場面對稀鬆平常的對談來說顯得嚴肅,對正式會面又顯得太過隨意。 Stan Marshwalker,我希望你捎來的,是我期盼已久的信息。Gerald步上涼亭,站在妻子身旁,他伸出手,示意要Stan抬頭。 屬下相信您不會失望的。Stan從懷裡掏出一封信,呈上。侍從接過書信,交付給Gerald。後方的Kyle看不清書信的內容,但其父閱讀時,異常嚴肅的神情彷彿他早已等候這音信許久。Gerald細讀之後,將書信折起,塞進懷裡。 做得很好。因為你的辛勞,儀式能在預期裡舉辦。 為此,屬下額外捎來賀禮。 喔?Gerald挑眉。 Stan吹了口哨。一名身影搖搖晃晃地從灌木叢間走了出來。 這位是Jimmy Valmer,Zaron聲名響赫的吟遊詩人,特意為此前來恭賀。 參見His Majesty。跛腳的吟遊詩人在Stan的協助下躬身行禮。 我很期盼能聽見你的演奏,不如你待會就在花園為我的皇后獻上一曲?Gerald歡快的嗓音也帶起了Sheila心情,她收起對騷動的不耐,揚聲贊同。 悉、悉聽尊便。 Jimmy在侍從的引領下退開。Gerald將目光重新落在Stan身上,說:我希望能從你口中得到更多此行的細節,用餐後我會在書房等待你。 Stan再度躬身行禮。 現在,容我在皇后的伴隨下享受漫步花園的時光。Gerald望向Kyle。我將此地留給你和你的部下敘舊。 他伸出手,召喚Sheila,她凝視著Stan片刻後,提裙迎向夫君的手,侍從尾隨著王與后,並領著Jimmy再度踏上小徑。 Kyle終於在隊伍散去後看清跪在涼亭前的Stan,他的拳擱在膝上,因過度緊握而關節浮突,彷彿費盡心力克制著自己。 Stan,��可以起來了。Chris開口,他最後的音節還在大氣裡發散,Stan已倏地從地上跳起,衝向Kyle,將他拽進懷裡。Stan的動作太快,來不及反應的Kyle僅是愣在原地,他抱得太緊,壓的Kyle雙肩發麻。Kyle沒有掙扎,因為Stan微微發顫的身軀裡,能隱約聽見呼吸中伴隨的哽咽聲。 對不起,你身體還沒完全恢復吧。過了片刻,Stan連忙鬆開Kyle。 Kyle搖頭,仍然有些詫異,近距離見到Stan,感受到對方身上的氣息時,他才赫然驚覺,對他而言短暫的一瞬間,時光卻實實在在在Stan身上流逝了五年。難以在精靈身上察覺光陰的變化,在身為人類的Stan身上,變化深切地體現出來。他們初次相識時,Stan只有15歲,如今在他面前,Stan的骨架已變得寬廣,身材高䠷,嗓音也低沉的多。 我好想你。Stan用雙手捧著他的臉。 我不懷疑。Kyle笑著,回抱如今姿態有些陌生的Stan,原先佔據在心底的不安預感變得模糊,必定是他將思念的焦躁與不詳混淆了。 我知道你們很開心,但就個人來說,我不建議你們在這裡接吻。 Chris任由他們相擁了許久,終於發出一聲嘆息,打岔。於是Stan側頭親吻Kyle的前額,惹得後者不住輕笑。 抱歉,Kyle。還有工作要做。Stan依依不捨地滑出Kyle的雙臂。 我以為他是我的護衛。Kyle朝Chris板起臉。 暫時不是。Chris無視他的抗議。 不會太久。Stan莞爾,走向涼亭外的Chris。 Kyle抱胸,摸著長椅的座椅坐下,他的目光追著緩步走下階梯的Stan。斑斕樹影的碎影打在他略顯陌生的側臉上,笑意迅速地消退,那裡容不下昔日的稚嫩,沒有陰柔,取而代之的,是Kyle不曾見過的淡漠。
◇
室外展開的枝枒逐漸被一條條花簇編織的藤蔓覆蓋,隨著厚實的葉片蛻變,換鑲上一層漆亮的金橘時,也牽引為放射狀的空中道路,一路邁向聖樹的根前。入秋的寒意輕輕在葉脈上騷動,登基之日已將降臨。 從書房朝外眺望,能一覽無遺地望見戶外景象的變遷。儀式本應在初春舉行,卻落在了秋季,因此舉國上下在完美完成儀式投注了所有心力,無暇分神。Kyle擒著鵝毛筆,目不轉睛地望著侍從與傭人來回穿梭在庭院裡,試圖在裝飾上重現春季生機盎然的景象,他們交談評論的聲音不時勾起他的注意。 當他的身體狀況被宣告穩定後,他便獨自被困在書房裡,在蜿蜒的輕煙裡過目一疊疊紀載著只有皇室成員能過目的機密書卷。起初Chris與Stan會在整頓完手頭上的工作後抽時間來見他,但漸漸地他們無暇來訪,��他只能貪婪底注視著他們暗青色的影子,偶爾與護衛軍的足跡一同滑過他的窗下。 他揉了揉前額,乾草燃燒的氣息令他有些恍惚,使他進度遲緩,但要藥劑師不斷補上乾草是他的命令。他要他們日夜不停地焚燒,任由濃霧盤旋於任何他所駐留之地。煙霧阻擋著夜晚的記憶,那些渾沌的幻象,使它們不在日間溢出,侵入他的每一寸光陰與記憶裡。他能清晰記得夜裡每一回噩夢降臨時的細節,彷彿他們緊咬著他不放──冷霧裡搖曳的柔光,蠢蠢欲動的無數黑色輪廓,它在破碎的光點裡浮游,尾巴掃過他的足前,留下一片碎裂的厚霜。光點被它巨大的翅膀擊碎,殘片卻仍像隧道盡頭的引路燈,引誘著他向前,把他們拽近。Kyle心知光後通往的是何方,他知道對面火光的熱度,書頁翻動的聲音是什麼樣子。這不是夢,而是召喚,讓隱藏在胡桃木氣味裡的青年得以輕易穿過迷霧,將意識扎進他的體內,迫使他們被擠壓成模糊的結合體,穿透彼此的靈魂。他拒絕去理解,拒絕向前,即使停滯的酷寒凍的刺骨,也不願看再去窺探火光後的景象,寧可任由它在每一次漫遊的路徑裡畫出一條條森白的脊骨。 鵝毛筆從他的手心裡掉了墜落,筆尖落在桌面上,在文件邊緣濺出一片赤色的墨漬,Kyle即刻要重新抓起筆,將墨跡掃出紙面,卻發現手僵在空中,不聽使喚。秋季儀式。離死亡太近。不吉。他的手失去溫度,無比冰冷。停止。他在心裡大吼,猛然將握起的拳打在桌上,力道之大震的墨水瓶彈了起來,翻覆的墨濺在他手上,黏膩地像血。他的手心發麻,緊握的拳顫抖著,分不清是恐懼還是憤怒。 他抬頭,目光再度飄向窗外,禁衛軍手持旗桿上的鉻綠色正在飄揚,那姿態與Stan的披風漂浮在風中時如出一轍,但它一溜煙便逃出了他視線,彷彿窗外的一切景象都與他毫無干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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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祭將新編的冠冕按在他頂上時,蜿蜒的枝枒在秋季時已落光了葉,比起傳統繼任儀式上象徵著生機的綠冠,那交纏的藤枝看來更像公鹿銳利的角,迅猛而驕傲。 他跪在聖樹前,被茂密的樹冠壟罩在下,Gerald微傾的權杖落在他的頭頂上,青色的光霧由鑲於杖上的寶石裡溢出,雨水似地打入他的前額。Kyle仰頭,望見日光照耀在聖樹上,青綠色的葉一如初春時柔軟稚嫩,在陽光裡發出璀璨的光芒,它窸窣的嗓音潮水似地沖刷著他,溫柔卻安寧地將他裹覆在裡。他用雙手捧著聖樹新葉製成的杯,一口氣飲下露水,它成了一道光,凝聚在他的胸口,��意清明地穿透了他的身軀,驅散了原先冰冷的四肢,接上了光,熱氣穿透他的全身,一直到末梢,彷彿新芽要從指尖迸發而出。 Gerald用雙手將他扶起時,臉上揚著滿足而驕傲的笑意,但在Kyle眼裡,聖樹搖曳光芒下的父親卻瞬時顯得格外衰老。他握著父親的權杖,居高臨下地掃視聖樹前整齊���成兩排的出席者,一齊跪下向他展示忠誠,皇后、司祭、臣子與衛隊,躲藏在衛隊後的Chris用衣領抹了抹眼。 他轉頭望向晴空,雲層像隻被風切碎的巨龍,它的影子墜落,被聖樹輕柔卻堅定的祝福逼退至遠方。聖樹給了他新生,令它無處可躲。他緊握著手,感覺到權杖的重量,寶石發散的光湧現著希望。 他再度環視了出席者一眼,莫名傷感。
◇
Stan從草地上翻起身,單手貼在劍鞘上,黃昏前壟罩著一層陰影的湖面漾出騷動,映在裏頭的鐵灰天空與顫動樹影被一抹晃動的人影打亂了姿態。但他抬頭認出正悻悻然穿過湖畔朝他走來的對象時,貼在劍鞘上的手便鬆開了。 Chris說你在這裡。噘著嘴的精靈掃視著湖畔,漫不經心轉動的頭比起辨識四周的景象,更像是為了發洩滿腔暴躁的情緒。 你一整天都在這裡嗎? 仰視著他,Stan聳肩。 Kyle發出鄙夷的嗤聲,粗魯地踹著野草在Stan身旁坐下。Stan即刻意識到他頭上樹枝紮成的冠,被強硬地固定在毛帽上,給人一種不合時宜,固執的孩子氣印象。 我真不敢相信那些老古板竟然不讓你出席任何場合,用什麼聖樹不容忍不淨靈魂的藉口── 他咕噥著,Stan搓了搓手,沒有答話。 你真該看看Chris的樣子,晚會上他醉的簡直連話都講不清了,我從沒見過他喝到神智不清的樣子。 他大概高興地要瘋了。Stan欣慰地笑了。 我想是吧。Kyle揪著野草,停頓了片刻,悶悶地說。我真希望你也在那裏,為我驕傲。 嘿。Stan用肩膀撞他。從今以後你就是王了,你不開心嗎? Kyle嘆了口氣。 你知道我一直在外旅行的原因就是這個吧? Stan沒答話。 我一直不想承擔國主的責任,旅行就是為了不去想這些事情。我知道這一天終究會來,但不是這種方式。 Kyle抱膝,吸了吸鼻子。 父王在儀式裡看來老了好多,他一定分給我太多自己的能量,我卻只能裝作什麼也沒發生。我真是孩子氣── Stan搖了搖頭。 Kyle吸了口氣,望著湖泊吸收了環繞在湖畔樹群的影,與天空的顏色,靜謐的岸上只有葉叢細小的碎波迴盪於空中。逐漸轉弱的日光讓視野變得模糊,風在湖上激起的波紋也顯得黯淡。 這裡很像我們第一次見面���地方。才離宮殿六英里,我以前竟然從沒注意到。Kyle說,轉向Stan。 正確來說,是我的第二次。Stan莞爾。如果不是傍晚,看起來會更像的。 Kyle想在他的回應裡找到得以調侃的地方,但他凝視著Stan的臉,望著黏在他邋遢的短髮上,卻一時之間失去了焦點。Stan的笑意很溫柔,那雙藍色的眼卻在微暗的天色下閃閃發亮,隱藏著一種令人驚駭的集中,好像要穿破他。Kyle搶在忐忑從心底漾出前伸手揪住Stan的領,輕輕吻上他的唇。Stan愣住了,Kyle仍是反覆吻著他的唇,一面將他放倒在地上。 這是做什麼?Stan問。 索取我的登基賀禮。Kyle翻身騎在Stan身上,說。 我以為我已經給過你了。Stan的視線落在他的下腹與Kyle的鼠蹊部相貼的地方,嗓音有些乾澀。 我有種感覺。Kyle低下身,將Stan的視線逼退到自己臉上。你帶那個吟遊詩人回來,其實是為了討我父王歡心。 嘿。 看看我父王,幾乎讓他寸步不離的跟著。 天啊,你讓我無可否認──Stan喘了口氣。 你這條狡猾的蛇。Kyle拽著他的領口。 你撬掉晚會的理由就是為了找我算帳嗎? 我可沒忘記自己的身分,意思意思聊了天也喝了酒。Kyle理直氣壯地說。 我想也是。我能聞到酒的味道。 但我夠清醒到來這裡找你了。Kyle在Stan的額頭上拍出一聲輕響,雙手交疊,笑嘻嘻地趴在Stan胸前。我想知道,Stan,你不在我身邊的時候,都在想些什麼? 很多事情。Stan瞇起眼,沙啞地說。 Kyle預期Stan談自己的工作,談儀式漫長的準備過程,談他獨自被派遣時的旅途細節,但Stan沒提及任何一項,彷彿那些事物毫無價值的不值得一提似的。即使從他的表情裡看不出來,Kyle依然在一瞬間就察覺了Stan的勃起頂在自己身上,他沒有立刻反應過來,一時之間迷惑於預期與現狀間的落差。他遺失了Stan青春期快速蛻變的那段時光,在記憶裡Stan對他的感情不曾以如此輪廓鮮明的慾望表現出來──他總是那樣羞澀與沉靜,現今由他身上發散的體熱彷彿在強調著,隨著時光流逝越漸濃烈的執著。 原來今晚醉的是你。Kyle的胸口凝著一團熱意,使他不自覺伸手撥開散在Stan額前的瀏海。 我可沒喝任何含酒精飲品。 但你的心醉了,不是嗎? 那聽上來很詩意。Stan帶著笑意的聲音飄在空中。 別挖苦我。Kyle的指輕輕下滑,撫摸著Stan的側臉與額。 我會因為猥瑣國王被斬首嗎?Stan的眼閃爍著光。 今晚不會。 你確定嗎── 我可是王,你有我的批准。 Kyle用下體磨蹭Stan,Stan揚起下巴,後腦壓進草地裡,閉起雙眼,拉出一聲急促的長嘆。Kyle伸手去探Stan隔著衣物被磨蹭的發熱的��頭,卻在半空中就被Stan攔下。 怎麼?Kyle狐疑地望著Stan。 是補償你的禮物,應該由我來做。 喔,你又知道我想要什麼了?Kyle瞇起眼,戲謔地笑了。 Stan翻起身,將Kyle反壓在草地上,深吻他唇上還沒徹底消散的笑意。Stan的吻帶著吐息的熱氣,他的汗毛發顫,體溫發燙。Stan解開Kyle的外袍,伸手來回撫摸他的陰莖,Kyle發出悶哼,隨著Stan的觸碰擺動著腰。他讓Kyle的性器在手裡變得黏稠,喉間溢出滿足的嘆息。 Kyle抹了抹額前滲出的汗珠,將冠帽滑落在地時散落的紅髮後撥,重新調整姿勢,讓Stan的身體夾在他的雙腿之間。 請便吧。他說。 你的禮儀去哪裡了?Stan扳開他的腿,朝他的鼻尖輕聲說。 說的好像你又多懂禮節一樣。 Stan扯下Kyle的長褲,Kyle一腳將它踢在草地上,並伸手擰了Stan的臀部。Stan揚眉,報復似地托起他赤裸的臀,用指稍微擴張後便將勃起的陰莖插了進去。Kyle弓起身,因緊張不由自主地退縮,Stan笨拙地將他按回地面,一面深入一面吻著他的鼻樑與前額。 天啊,你原本只是個孩子。Kyle嗚咽地說。Stan在他的體內膨脹,翻攪,隨之融化,他攀上Stan的頰,一路滑落,最後環住對方的肩。 不再是了。Stan低聲回答,一鼓作氣輾進Kyle的身體裡。 Stan斷斷續續的侵入與親吻使Kyle暈眩,一面規律地擺動身體,一面輕撫Kyle後頸的挑撥更令Kyle難以把持自己,他胡亂攀著的手與Stan的披風糾纏,彷彿索求著Stan更為深入地內探。 他的恐懼被揪了出來,在大氣裡飛散。偶爾他會認為Stan對他的感覺會隨著年歲增長而變得遙遠,在界線分明的階級與種族隔閡下,朦朧而壓抑的逐漸化為純粹的憧憬。他不懂Stan對他是什麼感覺,不懂人類的愛戀與感情最終會以什麼樣的方式展現出來。但現今逼迫著他全面潰散的渴望,令他意識到Stan的真實,像團焦躁的火,尋求得以燃起焚燒的地方。他原不是火,如今從他血骨裡爆發的慾望卻能融盡Kyle的世界。 Stan扯掉披風,拒絕讓Kyle打亂節奏,他緊迫逼人,Kyle頻頻被那熱鈎的在草地上拱身,卻又被Stan扳直,再度壓制回掌控裡。他嗚咽地呼喚對方的名字,推擠著Stan的胸口,希望對方放緩節奏,但Stan沒有妥協,要他用全身去容納他,感受他,成為他的容器,一次又一次臣服在恍惚的熱潮裡。 Kyle喘息著揚起頭,視野裡天空已被黑暗壟罩,星點閃爍,Stan的眼卻在夜色裡越發明亮,融進繁星裡。他的手打滑,栽進Stan的胸口,觸摸到一片粗糙而顛簸的疤,但他無法思考。即使那觸感無比陌生,世界卻離他很遠,只覺熱潮衝進他的體內,逐漸完整包覆住Stan全身的自己脹得要碎了。 Stan將Kyle從地面上扶起,讓他冷靜下來。Kyle坐在Stan的腿上,手還貼在對方的胸前,疑惑,遲疑地順沿著上頭崎嶇不平的紋路,滑到他的腹外斜肌上。Stan將Kyle抱在懷裡,讓他靠在自己身上,而不去探索他的舊傷,但Kyle沒有停下摸索,他繞過Stan的胸口,來到側腰,背脊,用指尖記住他肌膚上每一處陌生的傷口。Stan的視線穿過黑暗,落在湖上,滿月皎潔的光芒將夜晚的湖畔照得格外清晰,將一切公平的揭露展開,連夜風都承載著一抹銀色的輪廓。他聽見Kyle的吐息變的濕潤,但Stan對此無話可說。 事實上,他並不覺得這座精靈王國的湖像他們相會時的湖泊,也許只是想念讓兩處的景象錯誤重疊。他們相會時的景色在他的記憶裡如此鮮明閃亮,連大氣裡都瀰漫著細小的星火,是這黯淡夜色中過分靜謐的湖泊無法重現的。 Kyle的指腹滑到一側曾被撕裂的傷,Stan崩起身體,正要退出。 別。Kyle制止Stan從他腰間鬆開的手,輕聲說。 細微的神情掃過Stan的臉,Kyle不明其中的意涵,像是畏懼,不安,卻平淡地缺乏徵兆,難以被看透。但他的動作使Stan逐漸放鬆下來,平緩地沉在Kyle的體內,維持著相連。 他吻上Stan的眼,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多年以前──
◇
他被眼前景象所迷惑,止步於湖畔的灌木叢。Chris正雙手持劍,將劍尖指著地面,展露缺乏防備卻又挑釁意味十足的攻擊架勢,看似正要挑起一場決鬥。 Stan單手握著劍鞘,另一手橫壓在劍柄上,有所防備,擰起的眉卻帶著遲疑,彷彿正對Chris的備戰姿態難以理解。 Chris,誰讓你擅自找碴別人的護衛了?難道我們是流氓?Kyle闊步跨越灌木,將碎葉掃了一地,大姿態打斷了Chris。 這不是找碴,若您允許,My Lord,我想見識見識人類劍術錦標賽冠軍的實力。Chris沒有動,依然維持著備戰架式。 Kyle對Chris的無禮態度發出一聲嗤笑。 無須多問他也知道Chris打著什麼主意,Chris向來扮演著提醒Kyle懸崖勒馬的角色,但那並不代表他不懂如何僭越職責。當然他的冒犯是有理由的,以下犯上不過是一場為了刺探情報所演的戲,替Kyle刺探那些以一個王儲禮節上不應過問,下屬卻能以無知當藉口代行之事。他們和人類的外交關係,表面平穩,卻不至於至全然信任的地步,精靈王與后容忍他肆意在外遊走,泰半也希望Kyle藉此切身體會國家之間的實際關係,Chris的積極並不是毫無理由。 禮儀上Chris公然挑釁並脅迫他國護衛的比試極為無禮,幾乎等同於是對其主的污辱行為。但Kyle清楚知道,這是基於Chris對Stan身為公主護衛卻屢次獨自前來與Kyle攀談的動機有所疑慮,才冒然用虛張聲勢的方式試探Stan的反應。 Stan躊躇的態度表態了對比試毫無興趣,這有些可惜,或許Stan是個懂得自制的人,也可能是個懦弱之徒。無論是哪一種,都掩蓋了他們得以分辨他的行徑是出於個人,或是履行職責的刺探的跡象。 Kyle雖有些失望,卻依然露出微笑,張手走向兩人之間。 ……我替我無禮的部下向你道歉。他看來是被祭典與鄉村新鮮的空氣沖昏了腦,請別將此事視為對公主殿下的冒犯。 他轉向Stan,等著對方接話,替這場即興演出劃下句點,Stan卻出乎意料之外地陷入沉默,視線追著Kyle的嗓音,落在他身上。原先面對Chris的迷惑已從Stan的眼裡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迫切。Kyle被那樣直白的迫切怔住了。他們結識的短短幾天內,Stan確實不時表現出對他的傾慕,但他的言語與行徑謹慎地使他的動機也隨之模糊不清了。 然而與他四目相對的霎那,Kyle意識到是自己模糊的態度讓Stan產生了誤會。他的言行舉止之中沒有謊言,也並非曇花一現的迷惑,他的斟酌純粹是害怕Kyle拒絕,他的脫序行為不過出自於年輕──忠於自我。 他橫在劍柄上的手勢在Kyle的眼下突然變得堅定,目光忐忑,卻盈滿希冀,彷彿期盼著為Kyle展現隱藏於鞘中的劍光。 Chris悶哼一聲,似乎覺得可笑。Kyle卻開始被對方熱烈的視線攪得迷亂起來。 咳,你不介意? 一點也不。Stan禮貌性地躬身。 聽你這麼說,我就寬心了。Chris是我的劍術指導,但我向來不是個出色的學生,我想他必定希望藉此激勵我學習劍術的熱誠。Kyle解釋著,卻覺自己的嗓音聽來相當緊張。 這是在下的榮幸。Stan輕聲回答。 Kyle退開,和Chris交換了眼神,後者頷首,重新擺好備戰架式時,Stan已經將劍出鞘,雙手將劍身舉於臉側,劍鋒直指Chris臉部。 Chris的刺擊率先挑起火花,Stan身子一偏,捲劍上挑,撥離直來的劍鋒,幾乎是同一瞬間闊步朝Chris的頸間刺去。Chris立刻將劍身下壓,將對方的攻擊打斷,Stan迎刃有餘地整理步伐,舉劍過頂,水平迴劍旋斬劈向Chris的肩部。Chris回以一個旋斬格擋,雙劍交纏,撞出悶響。 Chris的交鋒落點較佳,於是他使勁將劍身前壓,使劍刃推向Stan的肩頸處,但Stan將劍身繞開,讓Chris撲了個空,單手握住下墜的劍刃,一手持柄,一手持刃,握矛似的只以半劍朝Chris突刺。Chris閃避。Stan跟上,緊咬住他,半轉身,背朝Chris,旋劍就以劍柄末端再度朝Chris的臉部猛擊。他的攻勢很���,Chris來不及再次閃避,只得任由Stan刻意中斷攻擊動作,將劍柄收在他鼻尖前。 即使不擅劍術,Kyle也看出短暫的交鋒後Chris的神態變得嚴肅起來,他原先漫不經心的刺探態度被Stan流暢的動作徹底粉碎。Stan在交鋒的時刻展現著是自信,並非自滿,或著對於勝利的執著,而是對交鋒時的每一處細節有著無比冷靜的洞察力與判斷力,甚至可說應對的十分老練。 Chris沉默地退開,單手持劍轉了架式,示意要展開第二輪比試。 這回Kyle就無法理解Chris再度邀戰的意圖了,Chris初回的攻擊是配合Stan身為人類,擅長雙刃長劍的架式,但此時他變換的才是精靈真正善用的單刃配劍架式,相較搏擊動作較多的人類雙刃劍術,精靈單刃擅長的是高速劈斬,但由於精靈與人類世界文化與地理位置的界線,人類中鮮少有人熟知這點,只認為精靈十分古怪。 他皺眉,要開口制止時,Stan已經二度做出回應,將手半劍轉為單手持握,以劈砍姿態做出攻擊。 相較起Kyle,Chris對Stan的反應更要錯愕,但沒有因此錯失了格擋對方攻勢的動作,迅速給以反擊。雙方交叉來回相互劈砍與格擋使雙劍頻頻碰撞,發出連綿不斷的撞擊聲。 Chris的迴轉劍身在空中左右反覆劃圓,快速打擊並逼近,縮短他與Stan之間的距離。Stan閃躲,並頻頻以劈砍架住Chris的攻擊,看似被壓制,反應卻十分平穩,絲毫不顯忙亂的做出防守。Chris的意圖是以極近距離壓縮Stan的防禦空間與反應速度,高速將對手切割。Stan在閃躲時有節奏地反覆調整雙方之間的距離,但似乎疏於防範Chris壓近的速度。Chris抓住時機一擊斬向Stan喉頸,Stan卻沒閃躲,而是突然將劍身筆直向前刺去,在Chris肩旁落空時,Chris的劍刃淺淺扎進了他胸前的衣物。 看來我太小看你了。Chris收回劍,說。 中途改了劍法獲勝,說這樣的話也失風度了吧。Kyle雙手抱胸,不以為然地插話。 My Lord,您的劍術還真的是毫無長進,剛剛是和局。見Kyle露出頗被冒犯的眼神,Chris嘆了口氣,繼續解釋:他看似被壓制只是佯攻的佈局,如果剛剛他用的是彎刀,我們會同時刺中對方要害,是因長劍沒有弧度才落了空。 我確實不擅長配劍,其實只是孤注一擲。Stan搖了搖頭,說。 是誰教你的劍術?Chris不理會Kyle瞪視他的神情,問。 我的父親。 你是半精靈?Chris瞇起眼,狐疑地重新來回打量Stan。 不是的。我父親,正確來說,是我的養父,是精靈。 Chris陷入思索,久久沒有回話。Stan也沒試圖打擾,視線飄忽地轉向Kyle。 你真是滿帶驚喜啊,我都有點羨慕公主了。Kyle明白了對方正在等待自己評論,夾著客套說道。 Kyle發現Stan的臉頰泛紅了,��許是對方的反應太過直白,Kyle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接話,臉頰也跟著開始發燙。 不如,你也和我交手一輪吧。Kyle磕巴地說。Chris,把劍給我。 Stan猛然抬起頭,遲疑中帶著惶恐。 Chris蹙眉,但沒阻止被自己的提議說動,開始產生興致的Kyle,解下配劍就扔向Kyle。 快點,可別放水。Kyle拍了拍Stan的肩,Stan瞪大雙眼,緊張地死握劍鞘,在Kyle不斷催促之下在先前比試的位置上站好。
他們回到祭典廣場,午後的陽光灼熱,熾白地照的人眼花,他們懶洋洋地並肩坐在被遮陽棚護住的賓客席裡,讓人類適從斟上冰鎮的薰衣草檸檬水,藝人正魚貫進入廣場,在詩人的吟唱與伴奏下,展開戲劇演出。 Kyle望見Stan單手持劍輕巧地從後方鑽進公主Kenny的賓客席裡,彎身與她交談了一陣,隨後中規中矩地在她的座位後方佇立。 他很不錯。Chris似乎是注意到Kyle的視線,低聲說。 喔?真難得聽見你誇獎人。 他的劍術,無庸置疑。 不是因為他養父是精靈,懂得我們這套,你才這樣講吧。Kyle挑眉。 My Lord,我充其量不過是指導,但他的養父無疑是大師級的水平,以照他的年紀已經有這水準,他在湖邊如果是要行刺,憑您的水平,都不知道得手幾次了。 你的意思是我應該慶幸他對我有好感? 您別對自己的樣貌太過自信了,該慶幸的是他的缺陷很明顯。 你是指他沒有勝負心這點嗎?Kyle聽出Chris口吻中少開玩笑了的指責意味,沒好氣地回答。 他有力量,力量卻未被慾望染上雜質這點很難得,人類一旦浸染在慾望之中,就很難再看清世界的樣貌了。 畢竟,他們的壽命這麼短……Kyle用指敲了敲桌面。短暫壽命換來激情,也不是不能理解。 很具感染力,不是嗎? 哼嗯。那位公主殿下撿璞玉的眼光總是特別奇怪。Kyle瞇起眼,目光不自覺隨著話題導向Kenny。她注意到Kyle的視線,只是一笑,朝他招了招手。 她無論好壞,確實獨具慧眼。但比起她,您被迷惑的厲害了。 我?Kyle的聲調拔高,惹的周圍侍奉的適從驚恐地連忙詢問是有哪裡出錯,Chris只得頻頻揮手將他們打發走。 我擔心您交了太多人類朋友,變笨了。他嘆了口氣。 Chris,我發誓你要是再耍嘴皮── 您想要他? 少來了,我才不讓人類當我的部下。 Kyle不耐煩地說。Chris似乎鬆了口氣。 您覺得我和他最大的不同是什麼? 哈,Chris,你當我部下這麼多年了,我會說,你永遠不會背叛我。 人類可以,不是嗎?他們會燒得你粉身碎骨。 Kyle蹙眉,胸口一陣沉鬱,他注視著Chris,卻沒有任何一人再度���續這話題。 劇團接續了第二齣戲,一名被龍所扶養成人的人類王子,為回到人類世界而屠龍,成為人類英雄的故事。
◇
哼,你們還真的都在這裡啊。 Stan回過頭,Chris正站在樹影裡,單肩靠著樹幹,一手還拿著酒瓶。 他板著的臉看不出是嚴厲或是不快,只是以銳利的目光一路掃視臉色有些尷尬的Stan,落在地面上,披蓋著披風熟睡的Kyle,隨後吸了吸鼻子,灌了口酒。 抱歉。Stan半摀發紅的臉,沒敢直接迎向Chris的視線。 要是我在意這種事情,老早就把你轟出宮裡了。Chris瞇起眼,彷彿對Stan的反應覺得可笑。 Stan沒說話,在宮裡侍僕幽會確實並不罕見,Chris也早就明白他們之間的關係,但被當面戳破王與護衛的親密關係依然不是什麼值得說嘴的事。 這是好事,現在他能好好睡著比什麼都要來的重要。藥師開了這麼多藥方都沒用,那憑依在他身上的玩意真是夠嗆。 和His Majesty所料想的一樣,也只有儀式才足以驅散古代死靈的影響。Stan低頭,指尖輕輕掃過Kyle的髮絲。 那東西跟黃泉太近了,一般的術士能抵抗牠的陰影就已經很了不起了,這倒也說得通,能使死者復活的術,怎能不經冥府之主的使者同意,但就連祂(聖樹)的加護都沒能打斷連結……那狗娘養的雜種──Chris不自覺飽帶憤怒地揚起聲調。 Stan沉默,Chris的憤怒他怎能無法理解。死靈祭儀本是公平分攤施術者與祭獻品供給的魔力,藉由亡靈之力再造復活者的血肉,並固定其靈魂。但當年Cartman替換了施術的音節,造成魔力連鎖,使他與Kyle、Kenny三方的生命被強制綁定,身為壽命最長的精靈,Kyle成為了主要的魔力供給者,他與祭獻品的魔力大半被Cartman分割,令Cartman獲得超脫人類的壽命與魔力。 更不用說祭儀打斷Kyle與森林生命力的連結,作為仰賴自然力量來維持生命的精靈,幾乎可說是致命性的重創。近五年的時光,Kyle臥病床榻昏迷不醒,即使他幸運地自行甦醒,卻終日被亡靈帶來的死亡陰影纏身,夜不能寐,在生死的界線上苟延慘喘,是國王轉位時的祝禱儀式,才使Kyle與地脈的連結重新復甦。但未來,或許他再也無法離開在聖樹加護下的,精靈王國的國土,壽命也會因祭儀魔力切割的緣故嚴重削減。 他什麼都沒說。 他才不會說,越棘手的事就越不說。Chris悶哼了一聲。芝麻綠豆的事反倒聒噪的要死。呿,他還真以為瞞得住,也太小瞧我了吧。 Chris,你真是醉了。Stan莞爾。 你不會出賣我吧,人類。Chris瞇起眼。 不會。Stan笑了笑。 Stan。Chris嘆了口氣,隨後停頓。 嗯? 他拋出酒瓶,Stan一臉迷惑,但依然順手接住了。 補償你的。 沒什麼好抱歉的。 老頭子們不是開玩笑的,聖樹討厭血的味道,你又不是精靈,就算不是今天,你一輩子不能靠近聖樹,祂會消滅你的。 那就,謝你了。Stan聳肩,扭開酒瓶,朝Chris敬酒。 His Majesty再半年就會完成所有交接,和皇后一起隱退,接下來我們得確定陛下隱退之後有足以託付重責的臣子,對人類的防備也不能再拖了。 輔佐跟備戰,燙手山芋都落在我們手上啊。Stan苦笑。 雖然我想說,你該慶幸自己同時被國王父子信任,但今晚我只告訴你,多喝點,以後會更辛苦的。 這些事情,他不必知道? 陛下也是這麼認為的,時機未到。 Chris穿過草皮,走到Stan身旁,接過酒瓶,又喝了幾口,再將酒瓶遞給Stan。 敬無血緣的兄弟。 敬無血緣的兄弟。Stan說,一口氣將瓶中的酒喝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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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䐁遊樂場
第一章
塞車。 這個城市没有一天是不塞車的。一星期六天的工作日裏,只有星期五及六的交通是比較𣈱順,但今天杜飛在車裏呆坐超過三十分鐘,車子也沒有移動過一分。早上八時十五分,空外氣溫已經三十二度。車內的冷氣發出聾聾聲響, 差點把收音機播放的音樂也淹蓋。
就在這時, 杜飛的電話響起,來電顯示是王易祖從警局打來。 「喂」杜飛一邊把收音機音響調低,一邊接聽。 「飛頭,你在那裡?」 祖急速的聲音從��一邊傳來。 「塞車」 「警司在找你, 山村街發生跳樓事件, 要你立刻去看看。」 「可以, 我現在距離山村街只有一條街,立即去!」
掛斷電話後, 杜飛想、怪不得星期五的早上會這樣塞車。他花了差不多二十多分鐘才把車子駛入小街並停泊在那裡便下車飛跑過去。杜飛剛到達現場就看到大半的街道已被封鎖。對於一般的跳樓案,這是不尋常的。
杜飛剛越過警界線,一位身材高窕的女警跑到杜飛面前,氣急敗壞地説: 「師兄,可不可以幫忙,我們找不到隻手指!」 「找不到隻手指?死者的手指?」 「是!」 「警界線範圍都搜索過?」 「都搜過,所以搜索範圍一直在擴大。警司壓下來説要盡快清理現場,這條街封鎖太久,這一段路的交通都堵塞了。」女警細小的眼睛,流露緊張的神情。杜飛很快地瞄了她一眼,便快步到屍體墜下的位置。
屍體躺臥在一坐二十多層的住宅前,面部向著地面,身體及四肢都扭曲。右邊的頭部塌陷了一大片,頭下面流出一些黏黏結結,黃黃白白的液體。血也從這裡流出,淹蓋一大片地面。最可怕是在頭部不遠處,有一棵黑黑的球體,這應該是身體從高處跌下時,頭部首先著地而做成的壓力,把眼球逼出來跌在不遠處。死者的右手被身體壓着,而左手伸展在頭的前面,兩跟手指頭失丟了。
「屍體有沒有被移動過?」杜飛子細地看過死者後問道。 「沒有」女警回答。 「知不知道從幾樓墜下?」 「應該是十七樓B單位,警員上到現場撞開門後就看到一女子暈倒,救護員已經把她送去醫院。」
杜飛尖銳的眼睛在地面四處掃望,然後抬頭望向大廈。這座大廈每層都有平台,其中較低層的一個平台向外更加建了一個花槽,那處應該是三樓。
「跟我來,上三樓!」杜飛向女警説,跟著一個箭步跑向大廈入口處。 「上三樓?」女警不明杜飛為可要上三樓,她不自覺地望向大廈外牆,然後跟著杜飛方向跑去。
杜飛按了幾下門鈴,開門的是個中年女子。 「警察,這裡上層有人墜樓,我們要進行調整,麻煩妳開門!」女警説。 女子一面驚慌,打開門後便縮進沙發裏。 「之前有沒有看到或聽到什麼嗎?」女警問那女子。 「有呀,我聽到一些東西像是撞到平台的花槽,之後就呯一聲。我很害怕,所以不敢去看。我立刻打電話給丈夫,他正在回來。」
這個平台與一般家庭裏的沒有大分別,都是放一些雜物如掃把,淸㓗工具等。杜飛子細地觀察後,走到平台攔杆外的花槽,他發現花槽裏的花,有幾棵被壓過,而花槽外邊有一點血斑。杜飛移開幾棵花朵,終於在花槽的泥土上找到那失丟了的兩隻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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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杜飛加入警隊已經超過十年。從外型沒有人可想像他是警察。高度矮小,細小的骨格,應該在初選時已被考官淘汰。但可能因為他在英國大學時是主修犯罪心理學,所以被録用。雖然體型並不出色,但他有一雙敏鋭、黑白分明的眼睛,當他用心觀察時,眉與眉之間緊縮一起的兩條皺紋,像天線一般與大腦連接,記錄著每件看過的東西、而且心思細密,會在蛛絲馬跡裏,發現別人找不到的綫索。警局經常流傳杜飛在升職試時的一件事情,就是兩名考官在台面上放了十件東西,給杜飛十秒鐘的時間觀察,然後把東西放進盒子裏,要他説出每件東西的特幑。當時杜飛一一説出,就連一粒衣鈕,有多少個針線孔也能觀察到。當考官問他有沒有東西保充時,杜飛説: 「有,Sir,你今天忘記帶手錶!」 「這試題是問你枱上面你看過的東西與特徵,不是問你我有沒有帶手錶!」坐在左邊的考官説。 「在觀察的十秒裏,兩位的手也放在台上,所以我看到是十件東西及四隻手,Sir!」 「啊!我從來都不帶錶的!」 「你雙手的肌膚都是古銅色,只有手婉帶錶的位置比較淡色,這應該是你長期都帶着錶所至,所以我估計你今天沒有帶!Sir!」
左邊的考官轉頭苦笑看着右邊的考官,而右邊的考官回報一下冷笑。
杜飛看著他們的表情説: 「Sir,你今天應該不是忘記帶錶,而是你剛除下。我估計你們正在打賭!」
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但他們沒法也最想知道的是兩位考官打賭了什麼!
杜飛剛從跳樓現場返到警局,清涼的冷氣令他精神為之一振。外邊猛烈的太陽,酷熱的天氣,繁忙的生活,使這個城市變成一個高壓煲。車子在塞車時發的響號,就像高壓煲的蒸氣哨子所發出的刺耳聲,繁燥不堪。城市人變得暴燥冷漠,往往在這城市裏低著頭急急而行,像是生人勿近,笑容很難在每人臉上找到。所以這城市的自殺率很高。
「飛頭,今早的跳樓案怎樣?是否很可怕?」黃易祖看見杜飛進入辦公室後門也未關上便追問。 「可怕,手指也被切斷!」 「是跳樓,不是追殺,為何手指切斷了?」 「這幾天就要調查清楚!今天除了這案件,還有甚麼事情發生?」 「失蹤,丈夫失蹤六天,太太今早報案。一會���便開會,我去準備一下!」祖回答。 「喔,今早到達跳樓現場的是那組警隊?」杜飛問準備離開的祖。 「隔離C組,怎麼了?」 「你認識那位高窕的女警嗎?」 「昨天新調任的女沙展?不認識!有問題嗎?」 「沒有!」 祖衝衝離去,趕到會議室。
開會後,杜飛與袓都忙於處理文件及收集案件的資料。在失蹤案件的初步報案時指出,報案人是失蹤男士的妻子,男叫易天,職業是畫家。失蹤時間是上星期日。星期六與太太及女兒去過海䐁遊樂場玩了一天,第二天太太一早醒來後便發現他不在家。起初她以為丈夫有創作靈感而去了離島工作,而且他也有這個習慣,但他也會在一兩天後與太太聯絡,而今次五天也音訊全無,所以太太報警求助。太太何思嘉是全職家庭主婦,女兒易可兒八歳,就讀城中一小學。易天家庭並不復雜,他們沒有不良嗜好,沒有欠債,而且經濟也不錯。易天所畫的畫在數年前也有些名氣,有一定的收藏家。但最近幾年所作的畫在創作裏沒有大突破,名氣也不大如前。
至於早上跳樓案件,初步在醫院錄的口供以經送回警局。暈倒的女士是死者的太太。夫婦有一位七歲兒子,丈夫張國華,從事金融經紀。早上與兒子早餐時還答應他明天去海䐁遊樂場,但當兒子離開上學後便跳樓。初步估計是不堪工作壓力而自殺。案件在開會時已經發給杜飛調查,但相信不會是十分復雜的案件。
兩宗案件,失蹤及自殺應該不會有聯繫,但杜飛想,兩個家庭都是一家三口,都是會去海䐁遊樂場,分別是失蹤的是剛去完遊樂場,而自殺的是準備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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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張太太兩天前天已經從醫院檢查完返家。她只是過度驚嚇而暈倒!
杜飛已經就這案件作出調查,今天早上已經到過張國華公司與他的同事及上司作了詳細的問話,一切都沒有可疑。最後便是向張太太詢問當天的情形。雖然這時候向張太太詢問詳情會令她不安,而且有點不近人情,但這是他的工作,而案件也必須完結!
杜飛返回山村街事發大厦前觀察四周環境,這裏與其他街道沒有大分別。兩邊街道沒隔多遠便有幾間連鎖超市,餐廳,咖啡店及便利店。當中夾雜幾間小本經營的店舖,而這些小舖從門面裝修、商品包裝以至人流、生意都不敵連鎖企業。加上租金不斷上升,都是一群苦苦努力的經營者。這天其中一間賣生活用品的店員在門前用擴音器推銷商品,那種叫聲浪就像是在掙扎求存而向這個社會提出的控訴。
杜飛摔一下頭,然後大步走進大厦。升降機慢慢地向上爬升,不用數分鐘便到達十七樓。祖按了張太太的門鐘,開門的是位老婆婆。他們表明身分後便進入屋內。這時張太太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但從她散渙的眼神便知道她其實是在發呆。老婆婆向張太太説: 「啊女,這兩位警員要向你問話!」張太太轉頭看著杜飛及祖。 「你好,我是杜飛,這位是我的拍檔王易祖。我們想了解一下事情的經過。」 「好!」張太太的回答出乎意外地平靜。 「對不起,我們都不想打擾妳們太久,但我們須要了解一下張先生生前的狀況,例如…」祖在詢問一連串的例行問題,而杜飛在這時間打量著室內的東西。
這是一間三房一廳的中型住宅。電視靠在大門那邊的牆,一張不太大、設計一般的黑色沙發在另一邊,沙發的左邊有一座鋼琴,鋼琴上放了一隻很殘舊的鐵皮飛機玩具,而右邊便是平台的玻璃門。整個客廳都塗上淡淡的米黃色,四周的牆沒有掛上畫或照片,但在電視櫃上卻放有多張家庭相片。杜飛看著,發現大部分一家三口的照片都是在兒子嬰兒時期至幼稚園入學時拍的。而兒子進入小學後,照片只有他與母親一起,或是兒子拿著小提琴的獨照,而張國華像是消失了一樣,都不在相片裏出現。
「張太太,張先生是否一直都很忙?很少與你們一起?」杜飛問。 「是」張太太回答。 「你可以形容一下你丈夫嗎?」
張太太從沙發起來,走到鋼琴前,拿起那鐡皮飛機玩具,像是自説自話: 「以前啊華在沒有升職前毎天都回家吃飯,周未我們都去公園散步,放風箏。有時我們會搭一程電車,沒有目的地任由它帶我們四處去。你知不知道沒關上窗的電車是那樣的涼快呀?仔仔四處張望,説著傻呼呼的童話是這樣的開心!」
張太太放下鐵皮飛機玩具,轉身望著電視櫃的相片,繼續説: 「大約兩年前,在仔仔差不多就要轉入小學時,有一天亞華説他升了職,他説會帶給我們更好的生活,然後我們便從舊居搬進這裏。之後一切都改變了,亞華非常忙碌,而他的笑容也消失了。那天我從廚房走出來,看到亞華站在露台欄杆外,面向著我,輕輕地笑了一下,然後雙腳向後一跳……」
張太太停著沒有説下去,雙眼還是停留在相片中,面上沒有任何表情但雙手卻握著拳頭微微在顫抖。屋裏這刻靜得有點可怕,杜飛感受到那種悲傷,他為了使氣氛緩和一點,把話題轉開,努力地説: 「兒子對音樂有點天份吧,小提琴及鋼琴都會彈奏!」
張太太並没有立即回答,仍然看著相片,不知過了多時,她才緩緩行到電視櫃前,拿起兒子的相片説: 「兒子只懂小提琴,這照片是小提琴老師幫他拍的。」然後她轉身回到鋼琴前説: 「鋼琴是丈夫的,他從小就喜愛彈琴,這鋼琴及鐵皮飛機都是從小跟著他。他説每次彈琴,手指在琴鍵上像是小鳥在樹上輕輕跳躍、心裏啍著拍子,與小鳥在高歌,而這鐡皮飛機載著他隨着音樂跟著小鳥四處飛,自由自在。但過去幾年,他一點也沒有踫過他童年的老朋友了!每次回家,他都不説一句話便走進書房去。」 「他會不會留下遺書在書房裏,我們可以去看一下嗎?」袓跟著問。 「我不知道,這幾天我都沒有進過書房。」然後張太太走到一房門前,打開門後便回到沙發前坐下。
祖與杜飛進入書房,而老婆婆就站在門前。細小的書房放了一張電腦枱,一個書櫃。書櫃上的書都是與金融有關,那些書對杜飛來説是非常沉悶。電腦枱上除了電腦外還有一本小學生用的習作簿,習作簿封面的右下角用黑色筆劃了一個問號。杜飛拿起來在翻閲,在開頭全是一些數據,直到最後的數頁紙只寫上: 「三月二十日 – 升」 「三月二十一日 – 升」 「三月二十二日 – 跌」
這種像是股票市場升跌記錄差不多寫了有大半年,直到張先生在跳樓前一天也有寫下,而最後的一星期是這樣寫: 「九月十六日 – 跌跌跌跌跌」 「九月十七日 – 跌」 「九月十八日 – 跌跌跌」 「九月十九日 – 跌跌跌跌跌跌跌跌跌」 「九月二十日 – 跌跌跌跌跌跌跌跌跌跌跌跌跌!???」 杜飛看後便問祖: 「最近股票在大跌嗎?」 「不是吧,都是正常地一天升一天跌!那些跌跌跌是怎麼一回事?」袓問。 杜飛想了一會便説: 「或者這並不是什麼股票記錄,而是他的日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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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從張太太的住處出來已經五點多鐘。
「去找香香嗎?」祖問杜飛。 「好!」
香香酒吧的大門是一道殘舊的木門,經過這木門沿着石級向下走,便看到一張小吧枱,之外便只有三張枱,酒吧一共只可容納十多人。這裡沒有特別的裝修,在暗黃的燈光下,最顯眼的便是牆上的兩張大海報。一張是Eagles 的Hotel California, 另外一張是Billy Joe的Piano Man。當杜飛與祖來到時,香香如常地坐在吧枱後看書,另外一張枱坐著二男一女在喝着啤酒傾談。雖然香香酒吧是在城裏的舊區內,在這裏生活的是草根階層,但酒吧顧客却是中產人士。他們大多數童年都住在這舊區,經過一番努力後便搬離這裏,但他們都懷念在這裏奮鬥過的生活,所以沒隔多久便在這酒吧出現,杜飛便是這例子!
杜飛與祖在吧枱坐下,香香沒説一句話便拿上啤酒,之後便坐下繼續她的閱讀。杜飛與袓大口地喝着冰涼的啤酒。
「如果死也不怕,那有什麼問題不可解決呢?」袓説着。 「人的情緒是很可怕,心情的起跌有時連自己也不明白。人的大腦有一個黑洞,很神秘。當人的負能量太多時,那個黑洞便會啟動,把人的正能量全部吸收,��剩下負能量,那時人的情緒便跌至最低點,而且負面情緒不斷在腦裏重覆出現,這樣人便可能做出一些不可思議的行為,例如沒理由地傷害他人或自己!」 「大腦黑洞?沒聽説過!」袓問。 「讀書時研究心理學時想到的!」 祖聽後便沈默下來,過了一會,祖繼續問: 「你説張先生的情緒也是被腦中的黑洞吸走正能量而引至跳樓?」 「不知道,可能是吧!」 「如果是,那麼這個怎麼的黑洞很可怕,怎樣才能避免?」 「不知道!」杜飛説。 這時候酒吧在播着披頭四的Let it be, 杜飛回答後便跟著旋律輕輕地啍……
When I find myself in times of trouble Mother Mary comes to me Speaking word of wisdom Let it be
杜飛與祖便這樣坐了一會,沒多久沈默被打斷,香香拿著一杯威士忌給杜飛,之後便問袓: 「你要什麼呀?」 「再要一杯啤酒吧!」袓説。之後他問杜飛: 「為什麼香香每次都不問你喝怎麼便給你酒,第一杯是德國啤酒,第二及第三杯都是蘇格蘭威士忌加冰!」 杜飛哈哈地笑著説: 「她是我的情婦!知道我的習慣與一切!」 「怎麼?」袓驚訝地説,而香香看著祖的表情也在笑。 「除了有時與你來這裡,我一星期也有兩三天獨自在這𥚃喝酒。香香是我童年的好朋友,除了我們還有一位朋友,都在這裡一起長大…」 「飛,不要説我們吧!」香香笑著説「喝你們的酒啦!」
這時有兩位客人從樓梯走下來,杜飛,祖與香香不約而同都望向樓梯。杜飛與祖沒想到這兩位客人其中一位便是新調任的女沙展,也即是在張先生跳樓現場的高窕女警。
「嗨!沒想到在這裏踫到你們!」女警説道。 「嗨,你好!」杜飛與祖同時説。 「我們可以一起坐嗎?」 「當然可以,要喝些什麼?」杜飛問。
兩位小姐跟香香㸃了啤酒後,便開始與杜飛及祖傾談。 高窕女警名字叫渡美,另外是渡美在中央警處時的同事,瑪利。
「渡美,瑪利,你們是幾時加入警隊?」祖問。 「我加入警隊有三年了,一直在做文職。認識渡美才一年,她便調職到你們警處。幾天前她説遇到一位幹探,那一定是你!」瑪利説著。 「是呀,我是幹探…的助手!他才是幹探!」祖説。 「杜sir,那天跳樓事件你怎知道那失去的手指在三樓?」渡美問。 「哈,我有通天眼!」杜飛笑著説,然後他繼續説: 「當我望上大廈時,發現只有三樓的花槽是用鐵片圍著。當張先生跳下時,我想他的面與雙手的方向可能是對著屋內,而張太太也正實這點。人在高空墜下時,自然反應便是雙手在抓,當跌至三樓時,在抓的兩隻手指被花槽外的鐵片割下。」
就在這時, 香香拿上啤酒,杜飛接著,然後他留意到香香在打量著渡美。她的表情有點奇怪,像是想在渡美的面上找尋些什麼。因為香香的神情,杜飛也不其然也盯著渡美。
渡美有一張圓圓的臉,五官精緻。眼睛長而細小,當她笑起來時,眼睛像是在臉上劃下的一條線,但眼神沒有一般細眼睛的陰沉,反而還流露著小孩子的天真。不太長的頭髮都撥在耳朵後,雙耳帶著一對太陽花的銀色耳環。豐滿的嘴唇塗上淡淡的桃紅色,襯在圓圓的臉上很是美麗。
「飛頭,渡美問你怎樣才可以學會像你一樣仔細的觀察力!」 杜飛回過神來望向祖,而渡美也發見杜飛在注視她而有點不知所措。 「哦哦,要有點訓練,但我想都是自己的個性是比較留意事物!」 「喔,那麼我永遠也無法學到了!」渡美説。 「渡美,你的名字有點像日本女星!」袓轉了話題地問,他像是對渡美很有興趣! 「啊!我爸媽都是日本人!」 「你是日本人?你説話一點也不像!」袓説。 「其實我在這裡出生,很小的時候也在這區生活過。但因為一場火災,我親父母也因此而死去,而我也失去了一些記憶。到現在也記不起親爸媽的樣子,後來我被養父,養母收養,之後我到了日本生活,二年前他們也過身了,我便獨自回來這裏!」 「噢,那你的童年並不很快樂?」杜飛説。 「並不是,雖然我失去了一些記憶,但還記得一㸃點破碎的不開心和開心事。很多時候,我只回憶童年開心的事情,例如與親爸媽吃雪糕時的感覺,很甜美。漸漸童年不開心的事情也忘掉。就算長大後,當遇到困難或不愉快時,想想童年的美好回憶,我便開心了!既然過去了,失去了便不會再回來,留下來便是回憶,那記著快樂的回憶好了!」 「對的!沒有多少人會像你那樣只把童年快樂記下來!你為什麼又回來?而且又選擇做警察?」杜飛問。 「其實在沒回來前,我在這裡一個朋友或親人都沒有。我也不知道為何會回來,或許我是屬於這裏,或許我回來是為了找尋一些失去的東西!」 「如果你不回來,你可以在日本進軍藝能界,其實在這裏都可以,但你選擇了做警察,可惜!」祖説。
渡美聽後便笑,就在渡美開始笑的一剎那,杜飛看著渡美的咀唇微微張開,而眼睛在眯合成一線後,笑聲才像是花朶盛開般璘爛盛開,那表情與聲音打進杜飛的腦袋。他在哪裏看過這表情,在哪裏聽過這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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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昨晚離開香香吧已經深夜,因為渡美的出現,杜飛回到家中整夜也不能入睡。 清晨杜飛便返回警局完成張先生跳樓案件的報告,程交上司後,案件也完結!殺死張先生的兇手就是都市人每天都遇上的壓力與抑鬱.
這幾天杜飛開始跟進易天失蹤的案件,他聯絡了何思嘉、易天的太太作了一次長細的詢問,包括失蹤前一天在海豚遊樂場的經過。奇怪的是當杜飛問到他們幾時離開遊樂場時,何思嘉便説忘記了。她只記得與丈夫及女兒乘坐「時速過山車」後便感到非常暈搖及疲倦,之後記憶便很模糊,到她回復正常已經是第二天早上在家中床上醒來時。她也問過女兒有否記起她們是如何回家,但女兒的回答也是與她一樣,記不起!
杜飛覺得最可疑的便是她們坐過山車後的一段時間及她們是如何返家?當中是否有人在這段時間帶走易天?而遊樂場的工作人員會否看到或知道一些答案?杜飛決定去遊樂場一次!
海豚遊樂場在這城市東面的一個小島。從市區駛車大約三十分鐘便到碼頭,再乘坐二十分鐘由遊樂場提供的渡輪便到達。海豚遊樂場佔了小島大約一半的面積,另外大部份都是沒有變動過的樹林,而近在海邊處建了一坐小堡壘。而這坐堡壘,遊樂場及這個小島都是由高家擁有,而高正行便是高家的第二代富豪,他也是住在這堡壘內。
杜飛與祖到達碼頭時已經有大批遊客在等待渡輪。差不多十分鐘後,一艘十八世紀的大帆船從遠處駛來,走在船前頭的是兩條在水中跳躍的海豚,而船的左右每邊也有四丶五條海豚在水中跳躍。海豚飛快的在水裏游著,像是在為帆船護航,又像是在拖拉着帆船駛往碼頭。遊客看在眼裏紛紛高叫,杜飛與祖也在喝彩!當帆船駛進碼頭時,那些海豚便游到海的另一邊,很快便消失在海裏!
帆船的甲板在碼頭邊放下,幾名拿著樂器的海盜從船上走出來,帶頭的海盜拿著大喇吧,跟著的是大㰻手及小喇吧手。他們奏著音樂步操到碼頭閘口前停下,然後閘門慢慢啟開,海盜停止了音樂,帶頭的海盜大聲地説:「各位朋友,歡迎來到海豚遊樂場!」然後整齊地轉身,音樂再次響起,帶領著人羣一起上船!
帆船很快便駛離碼頭,速度慢慢地加快,杜飛聽著海浪拍打在船身的聲音,不其然地望著海中央,幾條海豚又再次在水中跳躍。剎那間杜飛感到無比的自由及快樂。很快地,海豚遊樂場在不遠處出現在眼前。
海豚遊樂場已經有很多年歴史。很多遊樂設施都沒有變動過。但它最知名的機動遊戲便是只用木材建成的「時速過山車」、也是遊樂場大約在八十年前開幕時吸引遊客的重點設施之一。「時速過山車」每卡車只可坐二人,一共連接十個卡車。卡車從平台出發後便衝下二十呎,然後再爬升六十呎再衝下。這樣上上落落最後穿過很長的隧道才返回平台。這過山車沒有現今新設計的高速三百六十道的旋轉,或急衝穿過水流的刺激,所以是顯得非常單調。杜飛想為何沒有把這舊東西拆掉而再重建?
下船後,杜飛與祖及其他遊客都排隊進入遊樂場。當杜飛排到入口處時,正要推動旋轉閘的手柄進入時,他發現閘上有個記錄表,是記錄進入遊樂場的人數。當他穿過後,便急速走向出口處,祖跟著後面大聲地叫著: 「飛頭,我們不是要去保安室嗎?」
杜飛沒有回答,直到他到達遊樂場的出口旋轉閘前看了一��,才轉身向袓説: 「去票務部!」
杜飛與祖在票務部接代處表明身分後,一位大約六十多歲姓陳的經理出來接見他們。他與杜飛及袓握手後,便帶他們到一小會議室內傾談。陳經理看來很古板,面上沒有一點笑容,他的動作像是差利卓別靈電影摩登時代裏的工廠工人,滑稽又刻板,相信他在這裏工作了很多年!
「陳先生你好,我們正調查一宗失蹤案件,失蹤的人在失蹤前曾經到過遊戲場,我們想知道上星期六在遊樂場裏有沒有什麼特別事情發生過?」祖問,同時從袋裏拿出筆和筆記。 「上星期六?沒有什麼事發生!這些問題你們的是否該去保安部詢問呢?」陳先生臉上沒什麼表情,而且帶著並不客氣的語氣回答。 「陳先生,你們是否會記錄每天入場及離開的人數?」杜飛問。 「當然啦!」 「你有沒有發現上星期六的入場及離開人數有問題呢?」 「沒有!一切都正常!」 「我可以看看那天的記錄?」 「不可以!這是商業秘密!沒有高先生直接批準,沒有人可以看!」 「沒有人可以看?公司除了你之外,其他同事也不能看?」 「對!」陳經理很快地回答,之後他的表情有點驚呀,像是他説了一些不應該説的話,然後他很快地繼續説: 「其實我想我不能幫到你們!」 「啊!這樣麻煩你了,我們也沒有其它問題了!」
杜飛起來與陳先生握手便匆匆轉身離開會議室。當他走出會議室時剛與一位女孩踫過正著,那女孩説聲對不起便走開,但杜飛發現她的神情有點古怪!
離開票務部後祖問杜飛: 「飛頭,要去保安部嗎?」 「不用了,直覺告訴我那張經理有點東西隱瞞我們!你有留意到他回答問題時是不用思考,像是練習了很多次!而且出入遊樂場的人數並非怎麼高度商業秘密,為何只有高先生批準,其他員工才可以看?」 「莫非這裡是販賣人口集團的根據地,只有入無出?」 「哈哈,如果是真的,我們警局每天都很多失蹤案件了!都差不多午飯時間,我們就在這裡吃吧,之後再四周走走,看看有沒有新發現!」
杜飛與袓就在票務部附近的快餐店吃着漢保包。旁邊是一家四口的家庭、爸媽與兩位小女孩。姐姐比妹妹長高很多,而妹妹每事都學著姊姊。當姊姊向媽媽説要茄汁時,妹妹便向爸爸説要茄汁,而爸媽都乖乖地滿足他們的小公主!或許在遊樂場𥚃,小朋友就是主角、父母親都樂意為他們的童年留下美好的回憶!
當杜飛微笑看著這個快樂的家庭時,在他的背後有一把女聲説: 「對不起,我可以坐下嗎?」 杜飛轉身一看,面上閃過一片驚訝,説話的便是在票務部會議室外與杜飛踫著的女子。 「當然可以!請問怎樣稱呼?」杜飛説。 那女子坐下來便説: 「我在會議室外無意聽到你們與陳經理的談話,關於入場與離去的人數。」 「是,你是否知道一些事情?」杜飛問。 「其實我在這裡工作了一段時間了,我從沒有看過出入場人數記録表。但大約一個月前,陳經理拿著入場人數記録表到我工作間談一些工事,當時他的電話突然響起,他接聽後便匆匆走了,而那記録表便放在我枱上。當時我以為他要我核對資料,所以我便開始審閱,發現過去的三個月,每個月進入及離開的人數並不相同,而離開的人數總是少了數人!第二天一早,我走進陳經理的工作室告訴他出入遊樂場的數據有問題,他發了很大的皮氣説我不應多事並駡了我一頓!今天無意聽到你們的談話,陳經理在説謊。到來遊樂場很多都是小朋友,我怕他們會有意外,所以我要跟你們説説!」 「多謝你的幫忙,我可否再問一些問題?」 「可以!」
就在這時,杜飛的電話響起。他對那女子説一聲對不起便接電話。
「喂!」 「杜飛先生,有時間與我見面嗎?」 「你是…」杜飛問。
之後對方的聲音從電話裏轉來: 「高正行!」 杜飛感到一片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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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下午三時,杜飛再到達海豚遊樂場的專用碼頭,這次沒有擠迫的人羣,只有冷清清杜飛一人。昨天高正行在電話裏説明他只會與杜飛一人見面。現在與約定的時間還有十五分鐘,杜飛閉上眼睛聽著海洋的聲音、呼吸著帶有一點海水鹹味的空氣,突然杜飛發現他很久也沒有這樣享受過這地球送給他的禮物,或許忽略這些陽光空氣、藍天碧海的基本事物也不會只是杜飛一人吧!
海面從平靜而變得波動,遠處轉來船隻的摩托聲,杜飛台頭看到一隻小快艇正在駛近碼頭。這次與上次一樣,數隻調皮的海豚在快艇兩邊及前頭在追逐,這快艇應該是來接杜飛了!
少年從快艇跳下,看著杜飛説:「杜先生,高先生在等你,請上船!」
不一會快艇駛離碼頭,海豚遊樂埸又再出現在杜飛眼下,而這次快艇就在遊樂場右邊駛過,繞到另外一邊的盡頭,停泊在一條從岸邊伸展出來的木橋。少年先跳上橋上,杜飛跟著!在橋上少年轉身問杜飛: 「杜先生,高先生的屋所就在這樹林裏,從這裏經過一個小山波、大約半公里便到!我們可以步行或騎腳踏車過去,你選擇那樣?」 「這邊沒有自行車嗎?」 「沒有!這段路很美麗,慢慢走可以欣賞這裡的風景!」 「那麼自行車吧,可以快點到達!」杜飛説,然後跳上腳踏車等待少年帶路。
單車一前一後踏出碼頭的木橋,進入小樹林爬上小山坡,轉了個小彎,穿出樹林。一個寧靜的沙灘就在眼前,淸藍色的海水伴著金黃色的細沙,海浪輕輕滑進岸邊,就像溫柔少女的酥胸,隨著呼吸一起一汰。遊樂場機動車聲、遊客的呼叫聲在這裏完全被隔絕。杜飛不經以地停下來,呆呆地看著海岸,腦裡浮現童年時與母親手牽手在上學去的影像,一種失去了,很久以前的溫暖及安全感充滿在心頭。不知過了多久,也不知如何,杜飛已經站在高正行的別墅前。
杜飛站在別墅前,心裏有㸃空白!他摔一下頭,深呼吸一下,把自己從遙遠的空間揪回現實。杜飛回過神後再抬頭觀察四周環境,高正行的住所是兩層高的房子,設計簡單,全楝塗上淺灰藍色。房子外型並不豪華,但最特別的是巨大的窗子,差不多佔了房子外牆大部分的空間。大門也是特別大,而且是一道玻璃門。從玻璃門看進去是一道不長的走啷,盡頭是一道平封,上面畫了一對海豚。少年按了下門鈴,不一會一位女管家從平封轉出來,走過走廊,打開了門後説: 「勤仔,接了杜先生嗎?」 「哦!」少年回應。 「高先生在遊戲房,一陣便出來!你們進廳坐一下吧!」 「杜生,請跟我來。」 少年邊説邊走,轉過平封,杜飛跟著進入,然後他打量著四周。這房子的格局成一個凸字,走廊便是凸出的一倍分,過了平封後向內便是方形的大廳,左邊及右邊全是大玻璃窗,陽光射進廳內沒有一絲火熱的感覺,而且光絲柔和,非常舒適。廳的盡頭一半是玻璃門,另一半是一條通往樓上的樓梯。廳中央放了一張很大的正方形木枱,木枱沒有任何漆油,但非常平滑,那種平滑就是經過多年使用而打磨出來的,就像是岩石長年被海浪打磨一樣,光滑無比。枱的左右放了兩張長凳,木料及長度與長枱一樣。另外在左邊的玻璃𥦬前放有二張木凳,夾在凳中間有一小枱。這兩張木凳及小枱是連在一起,而木料也是與正方形木枱一樣。
少年指著窗前木凳並示意杜飛坐下,女管家這時遞上一杯水,放在木枱上。杜飛坐下後打量著放在大抬上的東西,一般枱上都會放一瓶花或一些家庭裝飾攞設,但這大枱卻整齊地放滿舊玩具。在左邊枱面上放著打開了的波子棋及飛行棋,棋盤旁邊是小動物,小屋所建成的模型小農場。枱面的最右邊放了多件舊玩具,包括萬花筒、鐵皮直升機、火車頭、雙層巴士、彈珠台、搖搖、陀螺、公仔紙、劍仔及抓了,一件件整齊地放在枱上。杜飛覺得很奇怪,但當他看到那搖搖時,心裡感到一陣快樂。因為童年時有一段很長的時間,杜飛每天都拿在手𥚃練習各種花式!
一陣開門聲打斷了杜飛的思緒,一位大約三十多歲架著黑框眼鏡,短頭髮,穿著丅恤,牛仔褲的男士,神采飛揚地從廳盡頭的玻璃門走進來。
「杜飛先生你好,高正行!」高正行微笑著説,同時與杜飛握著手。 「你好,高先生,多謝你的約見!」 這時少年與女管家也退出了大廳,高正行便坐在杜飛旁的椅上。 「杜sir, 可以這樣稱呼你嗎?」高正行沒有等待杜飛回答便繼續説: 「我知道你正在調查一宗失蹤案,而你懷疑他是在我們的遊樂場失蹤。我可以告訴你,你要找的人並沒有失蹤!」 「沒有失蹤?高先生你是否知道一些事,可以清楚説給我知?」 「你看看我這大枱上的玩具,是否很有趣?」 「是很有趣,但我更有興趣找出失踨者的下落!」 「我已經告訴你,你要找的人並沒有失蹤!來吧,我們下盤波子棋!」 「我已經沒有玩這遊戲多年,都忘記了!」 「童年沒有常常玩嗎?這樣有趣的遊戲都會忘記?」高正行很快便繼續説: 「那麼你最喜歡的童年玩具是什麼?」 「搖搖吧!小時候經常拿著練習花式!」杜飛説。 「噢,我這裡便有一個,拿來玩一下,可給我看看你的搖搖花式!」 「高先生,我來這裡是查案件,並不是…」杜飛並沒有説完,高正行已經從枱上拿起搖搖並塞進杜飛手裏,並説: 「玩一下吧!」 其實當杜飛看到那搖搖時已經想拿來玩一下!這時他熟練地把搖搖套在手指上,用力把它摔落旋轉,並開始一些基本花式。開始時的數十次也沒能好好地控制,但過了多次的嘗試,搖搖在他手中已經控制自如,並變化了多種花式。杜飛玩著他童年的玩具,心情很興奮,差不多玩了一段時間,高正行便説: 「杜Sir,你的搖搖玩得很不錯,有些花式我也沒見過!」 杜飛停下來,放下搖搖,並説: 「想不到沒有玩這東西那麼久了,也沒有忘記那些花式!」 「你並沒有忘記,只是一直被忽略吧!」高正行繼續説: 「言歸正傳,其實你要查的案件並非是一宗失蹤案件,因為根本就沒有失蹤!你知道我們的遊樂場有多久歷史?」 「多久的歷史與我要調查的案件有怎麼關係?」 高正行沒有理會杜飛的問題並説: 「或者你並不清楚,但我可以告訴你!我們家族擁有這個小島以及整個海灣以經超過一百五十年。當時我們祖先與政府訂下的協議就是這裡不受他們管治,政府也不能干預我們在這裡的發展!也正因為這樣,這裡的海洋生態並沒有被汚染,一切維持正常!大約九十年前,我爺爺突然離家,我們不知道他去了那裡,但過了一年後,他回來了,並説要在這裡起一個遊樂場!當時我們家族每一位都要反對,因為這樣的基建會影響自然環境生態。但我爺爺一直堅持並説這遊樂場是必須的,而且有它的價值。至於自然生態環境,他已經聯絡各地的專業人士幫忙,並保證將傷害降至最低,而且只要一段短時間便會回復原狀。這樣海豚遊樂場便在八十年前開始。經過這麼多年,我們已經知道爺爺為何要建造這遊樂場,而且自然生態也沒有被破壞!你來的時候你也應該看到海豚在海𥚃跳躍的情景吧!」高正行走向杜飛,拍拍他的肩膀,然後繼續説: 「其實你們警隊是沒有權去調查我家族或海豚遊樂場的任何一件事,更何況這裡並沒有失蹤者!我只可以説到這裡,而你也應該走了!」 杜飛立刻説: 「既然你知道沒有失蹤者,那你當然知道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而且你們的家族及海豚遊樂場是那麼神秘,連政府也不能干涉,沒有你的幫忙,我可能永遠無法知道真相!」 「對不起,我不能幫你!或者你可以到我們的遊樂場一天,如果你幸運地遇見樂童,她會帶你遊玩整個樂園,也是很有趣的!」 「誰是樂童?」 高正行沒有回應便走出大廳,杜飛想繼續追問,但那個迎接他的少年不知從哪裡走出來,站在杜飛面前,並請他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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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昨晚杜飛整夜失眠,想著與高正行見面的經過。高正行一定知道失蹤的事件,而且很明顯是與海豚遊樂場有關的!但是他一點也不透露,而且還利用他們家族與政府的協議來制止杜飛繼續調查。這種情況是否會是某種的官商勾結?杜飛計劃著他應該怎樣調查下去,直到差不多天亮才太疲累而入睡。但不到兩小時的睡眠,他便被祖的電話吵醒!
「飛頭,警司一早便找你,他的臉色不是好看,叫你一到警局立刻見他!」 「現在幾點鐘?」杜飛問。 「八時十五分,你幾點到警局?」 「我今天不會回來,易天的案件有沒有人來消案?或者易天自己出現在警局?」 「沒有人來消案,易天也沒有出現!你今天不回來,我怎樣向警司交代?」 「告訴他你找不到我,有需要我會聯絡你!」杜飛説罷便掛了電話。
杜飛知道警司那麼急要找他就是因為昨天他見了高正行!警司一定要他停止接觸高正行,可能更要他不能再去海豚遊樂場去調查失蹤事件!但杜飛已經決定今天再到遊樂場看看有沒有怎麼發現!
這天氣温仍然很高,太陽毫不留情地把它的熱力發放,直接提高每人的體温!雖然是這樣悶熱,但站在海邊的碼頭仍然有點涼快。海豚遊戲場的帆船很快便把杜飛帶到遊樂場,在沒有太多遊客的情況下,他很快便進了場!海豚遊樂場實在有點舊,而且也沒有什麼新玩意。杜飛看著遊樂場的地圖,用筆劃出一條路線圖,他打算走遍整個遊樂場的每一各。首先他從遊樂場最右邊的「童夢世界」開始,然後走上「激動海豚」,再轉左進入「熱帶雨林」便回到出入口處。「童夢世界」是比較適合年幼小童玩的機動遊戲,例如旋轉木馬、摩天輪、小型車場等等。「激動海豚」是刺激的過山車,例如「時速過山車」、「滑浪激流」。而「熱帶雨林」就是像迷宮一樣的樹林,遊玩者須要拿著指南針,尋找路線,穿越樹林到達出口。
杜飛跟著路線很快便到了「童夢世界」。沿路他留意每處地方及每個工作人員,都沒有怎麼可疑或發現。當他走到旋轉木馬前,停下來看著不同的木馬載着嬉笑的小朋友時,他想起高正行所説的樂童。究竟誰是樂童?是一位工作人員還是人扮的大毛卡通人?杜飛想了一會,他猜測應該是一個卡通人物。於是他看看附近有沒有怎麼的卡通人物時,他發現有一位老婆婆推著小賣車,搖著鈴鈴在賣綿花糖。這位婆婆表情有點奇怪,似笑非笑,臉上皺紋特別深刻,特別多。而且在遊樂場工作的人都是二十多歲的年輕人,以婆婆的年紀在這裡有點格格不入。於是他走到她面前説: 「一枝綿花糖!」 婆婆沒説一聲,在機器裡捲起一枝糖便遞給杜飛。 「婆婆你這麼大年紀,還在這裡賣綿花糖?」杜飛問。 「我孫女很喜歡這裡!」 「啊!」杜飛想起樂童,於是他繼續説: 「你孫女很喜歡這遊樂場,她應該知道這裡所有的卡通人物!她喜歡樂童嗎?」 「樂童是小頑童,她當然很喜愛,我也是!」 杜飛想他並沒有猜錯,樂童果然是卡通人物! 「我也是很喜歡樂童!婆婆你妳知道他在那裡?我想與他合照!」 婆婆沒有回應,只是指著摩天輪那方向! 「謝謝!」杜飛説罷,拿著綿花糖便轉身走向那方向。
杜飛行了一陣,過了小橋便看到巨大的摩天輪在慢慢轉動。在摩天輪下有幾個卡通人物,一隻大耳朵白兔,大熊貓,科學怪人,大猩猩及一個很矮小的卡通小童。大耳朵白兔及卡通小童與小朋友在拍照,大熊貓與大猩猩在跳舞,幾個小孩在他們四周追逐,大聲地呼叫!杜飛認定那卡通小童必定是樂童!他慢慢走向他,等待機會與他談話。就在這時,突然呯的一聲巨響,杜飛望向那方向,原來是一小女孩手上的氫氣球爆了。但女孩並沒有因此而哭叫,反而望著杜飛笑了一下,然後轉身便跑走。杜飛覺得有點奇怪,但更奇怪的是那小女孩跑了數步,突然停下轉身再望著他微笑。於是杜飛便走過去想看看發生什麼事情,那小女孩看到他走過來,又轉身開始奔跑。杜飛跟著她,奇怪以一個有體能訓練的警察也沒能很快地追趕到小女孩!她實在跑得很快,一路跑到「時速過山車」便衝進入口。杜飛也很快地衝進去,但被工作人員停住。 「先生,請你排隊!」 「你看到那小女孩嗎?我要跟著她…」 「請排隊!」 杜飛回頭看看,幸好只有數人在排隊,於是他也懶得再爭論便走到後面。不用一會,杜飛也進入了過山車的平台。杜飛在每卡車尋找那小女孩,終於在最前的卡車找到她。小女孩看到杜飛,向他笑笑並示意他坐在她旁。杜飛坐下,扣上安全帶後便向小女孩説: 「這是怎麼一會事,你的爸媽呢?」 小女孩並沒有回答,過山車已經開動了!
杜飛這時才發現他是坐在由木材建成的「時速過山車」!他很好久也沒有坐過這種東西。當卡車緩緩駛出平台,跟著軌道慢慢向下滑落一小段後便向上攀升,隆隆的軌道聲充塞著他的耳朵。卡車差不多到達高點時,杜飛看著天空,從高空再回望地下,心裡也不自然地有點緊張。在沒有心理準備下,卡車便急速向下衝,軌道與卡車磨擦而發出的尖銳聲更加響亮,然後它傾斜轉入急彎,而且更加搖晃,卡車就像要與軌道脫離。杜飛身體不自主地搖擺,而且腦袋好像快要甩掉!經過幾次的上落與急彎,卡車再次向上攀升至全程的最高點,再垂直衝下穿過隧道,這刻杜飛的心像是跳了出來!當進入隧道時,他的眼睛感受到強烈的白光,他以為自己將會昏迷過去,而且他覺得自己已經被拋出車外。突然卡車與軌道的尖銳聲全部消失了,眼前一片漆黑,他感覺自己是輕輕的浮在半空中,然後柔和的光線穿過黑暗,他看到清藍色的天空與海灘。
那是一個熟悉的海灘!望着這個地方,杜飛心裡感到平靜而快樂。在不遠處,他看到有一小童拿著風箏的線圈,對面是一小女孩執着風箏慢慢的向後行,在到了一定的距離,小女孩雙手把風箏向天拋出,小童同時也向前奔跑,風箏便扯着迎風向天飛上,而小女孩也歡天喜地跟著小童奔跑。小童跑了一陣子便停下來,雙手在轉動線圈,風箏不斷地升高,然後他把線圈遽給小女孩,她拿著後便學著小童那樣轉動線圈,風箏在天空上遙遙飄著。
在不遠的海邊,另一小女孩獨自站在水邊,呆呆看著天空的風箏,突然她的手被人捉着,她轉身一看,捉着她的正是那小童,他拉著她的手���到拿著線圈的女孩旁,小女孩看了她一下便把線圈遽給她,她接著便不知所措,小童即時教他怎樣轉動線圈,但不過一會,風箏便從天空跌在海邊。小童向墜下的風箏跑去,而兩個女孩也跟著跑。頑皮的小童跑到海邊,便轉身向女孩踢著海水,而女孩也用力撥著海水,三個小孩便在水邊,玩著一團!
杜飛看著小孩們在海邊撥水的影像時,突然在遊樂場賣綿花糖的老婆婆及引他到「時速過山車」的女孩浮現在他身旁!老婆婆説: 「很開心吧!」 「很開心!這是我童年最開心的一個暑假!也是我第一次認識渡美的一天!」
那小童正是杜飛,拿著風箏的是香香,站在水邊的便是渡美!
「這裡是怎麼的地方?我為何會在這裡?」杜飛問。 「因為你想知道一些事情,而我們相信讓你知道也沒什麼問題!另外被安排到這裡的都是一些迷失的人。但也有一些被安排的人沒有這麼幸運,在沒有來到這裡便完結了生命!」老婆婆説。 「你是説張國華?」 「你應該要回去了!」老婆婆沒有回答杜飛,然後同身邊的女孩説: 「樂童,向哥哥説再見吧!」 「再見!」樂童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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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杜飛被電話吵醒時已經是早上十時許,來電的是袓。 「飛頭,你終於接電話了,你在那裡?」 「在家裡,剛被你吵醒!」 「這兩天你在那裡?我們一直找不到你!我們差點在警局報案呀!」 「報案?我只是去了遊樂場一天,報甚麼案?」 「我們找了你兩天,電話也不能接上!」 「兩天?開怎麼玩笑?」 「過去兩天我們一直在找你,警司大發雷霆,要求你回來後便立即去見他! 「我真的兩天不見了?」 「你究竟發生甚麼事?」 「我現在便回來!」
杜飛非常驚訝自己是失踨了兩天!在他的記憶裡只是到遊樂場後在某空間看見自己快樂的童年,老婆婆及樂童!但他無法想起他是怎樣回家的!
回到警局,杜飛向警司��祖胡説一片,但沒有説出真相!而易天與他的太太也在昨天到警局消案,易天的失蹤的案件也完了!
下午在飯堂裡,杜飛找到渡美,她正在獨自一人在吃午飯。杜飛拿著他的三文治走到渡美旁,坐下便説: 「你記得從天上丟下的風箏嗎?」 「怎麼天上的風箏?」 「上次在酒吧裡,你説回到這裡像是要找一些東西,我想我知道妳是要找些怎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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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半年後,杜飛與渡美在警局裡的飯堂吃早餐,杜飛正在入神地看著他的平板電腦。 「今天有什麼新聞?」渡美問。 「剛看到易天最新畫展的發佈新聞及記者的提問…」
鈍圓之筆,回到原點! 畫家易天以樸實、單純的畫風,帶讀者返回童年!
「易天先生,你今次的畫展是空前成功。而你今次創作的作品是與以往大不相同,特別是以好像兒童繪畫的方式來表達你的創作,你如何有這樣的突破呢?」記者問。
「在一個偶然的機會下,我感受到自己已經被遺忘的童年記憶!那是一種成年人不能再擁有的快樂,也令我回想起當初我繪畫的原動力!人長大後有太多的責任,太多的壓力而失去自己,但可笑是這些責任與壓力,可能只是這個社會現有的價值觀或今天你的自我要求而產生,而且我們都像一隻可憐的小驢仔,不加思索便背在身上。當有一天,你忘掉今天的你,回想你童年時最開心或最難忘的東西,其實那才是你這一生最想擁有的東西!所以「回到原點」便是我這個畫展的意念!」
杜飛與渡美讀完這訪問後相對地笑了!
「我們幾時再去那個沙灘?」渡美問。 「今天吧!」杜飛笑著説!
~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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捷運綠線G07桃園站5月4日連續壁工程啟動 封閉前後站人行地下道
【記者彭慧婉/桃園報導】桃園捷運綠線GC03標潛盾地下段工程自5月4日起,將進行G07(桃園)站連續壁的第一階段施工,因工程需要,將封閉前後站人行地下道,請民眾多利用臨時車站內的連通道進出前後站,目前規劃施工車輛由台鐵舊軌道區進出,以不影響旅客進出站動線及站前圓環的交通運行。
為了配合捷運綠線施工,桃園舊火車站從3月19日起已經開始車站內的拆除作業,在交維計畫核定後,預計於5月4日開始G07(桃園)站第一階段的連續壁工程施作。G07(桃園)站的站體範圍包括「部分前站圓環」以及「台鐵舊站」,考慮到台鐵桃園站為全國旅運人次第二高的大車站,每日進出站人次超過5萬人,為了避免G07站體連續壁施工造成旅客搭乘不便以及交通衝擊,採分階段施工,第一階段自109年5月4日至109年11月31日止,施工區域僅在舊站區內,並規劃施工車輛利用台鐵舊軌道區,從萬壽路三段與春日路口進出,所以,目前站前車流動線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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