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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ahoo論壇／張志雲】才四天就變調的兩岸關係

作者為上海交通大學歷史系研究員

總統蔡英文（前）6日在台北圓山飯店出席「國際青年商會中華民國總會第67屆總會長暨理監事宣誓就職典禮」，向與會貴賓揮手致意。中央社記者吳家昇攝　108年1月6日

沒想到2019年才開始四天，兩岸關係就發生了地動山搖的變化，這可能也是我首料未及的情況吧！

一切都是從一月一日蔡英文的元旦談話開始說起：

兩岸之間真正需要的是務實理解雙方在價值信仰、生活方式、跟政治制度的根本差異。在這裡，我要呼籲中國，必須正視中華民國台灣存在的事實；必須尊重兩千三百萬人民對自由民主的堅持；必須以和平對等的方式來處理我們之間的歧異；也必須是政府或政府所授權的公權力機構，坐下來談。

老實說，我一月一日一早看到這段時，還是比較驚訝蔡英文釋出的善意。這絕對不是一般民進黨政治人物在選舉大敗後的向「獨派靠攏」的政治動作，而是往統獨光譜的中間移動。當然，我也��排除蔡英文這樣說，是為了向大陸表示善意，也有利於一月二日習近平發表《告臺灣同胞書四十週年紀念講話》後，做一些政���鋪墊。

為什麼我認為這是蔡英文釋出的善意，因為這和習近平過去說的兩岸關係基調非常吻合。習近平於2014年2月18日接待連戰一行人，說出的：

臺灣同胞因自己的歷史遭遇和社會環境，有著自己特定的心態，包括特殊的歷史悲情心結，有著強烈的當家作主“出頭天”的意識，珍視臺灣現行的社會制度和生活方式，希望過上安寧幸福的生活。將心比心，推己及人，我們完全理解臺灣同胞的心情。

這和蔡英文在2019年1月1日說的：「兩岸之間真正需要的是務實理解雙方在價值信仰、生活方式、跟政治制度的根本差異。」在基調上極為類似。況且，蔡英文沒有直說，大陸不應堅持九二共識或一個中國之類的事，只用「模糊的政治前提，或是强迫就范的通关密语」含糊帶過。而蔡英文說出的「四個必須」，其實對大陸而言，早就是可以接受的前提。

第一項必須：大陸當然可以在“中華民國”或“臺灣”之間找一個必須存在的事實

第二項必須：習近平早在2014年就說了尊重臺灣人民「社會制度和生活方式」；

第三項必須：和平對等方式，早在習馬會時就確定，兩人互稱領導人和先生；

第四項必須：政治授權的機構，這就是海基會海協會。

蔡英文全文中沒有說特殊國與國關係，兩國談判等等。這已經犯了獨派三個大忌：一、蔡沒有說臺灣是一個國家；二、蔡用中華民國臺灣這個說法，獨派很討厭中華民國；三、提出願意坐來下談的可能性。雖然蔡英文使用「中國」而不使用「大陸」，但是這也只是在通篇善意的背景中，唯一一個小小的詞彙，以安慰獨派的心靈罷了。

雖然對大陸而言，只要不說九二共識或一個中國，就不可能坐下來談，但是千萬不要忘了，太多綠營人士認為，就算大陸不堅持九二共識或一個中國，也不應該和大陸坐下來談。

在我來看，這絕對是善意，不是惡意。也冒了相當的政治風險。但是我也知道這不可能符合大陸的期待。

但是隔天，一月二日習近平在《告臺灣同胞書》發表40周年紀念會，發表談話時，似乎沒有把昨天蔡英文的談話考慮進去。當然這也不奇怪，畢竟這是早就安排好的講話，講稿可能早就寫好了。習近平強調：

和平統一、一國兩制是實現國家統一的最��方式，體現了海納百川、有容乃大的中華智慧，既充分考慮臺灣現實情況，又有利於統一後臺灣長治久安…一國兩制在臺灣的具體實現形式會充分考慮臺灣現實情況，會充分吸收兩岸各界意見和建議，會充分照顧到臺灣同胞利益和感情。在確保國家主權、安全、發展利益的前提下，和平統一後，臺灣同胞的社會制度和生活方式等將得到充分尊重，臺灣同胞的私人財產、宗教信仰、合法權益將得到充分保障。

說到底，其實這是習近平的「例行性講話」，而且聽眾不全是臺灣人，因為四十年前的「第五版」《告臺灣同胞書》對臺灣而言，根本不是一件重要的事；對大陸來說，才是重要的事。前四版（1950、1958發了三版）的《告臺灣同胞書》說到底，根本是大陸對自己人民的文宣，只有到第五版1979年的《告臺灣同胞書》才是一半對大陸人說，一半對臺灣人說的文本，但是當然在1979年的兩岸局勢，第五版的《告臺灣同胞書》在臺灣沒有造成任何影響。

2019年的習近平講話，可以視為第六版的《告臺灣同胞書》，但是現在兩岸情勢大大不同，習近平的第六版《告臺灣同胞書》還是引起許多人的注意。因為很明顯的，大陸意圖把「九二共識」、「一個中國」和「一國兩制」畫上等號。這對許多臺灣人民而言，還是相當緊張的，因為臺灣各界，普遍對香港的一國兩制非常不滿意。

雖然我個人猜測，習近平說的「一國兩制」其實是「一國『多』制」。並不是把香港的做法搬到臺灣來。不論我的猜測是否正確，但是臺灣人民總是期待習近平可以說出，香港的一國兩制不同於臺灣的一國兩制，或是更進一步指出，臺灣的一國兩制可能長什麼樣子，或是大陸有可能讓步到哪裡。

但是在1月2日的談話中，習近平只具體提出「私人財產」、「宗教信仰」、「合法權益」的保障。當然這對臺灣人而言是不夠的。因為事實上，大陸人在大陸也同樣享有這三項權益（大陸不排斥人民信仰天主教，只是排斥天主教徒去找非大陸任命的主教）。最重要的獨立司法、民主體制、現行的准外交關係、最低限度的軍隊（自衛隊、治安隊或國民兵之類的軍隊）是否能維持。這幾項根本性的事項，習總沒有提到，如果只是這上述三項權益，那麼臺灣的一國兩制比起香港的一國兩制，那可說是待遇更差了。

但是我也希望臺灣人民體諒一下習近平的難處，如果習近平就大剌剌地說，臺灣自治程度就是比香港的自治程度多了哪些待遇，這讓大陸政府如何和港澳人民交待？

上述的疑慮，就造成在一月二日下午，蔡英文的「民進黨制式回應」：

我們始終未接受「九二共識」，根本的原因就是北京當局所定義的「九二共識」，其實就是「一個中國」、「一國兩制」…我要重申，台灣絕不會接受「一國兩制」，絕大多數台灣民意也堅決反對「一國兩制」，而這也是「台灣共識」。

這是「民進黨的制式回應」，因為蔡英文在個人信念上，還是在黨派傾向上，真的不可能接受「九二共識」、「一個中國」和「一國兩制」這種「一體三面」的論述。但是她還是留了一個口風，他說：「臺灣絕不會接受一國兩制」，而不是說：不會接受九二共識或是一個中國。換言之，只要在九二共識或是一個中國的概念中，去除一國兩制，她就有可能接受。

當然，大陸現在的官方口徑也不可能馬上把「九二共識」、「一個中國」和「一國兩制」這種「一體三面」進行任何修正。

本來兩岸之間互相罵一罵就算了，沒想到獨派突然跳出來攪局。

一月三日一大早，獨派四大老居然發了公開信給蔡英文。且不說通篇日本漢字詞彙（野望、剖腹）讓我感到不倫不類，細讀之後我先是非常驚訝，李遠哲居然在其中，我當然知道李遠哲的政治傾向，但是和吳澧培、彭明敏和高俊明混一起，還是有點自貶身價。但是我真正匪夷所思的是，此四人要求「善用行政立法權：阻卻中國統戰 遏制裡通敵國」：

當務之急，唯有把中央執政的力量發揮到最大。為了阻卻中國統戰、遏制裡通敵國的惡苗孳長，有而且只有強化在握的行政與立法權之一途。執政黨在國會依然多數，該立什麼法就立什麼法；徒法不能自行，還得靠中央政府把關，該嚴格執行就嚴格執行，絕不寬貸…只有選拔一位強而有力的最高行政首長，一舉提振士氣、展現實力，而且馬上可以贏回民心；為2020奠下勝基。

既然賴閣非總辭不可，我們認為最好人選，必須有理念、有能力、有行政經驗，而且有成績可以為人稱道，更重要的是完全沒有獵取大位的野心…

讀完我差點沒昏倒，這四人的意思就是，反正民進黨行政立法權還在手，先立個《保密防諜法》，再成立「警總」嚴格執行，絕不寬貸。目標是誰？就是高倡「九二共識」和「兩岸一家親」的「四都市長」和「裡通敵國的惡苗」。我看到這裡，我看到「惡苗」時，我只想到1957年毛澤東為了鎮壓「百花齊放、百家爭鳴」言論時，《人民日报》發表的《文匯報一個時期的資產階級方向》，自此成為「反右運動」的檄文：

讓大家鳴放，有人說是陰謀，我們說，這是陽謀。因為事先告訴了敵人：牛鬼蛇神只有讓它們出籠，才好殲滅他們，毒草只有讓它們出土，才便於鋤掉。

或者，此四人也很高興，這些惡苗也出土了吧！

但是更有趣的是，要鋤掉惡苗的人，不是獨派一向鍾意的賴清德，而是一位「有理念、有能力、有行政經驗，而且有成績可以為人稱道，更重要的是完全沒有獵取大位的野心」的人選。我想，獨派不欽點賴清德的唯一的理由是，獨派也知道做這種事，手會弄髒，賴清德是獨派少主，還是要保持其道德至高點；這種事，找個吳茂昆之流的打手就好。

吳澧培此人且不說，很難想像，這樣的言論居然是出自於兩位學者一位牧師。但是不論他們說的多荒謬，這四個人有兩個特點，連陳菊出馬都搞不定：一、這四個人其實和民進黨淵源很淺（淵源最深的彭明敏，只是因為1996年民進黨各派系想要把美麗島系打趴，所以拱了彭明敏出來選總統）；二、這四個人在獨派陣營中，輩份比陳菊老太多了。

沒想到，國台辦也跑出來攪局了。

1月3日下午，國台辦的對1月2日蔡英文的「民進黨制式回應」給了個「共產黨制式回應」：

大放厥詞，赤裸裸地宣示其兩國論分裂立場，違逆兩岸同胞改善發展兩岸關係的意願，進一步煽動兩岸對立，破壞兩岸關係和平發展局面。

老實說，如果沒有考慮獨派公開信的前提下，國台辦的「共產黨制式回應」是很正常的現象，但是緊跟在獨派公開信後就顯得有點可笑（當然，國台辦讀獨派公開信，也不會認為需要調整其「共產黨制式回應」）。在臺灣人眼中，國台辦和獨派似乎聯合起來打壓蔡英文。這一點不知道國台辦有沒有考慮過？

不論有沒有考慮，但是顯然國台辦的「共產黨制式回應」和獨派公開信的水平大概差不多。國台辦的批評完全不得要領，不倫不類，蔡英文在1月2日的回應時，哪一句說了國與國關係？她只說了不接受「一國兩制」，又沒說不接受「一個中國」。

我們最後來梳理一下這四天發生的事：1月1日蔡英文的元旦談話，在1月2日習近平的「例行性談話」沒有考慮1月1日蔡英文的元旦談話；1月3日國��辦「共產黨制式回應」只考慮了1月2日蔡英文「民進黨制式回應」，但是沒考慮1月2日獨派的公開信。

在國台辦和獨派的夾殺下，蔡英文的民意支持度一定大漲，這一定也是獨派和國台辦始料未及的吧？

無奈的是，國內民意支持度大漲，對臺灣的未來一點幫助也沒有，臺灣的未來，還是建立在兩岸關係的穩定發展上，兩岸如此各說各說，都不考慮彼此的政治背景和聽眾成份，如此溝通不良，似乎已經回到了冷戰時代，在2020年選出總統前的12個月，我們必須想方設法，解決這個溝通不良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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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ahoo論壇／張志雲】四十八天的重整旗鼓

作者為上海交通大學歷史系研究員

圖片來源：中央社

1124後的大敗後短短的48天，沒想到，蔡英文就從幾乎潰不成軍的格局，馬上清理戰場，到1月11日重新站穩腳跟，大有讓民進黨東山再起的氣勢（當然我也不排除有讓自己有2020年再戰的動機）。

就這一點來看，與國民黨在2014年的五都大選和2016年的總統大選的大敗相比，做為歷史學家，我必須承認：蔡英文的政治策略和智慧，比馬英九和朱立倫兩人勝出不只一籌。

這不是因為民進黨的團結和組織性比較強，這完完全全是蔡英文的厲害之處。

蔡英文大概有一種很特殊的做戰天賦，套句軍事術語，叫做黏性很強。

明末鎮守潼關的督師孫傳庭（電影《大明劫》中，戴立忍飾演，大喊：「天下糜爛，百姓從賊，皆因飢餓…得人���者得天下，人心就是糧食，就是源源不斷的後背兵源」的那位將軍），他手下的秦兵是闖王李自成最不想面對的敵人。秦兵作戰特色就像是一張狗皮膏藥，一旦盯上你，不論怎麼擊敗他，他馬上可以重整旗鼓，再度黏上你。當年在子午谷（就是魏延本來想要偷襲長安的那條小路），孫傳庭率領秦兵和第一代闖王高迎祥激戰四日，不論被闖軍怎麼擊潰，都可以反覆鏖戰，最後，把高迎祥擊潰。孫傳庭也是靠著這一招，把李自成打到只剩十七人，躲到商洛山中，李自成整整兩年龜縮在商洛山。

怎麼評估蔡英文的「黏性很強」呢？

2007年民進黨在縣市長選舉大敗，陳水扁於2008年1月16日辭去黨主席，再接著2008年總統選舉大敗，蔡英文於2008年5月20日當選民進黨主席，民進黨陷入為期四個月的內鬥中，四大天王（謝長廷、蘇貞昌、呂秀蓮、游錫堃）紛紛龜縮，躲避獨挑大樑的責任，只有蔡英文出來接下這個重擔（好笑的是，當時勸進蔡英文的也是李遠哲）。

在擔任黨主席期間，蔡英文不是沒有被國民黨擊潰過，2010年的五都市長大選，她在新北市以1,004,900票輸給朱立倫的1,115,536票；2012年的總統大戰，她以6,093,578票輸給馬英九的6,891,139票。

但是她還是一步步帶著民進黨走到2016年，行政立法地方三權獨大的局面。這比馬英九四次與民進黨對陣連戰接捷，更是困難。

如此黏性，比之古今良將，大概也沒幾人可以與之比肩。

事實上，在中國歷史中（放在全球也大致差不多），女性政治人物的政治能力平均值和男性政治人物的平均值，就好像是博士生和中學生的差距（也就像慈禧太后與光緒皇帝之間的差距）。

為什麼會有這樣的現象？其實道理很簡單，因為政治是男性的遊戲，女性要能上場，一定要是很厲害的人物才有可能，所以在這種男性強敵環伺的情況中，脫穎而出的女性政治人物的出類拔萃是必須的前提。

更何況，蔡英文的出身和民進黨毫無淵源，一個富家女出身的大學教授，還是國民黨主席李登輝拔擢的人才，她在民進黨中危機四伏，應該不難想像。

或許就是因為與民進黨的先天不合，才造就了蔡英文的作戰黏性吧！

現在看看1124大敗後的成績：

11月24日，蔡英文辭去民進黨主席；

11月25日，陳菊和賴清德確定不會請辭；

1月9日卓榮泰接任民進黨黨主席；

1月11日蘇貞昌接任行政院長。

不多不少，正好四十八天。

我必須承認讓七位中青世代力挺卓榮泰，絕對是比蘇嘉全更好的人選。畢竟蘇嘉全的英系色彩太重，民進黨各派系不會心服，還是讓中青世代共推謝系的卓榮泰。

我也必須承認，蘇貞昌出任行政院長，絕對是最好的人選，因為當年的四大天王中，唯一還有政治誠信、高度和價值的人選，也只有他了。

但是蔡英文可以至用蘇貞昌，這可不是個簡單的事，因為說到蘇蔡之間的過節，那可不是一般的深，雖然沒有馬英九和王金平之間的深，但是我看也沒差多少。

2010年五都選舉之前，蔡英文正在為五都布局，但是蘇貞昌突然決定去選臺北市長（還在保安宮，說出：「當年美國華盛頓總統，可以選第三次而不選…我對臺北縣始終感情濃厚，但我不會選第三次」），逼得蔡英文自己去選臺北市長（明明蔡選臺北、蘇選新北的勝率比較高）。

蘇貞昌大概是想當時的台北縣長周錫偉不是對手，如果再選新北市，不小心選上後，就會被綁在新北市四年，那麼2012年的總統大選就沒機會了。所以打著選臺北市，選得漂亮，但是選輸的算盤下，沒和蔡英文商量，就宣布選臺北市長了。

這次蘇貞昌的冒進，使得民進黨五都只保住兩都，還因為當初有可能要與蘇貞昌對陣，所以國民黨嚴陣以待，勸退周錫偉，提名朱立倫，這就創造了民進黨最大的敵人。把朱立倫逼出來選新北市，也是這次2018年民進黨絕對不可能拿下新北市的主因，甚至有可能是2020年民進黨在總統大選落敗的原因。

才當兩年黨主席的蔡英文，看著蘇貞昌把一手好牌打成這樣，想必心中很不是滋味吧？！

但是蔡英文，也不是吃素的。2011年4月的民進黨總統提名初選，蔡英文用了謝系的「蔡媽媽」戰術（對民進黨支持者說：蔡英文和馬英九你選誰？蔡英文；蘇貞昌馬英九你選誰？馬英九；許信良馬英九你選誰？馬英九。這就是蔡馬馬選術），把蘇貞昌一舉擊潰。

這次把蘇貞昌徹底激怒，一個月後的5月19日就有了那段讓我記憶猶新的對話：

蔡：我們一定會請蘇院長擔任最重要的職務／角色／位置

蘇：主席要派我什麼工作，你就說吧

（以下同樣對話重覆N次，長達8分鐘，蔡英文的尷尬癌都發了N次了）

但是這些恩怨都是小事！為了讓民進黨（和自己）重整旗鼓，什麼都可以吞。

讓蘇貞昌任行政院長，我敢斷言，蔡英文必定是退居二線，沒有得到蔡英文的這句保證，蘇貞昌不可能會上場。況且，蘇貞昌是老帥最後一戰，萬一蔡英文不遵守退居二線的諾言，他才不會擔心魚死網破，但是蔡英文要顧慮的就多了。

這一點，我相信，蔡蘇兩人都門清，在心知肚明下，還可以做出讓步，這就是水平。

大家都在批評蔡英文領導無方，治國無能（以下省略數千字）。北流的林濁水和段宜康、獨派四佬（我沒打錯字）或國民黨的冷言酸語都對蔡英文指指點點。且不論綠營的家事，我做為國民黨員，最受不了的就是國民黨的冷言酸言，你們哪一人，除了馬英九，不是蔡英文的手下敗將？！

我從來沒有同意過蔡英文的任何政策（除了年金改革），但是我不禁要問這些人：

一、你們有能力帶領一個政黨連接四年屢敗屢戰，最終打下天下嗎？

二、你們有能力在潰不成軍的四十八天後就穩住陣腳，重整旗鼓嗎？

放眼望去，哪一個臺灣的政治人物做得到？

沒有的話，國民黨就要知道一件事，蔡英文是高手，是可與孫傳庭比肩的一代良將；我也誠心地和民進黨說：不好好珍惜蔡英文，誰來替你們抵抗大陸的壓力？誰來替你們收拾這鍋糜爛？

《明史》稱：「傳庭死而明亡」；我稱：「英文去而綠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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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ahoo論壇／張志雲】1124之後的臺灣

作者為上海交通大學歷史系研究員

九合一選舉結果，民進黨大敗。

分析1124之後的臺灣之前，我先來介紹一個大家不怎麼熟悉的歷史人物吧！

此位仁兄叫：劉懋，陝西臨潼人，萬曆四十一年同進士。崇禎二年，劉懋給皇帝打報告：「現在全國的州縣，被驛站拖累的有七八成，而驛站用於公務只有兩成，用於私事的占八成」，崇禎想想，養了這一大幫的拖油瓶，又想到東北在打女真，西北在打流寇，哪裡不在用錢？大筆一揮，裁撤驛站，劉懋分管驛站裁撤後的整頓事務。一年半後，劉懋很驕傲地向崇禎說：我省了六十八萬五千兩銀！

無奈的是，歷史的發展有這麼簡單就好…

清初的明史學家計六奇在其《明季北略》就說：老祖宗設立驛站，就是為了把孔武有力的男丁累死，讓他們沒事就背東西到處亂跑，消耗精力，虛渡歲月，只能勉強糊口，使這些人不敢做壞事。

這個說法非常準確，因為在這群失業的驛卒中，有一個叫李自成，他原本在銀川驛站當馬伕，失業了之後，李自成找了當時自稱「闖王」的高迎祥，做了「留下買路財」的買賣。史稱李自成「奮臂大呼，九州幅裂」。

逼了李自成上梁山的這位劉懋兄的下場就比較淒涼，計六奇說：「大家都對劉懋的建議感到咬牙切齒，沒事叫他的名字還詛咒他，畫他的畫像而且對它射飛鏢，劉懋就這樣氣死了。他的棺材運到山東，沒人肯替他運棺材，只好把棺材寄放在旅舍，過了幾年都無法回家。」

這故事好像有點熟悉了吧？

沒有把韓總逼上梁山，他還在臺北��全國農民挑菜賣菜吧？！

沒有韓總在高雄「奮臂大呼」，全臺灣的這次九合一的選情可能也不是這樣的下場吧？！

歷史就是這麼吊詭，劉懋對崇禎的忠心，當然無庸置疑，李自成找上高迎祥造反時，也沒想到他有一天會變成第二任闖王，然後，開創大順政權（當然，他也沒想到這龍椅沒坐穩坐熱，就跑路了）。

當然，我不認為韓總坐市長座子不到兩個月就會跑路，也不是想強調，民進黨應該要把黨內的劉懋找出來，對他的照片射飛鏢，我想要討論的是，崇禎四年的天下大勢 。

這次大選完，大家可以思考很多事，例如：藍綠基本盤翻盤（臺北市再也不是藍大於綠，高雄市也不是綠大於藍）、非傳統政治人物的崛起（且不論柯文哲和韓國瑜其實是很不一樣的人）、選戰的空軍重要性遠大於陸軍（那選戰花的錢就少了）。

不論上述議題有多重要，我想大家都有一個共識：臺灣選民變得更沒耐心了。

以前是八年就沒耐心，慢慢變成四年，但是現在問題來了，才兩年就翻臉不認人。

選民迫不及待地要給民進黨教訓，好像現在缺電滯銷都是民進黨的錯，大家彷彿忘了，在兩年前，民進黨的兩大神主牌：廢核和抗中受到多麼大的民意支持？

沒錯，民進黨牛皮是吹大發了，廢核抗中之後，民進黨確實找不出因應之道和替代方案，難道這件事，在兩年前，選民心裡沒底嗎？

我想不可能。

用選票教訓民進黨，只不過是對臺灣現況不滿的情緒發洩；沒錯，民進黨加劇臺灣現況的惡化，但是當初還是選民授權民進黨這樣幹，而且給它一路走到黑的勇氣。

現在選民翻臉了，想要授權另一夥人（國民黨），又叫他們一路走到黑。

然後，我又開始擔心了…

這樣的授權，國民黨應要嗎？

我認為，就算要，也要先把話先說清楚。

因為1124之後的臺灣，和崇禎四年的大明王朝，相差不會太遠了。

收拾了魏忠賢之後，崇禎赫然發現，舉朝上下落入了一種很難脫身的泥淖：政治口水；然後還有一個人（袁崇煥）誇下海口，五年之內就可以把女真人打到趴下（計五年全遼可復）。大明王朝早就在分崩離析的邊緣。

管他是個木匠皇帝、上吊皇帝、還是土匪皇帝，氣數都不會變。

換言之，管他誰當市長、當縣長，還是當總統，困境都不會變。

臺灣的困境到底是什麼？

一、兩強之間難為小；二、越南急起直追；三、日韓遙遙領先。

老實說，這��個問題，美國總統，中國大陸國家主席都搞不定。

選了韓總（管理人口不到三百萬），還是國民黨，或許會惡化地慢一點，但是整個經濟大勢怎麼可能會變好？

這樣的承諾，國民黨不能隨意向選民承諾，因為我們知道時間軸不站在臺灣這一邊。尤其是臺灣選民現在這麼的浮躁，想要下個月高雄就開始賺大錢，做為負責任的政黨，我希望國民黨應該對選民說實話。

不管實話有多難聽，這些話都要說出來。

一、不論貨要怎麼出得去，最大的市場就是大陸，但是在這兩年多，大陸農產品也有過剩的問題，而且，大陸也開始生產臺灣的農產品。

二、不管地方首長再怎麼開放，沒有中央的支持，人才引進的政策不可能落實，更何況臺灣失業率這麼高，要怎麼讓人進得來？

三、不論再怎麼降低火力發電的效率，臺灣用電量就是這麼高，核四也不可能幾個月建好，所以空污還是一樣。

誰接了這擔子，都是個苦差事，沒有人可以扭轉乾坤，就算情勢略為好轉，但是我可以確定的是，臺灣二三十年前的榮景是不可能再來的。

上面這句話尤其重要，政黨不要亂吹牛，要對選民老實說。1124之後，愛吹牛的政黨、愛幻想的選民，是時候面對現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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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ahoo論壇／張志雲】1124之後的民進黨

作者為上海交通大學歷史系研究員

總統蔡英文（圖左）、右為總統府秘書長陳菊。圖／中央社

老實說，看到這幾天韓國瑜的氣勢之後，我開始替民進黨擔心了，我尤其擔心蔡英文總統。

我想我不需要再強調，我是國民黨員，我（如果戶籍在高雄的話）一定會投給韓國瑜。

但是我到底在擔心什麼？我為什麼擔心？

因為，我知道不論韓國瑜贏還是輸，對小英在民進黨的威信而言，一定會是非常大的打擊。

那讓我們沙盤推演一下吧：

一、韓國瑜小輸（不大可能會大輸）：那麼以現在韓流的氣勢，很有可能重演陳水扁落選臺北市長的模式，國民黨只要推出韓管（中閔）配，這種非主流政治人物和非主流學者的搭配，再加上一點點悲情炒做，我猜連柯文哲都沒辦法抵抗。如此一來，國民黨可以完全走出馬王政爭的陰影，馬王時代的政治人物完全走入歷史，進入新國民黨時代。

如果韓國瑜小輸，那麼小英大概不需要辭去黨主席，但是這個黨主席的選舉動能已經十分微弱，因為臺北市姚文智的第三名（大概是民進黨有史以來在臺北市最低的得票數）和欽點蘇貞昌而在新北市仍然落敗的兩大失誤，導致民進黨在北臺灣幾乎棄守。如此一來，英菊體制從1124之後，大概會在民進黨內疲於應付黨內各方勢力，但是不論再怎麼應付，或者勉強整合出一股勢力可以抵抗韓國瑜，小英都要花很大的心力說服民進黨員和選民，讓自己代表民進黨參選，同時還要提防柯文哲虎視眈眈。

二、如果韓國瑜贏：那麼英菊體制徹底結束，蔡總統辭去黨主席，保護小英的南（新潮）流的高雄幫，大概全體完蛋。民進黨內當然是以南流中的賴清德為核心開始準備2020的總統大選，此時，小英無法再以黨主席的身份在兩岸關係上「維持現狀」，而且以賴清德以前的「務實臺獨派」的主張，從11月24日之後，到2020新總統選出之前，兩岸會有多大的風波，我想都不敢想。

對民進黨而言，韓國瑜贏可能是阻擋他在2020選總統的最好策略，但是如此一來，再也沒有人可以壓制泛綠中的獨派勢力，郭倍宏的喜樂島加上陳水扁的一邊一國會搞出多大的風波，會如何殘酷地綁架民進黨內的溫和派，這都是可以遇見的未來。

想到這兩點，讓我不寒而慄。

身為歷史學家，看到國民黨在1949年和2016年的大潰敗，我得到一個結論，蔣介石或馬英九都不該辭黨主席，一旦辭去 ，黨內鬥爭再起，完全無力應付接踵而至的挑戰，不論是1949年李宗仁以「胃痛」之名棄全黨和全國小半璧江山跑到美國，還是2016年的換柱和向王金平讓步等風波，這都是為了蔣馬兩人為了保全個人名聲而棄全體國人於不顧的舉動。

因此我要很誠懇地呼籲蔡總統，不論妳將遇到像淮海會戰還是2014年的大敗，千萬不要辭黨主席，11月24日之後也只有妳才可以穩住大局，不論妳將遇到什麼樣的言論攻擊妳棧戀權力，不知進退，請務必全力維持局面，個人聲譽事小，兩岸平穩事大，現在的臺灣，正在中美兩大風暴中的小船，經不起一再折騰。

我這樣說來，似乎不把賴清德當成一個合理的選擇，就我從旁觀察，賴院長是個黑白分白，可能有些潔癖的人，從他在行政院長任內的「務實臺獨派」和拔管案，或是在臺南縣長任內，對李全教賄選感到憤怒而不進入議會備詢，他對於他認為正確的事，他會毫不猶豫地執行到底。這樣的性格，或許可以當個農業市的地方首長，但是當領導人而言，實在太過天真，至少在1124之後，賴清德還沒有具備，我個人認為可以帶領民進黨和臺灣的能力。

雖然我完全不支持蔡總統的能源政策，我也覺得轉型正義和年金改革太過粗暴和偏頗，但是我看到了蔡總統壓制喜樂島和一邊一國這種政治豺狼的決心，不讓民進黨落入這種不負責任的無恥政客的意志。

有這一點，蔡總統就贏得我的尊敬。

因為，我知道，臺獨和核能是民進黨不可能放棄的神主牌，就像共產黨不可能放棄馬克思主義，不論臺獨核能與馬克思主義對民進黨或共產黨而言是多大的政治負擔，但是一個政黨要數典忘祖，必須經過極長的時間蛻變，國民黨花了一百年，勉勉強強算是蛻變成功（那也是因為國民黨的神主牌設計得沒有馬克思主義這麼細緻）。

如果蔡總統不碰這兩大神主牌��全力扮演好過渡總統的角色，還是發揮民進黨內定海神針的效果，至少維持現在兩岸政策的穩定，不要進一步刺激大陸，讓下一任領導人決定兩岸走向。

但是我知道從11月24日到2020的新總統選出前，這段日子很煎熬。

我知道，如果韓國瑜贏，陳菊必須像江宜樺一樣，以辭職負責，但是失去菊姐的小英，一定會嚐到冷冰冰的孤家寡人的滋味。不像馬英九，還有毛治國和張善政可以替補，像菊姐這樣的患難好友，又對總統大位沒有興趣，實在很難得，老實說，我想不出第二個人物（陳水扁時代還有張俊雄）。

所以我也想和菊姐說，如果韓國瑜贏了，請撐一下，以妳在民進黨內的高度和輩份，就算有流言蜚語，應該還在可以控制的範圍。看看馬英九失去金溥聰和江宜樺的那一年多是多麼的無助，所以請務必拿出李鴻章在1901年北上與列強商談《辛丑和約》的精神，全力保護慈禧太后。11月24日如果民進黨大敗，這正是考驗政治人物最後操守的關鍵。

請相忍為黨，不要讓妳犧牲奉獻這麼久的民進黨，被不負責任的獨派和投機政客（我就是指柯文哲）綁架。臺灣還是需要兩黨制，兩黨制還是需要民進黨，我衷心期待貴黨可以平穩渡過這一次大敗。

或許短時間，妳們兩位會被某些不識大局的人數落，但是我相信，歷史學家會還妳們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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