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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殤浪】 腳
※原作線
※人體部位描寫練習
※修稿版本收錄東離殤浪本《翩翩》
那是一雙踏實的腳。
穩健、有力、安心、沉穩。所有能夠形容男子氣概的詞彙放在那人身上都不違和,因為他就是這樣的好。
第一次接觸,是宮中與天命鬥歌、天命飄然遠去,他難受、痛苦、疑惑、傷心,不懂為何天命要對他痛下殺手、不解天命為何毫不猶豫,他只知道要追上去,然後,那個人搶在天命面前與他對招。
--生於歌唱,死於歌唱的人,其歌聲猶如他的劍。
他懂人外有人之理,亦對武之一道勤學不綴。母親的教誨不敢忘,皇女的惡意逃不過,他的歌、他的樂,皆為他的刀、他的劍。
但那個男人,以掌對足、以足對拳,招招蘊含渾厚內力,雖有試探意味,但幾下對招,他便知那人實力深不可測。
他想知道,因此知道那人為緝察使口中的大惡人時,他便撿起侍衛配刀追了上去,與男人戰了一場。
然後,他跟著那個男人的步伐,走到化為海灣的蠻族城墟,目睹惡之極致、男人與天命的道、以及己身存在即為不祥。
再度會合,他以自己的意志決定自己的道,身披紅焰、以歌斷邪,看著男人踏步上前為大義而戰,沾染血腥也毫不猶豫的樣子,讓他敬佩。
想跟隨他,那個坦蕩無懼的背影,與踏實穩定的腳步,想為男人與天命的道貢獻一己之力,直至生命終焉。
這是他想做的事。本來是。
跟隨男人踏遍西幽、回收魔劍聖劍神誨魔械、幾度在生死之間徘徊,蒙天垂憐尚存於世,他卻越來越無法直視男人的眼。
命懸一線之際,首先浮上心頭的,是那個男人爽朗的笑容,與一句「以後就多多指教,浪巫謠!」
咬著燒餅的殤不患、與皇軍對峙的殤不患、回收魔劍的殤不患、聽著他的曲隨口哼著的殤不患。
為什麼呢?為什麼,會不斷想著殤不患呢?
『阿浪呦~你喜歡殤不患的吧?』
鬼面琵琶一語道破,他才發覺,對於男人已經不能用夥伴的態度看待了。他喜歡聽男人行走的節奏、看男人屈膝執杯一飲而盡,那雙強健的腳,彷彿天下之大沒有他到不了的地方。
所以那天,男人的雙腳消失於他的視線之中,他僅惆悵一瞬便接受男人不告而別的事實。
如果他有心,他定能「聽」見男人所在,但追上後呢?
他能成為男人的幫助嗎?
過去的他,害怕變回一人;但現在,就算一人也無妨,因為心底已經有人了。
既然是他的決定,他便尊重。
即使夜深人靜時,他望著月娘想著那人時,總是苦甜參半,他也坦然接受。只是想著,就像那人坐在自己身邊,邊啜著酒邊聽他撥絃,彈出不成調的曲,靜靜的度過夜晚。
彷彿他從未離開過。
直到禍世螟蝗派出噬心毒姬踏上鬼歿之地,多次交手亦知蠍瓔珞的專長會讓殤不患感到棘手,他想,也是該追上他腳步的時候了。
然後呢?
「浪?」
視線中出現一雙粗布鞋履,與記憶中的錦頭華履相去甚遠,他慢慢抬頭,身著粗布袍服、捧著湯碗的殤不患映入眼簾。
是了,這裡是東離、不是西幽;而殤不患亦接受伯陽侯的託付,連同原先危險兵器共三十七把一併保管。
蠍瓔珞、嘯狂狷已死,婁震戒墜落崖下死生不明,男人未來勢必要繼續尋找一處安全所在丟棄魔劍目錄,他想自己任務已了,本就打算離去時,男人卻追上了他,開口便是驚天動地。
『一起走吧!巫謠。』
男人看著他,歷經風霜的臉上有著堅持,『總是讓你跟著我,但看著你離去的背影,我無法忍受。』
『這次,換我跟著你。』
他想,這樣就夠了。
能讓殤不患看著自己,能以夥伴身份幫助殤不患,這樣就好。
卻沒想到,過去的啖劍太歲、現在的刃無鋒竟做出又一件令他意外之事。
「巫謠,怎麼穿這麼單薄?」
看見僅著中衣的青年散髮赤足、俏生生的踏在冰冷的廂房地上,那雙翠眼湧出少見的困惑,殤不患放下方才自廚房順來、熱騰騰的餛飩湯,三步並作兩步伸手便把青年攔腰抱起。
「殤!」
「現在還凍著,著涼了如何是好?」
被強制坐在男人臂彎中,浪巫謠抱緊男人脖頸,被男人抄起的被褥包裹起來,男人一面嘟囔著「雙腳都冰成這樣了」、「下去拿碗熱湯果然是正確選擇」,一面帶著青年一併入座,讓青年就著倚在懷裡的姿勢,大掌握上白皙美足運氣溫暖。
「山上……都是這麼冷的。」
「你捨得,我捨不得。」
確認手上雙腳溫暖起來,殤不患滿意的點頭,長了圈鬍渣的糙臉便親暱的貼了上來,暖熱的男性氣息襲來,浪巫謠舒服的瞇起眼,好好感受臉頰傳來的溫度。
東離的冬日相較西幽溫暖,但清晨的溫度依然寒涼,他幼時居所白雪皚皚,與東離自不可同日而語。但男人不這麼覺得,總是像這樣帶一碗他喜歡的餛飩湯,把自己抱入懷裡溫暖著。
他最喜歡的時刻。
「想什麼呢?」
「殤的腳,很大。」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讓男人呆滯,浪巫謠一腳放在男人鞋履上,腳趾上的桃紅寇丹襯得玉雪可愛,讓人想抓起把玩。
殤不患踢掉鞋襪,讓樂師的足落在他的足背上,隨樂師踏玩著。
一深一淺、一大一中。
「跟著你的步伐,很安心。」
曾想過,跟著殤不患的步伐,一直走下去。
但他明白,別離總會猝不及防的到來。
與殤再次於東離會合,他就想好,珍惜這次與殤同行的時間,留在心底當一輩子用。對這份感情無愧於心,但他絕不讓這份情阻礙殤的大義。
卻沒想過,殤跟上他的步伐,把自己的心意放在他的手中。
「這雙腳,我追上了。」
「我也追上了,這雙不輸我的腳。」
感嘆了下,殤不患轉頭便在浪巫謠額邊落下一吻,僅是如此,他懷裡的人兒便紅了耳廓,「讓我再重複一遍,我也是說一樣的話。」
「浪巫謠,我心悅你,願意與我浪跡天涯嗎?」
懷裡的人兒不只耳廓,整個人都紅得豔麗,他的樂師捧著他的臉,以吻封緘。
「我心,亦同君心。」
分開雙唇,青年露出好看笑顏,道出深埋已久的心意。他看著男人眼底滿溢的歡喜,高興的哼著小調,與男人相視而笑。
與君同行,死亦同穴,永結同心。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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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殤浪】 手
※原作線
※人體部位描寫練習
※修稿版本收錄於東離殤浪本《翩翩》中
那雙手,好看極了。
跟他這雙因練武而佈滿繭子、時不時填上新疤的粗糙雙手不同,那雙手是好看的。
初次接觸那人的手,是宮中盜劍那次。那人向他的搭檔追來時,他搶上前與那人拳腳相抵,那人的掌心亦帶著習武之人特有的繭,卻不知道為何有些柔軟。
比起眼前所見的修長白皙,他對那人的手是從觸感認識的,柔軟與粗糙,截然不同的形容卻在那人身上構成一種美。
然後,那人跟著他們遠行南方,在已成海灣的廢墟旁,因自己步步緊逼的質問而緊握拳頭,昭示擁有那好看雙手的人,是如何憤怒、如何掙扎、如何痛苦、如何落寞,讓他想要--
必須硬下心腸。
在這世道,懷璧即是原罪。
就算那人的心,是世間少有的晶瑩剔透。
『你的聲音有魔性,危險性跟我蒐集的魔劍沒兩樣。』
『我正在尋找有一天可以安全丟棄他們的地方,但像你這樣懂得自己藏好的傢伙就不用費心了。』
--才怪。
那個夜晚,他對月舉杯,與搭檔的交流讓他微微為那人的際遇惆悵。
那雙手,該是悠然彈奏琵琶、或是拈起一枝月季輕快歌唱的。
再次接觸到那人的手,是那人奪過他手上的木箸,在他表示意見前,套著銀絲義甲的五指如取絲帕般妖嬈,木箸卻如飛燕快而準的襲向偽裝成普通村婦的噬心毒姬。
不同於先前的、華麗的手。
掌心卻還是如那時一樣,粗糙而柔軟。
再然後,那人手持言靈琵琶,以筋為弦、以脈為鼓,斬惡務盡。他有更多時間可以近距離的看那人的手。
跟他這雙滿佈風霜的手畢竟不同。
比起自己手上的傷,那人手上的丁點不對更讓他焦躁難忍,那人的一切都該要好生照料著,不管是樂師重要的手、與生俱來的歌喉、那平時寡言淡漠,但笑起來好看至極的面容……
他中毒了吧?要不然,他怎麼會夜深人靜時,對那麼信賴自己的新生鳳鳥,翻滾著不為人知的心思呢?
想讓那雙手碰碰自己、摸摸自己、握上自己。那雙平時彈奏樂器的手、握刀揮斬的手、又剛強又溫潤的手,指尖攀上他的、掌心磨過他的,不曉得那人會露出什麼神情?是驚訝的瞪大雙眼?還是羞澀的垂下眼呢?
或是,那人好看的手握上自身那處,套著義甲的蔥白手指與那美地嬉戲的情狀,或是再下滑些、撥弄著對那人來說難以啟齒、他卻覺得可口異常的小口,不知那份美景誰能抗拒?
他必須不為所動。
「殤?」
視線被骨節分明的手佔據,指甲上的寇丹紅似火,襯得那人的手白皙且誘人,手的主人在他眼前揮動著,擔心的神情與聆牙「不患大哥哥看我們阿浪看入迷了吧」的隨口一言竄入心底。
浪巫謠重重的劃過弦,很會說話的琵琶喊痛討饒間,殤不患看著樂師,有些什麼自心口湧上。
「開玩笑的、開玩笑的阿浪----」
「確是看得入迷了。」
「嘎?!」
對青年展開雙手,青年把琵琶擱置一旁,整個人坐到男人懷裡,放鬆的背脊與他的臂膀相貼,那人仰頭,眼神只有全心的信賴與對男人評論的不解。
「在西幽,你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我早已銘記在心。」
懷裡的樂師歪頭,翠綠的雙瞳盈滿疑惑。
「相處越久,我越覺得自己總有一天,會不顧你的意志,對你做出不好的事。」
「殤不是這樣--」
「噓,先聽我說完。」
收緊臂膀,讓青年靠著他的胸膛聆聽自己的生之聲,殤不患試著用話語傳達他的心思。
「我如毛頭小子般對你傾心,但這份思慕之情若會折斷你的翅,那就毀了便是。」
「說得輕巧,『情』之一字若是可自由操縱,人間或許為一片煉獄吧?我只是普通人,要我放下……太難。」
青年轉換姿勢,直接趴在男人懷裡專心聽著,逗趣的模樣讓他聲音染上笑意。
「本以為到了東離,終此一生不再相見,我不用日夜揣著不可為外人道之意、行傷你之實,那樣也很好。卻沒想到我們在這塊異國土地重逢……」
再次重逢,那人套著義甲、彈奏琵琶的手如往常般華麗,他卻隱約發現那人的手佈滿細小傷痕,再細看,眉眼間的疲憊與眼中的溫柔堅定讓他被琵琶數落時馬上就道歉了。
他想要的,或許伸出手就有機會了。所以他做好決定了。
「我要握住這雙手,握到最後一刻。」
雙手十指緊扣,殤不患看著懷裡的這人露出美麗的、純粹的笑容。「我也是。」
「殤的手,是最好的寶物,不放開的。」
緊緊握住,粗糙對上柔軟、黝黑對上白皙,兩人相識一笑,默契的拉近彼此的距離。
不會,放開手的。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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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殤浪】 曦色
年關將近。
視野所見,已是一望無際的銀,其中點綴的幾許紅帶來熱鬧喜慶的氣息。
東離的都城也熱鬧非凡,不論是達官貴人、還是平民百姓,為這一年做總結,並祈求來年平安順遂的心意亦是一般。
--除了客棧上等廂房內的二人。
「我說阿浪喔,你確定要這麼做嗎?」
紅底鬼面琵琶機關開合,不僅問出琵琶心中所憂,亦問出男人心中所疑。
已褪去平日行走天涯的紅裝,換上一襲白色袍服的浪巫謠聞言,正要束髮的手頓了一頓,幾絲亮橘自指尖滑落,襯得男人心中微動。
當年,抱著琵琶的少年也是這般裝束,清冷又純粹的氣質讓人無法移開雙眼。
好像很遠,又好像是昨天發生過的事一般。
「阿浪,」男人走到浪巫謠身後,雙手接過白衣樂師的工作,「幫你束髮。」
「殤,交給你了。」
手上的束髮物事轉移到殤不患手上,浪巫謠空出雙手,將擱置在一旁的琵琶取下,一點一點的調音。
宮、商、宮、商、角。
浪巫謠轉動弦軸,感受到後腦傳來穩定的力量與溫度,心裡藏著的茫然與不安,隨著殤不患束髮的動作煙消雲散。
「不阻止我嗎?」
「我相信你,尊重你的判斷。」
殤不患回答得坦蕩,但只有本人知曉,握緊的木梳並不像他的話語如此坦然。
巫謠這身裝扮,乾淨、純粹、澄澈,如一塊剔透的水晶熠熠生輝,更讓他想起--
那年,未長成的鳳鳥被扭曲的皇女囚禁在華貴而邪惡的鳥籠中。
只要略有差池,便是萬丈深淵。
幸好,浪巫謠憑藉自己的意志,決定成為自己的主人,也在日後行走時得到「玹歌斷邪」的稱號。
但殤不患有時會想,阿浪對於那段被作為取樂的道具生存的過去會不會……
身邊的人都在利用他。
身邊的人都為他魔性的歌聲沉醉癲狂。
人間險惡、皇宮更邪惡,這身白袍宛如那段歲月的代表。越是乾淨的人,人類的劣根性越是想汙了它,讓他墮落、讓他破碎。
感覺到束髮的動作停頓,浪巫謠停下調整聆牙的動作,微微仰頭,「不患。」
「我是浪巫謠,是弦歌斷邪,也是天籟吟者。」
「有母親嚴格鍛鍊的我、酒樓演奏的我、宮中的我,才有現在的我。」
殤不患明白了寡語的樂師未盡之言。
他真是想岔了,正因為巫謠憑著自己的意志,一步一步踏出鳥籠,展翅高飛,他不否定他的過去,而是接受它成就現在的自己。
反而是他一個大叔,還在那邊猶豫不決。
「那就好。」
俐落的完成手上動作,殤不患放下木梳,「束好了。」
「呦~我們阿浪就是好看嘎~」
「聆牙你等下都不准講話。」
「我可是專業的琵琶!」
一人一琵琶鬥嘴間,白衣樂師起身走近男人,細細端詳男人一身與行走東離時相異,更接近西幽時的黑色袍服。
彷彿看見,在他和天命以性命為籌碼的血腥比樂中,男人如入無人之境奪取萬世神伏的張揚姿態。
但還是有些不一樣的。
左手撫上殤不患的眼,後者伸出雙手,一把將樂師攬入臂彎之間。
「不患,很溫柔。」
「你也是啊,巫謠。」
樂師的手碰觸男人的面容,小心翼翼的、像對待稀世珍寶的神情讓男人忍不住湊近樂師,鼻頭輕點。
「巫謠,我們都要平安。」
「好。」
--距離浪巫謠潛入東離親王府,進行神誨魔械回收任務還有2個時辰。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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