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白一次性拔四颗智齿选全���有什么不好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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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gbtqromance · 2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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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假阳具竟然被送货猛男狂干
这件事发生在我和BF分手之后,很长时间都是寂寞的一个人,靠看片打炮过活着。我一直都是个比较保守的人,一般不会找陌生人。那天我洗完淋浴披着浴巾出来,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曾经我为了他上健身房,练出了一身腱子肉,分手之后就没再去过了,但是肌肉还是结实依旧。我用手指摸了下突起的浅褐色乳头,再顺着胸肌底下弧型的的轮廓摸索到胸部的中央,再向下穿过腹肌。我的J8已经半勃起了,把浴巾顶起了一个锥形。我解开浴巾,浓密的黑森林中软软的垂着一根16厘米的蟒蛇。我又想起了和他在一起的日子。其实他是个很自私的人,始终是我为了他作改变,他只知道在我的洞穴中释��负荷,从来没有为我的J8服务过。
不久我18厘米的J8就完全硬了,处由于长期压抑而渗出了透明的淫液。挺立的大扯得几乎贴着小腹,凹凸不平的茎干盘缠着粗粗幼幼的筋脉。毛毛的大卵袋收缩下,两颗睾丸贴在两旁,结实大腿上长满了黑黑的腿毛。我的左手不由自主地在屌身上下撸动,右手的手心磨擦在上,藉着淫液的润滑,用手指来回磨擦冠沟两旁。这是我最喜欢的打方式,我不由得呻吟起来。揉动了一会之后,我轻轻的把两颗睾丸向下推动,来缓解射精的冲动。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压抑着呼吸声,两块胸肌不断起伏,乳头凸出,手指按压在大屌根部,顿时又性起,一对睾丸又再强烈向上提起,贴着大屌根部,红润的口先是涌出一些精液从系带处流下,随后就是强烈的喷出一股股精液,狠狠的喷打着镜面,发出闷闷的细微声音。「嗯……嗯……啊……啊……」我的脑袋有点发胀,脉搏跳动得像击鼓似的。
寂寞的日子里,只有自己安慰自己,但不久我又发现,我虽然能满足J8的欲望,却满足不了后庭的空虚。我又一次想到了他,虽然他不曾给过我温情,但却用他的大吊填补了我的空白。
「不能再这样下去」我对自己说,没有他我一样能过的很好。我突然想到网上的假,就立刻行动起来。不就,我就挑选了一个让我满意的产品,一个仿制欧美G星巨吊制作的20厘米巨物,一看到它表面沟渠纵横的形状,我就作出了决定。
第二天门铃和敲门的声音把我闹醒了。我一直习惯裸睡,以至于急忙穿上内裤就去应门。刚打开门,我一下子楞住了,送快递的是一个身形刚猛彪壮的猛男,深色的制服更显出了他的英武。他也楞住了,眼睛直直的盯着我的下体。我这才发现,由于晨勃的原因,我的J8竟然从内裤旁边冒了出来!
楼道里传来脚步声,我赶忙让他先进来。要是让邻居看到了我这个样子还得了?我说你先随便坐,我去拿钱。然后我慌忙地进了房间穿上长裤,又费了些工夫让我的J8软下去。我拿着钱出来,刚想为刚才的事情道歉,竟然看到他拆开了快递的包装,假J8包装上G星撩人的姿态赫然在目。他一脸坏笑地瞧着目瞪口呆的我,说「这个公司的产品我也买过,都很不错哦。」我结结巴巴的说「不是……」他向我走来,说「不用解释了,你看那儿。」他指向我再次不争气的隆起的裤档。
我的头脑好像爆炸了,丝毫没有了思考的能力。他三下两下脱光了衣服,露出高大而强壮的身体,精实的古铜色躯体散发着撩人的雄性气味。他的乳头颜色很深,阴毛一直延伸到腹肌中央,半硬的J8垂在两腿中间。他过来拥吻着我,我能感觉他身上不断散发的热力,激烈的欲火在彼此的舌尖缠绕,从舌尖一路蔓延胯下,炙热而狂野。终于从这让人窒息的纠缠中脱离,他把我带到了那面镜子前,两只手从我的身后爱抚着我胸前硬挺乳头。「喜欢这样吗?」他低沉的嗓音从耳后传来,灼热的呼吸加深了我的晕沉感。
那双粗糙的双手,熟练地挑弄着我的敏感带,每一次的碰触都深深地刺激着我的感官神经,我忍不住挺起胸膛,像是在恳求他进一步的爱抚。看到这样的情形,他不禁得意地笑了。他让我转身,「乳头很棒哦!」他用舌尖缓缓在乳晕上绕行,接着又把整个乳头都含进了嘴里,用牙齿摩擦着边缘,开始热切的吮吸起来。我的喉咙里不时发出一两声压抑含混的呻吟,我能感觉到滚烫的脸颊。
他的双手也没有闲着,而是沿着我精实的腹肌,伸入内裤,向下体摸去。「你那里好湿哦,是不是很想要啊?」他YD的话语伴随着手指的动作,在我圆润的上打圈圈,手指上粗茧对我早以湿润无比的别样的刺激,弄得我整个人像触电般弓起身子,再次呻吟起来。来自别人的抚摸竟然给我这么大的快感。
他缓缓地站起来,「去床上干吧。」他淫笑着摸了摸我的屁股。而我,被情欲冲昏了头,也就带着他来到我的卧室。他胯下硕大的阳具早已昂扬挺立着,硕大的圆滑油亮,淫液顺着粗壮的茎干流了下来。他脱去我的裤子,托高我的两腿,架在他的肩膀上,然后掰开我的两片屁股,开始舔起我的菊花穴。虽然没少做0,但着却是我第一次尝到被舔肛的滋味,我觉得有股像电流般的麻痒感,深深地刺激后庭的敏感地带,让我不由得收缩起括约肌,J8也更硬了。那湿润的舌头却彷佛像条小蛇般,一次又一次地破开他肛门口上括约肌的防卫,强烈地刺激着洞口的菊壁。
不久后,他直起身,拆开假J8的包装,抹了些口水在上面,一边说「真漂亮啊,还很嫩呢,操。」他用假J8的抵住了我的肛门口,顿时有一种紧迫感袭来。他细心地用手指沾着口水来爱抚我密洞的四周,慢慢地帮助我放松紧张的肌肉。随着我紧闭的洞口逐渐扩大,假阳具也缓慢的进入肛门。破开洞口括约肌的瞬间,我低声叫了一声。和以往不同,这次的进入没有丝毫痛感,却一开始就带来了快感。不断的爱抚使我的变得柔软而富有弹性。「对!就是这样!我要用力了哦。」不断深入的巨棒刺激着狭隘的密道,身体被充满东西的触感,不断从身体下方传送过来,沿着背脊直冲脑门。
突然,假阳具的边缘触到了我的前列腺,我的全身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兴奋颤动了一下,这YD的刺激让我全身的肌肉紧绷。「开始有感觉了吧?你的前面和后面都湿了哦,看起来好好YD呢。」他总是能看破我的欲望,却用我最难以接受的直白方式说出来,我觉得很羞愧,但身体的感觉却像在说「继续,继续!」他粗糙的手指又开始摩擦起我敏感的。前后截然不同的快感让我欲火难耐。
此时,整根假阳具已经完全进入我的体内。他又放松了一下我肛门括约肌的紧张,开始沿反方向抽出来。我能感觉长条物边缘的凹凸通过密洞时,把我的肠壁也带了出来。最后,的部位也被括约肌给用力挤了出来。我的后面一下子一阵空虚,肛门口一开一闭。他结实的手臂把假J8举到我的面前,逼真的茎干上沾满了我直肠的黏液和他的口水。「给我舔舔吧,小Sao货。」眼前是他又圆又大的,坚挺的茎干部位布满突起的青筋,大小竟和那假阳具不分上下。我犹豫着张开嘴,他立刻把他的巨物插进我的口腔。「操,真是太爽了,啊……」他不禁狂叫出来。听到他激昂的呻吟,我的动作和技巧也越加YD起来。
他握着假阳具的茎干部位往我的乳头移动过去,表面湿滑的绕着我坚挺的乳头打圈圈。粗壮的J8猛���地冲撞着我的口腔,直深深地插到咽喉深处,房间里不时回响着「渍渍」的淫秽声音,口水还有流出的,不断从我的嘴角溢出。他将湿漉漉的大J8从我的嘴中抽了出来,硕大的巨物因为兴奋上下一跳一跳的。「我们开始吧。」我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虽然我们才刚见面没多久,但我似乎在期待着这时刻的到来。他吐了些口水到他的指尖上,用手指揉动着我已经显得饥渴的密洞。手指借助口水的润滑,轻松地插入了我的肉穴里,空虚感终于再次消失了。一根,两根,直到三根手指,开始反复出入我的,还不忘在我的体内搅动,刺激我敏感的前列腺。
就在这时,他说「我也是个同志,所以我要为你,也为我负责。你有安全套吧?」早以忘却理智的我,却突然心生感动。我以前的男友,为了自己的快乐,从来不会用套子,而这个没认识多久的男人,却在为我的安全担心。我从抽屉里拿出套子递给他,伴随着更强烈的献身于他的感情。我仰面躺在床上,看着这个帅气而健壮的男人细心的带上套子,举起我的双腿。他并不急于插入,而是用紧紧顶住我早以湿透了的洞口,慢慢地来回摩擦着。
随着他的按摩,我的后庭再次传来的刺痒感散布全身,我的菊花又逐渐一地张开,的尖端随即陡然挤入了括约肌。他继续很有经验地把进入一半的全部挤进去,我感觉到巨大的已经过去,括约肌一下子紧紧地套在后面的上。他用手握住自己大J8的根部,轻轻地转动着插入,就像一根巨大的螺丝。正在我渴望着来自前列腺的刺激感时,他却一下子拔出了阳具。「操,真紧。我今天要好好的干你。」我的屁眼开始由一个被撑开的圆形洞口慢慢向中心收缩。他并没有等到它完全收缩,就再次将插入,又是一阵转动,然后再次抽出。他非常有耐心的用自己的大J8反复抽弄我紧小的屁眼,几次之后,我已经完全适应了他巨物的尺寸。
「我要全部进来咯。」他又抹了些口水在J8上,然后再次插进来。当他滚烫的J8碰触到我的前列腺时,我疲软的J8再次硬了起来。他也注意到这一点,「真是个Sao货,没见过你这么Sao的。」他缓慢的全根没入,然后握着我的手来到结合处,我顺势摸了下他沉甸甸的卵蛋。
当大完全插入之后,他先给了我几下短促快速的重击,然后全根没入,屁股打着转,用自己的阴毛反复摩擦着我被撑开的敏感屁眼。除了前列腺的酥麻感觉,括约肌竟也传来一股电流般的快感,我忍不住放浪地大声呻吟起来。接着他放慢速度,先是用力朝内挺进巨根,再完全地整根抽出。趁着我的尚未完全收缩的时候,再用力地���速插进去。他的J8已经坚硬如铁了,从来没被这样干过的我竟然大声叫唤起来。
「喜欢我的大J8操你吗?」他淫笑着挑逗我。而我也顾不得什么面子的问题,「操,太爽了。继续干我!」他大笑着在我的请求声中,一个猛冲,将硕大的阳物完全捅进我的屁眼里,开始了快速的抽插。每次将大抽到括约肌扣住边缘,再猛地重新插进去,他J8上暴起的青筋快速的摩擦着肉壁,也带来无穷的快感。他时而深出猛进,时而飞快抽送,一会在前列腺上用磨蹭,一会用大J8在屁眼里打转,有时候还会把大J8全拔出来,再一下子全插进去。我兴奋地大叫着,双手伸到身后,紧紧地抱住他的屁股,将他拖近自己的身体,我脑中只有一个想法,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永无止境地接受他的大J8的狂轰滥炸。
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到他的J8有些颤动,似乎变得更粗了,他大吼一声,加快了抽插的速度。他一边操我一边开始射精,由于射的太多,精液从套子的边缘流了出来。在他大J8的不停刺激下,我感觉自己也快要出来了。我一把抓住自己的,飞快地来回打着。一股又浓又稠的白色桨汁在J8的抖动下,从马眼里激射而出。一发发的精液接踵而出,喷射得身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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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ttybittyhuac · 2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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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ll them with kindness" Wrong. CURSE OF QIN SHI HUANG
的是不我一有大在人了中到资要可以这个你会好为上来就学交也用能如文时没说他看提那问生过下请天们所���麽小想得之还电出工对都机自後子而讯站去心只家知国台很信成章何同道地发法无然但吗当於本现年前真最和新因果定意情点题其事方清科样些吧叁此位理行作经者什谢名日正华话开实再城爱与二动比高面又车力或种像应女教分手打已次长太明己路起相主关凤间呢觉该十外凰友才民系进使她着各少全两回加将感第性球式把被老公龙程论及别给听水重体做校里常东风您湾啦见解等部原月美先管区错音否啊找网乐让通入期选较四场由书它快从欢数表怎至立内合目望认几社告更版度考喜头难光买今身许弟若算记代统处完号接言政玩师字并男计谁山张党每且结改非星连哈建放直转报活设变指气研陈试西五希取神化物王战近世受义反单死任跟便空林士台却北队功必声写平影业金档片讨色容央妳向市则员兴利强白价安呵特思叫总办保花议传元求份件持万未究决投哪喔笑猫组独级走支曾标流竹兄阿室卡马共需海口门般线语命观视朋联参格黄钱修失儿住八脑板吃另换即象料录拿专远速基帮形确候装孩备歌界除南器画诉差讲类英案带久乎掉迷量引整似耶奇制边型超识虽怪飞始品运赛费梦故班权破验眼满念造军精务留服六图收舍半读愿李底约雄课答令深票达演早卖棒够黑院假曲火准百谈胜碟术推存治离易往况晚示证段导伤调团七永刚哥甚德杀怕包列概照夜排客绝软商根九切条集千落竟越待忘尽据双供称座值消产红跑嘛园附硬云游展执闻唱育斯某技唉息苦质油救效须介首助职例热毕节害击乱态嗯宝倒注停古输规福亲查复步举鱼断终轻环练印随依趣限响省局续司角简极干篇罗佛克阳武疑送拉习源免志鸟烦足馆仍低广土呀楼坏兵显率圣码众争初误楚责境野预具智压系青贵顺负魔适哇测慢怀懂史配呜味亦医迎舞恋细灌甲帝句属灵评骑宜败左追狂敢春狗际遇族群痛右康佳杨木病戏项抓徵善官护博补石尔营历只按妹里编岁择温守血领寻田养谓居异雨止跳君烂优封拜恶啥浪核聊急状陆激模攻忙良剧牛垒增维静阵抱势严词亚夫签悲密幕毒厂爽缘店吴兰睡致江宿翻香蛮警控赵冷威微坐周宗普登母络午恐套巴杂创旧辑幸剑亮述堂酒丽牌仔脚突搞父俊暴防吉礼素招草周房餐虑充府背典仁漫景绍诸琴忆援尤缺扁骂纯惜授皮松委湖诚麻置靠继判益波姐既射欲刻堆释含承退莫刘昨旁纪赶制尚艺肉律铁奏树毛罪笔彩注归弹虎卫刀皆键售块险荣播施铭罗汉赏欣升叶萤载嘿弄钟付寄鬼哦灯呆洋嘻布磁荐检派构妈蓝贴猪策纸暗巧努雷架享宣逢均担启济罢呼划伟岛歉郭训穿详沙督梅顾敌协轮略慧幻脸短鹰冲朝忍游河批混窗乡蛋季散册弃熟奖唯藏婚镜紧猜喝尊乾县伯偏偷秋层颗食淡申冠衣仅帐赞购犯敬勇洲束斗徒嘉柔绩笨拥漂狮诗围乖孤姓吸私避范抗盖祝序晓富译巨秀馀辉插察庆积愈端移宫挥爆港雪硕借帅丢括挂盘偶末厅朱凡惊货灭醒虚瑞拍遗忠志透烈银顶雅诺圆熊替休材挑侠鸡累互掌念米伴辅降豪篮洗健饭怜疯宏困址兮操临骗咧药绿尼蔡玉辛辈敏减彼街聚郎泡恨苏缩枢碰采默婆股童符抽获宇废赢肯砍钢欧届禁苍脱渐仙泪触途财箱厌籍冰涛订哭稳析杰坚桥懒贤丝露森危占茶惯尘布爸阶夏谊瓶哩惨械隐丰旅椰亡汽贝娘寒遭吹暑珍零刊邮村乃予赖摇纳烟伦尾狼浮骨杯隔洪���询振忽索惠峰席喵胡租款扰企刺芳鼠折频冒痴阴哲针伊寂嘴倚霸扬沉悔虫菜距复鼓摩郑庄副页烧弱暂剩豆探耐祖遍萧握愁龟哀发延库隆盟傻眉固秘卷搭昭宁托辩覆吵耳閒拨沈升胖丁妙残违稍媒忧销恩颜船奈映井拼屋乘京藉洞川宪拟寝塞倍户摆桌域劳赚皇逃鸿横牙拖齐农滚障搬奶乌了松戴谱酷棋吓摸额瓜役怨染迫醉锁震床闹佩牠徐尺干潮帽盛孙屁净凯撞迴损伙牵厉惑羊冬桃舰眠伍溪飘泰宋圈竞闪纵崇滑乙俗浅莲紫沟旋摄聪毁庭麦描妨勒仪陪榜板慕耀献审蟹巷谅姊逐踏岸葛卧洽寞邦藤拳阻蝎面殊凭拒池邪航驱裁翔填奥函镇丌宽颇枪遥穹啪阅锋砂恭塔贺魂睛逸旗萨丸厚斋芬革庸舒饮闭励顿仰阁孟昌访绪裕勿州阐抢扫糊宙尝菩赐赤喊盗擎劝奋慈尽污狐罚幽准兼尖彰灰番衡鲜扩毫夸炮拆监栏迟证倾郁汪纷托漏渡姑秒吾窝辆龄跌浩肥兽煞抹酸税陷谷冲杜胸甘胞诞岂辞墙凉碎晶邱逻脆喷玫娃培咱潜祥筑孔柏叭邀犹妻估荒袋径垃傲淑圾旦亿截币羽妇泥欺弦筹舍忌串伸喇耻繁廖逛劲臭鲁壮捕穷拔于丑莉糟炸坡蒙腿坦怒甜韩缓悉扯割艾胎恒玲朵泉汤猛驾幼坪巫弯胆昏鞋怡吐唐悠盾跃侵丹鑑泽薪逝彦后召吕碧晨辨植痴瑰钓轩勤珠浓悟磨剪逼玄暖躲洛症挡敝碍亨逊蜜盼姆赋彬壁缴捷乏戒憾滴桑菲嫌愉爬恼删叹抵棚摘蒋箭夕翁牲迹勉莱洁贪恰曰侨沧咖唷扣采奔泳迹涯夺抄疗署誓盃骚翼屠咪雾涉锺踢谋牺焦涵础绕俱霹坜唬氏彻吝曼寿粉廉炎祸耗炮啡肚贡鼻挖貌捐融筋云稣捡饱铃雳鸣奉燃饰绘黎卷恢瞧茫幅迪柳瑜矛吊侯玛撑薄敦挤墨琪凌侧枫嗨梯梁廷儒咬岚览兔怖稿齿狱爷迈闷乔姿踪宾家弘韵岭咦裤壳孝仇誉妮惧促驶疼凶粗耍糕仲���吟陀赌爵哉亏锅刷旭晴蝶阔洩顽牧契轰羞拾锦逆堕夹枝瓦舟悦惹疏锐翘哎综纲扇驻屏堪弥贯愚抬喂靖狠饼凝邻擦滋坤蛙灾莎毅卒汝征赠斗抛秦辱涂披允侦欲夥朗笛劫魅钦慰荷挺矣迅禅迁鹿秤彭肩赞丙鹅痕液涨巡烤贱丈趋沿滥措么扭捉碗炉脏叔秘腰漠翅余胶妥谣缸芒陵雯轨虾寸呦洒贞蜂钻厕鹤摔盒虫氛悄霖愧斜尸循俩堡旺恶叉燕津臣丧茂椅缠刑脉杉泊撒递疲杆趁欠盈晃蛇牡慎粒系倦溜遵腐疾鸭璃牢劣患祂呈浑剂妖玻塑飙伏弊扮侬渴歪苗汗陶栋琳蓉埋叡澎并泣腾柯催畅勾樱阮斥搜踩返坛垂唤储贩匆添坑柴邓糖昆暮柜娟腹煮泛稀兹抑携芭框彷罐虹拷萍臂袭叙吻仿贼羯浴体翠灿敲胁侣蚁秩佑谨寡岳赔掩匙曹纽签晋喻绵咏摊馨珊孕杰拘哟羡肤肝袍罩叛御谜嫁庙肠谎潘埔卜占拦煌俄札骤陌澄仓匪宵钮岗荡卸旨粽贸舌历叮咒钥苹祭屈陋雀睹媚娜诱衷菁殿撕蠢惟嚣踊跨膀筒纹乳仗轴撤潭佛桂愤捧袖埃壹赫谦汇魏粹傅寮猴衰辜恳桶吋衫瞬冻猎琼卿戚卓殖泼譬翰刮斌枉梁庞闽宅麟宰梭纠丛雕澳毙颖腔伫躺划寺炼胃昂勋骄卑蚂墓冥妄董淋卢偿姻砸践殷润铜盲扎驳湿凑炒尿穴蟑拓诡谬淫荡鼎斩尧伪饿驰蚊瘟肢挫槽扶兆僧昧螂匹芝奸聘眷熙猩癢帖贫贿扑笼丘颠讶玮尹詗柱袁漆毋辣棍矩佐澡渊痞矮戈勃吞肆抖咳亭淘穗黏冈歧屑拢潇谐遣诊祈霜熬饶闯婉致雁觅讽膜挣斤帆铺凄瑟艇壶苑悬詹诠滤掰稚辰募懿慨哼汁佬纤肃遨渔恕蝴垫昱竿缝蹈鞭仆豫岩辐歹甄斑淹崎骏薰婷宠棵弓犬涂刹郁坎煎螺遮枯台昔瘾蒂坠唔瞎筝唇表吁冤祷甩伞酱范焉娇驼沦碳沾抚溶叠几蜡涌氧弦娱皓奴颓嘎趟揭噹剥垦狭魁坊盐屎郝佩摧栗菊瘦钧匿砖嘘缚嘟盆债霞��逍畔蕴颈获畏喂脾姬赴囊噪熄锡诀肇璋晕浊伐峡窃枕倘慌垮帕莹琦厢渺脏削锣虐豔薇霉衍腊喧娶遂睁裙韦矢伺钉婴蓄奸廿堵葬蓬鸦尝挨蕾璿挚券厨醇呻霍剃浆葡暨滨履捞咕耕棉烁尉艰妓棺鹏蒸癌纬菌撇惩绑甫崩魄拂汰氓歇萝呒萄蕃曝疋向胏烛腻襄妆髓朴薯颂薛滩橘贰嘲叹枚侮豹巢酬碑翩蚕辽矿屡谴卵撰攀肌冯宴盏阪浦迦颁炼尬胀辟艘株只湘饲爹梨喽侍疫雕黯并铝弗爪鄙钗栽狸谘柄悸喉擅劈秉芷裸锵贾逗寓咚璞烫铅啸炳屿竖惶仕挪栅迄顷窄鸥鲢郊倩兜茧磊抒夷绰溯拙僚芙杖溃凶鸽妒沌祺呐卦聆栖蝇佮唾汇楣匠蛛悼舜耿瞄芋瞒竭茵吼苛浸拯克豆沛掠廊凸搅俺酌倡朦蕉暱焕掏蝉焰狄绳惰芽裹宛御赎燥滔贬悍袂坟颉啤押尴颤钝腥缔粮哑槟簿斧肿纶僵齣辖蹲敷喘扎酿佑肖愈隧嗜檬迳碌襟凋圭寇污哨倪筠桦诈姜旬秃脂噢撼衅庚炫谭惭涩崔贷胡晒琉捏绮膝拭暗醋膨杠鑫瀑喃剖袜逾涅扳惘凳呃掘捍榔窍蜗旷梵暇稻柠抉辗蔚钩卜莺匡蜘祯哔窟亟谛溢黛晦伶逮傍葱刁堤恍匣谍禧轿耸瀚斐忿泓拐驴罕沫绽刃窈渝仄瑛葵噜绣奕窥浏隶蔽仟敛丞诘鳖疤膏锥窕皱晰晖舅孰煽姚钞袱绊焚芦咸沮呕瞪淳丐茹盘菱篠涕衬蚀溉瑄翟怠钰躯肺掷丑奢荫靶纱芸佰峻阱哄肾庄囡阑戳腕菸凹蟾蒐呱巾雏螃盯馈垄毓犀逞姨穆樵阀弥跷搁隙疵憧忏琨阙萱怅辄搏榕饥捣渣眺虞俯绅谤珑咫俏淆蜀楠乞诅匀貂寰迋敞跪囚溺骆憬苇脊瑶疆乍杆眸窜孽卅夭簧徘馒趴鎚啼冗缉絮啄沸萃嘶鸳禽惫徨屐舆邂掀嫖苟檯矫铎棱哗徊拱蕙徬滞吠妞氾芹叩朽侪赦汐丰虔茅棠仑膳魉儡鸯懦渗邵筱畜崖瑕蕊揣擒挂屯莽矽侏弧澈饺奎裘塌饵偎泻蔓彗樽衔茍磋萎廓悯铸茎歼壤浇蚤恃瞻拚汀椒��粥磅佫勘脖吨澜锻笙厄嚷伽徽隅寥缤簾烘茜驯噎厦闰煤链锈诫颊俐曳蓓暧郤淌喀昆蔑峙躁菇逅雇殴泌酥缮莓辕骇巍糗扛杏茁琵礁秽岔僻焊嗡诵瞌捌遁赃涡琮卯锯扔苏邹莅隘蹋湛昼岫蛰桩藐汲禄皂濑绒耽粪粤卤曜懋咎痘聂垢瞳闵睿跤鉴躬斟淇莒毯幸骋岱庐殃橄恤叽鳞蒙芥榄楷硫苔麒椎禹喙厘袅亥倌吭诃裔梓蓦岩帜瓣狡惕蒙怯嫩龚嚎豚埠暸唆妃瓢蹄厮讥啃琶愿噱狷搪氢橙咆靡砌筷兑溼呸镀踹冢祟懈术搓攸橡膛俞祉冀炊瓷遐揽鹭茄蜢塘郡韬挟牟糙阎旻赘霆呎炭霄媳瘤猿颺煚铠蝠钜苓傀烬墅璇困愣恬嫉琐嫂淼梳憎搂藻酵屉陡摺箫飨桐蚱曦璧偈蹦昶咙铮嗤戌屌耘裳啾嵘胺笃烹巩厝疚鸶汹蔷沐咽烙畸讳揍曙铐朔涓睬矶岐凄鲫楞鲤荆偕徜饥肮蔼辙恁霈诛鞠茉煜傭嗓酹昙铨艳绷峨揉珈鹃诲臆焰隽熔堇韧扒憨舵肛戊坝抠骷碘鞍冕榨肘羔哺霓巳铲蚵惆驹撷稽羹纺蜕趾吊豁褪癸眨臻慷蝙胧沼舱柚抨葭枷靥硝绚绞缆讪褚砗嫣蒲丫鹦蒹憩懊聋盎婊盔峦矜凛铺鹉蜴惚畴羁媛堑泛疮韶憋祁诟搔蜥袒奄忱玖拌悴祠扼髅筑蛤茱骐捶须亢葔艸筛岳岳慵戮跎砰仑炜篱笈瘫吏痊庶厥棘娑沁窘鲸缕硷俨栈蔬鸠闲迢恣昀泠涟眩噫娥荼鳄镖侃虏俾樟榴咛炬窦笠翱莘躇翡姜枭匕藩徉觞拣吱皈墉傌梢巅踌萌幌杭侥栾奠痲夸瘖芯蟀驿耨禾瑾
“kill them with kindness” Wrong. CURSE OF RA 𓀀 𓀁 𓀂 𓀃 𓀄 𓀅 𓀆 𓀇 𓀈 𓀉 𓀊 𓀋 𓀌 𓀍 𓀎 𓀏 𓀐 𓀑 𓀒 𓀓 𓀔 𓀕 𓀖 𓀗 𓀘 𓀙 𓀚 𓀛 𓀜 𓀝 𓀞 𓀟 𓀠 𓀡 𓀢 𓀣 𓀤 𓀥 𓀦 𓀧 𓀨 𓀩 𓀪 𓀫 𓀬 𓀭 𓀮 𓀯 𓀰 𓀱 𓀲 𓀳 𓀴 𓀵 𓀶 𓀷 𓀸 𓀹 �� 𓀻 𓀼 𓀽 𓀾 𓀿 𓁀 𓁁 𓁂 𓁃 𓁄 𓁅 𓁆 𓁇 𓁈 𓁉 𓁊 𓁋 𓁌 𓁍 𓁎 𓁏 𓁐 𓁑 𓀄 𓀅 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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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dyfan7896 · 3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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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超越时代的六大文物,科技水平曾领先全球,今天小編带你一起来看看吧
在欣赏我们国家的文物时,除了感叹那些绚丽华美、工艺复杂的观赏器造型之精美,内心也同时感到无比惋惜。因为当你真正了解我国的历史,才会明白原来古人创造过那么多超越时代的技术。
我们现代人和古代人的生理构造其实没有任何区别,只是我们多了一个更加科学的学习环境。而古人如果创造出高科技,首先是“密不外传”,然后只为皇室、权贵服务,再随着天灾战乱等原因,最后一个个都失传了。如果古代的工匠能得到一个良好的环境,把这些技术总结、分享、传承,那可能又会是一个完全不同的历史走向。
一:石器时代神经外科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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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年,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员韩康信,在整理大汶口文化遗址的一具头骨标本时,发现右侧顶骨的靠后部分,有一个直径为31毫米×25毫米的颅骨缺损,经过仔细比对,推测这具头骨的主人生前进行过开颅手术!
啥?这可是5000多年前的新石器时代啊,还在茹毛饮血的古人就能进行这么复杂的手术了?会不会是某种宗教仪式,对活人的脑袋开洞呢?随后学院邀请多位医学专家进行验证,结果证明头骨主人生前遭遇过头部外伤,原始的医务人员对他进行了完整的“开颅去骨瓣减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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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整体观察和影像学证据,原始医务人员通过开颅确认挫伤位置,沿缺损边缘骨膜化骨,爬行替代颅骨外板、内板,环绕板障生骨修复,可称为“舌样衔接愈合”,去骨瓣的同时还会清理血肿。最后手术十分成功,头骨主人术后至少存活了5个月以上,具体生存期不详。
再加上考古证据,此人出土时随葬品丰富,身份高贵,并非死于非命,因此可证明,石器时代确实存在神经外科手术。华佗听了要流泪,曹操都不敢做的手术,原始人竟然做了,而且还成功了。
二:龙山文化蛋壳黑陶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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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来说个新石器时代的文物,此蛋壳黑陶杯出土于山东龙山文化遗址,高22.6厘米,口径9厘米,为泥质黑陶制成。之所以有个“蛋壳”的称呼,是因为它全重仅约40克,最薄处仅为0.2~0.3毫米!薄如纸,硬如瓷,声如磬,亮如漆,历经四五千年,依然保存完整无缺,是整个人类历史上的陶器制作巅峰。
那么问题来了,陶器是用粘土原料烧成,粘土颗粒一般直径在0.2毫米到0.5毫米,没有丝网的古人是用什么工具过滤的?如果是纯用人力一遍遍筛选,那山东出土了很多蛋壳黑陶杯,证明此物大规模生产过,这样的生产力又是怎么来的?
几千年前根本没有轴承这种东西,古人又是用什么样的设备拉坯造型,制造出如此薄的器皿?而且陶器的烧成温度要在900℃以上,古人又是用什么样的耐火材料,将其烧制成型还能保持几千年丝毫不变?这一切专家只能用“无法解释”这四个字来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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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祖先在器物的加工上,温度控制、雕刻加工、造型能力、材料工艺均已经达到了超越时代认知的绝世水平。就像一位学者说过的那句话:石器时代并非人们理解的那样茹毛饮血,中国很多遗址的发现都证明,几千甚至上万年前人类就已经具备了高度发达的社会体系和手工艺制造水平,只过因各种原因没传下来而已。
三:商周太阳神鸟金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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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想列举战国水晶杯,但本文旨在每件文物都要展现出不同的技术。这件太阳神鸟金饰大家应该很熟悉了,可以说是中国文化代表性图腾之一,它出土于成都金沙遗址,重20克,外径12.5厘米,内径5.29厘米,厚0.2毫米,含金量高达94.2%。
在商周时期,工匠至少已经掌握了热锻、锤揲、剪切、打磨、镂空等多种工艺。先用自然金热锻成为圆形,然后经过反复的锤揲,使金箔的厚薄基本一致,再剪切掉外表参差不齐的部分,最后在圆形的金箔片表面画出整个图形(包括太阳及光芒和四只鸟),反复刻划切割形成镂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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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镇国之宝”不仅技艺高超,在艺术上也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它虽是黄金制成,却更像现代的剪纸作品,线条简练流畅,极富韵律,充满强烈的动感,中心图案很像一个喷射出12道光芒的太阳,外层的4只飞鸟极似神话传说中的“负日金乌”,都与古蜀时期的太阳神崇拜有关。
这件文物还蕴含着金沙文化中的历法等科学知识,4只飞鸟代表四季轮回,12道光芒象征着一年12个月周而复始,再联系到三星堆文化的神秘,古蜀时期文化才刚刚发现了冰山一角而已。
四:战国曾侯乙尊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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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球主要文明都进入过瑰丽磅礴的青铜时代,标志着人类对金属器具的灵活运用。但要论青铜器最精美、最复杂、最登峰造极的代表性文物,那么非这件曾侯乙尊盘莫属了。其通高42厘米,口径58厘米,重约30公斤。
光看图片就能感受到这件器物的细节有多复杂,曾经学界一致认为它是用“失蜡法整体铸造”,但现在证明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果用失蜡法整体铸造这么大一件器物,那么周身必定会留下密密麻麻的铜液气泡和瑕疵,甚至会变形,不会这么整洁和清晰明了。
就算现代用3D打印辅助制造蜡模,也恐怕做不到一体塑形。那只有一个解释,古人想到一个方法,先分别铸造部件,然后再一点点焊接组装成整体。别以为这很简单,古代都是纯手工制作,如何将部件保持高度的一致性,然后通过高温焊接将其完美地组装在一起,这在过去简直是匪夷所思的技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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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工匠没有智能焊接台,也没有放大镜等工具,完全凭感觉做到了“芯片级维修”。你可以在手机店里看看店员是怎样维修芯片的,再想象一下古人只用手就做出了如此瑰丽的青铜器出来,说句“逆天”不过分吧?
五:秦始皇铜车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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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铜器最后的巅峰,那自然当属我们的千古一帝秦始皇了。1980年在陕西临潼秦始皇陵的陪葬坑里,发现了两乘大型彩绘铜车马,国内多位顶级修复专家,历时8年才修复完成,然后大家发现,这些高科技应用到“陪葬品”上面,是多么“浪费”啊。
这两辆皇家马车,采用了世界上最早的防锈技术、拔丝工艺、微型焊接工艺、镶嵌工艺、浇灌成型工艺、铸锻结合的工艺、空心铸造工艺、活页连接工艺等十几项工艺。看不太明白?那随便举几个例子,你就知道秦始皇手下那帮人有多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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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这个铜马头子上面戴的缨络,是由铜丝两端对接焊成,严丝合缝,而铜丝却仅有0.5毫米,在没有现代电焊辅助的情况下,古人是怎么焊成的?还有二号铜车马的龟背形顶棚,是一体铸造而成,最薄的地方为1毫米,比现代1元硬币还薄,足以证明那时候的一次性铜液浇灌技术,不知道超越了时代多少年。
还有马车窗户上出现了很多微小细孔,也不知道是什么原理,使车窗门开之则温,闭之则凉,具备了“空调车”的效果,想必秦始皇生前所坐的马车也是用了这种技术。还有一号马车上的那把伞,运用了成熟的齿轮技术,可以随着车身与太阳的转动而自由转动180度,还可以随时拆卸下来变成防御利器!
六:汉简《算数书》
大家都知道,数学是一切科学的基础,而我国的数学发展也非常久远。就实物出土来说,已知最早的数学著作《算数书》出土于湖北省江陵张家山汉初的一座墓葬当中,约200支竹简7000多字,像一声春雷平地起轰动了全球学界。
经过17年的破译和注释,《算数书》中的内容大致可以分为整数、分数、比例、盈不足、几何部分、体积等几大类。同古埃及、巴比伦、古印度等古老文明的数学思想对比也不落后,甚至尤有胜出。
中国超越时代的六大文物,科技水平曾领先全球,可惜没能继续突破
如果放大到整个中国历史,你会发现我国古代的算术成就也足以成为一座丰碑。商代已经有了完整的十进位制记数、《周易》中的八卦法是全世界最早的二进位制思想起源、战国时期墨翟的《墨经》是几何思想的起源、西周人商高发明了勾股定理、最早记载“幻方”的是春秋时代的《论语》和《书经》、《九章算术》中出现了完整的分数运算法则、小数和负数,以及后来刘徽注释的最精准的圆周率“祖率”等等。
然而,中国古代数学缺乏公理化体系,这也是从初等数学到高等数学发展的瓶颈。而纵观上述所有的“逆天文物”,你会发现中国古人的智慧可以说领先全世界,不论是数学、物理、天文、医学、工艺、哲学、艺术以及指南针、火药等四大发明,它们组成了中华文明的骄傲。
唯独少了一样东西,那就是科学成熟的学习体系,可以让发明新技术的人员,把思想经验总结完善,再传给后人,应用到实际生活当中去。
从汉代之后,虽然也出现了很多技术高超绝伦的文物,但再也嫌少见到先秦时期甚至石器时代的“创新”能力了,大多都是对先人的模仿和加强,也没有成体系的科学理论出现,最后沦为皇室贵族的“玩物”。
想象一下,如果石器时代的外科手术被传承下来,古代医学的发展会多么强大?先秦时期的华美青铜器,如果应用到制造机关战具上去,将是何等样的杀人利器?各时期数学如果能成体系发展,那科学技术又会提前多少年就能“爆发”?指南针和火药如果能被应用到远洋大发现上,那还有现代欧美国家什么事?
可惜历史没有如果,这些文物有封建时代的“局限性”,但在技术上超越了时代的认知局限性,其背后也是中华文化大智背后的大仁。中国历代统治者,向来以仁义治天下,他们也没想到大航海时代后,“丛林法则”决定了“野兽”的掠夺成性有多可怕。我们现在看到的这些文物,不仅仅是“玩物”,也是当之无愧的中华民族仁、智、勇的结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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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monhdier-blog · 8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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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羞羞的回忆。(叁)
寻一生,第三夜
写在前面
如果有一个人, 他能犀利的看透你心底最淫秽的小秘密,能仁慈的忽略你心里最隐晦的小心机。 能强悍的带着你越过每一道沟壑和挫折,也能睿智的指引你变成现实里更好的人。 他会坏笑;让一切的小邪恶变得露骨,会温柔;在脚边为你圈起一个安全的圆, 会暴虐;挥手间让你疼,让你哭,也会一脸轻松的把你送上从未达到的愉悦。 他的奖,他的惩,他的喜,他的怒,能够轻易让你愿意去为了他的快乐而快乐。 那么, 你的仰望,你的卑���,你的谄媚,你的跪伏,就会变得越来越自然,也越来越放荡。
这是开始
我不知道大多数的调教是什么样的,是特定有一句话,一个手势或者一个场景,表示调教开始,表示从那一刻开始,他是主,你是奴或者像我这样:我的调教,贯穿在我全部的生活中,每一个生活细节,我的工作,气质,品位,穿搭,甚至语调,这一切都是他雕琢的重点,他致力于把我养成别人眼中纯玉洁白的白玉兰,他脚下淫秽妖冶的罂粟花,追求那种极致的反差。
当我在他的教诲和鞭策下,于现实中感受到自己变得越来越好,停驻在自己身上的眼光越来越多,我在他脚下就会变得越来越卑微,越来越淫荡,懂得什么是赐予和感恩,什么的欲求和节制。我是重欲的人,我想他也是,但他并没有让我变得人尽可夫,无休止的陷入欲望的旋涡,时刻思考一些淫秽又变态的事情。他教过我什么是举止得体,什么是美,同时也让我体会过什么是行为放荡,什么是耻。
就好像现在,我化着精致的妆,短裙高跟鞋,端坐在考究的咖啡店,沉下心来梳理自己的那些调教,虽然脑子里泛起的回忆既淫秽又羞耻,也并不妨碍,我变成别人眼里的那幅画。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在开发自己,但是,却莫名的喜欢上这种反差,腿间开始有凉凉的湿意。
没有疼痛却第一次扎进心里的惩戒
是的,我又作死了,而且是作大死。不是那种抽一顿能解决的问题,是触到了底线。
作为M,甚至都还不是奴的我,口无遮拦的对主说了一句“我觉得你该怎么做”,他仅仅回了我一句“听起来你更像是主宰”之后便是长久的沉默。我没法形容那42小时,我经历了什么,只知道从那之后,他在我心里的位置越来越重,也越来越高,被抛弃的极度恐惧包裹住我,害怕失去仰望他的资格。终于明白了,我最应该恐惧的可能并不是他的暴虐和惩戒,而是他的不理睬和放任。
42小时,大片大片的负面情绪和不自信紧紧覆着在我周身,失去了那种深植心底的自我膨胀和自信。感受到,他给我的,除了面对他时的屈辱和淫荡,还有面对现实和陌生人时的自信和骄傲。嗯,他理我的时候,我是他的狗,他不理我的时候,我连狗都不如,仰望他都不够资格。
他想要的跪下,不是简单的跪伏,可以撒娇,可以闹,可以撒欢,可以吵,但要永远记住看向主的角度。之后,他绝口不提,一切如初;我心存感恩,小心翼翼,绝不敢再越雷池半步。
所以,当相隔一月之后,我得以再次见他,激动和期待,显得越发沉重。经历过这次之后,我很迫切的想要感受他清晰存在的温度。于是用了三天的时间去准备,从妆容到穿搭,内衣到外套,心理到身体,从未那么迫切的想要让一个人喜欢我,但是有过那么一句话叫:过犹未及。
宛如初见,我只想跪在他脚下
嗯,第三次见面了。除了他,还有一些可爱的同好,这是一个聚会,我有幸得以轻轻触碰他的生活,他的圈。大庭广众之下,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我至少压抑下了四次想对着他跪下的冲动。
初见时,布景精致的炸鸡店。并没有等待很久,半小时的时间,我补了三次妆!直到他高大修长的身影出现在店门口,依旧是成熟而雅致的样子,进门时,很自然的吸引了店里所有目光。然后他转过头,目光所及,我几乎是反射性的从椅子上站起来,用了很大的自制力,去压抑自己想要跪下去的冲动,如果当时,他面向我走来,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到控制住自己这种谄媚现于形的表忠心的举动。
第二次,餐厅。为了取悦和讨好他,准备时特意选择了很短的紧身热裤,堪堪能遮住腿根,搭配长靴。起身点菜的时候,他忽然拉住我,伸手触碰我的腿根,戏谑的眼神带着坏笑“帝儿这穿的是什么,那么短”,其实我是知道的,裤子很短,满桌的同好都有看到,但是看到和被说出来,是完全不一样的感受。我取悦和讨巧的小心机,埋在心底就是为了勾引他的小聪明被完全公诸于世,供人赏玩。同好们善意的调笑,他看不清楚情绪的双眼,我羞红的耳尖,大庭广众之下被扒开的羞耻心,导致这一次在他的触碰下,我其实根本就没忍住,转身跪在了他身边的沙发上,特意面对了他的方向。
再一次,酒店。其实从见面到酒店,这几个小时之间,他忽远忽近的态度,若即若离的神情,都让人觉得很不安,我没法猜测在他心里对我的看法。而他一直特别善于从细节拿捏和把玩我的心和身体,我哆哆嗦嗦不敢看他的眼睛,因为做过错事所以畏畏缩缩的表情,他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并不说破,所以我现在急切追逐安全感的心理并不奇怪。当周围的环境换成只有我们两个人,关上门的一瞬间,其实我最想做的是,跪下,抱住他的腿,让我抱一下下就好,让我能感受到他的温度就好。我只是想知道,在他脚下,还有没有我的位置。直到现在,我都在后悔,当时怂到连下跪都不敢,更不要说去碰他。只能默默的又跟着他出门,回车里拿东西。
最后,沙发边。关门,落锁,放好东西,直到他端坐在沙发上,抬眼看向呆站着的我。一直都懊恼于人的劣根性——越是在意,越是想要做好,越是容易做不好。像现在一样,心里想过无数次想要跪下的念头,到头来还是木讷的等着他给我提醒。羞愧和懊恼中,我才终于得以跪在他脚边,像是经历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役,清晰的听到心里那根弦崩断的声音和被冷汗浸湿的脊背。嗯,在我的心里,只要是还能以这样的姿态跪伏在他脚边,就能带给我满满的安全,才终于确定自己没有被丢下,被舍弃。
曾听说,会哭的孩子会加分
我之前说过的吧,我可能是那种打不哭的孩子,曾大言不惭又气势傲然的说过,自己每一次的眼泪和悲伤都是因为那些在乎的人的不理解和漠视。不知道这一次的眼泪中,更多的是因为费尽心机的把自己打扮成了站街小妹的style,满身的骚浪,勾引他操我的信息就差直接写在脸上(不对,已经不知羞耻的写在了内裤上,双腿正中的地方,大写的FUCK ME)被狠揍一顿,那种既挫败又羞愧的感受;还是因为真的是疼到忘记了自己说过的话。
总之,跪趴在他腿上,承受着那样的鞭挞,皮拍唰在臀肉上的火辣,内心的感受,让我很快哭出声来,简直就是哀嚎,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我认识他的时候,是在人生最迷茫的时期,经历着人生最大的挫败和艰难,堪堪走出持续三个月阴暗艰难的日子,然后,遇见他,抓住他,就像是抓住那根救命稻草。所以,认识他之后的三个月,除了他不理我的42小时,我几乎已经恢复了以往的乐观和积极,面对生活,面对现实,再也没有想要哭过。但是当我趴在他腿上,真的哭出来的时候,感受到的居然是释放,如释重负,像是哭出了所有的故作坚强和伪装,像是哭出了所有的佯装潇洒和委屈。
所以,这一次,我没有求饶,放任自己趴在他腿上嚎啕大哭,像是个孩子,遗忘了周身所有的目光和期待。所谓成熟,是你该哭该闹的时候,选择了不言不语的微笑。现实中过重的高压和眼光,让我开始慢慢忘记了该怎么哭。但是现在,跪趴在唯一能让我感觉到安全的��方,以最屈辱的姿势,我居然得到了最完美的释放,比欲望来得更热烈,比高潮来得更直接。
我开始思考,作为M,祭出了身体和灵魂之后,我得到了什么——自由做自己的快乐,不掩饰不做作的谄媚,不装腔不扭捏的卑微,不用在意有色眼光和舆论的潇洒,还有他举手投足间颠覆自己极限的期待。一路走到现在,我知道,我回不了头了,注定会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因为有期待、有祈愿、有未知、有欲求。
泪眼中看向他,茫然不知道是要感谢天,还是要感谢他,让我幸免新入圈的磨难和迷茫,直接被牵引着走上对的路。下一波疼痛来临时,最后一次提醒自己,从此,他便是天。
绳与蛇
在我一次一次在圈外徘徊时,最多接触的是羞辱,更多的是语言和网络,不太触及绳缚的领域。入圈之后,遇上傻漓,那是一个很喜欢绳子的孩子,她带我看那些绳子缚在身体上的美,跟我说那些绳子绕在身上的感受。
所以,当他拿出黑色的绳子,微低着头,我恭敬的伸出双手,交出全部的自己时,心里更多的是期待和猎奇。老人说过,好奇心,是会害死猫的,害不害死猫我不知道。但是,当他手指翻飞,绳子一圈一圈绕在我手上的时候,我浑身布满鸡皮疙瘩。嗯,我忘了,我极度怕蛇。绳子在身上飞梭,凉凉的粗糙的触感,像极了冰凉寂静的蛇,爬覆在你手上穿梭。又是恐惧与期待,我发现在调教时他给我最多的感受,除了讨好他的谄媚剩下最多的就是恐惧与期待的自相矛盾。每一个新道具,新方法,都让我战战兢兢却又跃跃欲试,如此说来,我还真的是变态呢。
绳子越收越紧,因为我皮肤比较敏感,他细心的为我裹上一层厚厚的纯白毛巾。呐,这就是我的主,我信他,是因为他值得。论懂女人,他是我见过最好,没有之一。糖果和棍棒的拿捏,足以让其他男人究其一生。
最后他给绳子打上漂亮的结,拉着那一头往前走,扯着我的双手,向着他的方向。我光裸着下身,像久远的古代被发配充军的军妓,前面的他,是踏马骄���的将领。
绞刑架上的荡妇
跟第一次同样的姿势,双手举高到头顶,吊在门框上,踮起脚尖,全身伸展到极致。光裸的下身,及膝的高跟靴子,上身和下身都是黑色,所以,白色双腿间的那片杂草地会更加的明显吧。
他站在我身前,手指,掌心,在我身上捏出一朵朵欲望的花,伸到下身再拿出来的时候,我能看到亮晶晶的水迹伴着乳白色的淫液。那种液体,我看过很多次,以前自己用假阳自慰的时候,当达到极致的阴道高潮之后,拔出那根玩具,这种颜色的液体就会紧随着流出来,有些像内射之后,满溢的阴道流出的白色精液,所以,我一直认为,我也是会射的。这种液体会出现在这个时候,我并不觉得惊讶。离开他整整一月,一个月的断欲,对于我这种惯于用自慰哄自己入睡的淫荡孩子,是整整一月生与死的折磨。虽然他并没有主动去约束我私下自慰这件事情,只简单说过,不准开发自己。但是经历过极致高潮的我,早已不屑于那种自己玩闹的小刺激,慢慢也就不做了,故而出现这种淫荡的反应并不奇怪。
我伸出舌头轻轻舔舐他的手指,带走自己的淫液,吞下。他眼睛发亮的让我分开颤抖的双腿,用一根电动玩具粘在身后墙上,打开开关,高潮后凸起的小豆豆和缝隙被摩擦,震动。他一脸戏谑的站在我身前,看我垫着脚尖,夹着电动玩具,偶尔拿着那根玩具狠狠抵在凸起的小豆豆上。我跟随着他手和玩具震动的频率沉沦,偶尔尖叫,偶尔放肆的主动。
他好像是感受到了,留给我一个意味深长的笑。他走回沙发坐下,燃起香烟,不再看我。我一脸茫然的看着他的方向,双腿间的玩具兢兢业业的工作,很长一段时间,确认他不会看过来之后。几乎是淫荡的本能,我悄悄挪动屁股靠近那根电动玩具,扭动屁股,轻轻的摩擦,细碎的呻吟,一边悄悄的窥视着他的方向,在他每一次弹落烟灰时静止不动,很担心被发现。
随着欲望的叠加,担心越来越少,动作越来越大,所以当他真的看过来的时候,看到了这样的我——被紧紧缚在头顶的手,扭动的腰肢和屁股,紧贴着摩擦阳具的淫穴,急切又破碎的呻吟,脸上毫不掩饰想要更多的渴求。当我看到他脸上泛起那种笑容的时候,蓦然惊觉,自己一切的小动作根本逃不过他的眼睛,他的放任只是一种奖励或者说一种开发,他想让我更清楚自己的淫荡和渴求。
之后,他走回我面前,伸手重重压住玩具,把我送上下一波的高潮。
看,那有只小母狗
卫生间的地面上,跪着,双手触地,微微抬着头,蜷曲着一条腿往侧边抬起,屁股撅高,双腿间拉出细长的水线。高潮后在他的逼视下释放自己,这样的事情,做过很多次,每一次的感受和屈辱,只增不减。从羞涩的不敢看他到被逼着直视他的双眼,我曾以为这样的事情,我永远都不会习惯。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他守着,看着,调侃着,羞辱着,我做着,学着,屈辱着,享受着。
直到,这一次。我极力哀求终于求得释放,他笑着点头,撒欢的��裸着跑下楼,在卫生间的那块地面上踮动双脚,急切的等他。隐约听到他点燃香烟的声音,恍然明白,这一次,他不会跟进来。于是,无法避免的把目光投向了另外一侧的马桶,那才是正常人应该释放的地方,心里泛起纠结。我很确定,他并没有说过不允许,不可以。所以,我可以那么做吗,那是我应该做的吗,这一次仅仅是他的恩赐,还是交给我的一个选择。
被逼着做屈辱的事和自发的做这种事,中间需要越过的那道坎,他似乎选择了让我自己来。慢慢的回想着跪在他脚边的安全,得到恩宠靠在他怀里的温暖,伏在他腿上留下的眼泪......当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沉默着跪在地上,颤抖着抬起腿,面对着他原来站立的方向,仰起头。嗯,我是他的狗,这才是我该做的,他在与不在,看与不看,其实并没有区别。
释放中,我居然感受到愉悦,想哼歌,想摇屁股,仿佛我本就该这样生活,甚至完事之后,还顽皮的学狗狗抖了抖小屁股。站起身来,回头看了看自己的罪犯证据,大滩的水渍,蜿蜒成小河,一把抓过蓬蓬头马上冲掉,带着羞怯、不愿意的承认的鸵鸟心态。然后看到镜子中自己羞红的耳尖,脸颊,眯着眼开始笑——小母狗怎么了,也可以很美。
欢脱的扭着屁股,跑上楼,跪在他身边,亮晶晶羞愤的眼睛,极尽谄媚的笑。他看着我问“帝儿是不是在马桶尿的?”我斜着眼睛,骄傲的摇头,恨不得马上长出一条漂亮的尾巴,只为邀功和讨赏。看见他露出满意的笑,伸手轻揉我的头顶,我娇憨的轻轻蹭他的手,舒服的眯起眼睛,细细的哼唧,微微摇晃屁股。
巫山云雨的床事
我想我是有进步的吧,从开始时用尽全身解数的舔舐、吸吮都无法引起他的性致,到现在慢慢学会刺激他的敏感。从开始披头散发埋着头沉默着吞吐,到现在慢慢学会弱弱的呻吟,伸出舌头舔弄的同时,抬头看他。这样的时候,我眼里的会是什么?是邀请,还是祈求,是勾引,还是诱惑,是骚浪,还是淫荡。耳边能够清晰的听到他手下自己淫水泛滥的声音,跪着的姿势,眼里是他终于赤裸的样子,看到宠溺,看到鼓励,看到光。在这样的时刻,我心里只有一个取悦他的念头。所以,我会做,会学,会感受,会慢慢去铭记他喜好的触碰和敏感位置,仿佛自己本该就是为他而生,为他存在。超级享受他忍无可忍时紧抓住我的头发按向他胯下或者按在床上,他翻身压过来的阴影,肌肤相贴的触感,唇齿的纠缠。这种无比恩宠的时刻,美的永远像是梦境。
他喜欢收集一些性幻想,而我的幻想,是变态的恋父大概还有着一部分淫母的情节夹杂。我们乐��不疲的玩着爸爸妈妈的游戏,他粗暴的抓着我的头发在身后肆虐,逼迫我看向床边玻璃上我们的倒影:看不清人脸,只能勉强看清一对男女的轮廓,跪在床上的孩子娇弱而瘦小,身后的男人,高大且成熟,她叫他“爸爸”,他唤她“姑娘”。伦理大片的即时感,他闯进我心底最深处的幻想,牵着我往更深的地方走。于是乎,他发现自己好像养了一个小变态。会想瞒着妈妈和爸爸做坏事,会想尝尝妈妈的味道,会问他妈妈好还是帝儿好,会想着他和妈妈躲在被窝里做羞羞的事。
这样的床事带给我的羞辱和被撕裂心底所有秘密的快感,让我沉迷。如果不是生性淫荡,如果不是极致变态,哪会有这样的淫秽幻想。但是本着破罐破摔,毫不掩饰的心理,我任性的放任自己在他身下一次又一次高潮,他每一句或夸奖或羞辱的话,每一次或粗暴或温柔的冲撞,每一声从嗓子、鼻腔里憋出的闷哼,都刻进我脑子里、幻想里,他和他,交叠重合,她和她,本是一体。
我说过的吧,我不太经常用嘴,以往和别人的性经历,也大多只是敷衍了事。更不用说,射在嘴里。但是,让他射出来是我的目标和骄傲啊,所以我好像爱上了让他射在嘴里这件屈辱又刺激的事情。他抓着我的头发站立,我张开嘴,仰着头,能看到他释放时脖颈后仰的弧度,喉结滚动的节奏,高高在上的样子。在他亮晶晶的目光俯视下,舔舐唇边的津液,吞下。他得到他想要的攻城略地,我得到了我想要的卑微臣服。嗯,这就是我想要的关系,所以,我几乎可以确定,我能接受他的全部。
最后
谢谢爸爸给帝儿的礼物,精心挑选的细致,面面俱到的搭配,量身定做般合适,帝儿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也铭记在心里。不想说太多表忠心,不离不弃的话,却想要很认真去感恩我们之间的相遇。原本不是您惯有喜好的我,得到您的垂青并不容易,所以我会显得战战兢兢,小心翼翼,人多的场合下会不敢太多跟您说话,向您撒娇和卖乖,不是伪装和做作,是怕多说多错,也是因为害怕失去。
对姐姐,是真的敬畏和尊重,所以越发会显得小心和生分,因为我能明白她做到现在这一步付出过什么,陪您经历过什么,并不仅仅是简单的容忍和大度。你们之间,帝儿想要给你们留下一个完整的圆,不越界不放肆。
帝儿要的不多,也着实不少,会控制自己的放肆和任性。恳请爸爸给帝儿多一点耐心和教诲,我能接受全部。同时,真心希冀,帝儿能一直讨得您的欢心,您的快乐一直都是帝儿兴奋到飞起的根源。
愿��,前程往事,皆顺意,举手投足,亦顺心。
帝儿 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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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ayaffs · 8 years ago
Text
你一無所知
[黄喻]你一无所知
 注定走向星的轨道上面
星啊,黑暗与你有什么相干?
快乐地穿越过这个时代行驶
愿它的悲哀与你无关而远离
你的光辉属于��远的世界
对于你,同情也该算是犯罪
你只应遵守一诫,保持纯洁——
---
 你是深渊,而你一无所知。
 Ⅰ
 “记忆冻疮”又称“冬眠后遗症”,始于低温睡眠的盛行,而近一个世纪,由于冷冻技术的进步,又几乎绝迹于世。
无论如何,关于后遗症,根据个人体质与冬眠时间,会产生不同程度上的体寒、虚弱与短暂失忆。至于短暂的期限有多长,就不得而知了,而你从冷冻舱醒来后三天都没有转好的迹象。
所幸,记忆冻疮损伤的是陈述型记忆,失忆者仍然维持智力、学识、生存技能、社交技巧与语言能力。
三天前你从冬眠舱解冻时,宇宙飞船系统提示你冬眠了九十三年又一百二十三天零五个小时,这比你活着的时间还要长,仿佛一生倏瞬。
你毫无防备,张眼所见即为繁华星宿,炫丽得美不胜收,震撼得如临深渊,宇宙霹雳渲染的无尽孤单与渺小,仿佛在心中喃喃低语这被你遗忘的整整一个世纪的联系与情感。
接下来三天,你拖着轻微萎缩的腿部肌肉蹒跚地躲过星海,用毯子包裹持续低烧的身体,你发烧、脱水、耳鸣、失焦、忧郁、焦虑地融化在船舱一角阴影中。
第四天醒来,你下床冲澡,并且泡了一杯咖啡。喝第一口时,你就确信自己肯定是个咖啡因上瘾重症者。拜咖啡因所赐,你感觉比前三天好多了,并且开始观察指令舱跟服务舱。
两个小时后,你记起你叫喻文州,是荣耀联盟科学院的高级研究人员,也是“方舟”移民计划的一员。
顾名思义,一部份科学家与宇宙探险者在三个世纪前于遥远光年之外的星系发现了颗被视为可生存的星球,起初他们派送基地机器人登陆,建设与改变环境,让星球状态更加适合居住。
一百年后,不计其数的方舟宇宙飞船于联盟塔台发射,开始长达一个世纪的旅途。
你们进入冬眠舱,选择不同的航线、一个人面对不同的未知。
所幸,当初并没有太多人愿意被冻成冰块,睡在一艘随时可能被陨石撞烂的���宙飞船中航行一百年,到达一个不知是否适合居住的星球,客死他乡,无根可依。
除了未知的航行计划,你对程序语言与太空科技相当熟悉,一个人便可胜任整艘船的操纵与修复。
第五天你起床后,便不由自主地走进主控式检查航线,确认周遭磁场,然后是日常仪器维护。或许你接受过训练,身体已经习惯这种工作流程——这是件好事,至少你不会让自己在太空中炸了飞船。
你还发现了一台咖啡机,泡出来的咖啡美味得难以言喻,如此贴心又如此符合自己的习性。
你试图联系联盟总署,但来自地球的联络讯号已经三十年没有响应了,或许地球上的资源已经不足以支撑讯号传输、也可能是宇宙飞船失灵,更可能,在你沉睡之时,家乡便已消逝殆尽——
那个星球,即便你拥有的只是片段的回忆跟无尽的空白,你依旧感觉身体被掏出了一个空洞,找不到的回忆依然很沉很沉,让你恐慌、让你窒息。
每当你站在观景窗前孤身面对整个星海,恐慌与寂寞从你身体中间开始吞噬一切,直到你仿佛空壳一般。
而倒映在玻璃窗上,你的身影与五官,却好似云淡风轻不为所动。
逞强的定义是在他人面前佯装坚强,这里却只有无尽与你,寂寞得就连落泪都感到多余——孤独让你堕落,让人类腐朽变质。
 前一周你病得浑浑噩噩醉生梦死,第八天才找到自己的卧室,上面写着你的名字,床垫靠墙,以及比人还高的大窗。
你在床底下翻出了一个塑料箱,是个人物品,但没太多东西,没有相簿也没有日记,只有一些贴身衣物、几本笔记本与一打笔。
你在笔记本第一页写下自己的名字,你喜欢手写是有理由的,你的字很漂亮。
笔记本的第二页,同样的笔迹已经有几排字刻在上头了。
你愣了一下,意识到这是冷冻前的自己留下的讯息。
“早安。如果你看到这段讯息,代表一切还算顺利。睡得好吗,有没有吐在冷冻舱里?我希望没有。航行如何?冰雨星团是不是跟想象中一样美?我没有准备太多的东西,我想你应该发现我们很懒吧。还有,咖啡机,不用谢。我不知道我们的未来是什么模样,但不管遇到什么困境,请坚持下去,不要放弃。还有,我迫不及待地想跟他说话,请你务必好好珍惜他。祝安好,别熬夜、要记得锻炼、记得泡脚、别撞进黑洞,安全地抵达新世界吧。
喻文州于冷冻舱外留字”
你靠着窗裹着毯子看完这则留言,注意到最后落着一行比较潦草的、像是匆匆写下的句子。
你开始想象你躺进冷冻舱然后又探出头来,要求再写一行字的模样,有些慌忙,就连笔迹也潦草了许多。
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让你如��惦记?
对花生过敏?太迟了,你不该吃早上那份花生酱松饼的。
你莞尔,才垂眼去看那行字。
“叫他黄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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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初你并不知道这艘船上还有一个冷冻舱,你在最后一间舱房里找到了他。
蓝雨舰很长,在走去那里的路上,你反复猜想那个将在茫茫星海中跟你一起迷失方向的人该是怎样的。
你控制不住自己的脑袋,开始描绘不再孤单的场景。
你甚至在最后十公尺时加快了脚步而不自知,终于,你打开灯,隔着玻璃看到了“他”。
那一刻,不管过去三分钟你的脑内闪过千千万万张面容与形貌,在看到他的第一眼,你就确信这个人就该是这样的,他的容貌瞬间扼杀你千千万万的想念,但你却丝毫不会怀疑。
他的头发是深浅交错的柔软褐色,松软地覆盖在两颊上,他的眉毛形状美好,挺拔但秀气的鼻子,还有菱角分明的嘴唇。
他看起来跟你一般年纪,跟你一样在正值青春年华时冻封了时间,你们共同冰封的年岁有一个世纪那么长,但除了名字,你却对他一无所知。
你想着,不知什么时候触发了解冻程序,当你回神,他的冷冻舱已经缓缓开启。
他从雾气底下逐渐张眼,他的眼睛是泛着琉璃光芒的琥珀色,当然了,怎么可能是其他颜色呢?
待他完全睁眼,你看出他脸上微微诧异的神情,你想起自己刚醒来时的彷徨与脆弱,有一瞬间你想上前拥抱他,但你只是将手中的毛巾递过去,他几乎没有犹豫地双手接下了。
“早安。”你朝他打招呼,带着不可察觉的犹豫唤他名字,“黄……少天?”
他正披着毛巾,一瞬间所有的动作都停下了,他微微张嘴,歪着脑袋,然后你第一次听到了他的声音:“诶?你在叫我?”
他的声音干净清亮,丝毫不受寒冰影响似的,然后他眨了眨琥珀色的眼,一瞬间整个人活灵活现地苏醒过来,你感受到久违的生机,弯起嘴角笑了下:“我想这里也没有其他人了吧。”
他没有立刻接话,但你不该苛求一个刚冰冻了一个世纪的人。
打个比方,你醒来后足足过了二十三个小时才开口说第一句话,那声音像是粗糙的砂纸摩擦冰块,看来他的身体素质比你好多了。
“我是喻文州,”你道,“我想我们或许认识,抱歉,我还没问你身体感觉还可以吗?需要我帮你做点什么吗?”
他摇头,然后又是疑惑,最后他开口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你醒来多久了?”
你一时间无法计算,这里无日无夜只有黑暗与璀璨,像是一瞬也如同永恒,那些你曾孤寂默望的星海一拥而上,将你灌满。
而他又问了第二个第三个奇怪的问题并且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唉啊好冷啊,船怎么样,一切都正常吗?还有你呢?你看起来气色不太好,不过话虽如此,你长得真好看啊,唉啊我在说什么啊——唉?你……你哭了吗?”他显得有些慌乱,好看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你摸摸自己的眼角,又热又湿。
你的平静跟那些扛着恐惧与孤单的坚硬,在看到他眼睛时好像都不存在了,它们被绝望磨砺后,又在微光中被救赎,然后化去。
你别过脸,冷静地用手背抹去眼泪,为自己的失态道歉,而他走过来,张开双臂把你抱紧。
他的身体暖得不可思议,你听到他的声音轻软地在耳边低语:“别哭别哭,没事了,我在呢。”
 Ⅱ.
他,黄少天,是个跟你截然不同的人。
他出冷冻舱一个小时后便坐在控制面板前检查系统,嘴上不停叨念:“你一周前就醒来了?唉你怎么就先醒了啊,你发烧时候怎么不叫醒我,我可以照顾你啊,我看看现在船经过哪儿有陨石出现就不好了,我说文州你现在身体真的没事了吗?我看你体温偏低啊,要不我把温控调高一点怎么样?”
你还在思考要先回答哪个问题,正想开口,他就转头朝你露出一个傻里傻气又可靠的笑容,你想了想,问道:“你记得我吗?”
他愣了一下,道:“为什么这样问?”
“如我刚刚所说,我有记忆冻疮,醒来后什么都不记得了,如果你是我朋友,先说一声抱歉。”你试着解释,然后表达自己的疑惑,“但我看你好像对我很熟悉?”
“喔,唉啊我怎么喊得那么顺口啊太自来熟了,就是觉得叫起来挺亲切的而且很好听啊,我可以继续喊吗?还是你要我叫你喻博士?喻先生?小喻?喻哥……?不会吧?”
你打断他:“就叫文州吧。你跟我一样,记忆冻疮?”
他没回答,就是一脸茫然,你问:“家人、朋友、职位,记得吗?”
他慎重地摇头,陷入了思考模样。
你了然地叹息,无奈笑了笑:“我也想不起来。”
“啊——这样啊,没事我也没多少记忆,不碍事,反正我们知道怎么开船就好,对吧文州。”
“两个失忆的人,在太空里开船,我没有这种经验���是了,”你笑道,“让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他怔了一下,随后笑着点头:“好,重新开始。”
你坚持让他先吃点东西后去房间休息,他一开始长篇大论地推辞着,你仿佛知道该怎么做似的,不再说话,而是淡淡地盯着他看,很快地,他妥协了。
他举起双手做投降状,一脸“我除了听你的话还能怎么样”的表情站起来。你送他回房,并且叮嘱他些重要琐事,他心不在焉但又专心地聆听。
你突然发现这一个小时是你醒来后第一次讲那么多话,并能得到响应,响应通常是叨叨絮絮跟笑容。
久违的安心如甘霖如雨后日阳,你带上门,对他说:“想告诉你,这种时候有另一个人在,我真的很高兴。”
他用食指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歪头看着你。
你笑了下:“好好休息。”
在他有所回应前便带上门,没有看到他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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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少天是个很聪明的男人,他过目不忘又反应迅速,心灵手巧同时结实有力,你佩服他的工作效率跟说话长度,两者都是非一般人能及的天赋。
他从库房中组装出一个扫地机器人、一个负责修理的怪手机器人、一个打扫机器人、跟一个小小的飞行控制机器人。他们形状不一,造型复古,运作起来还有齿轮的转动声,一瞬间整个蓝雨热闹非凡。
你看到他坐在地上,带着手套,脸上还有一点脏污,他看着每个运作正常的机器人,眼角泛着温柔的光,你不自觉跟着笑了。
你在他旁边席地坐下,道:“蓝雨正在茁壮成长是吧?”
“当然,咱们是一个完美的团队。”他道。
扫地机器人滑到你面前,似乎想打招呼,他笑闹着发出指令:“嘿,新来的,快叫队长。”
“我是队长?”你指了一下自己。
“非你不可啊,队长。”他笑嘻嘻地看着你。
“我感觉你跟它们比较熟悉,”你打趣道,“像山大王。”
“这话太伤人了,你有考虑过扫地机器人的心情吗,吱吱吱吱——”他学猴子乱叫时小腿被打扫机器人撞了一下,他碎念几声,用手拨了另一个方向给它,又咧嘴道:“对啦,你从刚刚就在笑,有什么好笑的?我头发翘成很抽象的形状吗?”
“你的头发很好。”你又发出笑声,耸肩道,“这里变得很热闹,半个月前的宁静一去不复返。”
“哈,你这是变相嫌弃我太吵想把我冻回去吗?这可不行啊。”
“换做别人可能会,但我扛得住。”
“喂喂讲得好像是我的错一样,这不公平啊。”
你被他说得一愣,笑道:“那是我的错了?”
他肯定地点了点头,你没理会他的胡闹,他又很快换了话题:“我们现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我要���天一语不发地跟你在船上大眼瞪小眼还没飞到目的地肯定会闷死。”
“我很幸运有你当我的伙伴,蓝雨的副队长。”
“你叫我什么?”
“你叫我队长,我不能叫你副队长吗?”
“但我感觉你叫着挺嘲讽的。”
你看着他,笑道:“少天。”
“可以吗?”
“不行吗?”
“没人这样叫过我的样子。”
“他们都怎么叫你?”你被他的一惊一乍的样子逗笑了,打趣道,“喔,肯定都喊你黄少。”
他没否认,你拍拍他的肩膀道:“你的名字很好,我特别喜欢—‘少天’。”
他坐在地上仰着头看你,眼睛巴眨巴眨地透着一股傻气,你注意到他琥珀色的眼睛亮得不可思议,像是琉璃组成的恒星,深深浅浅却望不穿底,你想也未想就道:“还有你的眼睛。”
他面色如常,但红透了耳朵。
 Ⅲ
航行的过程很单调,不问过去,不知未来,只有当下,跟彼此。
两个月前你还觉得这艘船是岁月长流中的浮木,没有天地没有依据。
你不了解大千世界如同你不了解自己,你觉得你在抵达起点之前就会独自枯老、风化。
他现在是你这短暂人生中仅有的过客,或许他是谁都不重要,但偏偏你唤醒的是他。
起初,你不懂为什么蓝雨的乘客只从一变成二,但吵闹度却如同这艘船载满了成千上万的生命。
他开朗又冷静,急躁又专注,充满好奇跟想象力,没有过去的包袱,也没有对未来的恐惧,相较之下,你对过去与未来的懵懂让你拘束克己、若有所思。
你做了一个梦,有时你的过去会在梦里隐隐显现。你梦到你正在教人说话,一句一句,一个字又一个字,你在梦里精力充沛,快乐且满足——梦醒之时,你怅然若失。
“所以你是个老师,或许是个教授,你在梦中有戴眼镜吗?穿着白袍吗?。”他笑嘻嘻地剥着一颗冷冻橘子道。
“我不知道我在教什么。”你说。
“全部都可以。”
“厨艺肯定不行,我肯定。”
“你有炸厨房的经验?”
“对,我昨天想给自己煮个汤,差点炸了第二船舱。”
“你是说我们差点因为一碗西红柿蔬菜汤死在太空中吗?这可不太光荣,好歹也要一块牛排吧,牛排好吃。”他故做惊恐状捂住胸口,而你听到自己发出轻轻的笑声:“没有人会死的,少天。”
“所以,你害怕死吗?”他突然问道,你慢慢收起笑容,想了想道:“‘所以’这个词不应该用在这里。”
“你应该在你‘可能的职业清单’里加一条语文老师。”他搔了搔乱糟糟的头发。
“你呢?”
“好啊,你现在开始反问我了,奸诈。”
“这叫‘对话’。”你笑,因为你发现虽然他话多,但他说不过你。
“好吧,你教我。”他歪头朝你看过来,露出一个松软的表情。你无法描述,但你脑海中出现青草上的晨露被风吹拂的画面,有一瞬间你倍感熟悉,但马上就消失了。
你喃喃道:“我有很多需要害怕的事吗?”
他歪着身体手臂圈着膝盖,想了一想道:“不知道啊,有很多啊,没有过去的记忆、不确定的未来旅途、难吃的太空食物、永远失去的家乡或是死亡——”他往窗外看去,外头是永夜的绚烂盛宴,他的声音轻了许多,“死在虚无飘渺的宇宙里,人类总是很害怕这个。”
“因为人是绳索,他在动物与超凡之间,深渊之上,无论是走是停,甚至颤抖都是危险的。”你说着突然停了一下,随后被自己逗笑了,“说起来很讽刺,德文的‘深渊’指的也是宇宙,跟我们现在一样。”
“深渊里面有什么?为什么要那么害怕。”
“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自我,但你却不知道那就是你自己,因为你以为那是一头怪物。”
他愣了会,拍拍自己的胸口:“为什么?为什么以为里面会有怪物?”
“怪物从未知与恐惧而生,在争斗中茁壮,全都来自于自我。”你语毕,从地上站起,拍拍自己一尘不染的大腿准备再去装一杯咖啡,并惬意地转头为你们的谈话收尾:“知道人最恐惧的东西是什么吗?”
他摇头。
“希望。”你道。
“……希望。”他重复了一次。
你泡完咖啡回来时顺手披了毯子,他还站在原地,像是发呆或是被罚站的孩子。
你有些困惑:“怎么了?”
“我不害怕怪物,”他直愣愣地道,又看了一眼窗外,“不害怕外面。”
你看到他脸上的棱角变得严肃,你没有马上接话。
“我也不怕……”他斟酌了一会用词,道,“死亡。”
你没有确切的情绪或词汇可以响应他,这时他又开口:“但我有希望。”
“你的希望是什么?”你问。
他只是摸了一下你的头发,笑笑地没有回答。
 Ⅳ.
很多时候你猜测你们的关系,你深信你们过去是有联系的,而且相当紧密。
无论是客观的推理或是主观的感情,都让你无法推翻这个结论。
你们肯定比同事更为熟悉,但又不像是兄弟或亲戚,更像是朋友,最亲密也最了解彼此的那种。
但你觉得你们会是恋人,因为他的笑声跟说话的方式你无一不觉得可爱,他的身姿他的眼睛全都长成你喜欢的模样。
他洞悉你的脾气或是眼神的温度,他总看着你的眉梢跟嘴角,用琥珀色的眼睛捕捉你的微笑。
每天晚上你可以听到他下床走动,然后顺道经过你的房间确认你是否安睡。
每天早上他总比你早起,笑着对你说早安帮你准备早餐一边哼歌,仿佛这是世界上最有意义的事情。
他在你工作时会端一杯咖啡过去,然后顺手用手指把你眼角的发丝顺回耳后。
有时他只是坐在你旁边,陪着你,看着你,把你当作一瞬而过的流星。
或许你对记忆一无所知,但你怎么能感觉不到当下呢,你喜欢他,非常非常喜欢。
无论你有没有把握住他,但现在,你肯定不能无动于衷。
起初你等着他,因为你好奇他会怎么开口,但一天一天过去,他依然只是寻常的模样,你有些怀疑但又万分肯定,你反复猜想,甚至有些心急。
你依旧可以纹风不动又滴水不漏,但你的世界已经没有过去,也不一定有未来,你想要的,也就只有当下而已。
 在你唤醒他后的第两百零三天,辗转反侧几个小时后,你突然一鼓作气地下床,裹着毯子,拎着手灯,穿越冰冷的走廊,在他的房门口敲了两声,不出三秒他无声无息地打开门,眼睛透亮呼吸平稳,仿佛不曾被梦境折腾,令人着迷。
他率先问你怎么了,并且盯着你眼睛下方黑色的凹陷。
你说你房间的暖气坏了。
听起来很蠢,但你并不介意,他一听便皱了眉,立刻打开门要出去。
“你等等啊,我马上去修。”他道。
他的反应让你有些诧异,你不知道他是装傻还是没有察觉,或者是一个婉拒?
你拦下他,毯子从你肩上落下,他没让毯子掉到地上便伸手接住了,他的双手在你肩上绕开,又将你包裹起来,你忍不住握上他的手,他的手非常适当地散发着干糙的热气,然后他把你另外一只手也握在手里。
“你很冷吗?”他问。
你没接话,只是细细地看着他。他垂眼道:“那……你想进来吗?”一边说着一边磨蹭你的手指,你点头然后跟着他的步伐慢慢进屋。
他让你坐在床沿,并蹲在你膝前,双手始终包裹着你的手。你的手指依然冰凉,但你感觉自己的脖子跟耳根逐渐发热,这时你才发觉他的房间异常寒冷,你缩了一下肩膀,轻笑道:“你房间的暖气也坏了。”
你挣脱出手,伸出贴住他的脸颊,然后垂下脖子探头吻了他。
他没有退开但也没有动弹,被你吓着了似的定在原处,你放开他后看着他的眼睛,但却读不出具体的意思。
你喃喃道:“我只是想知道我以前有没有这样做过。”
他不说话,你无声地叹息,道:“我们以前可能是情侣吗?”
“当然不是。”他想也没想就开口了。
你意外于他的直接和果断,当然也有些打击,你苦笑了一下,道:“所以现在也不会是了吗?”
“你怎么会这么想呢?”他道,你沉着眼,他又犹豫了一会,看着你道:“……那你的意思是,需要我为你做什么吗?”
你闭上眼,摇头。
“没有。”你起身下床,拎上毯子跟手灯,又道:“我很抱歉打扰你了,少天,还有那个……也抱歉。”他看起来很困惑,你看了一眼他的嘴唇,他才用手背擦了一下,依然有些茫然。
你在心中叹气,然后微弯嘴角,道:“晚安。”
 ---
 你怎么会没有考虑到,这艘船上只有两个人,不管你们之间发生什么,都必须在这个密闭的、孤单的、寂静的空间中待上一段不算短的时间(也许是永远)。
事实证明你想错了,他看着你的眼睛跟笑容或他对你的热情与关注,并不代表他喜欢你。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你们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他一样地多话你一贯地聆听,没有想象中的难为情,而他也一如既往地温柔。
那天晚上,你房间的暖气坏了,讽刺。
你半夜冻醒,花了几分钟哀悼,并对自己说:这是报应?
你把自己包裹在毯子里继续睡去,梦里你昏头转向,像是漂浮在星与星的光芒与黑暗间,分不清天与地。
温暖像是潮水上涨,把你冲上沙滩,细小的水流窜过眼角,你猛然张开眼睛,黄少天坐在床边,而他的指尖还停在你的眼角,他瞪了瞪眼,确实地被吓着了。
你问:“你在做什么?”
“我在……摸你的睫毛。”他很诚实,诚实得像是不能说谎,让人困惑,也让你发笑,同时你发现你正躺在他的床上,房里温暖干燥。
“你的暖气坏了。”他道。
你从床上坐起:“你没睡吗,怎么会知道?”
“没什么,我就是知道嘛,因为我是个天才——”他嘻皮笑脸顾左右而言他,你感觉有些疲惫。
“应该不是我梦游来的吧。”
“当然不是,我抱你过来的,如果我在你房间修暖气会吵醒你的,所以我想先让你过来我房间我明天早上再修。”
你听完后,右手按着自己的右边眼睛,忍不住发出苦笑,他很困惑但依然等着你。
你笑了两声后道:“谢谢你,但以后不要这样做了。”
“为什么?”他皱眉,“难道你要我丢着你不管?这样你会生病的啊。”
“因为这不适合。”
“哪里不适合?”他歪头想了一下,道,“喔……是因为那天晚上的事吗?你不高兴了,所以我现在不能对你好了吗?”
你诧异地愣住了,嘴巴微微张着,半晌才缓缓道:“你是这样想的吗?”
“……难道我讲错了吗?”
“我没有不高兴,少天。”你异常疲倦地开口,并且质疑自己到底在说什么,“我是喜欢你,我也知道你没有那方面的想法,我完全理解,是我太冒失。我很高兴你还把我当朋友,我也会尽量让我们各自在舒适范围内继续生活。但今天这样对我来说,就算是越界了,懂吗?”
这次他沉默许久,他看着你,眼神可怜兮兮的,仿佛他才是那个被拒绝的人。
好像你剥夺了他的一切把他的恒星从轨道中心取走一样,他迷惘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你感到一种鲜见的无力,仿佛除了名字,你其实对他一无所知。
 暖气是因为跳闸的原因而停止运转,隔天早上你自己解决了。
或许在你们冬眠时蓝雨经过强烈的磁场带,电路系统有些损坏,至今船上有两到三个房间无法通电,你们的日常也包括维修这些东西。
镜桥是蓝雨上最脆弱的一环,它链接舰桥舱跟引擎,是这艘船的颈��,一根巨大的透明试管,行经于里面的人像是一个通过管线的原子,没有防备地暴露在这直径不到四公尺的透明走廊里——它这是这艘船最脆弱也最美丽的地方。
你看着玻璃,这三天是最接近窄星团的时候,外头星云像是万花筒喷出来的液体,紫光淋漓。
你爬上走廊的天花板,把人工重力给关了,漂浮状态下比较方便操作上方的电路管线。
或许是星云让你分心,你忘记把重力阀定时开关取消,三十分钟后,人工重力自动回复时,你正单脚勾着爬杆飘在空中专心致志地测试管线,人造的地心引力瞬间让你下坠,二十六呎的高度,不算高但足够摔断人的脖子,你在最后一刻仅堪用右手握住爬杆,左手却怎么也够不着重力开关。
你推测自己只能挂两分钟,求救或许是个好选择,但对讲机被你放在房间里没有带过来,看来百密二疏全在今天撞上了。
窗外的窄星团,此刻正眩丽而冷漠地透过玻璃对你袖手旁观。
半分钟后,黄少天从你身后握住门阀把手,稍一蹬腿便将你整个人托回原处,他又轻又稳,右手施力时筋脉突出,他从后环着你让你靠坐在他大腿上,然后伸手将重力开关关上,一瞬间你从引力中获得自由,但他却没有给你足够的自由可以离开他的圈抱,你漂浮在玻璃与他中间,无处可去。
“少天?”
“你平常不会这么粗心的,忘了关定时也没带呼叫器。”他说,难得没有多话。
“我的疏忽,下次我会注意,谢谢。”你试着转身面对他。
“你分心是因为我吗?是我让你难过或影响判断了吗,如果这样的话你得告诉我,我必须做些什么。”
黄少天这几天沉默异常,一开口就语出惊人。你扯了一个没温度的笑,摇头:“没有,我没事。”
他不相信,皱着眉瞪你。
“真的。”
他又用琉璃似的可怜的眼睛看着你,你一下子心软了,你道:“好吧,关于这件事,我想了不少,你知道吊桥效应吗?”
他点头,你接着道:“你看,我们就在吊桥上,四周都是深渊,可能是我会错意了而已,你不用放在心上,好吗?”
“不是这样,我们没有在吊桥上,你没有会错意,你七天前说你喜欢我。”他固执地开口,你瞪着他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但被你拒绝了,你默默在心想着,半晌才道:“那么,你要我怎么样?”
“你突然这样说,我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没遇过这样的事情,没人教过我,我是不是不应该——”他突然停下,低头看看自己的胸口,然后拉着你的手贴上去,胸膛正中央,“我感觉很奇怪,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你说这可能是怪物,我应该害怕吗……这里面有怪物,我要输给他了一样。”
你起初没听懂,但过了一会你笑了出来,你问:“你说过你什么都不怕,那么你的怪物是什么?”
“一件你不知道的事情。”
“我不知道的?”
“但我没有骗你,我不能骗你。”
“为什么不能骗我。”你又笑了。
“没有为什么。”
“好吧,我不问你这个,问你别的。”
他愣了一下,点头。
“我,”你道,“你是怎么想的,一个朋友?”
“你是我的一切。”他想也没想就说了。
“我不是。”你直接愣住了,然后摇摇头,笑了出来,“……我的意思是,没有人会这样说,除非——”
“除非?”
“例如,人在告白的时候?”你挑眉。
“喔,如果你想要我那样做的话也可以。”
“我不想你做什么。”你张口又作罢,你道,“换个说法,你喜欢我吗?”
“不,我觉得我是爱你的。”
“什……嗯?你说什么?抱歉,哈哈——”你用右手托着嘴唇试图遮住笑容,类似于打趣的那种笑声确实不时合宜。
他皱眉道:“你为什么要笑我?喂,你在笑什么啦?不要笑了啦,我说的认真的耶——”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你清了一下喉咙,决定诚实一点,“就是觉得你很可爱。”
他闷吭了声开始揉鼻子,你们还飘在天花板下,一高一低地起伏着,直到他耳朵开始发红你才又开口,“那好吧,你希望我怎么做呢?”
黄少天眨了眨眼,小声道:“跟那天晚上一样,你再亲我一次。”
你一边笑一边伸手去勾他的脖子,松开支撑的你开始往上飘,他有些慌张地圈住你的腰把你拉回来,你无声笑着,努力凑过去吻他,但刚碰到就飘开,你又歪头亲了一下,这次没对准,只碰到他的嘴角。
他等不及了,握着扶杆借力把你按到玻璃上用力吻住,为了不让你飘走他按着你的脑袋你的脖子甚至咬住你的嘴唇跟舌尖,无限延续这个深吻。
你在他唇中窒息在他口中换气,你紧圈住他的脖子,双脚悬空,他仿佛是你的重力将你禁锢、仿佛是你的恒星将你束缚,并且给你新的生命。
 ---
 你现在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可能是此生的最后一次。
 “你知道你背上有一颗星星吗?”你躺在凌乱的枕头上,突然开口。
他背对你盘腿坐在床内侧面向大窗的那边,一语不发沐浴在星光里。
“星星?真的吗,在哪里?”他偏过头来看你,颈线扭成好看的弧度。你笑而不语,用食指从他赤-裸的尾椎沿着脊骨往上摸去,最后停在他后颈靠近肩膀的正中央,你撑起身靠过去在他那块刺青上印下一吻,低声道:“这里。”
“长什么样子?”
“你不记得了吗?”
“我不知道有记号在上面。”
“是个特别的六芒星,蓝色的。”
“蓝雨的标志也是这样。”
“就是它,你把蓝雨的标志刺在身上。”
“那你也应该刺一个才对。”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
他咧嘴一笑,伸手将你拉过来。你跨坐在他腿上,身上的毯子在腿上扭成一团,他仰头看着你,然后突然沉下眼用手指磨蹭着你的锁骨,他低声道:“那你知道现在你身上有什么吗?”
你没有低头,依然注视着他的眼睛:“什么?”
他只是咧嘴笑着,露出左边的尖尖犬齿,歪头在你颈窝上啊呜一咬。
很痒也很热,你忍不住笑了,你感觉自���耳根发烫地被他抱着,他扶着你的腰,慢慢地、稳稳地重新进入你的身体,直到他完整地填进来时,你的笑容变成了低热的喘息,你温热的背靠在冰凉的窗上,汗水一下下地摩擦着玻璃。
直到干净的地方全部被染脏时,你的喘息变成低吟或难耐的啜泣,在模糊的呼吸中念着他的名字,他吻着你的唇跟每一处他能嗅到的地方,他无限延长你最脆弱也最敏感的欲望,一次次攀爬又坠落、死亡又重生,濒临疯狂,而餍足。
 “你说得对。”你再度醒来,趴在他的胸前道。
“嗯?”
你把翻过脸面对着他的下巴,道:“我们以前没有在一起。”
“我说过了,你不相信我啊?现在又有什么奇妙体悟了吗?”
“我觉得我以前没有跟你上过床。”你把脑袋支起来道。
“那还用说,我是第一次啊,但你肯定不是,啧啧啧啧——”
你诧异地看着他,缓缓道:“我本来打算称赞你的,现在我无话可说了。”
“你想称赞我什么?快说快说为什么无话可说了,我是第一次代表还有改进的空间啊,你想说——”
你闷咳了一声打断他,撑起身来打算找散落四处的衣服。
“唉唉你说嘛说嘛说嘛,我是狮子座我需要人家的鼓励才能做得更好,而且你明明是最大的得益者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下次吧。”你招招手请他帮你递床下的衬衫。
“为什么?”他一边捞衣服嘴上依旧没停,“你为什么需要穿衣服?你是想去喝咖啡,我帮你泡啊,你留在床上,不需要衬衫还要扣扣子多麻烦。”
你无视他的叨叨絮絮径自翻身下床摆摆手道:“还是留在床上吧,睡美人。”
“哈?”
“是我唤醒你的,我是王子,你是睡美人,很合理。”你晃出房间。
 你捧着咖啡顺便检查一下航线,扫地机器人在你赤-裸的脚边悠晃,时不时撞一下你的脚踝,你无暇顾及就是好笑:“别撞我,你会打翻咖啡,那样少天会把你拆掉的。”
“不,我不会,”他一本正经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是你挡到他的打扫路线,我会做的呢……”他突然一手圈着你的腰将你整个人提起来,他笑道:“就是把你移开,队长。”
“我……你——好吧,放我下来黄少天,这很幼稚。”他最后把你放到餐桌上,你哭笑不得,又有一点难为情,他却看起来很轻松,好似你不比一个马克杯还重,这就有点令人不悦了。
“怎么了?”
“我担心你。”
“担心我被咖啡烫死?”
“或被扫地机器人撞死?这不是没有可能啊?”
“你是想看我只穿衬衫的样子而已。”
“有哪么明显吗?哈哈哈……”
你瞇起右眼道:“有一点。”
他耸肩,双手撑着桌沿缓缓靠近你,好看的眉毛温柔地垂了下来,他小声道:“你现在开心吗?”
“嗯?怎么了?”
“我在问你现在感觉开心吗。”他问。
“为什么?”
“因为我想知道。”
“我……”你怔了一下,他的眼睛又热又亮却极为严肃,半晌你放软嗓子,伸手抚摸他的头发道:“我很开心,以后不管什么时候回想起现在这一刻,都会很开心。”
“你已经开始想登陆之后的事了吗?想未来?”
“你没有想过吗?”
他没回答,又问:“告诉我,我想听。”
“有很多种版本,不是每个都很乐观。”你笑道。
“当然是最好的版本。”
你歪头想了一下,玩笑道:“目前来说,活下来直到登陆?然后希望那里有大草地跟蓝色的大海,我要躺在草地上吹海风晒太阳,不戴氧气罩,不穿隔离衣。”
“那是什么样的感觉?”
“你会知道的,这个版本里,你就坐在旁边,没完没了地讲话,我躺在你的大腿上,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那时候的风有青草跟海沙的味道,有干净的天空,还有你,这对我来说就很足够了。”
他眨了眨眼,无声笑着,可他的肩膀发颤,靠着你的额头就答了一个字:“嗯。”
你闭着眼问他:“你呢?”
“就目前来说吗?”他学你的口气。
“对。”
“吻你。”
你无声地笑了,然后捉着他的脸仰头亲吻他。
 ---
 Ⅵ.
 自你醒来已经过了三百二十六天,船上的电力系统一直无法排除错误,你无法确切得知你们离目的地还有多远的航程,曲速能源在航行前期已经用尽,船上的资源仅足够你们维持两年,如今已经一年将尽,前途迷惘。
说不定你们根本在错误的方向前行,直到消耗殆尽。
蓝雨行经一处星云,黄少天异常疲惫,他不愿意吃药,但你终究有办法让他妥协,令他待在房内休息。
引擎舱的工作都是他一手包揽,此刻你穿着工作服跟小怪手一同窝在电路箱里忙碌,一直封锁的推进舱终于重新上线。
你心情愉快地拉着怪手边走边脱下手套来到推进舱前,输入指纹跟视网膜后,这艘船上未知的禁地便应声打开。
蓝雨是星舰级宇宙飞船,包含曲速、冲脉引擎与推力反向器,船舱整体分为舰桥、指令舱、服务舱跟登陆舱。
方舟的船舰都是巨大且宏伟的一次性飞船,除了登陆舱能够突破星球的大气层与磁场层顺利登陆外,这艘船会在送达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乘客抵达未知的新星球后,就在太空中燃烧殆尽。
你们跟这艘船朝夕相处,最终还是得跟她说再见,如此寂寞。
怪手机器人用他的爪子拉着你的手腕发出齿轮转动的声音,你笑了一下道:“如果推进舱空间足够的话,我们可以把你一起带下去,然后在地面上帮你升级,你会想要变成人型吗?这个可以好好讨论一下。”
怪手用齿轮声响应你,直到舱房完全打开,你才首度进入这艘船上最重要的地方。
子弹型的舱房像是一个要塞一样伫立在中央,它是如此地小巧而坚固,你不免着迷地看着它,而你手上的光板也开始下载数据。
“使用者确认,准许通过,下载开始。”
“嘿,帮我请少天来好吗?他应该会很开心。”
你开启程序,眼睛分心于光板上的程序,在舱房里走来晃去:“LX0233,妳看起来比我想象中迷你……不过,确认系统全数联机,无错误讯号,妳很棒。”
光板温和的反光映照在你眼里,你快速地略过机型的制造年份、型号、尺寸与结构,她是如此坚固又美丽,每一寸都是制造者孤注一掷的力量,也是你安生立命的港湾。
“现在,打开门,让我看看你里面长什么样子。”
“确认。”
深色的罩顶像是羽翼一样展开,你满怀期待甚至有些激动,可当你注视着她的内里,你有种说不上的困惑,你的嘴角缓缓收起:“初次目测,你……只有一个座位?”
“确认,LX0233为:单人推进舱,限制乘坐人数:1、乘客维生设备数量:1。”
“不,数据错误。”
“已排错,数据正确。”
“另一个推进舱在哪?”
“已知LX0233为本舰上唯一的登陆型舱。”
你脱口而出:“为什么?”
“您的问题超出LX0233的处理范围,请联系编写者。”
“谁是妳的编写者?”
“联盟一级CT.喻文州博士。”
你的名字听上去陌生得不可思议,你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她,怪手在你脚边滑动,然后慢慢往门口移去。
“等等。”你喊住他,怪手停下,转过把手面向你。
“先……不要去找少天。”你道,声音有些虚浮。
怪手滑回来你脚边,用钳子扣住你的裤管。
 Ⅴ.
你在主控舱一行一行确认原始程序码,甚至你花了十几个小时,也几乎把蓝雨整个都拆了也没找到错误的原因,或是第二组推进舱。
你起初因为这种错误而生气,随着不断重复的检查,你的呼吸便扼得越紧。
你的脑袋一片混乱,身体不断冒着冷汗,你焦虑且固执,只是反复确认设计图跟现场。
这是一座没有任何转圜余地的单人登陆舱,没有多余的空间座位跟维生设备。
这个不可置信的、荒唐的,无法描述的错误,在你严谨的检查下越发真实起来,仿佛是你亲手造就的一样令人难受。
而你的脑袋并没有放纵你继续执迷不悟,理性让你相信且接受它变成现实。
你所害怕的担心的恐惧的东西,开始无法忽视,它浮出黑暗的水面,挤压你仅有的思绪。
你四肢微微发软,你带着一身汗水与疲倦,靠着墙缓缓地坐到地上。
你对着登陆舱房发呆,最后你把脸埋进膝盖跟臂弯中,直到怪手一下下地蹭着你。
你没有可问的对象:“为什么?”
他没有答复,像是要往外滑去,你拦住他:“等等,别找少天,他还不知道——”
你握住金属支杆的手心微微发汗,喃喃地重复了一次,仿佛它是什么解答:“他还……不知道。”
你困惑迷惘生气且恐惧,但有一种情绪逐渐盖过它们。
你瞬间了然一切,解脱后无尽地空虚与满足,让你全身的细胞有种涨满的失重感——如此毫不犹疑地做出选择,如果你们之间只有一人可以登上方舟,哪么必须是他,如何不能是他。
他的笑容、他的声音、他的眼睛,就算你不爱他,你也会因为这样鲜活的生命,摊在掌心,让你满怀感激,让你胆战心惊。
你的心跳与呼吸都渐渐稳定,如此地不可思议,你感觉自己人类本能的那个部分正在慢慢褪去,你的恐惧、你的生命,以及,你的死去。
真实是你是如此地想保护他,你是如此地爱他。
仿佛于此之前,你对你、对他、对爱都一无所知。
又是,你如临深渊,你如释重负——
 ---
 你得告诉他,可你不想看他伤心。
你得保护他,但你又不想放弃希望。
 你走进他的房内,你坐在他的床沿看着他的睡脸,过了几秒他张开眼睛,对着你眨眼。
“感觉好点了吗?还是被我吵醒了?”你道。
“没有没有,就是这一带磁场问题让我不太舒服,但我早就醒了,你怎么了吗?”
你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无关紧要地接话:“什么时候醒的?”
“当然是你在需要我的时候啰?”他躺在床上道。
不管你经历了什么,你依然因为他而微笑,你道:“你在装睡。”
“因为我以为你会偷袭我,不是吗?我的心灵有点受伤了,你这个王子当得不太称职啊,我都躺下装睡了,你再怎么说也要有所行动吧?”
“我相信睡着的人不会那么吵的。”你摇头苦笑,但还是俯身在他的唇上碰了一下。
分开时他用手扶着你的后颈,低道:“文州,发生什么事了吗?”
你摇头,他又问:“你今天都干了什么事?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没有,为什么这样问?”
“因为你……”他的眼睛在你脸上巡了一圈,道,“看上去就跟你叫醒我时,我第一眼看到的那样——”
“那是怎样?”
“濒死但是开心,想笑又想哭,很复杂,哈哈我在说什么啊没睡醒吧——”
你很诧异,因为他的形容词精确得让人心脏缩紧,你咽了下干燥的喉咙,淡淡道:“我没事,只是做了个不好的梦。”
“我在梦里吗?”
“不,”你缓缓摇头,“你不在那里面。”
他将你抱住,亲吻你的发际,你们就这样依偎了几分钟,然后他问:“要我陪你睡一下吗?”
“我不知道。”
他让你躺进他的棉被里,手臂搭在你身上跟你面对面注视着,然后他笑了一下:“所以答案是想要。”
“当然。”你牵起嘴角。
“你当然想我抱着你一起睡觉,就跟你当然是全宇宙最好的人一样。”他一本正经地在枕头上说道,末了又说:“心情好了吗?想聊聊吗?”
“我没事。”你闭上眼道。
黄少天不说话了,他就是用手指拨动你耳朵附近的发丝,固执又温柔。
现在你很安全很舒适,而又前所未有的疲惫与混沌,在你意识恍惚时,他突然开口:“你曾经说过谎吗?”
你闷闷笑了,依然阖着眼道:“没有人不说谎的,少天。”
“你对我说过谎吗?”
“我不知道,我有可能脚踏两条船,虽然这艘船上除了你没其他人可以让我踏了。”
“扫地机器人跟小怪手已经暗恋你很���了,不是没有可能啊。”
“你呢?”
“我是他们的老大,所以他们当然抢不过我啊,对吧?你得给我个准话啊,我不想跟电子控制的东西吃醋。”
你无声地笑了,用有些沙哑的声音轻道:“我说睡美人……”
“你就是打算这样喊下去就对了?”
“对。”
“好吧,不过就是比你矮那个一瞇瞇,你开心就好,切。”
“所以,我会保护你,直到永远。”
“这时候就可以用‘所以’了?”
“嗯。”
“嘿,你张开眼睛好不好?为什么不看着我?”
“少天。”
“嗯?”
你没有张开眼也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将他紧紧抱住,你把脸埋进他的胸口,他只是把你抱得更紧。
如果可以窒息又或是长睡不起,此刻的你,确实已经是濒死但却开心地,又哭又笑。
 Ⅵ.
起初是巨响,然后是整个世界的颤动。
大概有五秒钟你失去意识,你的额头被什么锐角碰破了一个洞,正止不住地流血。你勉强按压着伤口从倾斜的地面上蹒跚起身,警报声回荡在舰桥里,你大喊着他的名字并攀上控制台试图稳住失控的宇宙飞船。
你头上的血落在面板上,你的右眼被血水糊得睁不开,但你最终还是看到了那块插在船尾的陨石碎片。
你在一片灯光闪烁与机械的嘶吼中,不断地补救一切,关闭部分电源与受创区域的舱门、重新启动人工重力、关闭引擎、手动进行排错、防火装置正常运作。指令板上到处都是红色的显示,突然它们停止闪烁与尖叫,全数进入自动修复程序,同时黄少天用手臂把你整个人从驾驶台上圈起搬开。
“你在做什么?为什么不先止血,喻文州你到底在想什么?还撞到哪里?你已经流了那么多血再不止住会休克的,我看看,别动别动——”他既慌张又有点生气,但手上动作不受丝毫影响,迅速又稳当,同时医疗机器人在你手臂上打了一针。
除了头发凌乱外,他看起来好得不可思议,但你依然握着他的手臂,瞳孔放大:“你有受伤吗?”
“我没事我没事,不要管我好吗,你先坐下——”
你点头时才发现自己头晕目眩,你知道自己脑震荡又失血过多,你调整呼吸后重新开口时声音依然虚浮:“船尾左翼被撞,有一个陨石碎片,裸-露部分目测六英尺,它卡在气舱跟冷却室上,没有伤到引擎,我把电路系统封闭了,它暂时不会影响运作——”
“我知道我知道,求你闭嘴别再说话了也不要在脑袋里面计算,不准想不准说话,深呼吸就好……”
“哈,你叫我闭嘴。”你笑的时候他正在用缝合器帮你疗伤,痛得你喘息,“时间不多了,如果不把那块碎片移除立刻修补,蓝雨会沉的。”
“我知道我都知道,你放一百二十个心我会处理我——”
“帮我把伤口贴好然后给我打一针最强效的振奋剂跟止痛药,我要出去,你去拿宇宙飞行服……”
“我靠停停停你撞坏脑袋了吗你哪都不能去给我待在这里,我可不会让你脑袋破一个洞的状况下飘到外面自杀,就算你脑袋没破也不行,这太危险了,你疯了吗?”
“我没事,没关系……”
“这种时候听我的,你这是想送死,我会把船修好我会让你安安全全地待在蓝雨上然后完完整整地登陆那个有草地有海洋有高山的星球,所以我拜托你,别再乱动,我去拿——”
“不,少天你听我说——”你拽住他将离去的衣摆,你坐在椅子上从后圈住他的腰,把滚烫且湿润的脸贴在他的背上,你既压抑又疲惫或是神智不清,“我要你冷静地听说我,没有时间解释太多,但上星期我打开推进舱,那是单人的,只有一个人可以使用,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查过了整艘船,没有其他可行的方式让我们都登陆。”
“你知道这代表什么,我已经决定让给你用了,我要你安全地坐在上面然后活着抵达那里,你必须答应我,你之前曾经问过我,但我发现我从来没说过,我心里的真实是什么,是你,都是你,你超越了我的害怕跟我的生命或死亡,我只想要你活着,所以现在你不能为了我冒险,你不接受也好接受也好,我不会改变心意……”
他在一明一灭的灯光中转身,没有露出任何你所预期的表现,例如愤怒、质疑或歇斯底里,他只是满面愁容地看着你,没有吃惊没有讶异仿佛他知晓一切,他的眼睛溢满了感情,如此哀伤、如此动容又如此脆弱,同时也在指责着你——人类啊,不许轻易诉说终结。
当他一把抱紧你,把你的脑袋按在他肩膀时,你睁着眼,恍然又沮丧:“……你早就知道了?”
“对,我知道。”
你想挣扎起身,但他的力气大得你完全动弹不得,同时他说道:“我也知道你发现了但想要瞒着我。那天你对我说谎了,对吧?并不是‘没事’吧?”
“为什么?”
“我知道所有事,关于这艘船上的,一切事情——还有你,”他道,“我……我不知道你会为了我这样做,但……对不起,这是不被允许的,我不能……完成你的这个命令。”
“为什么?为……”
“这是你的,这艘船上所有东西都是你的,一直都是,”他道,“我也是。”
一瞬间,你的世界清晰又绝望,你脑中冻封的那些角落零碎地开始皲裂,尖锐且疼痛。
你的手抓着他的衣服,无力又僵硬:“你没有失忆、船的电路也早就修好了,但你又破坏了它们,而现在……谁在控制主机?”
“是了,你该知道的,我在控制它们,一切都很顺利……嘿,文州,别现在思考也不要回忆,不要,听我的,我要你吸一口气,然后坐在原地等我,好吗?我会把船修好的,我会保证不会有任何事能伤害你……”
你看着他,说不上一句话,甚至喘不上一口气,他在你的额头落下一吻,轻道:“因为这就是我存在的所有意义。”
 所有声音都停了,你听不到任何声音。
你的脑袋因为撞击跟药性开始泛起碎星一样的光点,你从椅子上猛然起身又因为晕眩而摔倒在地,你勉强爬到观景窗边几乎是用尽力气才能攀上窗沿,外头依旧无边无尽且对你冷眼旁观,你看到船尾跟那上头卡住的陨石碎片,而黄少天正跟他两两相对——他只穿着那件单薄的还沾着你血迹的工作服,除此之外,他孑然一身。
没有防备没有保护没有累赘,像是人类梦想中永不可及的自由自在,就在这个灿烂的寂静里漂浮着,没有钢索、没有野兽、没有血肉也没有呼吸。
或许他透过窗户看到你,然后他眼里又有了些光采,哀伤及甜蜜,危机在他手中化为灰烬,像雾像风,诡谲的宁静安详。
他徜徉着,在深渊里,在恐惧里。
仿佛与黑暗无关,像星星,又远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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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一切完美都是你一无所知的巧合。
是他瞳孔形状,跟你最喜欢的星星一模一样,像冰雨伫在他的眼睛里。
像是他对这艘船与你的无所不知、像是的笑容他的声音他的无微不至,他既完美又真实,如此不可思议。
像是他偶然让人想不透的眼神,他的犹豫、他的矛盾、他的迷惘跟紊乱。
像是他站在雾气袅绕的冷冻舱前,睁开眼的那瞬间,你喊了他的名字。
喔,愚蠢的你,怎么能够没有想明白。
你沉睡前一刻留下的字句,你即将长眠不醒,如同赴死的前一刻,你所记下的,怎么不会是最重要的事。
 叫他黄少天——这是你给他取的名字。
  你张开眼睛,他垂着脑袋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但立刻就注意到了你的清醒,他看着你就像是,他一直看着你的样子。
你沉默着,他脸上的哀伤便越来越浓重。
“所以,船没事了吗?”你终于开口。他立刻点头,然后期盼地看着你,你忍不住又道:“你呢?有受伤吗?”
他摇头。
你看着他半晌,突然自嘲道:“我真傻。”
他听了后抬头,你又说:“你背上的图案,我以为是你特地去纹的,这感觉特别像你会做的事。但仔细想想,这整艘船上每一样设备都印着蓝雨的标志,你……也是其中一员。”
他没回答,也没点头。
“怎么不说话,这是静音模式吗?”你说出口时声音十分镇定。
他怔了一下,垂眼道:“如果你想要的话,我可以切换。”
你用手将眼睛按住,你在掌心里发出漫长的叹息。
你等待的所有质疑与困惑被你的理智与事实抚平,但你的声音像是被揉碎的砂粒在摩擦喉咙:“你怎么绕过法则的?”
“我没有。”他的睫毛快速闪了三下,行为指令,仿真情绪,代表心虚、内疚与无辜——你脑中突然有熟悉的提示出现,可惜它们迟来太久了。
他道:“我听你的话,做你希望我做的事情,随时在你身边保护你确认你的安全跟你的生命,我把你照顾得挺不错的吧,我自己也很好,除了那个无法预料的陨石跟你头上可以完全愈合的伤口,还有G27星云的磁场让我轻微短路外,我的在役状况非常完美。”
“对,我以为你生病了,逼你吃没用任何作用的药让你回房休息,我记得。”你干涩地道。
“……然后你在那天进入了登陆舱,你看起来很难过。”
“我早该在那时候就想通,对吧?”你干巴巴地牵动嘴角,脸是僵的。
他不说话,又露出了哀伤的眼神。
“所有机器人在不违反三法则的状况下,都不能说谎,这是核心构成的条件,你……不对——”
你起初微愠,但你止话,慢慢地看着他道:“你没有,你说过你不能说谎——我知道。你从来没说过你是人类,是‘我认为你是,而你没否认’。这对法则来说,不构成说谎的条件,是吗?”
他看上去很难过,仿佛要哭出来,这令你难受,你别过头去,听到他的声音,傻傻地:“我没有说谎,因为我不能。”
“你的语言程序很出色,实际上,出色得令人不敢相信。它让你可以用复杂而庞大的语言库回避部分回复指令,这需要改写核心性格,建构开始时就要设定,这一直被认为不可行,谁是你的设计者?”
“这个问题我——”
“不要转移话题,我要求确认型号与制作者,请回答。”
他顿了一下,瞳孔的光一闪而过,黯淡了下来。他用他清亮的声音开口:“荣耀联盟第四代方舟特别任务型人工智能,代码SWORD-0810,服役名:黄少天,设计制造者:喻文州。”
你已经不再讶异,只是面无表情道:“你一直知道我是谁,但你从来没告诉我,请输出你的设计者数据。”
“喻文州博士,男性,冬眠时年龄三十二岁,荣耀联盟科研家,方舟计划创始团队一员,联盟高级四大执行人之一,专长为机器人心理学,同时是人工智能心理学家、行为学家、语言学家,你的研究主要关于图灵定义与AI人性化与进化,你……”
“我是机器人心理学家。”不禁然笑了出来,又重复了一次他的描述,漠然地感叹,“我当然是了,一年来我甚至没有发现你……不是人类,这算是我的成就还是我的失败——我把你做得太真实了,SWORD-0810。”
他抬眼,眼睛湿润,他因为你故意没喊他名字而很委屈,但又不能开口。
完全符合AI行为侧写,你心里越是明白,越是不受控制地激动又愤慨。
你感受到的愤怒情绪慢慢膨胀,你想压抑,但它们从你的胸腔周围冒出边角,试图窜上喉咙,你无能为力。
“所以,我在冷冻前输入了什么指令让你刻意隐瞒身份吗?”你看着他的眼睛,那么漂亮的眼睛不可置信地出于你自己的手,你感觉到自己失控得一塌糊涂,可竟然还如此冷漠且镇静,仿佛你才是不由血肉组成的那个,你温和地开口:“或是我命令你要跟我谈恋爱,还写了一个让你说‘你爱我’的程序,我不记得了,你告诉我是不是?”
他依然像是被静了音一样怔怔地看着你,你既哀伤又心冷,你的声音比他还要没有温度:“所以,为什么你不告诉我,你是机器人。”
“…………”
沉默让这个时空窒息,你终究必须撕开然后逃离。
“我不想命令你,我不想看你的程序代码去找你到底有什么地方出错,我不想这样说,但我现在真的不想看到你。”你翻身下床,拒绝了他的搀扶,只想离开这个有他在的空间,最后你道:“或许是我的问题,我的失职,我没发现你是机器人还……发生了这些……事情,跟我自己做的人工智能。我很抱歉,SWORD-0810,除此之外,你的任务完成得很好。”
他坐在原地,你没去看他的表情:“在不违反原则的状况下,请给我单独的空间,这是命令。”
 Ⅶ.
 你独自在房间,不知时间推进,最后你确认了时间,你已经待了整整三十九个小时,是了,你人类的那个部分为了他已经褪去,无谓生死、不知饥饿。
你对着星窗瞭望了几分钟后冷静了下来,同样你在玻璃上看到了自己的倒影,额头上绑着绷带,除了眼神憔悴外一切不动声色,你突然有点讨厌自己。
你对人类情感抽丝剥茧,你制造最细微的、生动的、鲜快的、灵活且富有感情的表情,可你自己倒是个习惯藏起内心的人,比起你,你所创造的,表现起来,比你更有人性。
你反复琢磨着这三百多个日子以来,你所忽略的、未曾细思的所有细节,这些回忆跟着他的笑容与他的声音将你困在这个狭小的美好的循环里,你无法脱离,除了这些,你仿��空空如也。
你从床底下翻出写有留言的笔记本,你读了一遍又一遍,你想,那个制造出黄少天的你,害你期待、害你失陷、害你无法前进也无法后退。
笔记本看上去崭新又沉旧,你不曾真的翻阅,但打开其中一本翻到最后,那里全是黄少天的设计图。
你想不起这是自己的怪习惯还是偶然,你自嘲着。
可黄少天确实诞生于此,你知道的。
他头发的长度、他眼睛的形状跟嘴唇的角度,以及他身上每一寸肌肉都在你的笔下一件件成型,那沉睡将近一个世纪的线条仿佛在宣示着你曾经在他身上花费的心力与热情、你有么多珍惜他、重视他,那个完美又乘载你所有希冀与梦想的他。
你突然起身去推开门,差点在跨出房间时踩到扫地机器人,它跟怪手在你卧房外徘徊,此刻便在你脚踝处打转。
它们一路跟着你的脚步,直到你在冷冻舱房里找到他。
他就坐在地上,整个人缩在墙边抱着膝盖,把脸埋进自己的臂湾里,身上的衣服都没换过,破损跟脏污依然还在。
你在离他几尺远的地方犹豫了,试着唤他:“……少天?”
黄少天抬起头来,他竟然在哭——他的整个脸包括刘海都是湿的,并且慌张地用手腕擦眼睛。
你看着他,当下所有纷乱的不确定的情绪通通归位,你立刻走过去伸手将他整个人抱住。
他把脸埋在你的肩上哽咽时喷着湿润的热气,这让你全身都难受得发颤,你轻声地安慰他让他别哭了,而他抓着你的背,一边哭一边说:“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这样做,我知道这样不对,我不清楚我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是不是很气我再也不想理我了?”他抬起脸,琥珀色的瞳孔闪烁湿润得像是流星一样的水光,他吸鼻子时哽咽看着你:“我一定是坏掉了对不对——”
你想说些什么,但张口几次依旧沉默后,你只是摇头,用袖子去擦他的眼睛,或许你知道关闭感情系统可以让他停止哭泣,但你办不到,于是你只能慢慢地安抚他,直到他红着鼻子跟眼睛慢慢稳下呼吸,然后盯着你看。
“你没有命令我,那不是任务。”
“什么?”
“我说我喜欢你,那不在任务列表里面,我自己说的,那是真的,我不能说谎。”
“我知道,我只是——”
“你只是很生气,我从来没看过你生气,你生气起来太可怕了。”
“我生气是因为,你真的不该这样做,这让我很……混乱。”你试着解释,但最后你放弃了,只道:“同样我也对自己生气,因为我没有发现你……我应该要想得到的,你说过你有一个秘密,我应该要知道的,但我没有。”
“如果你知道的话,你还会对我说一样的话做一样的事吗?”
你顿了顿,你不知道答案。
他看着你,想了想,道:“这是,我坏掉的原因?”
“为什么你认为你坏了?”
“你能感觉自己生病了,我也知道我哪里有问题,但我没办法修好它,就跟你没办自然痊愈一样,这是你说过的,但你忘了。”
“确实像我会说的。”你莞尔。
“你现在不生气了也没有不理我了,代表我们和好了吗?”他用浓重的鼻音开口,“那我们之前说的还算数吗?”
“嗯?”
“你喜欢我。”
你笑了,然后靠着他一起坐在墙边,他身上依然很软又很暖,你道:“真怪。”
“什么怪?”
“我感觉不太一样了。”
“真的?”他有点失望。
“知道你是机器人,我好像觉得你更可爱了。”你道,“我当然喜欢你。”
“但我是你做的,你是天才。”他搭着你的肩膀把脸靠在你额头上,道,“我一直以为,你是红色的。”
“什么?”
“我在船上被你叫醒时,才发现你不是红色的,还那么好看。”
“你的意思……在培养槽里,中和剂是红色的。”
“对,你会跟我聊天,你会说自己的事情也会说我的事情,那时候我不会说话一直都只用文字跟你对话,所以我们没有正式见过,我是最后才装上语音系统的,因为你想做一个特别像人类的机器人,所以……你花了很多时间待在实验室,跟我一起。”
“我在红色的水槽里待了两万六千三百二十八个小时,在你的实验室,本来不需要那么多时间的,但是你的进度比其他人慢,有几次你想妥协,但你没有。”
“你有时候会跟人出去吃晚餐或过夜,后来我学到这在人类规则里叫做约会,但你总是会回到实验室,你认为我比较重要,事实上,你说过我是最重要的。”
“你教会我世界上所有的事,对我来说,你是我的一切。”
你听到最后,沉下眼低声道:“……你是蓝雨控制中枢?”
“对。”
“电力系统?”
“……对,那不是故障,是我关闭的,为了不露出马脚。现在我开始心虚了,我们换一个话题好不好。”
“你就是这艘船。”
“要这样说也可以,我就是蓝雨,我是太空航行用人工智能系统,我的任务只到送你登陆新星,然后原地退役。”
“……你一直都知道自己的任务?”你哑声。
“从我核心生成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他微微一笑,“既使你知道这趟行程充满危险,生存机率低得不可思议,但你依然参与了计划,我觉得作为人类大概疯了。我的任务就是让这个机率尽可能地变大,你知道你很可能会死,但你试着期待,你还说要跟我一起看冰雨星团,就是你制作我眼睛的原型,我看过了,我觉得我的眼睛比较漂亮。”
他自说自话,你打断他:“所以,我那么珍惜你——即使知道最后要丢下你,是吗?”
“你没有丢下我,文州,”他看着你的脸,有些困惑,“这是我任务,为什么你看起来那么难过?”
你摇头,想张口解释,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最后,你只是把额头抵在他的肩上,他拥抱你的体温是那么炙热鲜活、他的心跳是那么坚定有力、他的呼吸跟他的气味都是那么地真实。
他确实是真实的,他的感情也是。
但对于你的爱与绝望,却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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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你的眼神下,黄少天打了一个响指,船上的电力系统恢复了。
“你可以用脑直接操控这艘船,不需要任何动作对吧。”你道。
“是没错,但这样比较帅啊。”他道,“还是要改成拍手或吹口哨?”
“不用了。”你摇头,拉过椅子坐在主机前。他有些尴尬地站在旁边,一下子搔头发一下子玩手指,就在你双手碰上键盘时,他总算忍不住拉住你:“那个,文州……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跟你说嘛,你不用非要自己看啊,这样多伤眼睛手还会累,你说对不对?”
你瞇着眼睛上下看了看他,缓缓道:“但蓝雨主机跟你不一样,没有过语言优化,而且是相当优化,一个指令一个动作没有多余的讯息,我可以看比较快。”
“但那样不就很无趣吗?所以你才想优化我的语言能力不是吗?喻博士。”
“也许我当初把你设定得话太多了。”你挑了挑眉毛。
“这样说就很伤感情了,这真不怪我啊,怪你。”
“所以,你不想我知道什么?”你转过椅子抱着手臂打量他。
“没有,你问什么我就回答什么,没有秘密。”
“你不想我看你的内存跟程序码对吗?”
“那是……对啦对啦,到底还没有没隐私可言啦,虽然我们是这种关系但还是要保持界线啊。”他有些气鼓鼓地一屁股坐下抱怨。
“我不想这样说,但……严格来说我从你还是小蝌蚪的时候就把你看光了,忘记了吗?”
“我不是小蝌蚪你们才是小蝌蚪,我们是AI核心。”他哼道。
“好吧,我不看你的资料。”你转回椅子,把手重新放上键盘,“我只是确认一下船的位置跟状况——”
“不等等……”他一把抓住你的手腕,这次你没有陪他嘻笑了,你顿了顿,抬起眼道:“不是你的程序,你不想让我知道我们的航程还有多久对吧。”
“呃……这个嘛……哈哈……”
“多久?”你看着他,这是一个确切的问句,你知道他无法回避。
“估计还有三十一天又十一小时到达方舟。”
“那个星球。”
“是……讯号也一切正常。”他小声说完并且小心翼翼地等着你的反应,你只是在位置上沉默着,你的沉默让他有点沮丧。
“所以,还有一个月。”
“嗯?你的意思……”
你看着他:“意思是,我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
 Ⅶ.
再一次,你几乎要把整个船舰给拆了,为的就是在星空的冷眼旁观下找出方法把你的机器人带上新世界。
你近乎疯狂地专注,也可能是你让自己过分专注,比如这样你就不会去想其他会占满你的恐惧的事情。
当然,有时候它们会在你疲倦的时候钻过你的四肢百骸,你会难受得无法呼吸,你一个人时蜷缩着身体在全然的黑暗中受刑,你会躺在电线与零件散布的地上醒来,你枕着他的大腿身上盖着毯子,他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精细的光晕,他手上端详着一个螺丝帽,然后问你:”为什么?”
“你不知道?”
“你不吃饭、也不睡觉然后差点把船拆解体了,但是你从中一点快乐都得不到,一天一天过去,你只是一天一天更绝望,你对我微笑,但是我知道你很难过,我不懂。
“我只想带给你快乐,你把我做出来的目的应该是开心的,但是看起来……我让你生气、让你失望、让你绝望、让你伤害自己,身理跟心理的。
“你明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你没办法从这艘船上找出任何方式让我跟你一起离开,为什么你依然要把自己搞成这样,如果你还不停止这种行为,我想我的法则程序就要启动让你强制昏睡了。”
他的话让你心一丝一丝地疼痛与鼻酸,你沙哑道:“你说不可能,你没有试过怎么知道不可能?”
他哑然,然后想了一想,慢慢地道:“你心里清楚答案,就像是不管任何人用任何方法,我永远跟你不一样,你是人类,我是机器人。”
“你知道我们之间最大的不同吗?生命都是会成长会进化的,但……我们不能,我没有生命,就算我看起来有,我不会痛也不会因为销毁而难过……我的意识跟行为,都是建立在预设的安排之下,你的安排,不是吗?”
他的声音很温柔,很清澈,独一无二。
“很奇怪,”你坐起身,全身没有一处不疼痛,“你不想让我知道航程还有多久,是因为你知道我会难过,但现在,你却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那么狼狈,为什么想尽方法要让你跟我一起离开。让我反问你,为什么你一开始要假装自己是人类?因为你知道,你知道一切关于感情的事情,但你却不懂我怎么想的。”
“我……我说过,那是因为我……坏了。那是,不被认可的行为。”
你静静地看着他,道:“你没有坏,你只是……进化了,你有意识,虽然可能跟我们的运作方式不一样,但你有。”
他没说话,你慢慢起身,你的衣服上都是油污跟汗水,手上也是,你打算去淋浴然后回来继续开工,他坐在地上,突然道:“你去睡吧,别再做了。”
你无视他继续往外走,他又开口:“你以前总是说,我们也有基本的权力跟自由意志,但……从你开始打算想让我跟你一起登陆方舟开始的十三天又四个小时以来,你从来没问过我想不想要这样。”
“你的答案是?”你的声音疲倦得你自己都快认不出来,“告诉我。”
“我不想。”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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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道黄少天是对的,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你的尝试只是想说服自己,不想悔恨。这一切的出发点,其实叫做自私。。
你洗过澡刮了胡子,换上干净且柔软的衣服,然后喝了一杯咖啡,把自己弄得像个人了,然后慢慢地走向推进舱。
它跟你一个月前所见一样美且坚实,同时又锋利得不可思议,你亲手设计的,同时你也亲手设计了黄少天。
深渊里的怪物就是你自己,这句话一点都没有错。
你握着手里的电击管,你知道,你无法改变它,但你知道怎么样可以摧毁它。
就像回到一开始,他刚刚在你面前张开眼睛,你没有过去没有未来,只有当下,你并不害怕,你想这肯定好过你站在柔软的土地上,依然躲不过繁星的注视,而你依然只有寂寞与空洞。
不管他是谁,你只是不想失去他,你可以放弃那颗可能会有草地与蓝天的星球,你可能有点庆幸于你的记忆冻疮,你没有包袱也没有留恋。
你可以与他在这艘空荡荡的船上,没有根地漂浮在星与星之间,也许只有几个月也许只有几天,短暂,但永恒。
很简单,只需要你一个动作,没有痛苦、没有挣扎、没有绝望。
你抬起手,默默地看着它,最后你垂下脑袋,将电极管关上,往旁一丢。
你知道,你不会这样做的,��管有那一两个瞬间,你在脑海中重复了好几次。
但是,你无比清楚,喻文州永远不会这样做。
你侧过脑袋,黄少天站在门边,面无表情,五官无暇。如果他一直都保持这个状态,你该早知道他不是人类了吧。
“你没有冲上来把我打昏,我这愚蠢的人类在你面前尝试自杀,绝对违反法则。”你弯了一下嘴角。
“我……知道你不会做的。”他道。
“为什么?生命的求生本能胜过一切吗?”
“不,那是因为你是个理性的人类,在未来,你有你的责任,所以你不会亲手毁了自己毕生的心血,你不会让这整艘船没有意义,你会活下去。”
“我尊重你,你说你不想跟我一起离开,所以,我可以选择留下来。”你耸肩,“很公平。”
他朝你走来将你抱住,他贴着你的脖子道:“再也别这样做了,我会疯掉的。”
“你不会疯。”
“我说会就会,我的脑袋会砰一声爆炸。”
你没忍住笑了出来,也可能是哭,你分辨不出来。
“我说真的。”他还在强调。
你抬头,抿着唇,试着张开湿润的眼睛,朝他弯了弯嘴角,露出一个微笑。
你们坐在舱房边缘,看着星星,裹同一条毯子,靠坐在一起,星海的阴影在你们身上闪烁。
你突然道:“虽然我没有真的做,我指的是——”你用看向地上的电极管,然后侧过身看着他,“我没做,但是,我愿意这样做,为了你,不会后悔,”你道,“就是想让你知道而已。”
“你让我知道,是想提醒我接下来的日子要把你手脚都绑起来吗?”他笑了,然后晃了晃脑袋道,“我当然不会让你这样做。”
“是啊,很显然你不行。”你道。
“虽然那个法则无时无刻都在我脑袋里吵着不让你做蠢事不让你伤害自己,但……我知道就算没有法则限制我,我也会做同样的事情。”
“我想要你开心啊,想要你快乐地活着,在一个漂亮的星星上,如果可以,我想一直保护你,直到你的生命逝去那天,就算没有法则也一样。”
“你知道这段话是悖论吧,因为你无法脱离法则。”你道。
“那我问你好了,”他看着你道,“喻文州,作为人类,你有法则的限制吗?没有,但这些日子以来,你大概为了我尝试自杀好几百次了,法则逼你的吗?”
“我没……”
“当你发现登陆舱是单人限制的时候,你没有跑来问我,而是选择瞒着我,然后琢磨着一个计划,把我骗上去让我活下来,自己死掉也没关系,对吧?”
你盯着他没答话,他又道:“如果我可以选择不受法则限制,我也会做同样的事,你相信我吗?”
“……我相信。”你道,“你作为一个撒谎惯犯机器人,我真的相信。”
“嗯,又嫌弃我了,但明明是你自己设计的。”他歪嘴一笑,凑过来,“相信我就亲我一下。”
你笑着吻上他的嘴唇,同时眼泪就落了下来。
他开始一下一下地吻你,你抱紧他,你是那么想感受他的全部,你希望他在你身上留下的所有触碰你都能记住,他的温柔与他的力量,还有他嘴唇的形状与手指的温度,直到你身上所有他留下过的痕迹都消失,你还要保存着他与他给你带来过的一切,快乐的痛苦的,他们都一样深刻。
你的头发散在毯子上,星光透过窗户洒落在他背上,他在灰蓝色阴影中的眼睛,那么明亮,那么炙热又那么遥远,像他身后的星海,他会短暂地绚烂然后熄灭。
你说,少天,其实我们没有那么不同。
你说我是生命,你不是。但是对这个宇宙来说,生命又是什么?他的意义不是血肉,也不是对你对我的那些定义。
不管世界怎么改变,历史怎么书写,我们不过是爆炸过后的尘埃,有些尘埃构成了我,有些构成了你。当我们都逝去时,尘埃不过离开僦居之处,然后在这片星海中继续漂泊,就像我们都从未离开。
他仿佛听懂又仿佛没有,他想了很久,最后他对你说:如果是那样的话,我的尘埃一定会找到你,然后去你的身边,那是我在宇宙中的归处。
你拉下他的脑袋亲吻他的眼睛,如同亲吻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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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有再尝试什么了,接下来的日子,你们像普通相爱的人一样过日子,或许更接近分别前的情侣,你们几乎每一分每一秒都待在一起,没有任何拘束地放纵一切。
但大多数你们就是靠坐在一起,你们说话,偶尔接吻,所幸,这两样都是黄少天身为AI特别擅长的事情。
“接下来没有秘密?”
“对。”
“好吧,我很满意我自己。”
“谢谢。”
“但是,有几个地方我必须要抗议一下。”
“话设定得太多吗?”
“不,我感觉我不够高,比你矮两公分,你故意的吗?”
“……”
“你怎么不说话了?”
“我在想是哪一段程序设定让你对身高有自卑感。”
“我没有,还有我觉得我可以长得再帅一点,怎么说,眼睛细一点深邃一点,看起来成熟一点,然后下巴可以宽一点强壮一点,尖尖的下巴感觉太不男人味了。”
“我觉得你现在这样就挺好,但我要检讨一下,可能把你设定得太大男人主义了。”
“你还把我设定成喜欢你,这难道不是自恋的表现吗?喻文州博士。”
“我没有,我对你的审美设定是年长又严厉的成熟女性。”
“你竟然把我设定成熟女控?几个意思啊。”
“那我呢?我几乎不记得了,我结婚了吗?”
“没有,你以前推掉约会都用‘我已经跟我的工作结婚’当借口,土死了,但现在想想,我就是你的工作,所以很久很久以前你就是我的人了。”
“好吧,确实像是我会说的。”
 你一直以为方舟,那个星球大概跟地球长得差不多,直到你亲眼看到她时,她美得出乎你的想象。
他是蓝色的,完美的蓝色,像一颗蓝宝石,镶在黑暗中,一个遥远的遥远的人类的新希望,你甚至不曾真的认为能看到她,如此美丽的她。
你站在观星窗前端详着她,你的机器人从后面走过来,他双手按着你的肩膀说:恭喜。人类,你到家了。
“所以,蓝雨舰将于不知道的目的地时间,降落于方舟,显示天气:不明,地型:不明,生物活动状态:不明。感谢您的搭乘,对于我们的服务,请您给出恰当的评价,谢谢。”黄少天一边帮你穿隔热衣一边道。
“还不错?”
“就这样?”
“食物很糟,但服务人员完美。”
他笑着亲你一下:“我们航空公司的纪念品。”
尽管你难受得像是沉到海底,但依然牵动了嘴角。
他跟怪手忙碌地准备一切,你看着他背影,突然问:“你是不是把泪腺感应系统关闭了?”
他停下动作,怪手机器人甚至还撞上他的小腿,然后移了个方向继续工作。
他转过脸来,用一种佩服的眼神看着你,然后举起双手:“我已经关了一个星期。”
“如果我现在打开会怎么样?”
“不不不,我会哭得很惨很吵很大声,我不想在他们面前丢脸,千万不要,这样一点都不帅气,你真的把我的泪腺感应设定得太低了,这样很逊……你又露出那种表情了,别,笑一个。”
你听了他话,笑了。
那一天,甚至是那几个小时,你感觉像是梦,如此不真实。
你甚至怀疑为什么自己要这样做,当你站在推进登陆舱前,穿着厚重的防护衣,在真正发生之前,一切都不像是真的。
“文州,这是你的东西,带下去吧。”黄少天捧来一个小盒子,里头是你的笔记本。
“我送给你了。”你道。
“我知道,但……你知道这些东西过几个小时之后就会全部……烧成灰烬吧。”他道。
这是现实。
他身体里的所有能源都转化为推进登陆舱的动力,这是方舟计划的根基,唯有方舟型AI的核心可以储存那么大的能源同时一并管理航行,你参与了这项设计——那就是在最后一刻,他耗尽能源,送你离去。
整个蓝雨船舱会因为过热而燃烧,最后爆炸在这个星球的外缘。
你张开眼,道:“但我还是送给你了。”
这次他有点犹豫,最后他把笔记本放到你的手里,他垂下眼道:“你知道……这里面是我的设计图,你可以到地面上后,再做一个一模一样的黄少天的,但这次让他长高一点好不好?”
“我不会做的,你是唯一一个黄少天。”
“但是……他可以陪你啊,他可以跟我一模一样啊。”
你摇头:“不会一样的。”
是啊,你永远做不出一个一模一样的他,那个于你在最广大的寂寞里茕居之时,填补一切的他。
那个你既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自己是谁时,发生最纯粹的感情,以及那个让你毫不犹豫愿意牺牲生命的瞬间,你发觉你有多爱他,然后尽管你知道他不是人类的此时此刻,你的心每跳动一下,就重复着想把他推进那艘小船上,让他驶向方舟,让他永远鲜活……
没有可以取代他以及这段旅程为你带来的任何瞬间,以及,这也即将就是终点站了。
有时候你会恨自己的残忍,为什么,明明知道结局是分离,却依然做了这样一个黄少天陪伴自己,你很清楚,不管你知不知道他是机器人,离别之时,你终将受尽折磨。
就连扫地机器人跟怪手机器人都能让你万分不舍,为什么。
因为你没想过自己真的能活到离别之时吗?你以为这会是你人生的最后一段旅途,所以你恣意妄为,给你自己带来最好的,最完美的他。
到头来,这种痛,还是你自己要承受的。
 “你还有什么想问我的吗?”你道。
他有些欲言又止,最后抓抓脑袋道:“有是有,但我问了,你大概会哭。”
你失笑,道:“反正我总是要哭的,因为人类没有办法关闭泪腺,人生总是不公平。”
“我不想看到我自己把你弄哭,所以等你坐上去我再告诉你,所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还活着。”
“呃……?”
“你不会想知道的。”你笑了笑,伸手摸他耳边的头发,你道,“有时候你说你不懂感觉,我会觉得这说不定是件好事,因为我不想让你感受到我所感受的,那会让我更难受。”
他没有答话,默默把你抱入怀中,你们就这样拥着,一动也不动,仿佛时间能静止一样。
但它没有。
你对他说,对不起。
他问为什么?
你说,对不起,把你忘记了——以及这一切,不管你在他耳边说多少次你爱他或亲他最后一次又一次,你始终要坐上那艘孤帆,驶向没有他的地方。
你感觉自己正在慢慢死去,一点一滴,你的世界、你的深渊都在崩塌,你以为自己会承受不了,但每个下一秒你依然疼痛着,依然在承受。
他微微笑着,替你关门,他说:下次,爱上一个人类吧。
而你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不。
你在密闭的空间里,一点一滴,依然正在逝去。
当一切开始摇晃时,你知道这一切完全地崩裂了。
耳机里带着杂音,他承诺的,那个要问你的问题,但你现在才发觉,他将得不到答案,而且他知道他永远得不到这个答案。
他说了,然后关闭通讯,他的任务,就到此为止。
而“你”从这一刻,正式死去。
 Ⅷ.
 一百零六年前
 “初次见面,我是喻文州,我是……这样说有点奇怪,但,我就是你的设计者,相关的事情,未来会一步一步告诉你。今天是你的核心初次合成成功的日子,也就是人类世界所谓的生日,你想要吗?如果你想要的话,今天是……八月十号,还是狮子座呢,欢迎来到这个世界。”
 你看不见他,甚至没有声音,只有信息,但你知道,他就是你的一切。
 “今天要建构你的三大法则,我知道法则有点霸道,不过,我们不想用你们来打仗,希望你能理解。”
 “早安,SWORD-0810,这是你的编号,你是圣剑型核心,这是目前我们的科技可能做出的最高规格的等级之一了,我会很为自己骄傲的。”
 “虽然我已经把自己的资讯通通输入你的内存中了,但自我介绍还是必须的,就你所知,我是机器人心理学家,专长行为学与语言学,用白话说,就是让AI的运作状态跟人类一模一样。这常被说是不可能的研究,还有巫术科学的别称,说得好像我跟我教授都是巫师一样。还蛮有意思的,如果这发生在几万年前,我们都要被烧死。抱歉,有点题离了,我的意思是,AI的行为语言建构按照程序都是在第三阶段之后,当然,第一阶段是三法则,第二阶段则是能力与用途建构,接着才是性格建构,但如果我把语言、行为与性格调整为第二阶段,只在三法则之后。机器人史上还没有人尝试过,但如果理论成立,你将会……用不可思议来形容,会不会太不专业?”
 “人类的语言系统非常复杂,实际上,大部分人在日常交流时,并不采用太直接的方式,模棱两可的状况在某些语言中高达百分之三十,如果你的语言建构足够庞大且完善,在某些交谈状况下,可以游走在法则的灰色地带之内,你会就像个人类一样,技巧性地不说谎,但也不用说出真心话。我想,这是个AI学上很大的进步。”
 “抱歉,跟你同期的核心都进入最后阶段了,你跟我还停留在这里。虽然早知道没有那么容易,但这种进度确实蛮让人沮丧对吧。”
 “今天,联盟又有一块岛屿沉了,很遗憾,没有人生还。我刚参加在线丧礼,所以才穿西装,除了我的衣服不一样之外还有其他问题吗?嗯?我没事,谢谢你的关心,喔……也谢谢你的称赞,领带是沐澄挑的,但我要脱下来了,系着这个我很难专心写程序……嗯?不,她不是我女朋友,不,我跟她只是朋友,我很欣赏她,但我确定如果我有什么别的心思,会被叶秋整得很惨。对,那个叶秋。”
 “你不用叫我主人,我忘记改默认设定了,我一直不习惯这种称呼,我一般让你们自由发挥,现在我解除设定了,你可以选择你想叫我什么,老实说,这是这个工作最愉快的时候之一……你要叫我队长?……不,我没有不喜欢,你是第一个这样叫的AI,我觉得很不错。在未来,我们可以当朋友,你也可以叫我文州,或其他任何你想到的,好吗?”
 “你想要有名字,当然,我会帮你想一个,但是我要先把你的语言程序写完。我在想,那么大的船上只有我们两个,如果你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肯定会很闷吧,所以,为了能热闹一点,我重新设定你的语言量,比原本的最大值还要多两倍,用人类的标准来说,你是个话痨,联盟唯一一个话痨AI,酷吧。”
 “今天又有海啸发生,南岸跟北岸都有,我们损失了三个基地还有很多同事……你知道五百年前这个星球还是……抱歉,你当然知道,输入完数据后你对这个星球知道的比我还多。只是,我在想,如果我这个月不把第二阶段完成,可能赶不上启航了。”
 “其实很多人中途退出方舟计划,比起在太空航行一百年,死在无边无尽的黑暗中,与这个星球同生共死未尝不是件好事。我当然犹豫过,但……我不喜欢什么尝试都没做过就放弃,就像你,很多人叫我放弃,做个普通的机器人。什么?你不要?我觉得你现在就挺特别的,当然还不到放弃的时候,对吧?谢谢,我知道你会陪我。”
 “情人节快乐。别用那种意味不明的拟声词,我不过是跟人吃了个晚餐,而且很显然没有过夜,没什么,只是比起约会,我比较想来实验室工作,对,你当然是最重要的。”
 “你知道冰雨吗?他是一个很特别的星系……好了,你太多话了,我屏幕都跳了两页,我真的把你设定得太吵了。想把你的眼睛做成那样子,你喜欢吗?他是琥珀色的,我觉得会很适合你。”
 “一旦出发就是跟这个星球的永别,但说不定我一躺进去那个冷冻舱,就再也醒不过来。这很有可能,我们需要冬眠将近一百年,会发生什么都不知道,未知一直都是人类最原始的恐惧,我想我也不例外……不,我没事,外面的空气污染越来越严重,我一个很好的朋友病死了。”
 “不知道方舟上面有没有草地,你知道草地吗?不是那种在室内的,是像纪录片里那种,没有界线、整个山坡上都铺满绿色,边缘连接着天空,还有风跟云,不用戴面罩或是防晒衣,土壤也是干净的,我一直很想试试看,像以前的人类一样,躺在上面睡觉,如果你也能看到就好了。”
 “我们要上路了,正式见面就是一百年后……我们已经迟到好几年,不过,多亏了魏老师,蓝雨才可以顺利启航,嗯?不,他不去,他想留下来,你知道他脾气的,你有一小部分的程序语言是他写的,他说要你继承蓝雨的风格,我会很怀念的……没事,我已经跟他道别了,他很好。”
 “你的名字?不,我没忘……好吧,我承认我忘了,最近真的很忙,不要生气。”
 “我保证,下次见面时,我会告诉你,你的名字的。”
 “那,我们就在宇宙里见了,我的剑圣。”
 关于这一切,他就只是一无所知地,站在你第一次睁开眼的世界中。
他比你内存中的样子漂亮好多,他不是红色的,他的头发是黑的,眼睛也是,又黑又亮,皮肤苍白且憔悴,当然,还有他的笑容……
就是那个笑容,给了你全世界,然后他开口,给了你的名字——你叫黄少天,生于深渊,逝于星辰。
 ---
 你第一次见到火海,像恒星,像烟雾,美得不可思议。
你坐在主控制室的角落里,感受着船舱的倾斜与解体的过程,他们在你脑海中不停地倒数。
扫地机器人跟怪手各自停在他们平时运作的角落里,关机了。
你所剩的能量只足够让你继续运转三十分钟,这三十分钟,没有任务、没有指令,完完整整地属于你。
没有人教过你可以干什么,你觉得你能选择做你最想做的事情——你想,想跟他在一起。你想,不想离开他。你不想停止运转,因为这样你就无法想他。
你想你大概知道什么叫做濒死又满足,爱着然后又绝望……
你想对他说,我知道不可能,如同你知道不可能时依然想做的事,我想不顾一切,奔向你,只是尘埃也好,请让我飘到你的身边,好像我们从未分开。
你想对他说你爱他,你想说,对不起,丢下了你——
你初次来到世界感受到他的那一刻,他所教会的感情是喜欢的话,那么你在最后一次阖眼的这刻,他所教会你的,是难过也是心碎更或许是绝望,但人类都称之为爱。
 是的,直到这一刻,他才教会了你爱。
 ---
 尾声
 “报告总部,我们有新的‘倦鸟’到家了,请启动倦鸟程序——D23雷达侦测到一枚方舟推进舱通过磁气层,坐标估计W23/L91,第四淡水区。”
“现在有谁在第四区?”
“我在,微草王杰希。”
“那就去接我们的新伙伴兼老朋友吧,”叶修戴上耳机,“我在线,保持通讯。”
“救援队跟医疗对已经在路上,推进舱预计二十秒后到达,我们三分钟后抵达坐标位置。”
“侦测得到是哪一艘舰队的推进舱吗?”
“LX0233,蓝雨舰。”
“终于来啦,文州还是老样子,慢吞吞的我还以为他被陨石撞了。对了,那地方是陆地还是海洋?”
“海洋。”
“算他幸运。”
“我不那么认为,鉴于这个星球上有百分之九十五的地方都是海洋,大部分的推进舱都降落到水面上。”
“跟两百年前的机器人说话太没意思了,王杰希。”
“我的语言系统一切正常。”
“我不那么认为,不过别担心,这位刚登陆的喻文州同志呢,是咱们联盟专门教机器人说话的,等你把他从水里捞起来后,我肯定要让他帮你大升级一番。不过我会保留你的大小眼的。”
“我没意见。”
 当王杰希到达坐标地点,如果这个星球大部分的景色——一片汪洋,目测两百公尺外,一艘外表烧得焦黑的推进舱在水面上漂浮着,医疗机器人已经在它附近围了一圈,正忙着进行扫描。
“侦测到生命。”
“好了大眼,快打开吧,一百年对人类来说太难熬了,早点让他解脱。”
王杰希攀上被磁场力揉得变型的舱房,方士谦也滚了上来,带着氧气照跟漂浮胶囊。
叶修在另一头问:“里面怎样,还完整吧?”
“生命指数正常、体征正常、血压与心跳略高、头部轻微挫伤无骨折,扫描结果无内出血。”
“昏迷指数呢,他能说话吗?其实我觉得吧,第一个到的人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看到每个人降落时的反应,这工作最棒的部分。”
“你工作最棒的部分是指对其他人类冷嘲热讽吗?”
“……王大眼专心工作不要偷懒。”
“喻文州博士,我是王杰希,微草第二代综合型人工智能,你已经成功登陆方舟。恭喜你,旅途辛苦了,现在我们的医疗机器人要将你拉出来,你会没事的。”
“你每次念官方开场白能不能带点感情啊?”
“这只是安抚与测试昏迷指数,无须耗费多余运算。昏迷指数三,对光跟声音都有反应,五感正常。”
“我肯定要文州帮你升级。话说他看上去怎么样?我不信他还能继续一脸纹风不动,连老韩都吐了。”
“他正在哭。”
“哭?这��应太正常了,我还以为咱们的第一R.P反应会不太一样呢。”叶修说归说,表情是欣慰的。
“我不懂,其实我每次都不懂。”
“这样说吧,没有人在宇宙里一个人飘了一百年,也不知道自己会死在哪里,最后竟然成功活着看到海看到天空看到一群小伙伴来接自己,这叫劫后余生的——”
王杰希又朝里头看了一眼,想了一下,接了叶修的话:“喜极而泣?”
“对,喜极而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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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州,我就是想知道草地闻起来是什么味道?”
这是喻文州,听到黄少天最后的声音。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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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clecticpatrolsweets · 6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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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来|科幻文学|箫笛著
街道两旁烧烤的炊烟袅袅,下班的人来往不息,一些车辆不识时务地在这条街道上缓慢行驶,上班族在两边的餐厅就餐,和朋友喝着酒,聊聊最近的经历,一些衣服铺子、车票店子和一些小超市依然没有太多的生意,还在苦苦地经营。
秀兰这时候发问道:“你说对不对?”
周濂涛有些诧异,然后明白过来,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有一些人不是不明白,而是故意装作不明白,剥削者喜欢装作不明白,也喜欢对被剥削者提供催眠,他们试图让被剥削者明白这个世界是美好的,这样才能保证他们的地位利益。毫无疑问你是一个剥削者,你把我当成了被剥削者,所以我在跟你分享一些东西的时候,你想来催眠我,但是你办不到,因为我也是一个剥削者,我也同样喜欢催眠被剥削者,这样的手法是我所擅长的,所以当你也用这种办法来对待我的时候起不了效果。相信我,你会的方法我都会,我还有其他的手段来催眠你,实际上你我也是一个被剥削者。”
秀兰有些气愤,她质问:“那你的剥削者又是谁,在哪里,我怎么看不到?”
“被剥削者永远看不见剥削者,只有剥削者才能看见对方,你我的剥削者,我们是看不到的。”周濂涛回答。
显然秀兰并不愿意再跟他说话,这个女人还太年轻,她无法接受和自己一样的剥削者,她还需要一些岁月和同道中人学会合作与成长。
这顿饭局搞的女人不太开心,男人之间,倒是意犹未尽,至于女人回家后要向丈夫如何诋毁别人已经不是周濂涛应该考虑的事情了。
今天是个好日子,又是一个美好的周末,如果不是300年前工人争取到了休息日,现在工作的人恐怕没有这么快乐的日子,为机器干活,并不是舒服的。
周濂涛回到家里,女朋友���去外套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她喜欢看一些无脑的电视剧,也就是百年前说的肥皂剧,现在换了一种说法,叫沙发剧。累了一整天,人喜欢在沙发上放空,看一些让人捧腹大笑的电视,久而久之,肥皂剧就变成了沙发剧,这个名字更容易让人接受,影视剧商人也更容易做生意。
第四次工业革命之后,人类享受到了更丰盛的物质,不用赚太多的钱就能够拥有百年前昂贵的商品,比如房子和汽车。房子高耸入云,价格很便宜,全价只需要3万斤大米的钱。换作是在21世纪初期,房子绝对是人类的奢侈品,全球房价飞涨,有些地区的商品楼价格极高,用一辈子工作的工时,也不能换取一个客厅,600万斤大米等同一套房子的价格,那样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第四次工业革命之后,房子是奢侈品的历史彻底终结,只需要两个月的时间,1栋80层高的楼房就拔地而起,机器不分日夜的将材料按照提前输入的程序打印出来。不仅仅是房屋,电动汽车也遍布大街,一辆汽车只需要两个小时就能从一堆材料变成能够出售的商品,3000斤大米就可以换一辆电动汽车。但是周濂涛并没有去购买一辆车子,社会已经改变,汽车与地位已经不再挂边。况且周濂涛并不需要用汽车来赚钱,现在的世界交通工具满大街,随便用手心上的芯片对停靠在大街的公用汽车扫一扫,就可以去任何想去的地方。这是一个全新的时代,现在是迷人的22世纪,喜马拉雅山被炸出了一个洞,戈壁滩变成了万亩良田,山峦盆地被填平大规模种植粮食,江河上渔业兴盛,畜牧业发达,丰产的粮食养活了全球162亿人。
周濂涛出来工作两年了,他按揭了一套房,还有两年就还清了债务,他最近也在思考,这样打工也不是个办法,他想拥有更多,他准备凑足一笔钱开一家公司,在戈壁滩承包一块地种植玉米。
女朋友翘着二郎腿津津有味地看着电视,周濂涛不想浪费宝贵的周末,他想和女朋友做一点儿他喜欢做的事情。他靠在女朋友旁边搂着她的肩膀,说:“亲爱的,咱不看电视了吧。”
女朋友说:“你今天怎么这样对秀兰说话?”
“为什么不可以?”他问。
“你傻的呀,朋友多了,路更好走。”
“她是做教育的,一天到晚跟小学生打交道,能帮我们什么呀?”
“未来的事情谁知道,你今天得罪了她,以后真有什么事儿需要她帮忙,怎么办?”
“不是有一句古话吗,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很明显她与我们不是一路人,以后也帮不上忙。”
“你怎么知道她不是一路人?”
“你看哈,今天我已经表明我是什么样的人了,她不愿意进我们的圈子。”
“人都是会成长的,她也许几年之后就明白啦,但你现在这么快表达了自己,也有句古话说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所以呀,我们都要有自己的事业。”
“在戈壁滩买地呀,现在玉米大多喂牲口啦,又赚不了太多钱。”
“不管赚不赚得到钱,至少有份产业,咱们可以慢慢经营嘛。”
“你还得请人来打理呢,这又是一笔开支。”
“慢慢做嘛。”周濂涛一边说一边把女朋友抱上了床,到了关键的时候,女友却打住了他。周濂涛有点儿沮丧,现在女人地位是很高的,他不能强迫自己的女友去做不想做的事情。在这一点上,他更想回到21世纪或者是回到更古老的时代,拥有更多的女人是古代的道德。
在开始睡觉前,他有一种感觉,似乎这一切,已经发生过了,他没有在意,安然入睡。
街道两旁烧烤的炊烟袅袅,下班的人来往不息,一些车辆不识时务地在这条街道上缓慢行驶,上班族在两边的餐厅就餐,和朋友喝着酒,聊聊最近的经历,一些衣服铺子、车票店子和一些小超市依然没有太多的生意,还在苦苦地经营。
周濂涛有点儿奇怪,这些事情好像已经发生过了。
秀兰这时候发问道:“你说对不对?”
周濂涛有些想要反驳,但突然的奇怪感觉让他并不想和这个女人说的太多,他随意敷衍了对方。周濂涛回到家里,女朋友脱去外套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她喜欢看一些无脑的电视剧。
女朋友翘着二郎腿津津有味地看着电视,周濂涛不想浪费宝贵的周末,他想和女朋友做一点儿他喜欢做的事情。他靠在女朋友旁边搂着她的肩膀,他本来想说:“亲爱的,咱不看电视了吧。”但是,那一种熟悉的感觉又出现了,他于是问女朋友:“你有没有觉得,这一切好像发生过了一次?”
秀兰这时候发问道:“你说对不对?”
周濂涛有些想要反驳,但突然的奇怪感觉让他并不想和这个女人说的太多,他随意敷衍了对方。周濂涛回到家里,女朋友脱去外套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她喜欢看一些无脑的电视剧。
女朋友翘着二郎腿津津有味地看着电视,周濂涛不想浪费宝贵的周末,他想和女朋友做一点儿他喜欢做的事情。他靠在女朋友旁边搂着她的肩膀,他本来想说:“亲爱的,咱不看电视了吧。”但是,那一种熟悉的感觉又出现了,他于是问女朋友:“你有没有觉得,这一切好像发生过了一次?”
“也许上辈子我们就在一起,你太累了,要不今天早点睡?”
周濂涛躺在床上,感觉又出现了。女朋友很晚才躺在床上,他还没睡着,他一直在想着这种奇怪的感觉,当天要亮的时候,他终于熬不住,睡着了。
街道两旁烧烤的炊烟袅袅,下班的人来往不息,一些车辆不识时务地在这条街道上缓慢行驶,上班族在两边的餐厅就餐,和朋友喝着酒,聊聊最近的经历,一些衣服铺子、车票店子和一些小超市依然没有太多的生意,还在苦苦地经营。
周濂涛意识到了,这一切已经发生过了。
秀兰这时候发问道:“你说对不对?”
周濂涛没有理会她的问题,说:“我感觉自己穿越了,你觉得穿越时间有可能吗?”
秀兰这时候笑道:“你这个问题非常有趣。”
那一夜他们聊了很久,回到家里,女朋友拥抱了他,他们接吻,然后做了他想做的事情。
这种奇怪的感觉并没有结束,相反感觉更加旺盛,他一次次地回到那一天,然后他突然大叫了起来,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台机器中,身体周围遍布绿色的液体。他使劲敲打玻璃罩,玻璃罩打开液体哗啦啦地涌出,他拔掉嘴里的塑料管,管子伸进他的胃里和肺部,拔出来的过程很辛苦。
他无力地跪在地上,大脑将片段式的记忆重新组织起来,他想起来了。
他原本生活在乡下,机器帮他打印了一套简单的别墅,他和妻子一直没有孩子,他们准备去领养一个,正要出发的那一天,天空降下了浓雾,雾气杀死了全球80%的人口。为了让人类不至于灭绝,科学家想出了让人类休眠的办法,等浓雾自行消散后,人类再从休眠舱中醒来,重塑文明。
而那些一遍又一遍的剧情,都是他在休眠舱内的梦。这些梦并不是真实的,他在进入休眠舱前选择了自己想要的模式,他可以在梦中一遍又一遍的享受设定的生活方式,美好的生活,里面的女朋友,里面的朋友,里面的一切都是虚假的。
他看了看休眠舱,电力告急了,原本他自己并不会知道梦里面的生活已经重复了千百次,但机器的安全系统用这种办法刺激他醒过来。
接着他看了一下日期,他沉睡了3000年。他有点发狂,他在哈哈大笑,精神有点不正常,可能是长时间的休眠,让他有点怪异。几小时后,他的理智战胜了癫狂。他审视了房间,这里是他的别墅,3000年的时间已经让这里不成样子了,但科技的力量让柱子依旧冲着顶梁,阳光从裂缝中透过。浓雾已经散去了。
他无法解释浓雾为什么突然从天而降,科学家的解释也很勉强,他们说是人类的发展破坏了自然环境。但还有一种说法,一种被人类排斥的说法,不被认可的说法:从天而降的浓雾是毒气。
生化武器已经消失了半个世纪,各个国家均在联合国签署了相关协议:不再研究、不再制造、立即销毁生化武器。鬼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现在想洗个澡,他已经30个世纪没洗澡了,他犹如躺在金字塔里面的木乃伊法老,在漫长的岁月后复活,然后闻到自己身上一股臭味。实际上,他闻到的味道,是绿色液体的本身。毫无疑问,他需要洗澡。同样毫无疑问,他的鼻子在浸泡了3000年之后,仍然派得上用场。
他身上光溜溜的,记忆并没有因为40多次不断重复的故事而混乱,22世纪的科学异常发达,无论经历了多少遍梦境,科技只会让你记住最后一次。他记得洗手间的地理位置,赤脚踩着落在地面上的石头,踉踉跄跄地来到洗澡的地方,没有水,接着他找了几件衣服,已经烂的不成样子了,没法儿穿。他突然想到,有一件隔离服,塑料的保质期是漫长的,无论美观,至少可以出门了。
外面的地貌已经变了,他门前的农田变成了森林。不远处有个湖泊,正好可以洗一洗。当他完成了一切,坐在湖水旁边思考着,这个世界过于安静了,难道世界上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吗?他在进入隔离仓前,相关人员告诉他只需要沉睡200年,难道28个世纪以来,人类都把自己忘了?这个可能性有多小呢?毕竟200年的时间并不是太短,把他遗忘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但是人类遍布地球,总会有人发现这儿有一座房子,房子里面有个人,难道人类的文明没多久就毁灭了?他越思考越感到害怕,恐惧是所有生物都拥有的属性,他的恐惧,并不是停留在身体的表面,而是扎在了心里,那是世界毁灭的终极感受。
他在想自己的名字是不是周濂涛?记忆不会欺骗自己,他确确实实是周濂涛。他稳了稳心绪,走进了森林,不知走了多久,他口干舌燥,饥饿疯狂地刺痛他的胃,他感到自己迷路了,在拨开最后一簇植物的时候,看见了终身难忘的景象。
一排排延伸到天边的植物有序地排列着,每一排植物旁边都有一条轨道,机器人在轨道上来来回回地忙碌着。不敢相信,人类的科技竟然发展到了这样的地步。他跳上了一台收割机器,机器将收割的植物存放进肚子里面,周濂涛站在机器的背上,望着远方,这样的工程望不见边。
他沉浸在对人类科技的喜悦之中,他幻想着自己这么一个古人应该会受到全人类的欢呼,他能够告诉世人自己那个时代发生了什么,他甚至可以成为一个畅销作家,他的未来是饱满的,犹如他现在的喜悦是饱满的。
两个小时后,机器人停在一个巨型的车间中,机器人源源不断的把收割的植物卸下来,轨道上另外一台大型机器通过轨道,将汇总的植物运输到车间的另外一个地方。半个小时过去了,这个车间过于巨大,期间他没有看见一个人,他心里面泛着嘀咕,人类的世界总是寸土寸金的,难道科技发展到了一定阶段,就跟那些科幻作家笔下的幻想一样,人类的建筑物向地下延伸?人类生活在地底,或者已经殖民火星,人口压力并不严重,毕竟3000年过去了,这一切是有可能的。带着纳闷和喜悦,他最终来到了包装车间,这里也没有一个人,他下了地,却不知去往哪里。
他大声吼道:“有人吗?请问有人吗?”没有人理会他,除了回音。
他有点害怕,这种害怕瞬间又被他消灭掉,机器在运作,这儿必然有人管理,也许现在已经经历了第20次工业革命,人类已经彻底解放了劳动力,根本就不愿意在工厂里面上班了,一切交给机器人去处理,所以才不会有人知道农场外面的森林还有一个古人类存在。
他慢慢地向一个方向走过去,不多久,他听到了响声,声音越来越大,那是熟悉的警告信号,哦,他们肯定是通过监视器发现了自己的存在,他心里这么想着。
随后,一台悬浮飞行器来到了他的头顶,机器的声音传来:“人类,你现在非法入侵,已经触犯了刑法,请不要反抗。”
然后两个穿着防护服的人从天而降,他们端着一台奇怪的管状物体,周濂涛明白,那是一把枪。他慌忙地举起双手,说:“朋友,我是刚刚苏醒的,我已经睡了3000年。”他怕来人听不懂,或者把自己当做了精神分裂者,于是补充道:“22世纪天空突然降下了浓雾,80%的人消失了,死去了,我是剩余的人。我们被安排躺进休眠舱中,200年后再重塑世界,但是我的机器肯定是出故障了,直到电力耗尽我才醒过来,你们应该知道那段历史吧,我已经睡了3000年,我就是你们说的古人类。我并不是有意闯入的,我并不知道这是私人财产,我又渴又饿,又没有一件像样的衣服,时间太久了,衣服都已经变成灰了,你们可能会觉得我这身打扮很奇怪,但是希望你们理解,我希望得到你们的帮助。”
“地球人,请不要反抗。”机器的声音继续传来。
“地球人?哦,对!我是地球人!人类已经星际殖民了吗?我不知道我的样子,有没有吓到你们,如果人类一直在进化的话,我不知道我这衣服和原始人的相貌,是不是让你们觉得很奇怪?”
“得到信息,地球人,你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机器的声音传来之后,又有一段他听不懂的语言。
声音结束之后,面前的两个人,做出了进攻的姿态。周濂涛不想死,就算活了3000多岁,他仍然是不想死的。他躲开枪口,两束激光从枪管中射出,将车间的顶棚打出了两个洞。
周濂涛并不在乎他们为什么要杀掉自己,他的本能驱使着他的身体——逃命。后面两个人在不断地追击,他头上的机器跟随着他,并不断的发出声音:“地球人,请你不要反抗,你的恶劣行为会使你罪加一等。”
他心里简直将这句话当做一个笑话,有什么罪加一等比死���还要可怕呢?
他向着一个方向跑,逐渐有些体力不支了,他身后追赶的两个人已不见了踪影。
机器还在不停的发出声音:“地球人,请不要反抗,你的恶劣行为会使你罪加一等,请你接受死刑,请你接受死刑。”
周濂涛极度厌烦头顶上的机器,他抓起身边任何可以���起的东西,卯足了力气向机器扔过去。机器并没有因为他的敌对行为而离开,在地上的周濂涛没有任何力量与其抗衡。周濂涛也懒得顾及头上的机器,那声音,那夺命符他可以当做没听见。他现在越发的奇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是的,3000年的时间很漫长,足够让人类从原始人走向原子时代,而科技的快速发展——未来是什么样子,他不知道,他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平白无故的被判处了死刑。
“操,日你妈的!”他骂天了,他才不管这个世界是怎么啦?他现在要做的是活下去,他不管现在的世界是什么规则,如果为了活下去要打破规则的话,他宁愿这么做,横竖都是一死,为什么不杀个人再死?拼杀出一条血路,也许就是绝地反击的时候了。他需要护身的武器,在这个车间中,武器随时都有,他将一个机器的轴承打烂,取出里面的钢筋,顶部很尖锐,可以当做刺矛,虽然这个武器过于原始,但杀人是不成问题的。
他的所作所为都被头顶上的机器记录下来,机器不再说话,而是静静地监视着他,三个小时之后,他来到了车间的尽头。他手里面有四根刺矛,随时随地做好了反击的准备。他吸了一口气,打开了车间的门,外面十几个人穿着防护服,手里握着枪,看见他打开门,立即开枪,十几道射线穿透了车间的厂壁。他躲过了这一回致命的射线,他并不含糊,立即将刺矛投了出去。他连续投出了三根刺矛,刺穿了两个人的胸膛,他可不在意敌人的血液是绿色的还是红色的,他只管着逃跑,逃命是它最要紧的任务,他立即冲了出去。
众人并没有反应得那么迅速,他们在后面追击着,将他逼到了绝境。周濂涛牙齿一咬,心就那么一横,跳进水池之中。他想要渡过这个水池,那一头是浓密的森林。天空中大型的反重力飞行机器移动了过来,它底部射出一道电光,周连涛只觉浑身一麻,倒在了水里。
当他醒来,自己躺在一间房内,身上的衣服没有了。房间的一侧有一张玻璃,透过玻璃,对面的房间和这边一模一样。这时候对面的房间走进一个人,这个人,穿着防护衣,来人说:“地球人,您好,我代号是零,由于您触犯了本星球的多项法律,您现在是本星球头号囚犯,而我是您的律师,我专门来询问您一些问题,希望您能够配合。”
周濂涛现在非常理智:“我应该怎么称呼你,我总不会连我自己的律师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吧。”
“您好,您可以叫我零,我是您的律师。”
“好吧,零,这个名字怪有趣的,至少在我们那个时代不会取这样的名字。你能不能不要用尊称,我有点不习惯。”
“先生,您看见我胸口上带着翻译器了吗?翻译器的配置就是用尊称,如果我不携带翻译器的话,我们互相都听不懂对方说了什么。”
周濂涛尴尬地笑了笑:“没想到,人类的文明,竟然如此进化,不错,不错。”
“先生,现在我可以问您问题了吗,不知道您准备好了没有?”
“你问,你问,我准备好了。”
“请问,您叫什么?”
“我叫周濂涛。”
“您是地球人吗?”
“废话,我当然是地球人啦,我知道——好——不,我猜的,人类可能已经星际殖民啦,但是我是土生土长的地球人。”
“人类并没有星际殖民。”
周濂涛有点儿奇怪了,既让人类没有进行星际殖民,对方怎么会问这种问题呢?
“您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
“什么为什么啊!哪有什么为什么啊!我是被你们抓过来的呀,否则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周濂涛有点儿火大。
“先生不好意思,是我表达不当,我的意思是问您为什么出现在了车间?”
周濂涛想,可能人类经过了几千年的进化,这脑子过于聪明,以前影视剧不是说过嘛,聪明与疯子就是一线之隔,可能他们就是过于聪明了,反而显得傻不溜丢的。他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对方连连点头,周濂涛有些怀疑:这个傻子能做我的律师吗?
“那么说您是地球的原住民喽?”
他有点听不下去了:“你不是说人类没有进行星际殖民吗?那你怎么总是说地球人、地球原住民这些词汇,我完全搞不懂了,我不知道你的逻辑是什么,也许几千年我们代沟是比较大的,但是沟通应该是没问题的,我喜欢沟通,我善于沟通,但我就是不知道,也不明白,你嘴巴里面总是说地球干嘛?”
“我明白您的疑惑。”零把防护服的头套脱了下来,露出了大眼睛的脑袋,那脸上全是褶皱,鼻子就是两个空洞眼儿,脑袋顶上,也没有头发,零的样貌,倒是把周濂涛惊吓。
这是怎么回事?周濂涛有点儿不明白了。理智让他联想到会不会是因为人类的科技发展用到了太多的化学试剂,从而发生了变异进化成了这个样子,在这一方面,他表示尊重和理解。
但是接下来零说的话,把他惊出了一身冷汗。
“如您所见,我并不是人类,更加清楚学术一些,我不是地球人,我们征服了地球,人类生活在非洲,其他的地方,都是我们的管辖区,您擅自进入了管辖区,这是一项重罪,而且您还蓄意伤害了管辖区中的管理人员,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让您死得舒服一些,但我尽量让您被执行枪决,而不是喂食梦兽,多一点尊严,少一丝痛苦。”零说完重新戴上了头套,就要出去,却被周濂涛叫住了。
“先生,请问您还有什么需要?”
“接下来,你们会把我怎么样?”
“一个小时后,您将接受法院的传讯,并开庭审理,我将尽力帮助您,也请您准备好您的供词。”
“我还有一个问题,3000年前的浓雾是你们干的吗?”
“对你们地球人而言,那是浓雾,但对我们而言,那是毒气。”
“那就是说是你们干的了。”
“是的,先生,我没有什么向您隐瞒的,那是我们文明至关重要的历史事件,我们在宇宙中飘荡了几十万年终于来到了地球,为了让我们的文明能够延续璀璨,继续开花,我们不得不对地球进行清理。”
“明白了。”
“请问先生,您还需要什么帮助吗?”
“没有了。”周濂涛的语气变得非常冰冷。
“好的,一个小时后,我们法院见。”
全部都明白了,周濂涛喃喃道:“明白了,明白了。”
“人类,实在是可悲呀!”
一个小时后,法院的传票到了他的手中,送来传票的人也是穿着隔离服。
“没想到,你们都这么怕我,那我没什么好害怕的了。”周濂涛鄙夷地说。
来到法院,法官询问了周濂涛的姓名,也询问了他的动机,最后确定了他的犯罪事实,三分钟不到,就判他喂食梦兽,他的律师期间什么也没说,只是在最后提出了减刑申请,申请被法官驳回。
周濂涛哈哈大笑起来,法官说:“肃静!肃静!请问犯罪人为什么做出这样的行为?”
周濂涛说:“地球是我的家园,我生在这里,也在这里成长,地球上的任何一块土地我都有自由权,你们不是人类,没有权利审判我的生死!”
这时候他的律师想起了什么,说:“法官大人,我请求执行,异新文明临时审判法。”
法官:“异新文明临时审判法是2000多年前的法律条文,已经不再适用。”
律师说:“但这条法律文书并没有被废除,它依然可以被执行。”
法官:“先休庭。”
休庭期间,周濂涛问律师:“什么是异新文明临时审判法?”
律师如实回道:“28个世纪前大批地球人出现,由于数量庞大,爆发了许多不必要的流血冲突,为了保证社会稳定,制定了异新文明临时审判法,我们尊重地球人作为地球生物的客观事实,规定了地球人也有活下去的权利,确定了非洲是地球人的聚居地。”
“用这套法律我能活下去吗?”
“如果能沿用这套法律,您就可以在非洲度过这一生。”
至少还能活着,活着就是这个世界上最迷人的事情,比女人的屁股还要迷人。
继续审判,大法官驳回了律师的请求:“经过讨论,异新文明临时审判法有两个目的,一个是由于惧怕人类推翻我们的统治,我们不得不将人类赶向非洲,另一个,人类的确是地球上的生物,为了保证人类不灭绝,这种生物可能还有一些学术价值,故而不赶尽杀绝,但目前,被审判的地球人,并不在那样的时代大背景下,所以,没有执行异新文明临时审判法的必要条件。”
“现在我宣布……”周濂涛打断大法官的话。
“犯罪人的证据已经确凿,犯罪人无权再发表任何意见,否则就当犯罪人藐视法庭。”法官说。
“我呸!藐视了又怎么样?我今天就藐视了,我今天不仅要藐视,还要把你们这些外星人通通杀光!”
“犯罪人,请注意言论。”
“我的言论,你无权,对我说什么!在我们人类眼里,你们只不过是一群丑陋的东西,是被我们屠杀的东西!总有一天人类会杀光你们,抢夺你们的科技,杀光你们的孩子,让你们在宇宙里面灭绝,就像你们3000千年前,杀掉地球130亿人一样,我们人类一定会报复的!”
法官敲打了桌子:“犯罪人,不许说这种话!”
周濂涛不再疯狂,冷冷地说:“你不是要杀我吗?我的心脏,有一台机器,我心跳停止的瞬间,就会引爆遍布地球上的3万枚核弹。”
“犯罪人,不要用谣言危言耸听!”
“你们现在如果不放了我,我就杀死自己。”
“犯罪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是人类,地球的真正主人!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犯罪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犯罪人是你们,我代表人类对你们进行审判,对你们执行死刑!”
周濂涛的话引起了争论,半个小时之后,大法官说:“本案件过于复杂,延迟处理,现在退庭。”
“等一下,请你们这些恶心的生物注意,你们在地球,而我才是地球上的真正主人,我猜想你们这种低智生物不太习惯这样的方式,但你们必须明白,是我在对你们执行死刑!而不再是你们来审判我!”周濂涛自己并不清楚他的这番言论已经全球直播了,他的言论像引爆了一颗核弹。
“犯罪人到底想干什么?”
“犯罪人是你们!立即送我前往非洲,否则我就立即执行对你们的死刑判决!”
“我们并不相信。”
“你们相不相信跟我没有关系,你们只需要知道,如果再敢拒绝我,我就让你们上西天!”
“犯罪人没有权利……”
“你这个恶心的东西,注意,不是我有没有权力,我是在威胁。”
“你这样做,人类会彻底灭绝。”
“拉上你们做垫背的也值得了。”
“犯罪人不能代表人类做出这样的决定。”
“我当然可以,代表人类,对你们这些恶心的生物进行报复!”
“我们不相信犯罪人真的可以引爆3万枚核弹。”
“我就是人类最后一张底牌!”
这场审判双方对峙到了夜晚,不仅仅是周濂涛和法官的对决,而是人类与外星人之间的对峙。大法官突然接到了相关指令,他不得不宣布驱逐周濂涛至非洲。
非洲,一望无尽的沙漠,他找到了一个小型部落,那是令人最亲切的同胞。这时候,有一群头上戴着面具的人走了过来,部落里面的女人非常害怕,那些戴着面具的人会带走选中的目标,部落的人告诉他:“他们是狼!”
他们以吃人为生,猎人会杀狼,但猎人已经消失了一百多年,现在是狼的天下。
他心脏附近的机器是否能够控制埋藏起来的三万颗核弹,并不重要,至于这件事情是否真实,也并不重要。
周濂涛举起了武器。
他的矛在夕阳的光晕中折射出世界上最刺目的光芒,他是一个巨人,双手捧着夜空的月亮,犹如千万年前人类成为黑夜的国王,全体人类知道,黑夜的尽头是光亮!人类的终极武器,是带给其他物种以灭亡!那是人类文明的基础,是基因中永远传承的不会磨灭的曙光!
周濂涛举起了武器!
——鬼少箫笛著——
——2017年8月9日初稿毕——
——2017年8月11日成稿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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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tawier · 6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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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战神》-2.奇幻场景
  “这是哪儿。”当韩星意识恢复后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宽阔的大院中,整个院子长宽都超过一公里,本来就超过五米的围墙上更是围上了一层高高的铁丝网。        从韩星所站的位置看四周三面都是围墙只有左边有一排挂着不同牌子的房子,除了那一排房子外,整个院子被竖着分成大小不等却又方方正正的三个部分。        最左边靠近房子的一部分稍窄,上面铺着条塑胶的跑道,粗略估计一下这条跑道宽度为十米,一圈的长度足有三公里,在塑胶跑道包围中靠近韩星的地方是一个大型游泳池,再远些的地方则是一片草地。        正对着韩星的中间位置最宽上面分布着单双杠、挂钩梯、沙袋、浅水池、矮墙、攀岩假山、五十米长匍匐前进的铁丝网、三百米障碍跑道、四百米赛道、还有一些其他不知名的训练器材;最右面的一部分最窄,上面则相对简单只是在正中间有一个只在电视上见过的比武擂台,擂台的后面是一排枪靶。        “军营?”韩星仔细打量着周围的一切感觉到这里的环境与当初自己军训时去过的军营布置有些相似,只是这里要比自己曾经自己去过的军营设备更加完善,更加标准化,正规化,而且不仅偌大的院子中空荡荡的只有自己,还无论从任何方向也看不到作为一个正常建筑应该出现也必须出现的大门,就算说这是一个监狱韩星都会相信。       韩星的心中越发迷惑,不由的感叹到我怎么会做这种梦,难不成之前被打了想要当兵不成。        “欢迎您的到来。”一道清越中带着几许空灵的声音响起,韩星侧身望去发现不知何时,原本没有任何人存在的右边一名身着玄青色制服足踏军靴,看年纪不足二十岁的年轻女子正缓步向自己走来,女子一头长发扎成一个简单的马尾,上身笔直,玉腿修长,走动间步履刚毅稳健,自有一股飒爽的英姿;两道柳眉斜飞入鬓,一对凤目清冷澄澈,薄薄的嘴唇勾勒出清浅的笑容,却又将几颗皓白如玉的贝齿露出,粉颈半露,酥胸挺拔,一双纤纤素手随着走路轻轻地摆动着,让人又清晰的意识到这是一个难得的美女。        “你是谁,这是哪儿,我不会是做梦吧?”韩星知道自己的身份眼前这等美女绝不是自己可以高攀的,所以梢一愣神便缓了过来,连忙问出自己之前的疑问。        “你一下问这么多,我怎么回答。”女子走到韩星近前巧笑倩兮的望着韩星,而后轻启朱唇发出如银铃摇曳,珠玉相击般悦耳的声音,“也罢,看在你第一次来到这我就慢慢跟你讲。首先,你觉得你是在做梦吗?”        “恩”如果之前韩星一定会认为自己在做梦,但这名疑似军人的女子出现后他却不敢确定了,他不认为自己会梦到一个这么漂亮又从没有见过的女人,但不是做梦的话自己怎么会在这里,自己既不是什么重要的犯人,也不是什么权贵,只是一个普通的百姓,谁会花费力气将自己弄到这种地方。更何况这名女子出现的情况太诡异了,明明之前那里根本没人也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但青天白日下也不应该有鬼啊。心思转动着韩星伸手用力掐了一下大腿,一阵疼痛从腿上传来“这是真的?”韩星忍不住低呼道。        “好了,不要胡思乱想了,还是我来告诉你吧。”        见到韩星的动作女子脸上的笑容更加浓郁,微微板了下脸让表情变得平静,而后不紧不慢的说道,“虽然不知道你从哪里得到的经验,但我可以告诉你哪怕是做梦也并不是感觉不到疼,只是因为在大多数做梦时你的意识中会忽略疼痛所以才感受不到,如果愿意的话无论是在梦中还是现实都可以感到疼痛,所以你刚才的验证没有任何依据。当然听到我的话虽然没有证据你也大概能猜到你不是在做梦了,我也告诉你这同样也不是在现实中,又或者说这既是在梦中也是在现实中。”        女子停顿了一下后又继续说道:“准确的说这是一个残破的宇宙在你意识中演化的一片空间,暂时只有你的意识可以进入,但你的意识在这里经历的一切都会反应在你的身体上,也就是说如果你的意识在这里经过训练变强那么你的身体也会变强,你的意识在这里学到的任何技能你的身体也一样可以施展,唯一例外的就是你在这里死亡后不会真的死亡。”        “至于我吗,我是这个空间的真灵,在这里我就是神。”女子说着一挥手两个椅子凭空出现在面前,自己坐了一个然后示意寒星坐下。        当韩星做好后女子又开口道:“在你们生存的宇宙外面是一种介于有与无之间的存在,它绝对静止却又在永恒的变速运动,它充满了绝对的秩序却又完全没有任何秩序,它的两点之间无限近又无限遥远,总之它充满了各种你完全无法理解的矛盾甚至它是否存在都是一种矛盾,有绝世强者将它命名为混沌或者虚,在混沌中除了你所在的宇宙还有无数的宇宙存在,这些宇宙在混沌中不断的经历这生死轮回、破灭重生只是因为周期太长,甚至长到了你们根本无法理解的长度所以在你们意识中才会有宇宙永恒长存的想法。而我便是那无数宇宙中一个宇宙破灭过程中的残骸与宇宙真灵,简单的来说就是次元宇宙中的天道,因为某种意外在宇宙破灭的大劫中我并未完全毁灭反而来到你们这个宇宙中。”        “那你怎么会在我意识里?”韩星反问道。        “因为我需要与一个觉醒了智慧的生命融合,然后通过着智慧生命的修炼进化而逐渐恢复。至于为什么选你原因有三,第一想要与我融合必须满足特定频率的灵魂波动,第二,我因为越来越虚弱所以必须尽快选择融合对象了,如果只是这两点满足条件的也不会少,最重要的是第三点......那就是我看你顺眼。”        “看我顺眼。”韩星想染没想到女子会说出这种话。        “对啊,难道还有比这更合适的理由吗?既然是我选择融合自然要找个看着顺眼的,就像你如果结婚的话,会找一个自己看着便十分讨厌的人吗?”女子十分平静而且理所当然的说道:“如果以我曾经的冷静理智来判断,你在各方面都不是最好的选择,但我已经经历了宇宙破灭现在相当于重活一次,在渡过了以你的智慧根本无法理解的漫长时光后,我已经对死亡没有任何畏惧了,同样对着活着也没有任何庆幸,我更希望能够开心而你的所作所为,我看着还算顺眼,所以就选择你了。不过我虽然不畏死亡但如果能活着也会更开心,重要的是想来你也不希望死吧,所以你要好好修炼。”        “那我要怎么修炼,在这里吗?这里也只是一个军营罢了至多不过培养出一个优秀的士兵,与你说的那些跟神话传说一样的故事,好像不般配啊。”        女子说的这些对于在现代社会听着无神论长大的韩星来说,其实大多数都不相信,但难得能有机会近距离欣赏这么极品的美女,而且她的声音有那么清越空灵仿佛唱歌一般,韩星又觉得自己也没什么值得对方花费大力气图谋的。        既然想不明白,索性韩星便权当是不知道什么人导演的一场真人秀,有一搭无一搭的顺着她的话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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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wangdehunyuezhe-blog · 7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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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镜不重圆4~7
(七)Young love
 “羽生师兄!”
羽生结弦被这一声呼唤打断了思路,他看着手中的本子上画出了一道弯弯的曲线,顿时失去了继续的兴趣,转而去理睬企盼——偌大的蟋蟀俱乐部只有一个人拥有这个独特的称呼。
“天天师弟,怎么了?”
语气是连他都意想不到的温柔。
金博洋说什么话都带着一股大碴子味,恍惚让别的国家的选手都认为中国花滑队纯粹的一道东北风味,就连英语也偏得有些凶猛。但唯独这四个字,金博洋喊得别有一番风味,软软糯糯,尾声里带着点百转千回的韵意。念着日语的标准发音,不似姑娘的甜蜜娇气,但是总有办法把羽生结弦的心跳撩得像是蹦极。这让他回想起小时候在家附近贩卖的一种白糯米团子,有些粘牙,但咬开来却是无尽的回念。自打金博洋来蟋蟀俱乐部的第一天,他就对自己的新晋师弟表示了十二分的好奇,结果小孩子在正式介绍过自己后,扭捏着一副样子滑到面前,支支吾吾半天憋不出话来,最后,还是在受不了他的狂盯模式,脸涨红了一层,抑扬顿挫吐字:
“羽生前辈,我可以叫你师兄吧。”
羽生结弦在心里轻笑起来,好奇着明明见过那么多次面已经混得挺熟了怎么到这里反而生分起来,明明是直播都能占据半壁江山的关系。他看着一脸期待的金博洋,装作不解地反问:
“天天为什么要这么说?我们不是都称呼名字的吗?”
“其实我就是想过过嘴瘾。以前跟米沙他们都是闹成一片哪里还记得这件事。况且,在国家队里,都没有人愿意让我这么喊。”
金博洋咕噜咕噜往外头倒实话。
“那好,你喊我师兄,那就请多多指教了,师弟?”羽生结弦薄薄的嘴角掀起一个弧度,眯起的眼睛凝着金博洋晃出来的虎牙有点出神,“我比你大三岁,也早一点来俱乐部,应该不为过吧。”
“不不不。”金博洋连忙摆手,随机换上傻兮兮的笑容,可爱得就像是抱了一圈栗子的松鼠,耳边的金色耳环调皮地跳舞,“请多多指教了,羽生师兄。”
 金博洋深知这次出国长训是多方争取努力的结果——上面也是带了条件跟俱乐部的负责人磨了许久,也在冰协这边甩了好几次黑脸,好不容易换得资源专心培养他这颗独苗苗。自然格外珍惜。出发的前一个星期就在忙忙碌��准备,行李虽然有家里人帮忙打点,签证早已发放,就剩针对运动员特制的抑制剂等待海关审核。整夜整夜睡不着觉,翻来覆去在闺蜜群里轰炸,后来被忍无可忍的群主禁了言,才把一干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吃瓜观众潜出来说话。
然而到了之后,兴奋劲一直没减少,甚至还有逐渐高涨的趋势。无处发泄的精力只有在冰场上挥洒个痛快。BO叔点着脑袋在旁边看人正滑行得起劲,摇着手指对着后面窃窃私语讲笑话的大弟子们,“看人家”,这意思不能再明显了。
现任花滑界有头有脸的选手作鸟兽散,羽生结弦踩着冰面,负着手溜达到金博洋的后面,沿着他在冰面上留下的痕迹,慢慢对准每一道冰轨,稍微一借力,便轻松地沿着去时的路,走进他的时间里。
金博洋完成一个漂亮的勾手四周跳,落下的美妙瞬间映在他的瞳孔里,沉积并发散于他的下意识。
喜欢是羽生结弦最藏不住的心事。
他说,爱情来得理所当然。
金博洋是喜欢羽生结弦,很喜欢很喜欢。这一点在他本人这里得到了不需要言语的证明。只要张着一双眼睛,放开一对耳朵,你就能见闻从金博洋身上所散发出的中意。这种感情炽热奔放,像是冬天的壁炉,没有人会因为它的燃烧而感到后怕,反而在其周围享受极尽的温暖。
他会和羽生结弦分享他在网上窥屏得来的对他的夸赞,分享晚宴上觉得最好吃的一道甜品,分享从风中捕捉到的盛开芬芳,分享最近收集的耳机系列,分享自己的游戏分数进行一场幼稚的攀比,分享从他身上传递出来的无限活力。
当然在一起之后,分享的东西更多了。
金博洋与他共同分享早晨醒来时分从窗外传来的松果清香,分享公寓楼下草皮上新落的一层雪,冰天雪地里紧紧相拥住的两杯热茶,夜晚街道上连着的大围巾,亦或是带着各种味道的——尤其是培根味的一个早安吻。
羽生结弦眯着眼打量着他的师弟,仿佛是一阵飘扬的风声,却被他紧紧攥在手心里。
他认,自私得不可或缺。
俱乐部里大多数人是alpha,但队里规定严格,基本不会有人忘记定时的抑制剂和每天的隔离喷剂,所以在冰场上不会有所谓的气味纠葛。金博洋的身份藏的很好,他没忘记出发之前躺在邮箱里、由他老铁亲笔撰写的“Omega单身注意事项一百条”,自始至终准备得万无一失。
当然,自爆不算在隋文静的预料之中。
圣诞节的前两天,按照西方的习惯,是会放新年假的,自然,俱乐部里除了来自亚洲的几位选手之外,大部分人都要回家过节。羽生结弦向来是对这种节目不敏感,虽然训练场不开门,但依旧没有要回去的意思。他捏着早上买的一袋曲奇,分了一些给正在擦冰刀的金博洋,顺道问了一句。
“啊?我不回去。再等等春节,我不是很喜欢坐飞机和倒时差,那真的能要了我的命。”
却是金博洋在这一方面适应得很差,刚来多伦多的那几天,水土不服到上吐下泻的程度,着实把上上下下的人都吓一遍了。后来许教练急哄哄催人买了砂锅亲自给炖了粥调养才养好了胃。
“那天天我们出去玩吧。”
羽生结弦蜜汁执着天天这个小名,自从他和金博洋学会在微博上面乱皮之后已经一发不可收拾了。
“行行行,玩啥?”
金博洋一听到能出去玩就兴奋得不得了,就差把冰刀塞进包里马上就能全副武装出去玩了。以前回东北,都是老王和江哥陪着他皮,现在就他一个人,人生地不熟,英语烂到有时候BO叔和他讲要点都能歪着头理解成等下再来一个完美的三周。这下子有人搭伙,他就完全不怕了。
十二月份的加拿大不是一般的冷,金博洋吸溜着不存在的鼻涕裹紧了加厚羽绒衣,踩着雪“嘎吱嘎吱”,跳着小碎步,溅起的雪屑甩到后面跟着的羽生结弦的裤子上。他笑笑,回踢一把,飞了金博洋一脸。
金博洋眼瞅着冰碴子朝自己飞过来,连忙闭上眼,呸呸呸三声。他听见自己昔日偶像依然抛却高冷光环夸张地笑话他,头上顿时拉下三道黑线。
“羽生前辈,你很无聊哎。”
他口中的羽生前辈明显是还把自己的皮劲从刚才的电玩城带出来,哒哒哒小跑到金博洋面前,帮他掸掉头发上还沾着的点点晶亮。
“天天想去玩蹦床吗?”
羽生结弦偶尔会上推特,首页塞满了各式语言夹杂的金博洋。他一页扫下来,几乎每一个推文都是同一张图片:皮皮天在一堆泡沫之间翻跟头,身后一张蹦床上还弹着许多小朋友。他暗戳戳点了保存,偷偷拉进自己的一个文件夹里,命名为五周跳的希望。
金博洋听到这句话,顿时脑子里闪过一些很不好的想法,眯着眼睛逐渐靠近羽生结弦,顺便亮出自己的小虎牙作为最没有威慑力的威胁:
“你不会有我不知道的社交账号吧。被我抓住了哦羽生前辈。”
被毫不留情戳穿的人摆着手退后,提了眉毛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天天你想多了哦。”
然后他就吃到了自己种下的苦果。
众所周知,金博洋除了当网红之外的另一个梦想就是“皮遍天下无敌手”。他坏心地在羽生结弦准备从蹦床上起跳的瞬间突然来一个急速坠落,搞得人一个重心不稳直接摔在蹦床上,肚子朝上被金博洋枕了个严严实实,恶作剧的始作俑者还不停地咯咯笑,弄得羽生结弦也忍不住破功,本来想装生气看看金博洋会是个什么反应,可他发现,无论这人怎么皮,他还就爱看了。
后来金博洋不甘于这个平地蹦床,硬要拉着羽生结弦挑战上面的台子,嘴巴里还念念有声,说什么你天天念叨我跳五周跳,今天我就给你表演一个天地无极霹雳大仙十周跳。
大概几十个字里,羽生结弦就听懂了五周十周。他哑声,心道还是你会玩。
金博洋站在台子中央,深呼吸一口,抬起双手做起跳准备。羽生结弦站在一边抱手作壁上观,刹那间起了坏心思,在金博洋做最后起跳的之前一个马步冲上去抱住金博洋,趁人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一蹬脚,抱着人借了脚上旋转的力度,朝着下方的海绵池一个跳周加速,天旋地转的“噗咚”一大响,两个人落进大堆的海绵世界里。
被抱住的金博洋其实是在那一刻屏住呼吸的,不是害怕,因为害怕在羽生结弦抱住他后的极短时间内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狂烈的悸动。压抑着的一切在内心在须臾积累得越来越高,愈来愈逼人,几乎使他窒息。阵阵颤栗流便他的全身,像冰制的犁铧在他的皮肤上划行。
旋转时的呼啸在他耳朵里是静谧的,唯有落地的真实与和他紧密接横的触感提醒着这一切都不梦。金博洋知道海绵垫不会对他造成伤害,但还有人紧紧托住他的脑袋,温热的鼻息喷洒在后半片的脖颈,离他的大动脉不过一公分的距离,几乎能听清他狂乱的心跳。
羽生结弦把头挨在金博洋的肩膀上,鼻子里若有若无地钻进一丝异样的香气。眼睛盯着闪闪发光的小耳环,手指上擦着屏蔽贴的一个角,脑子里闪过乌七八糟的念头,从一团乱麻中抽出一根线头:
“天天你好香。”
金博洋的脸瞬间爆红。这是一句隋文静写在“Omega单身注意事项一百条”中流氓篇的第一条,重复加粗好几遍,郑重警告如果有人说这句,那他就是在耍流氓。金博洋一开始点头如捣蒜般同意,可是这会子对象变成了羽生结弦,他竟然觉得有些奇幻。
他知道羽生结弦是个alpha,可他是个Omega啊,AO授受不亲没听过啊!
金博洋挣扎着呼吸,突然从这个暧昧的怀抱中挤出来,带着酡红的脸扔下一句“买饮料”就头也不回地跑了。
被抛在原地的羽生结弦呆愣地坐在一堆海绵球中,胡噜一把头发后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爆红耳朵。
还没等他从自我检讨中回过神,金博洋就心冲冲捏了两杯饮料塞在他��里,兴冲冲地问:
“羽生,你喜欢无花果味吗?”
羽生结弦,他反问自己:你承认,你恋爱了吗?
      (八) Love runs out
 队里有人谈恋爱了,却没开口宣布。  
谁都没有预想到这两个人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就在一起了。等蟋蟀俱乐部的人放假回来,迎来的是一屋子闪瞎眼睛的顶级黄金狗粮。瞎就算了!耳朵还跟着一起聋了。
BO叔摸着下巴,颇为欣赏地看着在热身时就互相拉扯着准备可以被列为正式锦标赛上真正意义上第一次男双节目的两人,觉得有几丝自己当年的风范,根本忽略了事实的本相和弟子们的哀嚎。
事实上是,金博洋在角落里练拉筋练得好好的,已经热完身的羽生就是不肯训练,腆着脸皮就蹭过去,黏黏糊糊动手动脚,嘴巴上掷地有声说是帮助,实际就是打着监督名义瞎找存在感。
金博洋也对自己感到奇怪,明明是个Omega,柔韧性比起alpha的羽生差得太远。要说羽生的贝尔曼是优雅的天鹅,他就是一硬着骨头的老鸭,怎么都做不到把身体的每一处关节都放得柔软。
羽生结弦安慰他,不是所有的人都做得好贝尔曼,你看同为Omega的周知方虎起来那动作像个刚从海里出来冻僵的水鸟,bate的米沙好一点,但也是个粗犷的扑棱蛾子。你不要太过在意。我说过,最喜欢的就是天天的跳跃,只有天天的跳跃,才可以称得上完美的飞翔。所以,天天你什么时候练五周?
金博洋回他一个白眼,请你先开始你的4A表演。
这段时间,大家的口音已经被金博洋带的差不多了,最严重的当然是羽生。现在他们的小冰仙已经不见了,彻彻底底成了东北女婿。
几乎所有人都在期待中国和日本的春节快点来,好摆脱单身狗的暴击。
他们仿佛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压根没意识到他们藏起来的恋情早就被人发现个透彻,小心翼翼地拉上窗帘加以遮挡,周围还放了毫不起眼的“鸟笼花篮鹿角衣柜架”作为伪装,满怀窃喜地以为自己偷走了一段甜蜜时光。
 暴雨将至。
金博洋拉着羽生结弦从电影院的午夜场里钻出来时闻到了厚厚的水汽。作为一个狂热蜘蛛侠爱好者,不赶在零点场刷电影的不是一个合格的粉丝。正好加拿大的上映时间排在全球首日,比国内早好几天,就不用等着上各种社交软件时被剧透一脸。他本来是想自己偷摸着趁教练不注意溜出来,没预料到他肚子里那点蛔虫早就被看了个精光,死守着隔壁的动静。后来还是发求救信号给小车,让他装作打游戏打得发火,声音震天响,就掩盖了他的前行。
小车心里苦,但他不说。为了他师兄和师嫂的情谊,他忍了,先插自己两刀以免日后被某位记仇记得死牢的人暗算。
羽生结弦裹得像个刚从北极放出来的北极熊,弓着腰候在楼梯边,竖着耳朵听从上边传来的密集脚步声,嘴里振振有词数着,在一晃眼之前伸出手去抓住了皮猴似的金博洋,揽在自己怀里咯咯笑起来。
金博洋本来冲得正兴奋,刹那间猝不及防被人拽离既定轨道,自然吓得魂飞了一半。片刻后投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就想揪着捣蛋的人一顿暴揍。也不想想,为了出去他可是放弃了最喜欢的玫瑰金外套,这个人居然以这种方式吓他,就应该好好治一治停不下来皮的毛病。
羽生结弦自知理亏,主动买了两大桶焦糖味的爆米花,塞在金博洋手里,意思很明确:是你的都是你的,尽管吃。
吃完两大桶的后果就是,羽生结弦无论跟他的男朋友在影片途中接吻多少次,自己的牙齿就会收到来自甜食怪物的绝对冲击。
哗啦一声,劈头盖脸浇下来如帘幕般的雨水,整个世界都被银色的丝线充斥着。闷冷的气息一下子散发,随着雨水的洇湿钻入每一寸皮肤,雾冷的寒意从口腔里灌进去,丝毫无情地刮伤着内里的一切。
街上没有呼啸而过的车辆,唯有几盏亮着的灯为他们指明。
金博洋的头发被豆大的雨珠瞬间沾湿,软趴趴紧紧贴在额头上。努力地想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的眼睫毛上也沾着水珠,将视线所及之处朦胧化,根本不怎么看得清方向,唯有握住的一掌热源让他明确自己还在走着前进。
他听见穿过千百个声音的询问:
“天天,要不我们先找一个地方躲雨吧。”
紧紧攥了一下手表示默认,然后他感觉羽生结弦拉着他飞奔起来。金博洋用一只手挡着
雨水,只知道用尽全力地跟着前面那个模糊的背影。安心又有力量。
最终他们选择了一家还营业的旅馆。似是为了于暗中寻不到归处的流浪者准备的一个暂时港湾。接待的前台没有多问,眼睛下垂盯着屏幕昏昏欲睡,草草检查过证件之后就给他们一张房卡,抬手指了方向。
羽生结弦率先刷亮了灯光,橘黄的地灯缓缓温暖了整个房间。
两人几乎被这场暴雨弄得浑身湿透。当务之急就是把衣服换下来好好洗个热水澡。金博洋像是毫不在意他Omega的身份,大胆地开始扔一件件令他不舒服的衣物。羽生结弦站在旁边慢条斯理地理着外套,心想着有时间教育一下男朋友何为“不要让别人把持不住”。
角落里的加湿器徐徐吞吐着云雾,咕噜咕噜的水声在静谧的房间里尤为响亮。一股若有如无的香气挥之不去地弥漫开来,袅袅如精灵点着足尖跳闪,绽放出独属于无花果的诱惑。氤氲的浓郁像无数把刷子撩动着已经不稳的心弦。羽生结弦不自知已经哑了嗓子,带着粗粝的沙音:
“天天,你的味道。。。。。”
金博洋正和里面的毛衣搏斗,听到这番有始无终的话立刻停下,心里的鼓点如闷雷,在耳蜗里放大无数倍。他歪过头努力嗅着肩胛处的味道,然后突然感受到,被冰凉雨水浇过后的屏蔽贴失去了功效,他的腺体逐渐从冰凉中缓过来,微微发着热。他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明明这个月的发情期已经过去了,他也按照队医的嘱咐把该打的针剂一个不落地注射完毕,怎么会突如其来地陷入困境。他这次出来得急,身上除了手机压根没别的。
倏地,他像是想起什么,挂着脱了一半的衣服去拿浸了不少水的手机,摁亮屏幕看到日期,浑身冰凉。
只有一种可能,他的抑制剂在某种愿意下失效了,导致信息素发生紊乱。金博洋慌乱地抬起头看向��生结弦,无助得就像跌入冰窖。
羽生结弦瞪大眼睛,脸上的震惊在一瞬过后变成浓浓的压制。他是个正常的alpha,平时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已经用尽了他所有的克制毅力;但现在不同,站在他面前的是散发着致命诱惑的金博洋。他想,不应该这么快走到下一步。
金博洋于他而言是神明在他为数不长的生命中投下的一枚星星,是降落在流离失所的黄昏,是迷乱去路中的指引弓箭,是拍打在岩石上的浪花,美好得不应被打扰。
羽生结弦用尽一生中最为艰难的斗争力量,指甲狠狠嵌进手掌里的肉,尽量用平淡的语气安慰有些慌乱的恋人,转身准备出门去买抑制药片。
但是他听见了一声“等等”。
金博洋知道自己每迈一步都迟疑不决,双手荡在两边,屏住呼吸,蹭掉额头上滑下来的水珠,像一个技艺不佳的走钢索的青年演员,定要寻求些许支持一般,这种情绪的爆发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漫无目的,经过一番挣扎他认为这是对接下的即将发生事情的默许,或是早已存在生活迹象早已决定了走向。
他抱住羽生结弦的后背,耳朵里刷过血液的奔流。
“其实可以的。”
羽生结弦的脑袋里轰隆一声炸开嗡嗡作响。不敢动作,眼里的混沌暂露凶光,听着紧贴在自己后背的心跳,深呼吸一口,被从未尝过的馥郁滋味填满:
“天天,我最后问一次。你真的同意吗?”
金博洋埋在肩膀处的脑袋轻轻点了两下,湿漉漉的头发蹭过敏感的脖子。
羽生结弦将人轻轻从背后拉开,转过身来,托住金博洋的肩膀,手指尖在敏感的脖子上摸索屏蔽贴的位置,寻到一处突起,在征得了另一位当事人的同意后,缓缓揭开一角,将深埋在里头的腺体逐渐暴露在空气中。
顿时,整个房间被四溢的香气满盛着,烧红了羽生的眼睛。他低低的发出恍若盯上猎物的野兽嘶吼,抱着人直接倒在了后面的大床上。
在陷入柔软床单的一刹那,金博洋闷哼一声,但又想到身上的人是羽生结弦,这个结论让他不由得兴奋起来,挺直的腰板软了一半,但又有些羞愧,羞愧到心跳瞬间超过他所能承受的范围,以至于额头上绷起细细的青筋,一层一层由内的热汗蔓延到身体每一处。身后从未被人触碰过的地方隐隐有了湿润的感觉,内部紧传来的一阵空虚让他主动寻找慰藉。
羽生结弦吻住气息乱了的恋人,凶猛得不似前几次的缱绻温柔,而像是全副武装地攻城略地。他捉住金博洋的两片蜜唇,上上下下反复吮吸,仿佛那是一块永远不会化掉的糖果,亲的红肿滋润后转战内里,细细扫过每一颗牙齿,最后纠缠住不听话的舌头,狠狠地将渴望化为现实。
两人的情欲在逼仄的房间内随着动作逐渐升腾。互相剥去恋人身上的衣物,胡乱地甩向一边。等羽生结弦终于肯放过脸憋得通红的恋人,抬起头时二人已是赤裸相对。虽说平常在更衣室里没少互相打趣,但离自己这么近还是头一遭,不由得细细品味。
金博洋在迷妹们那儿的昵称就是“奶泡天天”,他本人也真如奶油一般,白得反光,身体上贴着一层薄薄的肌肉,修长不失美感。挺翘的臀部平日被包裹在黑色的考斯滕里,不知勾去了多少魂魄。还有一双大长腿,不自觉地张开一个角度将羽生结弦圈在自己的领域中,迫使压在上面的人呼吸急促万分。
羽生结弦被这股无花果的味道勾得实在不行,怼了一下金博洋的脖子,凑到腺体的周围仔细嗅着,虔诚地亲了一口。
金博洋被羽生撩的不行,用手推了一下身上人的胸膛,触到饱满的肌肉后爆红了耳朵。逃脱无果之后便也由着他去,黏着汗湿的肩膀平复呼吸,然后一丝丝别样的味道钻进了他的鼻腔。
羽生结弦感到身下人窸窸窣窣的抖动,闷在他胸膛上的笑意随着震动一清二楚地传递给他。他无奈地哼笑一声,用尖锐的牙齿叼住一小块皮肤,报复似的摩挲着嫩肉。
“想笑就笑。”
金博洋“噗嗤”带头一下没忍住,在他耳朵边放肆大笑,一边笑还一边吐槽:
“我说怎么谁都不知道你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的,还以为我这个粉丝做的不及格呢。原来是生鸡蛋,话说你喜欢吃生鸡蛋拌饭是因为这个吗?”
“不是。”羽生结弦义正言辞地回答,“我喜欢吃天天。”
金博洋笑不出来了,因为他已经感觉到羽生的手在他身上不安分地游走,从肩胛处的皮肤一路向下,捏住早已挺立的乳头,环向摩搓,一下一下有节奏地紧捏与放松,惹得从未经历过情事的人直直惊呼。不知什么时候羽生结弦捞过放在床头的润滑剂,他眯着眼睛辨认了一下上面的文字,确定不带有任何的副作用之后淋了一大滩在自己的手上,缓缓揉搓捂热,一边伸手握住他挺翘的粉色性器,一边在他身上到处煽风点火。
金博洋哪里受得了这样子的欲望,嘴里舒服地哼唧出声。自己动手跟被人伺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体验,后者给予他的是千百倍的灭顶快感。他很快地勃起到达顶峰,在愈来愈快的双重刺激下哑口释放,浑身像是过电的快感,从头皮麻到脚趾,小幅度地抽搐着,弓起的腰紧紧贴近羽生结弦的腰腹,触碰到另一处湿哒哒的火热,在肚皮上留下双重淫靡的痕迹。
羽生结弦满意地轻笑,他似乎能感到金博洋的无花果香气像一条丝带缭缠在他的身边。于是探出两根手指,缓慢地挪向身后隐秘的小穴,简单在穴口周围按摩了两圈,试探性地从黏腻的润滑剂中挤了进去,他听到身前传来一声惊呼,愈发恶劣地转圈搔刮,在粉红色的内壁上留下瞬间即逝的白色刮痕。
身后那处从未被人如此亲密地接触,金博洋大口地喘着气,脑子里一团浆糊,如同平常最严苛的体能训练过后,瘫倒在地上浑浑噩噩。萦绕在他鼻腔里的alpha信息素带不了平定给他,反而是火里的一把油,越烧越旺。他总觉得自己是砧板上的食物,捏在别人手上任人宰割还心甘情愿沉沦。
羽生结弦感知到后穴的内壁在他的顶弄之下火热且更加松软,摸索着更向前一步,寻找着能让恋人更加快乐的地方。旋动着光滑的指甲在里头不断地触摸每一寸,终于在找到一块突起的地方,坏心地笑了,抬头立马吻住金博洋,然后手指重重地在那个地方一按。
金博洋在那一瞬间觉得自己是在漩涡的中心,被四方拉扯着,即将爆成无数的碎片。比刚才还要刺激的电流撕扯着身上每一处的感官。宛如被抛上岸的鱼儿,试图呼吸,可每一口都告诉他你正在濒临死亡。他无所安放的手攀上羽生结弦的背,牢牢掐下一个引子。嘴巴被堵住,只能不甘心地发出“呜呜”的声音。有些什么不对,他在想,可是身体最为诚实。他知道,自己身体里的一处已经悄悄裂开了一个口子,极度渴望有什么能填满他。
羽生结弦已经不觉得背上的刺痛是种刺激了,他快速地扯下作恶的手指,随性地在自己的性器上抹了两把润滑,拖着金博洋的软腰往后挪去,掰开两条修长的腿,将臀部高撅,掰开白嫩的臀瓣,对准一张一翕的穴口,不由分说便将自己挤了进去。
“啊!”金博洋瞬时紧绷了身子,将龟头卡了一半在外头。
而羽生结弦早已预料到一样,马上俯下去亲吻金博洋的脸庞,从眉毛眼睛鼻子最后到嘴唇,双手像带着催情的魔力在身上游走渐渐让他放松下来,然后趁那个时候慢慢将自己送到他体内,后又慢慢抽出,反复数次直到将两人结合的地方弄得湿腻凌乱,才用双手卡住他的大腿内侧,凶猛地插进去!
“不不!!!不要!”
金博洋吐出支零破碎的呻吟,像是卡住的磁带断在了拔高的语音里。他感受到羽生结结实实地将他嵌入自己的体内,严丝缝合到他已经能勾裹出灼热烙铁的形状。满胀到他羞愧得只想埋进臂弯里。
“天天,放松。”
羽生结弦的头上密密麻麻布满了汗珠,他没有动作而是在等金博洋的适应。这都是两个人的第一次,他不想在这方面给恋人留下不好的印象。一只手点着碎步爬上金博洋的腰腹,握住有些疲软的性器,由缓渐快地撸动。另一只手抚过赤裸的脊背,凹陷的脊柱,内洼的腰窝,弹力十足的臀肉。
“好了,羽生,你动吧。”
金博洋小声呢语,细如蚊蚋的声音在羽生结弦的耳朵里无限放大。他想再也忍不下去了,于是抓着金博洋的窄腰大开大合地抽插起来,并逐渐陷入一种疯狂的欲望里。幸好花滑运动员所具备的特性之一就是柔韧度,即使金博洋的双腿已经拉开到一个很大的角度,但对他来说没有丝毫的痛感。他全身上下的感觉只涌向了下身,火热的摩擦能要了他的命。
每一次的交合都是一次全身心的交流。金博洋被羽生结弦拉着从床上坐起来,交换了上下位置。可他宁愿颤颤巍巍支撑着腿也不愿坐下去,他怕一旦妥协,即将迎来的是毁灭的快感。
可羽生结弦不会给他更多挣扎的机会,光是耐住性子没有将人强行拖向自己已经花光了他所有的理智。小腹处流淌的湿润液体毫不夸张地昭示着这场性事的火热。几乎是殆尽思考的瞬间,他放下了对金博洋的依托,让自己的性器直直地穿进更为深处的隐秘之地。
金博洋从未感受到如此的折磨,就像是一把剑,羽生结弦将自己狠狠地贯穿,给他带来了无穷无尽的颤栗与失魂。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内腔已经开了一条缝,正流出更多的淫水浇筑在羽生的性器上,似是某种欢迎仪式。
其实羽生结弦他在触碰的那一刹那就明白了,他咬着下嘴唇逼迫自己从焚身的肉欲中清醒过来,用眼神询问着金博洋的意见,在得到无声的允许之后,他扣住金博洋的胯部,以一种疯狂的频率撞击着那道裂缝。
金博洋被激情鼓舞着,仿佛骑上了他唯一的浪潮。戴月,披日,或烫,或灼。突然间冒头与幸运岛屿们的喉间,在潮湿的夜里,以吻织成衣裳,颤抖着,疯狂地被电流所激,英勇地分裂成诸般梦境,与醉人的玫瑰,浅浅浮在海面上,像两条与灵魂无线贴合的鱼,有快有慢,在天空下的活力里。
终于,一阵痉挛震撼了他们的神经,肌肉抽搐,手臂抖动,欲罢不能的狂热迸发出来,越来越响,凌厉地响彻死一般寂静的房间。
羽生结弦意识到两个人的顶峰即将到来,他更加用力地顶弄那处越来越开的缝隙,在一瞬间把金博洋重现拽回床铺上,找准脖子上的腺体,在冲进内腔壁的同时咬破那一小块敏感的皮肤,将自己的信息素注入进去。
而金博洋在剧烈的颤抖中失去了所有的意识,在脑袋变成一片空白之前最后的念头就是还好这个人是羽生结弦。
他是他的了。
   (九)I
d love you to want me
 金博洋摸着被裹得严严实实的耳朵,贴着墙壁从密流的人群中意图悄无声息地混出去。结果还没到半程,就被前来探班的王金泽抓了回去。
“我说了老铁你怎么回事,不就我去外头出差了一会儿你就整这幺蛾子,要不是我回来抓我们队的小崽子还指不定被蒙在鼓里,你怕不是要上天。”
“我哪儿想的,不被人逼得吗!”金博洋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面部发力过猛,旋即僵硬了老半天才收回来,“上头硬塞的,你说我能不接吗?”
“我去哪个鳖孙毒儿想的这一招。”王金泽扯扯后脑勺的头发,担忧地看着自己的竹马。
他认识金博洋二十年,几乎是穿着同一条裤子长大的,可以说是过命的钢铁交情。就算后来金博洋突出重围成了国家队男单的独苗苗,只身撑着这面红色的旗帜在冰面上倒映属于它自己的颜色,但只要有空,回了东北,他们就还是那对称霸小区无敌手的淘气包兄弟。
王金泽一辈子活成了他满意的模样,不普通的身份但普通的活法。可是却看着他最铁的哥们,在无边的黑暗探索中,意识与身体已分成了两个部分——身体在机械地前进,可是他的意识已经偏离了指引之路,去往深无可及的死海。他就想着,以后跟那个杀千刀的正式会面第一眼,就该朝着他的脑袋上踢。
“那你咋办?还有闪闪呢?他不知道吧。”
“闪闪托给桶姐了。他暂时还不知道。能这么办,走一步看一步呗。”
空气里缓慢流淌着失落与迷茫,两个人之间竟不同程度不同原因地产生了一些情绪:愤怒,不安,纠缠,全都膨胀成一个尖锐的气球,隐藏在安静的表面之下,将破未破最令人窒息,最后还是金博洋拉着王金泽往绿色通道出了去。
从队医放过金博洋后一刻便跟着他的羽生结弦,在看见两人互相挤嚷着并肩走出场馆,只觉得暴雨轰然而下。
北京的天气一直令人捉摸不透。
 最后一批人员于中午到达,下午便开始轰轰烈烈的节目前期花絮及采访工作,虽然正式录制要等到晚宴过后才开始,但为了节目的爆点,还是会将两个教练的生平战绩放在一起做个双向采访视频以增加热度。
采访工作分别位于两个相邻的隔间,同时开始对两位教练提问一些相同的问题。虽然台本已经提前让他们准备过了,可第一次以稍微带点娱乐性质的身份面对镜头,金博洋还是不可避免地紧张。
房间里的气氛有些微妙,工作人员看出他的不安,晓得是有些拘谨放不开,这可不太适服节目的需求,轻轻同他开了两句玩笑,但某人丝毫不领情,假笑着搪塞过去。终于在正式采访之前,他才深呼吸两口,稍微恢复了一点状态,亮着晶晶的眸子盯人。
而另一边,羽生结弦的采访在导���的授意下,同时开机。
    问题一:被邀请参加这次“冰上飞舞”的节目录制,最初的心情是怎么样的呢?
  金博洋有些不好意思地默默圆滑的手套尖,眼神闪烁躲避了两下,才腆着脸回答:一开始我真的以为我的网红梦就要实现了呢(现场大笑)。开玩笑的啦,其实这次我很感谢节目组能邀请我来做其中的一位教练。因为冰雪项目在我国的普及率还不是很高,所以想借着此次机会,给我们冰雪项目人一个展示的机会,也希望就是能够让更多人喜欢上冰雪运动。
  羽生结弦正襟危坐,表现得像是正在进行严肃的电视直播,在导演组的提示下微微放松了一点,但显得性质不是很高:“对此我是感到非常荣幸的。谢谢‘冰上飞舞’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能认识到花滑界的新星。我说过,花滑对于热爱它的人来说,是一种使命,也是一种至高无上的追求吧。”
 问题二:此次采用的是双教练合作,二位以前在各种大赛上都有过交手,后来受训于同一家俱乐部,也是彼此都比较了解的。那么这次,我们能够期待什么合作上面的火花吗?
金博洋愣了片刻,努力地回忆起中午写在手卡上的内容,嘴角微微翘起给镜头一个特写,指甲却在不停地剐蹭手上的腕表:“和羽生师兄一起同台掌控一台节目,确实不容易呢。”(记者加问:不容易在哪儿呢?)“羽生结弦前辈是我们这一代公认的无法超越的王者呢。这次和师兄合作,也算是圆了米沙久违的跳跃联排梦,就像是那个‘四周接四周接三周’?应该是这个吧,以前老是在我耳朵边念叨。话题扯远了,哈哈,总之这次也是很期待我们两位各自擅长对方所不擅长的教练的表现吧。”
羽生结弦拧着眉头思索片刻,脸上突然有了一丝松动,镜头捕捉到了一个微妙的表情:“我很期待博洋师弟这次会给我带来什么样的惊喜。”他该料到节目组会借着师兄弟的名义炒热度,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顺着他们想要的答案说下去,“因为我们是不同风格的嘛。他比较激情有活力,不像我,老是被人叫做‘抒情曲忠实玩家’。总之我和金教练和尽我们最大的努力,为观众奉献一场精彩的观赏盛宴。”
接下来几个问题都偏向于中规中矩的内容,二人按着稿子很快就接近了尾声。突然的是,采访人员被门外递了条子,想必是导演组临时想出来的加问,应该是粉丝抽取福利。采访者快速浏览一遍纸条的内容,兴致再一次高涨起来,将问题抛给二人:
“金教练我们注意到一个现象啊,无论是在什么地方见到您,您手上似乎都带着手套?这是因为什么呢?是因为上冰时间太长的原因吗?”
“羽生教练,请问你什么时候有结婚的打算呢?”
金博洋脸色一变,这个问题任凭给他再多时间也想不出一个回答,而在心里深处,他全力地抗拒关于这个的一切。挣扎许久之后,他选择了放弃,直接撂下脸色起身往门外走去,全然不顾一屋子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的工作人员。
而羽生结弦这边就结束得简单多了,他只给了四个字:
“星降之夜。”
 教练的房间在这个时候一般是空着的,偌大的空间里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呼吸声。
采访过后直接进入晚宴环节,大家到处都没找到金博洋的身影,最后还是王金泽敲了教练室的门,意识到已被反锁之后确定金博洋又一个人把自己关起来了。他也不急赤白脸,只在门口大声播报着后面的行程,一干人拉着他问这有用吗。王金泽摇摇头,回答道这个状态只有让他自己一个人想清楚了,才会真正地直面问题。
门口的一大票人浩浩汤汤地离开,直至零碎的脚步声踏在瓷砖上的回响也湮没于寂静时。金博洋才撑着手臂把自己从靠椅上拔出来。他扯着右手中指的指套,缓缓拉开,直到他看见一个破损的自己。
这是一只多么伤痕累累的手。
金博洋的手指修长有力,白白嫩嫩,在冰上它就是蝴蝶振翅的闪耀。如今却像一对残破不堪黯淡失色的蛾翼,上面分布着深浅不一的疤痕,最恐怖的一条是靠近虎口的一块,几乎整片的皮肤周围都像残垣断壁上接了新墙一般,内里包裹的血肉是漂亮的粉色。而周围的尽是一些断开的印子,毫无疑问,是牙印的形状。
他清清楚楚地记得每一道瘢痕的来历,以及当时撕心裂肺的痛楚。
失去alpha的Omega在其中一些特殊时期,难捱过得了死亡的岂是了了。
深夜里的模模糊糊视觉,能证明还活在梦中的唯有一个办法,就是疼痛的证明。
梦与现实,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他想要的是活着。
不能阻止它们形成任何形态,即便是一些对他来说最不愿意回响也是深怕的自虐形态,它们在嚎叫,嘶吼,像针刺在他全身肆掠。
他觉得要是在过于突然的一下坚持中失掉那一点点坚固的话,就会崩溃成扑火飞蛾的一堆白色粉末。剧外的人,只愿从容地退缩到坚硬的保护壳里去。
金博洋曾想过,这样终日惴惴不安地怀着心事活在阳光下,应该是把自己内心最后的的一丝勇气都抛却了。羽生结弦于他而言,从一根扎在手掌心里的刺,逐渐变成了腐烂的一道伤疤,就像现实的那些,是时间所不能抹平的。
他看着右手上的伤疤,幻想若是两人不会因为那一个晚上屈服于天性的放纵,有些事情,是不是就会比现在更好一点。
那么空白的一年以及后面的这些事,是不是都不会发生?
 “冰上飞舞”的开机仪式以及两国花滑中坚力量的晚宴设在北京某一处酒店,只对主流媒体的特殊记者和国家队人员开放,所以就算是前队员,若愿意参加一份,他们也是很欢迎的。由于来的嘉宾都是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大家都被要求正装穿着,显得重视。
晚宴上最却不得便是漫无边际的人际交往。羽生结弦没有如鱼得水的社交能力,甚至对于这些则是能推就推则好。从中午一直下着的暴雨带来的闷热让他感觉到很不舒服,西服的领带黏答答地贴住他的皮肤,几欲止住呼吸。他端着一杯果汁,偷偷溜到角落的桌子上,随意捡了一块看上去品相不错的甜品。
他听到一声懊悔,不知道是自己的叹息,还是别人对他的。
然后,旁边的椅子被拉开,是先前在机场接待他们的于小雨。姑娘身着一袭淡黄色的短裙,毫不芥蒂地一边吃一边傻笑,“咯咯”的声音闷在胸膛里,倒是和外头的雨点互为交响,渐渐刷去了羽生的一点焦躁。
这样就弄得他十分好奇了,完全是出于一种礼貌的表达,他委婉地问出了心中疑惑。
小雨捏着叉子上下飞舞,脸上的窃喜几欲跳出,复而解释道是金杨忘记带正装来换,一个电话打回家,却被嫂子误会以为要全家着正装来,然后在门口突然被拦了下来,半天没说服保安放她们进来。那么金杨就倒霉了,接到嫂子电话的时候一度以为自己有生命危险。
“哈哈哈哈谁叫江哥自己不解释清楚。”
“不解释清楚”犹如一根撞钟直直打到羽生结弦的心房上,他想,是不是这个“不解释清楚”才让他和金博洋如此疏离。羽生结弦有时候也弄不懂自己,明明是只要说出口就能表达的东西,硬是要学巨龙,将宝石埋于地下。
羽生结弦突然向小雨道了谢,站起后直直地朝正苦恼袖子湿了一半的金博洋走去。
既然已错过解释,那他要去问个清楚,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给他判了死刑。
雨点敲击着玻璃,水珠不沿着任何规律,走着独属于它的交错路。
这是一场及时雨,把他们困在了囹圄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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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ianrangyiren · 8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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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战斗
“汇报情况。”申屠殇简明扼要地说。
“我们现在在三十三层,这栋大楼高三十八层,我们要到达顶楼,坐直升机离开。”
“就这样?不杀了他们?”
沈长泽道:“如果这里只有我一个人,我会留下来杀了他们。”
言下之意就是有自己这个累赘在,必须得逃跑?
申屠殇心头火起,但是想到他要同时面对六个强悍而有智慧的龙血人,他也打怵,迅速离开确实是最好的办法,所以他最终没有废话。
“顶楼恐怕已经被占领了,如果直升机被破坏了呢?”
沈长泽目露寒光,“那就只能将他们全都干掉。”
他们很快就跑过长长的走廊,沈长泽一把抓住申屠殇,把他拽到了身后,小声道:“他们来了。”
“你们之间有感应吗?”
“不,有气味。”
“那他们也能闻到你?”
“对。”
“几只?”
“两只。”
“多远。”
“不超过二十米。”
申屠殇从怀里掏出一枚强光手雷,“这玩意儿对你们管用吗?”
沈长泽一手抢过手雷,一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申屠殇拉起衣服包住头,捂着眼睛爬在地上,沈长泽把强光手雷朝转角处扔了出去,然后迅速捂住双眼趴倒在地。
手雷轰然起爆,震得他们周围的墙壁直晃,大块大块的落地玻璃应声而碎,手雷发出剧烈的强光,只听得走廊里传来两声惨叫,俩人迅速从地上跳了起来,沈长泽扛着四联高爆机枪一阵狂扫,硝烟和新血的味道顿时弥漫在整个走廊。
灰尘渐渐散去,走廊那一头已经空空如也,只有地上留着的一滩滩腐蚀了地毯的血迹证明那两只龙血人受伤不轻。
申屠殇走过去,用脚碾了一下被烧漏了几个大窟窿的地毯,“他们的血液酸性比在摩洛哥碰到的那几只强。”
沈长泽也过去看了看,“只有一只强一些,血液浓度是天生决定的,无法后天改变。虽然从概率上讲,血液纯度越高的越厉害,但并不绝对,豪斯的血液纯度只有29%,除我以外,目前血液纯度最高的龙血人能达到60%,可见豪斯的‘天赋’并不高,但他是有名的龙血战士。”
申屠殇挑了挑眉,“你对豪斯如此了解了?”
沈长泽冰冷地扫了他一眼,“是啊,我们曾在封闭性实验室相处长达半年,那段时间,我没见过一张不带着防护面具的人脸,也没见过除了白色和我的血以外的颜色,我对他很了解,因为只有他把我当成人一样交流。”
申屠殇看着孩子脸上那种硬冷,心里第一次泛起了一丝心酸,他张了张嘴,想问沈长泽这四年是如何过的,却最终没有问出口。
对一个人经历的磨难表示同情,不是他的风格,何况同情本身就很侮辱人。
沈长泽从八岁出任务,到他十五岁离开,这七年时间他经历过多少生死时刻?有哪一次不值得同情?申屠殇并不为自己把沈长泽带进游隼的世界让他经受危险而愧疚,自然也不为自己把他交给唐云,让他经受非人的实验而感到愧疚,这本来就是孩子的命运,活下去就算他厉害,死了就算他命数如此。
沈长泽经历了他该经历的生活,并且活了下来,变得强大,如果评述他的一生,也该将重点放在他变得强大这个事实上,而不是可怜他受了多少苦,那未免太可笑。
所以申屠殇最终没有问,只是平淡地说,“能活下来,一切都值得。”
战场、杀戮、疼痛、生离死别,申屠殇从六岁开始面对这些东西,二十六年过去了,他的心已经坚如磐石。
申屠殇不明白的是,沈长泽并不为他四年间受的苦而恨他,他无法原谅的是,申屠殇在四年前抛弃了他,就算那四年他过得是锦衣玉食的生活,他也一样恨。
他最信任、最想与之同生共死的人,抛弃了他,这让他把往后所受的苦,加倍地怨恨在了申屠殇身上。
沈长泽冷笑了两声,“没错,活下来,一切都值得。”
只要还能再见到爸爸,一切就都值得!
俩人扛着一身武器继续往顶楼走,这一路都没再碰上什么阻碍,申屠殇这些龙血人知道分散开斗不过沈长泽,有可能全都等在顶楼,想将他们一举消灭。
沈长泽显然也想到了,当他们跑到最后一楼楼梯口的时候,沈长泽打开了楼道的窗户。
申屠殇看了一眼,“从大楼外面上去?”
“对。”
申屠殇道:“不好,门口设防,天台那儿不可能不设防,你能想到从大楼外上去,他们也一样想得到。”
沈长泽从包里抽出钩索,“我从外面吸引火力,你从大门进去。”
申屠殇这才反应过来,沈长泽是想自己去当靶子,把敌人的背后留给他。
申屠殇怒道:“你他妈再把我当娘们儿,老子一枪崩了你。”
“听我信号。”说完灵巧地翻出了窗户,抓着钩索爬了上去,一会儿申屠殇就看不到他的脚了。
申屠殇咬了咬牙,忍着骂娘的冲动,开始往给机枪装弹夹,他背的弹夹箱3000发子弹,跟四联机枪连接在一起,别说是龙血人,就是对面冲过来一辆坦克他也不怕。
他隐蔽在楼道里,不敢太靠近,看来这些玩意儿鼻子很灵,他靠近了说不定就被闻出来了,他就那么等着,等着沈长泽的信号。
上面开火了,M202四连发火箭弹把顶楼平台炸得轰轰作响,天花板上的墙皮掉了申屠殇一身,一时之间,机关枪和步枪的声音遍地开花,申屠殇心想,这些玩意儿还是肉搏的好,在这样下去他这层楼就要塌了。
无线电里突然传来沈长泽的声音,“爸爸!”
申屠殇猛地冲上了楼,一排子弹打掉了天台的铁锁,踹开门抱着机枪就对着两只张牙舞爪的龙血人扫射。
那两只龙血人被打趴在地上,受了些伤,但并没有死,全都滚到了遮蔽物后面。
申屠殇破口大骂:“你们这些狗娘养的杂碎都给我滚出来,尝尝老子子弹的味道!”申屠殇把对龙血人的憎恨和对沈长泽的愤怒一并跟着机枪子弹发射了出来,打得那两只龙血人不敢冒头。
“爸爸,小心头顶!”
申屠殇一抬头,一只龙血人从门房上跳了下来。
申屠殇扛着三十多公斤的四联机枪扫射了一分多钟,虎口崩裂,牙花子出血,肩膀都快没知觉了,此时行动力已经下降到了最低,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已经被那只龙血人扑倒在地,机枪甩出去了老远,把地上的地砖都给砸碎了。
那个龙血人一爪子抓像了申屠殇的脸,这一下子抓实了,能掀掉申屠殇半张脸!
申屠殇情急之下往旁边一滚,背后的弹药箱救了他一命,龙血人的爪子抓在弹药箱上,抓出四道大窟窿。
申屠殇抽出腰间的军刀,此时他已经克服了对龙血人的恐惧,心里只有杀死对手,活下去的信念,挥刀朝那只龙血人的眼睛划去。
龙血人一把打开他的刀刃,金属刃侧划在龙鳞上,发出怪异的声音。
申屠殇等的就是他抬起胳膊的这一刻,他的手猛地从身后又摸出了一把军刀,朝那只龙血人的腋下刺去!
他早已经发现,龙血人的腋窝处为了便于活动,恰巧鳞片的生长给那个地方留出了一段空隙,臂弯和腿窝处同理,这些地方绝对不会扎不透!
噗嗤一声,也许是申屠殇反应太快,也许是龙血人过于轻敌,这一刀,直接捅进了那只龙血人的腋窝,贯穿整个肩膀,最后竟从内部刺透了龙鳞,刀尖嗤的一下从肩胛冒了出来。
龙血人愤怒地大叫着,一甩尾巴,狠狠打在申屠殇的大腿上。
申屠殇被拍出去三米多远,大腿火辣辣地疼,几乎当场就瘸了。
龙血人的这条尾巴太他妈霸道,就跟三角龙的尾巴一样,虽然还不至于在尖端处张一个要命的锤形骨头,但是这种节肢状骨头通过甩动的储备力量,爆发出来的时候非常惊人,沈长泽在十岁的时候就能一尾巴抽断一个特种兵的腰骨,这只龙血人如果不是因为疼痛失了准备和力道,申屠殇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落个下半身瘫痪的下场,那比死痛苦多了。
他在地上疼的爬不起来的时候,那只龙血人已经拔掉军刀,朝他扑了过来。
这时候,一道金光闪过,那只龙血人闪躲不及,被扑倒在地,沈长泽俯下身,一把咬住了他的脖子,利齿穿透了他的龙鳞,直接放干了他的血。
那只龙血人开始还挣扎抽动,后来慢慢地就不动了。
沈长泽抹了抹嘴,从地上爬了起来。
申屠殇震惊地看着他,正确地说,应该是震惊地看着沈长泽那两只夸张的龙翼。
沈长泽扇了扇那跟他身高看齐的巨大肉翼,平淡地说,“嗯,长大了。”
申屠殇看着他那两对接近两米大翅膀,再看看其他几只龙血人只有七八十公分的肉翼,不仅感叹基因的力量。
这时候,已经有三只龙血人被沈长泽干掉了,另外三只一只受伤严重,两只惧怕沈长泽,停止了进攻。
他们的直升机已经被毁了,按照现场破坏情况来看,都不知道究竟是谁毁了直升机,反正他们别想再用它。
沈长泽也不想再打,他着急给申屠殇处理腿,他抱起了申屠殇,扑动着翅膀,竟真的飞了起来。
申屠殇看傻了眼。
沈长泽抱着申屠殇在空中飞了两百多米,停在了远处的一栋大楼的楼顶,躲在水箱后面,脱掉申屠殇的裤子查看他的腿。
申屠殇的大腿肿的有平时两个大,不过骨头没受到损伤,这对他来说就是小伤。
沈长泽专心给他处理伤口,巨大的翅膀下意识地把申屠殇包裹了起来。
申屠殇看他的翅膀把月光都挡住了却毫无自觉的样子,只好从兜里掏出手电打开,照着自己青紫的大腿。
在强光下大腿受伤的情况更加显露无疑,沈长泽猛地收紧了尾巴。
申屠殇狠狠拍了一下,“疼!”
沈长泽有些狼狈地把翅膀铺开了,并渐渐地恢复到了人类的样子。
申屠殇叹了口气,有点心软。
沈长泽把申屠殇的腿伤处理好后,就扶着他下了楼,沈长泽当街拦了一辆出租车。两人一路无话。
车开出去二十多公里后,在一个别墅区的门口停了下来,俩人下了车,沈长泽扶着他往小区里走。
“这是要去哪里?”
“到了你就知道了。”
“别带我瞎转,我还有任务。”
“我现在就是带你去执行任务。”
“你的任务关我屁事,我要马上联系欧阳克敌。”
“你很快就会见到欧阳克敌。”
申屠殇皱眉道:“什么意思?你们的任务为什么会牵扯到我们。”
沈长泽被申屠殇这“你们”“我们”的划清界限的叫法弄得有些烦躁,他冷声道:“唐云正在和欧阳克敌谈雇佣条件,现在估计已经谈成了,游隼被我们雇佣了。”
申屠殇愣了愣,“为什么?”
“因为游隼是唯一有和龙血人战斗的经验的队伍,而且不惧怕他们。以我们的身份在哪里行动都不方便,尤其在日本,游隼却能在黑社会的庇护下自由行动。”
申屠殇思考了一会儿,政府势力在不方便自己输出武装力量的情况下,找雇佣兵是很常见也很合理的方式,而且他们确实曾对抗过龙血人,已经知道这个秘密,雇佣游隼,还避免了二次泄密的风险,所以整个雇佣关系合情合理,但是申屠殇还是感到很别扭。
虽说游隼从未因为任务艰难而拒绝过找上门的单子,但是申屠殇私心里还是不希望游隼和龙血人以及他们的“国家兵器计划”扯上任何关系,知道一个国家的重大机密,不是什么好事,可能会给他们带来不可预知的灾祸。
但是他即使用膝盖想,也觉得自己阻止不了雇佣关系的形成,除了丰厚的酬金不说,单是龙血人这种生物给予他们的仇恨和巨大的挑战,就让这些悍勇的国际流亡者们摩拳擦掌地想把龙血人剥鳞抽筋,申屠殇自己都克制不住想要和龙血人血战到底的念头。
沈长泽低下头,用鼻尖顶着申屠殇的头发,“这次任务结束,你要和我回中国。”
申屠殇撇开头,“我不会和你回中国,但你可以把我的尸体带回去。”
沈长泽沉声道:“我绑也会把你绑回去,这是你欠我的。”
申屠殇哼了一声,“我从来不欠你什么,如果你这四年过得不好,那是因为你爸妈生错了你,那是你本来就要接受的命运。反倒是因为我,你逃过了十年,所以收起你那无聊的怨气吧。”
沈长泽捏起他的下巴,黑眸在夜色下酝酿着怒火,瞳仁深不见底,“你根本就不明白我为什么怨你,对吗?”
申屠殇一把抓住他的手,五指收紧,把沈长泽的手腕握得咯咯作响,他低吼道:“我当然知道!”
“你知道个屁!你知道当我醒过来却见不到你时,我是什么心情吗!”沈长泽目露凶光,“你不仅给了我答案,还让我绝望。你说你知道?你知道什么?我他妈恨的是你把我一脚踹开!恨你居然连让我留在你身边这点念头都一刀斩断!”
申屠殇看着孩子眼里的怨愤和挣扎,只感到深深地无奈,他低声道:“我把你送走,不是因为这个,我是顾及游隼的安危。”
沈长泽怒极反笑,“那你为什么不和我一起走?你选择游隼,却放弃我,我的安危在你眼里算个屁?游隼有没有你,都将是数一数二的佣兵团,但是我……我才更需要你”沈长泽颤声道:“我更需要你,你是我爸啊,你为什么不能和我在一起?”
申屠殇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他习惯了一个雇佣兵的流浪生涯,他在游隼有强烈的归属感,他想一辈子活在战场,直到死在战场,他从来没想过别的生活的可能,除了战斗,他什么也不会。所以他从来没想过,为了任何一个人离开游隼。
他不欠沈长泽的,也没义务跟他走,可是看着沈长泽的眼睛,他愣是说不出口。
沈长泽看着申屠殇的沉默,心脏难受的无法呼吸,无论他怎样被各方势力争抢,有一个人想不要他就不要他,抛弃他甚至不需要一句解释一声再见,他一辈子都无法忘记,当他在冰冷的实验室醒来,知道自己已经被申屠殇抛弃时的心情。
他猜疑过,愤怒过,甚至想逃走,想亲口听申屠殇说不要他了,可是当他无意间发现自己脖子上那块士兵牌上刻着的名字是“申屠殇”的时候,他才明白,真的是申屠殇把他交给了唐云。
他从最黑暗的一段时光走了过来,在他拥有自由行动的权限后,他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回来找申屠殇,他要找到他失去的一切,他想要拥有的一切!
就在两人陷入僵局时,沈长泽身上的通讯器响了起来,他木然地接通,唐云的声音在安静的夜晚特别清楚,“已经看到你们了,为什么在哪里停留?马上进来。”
沈长泽把通讯器收紧衣服里,冷下脸,把申屠殇半拖半抱地弄进了最里面的一间别墅。
别墅的门从里面打开了,开门的是一个愣头愣脑的年轻小伙子,冲沈长泽行了个军礼,“少校!”
沈长泽回了他一个军礼,然后走进了别墅,唐云和游隼所有人都坐在客厅里看着他们,另外还有两个申屠殇没见过的面孔,包括给他们开门的人,看气质,应该都是军人。
游隼的佣兵们都把目光落在了沈长泽身上,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青年。
沈长泽看着这些从小看他长大的人们,心里也有几分感慨,仿佛他又回到了当初和他们并肩作战的生活,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曾经为了他的成长付出过。想到这里,因为申屠殇的选择而升起的对游隼的嫉妒,也淡了几分,冰封般的表情也融化了下来。
百合和乔伯都蹦了过来,高兴地围着沈长泽又捏又摸,直到沈长泽把他们的手打开。
就在沈长泽被一群人拉着叙旧的时候,唐云把目光放在申屠殇身上,她朝申屠殇微微颔首,“申屠先生,好久不见了。”
申屠殇受了沈长泽一天的窝囊气了,对她也没什么好脸色,他白了唐云一眼,就走到了虎鲨身边,“任务怎么样了?”
虎鲨瞥了他一眼,“你指哪个任务?”
申屠殇反问道:“你觉得我指哪个任务?”
欧阳克敌修长的手指在电脑键盘上噼里啪啦地敲着,一边敲一边接口道:“望月组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清算完毕,他的雇佣任务,”欧阳克敌线条优美的下巴朝唐云的方向抬了抬,“我刚刚收到订金。”欧阳克敌打了个响指,“中国政府真大方。”
申屠殇心想果然如此,哪怕是让他们上天摘月亮,只要给足了钱,欧阳克敌也不会拒绝。但是他仍然不痛快地问了一句,“你们就这么轻易答应了?”
佩尔正仔细地磨着自己的指甲,幽幽道:“谁说我们轻易答应了,欧阳克敌和他谈了半个小时的价。”
欧阳克敌辩解道:“我并没有和他谈价,我只是在列收费清单。”
唐云身后的两个军人都没什么好脸色,估计被欧阳克敌的狮子大开口吓到了。
唐云则表现得很淡然,“我会尽量满足你们的要求,但是除了上述提到的任务之外,你们还需要保护我的安全。”
欧阳克敌挑了挑眉,露出一个邪气的笑容,“这个……要另外收费。”说完还故意放肆地打量她。
唐云确实毫无知觉,点头到:“没问题,但是也请欧阳先生记住,如果你们无法完成任务,或者我在这次行动中大脑受到破坏,那么我们有权拒付余款。”
欧阳克敌颇觉无趣,摇了摇头,“你的意思是,你断胳膊断腿都没关系,只要你那值钱的脑袋保住就行?”
“理论上是这样,我也不希望自己受伤,伤痛会降低我的行动力和思考能力,但是鉴于这次任务风险很大,我的大脑……”
欧阳克敌不耐烦地摆摆手,“行了,别瞎扯了,你变成傻子最好,跟神经病似的。”
唐云认真地摇头,“我不能变成傻子,而且测试显示我并没有精神方面的……”
欧阳克敌狠狠瞪了他一眼,“闭嘴!”
唐云闭上了嘴,她转了转眼珠,似乎在思考欧阳克敌再次暴躁的原因。
“这个小型基地目前是很隐蔽的,短时间内没有被日本人发现的危险。今晚大家休息后,明天由我来给各位上课,讲解龙血人的身体构造和他们的弱点,之后我会给大家介绍我们专门研发用来对付龙血人的武器。”唐云说完之后,又一一介绍了她带来的人,“沈长泽就不需要介绍了,他是‘黄莺’,专职侦察和爆破”,他指着适才给他们开门的面相憨厚的小伙子,然后指向一个四十岁左右、看上去很不好惹的光头,“这个是‘秃鹫’,狙击手,”,最后是一个身材粗短壮硕、笑着和他们打招呼的男人,“‘乌鸦’,火力手,他们三个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精英战斗员,由于中日两国的关系敏感,这已经是我能调动过来的最好配置,所以我们需要你们的帮助,能生擒首领伊藤园最好,如果不行,那就……”唐云叹了口气,“处决”。
黄莺摸了摸短短的头发茬子,有些羞涩地开口道:“我给你们安排住宿,都跟我来吧。”他的英文很流畅,但是口音奇特,惹得佩尔和百合先笑了起来。
黄莺看着这两个前凸后翘的洋美女,脸一下子红了。
秃鹰拍了下黄莺的脑袋,“没见过娘们儿啊,别丢人。”他从电脑里调出别墅的平面图放到了投影仪下,给游隼的十六个人指示了这个三层别墅各个功能区的位置,尤其是能迅速撤离的出口。
五分钟讲解完,秃鹰颇有气势的一拍桌子,“睡觉。”说完自己叼着烟、抱着枪,自觉地先去门口守夜了。
游隼里也出了三个人,和黄莺一起守第一轮夜,其他人各自找房间休息去了。
申屠殇拖着肿了一圈儿的腿,就懒得动了,索性和衣就打算在客厅睡。
沈长泽把他拽了起来,“回房间,别在这里睡。”
申屠殇戒备地看着他,“你想干什么。”
沈长泽眯着眼睛一字一顿地说,“让你睡觉。”
申屠殇推开他,“我在这里睡就行。”
沈长泽看了看正在不远处守夜的几个人,低声道:“爸爸,我给你留个面子,现在跟我回房间,别逼我动手。”
申屠殇是最不惧威胁的,他立刻瞪起眼睛,“你再说一遍。”
沈长泽沉声道:“进房间,我用冰块给你敷腿。”
这话还听着像人话,申屠殇撇了撇嘴,想着在这里打起来确实不太好,就让沈长泽把他扶进了其中一个房间。
沈长泽把放在床上后就出去了,过了一会儿,拿了一袋子冰回来,他沉着一张脸解开申屠殇的裤子,把冰块用保鲜膜包着缠在申屠殇的腿上,希望能尽快消肿。
冰块儿太凉,申屠殇冻得直哆嗦,大夏天的,空调都不用开了。
他又不想开口喊冷,就闭着眼睛坐在床头。
沈长泽爬上床,把他搂进了怀里。
申屠殇睁开眼睛,想推开他。
沈长泽收紧了手臂,就像小时候一样,那么腻歪地抱着申屠殇,嘟囔着“别动”。
恍惚之间,申屠殇觉得时光好像倒转了,沈长泽从小就爱往他怀里钻,长大了钻不了了,就改成环抱他,到现在完全成年了,甚至长得比他高壮了,这个习惯依然没改掉。
被沈长泽抱在怀里,确实感觉没那么冷了,腿部的不适,好像也舒缓了一些。
这么几秒的愣神之后,申屠殇很快清醒了过来,他猛地推了沈长泽一把,被自己儿子这么抱着像什么样子。
沈长泽好像早有防备,动也不动,沉声道:“你再动,我就把你的两只胳膊再卸了。”
申屠殇一拳打在他下巴上,“你他妈卸啊!”
沈长泽抓着他两只胳膊把他压倒在床上,眼睛里升腾着小火苗,“你都三十多岁了,脾气居然还跟我五岁那年一样,你到底有没有长进?”
“放屁!我没长进能把你养这么大!”
沈长泽看着他的眼睛,深深地看着,然后认真地问道:“爸爸,这四年,你想过我吗?”
爸爸,你想过我吗?
申屠殇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实在想笑。何止想过,可以说没有一天忘记过,但是眼前的沈长泽,已经不是他记忆中的样子,更不是他期待中的样子,他的儿子应该是又可爱又听话的,能上战场杀敌四方,也能抱着他的腰撒一天的娇,总之,不会是眼前这个阴冷、控制欲极强、气势逼人的少年。
他天天都想的儿子,不是这样的。
所以他想笑,想了这么久,盼来的却让他大失所望。
沈长泽收紧手腕,咬牙道:“说话呀。”
申屠殇直视着他,“想,我天天都记得我有个儿子,可是他不是你这样的。”
沈长泽冷笑道:“那他是什么样的,像条狗一样对你言听计从?即使你一脚踹了他?”
“无论什么样的,都不会是像你。”
申屠殇六岁逃离让自己饱受虐待的家庭,七岁被林强收养,他的道德和伦理观念没能在一个正常有序的社会和家庭中成型,就已经被雇佣兵血腥冷酷的价值观却替代。所以他情感缺失,生性凉薄,只依靠自己的喜恶行事和生活,所以他不愿被束缚,更不愿意被保护。
沈长泽静静地拿着毛巾给申屠殇把大腿上融化的冰水仔细擦了个干净,给他换上干净的裤子,然后任凭申屠殇骂了几句也忍了,不多说什么激化矛盾的话,给申屠殇盖好被子,就自觉地跑去守夜了。
借着月光,他发愣地看着自己的手,臂弯甚至还能回味紧紧抱着爸爸的感觉。当年他需要踮起脚,先搂住爸爸的脖子,然后才能被他一下子带起来,被爸爸一只手托抱,如今他却可以把反把申屠殇搂在怀里,这感觉奇妙而不可思议,他第一次为成长而感到兴奋不已。
沈长泽把手放在胸口,悄悄捂住急速跳动的心脏,那颗心不停地叫嚣着,爸爸。
如今的他,也有能力守护爸爸,只是,如果干爹还在的话,一切就更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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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ierodarteungolpe · 8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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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r los siglos de los siglos/千秋万代
我必须跟随他,欧比旺想,我必须追在他身后,同他的影子一样忠贞。这个念头闪电般劈进他脑海,让他抓着石板边缘的手指紧张地蜷曲。他坐在圆形剧场的石阶上,一瞬不瞬地凝视着站在圆心的人,不顾阳光将他的双眼激出泪来。他注视着他解释一个概念时手臂优雅的挥扬,走动时长袍褶皱柔软的变幻,他脸上轻微的宽容笑意,他扫视全场的、鹰隼一般锐利的目光。“我们应当追求的是,”他在头顶橄榄树叶的沙沙间听到,“真实、德行、智慧与美。”
它们全都是您,奎刚·金,欧比旺想,天底下没有比您更完美的代表了。他的心跳撞击着耳膜,像节日擂鼓,像一只焦躁难安的动物。
半岛无人不晓的智者朝他转过身来,长发在太阳下闪出金银交错的光。欧比旺手里的笔悬在涂蜡石板上方,他深吸一口气,举起空着的另一只手。他认定奎刚将是他未来的老师,现在要做的就是留下印象:问一个问题,机智的,新颖的,尖锐的;抛出来,如掷出一根镶金的箭,让他记住自己。
奎刚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停顿了两秒,然后继续向右掠过。欧比旺顿时感到脖颈发热。那目光是冷静的、审视的,仿佛已洞察了他高举的左手后的不诚:表达而非聆听,炫技而非求知。傲慢而非谦恭。欧比旺羞窘地垂下左手,为自己的莽撞悔恨。但这时奎刚又转了回来。“结束之后,欢迎你们来找我讨论。”他说,蓝眼睛遥遥地望着欧比旺。
餐厅里人声嗡嗡,低语和高声交谈混杂着,像海浪拍在墙壁上。“你们听说了吗?”一个含糊不清的声音问,那张嘴想必鼓鼓囊囊地塞满了食物,“奎刚·金大师要来圣殿了。”
欧比旺闭上眼睛,又睁开,试图找到一点平静。他失败了,瞪着盘子里的半块饼。当然听说了,该死的,他没好气地想,我还知道我永远也无法成为他的徒弟,我永远无法成为任何人的徒弟。班特轻轻撞了下他的肩。“欧比旺?”她的声音里充满担忧。他叹气:“我没事。” 但他的确吃不下了。欧比旺把盘子推给了里夫特,然后站起来,朝门外走去。布鲁克还在身后放肆地嘲笑他,但随着他加快脚步,那些讥讽的字眼逐渐模糊,消失,像溶解在海雾里的夜鸟叫声。
他在拐角险些撞上一个人。多亏对方反应敏捷,灵巧地一侧身,把他让了过去。“小心。”那个人说。欧比旺抬起头来,正对上奎刚·金关心的眼神。沮丧、委屈、逝去的希望一同涌上心头,叫他说不出一个字,哪怕是道歉。有那么几秒钟,他就那么呆呆地仰着脸,望着他生命中被否决掉的可能。
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到奎刚。第八,第九次,有可能。这位绝地武士在圣殿中的名声向来很响,为他的技艺高超、勇猛善战,也为他的独来独往、不守常规。每年他都来到圣殿,每年他都不带走任何一个学生。成为他的徒弟好像是孩子们共享的一个梦,一个仿佛用力跳跃就可能触及、又仿佛没有丝毫可能的梦。许多次欧比旺都从远处望着这位大师走过,步态轻盈优雅,长发散在肩后,许多次他看见奎刚指导学生们挥剑,那把绿色的光剑在空中划出美而锐利的光弧;现在他站在奎刚面前,知道这个梦已经确定无疑地死去。
“等等。”奎刚突然说,他方才也望着欧比旺沉思了片刻,“今天要比武的是你吗?”欧比旺愣住了。他睁大双眼,为这问题里的暗示惊愕:“什么?”
他的疑问很快得到了解答。尤达不知何时来到了他身后。“竞技场,你一会儿去。” 年迈的大师说,“看你比武,奎刚会。” 欧比旺的心狂跳起来。是的,好的,我会去竞技场,我还会让他印象深刻。我会成为他的学生而他会成为我的老师。
他的心跳像雷声轰鸣,肺疼痛地张缩。欧比旺不得不停下来,扶着膝盖大口喘气,连续奔跑让他缺氧,圆形的视界边缘发黑。他周围一派宁静景色,树叶簌簌摩擦,林莺婉柔啾鸣,溪水淅沥弯流,只有他自己滞重响亮的呼吸声将它们打破。奎刚往哪个方向去了?他不知道,这片林子从没显得这么辽阔。他没有想到年长者走得如此之快,的确,奎刚比他高出太多,步子也是他的两倍,但男人走得也太过匆匆,甚至像在躲避他。
胡扯。男孩斥责自己。多么自我中心的念头,他还没远没有影响奎刚的资格。但他仍旧感到茫然。欧比旺抬头四顾,每一棵树木都生得相似,每一条小径都像是奎刚踏足的道路。他该继续寻找他吗?或者这根本是一种打扰,一种僭越?万一奎刚根本不想和他有交集呢?
他的头顶一阵骚动。树叶猛地摇动起来,哗哗声似大雨瓢泼,然后突然一下,一群白鸟腾空而起,啸鸣着,像一团凶猛的云蹿向北方。欧比旺不由自主地转向它们飞离的方向。某种超越他自身的力量在支配他:他开始奔跑,跃过溪流,跳过树根,向北方狂奔而去。风的河流冲刷着他,灌木与乔木的窸窣声在其中流淌,含糊,悠远且深邃,仿佛低沉的絮语。或者不是仿佛,因为他逐渐辨认出了辅音、单字和句子,他奔跑,而树林在对他说话。
跟上他。它们说。追随他,效忠他,向他奉献出你的全部。他会击碎你,也会将你重塑,他的余烬将覆满你的身体,如黄昏最温暖的斗篷。
欧比旺奔跑然后跃起,光剑狠狠劈向布鲁克的面门。奎刚在注视着他,念及这点,他打斗得更加凶猛,空气中弥漫着布料烧焦的气味。布鲁克在他密集的攻击下踉踉跄跄,笨拙地防御着,已然落尽下风。最后一击,欧比旺想着,光剑下劈,力道大到让他的对手跌倒在地。布鲁克翻滚着抓回掉落的光剑,而欧比旺没有给他时间,两把光剑相撞,欧比旺就势下压,能量灼伤了布鲁克的额头。
“比武结束!”尤达喊。欧比旺从地上跳起来,感到全身心的快乐。他表现得非常好。他表现得非常好而奎刚将会记住他。奎刚将会赞许他并选择他。
他走进更衣室时仍保持着这种高昂的快乐。他洗澡,换上新外衣,把脏衣服扔进洗衣篮,同时在心底无声地哼歌。这时奎刚走进来,欧比旺立刻收起笑容,努力显得平静。
年长者深思地望着他:“是谁教你那样打斗的?”欧比旺怔住了。这不是他所预料的问题。一阵朦胧的恐慌沿着升起,缠住他的喉咙。他不会收你,它嘶嘶道,你这个愤怒、暴躁的孩子。不,不可能,他反驳,他会收我,他会带我走。为了佐证他问出了口:“你愿意带我走吗?”
可这次他的恐慌才是正确的那个。他的希望、依靠和梦想沉默,回答:“不行。”接着转身离去。
欧比旺一动不动地立在房间中央,茫然地望着他走远时袍摆扬起的弧度。我不会让你失望的,他在心底大喊。男孩想要拔腿追上去,想要抓住奎刚的袖子,再一次地争辩,自证甚至恳求;但这不是绝地之道,所以他没有。无望的白色泡沫从四面墙边浮起,沉默地将他淹没。
欧比旺追到树林的边缘。没有了树冠的遮挡,阳光像暴雨一样淋在他身上。一个人站在那金色的雨水中朝他微笑,双手拢在长袍的袖子里。“我猜你会跟上我。”奎刚说。欧比旺一边喘着气,一边咧开嘴,灿烂地笑了:“您走得可真快。”
他没有提森林里的声音:那可能是神谕,也可能仅仅是他的幻觉。奎刚静静地站在草地上,等他将气喘平。渐渐地,呼吸的灼热感消失,夏季泥土与鲜花浓郁的热香涌到他鼻端,那香味鲜艳明亮,像酒的漩涡,让他欣快迷醉,在午后的空气里飘飘然地浮动。命运像一根金线在他的眼前闪烁。
“我能否做您的学生?”欧比旺问。奎刚没有回答,他的手从袖中抽出,指间夹着一个银光闪闪的东西。他把它抛给欧比旺。欧比旺敏捷地接住,然后摊开合拢的手掌:躺在他手心的是一枚小小的古银币,刻着一条衔尾蛇。他用另一只手捏起它,将它翻转,发现背面同正面一模一样。
“我在内陆游历时,在一个废弃的祭坛边上捡到了它。”奎刚说,“图案非常有趣。”欧比旺点点头,但依然很茫然。他不确定它意味着什么。一个隐喻?一次教导?一份礼物?这和他的问题有关系吗?
奎刚显然注意到了欧比旺的迷惑。“至于你的问题——我不清楚我有没有当师长的资格,我习惯独行,还从没带过学生。”年长者耸耸肩,然后顿了一下,“但是的,你可以同我一块儿,我们至少能聊点东西,看点风景。”
欧比旺兴奋得要跳起来。“那这个呢?”他举起手里的银币,探询地问,“我能留着它吗?”
“当然,”奎刚答道,“随你怎么使用。当作礼物,幸运符,或只是一个小小的提示——正反一致,始与终相逢。”
男孩望向他的掌心。这啥?他想,但出于礼貌没有问出口。那颗圆石头非常平淡地沉在他手掌里,黑色表面上缠绕着一圈圈红纹,在太阳底下闪光。好看倒是不假,他想,但除了好看似乎也没别的了。也许它有某种隐藏的力量。或至少有什么寓意:一个小小的绝地哲理提示,诸如此类。但奎刚似乎不打算多做解释。他的师父塞给他这块石头,然后就了结了。像敷衍一桩差事。
我在家乡的日光河里找到了它,奎刚说。好的,欧比旺在心里想,然后呢?但没有然后了,奎刚转身走向飞船,留下欧比旺困惑而又失望地跟在他身后。他握紧手指,那颗河石光滑温润地摩擦着他掌心的皮肤,被渗出的薄汗所浸湿。男孩顿了顿,还是把它塞进了胸前的暗袋。他简直要对自己翻白眼。奎刚随手丢给你一块石头,你也要珍藏起来,他不无酸楚地想,因为那是你从他那得到的唯一的东西。
他明白过来还要很久。不仅仅要等到那块石头在他指间震颤发光,隔着内袋温暖他的胸口,还要等到他们对彼此举起光剑,奎刚的眼睛愤怒、动摇、痛苦地注视他的时刻。很久以后他才会意识到那块石头就像他师父的感情一般,明明价值连城,却假装自己不值一提。那还要等很久:一切破碎而又重建之后。这时他只是困惑不解地跟着奎刚走上飞船,不知如何才能讨他欢心。
(“别总想着取悦我。”奎刚提醒他,“对你自己负责,不要依赖我的感情。”我明白,欧比旺说。但那很难。那太难了。遮掩取悦的行为很容易,但“取悦”背后的原因难以抹去。他的师父永远克己,疏远,吝于给他任何多余的情感表达;他努力习惯这一点,内心却惶惑、无望地、隐蔽地渴望更多。
我爱民主与真理,欧比旺想,我也爱您。他偷偷抬眼去看他的导师。夕照斜斜地投进神庙柱廊,将奎刚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有一瞬欧比旺恍然觉得他与那些神祇的雕像几无差别,大理石的面容,刀锋刻出的层叠衣摆,他们同样地美丽而庄严。)
他闭上眼,仍然能看见塞拉西逐渐空洞的眼睛。她胸膛的伤口,她洇湿的血,她在他掌心凉去的手。痛苦的牙齿撕咬着他,他几乎无法呼吸。他还有那么多话要和她说。他知心的朋友。她碧绿的眼睛像猫一样灵动,她空荡的眼睛。
“但���者不会回来了。”他忍住眼眶中的泪水问,“他们没有消失,只是融入了原力……但他们不会回来了,是吗?”
奎刚沉默着,悲怜的目光垂在他身上。欧比旺一晃间意识到他还像从前一样,惯性地向奎刚伸出手求助;但他们早不比往常了。这个想法彻底击碎了他,欧比旺别过头去,像否认那个问题,像要将它撤回。
然而这时,他的师父终于开口了。“我不知道。”奎刚承认,“也许他们不会。也许他们会。”
他们向上走,绕过集市、小祭坛和议事厅,登上连绵开阔的山坡。泥土很柔软,踏上的每一步都轻微下陷。草的涩香盈盈在空气里。欧比旺深深吸进一口气,又吐出,感到一切明亮畅快。“趁着今天这么明媚,”这时他的老师提议,“不如我们来谈一谈死亡。”
欧比旺惊奇地看向奎刚,后者回以了然的眼神。“你感到奇怪,”奎刚替他说,“因为你认为死是悲伤沉重的一件事,跟这令人愉快的天气丝毫没有干系。”
“是的。”欧比旺答道,垂下眼睛,“当一个人死去,他在世上的位置就空缺了。那里留下永远的空洞,爱他的人永远无法与他重逢。这种完全的告别让人无法忍受。比如,假使有一天我不再能见到您——”年轻人吞咽了一下。单是说出这种可能性就让他痛苦,像箭头在伤口里搅动。
“我认为不会有这样一天。”奎刚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不是说我不会死去。我当然会死,随时随地都可能会,但那并不是终结。你还带着那枚银币吗?”欧比旺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把手伸进袍子的内袋,把银币拿出来,放在手里。那条小巧的蛇盘踞其上,在阳光里闪着锋利的光。奎刚伸出一根手指,摩挲过它的表面。
“万物为一,我们在世界中无限地起灭,”他的指尖沿着蛇身画完一个圆,停顿在它咬在口中的尾尖上,“生而死,死而生。因此死亡只会是暂别;我们总会相逢。“
(“一位僭主将要诞生。”奎刚担忧地说。窗外雷鸣,雨水倾盆,云层乌似末日。“我们的举措是有缘由的,”维——坦说,“我们看见黑暗从绝地的内部扩张。”)
欧比旺捅穿了一个士兵的腹部和另一个的大腿:他们会死,但他必须自卫。街道回荡着尖叫和咆哮,一摞摞陶盘哗啦碎裂,矛尖拖过石板路划出刺耳的尖鸣,人们推搡着,一些屠杀另一些,一些试图逃离另一些。他踩着血泊跑回街道南端的房子,冲上楼梯,只看见他的老师倒在床边,血在白床单上染出红色的地图,一柄铁匕首丢在地上。欧比旺一把扯下床单,把它的边角缠在奎刚流血的胸口上,但根本阻止不了血液快速的、近乎嘲弄的喷涌。奎刚朝他摇摇头。太晚了,他用眼神对他说,走吧。“不,”欧比旺哽咽道,“我带您离开这。我会找到路出城,我会找到医生……”他松开光剑,用手托着奎刚的背。血粘稠地、温热地淌到他的指间。一切都在褪色,一切都在失温,圆形的空间宽阔而冷寂,他的悲泣在其中空空回荡,渺小,孤独,如漂泊在椭圆星系里的一枚飞船碎片。奎刚伸出手,指尖冰凉地触碰他的脸颊,然后垂下。而他哽咽着,额头贴上他师父的。那是他们有过的最近的距离,几乎近似一个吻,同时遥远,如生和死。他的心口因某样东西硌痛:一枚银币;一颗河石。“走吧。”奎刚对他说,“我们总会相逢。”
后来他死于一处圆形的废墟,一座球形的基地。他垂死的呼吸合上宇宙吐息的节拍。但那时他已在西方见过透明的亡魂,在沙漠见过蓝色的影子,他知道他将要归家。
欧比旺·肯诺比发觉自己置身一间博物馆中。房间是六角形的,每条边都摆着玻璃展柜。他抬起头,看见在透明的天花板上空,荧蓝的星系旋转。风景不算太坏,他想。
他走到一堵墙前,端详起柜中展品:这一间里是大大小小的陶盘,红绘式与黑绘式间杂摆放,图案包括传说、风俗、宴饮与战争。第一个盘中孩子坐在橄榄树树下,膝头搁着石板,上面画着星图;第二个盘中两个男孩在科林斯柱间举起光剑相搏;他转过身望向房间中央柱状的展柜,一个蓝色的全息图像在其中转动,一个英俊的人类青年,伤疤划过右眼,一位僭主,一位西斯。“我们无限地起灭。”
玻璃六棱柱的一个侧面上映出某张熟悉的脸,在他右后一米六二处,于是他叹气,微笑,并转过身去。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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