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umgik
#茶馆儿好用吗
gayxiaoshuo · 6 month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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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成了小伙的免费MB男妓-同性小说,直男帅哥、父子体育生
一位二十多岁的网友,说自己特别迷恋中年人,更对已婚同志有好感。可能是因为已婚者比较现实稳重,而他自己最终也会结婚,所以选择已婚者算是比较理智的考虑吧。他说,那些“高素质”的中年人特别令他着迷。
与他通信沟通时候,感觉出他是个很有文化修养的人,喜欢聊音乐、聊运动、聊人生、聊社会热点、聊工作……他的见解与观点独特而富有说服力,偶尔还作打油诗戏弄一番,非其他年龄者所具备。他的素质、诚恳及交友追求打动了我,最终接受他的邀请。在已有多月沟通的基础上,我们见面了,走向现实中的关系。
我们选择在一家茶座见面,互相感觉都还算满意。那晚聊得挺开心,他很中肯地发表了对同志圈的看法,还谈了对男同志人生追求的观点,让我感觉很现实、很理智,也很客观。我们还聊了与生活和工作有关的话题,他向询问我的家庭生活情况,还问我如何看待婚姻问题。彼此交流后,他说,我是他理想的朋友,与我交往令他感到很高兴。
那次见面后,我们的情感比起网络通信时期发展得更快了,几乎每天都互发短信,问候一下或开个玩笑。有时他会对工作、家庭或身边朋友的事情发点牢骚,兵与我沟通。我们经常以散步聊天或喝茶唱歌等方式约会。买单时,他总是表情自然地等我去腹胀,虽然偶尔会作个姿态,但可以明显看出只是礼貌而已。尽管这令我感觉不太好,但我认为每个人处世方式都有所不同,况且朋友间也不必计较太多。其实他的收入相当不错,不至于如此小气。
几次见面后,他暗示希望找个地方尽兴地发生性关系。确实如此,同志在相交的时候,总会面临这个非常具体而现实的问题,这是客观需要。我并不知道其他人是如何解决这个需要的,而我与他在没有人的地方也会偶尔地亲吻抚摸,但总有心理压力,从未尽兴过。面对他的要求,我非常理解,因此与他商量如何解决地点的问题。其实他自己有套新房子,没有人住,但他推辞说那房子是留着结婚时用的,还没有装修,不适合床第之欢。最后他说,去旅馆开房间吧。我对这点有些顾虑,毕竟在同一城市用身份证开房,不知道服务员会如何理解,况且如果遇见熟人的话,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他对我说,没啥问题,有些旅馆的钟点房不需要登记身份证。他把地点告诉我,让我去开个房间。
我十二分的不情愿,倒不是因为钱,而是有所顾虑。但既然他如此渴求,我只好满足他。我只是有点不明白,为什么单身的他不可以去开房?转念一想,大概他也有顾虑或难处吧,所以最终还是我去开了房间。
旅馆服务员的眼光有些怪怪的,但还是比较顺利地订了一间四小时的房间,随后我发短信告诉他房间号,而早已等候在附近的他很快就过来了。洗澡后,我们上了床,他赞美我的身材保养得不错,说这个年龄的人难得这样的体形。
我们很快就开始Z爱了,他非常兴奋,放开嗓门呻吟,大胆地扭动身体,非常放得开,而我则因为有所顾虑而缩手缩脚。他引导我做各种动作,或用手,或用口,尽一切可能满足他的性要求,因此整个过程几乎都是我在为他服务,而他只是象征性地抚摸一下我的身体与阳具。当时我想,也许年轻人的需要更多一些吧,因此也没有太不在意,并没有要求他满足我。
尽情发泄后,他让我躺在他胸前,对我说,他非常享受,非常满意。我也真心实意地说,能开心满足令我也感到非常高兴。我们静静地休息,聊了一会儿,开了些玩笑嘻闹一番。一起去洗澡时,我告诉他自己没有得到很好的发泄。他说,等下次吧,反正有的是机会。
擦干身体,穿上衣服后,他说要先走。离别时,他搂着我吻了很久,迟迟不愿意离去。最后他说了声“老爱人(他喜欢这样叫),下次再见”,就走了。过了一会儿,我才去办了退房手续。
第二天,他没有像往常那样主动发短信给我,我也没太在意,自己主动发了一条给他。他在我发了两条短信后才给我回复,很敷衍的语气,说自己很忙,然后就不再回复了。我觉得不太对劲,因此打电话给他。接电话时,他不像以前那样亲切热情了,语气变得非常冷漠,还是说很忙,并让我不要总打电话过来。此后几天,我一直没有等到他的短信,主动打电话给他也无人接听,更别说回复我的短信了。我很知趣,懂得他的意思,自此再也没有打扰他。
我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反复看了他发给我的邮件,回忆每次见面的情景和那晚在旅馆的经历,我没有感觉自己在言行举止上有任何不得体,也没有发现他对我有不满意之处,更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分手迹象。他总说相见恨晚,认识我非常开心,可为什么最终会变成这样?
我很难过,倒不是因为与他交往令我付出不少金钱、时间和精力,而是因为我已经认同他、接受他,并对他产生感情了,甚至有了与他长期发展下去的想法。
都说“旁观者清”,所以我进了男同志聊天室发言咨询。第一位聊友嘲笑我是个呆子,但他不愿意进一步交谈。第二位在听了我的述说后对我说,那个人还算善良,没有再要你去开房间。我问原因,他说,你与他上床越早,关系就结束得越早。第三位聊友说,像你这样的中年人是最好蒙的。我问他原因,他说:“你这样的中年人,大多自诩素质高,追求真感情,其实很傻,根本不了解真正的Gay圈。你以为只有那些直接表白要钱要包养的人才是骗子吗?可笑!”他还警告我:“中年人,别太自信。”第四位聊友听完我的经历后哈哈大笑,说我被忽悠了。我把我们的通信内容、他对我的表白,以及我们的经历大致告诉他,他说:“如果不这样,你会接受他吗?”我疑惑地问:“你认为他是在骗我?”他说:“也不完全对,其实一直都是你在认同他,而他并没有认同你。你们的出发点不一样,是你表错情、找错对象了。”我希望他说明白些,他推脱:“这不太好说,你还是自己体会吧。”
第五位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他非常干脆地回答说:“你就是被当作一夜情对象了。”我辩解,我们不是一夜情关系,我们见过多次面,是有基础的。他讥笑:“真是个呆子,一夜情就是一次吗?你不要觉得我的话难听,其实你只是当了回免费的男妓。”
这话让我很生气,责问这位聊友为何这样理解。他说:“这是事实,从一开始他就只是抱着玩玩的心态,而我是个非常适合玩的对象。”他进一步解释说:“真正的男妓是需要支付费用的,而且可能有性病,不安全。而你这位中年人作男妓,不但不需要付费,还很安全。男妓的服务都是公式化的,没有感情可言,可你却会投入情感,这种感觉就不一样了。再说,你还如此真诚,可以像个朋友一样交谈,这是职业男妓做不到的。我想他可能确实喜欢你,只是这样的喜欢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样。他并非利用你,同x志.肉`文,性-文=小/说.荬.玟.卫.信l a bi1 0 010。,只是你自己不懂得游戏规则而已。”
我问:“如果他喜欢我,为什么不继续交往,这对他来说不会有丝毫损失。”聊友回答:“如果继续下去,那就是欺骗了。凡事都有个度,游戏也是有规则的。只能怪你自己不懂同志圈。”我继续追问这位年龄比我小很多的聊友,问他如何分辨对方的需求。他说:“只能看缘分和直觉了,向他那样的同志非常多,只能靠感觉分辨。”
我反复思考聊友的回答,不禁感叹世界变化快,自己跟不上形势。虽然我对他的回答还不是太明白,但有一点是清楚的——我被当成免费的男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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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eekunaus · 1 mont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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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i-Fi Rush/卡尔×阿茶/羽甘茶】Troublemaker
喝酒游戏 然后涩涩
俩人感情急剧升温中
酒保服卡尔应该挺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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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在阿茶的正义检举和寇西嘉的妥善处理以及范德雷秉承的对员工的人道主义关怀的理念下,卡尔·范德雷获得了新的身份:范德雷公司内部酒吧的运营负责人。
说是运营,其实工作就是点单和调酒而已。而且说酒吧也不是酒吧,就是在餐厅的饮料台那里可以点酒,但含酒精的饮料都只有周五和周六晚上才供应。这些阿茶都是听卡尔说的。他看卡尔说这话时搓手柄的手指运动得飞快,凑过去看他屏幕上的画面。主角血条归零的一瞬间阿茶没忍住笑出了声,抬头就看到卡尔嘴角习惯性地向下撇并摆出了那个无奈又带着点恼火的表情。
“怒火发泄完了吗?”阿茶问的当然是他受罚的事情。
“没,更憋屈了。你推荐的游戏怎么都是这种。”显然是卡尔在转移话题。
“还好吧,我看你搓招式挺熟练了。”于是阿茶选择先答非所问,“我其实挺奇怪你居然不太会玩动作游戏。”
“因为某人说要联机打怪物才开始尝试的。你自己看看库存吧,已经被污染成这样了。”阿茶看了看卡尔手指着的方向,占大部分栏位的是建筑类游戏,某些模拟游戏穿插其中,然后就是阿茶推给他的动作类。
“也没很奇怪啊,挺丰富嘛。”“……反正今晚你得补偿我。”阿茶这才又看了看卡尔的表情,但又看不出啥变化,还是那个透着点愠怒的下撇嘴角和青色眼睛,只是微微眯了起来。
“不行,上周和这周加起来做了太多次了,好累。”阿茶说的是真实感受。虽然上周五的约会那次是因为真心喜欢,但每一次做完第二天起来嗓子都是沙哑的,再一回想在床上讲过的那些话(好羞耻……快忘掉),真心希望别哪天在演出中途出岔子,出了丑闻的话,营销部那些机器人同事能在出公关文之前先用嘴炮给他撕碎。蜜摩沙更不用说了,她会狠狠嘲笑他,然后把表演顺理成章变成她的。
但卡尔用一句话把他的话堵了回去:“我可没说要怎么补偿。你陪我玩游戏也是补偿的一种。”然后阿茶分明看到了他挑嘴笑了起来,语气仍然是充满嘲讽:“怎么,大明星见到男朋友就满脑子只剩下色情的事了?”
“……”阿茶在考虑是否要重新评估一下卡尔的脾气。而且明明是卡尔异常主动地贴过来,要么又亲又抱,答应了以后他的手还要到处乱摸(他现在为什么那么喜欢摸我的脚啊?!),要么���是用一种平静表情上的透露着渴望的眼神盯着他(虽然在外人看来大概只是对视而已,但阿茶能看得出那眼神有多火热),一直盯到阿茶完全受不了那目光,回应他以后他才嘴角微微上扬一下表示开心。这颠倒黑白的能力简直强悍。阿茶想起了之前小薄荷在历史馆发脾气的事情,现在他多少理解了她了。看来我谈了个不得了的男人。但现在阿茶实际在做的只是瞪着卡尔而已。
“我陪你玩儿几局就是了。”阿茶最后还是拿起了手柄,身体有意和卡尔拉开了点距离。再贴近他搞不好又要找借口上床做。阿茶得承认跟卡尔上床是很舒服,但问题是,一点儿都不轻松,完全是体力活动(除了卡尔主导的时候,阿茶可以等着他动就行了)。一周一两次还好,多了以后腰和腿都受不了。(虽然有时候也忍不住很想和卡尔一直做到爽,毕竟是成年人!)
专注于游戏操作的阿茶在卡尔第五次自称“不小心”地把镐头挥到他操控的角色身上并把血打到只剩一半以后还是忍不住回头,看看正在盯着屏幕摁手柄的卡尔,抿了抿嘴试探他:“你今天怎么回事?”
“嗯?”卡尔转头对他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虽然看上去完全就是面无表情而已,但搭配上那个微妙的语气就是给他这种感觉。阿茶把脑袋歪向一边试图看出卡尔的想法,但卡尔不为所动,就这么看着他。但毕竟读懂别人的情绪其实并不算是阿茶的优势,就算面对男朋友。
于是他开门见山:“你刚刚的操作。太奇怪了,感觉你今天完全不在状态。”
“我紧张。”卡尔面无表情平淡回答。阿茶皱着眉,不确定自己要不要主动贴上去用亲昵的类似于安抚的行动迫使卡尔开口说出真话。考虑到第二天是周五,晚上还有个不小的表演(时间表真的好满……好累!想休假!),阿茶只是微微抿了一下嘴唇,接着问:“为新工作紧张吗?”
“酒精可是很危险的东西。”卡尔说完这话就转回去接着打游戏了,留下仍然一头雾水的阿茶,思考他到底是出于什么心态才说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好吧,看来今晚他不打算告诉我什么了。阿茶在带着满满一背包资源回到游戏里的小屋时默默思考卡尔为什么这么沉迷于做爱。按理说卡尔这个年龄的男人已经对性的兴趣非常弱了才对,而以阿茶的年龄反而更应该像是对性比较狂热的那个。然而在他们两人中间,情况刚好完全相反。阿茶没敢找CNMN检查自己是否真的性冷淡(毕竟每次上床都被卡尔弄得忍不住说些奇怪的话……),当然也没告诉朋友们自己的身体情况(毕竟这算耍流氓吧!谁没事聊下半身的事情啊!)。可放他这样自己搞,好像又会惹麻烦……
阿茶觉得自己要做好准备来解决问题,与此同时也开始思索自己是不是把卡尔惯得有点过头了。可是无缘无故的,不可以打人。卡尔相比起当范德雷总裁的时候又确实收敛了很多。但又不能太怀柔了,卡尔这人记吃不记打,而且万一把自己搭进去就南辕北辙了(而且有时候卡尔很像只大猫咪,虽然这只猫咪眼睛不大而且喜欢狗。但他那个满溢着“喜欢你”的眼神配上一张英俊的脸上的平稳表情实在是让人遭不住)。
在搭完最后一个建筑方块后阿茶伸了个大懒腰,看了看时间:“唔,都这个点了……”“你直接睡在我这里吗?”阿茶分明听出了卡尔语气里的些许轻快(比起他平常的样子确实相当明显),但最后他只是看着卡尔点了点头。洗完澡躺在被窝里跟卡尔抱成一团的时候阿茶才确信了卡尔真的没有别的心思,于是在卡尔睡着之前他撩起了卡尔的刘海,在卡尔微睁眼时往他额头上落下了一个吻:“晚安,男朋友卡尔。”在看到卡尔闭着眼微微上扬嘴角的表情后一会儿就困得失去了意识。
表演结束后阿茶在后台收拾好东西就出了表演场地。虽然比不上之前那几个大型演出,不过也足够让他迫不及待想跑去餐厅点杯冷饮感受一下糖分带来的满足感,不论是身体上的还是情绪上的。看到餐厅饮料台那边新摆上的吧台才反应过来之前的餐厅装修原来是在加装这个。虽然整体布局其实没变化。阿茶看看站在点单机后玩手机的卡尔,喊了他一声让他看了过来。
“怎么了阿茶,要点什么?”卡尔撑着吧台问他。这样倒有点酒吧的氛围感,有可能是因为卡尔身上的酒保服,也有可能是因为灯光比较昏暗。现在餐厅用的那些吊灯都是只有中间一道很弱的透着暖黄色的光,射向周围的玻璃柱再向四周反射。灯光打在卡尔的脸上衬着他硬朗的脸部线条,也照着他眼底宁静的薄荷色。阿茶坐在了能正对着卡尔的吧台椅上,撑着脸和他对视:“来杯奶昔,要加橙汁那种。”
“不喝点酒?”卡尔稍微往一旁偏了点头,阿茶不确定卡尔这是不是在学他的习惯,但他还是老实回答道:“我不是很喜欢喝酒。不太习惯那个味道。”
“懂了,小孩饮料一份。你应该学学品酒,亲爱的,成年人都要学的一课。”卡尔说完这话还顺带抬手摸了把阿茶的头发才转身去调配区。阿茶极为在意他说“小孩”时候的玩味语气,但看卡尔认真操作调酒仪器的样子,他埋着头干脆在吧台处玩起手机,压根没注意卡尔刚刚没有往点单机上按东西。
小薄荷在两分钟前发消息问他要不要试一试酒吧里的新品饮料,于是阿茶答复她:“我已经在酒吧这儿了,你们都过来吧。”群里的几个表情包和CNMN往自己脸上画哭脸的自拍照让阿茶没忍住笑出声,直到“啪嗒”一声拍在桌子上时他才抬起头,卡尔握着杯奶昔看着他,刘海多少遮挡了点他的眼神:“喝吧,看你渴的。”
“唔,谢谢。”阿茶习惯地对他微笑,看到卡尔嘴角挑起来又下去以后接着放心和朋友们互相飙表情包。奶昔的甜度和口感还不错,看来卡尔的服务态度日渐端正了,挺好。寇西嘉好像说过他如果表现良好的话可以被允许在一定时间内出范德雷园区,也就是说卡尔多少有了更多的人身自由。看吧,努力工作还是有效果的。
话虽如此,阿茶自己还是很喜欢休假。毕竟摸鱼真的很爽,听同事们的闲聊也挺有意思的。而且卡尔和他聊天的时候慢慢会发一些可爱的表情了,虽然一看就是到处乱存的,有些还是直接从阿茶这里偷来的,但这样摸鱼聊天多少更有点意思。晃着腿差点踢到吧台的木质柜壁时阿茶听到身后传来小薄荷的招呼声,转头和朋友们都打了招呼后小薄荷坐在了他左边,因为中间有台点单机,所以是离他稍远的位置。寇西嘉坐在小薄荷的左边。马卡龙的声音从他右边邻座传了过来:“卡尔的饮料,嗯,感觉怎样?”
“最近的都挺好的吧,好像。至少我喝的这杯没问题。”毕竟不知道别人在卡尔这边喝到的是不是下单的东西,不过小薄荷也中肯地答复马卡龙他最近态度还算端正,“至少不会再往美式咖啡里加糖。”她说完这话以后寇西嘉接着补充:“还会往咖啡上做拉花了,水平还不错。”
“那太好了,我可以放心点单了。”但马卡龙招呼卡尔过来得到的是一个明显不耐烦的表情:“酒,茶,咖啡,自己选,我这边单子多。”
“呃……”“卡尔,”阿茶对他皱眉,“态度好点。”
“好的,长官。抱歉,先生,您想要咖啡,茶,还是——”“茶,茶就行了!”马卡龙赶紧摆摆手打断了卡尔装模作样的语气。阿茶越发感觉卡尔今天古怪到不行。马卡龙和他(现在)没仇没怨的,这是干什么?虽然他俩打过架,但也是阿茶和马卡龙一起揍的卡尔。
“行,上好铁观音一份。阿茶,你确定不喝酒?新项目,不试试?”
“喂——”小薄荷的招呼声响起,打断卡尔引诱的同时也打断了阿茶混乱的思路,“来一份冰啤酒,哥哥,加超多冰那种!”
“我马上回来。”卡尔甚至对阿茶抛了个媚眼才走。阿茶感觉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大庭广众之下的,他不会是调酒之前先喝了一堆酒来确定配方吧……
“他跟你一起的时候一直这样吗?”马卡龙小声问他,大拇指指着正在和小薄荷扯皮的卡尔。阿茶茫然地摇摇头:“他平时基本都面无表情的,除了那个的时候。”
“是不是受刺激了?”“我不知道……昨天打游戏的时候就看他怪怪的。呃,他奇怪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等会儿回去我帮你教训他!”
“啊,没事的,小事情。比起这个,你的演出效果真是越来越好了,阿茶。”“啊哈?谢谢!”果然从朋友这里还能得到事业上的夸奖啊。阿茶正春风得意的时候听到一声不小的瓷盘底和桌面叩击的声音,定睛一看是一杯正在冒热气的铁观音。“请慢用。”卡尔说完就慢悠悠挪步走了,走之前还看了阿茶一眼,那眼神里写满了莫名其妙和一股悲愤。
这人到底咋了?阿茶看看卡尔在别的顾客那里点单的背影眨眨眼,回头看看正小心翼翼端起瓷盘和上面的玻璃杯子往饮料表面吹气的大个子男人:“你和他有私底下见过吗?”
“哦,这周有的。就在两天前。但是当时是我帮他维护了一下身体里的机器。”“诶,你人真好,他都那样对你了。”“过去的事情嘛。他现在已经不是总裁了,我的事业又回到了正轨。更重要的是,现在的他对你来说很重要吧。”“话是这么说……”回想起劳累(且淫靡)的这一周,阿茶低头看着吧台桌面,机械手撑着脸,左手手指按随身听的节奏敲打奶昔杯壁,“我最近总觉得他跟我谈恋爱的时候,嗯,你知道的吧。那种事。”“嗯?哦哦,是的。”阿茶揉了一下头发,往后仰靠着椅背,犹豫着要不要克制一下分享欲望。最终他捂住脸整理了一下表情,直到心情平复下来才小声说:“真的,频率太高了,几乎每晚都问一遍。但是一直拒绝他我又不忍心,而且……”他抿了抿嘴,眼神闪躲,“而且跟他做真的很……喜欢。回想起自己的样子会觉得很羞愧。”
果然不行!!在这种场合跟朋友讲床上的事情好丢脸啊!!不对,不如说回想起自己在床上说过什么太丢脸了……阿茶捂着脸手肘撑着桌子的时候感觉马卡龙宽大的手掌在轻拍他的肩膀:“没事的没事的,阿茶,别勉强自己说。而且没什么好羞愧的,你是和他相爱嘛,很正常的事。”“嗯……”阿茶捂着脸点了点头。
好丢脸,明明是我答应卡尔的,而且最后也很享受。但还是感觉丢脸。可能是因为最近越来越激烈了,导致做的时候真的上头说了好多好奇怪的话,每一句回想起来都巨羞耻……但是真的喜欢被他抚摸的感觉。而且他火热的眼神一直黏在身上居然不觉得被冒犯,反而喉咙发渴。声音也很喜欢,每次听那个低沉的声音都头皮发麻……甚至还试着在卡尔面前自慰了,迎着他的眼神听他指示玩弄自己那里的感觉超级羞耻又很爽。嘶……这样子下去会被卡尔抓到把柄的吧……
不行,我得严肃地跟他讲明白,不可以再这么放纵了。正这么打算的阿茶听到了卡尔不紧不慢的一声:“哎呀,大明星这是怎么了?”于是阿茶抬起头,带着涨红的脸嗔瞪地和卡尔对视:“卡尔,今天晚上先别急着走,我有事要和你谈。”
“哦,好的,亲爱的。来杯大麦果汁吧,我请你的。”阿茶看着卡尔微笑着在他面前摆上一罐没开过的啤酒,很想冲他挥拳头,最终还是放下了,撑着脸陷入(难得的)沉思。
倒不是说做得越多越沉迷,是实在不明白卡尔为什么几乎每天晚上涎着脸来求欢而自己最后又意志不坚定以至于答应了好多次,甚至有时候自己再累也想和他在床上翻云覆雨。可每次做完到了第二天,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以后强烈的羞耻感不会骗自己。以往阿茶说错话的时候从来没有这种感觉,刚认识他时的小薄荷时不时的怒火和还没加入他们小团队的寇西嘉可以证明这点。
“我是不是说了不该说的话……?”马卡龙的声音让阿茶从一团乱麻的反思中恢复了理智。他摸了摸冰凉的易拉罐表面,向朋友抱歉地笑笑:“没事,我反应过度了。马卡龙,你喝酒吗?”“不了吧,他请你的。”
“可……”阿茶想说自己不喜欢喝酒,被小薄荷愤怒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我不是说要啤酒加冰吗?”
“有冰不错了,你自己说的超——多冰。”卡尔甚至举起双手食指比划了一条横线。小薄荷指着玻璃杯向卡尔继续控诉:“全是冰,根本没有酒!”
“那可能是你的描述有问题。抱歉,又来一单。”卡尔扬长而去。阿茶探过身去,把啤酒推给了抱着玻璃杯气鼓鼓的小薄荷:“你要吗?”
“啊?唔,谢谢。你不喝吗?”“嗯……我不太喜欢酒精的味道。”“诶……”小薄荷把啤酒倒了一半在玻璃杯里,然后喝下了一大半。寇西嘉脑袋后仰对他问道:“阿茶,你不点些别的吗?鸡尾酒喝着也不错的,酒精味儿不会那么明显。”
“我不太会点。有什么推荐的吗?”“看你的口味了。我推荐这个,利口酒更多,喝着比较甜。”“哇,寇西嘉好厉害,是不是喝过很多?”小薄荷和她调起笑来。两人嬉闹亲昵的时候阿茶拿过寇西嘉递给他的单子和马卡龙研究了起来。“利口酒是什么?”阿茶最后问了这样一句。
“就是加了糖的酒。是法语词。”“喔哦……不愧是你,马卡龙。啊,也是法语词呢。”“啊?哈哈哈,阿茶你这点还是没变。”“对啊,没变。呐,金色梦幻。请用吧。”卡尔把不容置疑的语气和一杯浅金色饮料同时按到了阿茶面前,打断了两人的闲聊也打断了阿茶脸上灿烂的笑。阿茶疑惑地抬头看着卡尔,总觉得他脸上有种微妙的情绪,但阿茶没想明白具体是哪种。这个场合不好吵架。于是他指着饮料问卡尔:“这是什么?酒?”
“鸡尾酒,利口酒作为基底调的。尝尝?”“嗯……你自己喝过吗?”想想他刚刚给小薄荷端上来什么东西,阿茶不敢赌他是不是又在搞什么鬼。“当然。稍等。”他看卡尔快速从调酒的地方拿来调酒壶,然后把里面的液体倒在一个透明杯子里,��液体和卡尔摆到他面前的饮料是一个颜色。“干杯。”卡尔举杯说完这句,把杯子里的液体一饮而尽,然后给阿茶看看杯底,脸都没有红,也有可能是因为棕色的皮肤上脸红得还没那么明显。
“嗯……”“阿茶,你不想喝的话就不要勉强。”话虽这么说,但总觉得不喝就输给卡尔了。于是阿茶看了看正一手叉腰一手撑着吧台等待他动作的卡尔,转过头对脸上写着担忧的马卡龙拿出视死如归的气势,语气极为坚定:“如果我喝醉以后做了什么坏事,直接把我打晕。”
“噢,太甜了,亲爱的。你真的是个大——好人。”阿茶没理卡尔装模作样的语气,捧起杯子,学着卡尔的动作向他举杯。嘴唇碰到酒的一瞬间,酒精奇特的芳香气味让阿茶犹豫了一下,但还是闭上眼喝下一大口。入口没有明显的酒精味儿,反而像刚刚喝的橙子奶昔,味道还挺好的。放心喝下一整杯后阿茶也向卡尔亮了杯底,对他用胜利的语气笑道:“扯平了。”
“不错。欢迎来到成年人的世界。”卡尔揉揉他的头发走了。刚想反驳卡尔的阿茶感觉到有谁在拍他的左肩,于是他转头看到小薄荷往后仰,大拇指指着正举着一瓶葡萄酒的寇西嘉:“恭喜你,阿茶,终于会喝酒了。要玩喝酒游戏吗?”
“那是什么?”“呃,叫做‘我从未做过’,我们轮流一人说一件自己从没做过的事,其他人如果做过就要喝一口酒。”“怎么样,要玩吗?”小薄荷解释完,寇西嘉还是举着葡萄酒期待地看着他。阿茶疑惑地皱眉:“你们两个喝醉了?”
“嗯……寇西嘉,我的脸很红吗?”趁小薄荷转头的空档,阿茶转头问马卡龙要不要玩。马卡龙摆摆手说自己酒量不好只能旁观。“这种游戏一般来说不会很危险的。”卡尔慢悠悠的声音从耳边传来。阿茶问他为什么,得到了个模棱两可的答复:“通常来说会在这游戏里喝醉的只有两种人:酒量太差的人和什么都要试一试的坏孩子。”
“我不知道自己的酒量。”阿茶眨眨眼继续看着卡尔带着微妙笑容的脸,而被他看着的男人脸上的笑容更放开了一点。他伸出手抚摸着阿茶的脸,用只有他们独处时缓慢低沉的声音说了:“没事的,万一你喝醉了,我会帮你。”
“你是指帮我玩游戏还是……”“帮忙把你带回家。你要我帮你玩也行。”卡尔顺着他的脸部线条把手指划到他下巴的时候阿茶抓住了卡尔的手腕,望着他那双因为笑容微眯起来的眼睛:“我相信你这一次。”
“好了,他同意了。”然后阿茶才恍然大悟。看着眼前一点点倒入杯子的紫红色液体阿茶感觉自己喉结滚动了一下。寇西嘉坐到了他右边,而马卡龙挪到了她右边的空位上。阿茶本来想问“你不和小薄荷坐在一起吗?”,但转头看小薄荷脸上快要变成猫样的微笑还是把话咽了回去。猜拳决定喝酒顺序后阿茶看着杯子里紫红色的液体眨眨眼,开始了第一轮:“嗯……好,我从未,从未,呃……”
完了,说啥好呢。灵光一现在他脑内的词语让他拍了下吧台桌子用兴奋的语气说了:“我从未大学毕业!”
“哇,听着像自虐。”小薄荷抿了一口。“嗯,阿茶,别对自己这么苛刻。”寇西嘉抿了一口。诶,为啥都不觉得这是个好的游戏开场啊。阿茶向后仰,看到了马卡龙略带同情的眼神和抱歉的笑,回到正常的坐姿,看到卡尔正在给别的客人点单。这个时间点居然还有员工来啊,生意好火爆哦。
“好吧,那我来。嗯……我从未和男人谈过恋爱。”嘶,冲着我来的。阿茶犹豫着举起杯子抿了一口。葡萄酒的味道没有鸡尾酒那么好,不过这杯似乎是没有去糖的,勉强能接受。他看到小薄荷惊讶的表情转头,寇西嘉正举着杯子往嘴边送。
“哇,寇西嘉和男人谈过恋爱?”“哈哈,都是过去的事了,已经断干净了,放心吧。”“嗯,想想也正常,我女朋友那么可爱。”阿茶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夹在中间的位置好。太尴尬了。但已经没别的位子了,游戏一旦开始只能继续。寇西嘉最后说:“我从未用不正当手段担任要职。”
没有人喝酒。这是显而易见的。寇西嘉会讲这句话也很符合她的个性。但阿茶还是瞄了眼周围,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卡尔在倒葡萄酒,然后把满满一杯酒往嘴边送。
“你什么时候加入的游戏?”“嗯?没有,就是想喝而已。”卡尔说完就端着酒走了。真是越来越看不懂这人了。
一轮一轮玩下来,虽然中途也有断断续续的玩笑和扯皮,但三个人杯子里的酒其实没少多少。也对,正常人谁整天做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呢?所以他们三个现在不要说醉,脸都没有红。
阿茶搜肠刮肚又讲一件能想到的从未做过的事情以后看看正用手指抓着下巴思索的小薄荷。当他看到小薄荷抬眼望向他后脸上出现了奇妙的笑容时,他开始确信小薄荷和卡尔确实是亲生兄妹。
“我从未和我哥,卡尔·范德雷,上床。”
这个游戏终于开始往这个方向拐了吗?
阿茶转头看看微笑的寇西嘉,又转头看看已经摆出猫猫嘴笑容的小薄荷,假装研究手里的葡萄酒色泽。“别不好意思,阿茶,喝就是了。没人会怪你。”这鼓励真是来得好及时啊寇西嘉。阿茶叹口气,喝了一口酒。天了,这酒怎么这么难下咽,被下了其他东西吧,哦,原来是我迟来的羞耻心啊。
“抱歉抱歉,一时想不到别的事情。”嗯,我也想不到了。阿茶看着对他摆手抱歉笑的小薄荷,耸了耸肩:“谁让我心软。”
“好了,嗯,我从未和对象在山上的小屋里上床。”“又来?!”阿茶下意识说完这句就捂住了嘴,还是听到了小薄荷幸灾乐祸的拖长音:“看来阿茶的经验很丰富,之前小看他了呀。”
这两口酒喝得好艰难。阿茶听着两边女人的欢呼声,咽下嘴里最后一点液体,抬头看到卡尔正在喝他手里那杯。所以你果然是来搅和的吧……“抱歉,阿茶,你喝醉了吗?”寇西嘉还是那个关心他人的大姐姐,所以刚才的事情阿茶倾向于理解为她真的不知道。他撑着脸摇摇头:“就是有点,羞愧。”毕竟拿私生活出来玩游戏还是太刺激了点。
“那个,你们两位收敛一点啊……”谢谢你马卡龙,虽然你这句大概率没什么用但还是谢谢你。所以阿茶这回做好了被两边围殴的准备举起杯子:“我从未来过月经。”
“哇啊——他开始精通这游戏了。太讨厌了!”“哈哈,没事的小薄荷,咱们喝就喝吧。”啊,没被围殴,太好了,阿茶,看来你的魅力还是很强的。
“行,我要来个猛的。”别来猛的了吧。阿茶在心里疯狂摇头的工夫小薄荷已经拍了脑门儿开口:“我从未在床上和对象说怪话。”
所以这游戏果然是针对我吗?!阿茶正打算假装镇定糊弄过去就看到卡尔抿了一口他自己的酒,然后对他悠悠道:“怎么了?喝吧。”
“阿茶,你的脸……没喝醉吧?”“嗯?啊,没事的没事的,寇西嘉,就是有点羞耻心爆炸了,哈,哈哈哈……”好想回去把心软答应卡尔第一次求欢的自己一吉他打昏。这种事开了头就没有结束了……!
“嗯……我是不是应该好奇一下有多怪?”“别,求你了。”实在不想回忆,感觉自己说那些话时像什么廉价的色情明星一样。还好小薄荷没有死缠烂打,她这一点一直很仗义。“我想想别的吧,不欺负你了。”阿茶刚要感激寇西嘉就看到了她偏着脑袋皱眉思索良久。看来她是想不出别的了……“抱歉,阿茶,我可能要搞砸了。我从未和超过35岁的男性上床。”
果然……阿茶咽下嘴里的酒,看着快要见底的杯子,努力克制脸上发烧的感觉。头好晕……
“喔?看看我的坏男孩喝了多少啊。”行了卡尔,还不都是你害的。阿茶半悲愤半恼怒地瞪着卡尔。“送你杯饮料,乖,喝了暖一暖身体。”卡尔把一杯黑色的气泡饮料端上来以后用手指轻掐了一下他的脸走了。阿茶看了看饮料上被液体染成棕褐色的冰块,把它推到了旁边。“来,最后一轮!我就不信我先喝完!我从未幻想过当母亲!”
干嘛面面相觑就是不喝酒啊!!!阿茶悲愤地看了看两边睁大眼睛看着他微笑的女子,捂着脸往后靠着椅背发出了不小的哀嚎。
“阿茶,男人的幻想还是收一收吧……”“我没有!我实在想不出别的了!”“小薄荷,我觉得他真的没多想。好了,该你了。”“哦,好。我从未幻想过当父亲!”感谢你啊小薄荷,虽然你刚刚埋汰我但还是谢谢。
但阿茶侥幸的幻想没存活多久。寇西嘉犹豫着举杯对他进行了审判:“我从未用我不存在的器官和对象在上床时调情。”
好吧,我有罪。淫欲罪。阿茶含泪喝下最后一口葡萄酒,自暴自弃地倒在了吧台桌面上,如果不是因为人太多他真的打算直接放声大哭。
“好了好了,危险的游戏就到这里吧。”马卡龙的声音让阿茶感到了久违的安慰。小薄荷赔着笑把刚刚卡尔给他的饮料推到他了面前:“抱歉啊,实在没想到你经验这么丰富……”“没事,一人做事一人当嘛……而且我也没想过我会输在这种事上。”阿茶往嘴里咕咚咕咚灌着饮料,无视旁边寇西嘉“喝慢点”的叮嘱。仰头饮尽最后一滴液体后他把杯子底往桌面上一扣,喘着气想平复心情。
好热。
好热……
身体好热……
随身听,节奏好像乱了……
“阿茶……?”寇西嘉担忧的声音传到脑子里已经不太清晰了。阿茶转过头去,几乎是本能地向她伸出双臂。“啊?好的好的,嗯,没事没事。”女人温暖的怀抱让阿茶潜意识里想起刚出生时在妈妈的怀里。但他现在只是抬起了头对她微笑而已。然后他又从她怀里起身,对着小薄荷张开了手臂。“诶?啊……我刚刚欺负你欺负得最狠耶……”但女孩还是回应了他的抱抱请求。被摸了一会儿头发后他抬起头,微撅起了嘴。“嗯……只能亲脸。是朋友那种。”阿茶和她脸颊相贴以后起身,然后就已经不太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只是凭着身体把自己往前拖。最后一声传到脑子里的声音,是一声惊呼:“这不是阿茶先生嘛!”然后,就没有意识了。
头好疼啊……
醒来的时候屋子里一片漆黑,可能是因为拉了窗帘。阿茶起身,感到头部剧痛。应该是因为宿醉吧……摸索着到了类似马桶的地方吐了好一会儿,直到把肚子里的酒全部吐干净以后他才喘着气抬身子,摸着墙壁把灯打开。这个布局应该是卡尔房间的浴室吧……真是的,全身都弄得脏兮兮的,得先洗个澡……
洗完澡以后阿茶揉着疼痛的头找寻浴袍,匆匆给自己系上以后开始找能够换上的外衣,找了半天才发现就叠在床头的备用衣服。穿上发现就是自己平时放在卡尔这里备用的那套。
话说,卡尔呢……?找了半天没发现卡尔的踪迹,连他平时穿的衣服都不在。这家伙,不会是把我扛回来就跑了吧……?
……
等等,所以卡尔现在在哪里?
这家伙,昨天给我的那杯饮料完全就是酒来的吧?!那他是打算把我灌醉?还把我扛回他家?
啊????
所以他原本打算干什么???
涌上心头的复杂感情驱使着阿茶离开卡尔的家到处寻找卡尔。在园区的各个偏僻的地方找了个遍后阿茶才想起来应该先看看手机有没有消息之类的。但打开消息界面后,让他心情更低落的是小群里的几十条视频。视频里的他到处找人抱抱,有时候光抱了还不够,还要在脸上亲一下才罢休。被祸害的人有男有女,有人类也有机器人。更糟糕的最后一条视频里他笑嘻嘻地要跳到吧台上用空气吉他即兴演奏,不过因为脚步不稳最后没有上去,然后就跌倒在地上没有起来。哇啊……这下丢大脸了!!
“那个,马卡龙……?我应该说过如果我喝醉了做了坏事把我打晕?”阿茶试探着发了条消息。
“只是找人抱抱不算坏事吧?”“当然不算,向世界播撒爱嘛,多可爱。”求你了小薄荷,别再消遣我了。寇西嘉的消息提醒了他:“昨天晚上是卡尔把你扛回去的哦。你不问问他吗?”
对,卡尔!我都快忘了问他的消息了!
“如果他现在还连在范德雷的内网的话,我可以帮你查到他的IP地址哦,阿茶。”小薄荷,你真的是个大好人吧。但卡尔这次显然长了记性。阿茶跟着小薄荷提供的最后一个地址找到的是一个小小的空房间,里面目之所及除了杂物以外什么都没有。
“麻烦了啊……”小薄荷给他发来最后一条消息以后就把状态设为了“离开”。阿茶盘腿坐在杂物间的地上,开始思考卡尔可能去的地方。各种犄角旮旯都找过了,甚至还有范德雷的公园之类显眼的地方。这家伙到底会藏在哪里呢?不会是某个我不知道的工事里吧……要不先从知道的地方开始找算了,比如光谱计划的房间之类的……
有没有可能他就在光谱计划的那座塔里呢?阿茶慢慢起身,向那个方向走过去。打开门目光向里搜索,果然看到了正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在干什么的卡尔。阿茶凑了过去,看到卡尔盘着两条长腿坐在椅子上抱着双臂闭着眼,像在冥想,但有可能只是单纯在闭目养神而已。
“卡尔?”听到恋人唤自己名字的男人睁开了眼睛,薄荷色有点暗淡地注视着阿茶。“嗯,早上好,阿茶。啊,或者说是中午好。”“卡尔,解释一下昨天晚上是怎么回事好吗?”阿茶坐在了他面前的桌子上,双腿摆动企图驱赶内心的不安感觉。“你想听哪部分的解释?”“都想。你对马卡龙的态度,还有昨天那杯黑色的饮料。”阿茶和他对视着,看到卡尔露出了类似破罐子破摔的眼神。最终卡尔讪笑了一下,缓慢开口:“嗯,那杯是酒。黑色俄罗斯,鸡尾酒。我偷偷把酒加多了。”
“为什么?”“想看你喝醉,阿茶。想看看你喝醉以后会不会来和我亲昵。”“就因为这个?”“就因为这个。”眼睛好酸。“那你对马卡龙那个态度是为什么?”“嫉妒。”“你嫉妒他什么?”“和你关系好,和你有说有笑的。我猜吧。我真的不知道了。”“你明明知道我跟他是朋友。”视线在模糊。“嗯,我知道。阿茶,我错了。”“跟我道歉没有用。”“阿茶?”“你昨天到底在干什么啊?”“在发小孩子脾气。我知道,阿茶,我意气用事了。抱歉。”“你发脾气是为什么?”“因为我害怕。阿茶,你喝了酒以后到底会怎么样?我害怕,但我很想知道。”“所以你在我身上做实验吗?”声音已经控制不住了。“阿茶,我没有那个意思。”“你有。”“阿茶。”“你拿刚调好还没试过的酒给我喝,还骗我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喝酒。你想把我灌醉。你想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对我做色情的事情。”“阿茶,我……”“卡尔,你一点都不尊重我。”
委屈。几个月的回忆涌上心头。开心的,无语的,羞耻的,还有现在,伤心至极。阿茶深呼吸几下,尽量让自己不要太哽咽,声音能够清楚:“你想上床的时候总是不直接说,总是盯着我,弄得好像是我主动一样。其实不是。你平时看人什么眼神我清楚,但你想上床的时候总是那个眼神,超级火辣,像火炉一样想把我吞进去。这些我都已经无所谓了,毕竟是我意志不坚定。”
卡尔只是默默看着他,一言不发。阿茶继续对他控诉:“每一天都这样,每一天。我累得要死的时候你也还是这样。上周五也是,但那次我忍了,因为你还特地准备了约会,我还挺喜欢的,我以为你和我在一起会想别的事情了。我给你很多次机会了!结果呢?你一有机会就想用别的方式把我拐上床!!你和我谈恋爱只是想和一具年轻听话的肉体性交!!!”
他哭了。眼泪顺着脸颊滚下来滴落在衣物上印下水渍。“阿茶……”阿茶轻轻推开了卡尔伸到他脸边的手,抽噎着继续诉说:“卡尔,我很笨,我根本不知道我哪里激起你的性欲了……我只是……我爱上你了而已……但是我真的满足不了你,我好累,我想休息……”
“阿茶,你想听我的想法吗?”“……你说。”“我一直觉得你很乐意做爱来着。”“你从哪里看出来的……”“你做爱时的表现。很可爱,而且很成熟,看上去像有过很多男人。”“……我没有。遇见你之前我没做过这种事!”“那么是本能了?”“……”“阿茶,关于做爱这点,我以为你会为自己有魅力感到高兴才对。毕竟性吸引力对恋爱很……”“你闭嘴啊!!!”
巨大且清脆的巴掌声。阿茶感到左手心隐隐作痛,透过模糊的视线看到卡尔捂着右脸,眼睛瞪大了好多,薄荷色里充满惊愕。
“你和我在一起真的只能想到性吗!我在你眼里就只是一个性玩具是吗!!!”这句话阿茶是用尽全力咆哮出来的。几乎是一瞬间他就明白了为什么自己每次上床后都会感到羞耻。
原来我在他眼里只有肉欲上的价值。原来他眼里我根本没有别的魅力……啊,难怪他不喜欢我的表演,难怪他跟我一接近就总是又亲又抱,难怪他不喜欢别的男性亲近我,哪怕那个人跟我只是朋友……
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席卷他的心。卡尔在不上床的时候几乎愿意陪着他做任何事情,而且说实话算得上学识渊博,每次看他沉浸式讲解些生僻得稀奇的古怪知识时阿茶都能看到他与平常完全不同的魅力,那是一种不从身体出发而由头脑派生出来的独特魅力。甚至在事后的温存时卡尔偶尔还会搂着他讲这些东西,阿茶喜欢这样看着他自信得意的表情,等卡尔反应过来回头,卡尔会惊喜地笑笑,然后吻他的脸问他喜不喜欢这样上课。
……果然他还是嫌弃我吗,嫌弃我没有头脑不能和他平等交流吗?所以他只能通过性来和我交流?他是这个意思吗?
卡尔·范德雷,他是个聪明的混蛋。我爱他,可他是这么看我的,那……我不知道该拿这段恋情怎么办……
感觉时间过了很久,阿茶才把脸从手心中抬起来,看到的是卡尔递过来的湿毛巾,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拿到的,也不知道水是怎么来的。“乖,阿茶,宝贝,擦擦眼泪。你哭成这样好难看的。嗯,好多了。”他第一次这么叫我。阿茶几乎是胡乱擦完脸上的液体,才抬起头看卡尔。卡尔的眼神带了某种类似于愧疚���情绪。“阿茶,我想和你好好讲讲我���么理解和你做爱这件事的。给我点时间听我解释好吗?”
阿茶点点头。混乱的思绪和前所未有的负面情感让他大脑愈发空白,只是在等卡尔下一步动作而已。卡尔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录音笔,小巧精致,不仔细看的话还真看不出它平时会藏在哪里。
卡尔按了录音笔的开关。“卡尔,我爱你……”阿茶听出来这是自己的声音,虽然有点怪怪的,但和录音棚里能听到的自己的声音还是一样。“阿茶?你爱我对吗?”这低沉的声音很明显是卡尔的。“嗯,我爱你,卡尔……好爱你,我最喜欢你了……”
这是什么……“卡尔,就这样抱着我吧……我爱你好不好?”“阿茶。你说你永远爱我好吗?”“嗯,我永远爱你,卡尔……”自己在录音笔里的声音听着有点颤抖。阿茶有种脸部升温的感觉。“阿茶,你爱谁,告诉我好吗?”“嗯……我爱你,卡尔,我爱你!卡尔……”从录音笔里听自己的声音有点奇怪……“卡尔,我爱你,你也爱我对吗?”“是的,阿茶。我爱你。”“好高兴……”哇,真的,听着根本不像专业的明星嘛,声音太抖了……“阿茶,你和我结婚好吗?”“嗯!我想和卡尔永远在一起……”“阿茶,我也是。我永远爱你。”
“呐,目前就这么多。”现实中的卡尔的声音和录音笔里的卡尔的声音大差不差,但阿茶总觉得录音笔里的卡尔非常温柔,甚至有点不安和笨拙。阿茶捧着毛巾揉搓,水从纤维里被挤压出来嘀嗒落在他裤子上。“所以你从哪里录下来这些的。”阿茶在明知故问。这个人真的好变态,还把做爱过程都录音下来……想到这里他的眼泪又无声地涌了出来。“录音是我不对,阿茶。但是你也听到了,我只留下来这些。”“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别的录音笔。”“没有了,我保证。你可以去我那儿搜。”“……”“阿茶,我开始解释好吗?”“……”“你点头了我就开始。”
阿茶第二次擦完眼泪,深呼吸好几下平复了心情,才缓慢点头。“好,那我讲了。”
他又要上什么课了。阿茶正这么想着,看卡尔也在深呼吸,也像在做心理建设的样子,想他以往要和自己扯弗洛伊德或者亚里士多德的时候从来都是张口就来,没有一点犹豫和畏缩。卡尔尝试和他进行眼神接触的时候阿茶避开了他的视线。“阿茶,我是个很糟糕的人。”阿茶一听这句就忍不住笑了:“挺有自知之明。”“对。我懒惰,自大,幼稚,总想走捷径,想法还很有问题。我就不和你讲我为什么会是这样的人了,你八成会说我在搏同情。”“跟罗珊女士有关,是吧?”“算吧。但今天不提这些。总之遇到你之前我一心想用光谱计划把范德雷做成最能赚钱的企业。”“你这想法太蠢了。”“反正刚跟你打完架的时候我也很不甘心。凭什么我输在一个,瑕疵品,手里。”“瑕疵品。”嗤笑。“阿茶?”“没什么。”“……好,那我接着说了。说实话,真的下来和你刚刚接触那段时间我自己都没想到我会爱上你。”“哼……还不是因为你那个绕来绕去的计划。还要欺骗我感情。”“阿茶,你现在需要再冷静一下吗?”阿茶点了点头,继续擦脸。“好。阿茶,和你在一起这段时间,说实话,你让我看到很多。”“你别说是床上的事。”“不是。你很随和,你很积极,你很自信但不是自大,你能让周围的人都快乐。包括我在你身边也能感受到。”“恭维?”“不是,真心话。你是货真价实的摇滚明星。”“你骗我。你根本不喜欢我的表演。”“不是。我喜欢,只是没和你说。我是在逃避,阿茶。”“逃避什么?”“你胸口的随身听。你真的不知道它怎么掉进去的吗?”“被某人扔下来的吧。”“是我。我随手扔的。”“哼……”“不哭了,好吗?看你哭我也不好受。”“你继续说吧。”“我一直在逃避事实。我的倒霉完全是我自己造成的,我在逃避这个。”“……真是无法反驳的理由。”“嗯,很蠢的理由。阿茶,我爱你,真心话。”“不是大冒险吗?”“别这样,阿茶。你在我心里一直很,我不知道怎么形容,但你什么都能看开。所以看你这样我很难受。”“……解释一下为什么要上床。我想不通。”“我刚开始也在想。我明明抛弃肉体很久了,所以一开始我真觉得只是施虐欲。”“很久了吗?”“嗯。有几年了。所以那天在小屋里我很惊讶。我居然还会有性欲。”“色鬼。”“后来我也想了很久,我试着在我脑子里推了很多可能。但都推不下去。后来我发现你在做的时候会经常对我说爱我。”“……那才是真心话,笨蛋。”“好好好,我是笨蛋。”阿茶接过了卡尔给他的水,呼吸稳定下来后小口喝完。“阿茶。”“嗯。”“我爱你。”“你又要干什么?”“我爱你。这是我的真心话。但是我之前一直说不出口。”“为什么?说爱我让你掉价了?”“不是。我性格有问题,仅此而已。”“有问题到承认你爱我都不行?”“有问题到这地步。所以你看,你是个很好的人,你包容我这么久。”“……”“我在做的时候才会直接说我爱你。你没发现吗?”“……好像是。但是,好吧,我不知道那是为什么。我说爱你真的因为我爱你而已。”“我也是这样的。我想对你说我爱你,所以我想和你做爱。”“嗯……”“除此之外没别的了。我就是因为想和你说我爱你而已。好了,来,我帮你再弄一下毛巾。”阿茶把毛巾递给他。因为想说我爱你所以和我做,这是什么破理由……还挺像他的。
似乎被说心动了。阿茶听着随身听的节奏,闭上眼睛感受旋律。仔细回忆。卡尔和他待在一起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有时候非常固执,有时候又没有理由地迁就他,比如打游戏之类的。很爱显摆自己的学识,喜欢给他念书,还喜欢给他解释很多他不懂的词。有时候喜欢恶作剧,故意不告诉他下一页插图是高清的蜘蛛,然后看他吓到的样子再把他抱过去讲解不同种类的蜘蛛(这是真讨厌!吊桥效应不要用在这里啊!)。脸上基本是面无表情的,笑也只是淡淡地笑,除了做爱的时候从来没见过卡尔流泪。卡尔瞪眼的时候眼睛也瞪不了多大,但是传递的情感意外地挺丰富的……
……卡尔,貌似意外地挺可爱的。明明他都38岁了。这之前他和别的对象也这样相处吗?那他们都是怎么看他的呢?
但现在就这样问男朋友的前任似乎不太好。所以阿茶在卡尔把新浸湿并拧干的毛巾递过来时只是接了过来,简单擦了脸。在卡尔重新在椅子上坐好后阿茶边叠毛巾边缓慢地说:“卡尔,你现在能对我说我爱你,所以我还是觉得你刚刚少说了什么。你得全部告诉我才行。”
“阿茶。我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都快烧了。你摸摸看。”阿茶这才转回头看卡尔的脸,已经红得不成样子了,虽然他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但也因为这个,所以脸红才相当明显。阿茶这次没有反抗卡尔过来牵他手的手。手心摸到的温度像发烧一样。阿茶这才笑了一声:“你在害羞吗?”
“应该是吧,我没有那么直白表达感情的能力。”“你刚刚这句就很直白。”“那是在陈述事实。但感情是很主观的。”“那为什么做的时候能说?”“因为,情欲上头的时候,好像表达感情更容易一点。”“超级蠢的理由。”阿茶还是没忍住笑了一下,很快又摆回了面无表情的样子。“你和其他人也这样?”“你说什么其他人呢?”“前任。前妻或者前夫之类的。你应该结过婚吧。”“没有。”卡尔脸上的浅笑反而让阿茶看不懂。“没有吗?”“别说前妻前夫了。前女友或者前男友都——没有。”
不会吧。阿茶感觉随身听越跳越快。而且现在他估计自己的脸也要红得不像样。于是他干脆抢在卡尔面前说了:“你不会要说我教会了你爱情这种话吧,太老套了。”
“哎呀?被识破了。”“你少来。说实话我以为你都有一两个孩子了,抛妻弃子那种。”“我在你心里形象好差啊。”“你刚见到我的时候可是要杀了我哦。不过现在你打不过我了。”“对啊,你打倒了一个大坏蛋,世界和平咯,太好了。”“和朋友们一起。”“对。那你为什么会觉得我这样一个大坏蛋以前谈过?”“……我不知道。因为年龄?”阿茶把放在卡尔脸上的手慢慢移到了他额前的刘海上拨弄。“那我也可以说,我觉得你以前谈过。因为年龄。”“你不是觉得我是小孩吗?”“我说出来你肯定又要揍我。”“你说。”“和你做完以后我觉得你不是小孩了。”阿茶果断地又抬起手拍了卡尔的脑门,只是这次力度轻了很多。“你还生气吗?”“还有点。”“那我说,你很懂得怎么爱别人,你会生气吗?”“这话怎么说?”“你记得你说每次做爱我都哭吗?”“……记得。眼眶红红的,看着就吓人。”“每次你那样抱我的时候我都觉得栽在你手里了。”“……所以你喜欢做还有别的理由。”“说说看。”“你喜欢看,嗯,我像大人的一面。”阿茶看他笑意越发洋溢,放弃地叹气:“算我输了,卡尔。”“所以我们和好了?”
阿茶眨眨眼,看卡尔的右脸,伸出手轻轻碰了一下,看到他瞳孔震动表示痛才收回了手。“我刚刚……情绪失控了,对不起。”“你是英雄故事的主角,做什么当然都有道理。”“反正……嗯,我是成年人,做错了事情就要负责。”阿茶稍稍思考了一会儿。既然他只是喜欢说我爱你的话,似乎也没什么。于是阿茶从桌上跳了下来,凑过去吻了他。这里不合适,那个房间更不行了,小薄荷装了监控。阿茶用左手牵起了卡尔的手,拉着他从椅子上起来。
“我们去哪里?”卡尔问他。阿茶回头对他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去做爱。像个大人一样。”
说实话,在这么黑的房间里做还是第一次……虽然说因为窗帘上面还有白纱能透点光进来。哇,这件事要是被拿来玩喝酒游戏又要喝醉了吧?
“嗯嗯……卡尔,舔慢点,啊……!”真的想不通卡尔为什么会喜欢舔那里,明明他自己只出力没法舒服。但是阿茶现在觉得大脑有点昏昏沉沉,不知道是因为酒劲还剩一丁点儿还是因为卡尔现在含住了他那个小小的顶端正在用舌头挑逗,吸吮的感觉传来时阿茶觉得全身都被电流给包裹得死死的,不同于他跟卡尔打架时的电闪雷鸣,那种酥麻的感觉缓慢而坚定地沿着他的脊柱攀登上来让他全身发软。更下面的地方似乎也开始变得湿哒哒的。好想用那里含住点什么……好糟糕的想法,但是不这么想不行。卡尔似乎放过了顶端,用舌头开始往周围探索了。浅浅的逗弄让阿茶开始模糊地想是该用腿夹住卡尔的脖子还是应该用手推开卡尔的脑袋,不过当卡尔的舌头滑进来的时候这两个方法都不太重要。“卡尔……舌头也好厉害,那里想要……”不自觉就说出来了……现在卡尔的鼻尖时不时蹭过阴蒂让他踩在床单上的脚趾越来越紧张地向内扣。现在卡尔还只是按着我的大腿而已……但是受不了了,好舒服,要登顶了……他的舌头还会打转……受不了,好爽,好爽,好爽……!
阿茶不太记得自己高潮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但从卡尔似乎轻笑出了声音来看,自己现在的样子八成很狼狈。
“……要进来吗?”“等不及了,阿茶?”“嗯……那里想要,想要卡尔的。”“那里是哪里?想要我的什么?”他凑过来在耳边说话的声音好好听……“……小穴,想要卡尔的大……大屌,操进来。”呜哇……真的羞耻到爆炸了!“以后说得直接点,宝贝。”不要这个时候这样叫我嘛,还要用这么好听的声音,搞得我好像什么饥渴的色情明星一样的!阿茶用机械手轻轻打了一下卡尔的胸甲表示不满。
但卡尔显然把他这个动作解读成了另一个意思。“直接进来,不戴套可以吗?”你在说什么啊,不是一直都不戴的吗,我又不需要那个东西。阿茶无语地看着卡尔,但黑暗中也看不太清他的表情,只好握住他的金属手臂轻轻用手指敲打:“不要戴,不要润滑,直接进来就好。我想要痛一点的。”说想痛一点是因为之前偶然发现这样好像会越来越爽。卡尔应该懂的吧……嘶……他果然知道。话说如果他一直这样的话,我是不是该庆幸自己下面是这个构造?
“阿茶。”“嗯?”怎么了吗?阿茶感觉卡尔动着动着就趴了下来,摸索着勾住了卡尔的脖子。“你摸摸我的脸。”摸上去了,有点烫,他是在脸红吧。“怎么了?”“你摸摸看,有没有泪痕。”“……没有。”下面有点舒服过头了,很难注意他脸上有什么,但确实没有之前那种湿润的触感……“确定?”“嗯……”不要在动下面的时候光讲话,亲我一下嘛,真是的。算了,还是我自己来比较好。卡尔的吻技越来越好了……啊,上面和下面都好舒服……
“阿茶。”卡尔的嘴唇主动离开的时候阿茶没忍住凑了上去,又含住轻轻吮吸了一下才放走他。“怎么了,卡尔?”舒服到受不了了,卡尔真的越来越懂怎么用他那里了……“阿茶,接下来想用点比较粗暴的方式。好吗?”“啊……好?”不知道,能粗暴到哪里去呢?不会又出血吧,好疼的。“你不说确定的话我只能这样慢慢动了。我快累了。”……这人好能偷懒。卡尔现在这样在里面慢慢挪的感觉让阿茶从快要登顶一下子跌了下来,于是他抬头轻啄了一下卡尔的嘴唇:“好,来点粗暴的吧。”
估计又要被弄得说些奇怪的话了。但现在阿茶只是安静地等卡尔从他身上起来调整姿势。既然他说要来点粗暴的,那我还是配合点气氛说些下流的话吧……阿茶感觉卡尔正在抱着他的腿,动作慢慢变得更加用力。缓慢碾过前列腺区域的时候阿茶觉得快感在沿着背慢慢溜上来。卡尔动作貌似越来越快了,而且力度还那么大……
“卡尔……别玩那里,太舒服了……”身体里和身体外两个敏感点一起被刺激的感觉还是有点舒服过头了。阿茶努力捂着自己的嘴不让呻吟声过大,不过卡尔对此显然感到了不满。手指的摁压感从小腹传来,加上来就是三重快感。已经忍不住了,舒服过头了……
“卡尔,要把我玩坏了……”“嗯?为什么?”“太舒服了……脑子里只剩色色的事情了……”“是吗?”卡尔换了个姿势,趴了下来,把他的大腿摁在了床单上。进来得更深了,而且这个姿势超级羞耻……“卡尔!好用力……要被操坏掉了……”好粗暴,好舒服……“阿茶?你喜欢这样吧,好可爱的反应。”“嗯!喜欢……”喜欢啊,舒服过头了,好棒。“阿茶,我爱你。”“嗯……我也是。”卡尔笑起来的声音好听……勾到他的脖子了,他连脖子都在发热……“阿茶,这里喜欢被这样吗?”好喜欢,好舒服,要被卡尔弄得只想做舒服的事了……“果然,反应好大。阿茶,你喜欢我这样吗?”吻他吧,太喜欢了反而说不出来了。他看上去很高兴。“阿茶。”“嗯?”怎么啦?“我是你的什么?”“你是我男人。”这还用说吗?卡尔·范德雷是我男人,第一个男人喔。“你应该叫我什么?”“嗯……爹地?”他果然喜欢这个叫法。啊……受不了了,下面爽到腿都发抖了,快点登顶吧……好爽,好爽,受不了了,里面要被捅坏了……!
腰发软,腿中间发热,有点痛,但超级舒服。阿茶微喘着气伸出手向前摸索,摸到了卡尔腹肌位置的机甲上下摸了摸,听到卡尔略带疑惑地发出了一声鼻音。卡尔在问他是不是要再来一轮。思索了一会儿决定用行动回答。于是阿茶拍了拍卡尔腹部的位置示意他趴过来,在卡尔的呼吸凑到他脸上时抬脸给了他一个蜻蜓点水的吻。
“阿茶,你想用什么体位?”“嗯……后入式不好接吻,骑乘太久会累,站立也比较累……”阿茶边数着姿势边用微发烫的脸蹭了蹭卡尔的脸,卡尔在轻啄他的耳后根,于是他摸了摸卡尔的头发下定决心:“侧身传教式?”
“那不是也不好接吻吗?”虽然现在就在接吻。阿茶含了一下卡尔的嘴唇,在他伸舌头出来之前用手指挡住了他的嘴:“那你想用什么?”“我比较想对你说‘坐上来,自己动’,但我不想你生气。”“嗯……这样我还不至于生气,除非你语气像昨天那样,欠揍。”接吻真的很舒服。“我要用什么语气比较好?”“就现在这个,我喜欢。”声音低低的又很温柔,真的很好听。“好。阿茶,你坐上来自己动吧,我累了。”
扶着卡尔的阳具向下慢慢坐的时候阿茶抬头,借着微弱的光线看到卡尔正在盯着他似乎还在抿嘴笑,半疑惑半害羞地问他在笑什么。卡尔的手指抚摸过头皮的时候阿茶扶住了卡尔的肩膀,稍微扭动腰让身体里柱状物带来的排异感不那么明显,然后他听到了卡尔嘟哝似的低声说:“在想你怎么这么熟练,我吃醋了。”
“都跟你说了,我没想那么多。”阿茶慢慢往下坐,控制自己的喘息声,轻轻抚摸卡尔肩膀的机械,“我只是想用比较舒服的方式。嗯……你也会舒服的。”
“我还是想问这是不是本能。”坐到底的时候阿茶还是没忍住发出一声鼻音,喘着气休息了一会儿后他搂着卡尔的脖子,在黑暗中与卡尔对视:“嗯,我本来就是个坏男孩。”
“阿茶,你在调情吗?”“算吧。”有点难动,但是可以接受。“所以真的那么简单吗?”“是啊,就跟饿了要吃饭一样。做爱当然要用最舒服的方式,身体不会骗人的。”“你这类比……”“怎么了吗?”阿茶凑近了卡尔的脖子轻轻舔弄,含住卡尔的喉结听他发出难耐的喟叹。“那我真的会误会做爱对你来说像吃饭喝水?”“不是。我对做爱的兴趣没那么大。”虽然现在是一边用下面含着卡尔那里一边说这话。卡尔那里好像还会升温?小腹有点热热的。“那你答应和我做爱?为什么?”问的问题有点蠢啊,抱得也越来越紧了哦。“因为我爱你,卡尔。和你做爱的话,嗯……”他的吻越来越急了。“和我做爱是什么感觉?”这声音像在撒娇。“很舒服。我也说不出来别的感觉……但是,如果要做爱的话,我只想和卡尔做。”腰好累了,但是很舒服。“阿茶,我爱你。”“嗯,我也爱你,卡尔。”脑袋这样靠着他脖子的时候他的脖子会发热,动得稍微容易一点。他呼吸急促的样子好可爱。“卡尔,你可以抱我的腰。嗯!太用力了会痛,轻点。”“这样吗?”阿茶靠着卡尔的脖子点点头,干脆吻了一下卡尔的脖子。“阿茶,你能不能……”“嗯?”太爽了,要听不到了,快点,要什么呀?“阿茶,能不能在我脖子上留个痕迹?”好。吻的时候吮吸一下似乎能留吻痕。多留几个算了,喉结上似乎也可以留一个。哈,他脖子果然很敏感。
结束后阿茶搂着卡尔的脖子和他接吻。抚摸卡尔头发的时候他想起了什么,轻轻推开了男友:“卡尔,我得先跟你讲好,以后想做就直接说,别盯着我看。嗯还有,一周最多只能做两次。”
“好。”看不清卡尔的眼神,但从他抱着腰的力度来看,多半是失落。阿茶拍了拍他的背在他耳边用温润的声音保证:“你答应我了,那我也答应你一件事,好不好?”
“现在就可以讲?”“嗯。”几个亲吻后卡尔和他额头相触,阿茶能感觉到他的呼吸。
“以后做爱的时候多这样抱抱我。”阿茶的轻笑声引发了卡尔略带不满的低音:“怎么了,很好笑吗?”
“这个要求太容易实现了,不改的话就浪费一次机会咯。”“那就抱的时间比现在多一倍。”“好。”
阿茶用鼻尖蹭了蹭卡尔的脖子听到他难耐的轻笑声,机械手抚摸着卡尔的脸:“今天你做的时候没哭。”“啊,那个,马卡龙是吧,他搞的。”“嗯?”“我周三的时候不是找他维护了体内的机器嘛,他说我那边有根导线会刺激到泪腺,动得太用力就会流泪,所以……”“所以会哭其实是因为性欲太强了,卡尔是个大色鬼。”“不好吗?我只会想对你做色情的事。”“这样就一点都不可爱了。”“那看来我对他发脾气也没问题嘛,他帮我修好的,我变得不可爱咯,我男朋友要不喜欢我了。”“你真是……算了,我喜欢你,不准为难我朋友。”
腻乎了一会儿后阿茶抬头,从窗帘上方的纱布看了看光线:“现在几点了?”
“快7点了。”“哇,做了3个多小时。不对,你晚上不是还要去酒吧营业吗?”催促着卡尔的同时自己跳下床穿好衣服,也懒得管身上有没有什么被咬出来的痕迹。阿茶帮卡尔系好领带,转过身拿上了放在卡尔这里的备用吉他(看来听卡尔的话做多手准备还是有用的……)。
“你拿吉他干什么?”“道歉啊。”阿茶对他歪头眨眨眼,“喝醉了以后闹事,总要给人家一个说法。”
好在大家对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都比较宽容,除了有几个特别狂热的观众起哄要求开拥抱会以外,即兴演出一切顺利。跳下临时搭起来的舞台后阿茶往吧台处张望,小薄荷和寇西嘉在起哄式欢呼,马卡龙无奈地看着她们两个边笑边鼓掌。
卡尔在看着他微笑,手上也在鼓掌。
阿茶跳到了正面对着卡尔的位置,撑着吧台和他对视。昏暗的浅黄色灯光打在他的脸上,男青年本就柔和的五官被照得更有点温柔的色彩。
“晚安,先生。您要点什么?”阿茶看到卡尔薄荷色的眼睛稍稍眯了起来,但他打算等卡尔说完,“咖啡,茶,还是……”
“鸡尾酒,金色梦幻。”他抬手捋了一下卡尔的刘海。
然后他们看着彼此笑了。卡尔捏了一下阿茶的脸轻声说马上来。阿茶坐下的时候小薄荷凑了过来摸了一把他的头发:“刚刚演出效果很好啊,要不再给你加个即兴环节?”
“饶了我吧!工作好多,想休假了。”“不过这种即兴演奏很不错,阿茶,你确实很适合这种场合。”“谢谢啊寇西嘉,但我真的会累。”阿茶冲朋友们摆摆手,双手交叉放在脑后整个人身体后仰靠在了椅背上。马卡龙关切的声音传了过来:“阿茶,你脖子上这个是被虫子咬了吗,不要紧吗?”
“嗯?”八成是卡尔刚刚留下来的吻痕。阿茶噘了噘嘴满不在乎:“嗯,刚刚被猫挠了。”
“你会去逗的猫不是只有808吗?”小薄荷已经撑着脸开始等她的啤酒了,寇西嘉和马卡龙都在看他怎么回答。阿茶望着正在摇调酒器的卡尔,耸了耸肩:“也许吧。等会儿要玩喝酒游戏吗?”
“看来阿茶是学聪明了。”“呃……”阿茶看着小薄荷露出的坏笑,看了看把酒杯端给他的卡尔,接过来抿了口散发橙子芳香的甜酒。“我就在旁边观战吧。”马卡龙主动举手退出了危险的游戏。阿茶抬头看看撑着吧台满脸闲适的卡尔:“你要玩吗?”
“行。但我得开局。”“我去拿酒。”小薄荷伸长身体够了瓶酒倒给四个人。卡尔举杯:“我从未在喝酒游戏里用朋友或者家人的私生活出题。”
“……你是故意来捣乱还是报仇啊?”小薄荷非常不快地喝了一口葡萄酒。寇西嘉抚摸着她的肩膀,姿势近乎拥搂。
“你看,恶有恶报。抱歉,又来一单。”然后卡尔就单方面宣布退出游戏,把小薄荷气得脸涨红了起来。阿茶摆摆手:“好了,游戏继续好吗?”“嗯……他现在对你真好,看来我哥是个恋爱脑。”小薄荷靠在寇西嘉的肩膀上不满地嘟哝。寇西嘉则对阿茶发出了要继续吗的疑问。
今天就算喝醉了也没什么,明天是周天,可以赖在家里,赖在卡尔那里不走了,看他能怎么样,实在不行就教训他;或者往好的方面想想,可以和他腻在一起做各种事情……
于是阿茶举起了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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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iudi1985 · 9 month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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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lash:Viggo Mortensen/Sean Bean
作品标题:《小危机》
等级:PG13
警告与说明:杀手viggo和杀手sean 的vigbean AU日常。这是我梦到的场景,它是虚构的,并没有真正的发生。
Tumblr med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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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an和viggo是两个普通杀手,除了工种不招人喜欢,我猜他们也领薪水,也逛超市,也买医疗保险和社会保险。他们执行的都是暗杀任务,所以有自己的短版消音手枪,和枪战爽片里那些能达到一顿狂扫效果的大型枪械所表演出来的刻板印象不同的是,这些普通职业杀手的枪都很小巧玲珑,所以不会引人注目。跟警察配枪一样,sean和viggo入职的杀手行会里,每个入行年份老的杀手也都会配一把枪,枪也有自己的号码和使用记录登记。
sean已经很久不开枪了,但由于那是他糊口的工作,他还得继续杀人,只是不用枪了,他有再次开枪的创伤和恐惧,他的枪存在中介人酒保那里,已经很久不用了。
sean和viggo在一个南方城市的小酒馆里喝酒,闲聊,等接任务。外面天色很亮,酒吧里人不多,老式唱片机里放了点让人昏昏欲睡的抒情音乐,适合每一个失恋的醉鬼从这一家逛到另一家,进来买醉。旁边的桌子上偶尔趴着一两个宿醉的酒鬼,流浪汉,可能喝死了,可能没有,管他是什么——这个寒酸老土的破酒吧为了能正常运营,也得有一些普通客人。viggo的枪使用状况良好,用枪的出勤率很高,但是sean已经太久不用枪,组织就让特派员下来调查他们,查查他们的业绩状况,如果杀手没有用了,就得回收。
女酒保提前把sean的枪给他,以免特派员刁难,sean看了一下自己装在星巴克咖啡袋里的小手枪,那把小枪黑黝黝的枪口在袋子里对着他的视线,枪膛里还有两颗他没用完的子弹,那把枪被冷落已久,明明性能良好,却被迫像个待业中年,所以sean有错觉,等一会儿那把枪好像会自己上膛轰开他脑袋一样,viggo拍拍他,什么都没说。sean知道如果一会自己喝到腿软,连楼梯都没法爬上去,viggo会想办法帮他的,就好像如果非要和男人做爱,他的屁股或者他的鸡巴用在viggo那里,会让sean本人比较放心,更舒适,更有安全感。尽管sean很讨厌依赖别人,任何一个会呼吸的活人让他依赖、或让他自己觉得自己因为产生依赖的心思了,表现得像个软蛋,都会让他不舒服,但他知道自己可以依赖viggo,他是靠得住的兄弟,靠得住的爱人。他对他的信任,大概会有一啤酒瓶那么多吧,这已经很多很多很多了,超出一啤酒瓶的那些海量,他就不肯承认了,并坚持只有这么多。
就像他们早就在一切适合操或不适合操的地方操遍了,但对于sean而言,做爱可以,说爱不行,同性性交没问题,出柜没门。
特派员是个男性,戴着顶上世纪二十年代的帽子,穿了件大粗呢大衣,版型又大又宽,像从过气侦探电影里爬出来的一样,是个面相就不好搞的角色,从履历上看,他也有丰富多彩的杀人经验,属于真正不分立场享受杀戮的狠角色,很显然,能用语言杀人他也很快乐。他一直在套sean的话,想让他承认他没法用枪的创伤,勾出他的恐惧,让他崩溃,好想办法搞死他,停发他的薪水,省一笔钱。但是他暂时套不到什么直接的证据,所以只好很扫兴的暂时性偃旗息鼓,但sean知道,他还会继续调查的,直到搞到他真正感兴趣的信息。
晚上特派员在杀手的加密聊天室里给他发私人信息,调戏他,夸他英俊,表现出对他的性兴趣。
sean熟悉这种把戏,杀之前,操一下。
sean说他有伴了,并没有明说是vig,其实他跟viggo都固定很多年了,和普通同性恋夫夫没有什么区别。但是特派员猜到了,说有伴也可以一起玩,三个人,会更好玩。sean说不,其实是因为他不喜欢特派员这一款,更无法忍受他在私人关系上靠近vig一点点,明明是特派员跟他调情,但他提到他的伙伴,还要一起玩,这会让他内心表现得又妒忌又尖酸,很不男人,但他还得硬着头皮在聊天窗口婉拒他,因为他还想和vig过得久一点,多挣点一起隐退的退休金。该死的官僚主义,只是一个上级部门派下来借职权占他便宜的杂碎,仅仅是为了维持好生计,sean就得对他这么客气,他有一种他的脑子在被迫卖屁股的屈辱感。 sean回信息的时候,viggo一直拿着他那杯该死的马黛茶站在他后面,手放在他肩膀上,弯腰凑近屏幕研究,看sean表情嫌弃很不耐烦地打字,脸上还带着让sean更恼怒的微笑。
这真的令sean很不爽。
“看什么?你会考虑和他3p吗?”
他回头语气很暴躁地问viggo——你喜欢干他,还是让他干,还是看着他干我,还是看着我干他?你不表态,那么哪一种能让你更兴奋?但是这他妈的一切都让我他妈的很火大。sean没直接这么问,他脑子里丰富的想象力给自己带来了不好的刺激,委婉的修辞从他脑袋里蒸发了,sean觉得无论从公从私哪个角度考虑,他可能真的要考虑杀特派员了。
然而viggo只是笑得更大声了。
“让我来回复他几句。”
viggo决定亲自帮sean摆平这个会让他产生不安的小麻烦,必要的时候,语言行不通的,就要用他熟悉的行业的方法来。
他知道过一会,他会操他,或者让他操,只要sean喜欢,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都是,他自己也很喜欢。
麻烦能解决,方法就不是问题。
就好像他们现在正在一起度过的中年小危机一样。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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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enreche · 2 day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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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宇】夜半钟声到客船
*旧上海回忆录,请吃民国时期同一屋檐下流水纪事一则;
*含极其微量思吉,作为渡口paro绕不开的故事背景,其余人物均服务于情节请见谅;
*为ooc滑跪一万次。
*在这里存个档。
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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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来你这都没见你用留声机啊。”刘旸寻了个舒适的姿势陷进扶手椅里,随口挑起话头,顺手摆弄一下唱针。这台留声机不是多么名贵的牌子,样式普通,不知哪里淘来的货。平日他来,留声机总转着旋律,西洋乐,什么��基什么赫什么涅的,他记不住,纯是仰仗这些音符堆积空荡的公馆,不然言语之间大片的间隙饶是能说会道如刘旸也填不满一点。
要听什么自己放。一句话抛过来,人是没见着在哪。
我哪懂音乐啊,不放。刘旸知道他最近整个人愁云惨淡的,从兜里掏出一包烟拍到桌上:解千愁,来一根吗。
宇文秋实窸窸窣窣地动了,从大书柜背后钻出来利落地坐下,夹起那盒烟,目光在包装盒上五彩斑斓的漂亮美人图和一身笔挺装束的刘旸之间逡巡:你抽这玩意。
哎不是你这什么意思,刘旸急了,要去拿烟,宇文秋实一把摁住,一副胜利的姿态洋洋得意地撕开包装抽出一根。
苗苗的,那小子净喜欢这些玩意,前段时间好像还买了一堆乒乓糖,说包装好看,我看他桌上有个小盒子专门放这些。他知道宇文秋实也喜欢收集小玩意,屋里数不清的藏品,连杆秤也要配齐金银铜秤砣,刘旸是见过的。
乒乓糖那糖纸是挺好看的,就是难吃。宇文秋实掏火机咔嗒点上烟,下个断语。
刘旸噗一声笑出来,遗憾今天就他一个人来,这人讲话还是这么直截了当:那您觉得什么好吃。
宇文秋实没有回答,没头没尾地问,常德路那边什么情况。
常德路就是一条常德路而已,就像起士林咖啡馆也只是一间咖啡馆而已,从天津搬到上海,将来也可以搬到任何一座城市。宇文秋实生于北平长于北平,少年时代就去过起士林咖啡馆。兜兜转转长到二十来岁,在上海又遇见这块招牌。
有糖果蛋糕,黎明起就做面包,醒来能闻到香气。他是这么介绍的。
至少是这么同松天硕介绍的。
宇文秋实和松天硕的第二面是在戏班子后台,见着了,才勉强从记忆里稀薄地打捞出一点貌似是在咖啡馆见过的印象来。
松天硕顺势问他,要不要再去那里坐坐。
那时松天硕一身行头没卸,背上插着旗摇摇晃晃的,一脸油彩勾出他笑起来时脸上细小的纹。宇文秋实经常想,唱戏的人该如何区分两个世界,躬身入戏的人恐怕早就遗忘了真实的自我。他无法辨别彼时松天硕简单轻松的一句询问,究竟是作为松天硕本人的邀请,还是作为王建华的外甥递出的橄榄枝。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摆出热络的客气样,应了下来。
常德路口那家比较近,二楼可以乘凉。他说。
还未入夏,道旁听不到蝉声,他们惊人地达成步行前往的默契,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沉默才是主旋律,然而一水的静寂在夜色里化开,再被辘辘车马声惊起波澜。宇文秋实想,还是不该这样轻率地答应。
他确实为此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两刻钟后松天硕翻着菜单看了半晌,抬起头一双眼亮晶晶地说还是你来点吧。宇文秋实没拒绝,毫不犹豫极为熟稔地点了几样,说你爱吃甜的话就这些,又问,你爱吃么。
松天硕信了,松天硕本人就好这些,平日是西饼店常客,有事没事趟过去买点,权当是练功后对自己的犒赏,面包香气本就是幸福的。
所以应当是王建华信了。不久后那咖啡糖夹心饼干一盒盒流水一样送来,宇文秋实额角抽筋,他根本就不嗜甜,平日来咖啡馆多半是为了陪苗若芃消磨他摩登又罗曼蒂克的创作时光,因此也只点那方角德国面包吃,还不刷奶油,尽管奶油是一大招牌——苗若芃说的,所以他一股脑把这些全送到了苗若芃家里,连带着一张请柬。
如果要苗若芃摸着良心讲的话,他并不了解宇文秋实,尽管他撒个娇耍个赖就能说动对方陪自己出门玩,他仍然无法读懂宇文秋实,又或者根本不可能有人敢说自己读得懂宇文秋实。但他对这个大自己几岁的表哥打小心怀绝对虔诚的孺慕直至今日,因此看到那张烫金请柬上毫不正式的“叫上刘旸一起来”几个字还是默默照做了。
苗若芃一直在新式学堂念书,毕业后进了心心念念的报社,笔挺挺一个热血新青年就这么被写稿的重担压得哭天抢地,抱着表哥的腿哭着问怎样才能和你一样不工作啊。直到有天拐过收发室迎面撞上宇文秋实和刘旸这样大剌剌并肩走进来,才后知后觉表哥和自己的顶头上司是如何沆瀣一气磨练初出茅庐的新人的,新人不包括别人,就是苗若芃本人。苗若芃有气无处撒,但表哥反正就是这么个人,认识谁好像都不意外。
于是苗若芃就这么在宇文秋实家里见到了松天硕。
宇文秋实那天看起来容光焕发,素净一张脸担得起出水芙蓉四个字——苗若芃心想自己真是胆子肥了,竟敢这样形容表哥。
宇文秋实对着他俩笑,一副和和气气的样,听曲儿吗,点一出。
刘旸说我哪懂戏啊让苗苗点,说着自己去扒拉桌上的糖剥着吃,顺便丢给苗若芃一颗。
有…有啥戏啊。苗若芃声音微弱地试图像接糖一样接过话头,手里糖纸攥出窸窣声响,尽管不懂表哥要做什么,但心里也明镜似的,知道这份邀请绝非心血来潮。
松天硕是在这时候出现的,坐到宇文秋实旁边问他要听什么,语气温吞熟稔像覆上一层酥皮的奶油汤,裹着下肚全身都和煦蓬松。
宇文秋实把戏折子递到苗若芃手里:你看眼。转头去和松天硕讲话,春风化雨的笑意。苗若芃不知哪来的危机感,浑身炸毛,争宠之心熊熊燃起,心想你谁啊凭什么坐我表哥身边,遂挪了挪窝,仰头对着宇文秋实绽开自己最乖巧的笑脸,掐一把嗓子说哥我渴了。然后胜券在握地偷摸瞄松天硕的反应。
这招还是管用,宇文秋实活色生香地哟一声,渴了呀给你倒茶,抬手替他拨开垂在脸侧的一绺头发,动作温柔得让苗若芃恍惚想起儿时表哥带他去什刹海剥莲子的图景,一晃十几年过去,他竟然又屁颠屁颠跟随表哥来到了上海。宇文秋实拿腔作调摆出苗若芃此生见过他最优雅板正的姿势斟茶,连手背上凸起的筋骨都显出几分刻意的痕迹,嘴里说出来的话却石破天惊,那唱一出铡美案吧。
松天硕面上神情莫测,倒是戏班子其他人嘁嘁喳喳慌乱起来,这戏怎么唱得,莫要坏了规矩。
宇文秋实嘴角弧度没下来,但那笑容怎么看怎么怪异,唱,哪来什么规矩不规矩的。
就...就是!苗若芃胡乱跟着嚷,铡美案怎么了难道唱一下要掉脑袋呢。嚷着嚷着自己也底气不足,声音淡下去,再悄悄瞟一下刘旸,竟然笑了——不骂他就行。所以铡美案为什么不能唱,表哥又不是那陈世美,他暗自琢磨,打定主意回去要好生问一番。
松天硕深谙伸手不打笑脸人的道理,在快要结成固态的气氛里他笑嘻嘻递个台阶给刚认识不到一刻钟但言语间对他夹枪带棒的小孩:唱,什么规矩,先生们想听就是规矩。
/
常德路?刘旸嗓门不自觉拔高,那里都说要封锁了,你没事少触这个楣头!
我心里有数。宇文秋实应得痛快,任务是任务,私心是私心,孰轻孰重,他是晓得的。
天蟾舞台那边倒还可以走。刘旸心下了然,犹豫半晌还是心软补一句,要去的话就让他去吧,权当留作念想。
宇文秋实啊一声:路太远,入夏了懒怠走过去。
我看您也没勤快过。
松天硕起初一直是在天蟾舞台唱戏。宇文秋实起初也并不关心。松天硕和宇文秋实就像月琴和西洋唱片,不搭腔不搭调的,胜在互不干扰。
那段时间宇文秋实做了个顺水人情,帮刘旸四处托人打听搜罗戏曲谱子,说是有本集子要编,多做点功课好心里有底。这话是没错,但消息传着传着变了味,成了大商行老板的独子近来突然对京剧颇有兴趣。王建华的请柬在这时递来,邀他去天蟾舞台听戏,事情是这么简单,但也没那么简单。宇文秋实无奈,只能硬着头皮应下。
一来二去这么一牵扯,就牵出了段故事。
宇文秋实推开天蟾舞台休息室的门时,冷静地想念被半途候着他的刘旸扣下截走的连环画册,刘旸一副声泪俱下的样子苦口婆心教育他做戏做全套,何况你指不定还要和人有什么交集。
应了的戏就要唱。他懂的,规矩。
他不太懂戏,神思迷离地听,眼神锁着看戏台上的人唱念做打,脸被油彩勾得斑斓,他甚至来不及仔细辨认松天硕是哪个,只一遍遍思索当初接到请柬时顺势定下的计划,打着接下来要说的腹稿。王建华是他们一直以来的目标,谁也说不准递到手中的请柬究竟是有心试探还是天赐的巧合,只能一步步走稳了。
他和松天硕说,想请他们来家中唱戏。虚情假意的热络和盛情夸赞他做得习惯,嘴角一扬一抻面上冰霜化成春水,笑意盈盈中掺杂几分真心全然未可估量。松天硕成长在梨园行,又跟着二舅辗转琳琅酒局中,熟练识读脸色,自然懂得宇文秋实笑容的意味。他沉默着垂下眼,想说您不必如此,又咽回去,心知二舅在戏班安插了人手,指不定人就在附近听着,这么脑子里胡乱混沌绕着,脱口而出我是不是见过您。
当然见过。
松天硕其实不常上台,前些日子伤了肩膀,陈年旧疾加上新伤未愈,总归得好生养着。所以王建华邀请他和整个戏班子来上海暂住一段时间,除了在沪上为剧团打响名头外,顺便可以来稽查队转悠转悠解闷,偶尔帮个忙。无论如何,权当是卖王建华几分薄面,哪怕再不乐意掺和稽查队的事,松天硕也还是磨磨蹭蹭晃荡来了。
松天硕来的第一天王建华喊了警卫队来跟着,和他们一起出门熟悉环境。也是,乱世嘛,谁能保证自己是安全的,稽查队长也不行,任你有什么头衔财富,松天硕暗暗叹一声,他又能去哪里求一张安稳的戏台。
上海和北平很不一样,煌煌十里洋场,罗兰饭店,正阳书局,百乐门,王建华一一介绍的声音在松天硕耳边和着风被卷走,他无端地想念北平四合院里生长的大树,聚拢起了一点更为素朴的心情,而他是没有根的浮木,飘飘荡荡的在这座城市里,寻不到一点立足地。
他看一眼身后跟着的沉默不语的人,个子高挑挺拔,看起来一身正气的,居然也在稽查队,这人叫什么来着,他没想起来。
我记得你喜欢甜食,来这边可还习惯。王建华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他点点头,说常买蛋糕吃。
要不要进去看看,这家的蛋糕有名的嘞,还不一定就能买上。
松天硕抬眼去看,故作促狭地挤眉弄眼:二舅你还能有买不到的东西。
你就贫呐你。王建华笑着骂他,本来要拍到肩上的手收了回来,大概是想起他有伤。想吃什么,二舅给你买。
生意确实兴隆,松天硕在陈列架前逡巡,偶尔闭起眼睛轻轻吸气,咖啡豆的香气混着糖果的甜香袅袅地氤氲着,幸福是如此燠热湿润。而王建华的手突然搭在他肩头,微不可察地示意他看向右侧:这人,你留个印象。
二舅不会无缘无故喊他来上海,松天硕心知此行真正的目的就要揭晓,而他对对方一无所知——这趟浑水他终究是逃不过。他多看了几眼,对方装束齐整漂亮,看得出家境何等优渥,想来也是能叱咤十里洋场的人,而帽檐压很低,几乎寻不着阴影下的双眼,人陷在沙发软座中,跟被抽掉了骨头似的,懒洋洋架着手臂拈着勺搅咖啡。对面也坐了人,被椅背挡住,不知道是谁。
这是松天硕见宇文秋实的第一面。回去之后他接下二舅托付他的任务,又或者并不能算是任务,某些期盼,某些试探,某些利用,血缘亲情敌不过的东西太多,他立在天平另一端,麻木地任由自己成为一只皮影人。
应了的戏就要唱。梨园行的规矩。他看向宇文秋实的眼睛时,想的是儿时那张斑驳的戏台。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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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团长。宇文秋实拈着吊儿郎当一口松松的调这么喊松天硕,半正经不正经的。
松天硕在院子里练功,初夏的天气,额头上涔涔一层薄汗,停下来循声望去,宇文秋实闲闲歪在门框边,冲他咧嘴,提了提手里的糕点包装示意他歇会。松天硕无奈地笑一声,拾掇拾掇道具,接过宇文秋实手上的那提糕点放在桌上:我最近伙食也是好起来了。
栗子粉蛋糕,刚好路过就买了。宇文秋实耸耸肩,不以为意。松团长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啊。
可比不得在您这儿。松天硕回敬,也不知道宇文秋实哪来的小癖好,爱拿他打趣,带着三分不敬的,话里话外硬是要勾得他承认些什么来。他能承认什么,宇文秋实又不是不知道他和王建华的关系,只是对方从未表现出任何对稽查队的微词,那时不时打趣也无伤大雅。松天硕于是问,您今儿是打哪回来。
一句抛出来的闲聊话头,但问出口不容易,倒不是怕冒犯到宇文秋实,少爷归少爷,却丝毫不摆什么派头架子,酒局也少,身上没有那样花天酒地的习气,只是远比他想象的神秘。平日窝在书房一整天不出来是常事,但好几晚不回来也是常事,而这并不算在他能去打听的范畴之内。松天硕偶尔寻他有事,敲门进去看见手稿散一地,看起来一点不防着人,常常是人走了留声机仍在喀嗒嗒转出悠悠乐声,与松天硕习惯的月琴截然不同的调子,在这里暂住,仿佛听凭乐声洗髓伐骨,把他变成一个摩登的人。宇文秋实像一株柔软的植物,松天硕想。
我么,去给苗苗送咸鸭蛋。宇文秋实接得风轻云淡的,松天硕想起那个发尾扫到下巴颏的青年急赤白脸地扒着宇文秋实给自己倒茶的样子,了然地笑。
立夏快到了,南方的气温不按二十四节气走,如果不是对方提起,松天硕都要忘了自己来沪已有月余。宇文��实看着话少,性子也冷,待人却是真上心,隔三差五给朋友送些东西,一旦出门也会给松天硕捎些吃食回来,说不能亏待了他。松天硕以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就会这样平淡地进行下去,吃饭,听戏,不再有别的交流,直到王建华达成自己的目的,寻一个适合的时机离开。
入夏了多雨,潮湿得清早起来能摸到瓷砖上湿漉漉一层薄雾,于是水汽也像是浸到骨头缝里似的,松天硕的旧伤隐隐作痛,大部分时候忍一忍就捱过去了,偏偏今年多雨,膏药一张一张往身上贴也没见多起效,疼痛潜伏在皮肤底下,排不尽的余毒。
他照例还是每周有那么几天去稽查队转悠,偶尔依着王建华的嘱咐给宇文秋实带信,他没拆开看过,想必是些捞油水的旁门左道,商行嘛,运货物的时候运些旁的东西,稽查队再网开一面,什么得不到呢,宇文秋实大抵是照办了的——可是宇文秋实是这样的人么,不然以王建华的性子不会对松天硕如此温和——松天硕以往只是听说,直到自己亲眼所见。
那天宇文秋实提及自己给苗若芃送东西,用无奈而放任的语气讲这个表弟如何赖在自己家里写稿以逃避准点去报社上班一事,顺带着问起松天硕:你去稽查队想来不必守时。松天硕说我又不短那点钞票,只是帮长辈的忙罢了。宇文秋实又讲自己是怎么锻炼苗若芃的,那小子可吃了不少苦头,哭着喊着来找自己诉苦,结果那天自己去报社不小心被撞见了,苗若芃是如何地有气无处撒,讲完笑着带一句,你二舅的手段看来没一个使在你身上。
这话像个钩子,把松天硕压了很久的好奇心全勾了出来,他虽然听闻稽查队手段狠辣,却没见过王建华审人。他大抵也是取得了王建华的一点信任的,二舅很多事已经不避着他,甚至见他时偶尔能闻到微末的血气,于是那天听到王建华说抓着一个叛徒时,松天硕适时地摆出了好奇的神情。
宇文秋实没有在晚饭时间见到松天硕,等了一刻钟没忍住去他房间寻,一推门看见松天硕蜷缩着窝在角落,脚步骤然顿住,下意识想悄悄阖上门走开,然而心下还是挂念着,就这么有些无措地立在门口。
松天硕被开门声激得颤了一下,抬眼见是宇文秋实,又松下劲来,露出心安的模样,只开口问他有没有酒,声音低落喑哑。
有,但只能喝一杯。宇文秋实走过去递出自己的手拉他,你还有伤呢。靠近了警觉地闻到松天硕一身膏药的苦气里混杂着一丝丝怪异的味道,他皱眉,但谨慎地把问句咬了回去,只是扶着松天硕起身,见他没有受伤便放宽心去餐厅拿酒,本来习惯性拎了瓶自己常喝的,想了想又换成度数最低的那款,斟了一小杯端过去。
就一杯,不能再多了。宇文秋实在松天硕身边坐下,不远不近的距离,就这么陪着,看他急切地仰头一气饮尽,呛出一点点泪花浮在眼角。
我今天不出门。宇文秋实突然说。
松天硕仍然是有点蜷缩的状态,闻言转头去看他,刚好对上他望过来的眼睛,干干净净的没有想象中的探究和疑问,连体贴都维持得恰到好处。
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听你讲。宇文秋实又开口解释,说完立马补上一句:但是酒只有刚才那一杯。
松天硕终于露出了今晚的第一个笑容:没那么贪,喝点压一压心情。
松天硕放下酒杯,说,我小时候,觉得这辈子能一直唱戏就是最大的幸福了。顿了顿,又接,我现在也这么想。
宇文秋实看着他,慢慢直起了身。
松天硕常常觉得自己的童年并没有什么值得花时间和气力讲述的事情,父亲待他严苛,整日只是练功,大一些了就上台,他的生活一半在戏里,另一半是普通小孩的玩闹。灯暗了,大红的幔幕拉起,他就该变成另一个人,因此人生体验混合着他不懂的戏中人的生离死别与必然要练习的抽离。
他就这样在家族戏班中长大,没有上过私塾,也没进过新式学堂,只跟着担任国语教师的母亲识文断字。母亲总说,在这世道,活下去是要紧事,指不定哪天没落了——话一出口连声嚷着不吉利,就收回去,不再说下半截。
母亲带过的学生很多,他闲来无事也凑在一旁看母亲批阅功课,母亲常常一敲他脑门:看什么看,给你布置的功课呢。他就把手一背,摇头晃脑地念重华大孝武穆精忠尧眉八彩舜目重瞳,一副小猴儿样。再长大一些和母亲带的学生同龄,他们偶尔来家拜访,多少能听到一些轶闻,比如学生们上街游行,今天伤了几个,得去保人,又比如谁和谁约了一起留洋求学却爽约。
令人开怀的事极少,伤心事足够堆出一箩筐,他听着记着,总想起戏文的词,见一池春水风吹皱,那独自奔赴远方的人怀着何种心情登上邮轮是他不能揣想的,近在眼前的是夜晚警卫队查人的粗暴敲门声,是闹哄哄的口号声,和母亲一次次前去保人回来疲惫的神情。
母亲因此推着他来上海,以期得到王建华的庇佑,他一向乖顺体贴,大抵是要守护的戏台只有小小一方,因而旁的事情都可以被轻易地拿起放下。母亲是为了他平安,世界上为人父母,但凡对子女抱有爱意的,或许都会这么想。
活着确实要紧,不活着怎么唱戏,不活着什么事都做不成。
他一直这么想。
宇文秋实忽然打断他的讲述,笑着说,爽约的故事,我也听过一个,还好大家都不是那尾生。
松天硕说该不会是你自己吧,宇文秋实斜眼看他,我看起来像这样的人么。没等松天硕反应,自己摸摸下巴问,你说的那段怎么唱来着,吹皱一池春水…..是这词吗。
你想学?
松团长觉得我学得了么,我可没有童子功。
你啊——松天硕拉长了声音,掀起眼皮好似真的在仔细掂量这件事,从宇文秋实的眼尾眉梢打量到下颌边沿,目光上上下下全扫一遍,混不吝地开口:我瞧着你适合演旦角。
这话太新鲜了,宇文秋实咧嘴笑:我看起来还算个可造之材呢。说这倾身凑到桌上摆着的镜子前端详自己:下回我扮上,能不能滥竽充数一下。
您要是去唱戏,再怎么也得给您捧成个青衣祭酒啊。松天硕抬手假模假式给他行礼。
个么,阿拉要当下一个程砚秋的嘞。宇文秋实突如其来地讲起沪语腔调,学着松天硕的样把语气词拉得长长的,讲到一半自己绷不住地弯了弯眼睛。
松天硕噗一声笑出来,搁哪学的口音,都啥跟啥啊。
那天晚上松天硕后半截话全没说出来,宇文秋实在他堪堪要提到王建华的时候开口打断,一通闲聊笑闹后原本焦躁的心情渐渐被捋得平顺。
他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回想着白天的经历,阴冷的牢房,触目惊心的伤痕,和王建华冷肃锋利的神情,日子大抵不会好过,然而他在这里尚有一隅安身之地,有人在夜晚给他端来一杯酒,不必带着强烈的防备心交谈,竟然不再因为白日的惧怕而反胃,肩胛深处的隐痛也温驯地蛰伏起来。
于是一夜安眠。
宇文秋实走之前说,想读书可以找他。然后倚在门框边和松天硕对上眼神,笑吟吟地补充,礼尚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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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秋实那阵子看起来确实无事可干,连门口的信箱都空了许多,所以成天和松天硕厮混——这话是刘旸和苗若芃说的,原话,苗若芃每次复述时都要认真强调一遍,宇文秋实闻言就笑,纠正说没脸没皮的,我是在戏班子厮混。
松天硕没正经教他,哪能教得了什么,不过是图个好玩,更何况总不能真让宇文秋实吃练功吊嗓子的苦,但松天硕确确实实往宇文秋实的书房跑得更勤了。
宇文秋实待在书房时爱开着留声机随便放点唱片听,西洋乐。松天硕听不懂,一边在书架逡巡着挑书一边问你知道这什么乐器么,随口扯闲天的本事一直熟练得很,和宇文秋实熟络起来后更是不收敛。宇文秋实说当然,念书时还学过一点。又挑起另一个话茬,你想出唱片么,给你刻一张。松天硕说我哪儿配啊,又不是什么上海滩红人,说着扒拉下来一本书,翻着看是什么。
怎么不配,我乐意,刻两张,你一张我一张。宇文秋实头也没抬,抓过一张信纸刷刷开始写。
当信物呢。松天硕把书一合,笑嘻嘻发问。宇文秋实转头去看他,含混地笑一声,也不知道是听到了还是装没听到。于是松天硕也不说话,自顾自看书去。
没想到宇文秋实真的付诸行动,说录就录,那天信就寄出去托人安排此事。松天硕心说真是钱多了烧着玩,然而又难以自抑地欢欣雀跃,好像真的是在筹措一样信物,宇文秋实叠满西洋唱片的柜子里即将摆进第一张戏曲唱片——松天硕唱的,是一个隐秘的印记,旁人不知晓,却可以留作永恒的纪念,是夜深时想起,要把脸埋进枕头里笑的一点甜。
宇文秋实会在他来的时候绽开一脸笑容,起身给留声机换唱片:听音乐吗,你的。有时还跟着哼,哼摇篮曲一样,自顾自开怀,松天硕笑,说你现在又这么爱听了。宇文秋实说得了吧您,是谁钦点我当旦角的。
松天硕哟一声,您这么想试试。
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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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思维在罗兰饭店见到了宇文秋实。
他抵达时尚且不知道该和谁接头,朱美吉的声音被汽笛声吞没,他所记得的只是她匆匆离去的身影和自己侥幸逃脱的一发子弹。他抱着皮箱脱力地、漫无目的地向里走,一只手攥住了他的胳膊。
东风绿江岸。耳边压低的声音。他下意识接,钟声邀客船。话音未落心凉了半截,他和松天硕的接头暗号,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对方帽檐压得极低,一双眼笼在阴影下,只看得到锋利的紧抿的下颌。手臂上收紧的力道提醒他事已至此别无选择,只能跟着对方走进包间。
我见过你。
松天硕手下的人。
两句话轻轻巧巧摊开一张意味不明的底牌,刘思维咬牙认下后没有等来回应,对方冲着他微微颔首,似乎要用无边无际的寂静耐心地逼迫他摊牌。
我替朱小姐来的。他说。
她人呢。
坐船走了,不然……就要被稽查队抓走了。
刘思维后来才知道宇文秋实和朱美吉曾经在同一所学校念书,于是明白了这样一趟任务为何宇文秋实亲自来饭店等——作为老朋友,他本来是打算为朱美吉接风洗尘的。而宇文秋实很早就知道刘思维,也是因为朱美吉曾经反复和他提起这一段伤心事。宇文秋实同刘思维谈及此事时语气淡淡地说,幸好大家都不是尾生啊。但面上神情却无端染上一丝读不懂的怅惘。
刘思维后来在宇文秋实手下做事,说是要等朱美吉回来。
那天宇文秋实问他是怎么来这里的。他如实相告,眼睁睁看着对方脸上明明拉出了一笔长长的笑意,嘴上却冷冰冰来一句,这么深情。微微上扬的尾调里浸着点冷嘲热讽。
没得选,谁都没得选。若说这个摇摇欲坠的年代里还有什么值得贪恋的话,那就是漫天罗织的谎话里可能窥见的一点点真心,不多,像烟头上转瞬即逝的猩红。会有人愿意为了那几秒的滚烫飞蛾扑火吗,他们都没有答案,但已经做出了选择。
刘思维也是后来才知道松天硕和宇文秋实的关系比他想象得更加密切,当然这一切都是通过苗若芃得知的,苗若芃对终于有人和他同甘共苦这件事乐见其成,隔三岔五地找刘思维小声蛐蛐宇文秋实曾经是怎么对待自己的。刘旸要我半天之内就要交稿啊,半天啊!!他悲愤地向刘思维控诉。
于是在苗若芃前言不搭后语的叙述中,刘思维慢慢拼凑出一个和他印象中截然不同的形象。他从前是沉默寡言的人,进稽查队的缘由多少有些被逼上梁山的意味,既失去留洋求学的机会,又要屈居人下,做违背良心的事。松天硕在王建华面前常常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但顺从得恰到好处,而对刘思维总是含糊其辞,连目标的情报都不说详细,刘思维不耐地翻着白眼说我纳闷你怎么当上上级的呢,松天硕捣他一下子,我二舅是稽查队队长呀,不知羞地大剌剌炫耀自己的裙带关系。
但原来是最直白的抗拒,披上吊儿郎当的外衣,拿腔拿调地唱一出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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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天硕对着王建华举起枪时,想到的是宇文秋实上了妆的脸。
那人顶着一张芙蓉面,眼尾挑出千万种风情,腮上桃色的胭脂像漫山遍野的杜鹃,一直烧到松天硕瞳孔里去,他���涩地勾起兰花指,做亮相的姿态。
那曲子怎么唱的来着,见一池春水风吹皱,安惊心年光似水流,悠悠何记消长昼,我只得理冰弦一曲解烦忧。
在无数个因为良心与亲情两难而辗转难眠的夜晚,他想过这段日子收尾的时候,无非是王建华最后攀牢了宇文秋实这层关系,届时倘若母亲央求,他大概就在稽查队得个位置。
然而录完唱片的那天,宇文秋实突然说,你以后要不要跟着我做事。
宇文秋实几乎不提自己的事,他从前觉得大概是对方身份地位一向招摇,同二舅一样,没什么可多说的余地,无非是谈及留洋经历,可以说些趣事。但这话问得奇怪,他现在可不就在宇文秋实府上唱戏么。
见他困惑的神色,宇文秋实一手搭上他肩膀,问,你觉得我什么身份。戏谑的语气,话未挑明,但一切尽在不言中。
原来路有第二条。于是他从此充满了希望。
他在宇文秋实的书架上翻到过一本书,什么什么兄弟,名字和那西洋乐作者一样难记,里��的伊万问阿辽沙说,想象一下你在建造一座人类命运的大厦,目的是最终让人们幸福,但必须而且不可避免地要摧残一个小小的生命体,用那个小女孩的得不到补偿的眼泪为这座大厦奠基,你会不会同意在这样的条件下担任建筑师。
一个两难境地。宇文秋实和他说不是这样的,不要去想这个问题,安得广厦千万间就可以了。
他几分钟前嗤笑刘思维还真是个情种,却在举起枪的时候想明白了答案。他知道他不是那个建筑师,然而却可以成为大厦的基石。
王建华的枪口对准了那个女孩,松天硕的枪口对准了王建华。
王建华死了。这是天大的好消息。但宇文秋实没想到这次任务结束得如此突然和混乱,他曾经问过松天硕要不要跟着他做事,主动地暴露身份,并不是让松天硕去牺牲的。
他在罗兰饭店见到刘思维的那一刻就猜出了大概的来龙去脉,压着嗓子冷静地逼问缘由,但不需要再问过多的细节,不需要,不敢。松天硕那晚没回来已经是一种答案。他听着刘思维讲述和朱美吉的故事,带着劫后余生的慌张和面对未知的不安,因此时序颠倒凌乱,而回想他的人生,和松天硕一起的日子像放大镜,笑都笑得更大声。他想自己的事,生和死,未来和过去,想遇到松天硕的那一天,明明什么事都没有,明明带着数不清的算计与防备,但就是萌生了那一点私心。他的人生行至此刻,并非全是不幸,在他选择自己的路时,早已知道会是何等的荆棘密布,咬着牙也要走下去,但路上总有同行者,他本想拉着松天硕的手共同奔向不一定见得到的明天,却不曾想过先行者也有双关义。
他的手指仍然掐着烟凝固神情上的平静,扬起嘴角对刘思维说,这么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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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行李收得怎么样了,明儿要走,可别再拖了。刘旸还是免不了为他操心。
宇文秋实点点头,示意刘旸看桌边没合上的皮箱:差不多了。
平安回来。刘旸说。
会的。
他们都知道讲这些话只是为了安心,临别了不说丧气话。
宇文秋实于是岔开讲话,目光落在堆放唱片的陈列柜上,语气淡得像天空中飘飘悠悠一叶云:松天硕他说我适合演旦角。话在嘴里松松地绕了一圈,左支右绌地绷起沪语的腔调,斟酌着拉高自己的声:然后阿拉同伊讲,个么阿拉要当下一个程砚秋的嘞。
刘旸被这调子蜇得浑身刺挠:啥玩意儿啊真是,你搁哪学的上海话。
宇文秋实蓦地把烟头摁在烟灰缸里,微弱的猩红色闪了几下就灭,然后伸手又去抽一根。刘旸从椅子上弹起来,把他手边那盒烟拢到怀里,哥哥哥这我的烟很贵的你省着点抽。
回头再送你,要什么牌子都行。
他说如果我真去唱戏,生捧也要给我捧成个青衣祭酒。宇文秋实慢悠悠拉长声音讲话。
松团长还是结棍嘞,青衣祭酒。他嚼这四个字,几乎是要碾碎了一样地念,一口烟伴着冷冷的笑,吐得漫不经心,在缭绕的烟雾里用力闭了一下眼:下辈子吧。
王建华死了。广东那边爆发了痢疾。
他带着苗若芃登上南下的邮轮,新的任务到来,救济会需要他,因此不能停下来一步,从北平到南洋再到上海,无论他自己的结局如何,子弹一发炸响,就崩掉了两个人故事的尾巴。
他们这样的人,要有大爱。人民,他读书时念这两个字,知道要为此奉献一生,也知道生命随时走到终点。他确信他们彼此是相爱的,爱到和爱其他人却也没什么区别,这年代确实没有永恒的相守,但是有凝固的记忆切片在心口融化出水渍,因为虚无到了一定程度而成为永恒。
凌晨时分出港的邮轮,汽笛声滚烫地熨出溽热暑气,他沉默着惊醒又入眠,在潮湿的梦中潜游回黑暗,隐约间听到有人练声,咿咿呀呀的,把梦境搅成一滩软烂的音符。
而他一旦蹚过,这运命也荒腔走板。
**私心是想让宇文参与喜夜的所有作品,因此有了这个故事。
**其实很不忍心be但想了想,民国时期的故事怎样才能算he,好像是无解的,那就留一个尾巴吧,《渡口》中松松是捂着腹部倒下而二舅捂着胸口倒下所以…万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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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sauke0509 · 6 day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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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樱之落 叁 写给鸢的—— 1
近来樱的心情似乎非常不错。
要说能从何处瞧出樱心情不错,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毕竟她的行为举止一如往常。若文学系有课或它系有樱感兴趣的课程,樱便会去东京大学上课或旁听,无课时樱则大多呆在图书馆翻阅任何她感兴趣的书籍。余下的时间,樱或是处理弥惠子送来的政务,或是留在上屋敷[1]内、坐在母屋缘侧上望着庭院喝茶发呆,极少数时候樱也会乘坐火车前往横浜的山手町、即前横浜居留地[2]瞧一瞧那里的西洋商铺里是否出现了自西洋来的新奇玩意儿,同那里的西洋人聊一聊西方国家近期发生的趣事。
但我就是知道樱心情不错,大约是孪生子之间的感应吧,我还知道甚至仅仅是‘不错’都不足以形容近来占据樱身心的、最为频繁的情绪。上次樱处于这种稳定的、长时间的愉悦状态中是一九一二年,给姥姥、阿母、樱和我找了不少麻烦的明治天皇终于因病逝世,故整个下半年,樱、我以及大部分家臣都忍不住沉浸在碍眼之人终于消失的轻松、欢喜之情里。
通常而言,一段时间内妹妹总体维持着好心情不是一件应被哥哥过度关注的事。我之所以较为在意樱的心情,乃由于尽管两年前樱如愿离开犬舞见入读东京大学,可这种‘成功入读’不但经过了大半年的同皇室与内阁就樱是否能长期离开犬舞见县为主的、樱该如何处理犬舞见县的政务为辅的博弈,所谓的成功也不过是樱接连被最想入读的法律、医学两系拒绝后不得不退让转而选择入读东京大学的文学系。之所以能称其为‘成功’,仅因原本包含樱在内的其余女性只能以旁听课程的听讲生[3]入学,经过漫长的协商后,樱为自己与其她女学生争取到了学生的身份。
若从迷信的角度来看,入读东京大学的一系列波折仿若一个恶兆,像是在印证这一恶兆般,入学后樱连同另三十一名首次被东京大学招收的女学生一起受到了学校里不少男学生和教师的排挤,同时东京与犬舞见截然不同的氛围、习俗、人际交际准则也让樱极为不习惯。加之虽然本田家自古便拥有极为独特的地位,可在十年前那场关于本田家继承人选及所继承称号的争斗中获得最终胜利的明治天皇以我是男嗣为由取消了默认历代本田家家主会获得、继承的准三宫称号[4],将上个世纪实施《废除公卿诸侯之称呼,改称华族》政令时出于各种因素刻意忽视并略过的本田家重定为子爵——事实上,最初明治天皇希望将本田家的爵位确立为男爵,在经过保守派、本田家的姻亲据理力争后,明治天皇才被迫将本田家的爵位升至子爵——如此除开极少数了解本田家为何拥有独特地位的人们,在其余华族、尤其是那些就读东京大学的华族子弟看来,本田家无非是不自量力同明治天皇相斗数十年后终究落败的、被明治天皇厌弃且又被新时代抛弃的落魄贵族,是牠们能嘲弄甚至欺凌的对象。
同样入读东京大学的、只不过比樱早了五个月入学的我自然也被那些华族子弟视作可嘲弄欺凌的对象,只不过我作为明面上已继承爵位的子爵,面对那些尚身为继承人或连继承人都不是的华族子弟时拥有身份上的优势。而樱,不但缺乏这种身份上的优势,还多出一个劣势,即她的性别。
在那些华族子弟欺凌以樱为主的首批东京大学女学生时,我不曾介入那事。依照常人的观念,我的不介入恐怕是我与樱关系糟糕、因继承权而龃龉不合的象征,也是我作为兄长非常失职的证据。可无论是作为樱的孪生子,还是出于自小与樱一同长大而积累的对樱的了解,我都明白若我真挺身以保护者的姿态制止那些人对樱的欺凌反倒会惹恼她。当然,樱不会将那些用在华族子弟身上的手段用在我的身上,但被某种去医院也查不出病因的、不严重却也无法忽略的不适纠缠数月是免不了的,所以直到樱一一反击那群华族子弟令牠们再也不敢采用过于明显的、涉及肢体暴力与性的欺凌前,在校园内我都竭力免于同樱接触,甚至有时我会故意错开前往东京大学的时间。
然而,即便樱能采用以直接的暴力与隐蔽性极强的咒术为主的手段制止明显的欺凌,她也无法杜绝那些不明显的、不仅来自于同学还来自于古板的老师的、诸如含带轻视贬低却符合日本社会对性别职责认知的言语等方式的排挤。更糟糕的是,离开了学校,东京街上的人们会因樱的穿着而向樱投去异样的目光,而樱回到上屋敷后,雇来的帮佣也会私下议论樱那比东京女性更为豪放自然的坐姿、以肉类为主的饮食习惯等。当然,不是说我或樱亲耳听见过那几名帮佣的议论,这只是合理的推测,毕竟他们未能很好的遮掩自己表情中的不赞同与那种东京人针对所谓的乡下人的轻蔑。为此,樱换了好几批帮佣,最终雇了几个从新潟县、福岛县、山形县来东京找活的姑娘。
面对维持着好心情的樱,我等待了一段时间,可樱一直没同我聊起让她心情愉悦的原因,反而呆在图书馆里的时间与前往山手町的频率都在变多。于是在我耐心耗尽后的某日,我询问樱道:“最近遇见了什么好事吗?”
“好事?”樱语调轻快得重复我的用词,这个词似令她联想到了某件特定的事或某个特定的对象,使得她露出个我怀疑她根本没意识到自己露出的微笑。“也算吧,之前结识了一名有趣又可爱的人。”
我等了片刻,樱并未继续说下去。“所以,那人是谁?”我追问道。
“这个嘛……”樱同我对视数秒,突然说起看似无关联的话:“自小开始,我和哥哥的喜好就非常接近,所以我想多独占那孩子一段时间。”
我明白,这便是让我自个儿去打探的意思。
要打探樱最近新结识了什么人,可说容易也可说困难。根据樱的日常活动地点与近来的行程变化推断,她极有可能是在学校或山手町结识那人的,接着我只需在樱前往山手町时提议同行,或在学校里以寻找樱为借口同文学系的学生搭话。自从华族子弟放弃欺凌女学生后,尽管表面上看其中那几名或退学、或转学、或出了意外事故的华族子弟的遭遇与樱无关,可樱的同级乃至���入学的女学生都聚在樱身边并以樱为首。一些教师和男学生对此颇有微词,我却认为受威胁的人们聚在能够保护自己的对象身边乃生存本能,况且那些女学生一簇簇跟着、包围着樱的情景总使我想起犬舞见的农人散养在田里的母鸡与小鸡崽,瞧着便觉得有趣又可爱。
大约是爱屋及乌吧,校里的女学生对我倒不像对其牠男学生那样避之不及,搭话后也能轻易问出樱近来的行踪乃至樱新结识的对象。于是我得知,那人是今年才入学的、来自西洋的留学生,姓名长到没几人能记清并复述,是一个体格高大到让人心生畏惧的、有些奇怪的、不好接近���人。
依靠以上线索,获得那人的信息就更为轻易了。那人名为伊万·安雅诺维奇·布拉金斯基,来自俄罗斯帝国,与出身华族的人一样未经考试就被东京大学招收——事实上,伊万君入学的那年东京大学恰好取消了华族可不经考试直接入学的特权,可或许来自西洋的留学生太过难得,也可能是顾忌伊万君的国籍和阶层,东京大学便以对待此前华族新生的方式对待伊万君——伊万君就读于文学系,这令我既惊讶又感意料之中。
我惊讶,是因身为俄罗斯人的伊万君来日本留学,就好像一个日本人竟去中华民国甚至是东南亚各西方列强的殖民地留学一般。我完全想不出伊万君能来日本学什么,或准确来说,听闻伊万君是文学系的学生时,我也不认为伊万君是当真想学习文学系的课程,由于樱也在文学系,我便知道文学系的科目仅有三个学科,分别是哲学科、文学科和汉文学科。而我感到伊万君对学系的选择在我意料之中,则是因以东京大学各学部的水平对比西洋大学,恐怕也只有文学系才拥有伊万君不曾接触过的新知识。
打听伊万君的消息后,我才发现樱与伊万的结识已在校园里引起过一番议论了。我先前不知那番议论,自然是因自我入学不久,我与同系的学生就处于一种相互孤立的关系中。在经过几场我未落下风的肢体冲突后,那群企图欺凌我的人只好选择更委婉的、与暴力无关的方式排挤我。而我恰好也对牠们所喜爱的诸如举办西式舞会、供养艺妓、前往位于东京近郊的吉原等活动毫无兴趣,便一心扑在学业上。除去我入读的医学部医学科以外还顺带了解制药学科的知识,又因其教材大多自西洋引进——大部分教材与医学书籍来自英、美两国,以英、美本国著作为主,偶尔也有其它被翻译成英语再翻译成日语的医学书被引进——而学校里的英语课所教授的英语大多是日常用语、同医学无关的缘故,我也坚持自学英语一年有余,应是受我的性别和我的学习态度的影响,与樱不同,医学部的教师们都非常喜爱我。
说回同学们对樱同伊万君结识的议论,出口于男同学们的议论无非是在痛斥樱与一名异国男性结交、熟识并以此为证据评判樱品行败坏、行为违背了日本女子应遵守的准则等。女同学们的议论倒没有一味指责樱性情放浪,虽如其牠男同学那般对樱与伊万君的结交熟识总体上抱以不认可的态度,其不认可的动机却是认为伊万君是一个危险的、不易结交的人。
我第一次见到伊万君时,立刻就明白为何同学们认为伊万君是一个危险的人。伊万君的体格太高大了,远瞧站在人群中的伊万君,就像瞧见一片灌木中突兀伫立着一棵柳杉[5]一般,且不知是伊万君恰巧情绪低沉还是伊万君没有英、美国家的人那般微笑着与经过自己身边的人打招呼的习惯——后来同伊万君成为朋友后,我发觉伊万君、或者说俄罗斯人只是缺乏向不熟悉的人面露微笑的习惯罢了,对俄罗斯人来说,笑容自具体的理由而非礼仪中生出——牠表情平静到堪称冷硬,给人一种若上前搭讪,话还未溜出嘴就会因靠近牠而被牠一拳揍倒在地的感觉。
受同学们对伊万君的形容、评价的影响,在瞧见伊万君后我也情不自禁开始衡量我与伊万君的武力值高低。伊万君不像大部分男同学那般穿着西装,反而穿着身和风与西洋风混搭的服装,其内是与英美两国传至日本略有区别的、更宽松些的裤子以及似乎没有袖子的上衣,外面则搭了件羽织。羽织上背部印有一个比家纹通常应有尺寸更大的图案,由于距离,我看不清那图案的细节,只看出那图案大致是圆形,以一根较粗的白线为中心,两侧有着对称的、像是枝叶与花的纹路,顶部则有着个像两柄斧头背对背组合起来的纹路。那样宽松的衣服让我无法判断伊万君的身材,也就无法通过身材判断伊万君是否喜爱锻炼,只能看出伊万君既不瘦弱,也不如那些缺乏锻炼又贪食的人那般拥有凸出、坠胀的腹部。
而伊万君的穿着也让我有些明白为何明明除了樱之外无人敢与伊万君熟识、同学们却仍认为伊万君是个奇怪的人。不仅是因伊万君毫不在意地穿着风格混搭且家纹不符合常规的衣服,还因伊万君戴着条色泽暗红的长围巾。要解释为何伊万君戴着围巾是一件奇怪的事,便不得不写明我初见伊万君时已时至五月末,虽说那几日由于连续下雨而天气凉爽,可气温远未低至适合戴围巾的程度,况且若伊万君戴围巾是为了御寒,那么牠为什么选择穿无袖上衣呢?穿了无袖上衣,又在上衣外再穿一件春秋之季穿得羽织就更显奇怪了。
初见伊万君的那次,我不曾上前同伊万君搭讪,只远远打量伊万君片刻就离开去打探伊万君的更多信息了。必须阐明的是,打探伊万君的信息时,我没有跟踪、偷窥伊万君,我只是留意、询问伊万君的行踪罢了。如此我获知,伊万君借宿于东京大学附近的森川町内一户苗字土田的人家中,土田家曾经营了家宿屋,只是近几代人子嗣不丰,本代只留一母一女。其母似乎不善经营,前几年便将宿屋租给他人,只留下宿屋中原属主人家住的部分供自己和女儿居住,依靠租金生活。出租的宿屋被改建成房间更小、多人共用厕所和厨台的下宿屋,伊万君应是认为下宿屋的居住条件太差才选择住在土田太太家中。
坦白说,在未伊万君结识前,我所打探到的消息没能让伊万君给我留下良好的印象。在东京生活两年后,我听闻过不少在日西洋男人狎侮日本姑娘的事例,也逐渐明白由于和犬舞见有着不同的风俗,即便在相对新潮的、西化的东京都,年轻男子住进只有女性的、尤其是其中一名女性只有十多岁的家庭后,人们总认定那名男子将与那家女子行些有违道德的淫秽之事。而樱竟用有趣、可爱来形容住进寡母独女之家的男人吗?
我拥有樱绝对不会像其她年轻、单纯的日本姑娘那样被西洋男人哄骗的信心,但樱对伊万君的形容和喜爱之情——是的,从樱的好心情以及樱对伊万君的形容来看,樱喜爱着伊万君,只是我不确定那喜爱是否涉及性欲——也令我百思不得其解。于是我将打探到的信息告诉樱。樱面露不解,因依照我俩的相处模式,在她的预想中,打探到一定数量的消息后,我应或是要求她向伊万君介绍我,或是自己寻找与伊万君结识的机会,或极其微小的可能性是伊万君未能引起我的兴趣和喜爱,故我不愿同伊万君结识。
“那俄罗斯人借宿在一户成员只有母亲和女儿的家庭里,就算牠未如其牠西洋男人那般狎侮土田家的女儿,仅是牠借宿的行为也足以让人们对牠和土田家女儿生出些不好的遐想来。”我皱着眉说。
樱盯着我看了数秒,突然问:“哥哥还未同伊万君搭话吧?”不等我点头,樱就继续说:“他人对某人的评价不仅不一定准确,还可能有极大的错误。我和哥哥不也是这样吗?若只听同学、老师对我俩的评语,恐怕我是一个放浪又品行败坏的女人,哥哥则是一个内向又懦弱的男人,且我们都是从乡下来的、没什么见识的乡巴佬。”
尽管樱的话很正确,我脑中却无法自控得浮现出那些被西洋人诱骗、狎侮的少女。樱不是被那俄罗斯人的花言巧语所骗才以正确的话替那人辩解的吧?我心生忧虑,而无论樱是没看出我的忧虑,还是看出后认为不需回应、打消我的忧虑,她都未继续谈论伊万君,而是说起上次她去山手町时在一家荷兰人开的店铺里瞧见的、据说来自普鲁士的座钟。
也许我应解释,我虽忧虑于樱被伊万君所骗,可我的忧虑与大部分兄长的忧虑不同,我并不担心樱与伊万君性交,毕竟犬舞见可没日本其它地区那种限制女人只能与她的丈夫性交的风俗。我所忧虑的,是樱同伊万君交好这一行为本身,也担忧假如樱突发奇想,在孕育本田家继承人时决定使用伊万君的精子。而导致我忧虑的原因,则是自从本世纪初那场日俄战争使得俄罗斯同日本断交后,至今两国仍未重新建立外交关系。虽偶有俄罗斯人来日本旅游、经商——若算上伊万君在内,那么还多出一项活动:留学——为了发展,日本也会从英、美等国购买那些国家购买的俄罗斯帝国的技术、零件等,可日俄两国的关系依旧非常紧张。
樱曾分析说,近二十年前的那场日俄战争的结果虽是日本战败,可日本战败得太过迅速,且俄罗斯帝国的重心没有放在东亚战场,而是放在欧洲的战场以支持德意志联邦反抗普鲁士王国、奥匈帝国的统治成为独立的主权国家,所以日本并未在那场战争中感受到俄罗斯帝国的强大。无论是皇室还是内阁,面对战败这一结果所感受到的是“假如我们做好更万全准备或许能获得胜利”的错觉和侥幸,而非上世纪中叶黑船来航时[6]面对威力远超本国的军火所感受到的恐惧。“皇室、内阁一直想在东亚、东南亚扩大势力范围,摆脱落后、野蛮的东亚国家的身份跻身欧美列强之中。再加上《英日同盟互助条约》临近期终,英国尚未正式提出续签条约,但英国外交官一直隐约透露出英国有续签条约的意愿,并传递出若日俄再次发生冲突,不但是英国,诸如法国、意大利、普鲁士等国家都会支持日本以联日抗俄。所以我认为未来日本必将再次向俄罗斯宣战。”樱说着,停顿一瞬并用轻蔑的语气说:“不,那群家伙受上次日俄战争的影响,认为上次战争的前期胜利是不宣而战的奇袭所带来的,所以很可能未来牠们会尝试重复不宣而战的做法。”
那时比起关注日俄再次开战的可能性,我更好奇樱究竟是如何分析出日俄将再次开战,又是从哪里听闻英国外交官向日本透露的信息的。我的问题反倒让樱朝我投来不解的眼神,“当然是从内田那儿听来的。哥哥不记得了吗?与我同级的内田的叔父就是现任外务大臣内田康哉啊。”
我对内田是谁毫无印象,想必那也是如鸡崽般跟在樱身后的女孩子们中的一员。同时我也敢肯定,无论内田与樱有着怎样的关系,内田都不可能向樱透露英国外交官同日本外交官聊了些什么,因为作为小辈也作为女人的内田不可能获取那样的信息。至于樱所说的那些,应是她通过日英两国近年的往来、最近皇室和内阁的外交倾向,以及也许内田同她聊起过自己的叔父与哪些人见过面、见面后心情如何等话题,进而樱将诸多线索、细节串联在一起后作出的推断,只不过她确信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故用称述的语气说出了那些推断罢了。
抱着担忧樱受骗的心情,我继续观察伊万君。不需多久我就发现,伊万君竟与樱一样喜欢将时间耗费在学校的图书馆中。只不过樱翻看的多是她不被允许就读的它系的教材,关于政治或医学等方面的、已被翻译成日语的书籍,一些以樱的英语水平能读懂的英语著作。而伊万君翻阅的大多是配有图画的书籍,根据伊万君翻阅书籍的方式来看,我轻易便推断出伊万君虽来到日本留学,在日语的理解和使用上颇有困难,同时熟知英语。
我瞧见过伊万君拿着一本日语医学书、一本英语医学书和一个牠自带的笔记本,将两本书都翻至绘有人体、标注有对应的身体结构名称的页面,随后伊万君一面伸出食指压指着页面和笔记本上的某处,一面默念着某些据口型来看是单词、短句的内容。念不了几个词,伊万君那对色泽比头发略深些的、尾部微微下垂的眉毛就会朝眉心皱挤,再念几个词,伊万君还会突兀抬起双手捂住脸并深深吸入一口气,偶尔我甚至能听见伊万君那无可奈何的、充满了无力感的吸气声。即便我还未与伊万君结识,受某种指引,我笃定伊万君是在为日语头疼。对现在的我来说,理解和使用片假名、平假名和汉字已成为犹如呼吸一般的本能,可代入我学习英语时死记硬背单词的读音、拼写和语法,以及明知教师的英语发音并不标准但又不知标准的英语发音是怎样的等问题后,我难以自控得对伊万君生出股同病相怜之感。
我还瞧见过伊万君翻阅各类草子。如草双纸这类草子,因绘图与所著的物语、随笔混杂在同一纸面上,我看不出伊万君是否阅读了那些物语、随笔。可如浮世草子、御伽草子这类绘图同物语、随笔分开的草子,我倒是能看清伊万君的视线很少停留在写满日语的那一面。不过,若是那些所著物语和随笔不以手写的笔字[7]而是印刷书体出版或再版的草子,伊万君便会如翻看配有人体解刨图的医学书那样,皱着眉以指尖按压着纸张并无声默念书页上内容,间或在笔记本上写下几个字。而要说伊万君阅读得最顺畅的、也最常阅读的书,恐怕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竟被收录进图书馆里的赤本[8]了。那时赤本的题材、出版方远少于昭和年代,五年前才出现首部面向儿童的杂志漫画[9],故赤本的内容乏善可陈,甚至某些同被归于赤本的、非面向儿童的书籍的内容可被称为低俗。
同时,即便离开了需尽可能避免交谈、保持安静的图书馆,伊万君也甚少与周围的人交谈。遇上非交谈不可的情况,伊万君比划手势,口吐英语乃至法语、德语——当时我还听不懂除英语以外的另两种语言是什么,后来虽能听出是哪种语言,但也仅限于听出是哪种语言——的次数也远多于说日语的频率。偶有碰见其他人主动同伊万君搭话,伊万君也总微低着头,摆出副下巴埋在围巾里、视线轻飘飘从高处落下的冷淡表情,仅以无意义的音节或诸如点头、摇头这样简略的肢体语言回应旁人的搭话,唯有与樱或某几名显然已相识的西洋人交流时,伊万君的表情会变得生动些,说出的话语也更多些。
因此,我对伊万君的印象反而变得糟糕了,这变化不是源于伊万君喜读赤本——况且伊万君究竟是真的喜爱赤本的内容,或是受限于日语水平、想要畅快阅读日语书籍只能选择赤本还未有定论——而是在我看来,伊万君前来日本留学,却未在留学前将自己的日语水平提升至能毫无障碍得与人进行日常交谈的程度,表明伊万君如别的西洋人一般,是抱着‘反正有的是日本人争相当我的翻译’的傲慢心态抵达日本的。
要说改变对伊万君的印象的契机,其实根本不存在那么个契机,只存在一些琐碎的、迫使我增进对真实的伊万君的了解的事。由于我一直未表态是否正式同伊万君结识,耗尽了耐心、也可以说是因与伊万君的关系进一步变好,好到可拜访对方的住处的樱决定邀请伊万君前来上屋敷。“伊万君来的那日哥哥去别的地方打发时间吧。”樱告知我,她的语气同直白的命令只差一根发丝的距离,“如果哥哥打算与伊万君碰面的话,那么就收敛好偏见、拿出待客的礼仪来。伊万君是一个敏感细腻的人,我可不愿伊万君陷入‘同学的兄长不喜欢我’的苦恼中。”她捧着茶杯说,虽未作出抬着下巴的盛气凌人之态却也与之相去不远。
“我可没看出那俄罗斯人哪里敏感、细腻。”我不��气地说,“虽说你的确是本田家家主,可就为了这样的理由让我躲出上屋敷——”
“仅靠跟踪当然无法见识伊万君的敏感、细腻之处。”樱打断我说。
我瞧着樱那理所应当的模样,凭着对孪生子的感性还能察觉到她藏在“敏感”、“细腻”之下的“可爱”一词,霎时失去了接话的欲望。我喝了好几口茶,那股哽在喉咙中的堵塞感才消失,“我没——嗯,严格来说,那不算是跟踪,我只是较为留意那俄罗斯人的行踪罢了。”我忍不住替自己辩解,“以及,我会留下来的。”
之后回想起来,我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后悔自己当时决定留在上屋敷中。我如大多数人那样,在回忆过往时总思索若过去的自己做出了某个不同的选择,所导致的未来是否与现在不同,又是否会比现在更好。只不过在与伊万君结识、交好、成为亲密的朋友这一事上,无论如何我都无法将其当作一件坏事,倘若我的道德感更强些、性格更善良些,那么我应该会认为为了伊万君,我当时最好别留下来且最好保持对伊万君的糟糕印象吧,可惜我并不是一个善于站在他人立场上思考的人。
不管未来如何,那时我选择留下,所导致的结果就是我接触到了被掩盖在传言以及日本人对西洋人的偏见之下的伊万君。伊万君抵达上屋敷后,我在樱的介绍下同伊万君见了面。原本按照日本人的习惯,我们应相互说几句询问对方近来过得如何、夸赞对方学业或日语说得非常好一类的客套话。然而伊万君虽露出与我之前观察牠时甚少露出的、双眼亮晶晶的四下打量的表情,与人交际时却遵行了我所观察到的那种寡言少语的模式。
帮佣阿咲向伊万君问好、接过伊万君的斜挎包——那斜挎包看似是用布制的,却与我瞧见过的那些邮差用于携带信件的、软塌塌的布包不同,不但布料更硬,款式也很奇特,像是数个大小不一的包重叠着被缝在一起,且那些包的开口处皆嵌着拉链,那时嵌有拉链的物什在日本都是少见又时尚的新奇货——时,伊万君会向她点头并轻声说出最简略的、完全不含敬语的“谢谢”。可樱向伊万君介绍我,即说出我的名字、与她的关系、所学专业后,伊万君给出的回应仍只是点点头,一句寒暄都不曾说。唯一较为符合日本的交际礼仪之处,乃是伊万君在将斜挎包递给阿咲前,从包里拿出一个黑色的天鹅绒小盒,“我听土田太太说,拜访同学家时应带礼物。”伊万君一面说着一面将那盒子递给樱,而我则竭力控制自己的五官以免自己脸上露出或许会冒犯客人的诧异来,在伊万君开口说话前,我可完全没想到牠的声音、口调[10]会如此不符合牠的体格,听上去会如此的柔和与稚气。
大约是为了配合伊万君吧,樱也不曾遵守日本的交际习惯,说些推拒礼物、埋怨伊万君太过客气的话,她干脆地接过了盒子不说,还立即当着伊万君的面打开盒子。
“是饰品吗?”樱问,她用食指和拇指捏着盒中应是某种饰品的金属制品将其拿起。那金属制品的轮廓与家纹麻之叶相仿,只不过分作对称的八瓣而非六瓣,那八瓣也不是尖利的三角状叶瓣,而是并排且长短不一的、形如石蒜花瓣的柔和的叶瓣。叶瓣上方是由一组顺时针镰刀图案组成的圆形,圆形中央是一朵我不知其种类的、花瓣分为五瓣的花[12]。整个饰品色调较为素淡,仅有那朵花呈现出介于粉和紫之间的色调,余下多是金属铁色,不过饰品背后那两个重叠的蝴蝶结有着暗红的底色与暖黄的镶边。“很精致呐,谢谢你,伊万君。”樱道谢说。
“这是胸针。”伊万君介绍道,缀在句末的だよ令我情不自禁做了个深呼吸,所幸这深呼吸做得隐蔽,未引来伊万君和樱的注意,“是仿照Святой Анна勋章的款式,”伊万君说,不知是对日语不够熟悉还是为了让樱听清那个非日语词汇的缘故,伊万君语速较慢,于是在我听来,那个非日语词汇的音节像 ‘競取り’这种职业名称加上‘安娜’这一西洋女性名字,“Святой Анна勋章在我的母国是颁发给获得了一定成就的女性的,我认为你会喜欢这样的饰品。”伊万君垂眼看着胸针,下巴戳进了围巾里——受气温影响,伊万君所戴用一条更轻薄的、深灰色的丝绸围巾取代了之前所戴的那条看上去非常蓬松的、针织的乳白羊毛围巾——“那是斯拉夫教的传统符号[11],”伊万君指着那个镰刀图案组成的原型,说出个我无法复述的、像是从鼻腔深处哼出的词汇,“中间的花则是一种我母国独有的植物,也是安娜大帝喜欢的花。”
“是伊万君之前介绍的那位陛下吗?”樱的语气忽然变得雀跃起来。伊万君再次沉默地点点头,随即牠看向我,继续用着那种较为缓慢的语气、稚气的口调说:“抱歉,没给您准备礼物。”
“您真是太客气了。”我回应道,我并不因伊万君只给樱礼物而漏掉我感到失落或被冒犯,毕竟伊万君是个来日本没多久的西洋人,又有着性格奇怪且不好接近的传言,牠真准备了送我的礼物或送给本田家的礼物才是件意料之外的怪事。
“无需道歉,伊万君。”樱插话,“在日本,不同地区有着不同的拜访习俗。如东京这样的地方,的确如伊万君的房东所说那样,首次甚至前几次拜访他人的家时最好准备一些小礼物,而如我的母乡犬舞见就没有这样的习俗。大约是由于我们那儿不是东京这样的大都市,人们都相互熟知,不需要依靠送礼来建立交情。况且,即便是有着拜访时送礼的习俗的地方,通常也没有给被拜访者的所有家人准备礼物的习惯。只有拜访者有求于被拜访者,且拜访者的地位低于被拜访者,拜访者才会特意给被拜访者的所有家人单独准备礼物。”
“是这样吗?”伊万君脸上显出几分不解,牠偏着头看向樱,“听上去很——”牠说着突兀停顿一瞬,接着用英语说出“复杂”一词。
“那个词用日语来说的话是はんざつ。”樱提醒说,闻言伊万君小声重复了几遍はんざつ,仿佛在尝试记忆、背诵这个词般。
直到伊万君离开上屋敷为止,像这样的情景时有发生。伊万君的日语水平的确如我先前所猜的那样尚未达到能与人顺畅得使用日语交谈的地步,或准确来说,假如伊万君是一名旅客,问一问哪里有宿屋、哪里有料亭、港口的售票处在哪儿等是毫无问题的。可若伊万君想用日语同日本人聊些别的话题,那么无论是与衣食住行有关的日常话题,还是与近期的国际局势、日本国内正流行哪些思潮有关的政治话题,伊万君总会因不知某个词或某句话该怎么用日语说出而不得不转用英语。
遗憾的是,虽然樱和我一样不满足于学校所设的英语课故在课余之时自学英语,可无论是樱还是我,所知的英语词汇也仅限于日常生活所用。因此,樱和我听不懂伊万君所说的英语词汇是何含义的情况在聊起政治相关的话题后也时有发生,每当这时,伊万君便只能尝试用英语乃至结结巴巴的日语、偶尔配以比划着什么东西的手势向樱解释我俩听不懂的那个英语词汇,而樱也会用疑问的语气说出一个个日语、英语词汇试图猜测伊万君想说的是什么。
于是理应悠闲、顺畅的闲谈变成了一堂持续大半天的、非典型的语言教学课。然而据我观察,这种语言上的阻碍没有减弱樱与伊万君交谈的兴致,相反,这种相互猜测对方说的生词的含义似乎被他俩当作某种有趣的游戏似的令他俩谈性高涨。樱不仅数次开怀大笑——事实上,自伊万君进入上屋敷后,笑容就未从樱的脸上消失过,而我完全无法理解诸如德意志联邦同普鲁士王国、奥匈帝国的冲突这类话题的好笑之处在哪儿——坐姿也维持着无客人或在犬舞见时才有的、诸如盘腿或曲立一条腿的、违背东京对女性的仪态要求的姿势。
与樱相比,伊万君的坐姿反而更为收敛,伊万君最初跪坐在坐垫上,几分钟后就一面用着无奈的语气喃喃自己的腿又麻又疼一面侧坐着忍受麻痹的不适感一点点伸直腿,不久后又换成了两腿并拢屈立在身前、或是双手环膝或是两手撑在身后的坐姿。同时,伊万君的神态中那种令人感到不好接近的冷硬感在我未留意到时不知不觉褪去了。当然,伊万君依旧没如其他西洋人、尤其是美国人那样作出在日本人看来过于夸张的表情,且或许是受伊万君稚气的声音和口调的影响,每次伊万君思索该怎样用日语说出牠想说的话、思索该怎么解释樱才能听懂那个非日常用语的英语词汇、以及没听懂樱说出的某个日语词汇或短句而面露疑惑时,配合伊万君那不自觉微偏头的动作,总使我联想到来东京上学前在家中庭院里瞧见的那些偏着头观察四周的林雀。
‘倒也的确能用可爱一词来形容。’我看着微皱着眉正努力理解樱所说的秋之七草对应的究竟是哪七种植物的伊万君想。
[1]江户藩邸
[2]外国人居留地
[3]听讲生
[4]准三宫
[5]日本柳杉
[6]黑船来航
[7]日本将毛笔称为笔,西式笔称为万年笔、ペン等
[8]赤本
[9]大正6年(1917年)、岡本一平によって初めて児童雑誌にストーリー漫画が掲載されると、子ども向け漫画が開拓されていく
[10]口調
[11]Коловрат
[12]Гвоздика акантолимоновидная 此章中的森川町指代的是东京都文京区的旧名,范围是现在的东京都文京区本乡6丁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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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ngzhouzi · 2 month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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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压学生运动是美国之耻,但中国没资格嘲笑
  最近这段时间,美国大学校园非常热闹,很多所大学爆发了反对以色列、支持巴勒斯坦的大规模抗议示威。一些大学还叫警察进校园清场,有几千名学生、老师、其他示威者被抓走。这并不是现在才突然爆发出来的,自从去年10月7日以色列为了反击哈马斯的恐怖袭击对加沙狂轰滥炸以来,美国大学校园反对以色列、声援巴勒斯坦的示威就没有断过。美国年轻人从小就被教育对弱者要有共情心,美国大学生普遍同情巴勒斯坦;而且他们也比一般的美国人更关心国际大事,更了解巴以冲突的真相,所以他们普遍支持巴勒斯坦、反对以色列。战争持续了这么长的时间,加沙已经被炸成了一片废墟,加沙所有大学、医院都被炸毁了;已经有30000多名巴勒斯坦人被杀死,其中大部分是妇女、儿童。所以,只要有一点人性,都会同情巴勒斯坦人,血气方刚的大学生更是如此。
  以前的游行示威也就是在校园里走一圈,喊喊口号,或者在校园门口聚集示威。伯克利这几个月天天都有学生在校园门口示威支持巴勒斯坦、反对以色列,要求加沙停火。但这段时间,学生们已经不限于就那么游行示威一下,他们一天24小时都要抗议以色列,就在校园的草地、广场扎营搭帐篷。后来又发展到一些学校的学生占领行政大楼,这才是美国校园抗议的传统做法。
  美国的政客不管是共和党还是民主党,除了民主党中的少数进步派,都一致抨击美国大学反以色列的游行示威,都把他们说成“反犹主义”。这当然很荒唐,把反以色列等同于反犹主义了。学生们反对以色列,并不是反对和歧视所有的犹太人,参与示威抗议的学生当中有相当多本身就是犹太人。还有政客把学生们声援巴勒斯坦说成是支持恐怖主义、支持哈马斯,这当然也很可笑。不排除示威者中个别人有反犹主义或者支持哈马斯,但不能把个别人、个别现象放大了,这是中国人非常熟悉的一种抹黑行为。有些政客把大学生的游行示威说成是境外势力,例如俄国,在背后搞鬼,这也是中国人很熟悉的抹黑手段。
  学生们的真正诉求是什么呢?第一,从道义上声援巴勒斯坦,要求加沙停火。第二,要求校方剥离对以色列公司、向以色列提供武器的公司的投资。现在有些学校叫警察去抓学生,还把示威的学生停学,威胁要开除,所以又多了一个要求:要求校方赦免示威的学生。
  叫警察来清场抓捕学生,对学生大打出手的大学主要是两类,一类是私立大学,特别是私立的名牌大学,他们担心犹太富豪不给捐款。还有一类是共和党当州长的那些州的公立大学,像佛罗里达、德克萨斯、印第安纳、弗吉尼亚。有一个例外,伊利诺是民主党当州长,但州长是个犹太人。犹太人州长和共和党州长一���始就在抨击学生的示威是反犹主义,要求学校处理。公立大学校方不敢得罪州长,所以就要严厉地处理。这些大学叫警察来清场,其法律依据就是学生在学校的广场、草地扎营是非法侵占领地。警察抓人都是穷凶极恶地大打出手,被抓的年轻人难免会有自然的抗拒反应,一抗拒就说是拒捕、袭警,罪加一等。
  这些大学的校方找警察来清场有法律依据,因为校园毕竟属于校方;但是,虽然在法律上能成立,在道义上却不能成立,因为这涉及到一个很重要的示威自由的问题。示威自由是美国的立国之本,可以说美国就建立在示威抗议的基础上。如果当初没有抗议英国政府,美国就不会立国,就没有现在的美国了。示威抗议往往会采取一些非法手段,侵占领地还是小打小闹的,波士顿茶党当初还把船上的茶叶都扔到海里,岂不更是非法吗?侵占一块草地、广场搭帐篷抗议,是和平的示威,即使非法,本来也应该容忍;然而,对和平抗议居然叫警察来清场,而这些警察又个个穷凶极恶,抓捕学生,对示威者大打出手,尤其喜欢抓女学生、女教授,就会引起众怒。
  各高校这次之所以爆发大规模的示威抗议,就是由于哥伦比亚大学银行家出身的校长叫警察来清场,抓走100多名学生引发的。不仅各大学学生都出来抗议,老师们也出来抗议,所以这样做的结果只是导致事态升级,根本不可能把事态平息下去。把一批学生抓走,马上又有一大批学生替补上去,又在那个地方扎营搭帐篷,而且帐篷越来越多。老师们也加入了抗议,组织起来保护学生。哥伦比亚大学校长这回学乖了,说不再叫警察来清场,但又说马上要举行毕业典礼,这么一直扎营下去,毕业典礼就没法举办了。所以发出最后通牒,要学生自行清场,不然就都要被停学。结果,过了截止时间,没有学生自己清场,反而有更多的学生、老师加入抗议。校长果然开始一一发出通知,对示威的学生停学,让事态更进一步升级,学生们去占领著名的哈密尔顿大楼了。
  我刚才说了,占草地、广场是小打小闹,美国校园的抗议传统是占大楼,哥伦比亚大学尤其以这个传统出名。1968年学生们就占过大楼,而且占了5座大楼。那次占大楼抗议的一个原因是为了反越战,要求学校停止跟美国军方合作。另外还有一个原因,哥伦比亚大学要占哈莱姆(黑人聚居的地方)的一个公园,把它改造成只允许学生使用的体育馆,被认为是歧视黑人,所以要求学校改变建设计划。先是爆发了大规模的抗议示威,之后占了大楼,一度有一个院长还被学生作为人质扣留了一天才放。总共占了一星期时间。学校找纽约的警察清场,从地道进去对示威的学生大打出手,抓了700多个示威者。因为警察拿着警棍对学生乱打,还导致100多个示威者受伤。
  警察抓人、打人引起了众怒,整个学校都起来抗议。最后校方同意停止建体育馆的计划,体育馆到现在都还没建,那块公园还保留着。学校停止了跟美国军方的合作,校长、教务长辞职,学校宣布赦免了所有被抓的学生。所以那场抗议运动取得了胜利,现在被哥伦比亚大学当成光荣的历史。后来哥伦比亚大学还发生过几次占领行政大楼的事件,其中一次是1985年,学生把哈密尔顿大楼占了整整3周,直到法官发出命令要求撤离,他们才撤了。那一次占领大楼也取得了胜利。当时南非还是白人种族主义政权,那一次的诉求是要求学校剥离对南非的投资,哥伦比亚大学董事会表决通过。
  有了前面的这些光荣历史,学生们就想到了去占领大楼,但这次要胜利就不容易了。以色列在美国的势力非常强大,跟以前的南非种族主义政权不一样。哥伦比亚大学和别的大学怕被人说成反犹主义,怕得罪犹太富豪和美国政客,不敢抵制以色列。美国有30多个州都有法律禁止抵制以色列,学校就更不敢了。所以,这次要取得胜利非常难。美国政府、美国社会才是真正受到了境外势力——以色列的控制操纵,要改变这种局面需要很长的时间。可能还要再经过一两代人的时间,等这批大学生成长起来成为美国社会的中坚,才有可能改变这种局面。
  美国的大学动用警察镇压学生运动,实质上就是在打压示威自由、言论自由、集会自由,可以说是美国的耻辱。然而有一些华人,特别是那些“海外民运”却对这种做法叫好。这帮人当初之所以会出名,就是在中国参与学生运动。吃了一辈子“六四”人血馒头,现在居然背叛了学生运动,说明当初他们混入学生运动,还成为“学生运动领袖”,就是搞投机。
  而中国国内也有五毛、小粉红不停地转发美国警察进校园镇压学生运动的视频,嘲笑美国没有示威自由、言论自由,在那里幸灾乐祸。这也很可笑。在这方面,中国根本就没法跟美国比。美国大学校园的扎营抗议大部分都被校方容忍了,镇压的只是少数。大部分学校的校方都表示支持学生的示威自由,有的学校校方还和抗议的学生达成了协议,同意设立行动小组研究基于人权的投资策略,学生也就撤了。
  如果发生在中国的校园,哪个校园能容忍学生的政治性示威抗议?经济性的抗议比如怪食堂不好什么的,也许还有可能被容忍,如果是有政治诉求的示威抗议,绝对不会被容忍,没有哪个中国的大学会容忍。即使大学能容忍,政府也不可能允许他们容忍。而且,那些没法容忍学生示威抗议的美国大学,即使叫来警察清场,后果也不会很严重。学生被抓走,遭起诉也是轻罪,一般也就是罚款,罚几十美元,最多几百美元,甚至有些检察官都不愿意起诉。就像德州大学奥斯汀分校,校长叫来警察清场,把学生抓走了,但奥斯汀是进步派民主党的地盘,检察官是进步派的民主党,就把学生放了。
  学生面临的最大问题还不是被抓走、被罚款,而是学校对他们进行停学处理,甚至开除。这可以说是他们付出的最大代价了,但跟中国示威抗议付出的代价相比,简直不值一提。在中国如果敢搞政治性的示威抗议,是要被抓去坐牢的,说是寻衅滋事,严重的判试图颠覆国家罪,甚至有可能人间蒸发。彭立发在四通桥上抗议之后,被抓走到现在都生死不明。
  所以,在中国做政治性示威抗议的后果比美国严重得多,更何况中国还有派坦克镇压学生运动的黑历史。美国最多不过是对保护言论自由、集会自由、示威自由做得不够,中国根本就没有言论自由、集会自由、示威自由,怎么好意思嘲笑美国呢?这就是我一直在说的:太监又在嘲笑别人性生活不和谐。
  2024.04.29录制
  2024.05.22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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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inghuablog · 3 month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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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学不易百感生,初来乍到万事难(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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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睡前,Sarah把一个袋子交给淑君,袋子里全装的是她弄来的一大沓找工资料,有线路图,剪报和其他找工信息,当中又以找工线路图最为实用,里面有悉尼的北部地区,西南区、市中心和临近地区。虽然这些图大多画的扭扭歪歪,东拼西凑,用的纸张尺寸、质地都不一样,笔迹也不尽相同,但总的来说还行,能看个大概,不过图上作的标记倒是很详细,列出的都是商家较为集中的区域,有的连商家的名字也写的一清二楚。从中能体会到当时来的那批人找工的辛苦,作出的牺牲。更可贵的是,Sarah居然把这些东西都保留下来,还拿出来分享给后来的人,这是另外一种乡情,一笔一画里都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感动。大家出国留学都不容易,很多人甚至举债出来,为的是拒绝平庸,改变命运,活出一个让自己喜欢的模样。而一旦踏上出国这条路,接下来就是一连串的挑战,生存,还债,存钱,交学费,保鉴证,提升生活品质,办居留身份,把家人接来团聚,买房置业,光宗耀祖……一条看不到尽头的路,而这一切都得靠一份实实在在的工作来支撑。更贴心的是Sarah还给她们找来一本旧版的大悉尼地区的地图,厚厚的一本跟辞典差不多。一本地图对初来乍到的人很有用,要不他们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还奢谈什么寻找工作。
有了这些东西,让她们信心倍增,好像一大堆诱人的工作已经为她们预备好似的,专等她们轻轻松松来入职,像摘取熟透的桃子那样的轻而易举。她们仿佛看到一沓沓花花绿绿的澳币在眼前晃动,仿佛晚上做梦也能听到铜钱的叮当声,还有更多超乎她们想象的事情。这里的一切都在为她们敞开热情的大门。
晚上,她们又以这些图为蓝本,进一步量化她们每天要走的路线,找工的区域。还定下每天每人至少达到30个找工目标。丹丹做得更加详细,每次回家还要写《找工日记》,把找工时碰到的困难,遇见的人和事,自己的感想和体会,找工时她们俩各自的表现,都一一记在日记里。一个多星期下来,记下来的趣事一长串,淑君看了也忍不住捧腹大笑,可一想到自己每天累死累活的努力竟然都是白忙活一场,想笑都笑不了出来。
她们早上八点就出门,跟着上班族一起挤火车,到站下车后,再分头行动。丹丹胆子大,冲劲十足,路旁的商店、餐厅、旅馆、工厂、仓库,凡是她认为可以进去试试的地方,她都不轻易放过。早上路旁的很多商店、餐厅都没开门,不过没关系,回来的时候再问也不迟。丹丹找工总是那么的认认真真,见了人一点都不害羞,不亢不卑,先说明来意,再推销自己,最后大大方方把自己的自己的联系方式留给对方,用丹丹的话来说,就是争取每次机会,怀抱每份希望。
然而淑君的表现却远远不如丹丹。她每到一个地方,总要在大门口踌躇不决一会儿,二种声音在她脑海里纠缠不休的斗争,一会儿去占上峰,一会儿又调了个个,"去"那也是进去的很勉强,"不去"还得找一个自我安慰的理由"路过不就等于到过,到过过相等于问过,问过么?……哦……就是完成每天30分之一的目标。丹丹再努力,其结果还不是跟我一个样。"其实她也不想玩这种"精神胜利法",可开口问人要工作,这跟饥民饿着肚子讨口吃的有什么区别呢?一想到自己沦落到讨生活的境遇,简直叫她无地自容。几天下来,她总是表现得羞羞答答,畏畏缩缩,好像这事跟她没多大关系似的,还搬出一大堆借口来唐塞,什么这家看上去不像要招人,那家门槛太高,另外一家像个家庭作坊……丹丹听了后,只是淡淡的一笑,说:"我的大小姐,你这是在挑肥拣瘦找对象吗?看来你还真没到为生计发愁的地步。"出门时,她们俩身上都带着10份工作的简历,可每次回到家,丹丹还得再写一些,凑足10份,以备明天之需。可淑君带出去多少,居然一份都不少带了回来,还振振有词的说:"别人又没有开口向我索要,我总不至于死气白咧的硬塞给人家。"可她心里在骂自己没出息,"决心下的比谁都坚定,可结果呢?唉……都是这身白大褂给害的,穿上容易,脱下难,读书人要从高台上下来更是难上加难。"现在她反而羡慕起那些过去干体力活的人,他们至少脸皮厚实,根本用不着这样的忸怩作态。
有一次,淑君刚走进一家公司大门,一位看似接待员的中年大妈问她有什么事需要帮忙?淑君迟疑片刻,本来是想问这里有没有职位空缺,可说出口的竟然是问火车站应该怎么走。这位澳洲大妈还挺热心的,先在纸上画一张去火车站的线路图,然后又带着淑君来到街角,一边用手比划着,一边嘴上念念有词解释一通。丹丹在街对面看得满心狐疑,等那位大妈转身离开,淑君这才说出事情的原委,丹丹听了后,咯咯笑个不停,说:"你这是在没有找事,可不能这么平白无辜的折腾人。我得在趣事栏改成糗事栏,并给你好好的记上一笔。"
"不许添油加醋,否则的话…… "淑君用食指在眼前一晃,笑着话
"怎么?……我问你做菜要不要添油加醋?"丹丹立刻截住她的话,"哼,笔在我手里,我爱怎么写,就怎么写!"
等淑君再看到这些文字时,自己也笑的直不起腰来了。
又有一次,淑君走进一家仓库,迎面碰到一位样子和善的老头,这次她总算硬着头皮开了口,不知是淑君说话的声音太轻,还是那老头耳背,反正说了好几遍他都没听懂。性急之下,淑君从包里掏出自己的简历,这下老头才愰然明白,于是叫淑君在房间里坐一会。淑君心中窃喜,今天总算是有点意思,可以扬眉吐气一回。不多时只见那老头带着一个华人模样的年轻人走了进来,年轻人上来直接用上海话说:"对不起,我们老板说了这里目前没有空缺,你到别处再去问问,真对不起!"淑君顿时涨红了脸,这是她这辈子听过最让她无地自容的上海话,她连告辞的客套话都忘了说,低头转身急匆匆跑开了。这又能怨谁呢?出来讨生活,就得忍着别人的拒绝,每个来这里的穷学生都有这段经历。
在寻工路上,淑君也经常遇到同样装束的中国人在找工作,他们仿佛幽灵似的到处东转西晃,疲惫,沮丧,无助写在他们的脸上,这些男男女女,她光凭自己的肉眼就能分得他们从什么地方来的——上海人,北京人,福建或广东人,而这里面又偏偏以上海人最多。看看到他们,淑君便情不自禁想起了自己,自己何尝不是一脸的倦容,零乱的头发,发皱的衣服,拖沓的脚步。无论是跟他们擦肩而过,还是远远的看到,永远是陌生和无神的眼神相遇,而且是一霎那的碰撞,对方知道你正在做什么,你也知道他们来这里干什么,可大家的嘴巴像是贴了封条一样就是不开口,连个招呼都不打,尤其是那些女生,见到陌生人总是先羞怯的低下头来,仿佛正在干一件见不得人的事情,还有些人会快步从她身边走过,生怕前面有个工作机会被你捷足先登;更会有的人会用眼神跟她搭话,碰到这种人淑君最多羞怯一笑,要是个男同胞那就干脆装聋作哑,转身看橱窗,低头在包里翻找东西,或者干脆故意往相反方向走去,像躲避瘟神似的。
澳洲的太阳也让她避之不及,火辣辣,明晃晃,尤其在中午时分,人走在大街上,头顶仿佛悬着一只巨大的火炉,走上5分钟就觉得火辣辣的难受,呆上半个小时,准让人头晕眼花,大汗淋漓,热得真让人消受不起,对于刚来的上海女孩是个实实在在的考验。她们从没见过这么厉害的太阳,上海天空中挂着的一轮太阳,永远被一层薄薄的雾霭包裹,像是被罩了一层纱巾,无精打采的如同晕黄灯光下瞌睡的眼睛,这是一种闷热,闷得叫人喘不过气来。
除了毒日头外,走路也是一大挑战。澳洲地广人稀,有时一大圈走下来,街上人见不到几个,更别提什么找工了。淑君在外一整天,回到家里是又饥又渴,累的双腿像灌了铅似的。以前在上海从四川北路一路逛到淮海西路一点都不觉得累,反而是乐此不疲,其乐无穷。现在回想起来那是一段多么悠闲的岁月呀,四川北路、南京东路、西藏中路、再到淮海西路,一路上有成百上千家商店可以逛,有无数的橱窗可以观赏,有人山人海的热闹可以看,还有不知其数吃的喝的可以品尝。走累了,到处都有歇脚的地方;饿了渴了,进饭店就能饱餐一顿,盛馔之后,又添了几分神气,接着再逛;如果这个星期逛的没怎么尽性,没准下个星期接着再来。可现在呢?周围的一切都似乎与她无关,自己的存在就是个多余。她进商店不是去消费,去饭店不是为了吃饭,那些走过的路,她更不愿再走第二遍。这样的国外生活好过吗?
早上,她精神焕发,斗志昂扬走出家门,回来的时候却是一脸的倦容,蔫头耷脑,无精打采。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冲进厨房先咕噜咕噜喝一杯凉水,在嘴里胡乱塞几块饼干,然后瘫坐在椅子上,累的再也不想站起来,如同一个在农田里干农活的农民。这样的国外日子好过吗?
早上出门时,她上身穿着一件外套还嫌冷,回来时穿一件短袖衬衣还大觉得热,外套不是塞在包里,就是搭拉在手上,活脱脱一副吃了败仗的模样。从前她哪会有这般的狼狈相,出门见人总要先梳妆打扮一番,对着镜中的自己容眸流盼,顾盼生姿,唯恐有失上海人的体面。可现在呢?皮肤晒得黑不溜秋,乱蓬蓬的头发一大把扎在脑后,脸上汗渍斑斑,穿着更是随便,一副邋遢的中年妇模样,照镜子都不忍直视自己。这样的国外生活好过吗?
回到家里情况或许更糟。过去下班回家,热饭热菜,外加一张笑脸相迎。她高兴时还赏个笑脸,夸奖几句,万一哪天惹毛了她,耍起小姐脾气一点都不比隔壁大妈逊色。可现在呢?没人伺候倒是其次,热饭热菜也有,可吃来吃起就这老三样,青菜、鸡蛋、鸡翅膀,吃得她都倒了胃口,甚至看到像鸡毛之类毛茸茸的东西都发怵。这样的国外生活好过吗?
出国以前,她总认为国外遍地是黄金,只需轻轻的举举手,抬抬腿,便会有大把的钱自动落入自己的掌心。哪知道事实并不是这回事,这里根本就没有苦让你吃,现在才真正体会到吃不到的苦是什么滋味,它要比吃到的苦还要苦。现在身上带的钱只有出,没有进,每用一张钞票都要算计再三,不乱花一分钱,但不乱花不等于不花,如果再没有钱进口袋的话,剩下的只有投降认输,打道回府,那这辈子就别再心存指望了。更要命的是信心也随着钱包一天天的瘪下去,压力就像一条饿狗紧随其后,如影随行,以至于茶饭不思,寝食难安。这样的国外生活好过吗?
这样的生活还不如干脆一走了之算了,继续回医院重操旧业,这辈子她哪里吃过这样的吃,遭过这种罪。可冲动之后,静下心来想一想,未免太丢人了,如果就这样打道回府,这一辈子算是彻底的完了,被别人看不起还不要紧,要是被冯子健看贬了,别再指望在他面前抬起头来。这不仅仅是金钱和面子上的损失,还有……还有……有太多的还有,淑君真的不敢往下去想。
"一日之计在于晨,豪气干云出家门。四处求职皆无望,一身疲惫入梦乡。"丹丹用一首七言绝句形象地描写了一天的生活。这些天她们把北岸下至North Sydney,上至Hornsby,再从Hornsby到Rhose,还坐着巴士去了北海滩,整个北部几乎都跑了个遍,按丹丹的说法就是"地毯"式的扫了一遍,但工作依然没有找到。北区本来就是住宅区,工作大都是些服务行业,制造业少的可怜,而且大多都是些家庭生意,偏又碰上生意不景气,银行利率飙升至二位数,工厂、商家大批倒闭,在这个节骨眼又来了这么多留学生,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每天的东奔西跑换来的总是一次次失望,已经不记得被人回绝过多少次,也记不清留下过多少电话号码,可电话像是哑巴似的整天都不吭一声。已经又过了一个星期,除了工作无着落之外,收获倒还是蛮多的,那就是到过一辈子都不想再去的地方,见到这辈子无缘再相见的人,还有脸上一条条晒红的斑痕,脚上一个个的水泡,都是一枚枚战功卓著的勋章,如果这也算是一种傲人的收获。她们再也没有来的时那种雄心壮志,甚至有些灰心丧气。
一天中午,她们路过一个街边公园,刚好俩人都觉得走累了,于是便来到公园树荫下。这里环境优美,绿树成荫,却阒无一人,喁而能听到几声鸟啭声,清脆婉转,悦耳动听。她们坐在草地上,丹丹从包里把带来的午餐和苹果拿了岀来。
"坐在草地上真是舒服,走得太累了。"淑君左顾右盼张望了一下,见四周无人,便趁势仰面躺了下来。
"凉风徐徐来,鸟鸣声声悦。树下二闲人,有负好时光。咯咯……"丹丹看到淑君一脸的满足,就觉的好笑。
淑君急忙坐起来,撅着嘴说道:"你还让不让人休息了?只有吃饱喝足休息好,才能继续上路,虽然今天肯定又是白忙一场。"
"哎——淑君,你怎么像是一只泄了气的皮球?我没料到你会这样的沮丧,当初你是怎么立志当一名医生的?"
"谁会料到人生会走到这一步的呢,早知如此,还不如中学毕业直接进菜���场当个卖菜的,心理压力也不会这么大。"淑君一边说,一边掏出手帕擦着头上的汗。
丹丹咯咯笑个不停,说:"说得真逗,还挺让人浮想联翩的。你看哦,房间里Sarah是卖海鲜,你再来一个卖菜的、Mark当厨师做菜,贾东杰搞外贸出口,这一条龙的活不就齐了吗?……我可……不掺和……进来。"丹丹笑的前仰后合。"
"哎呀,在你嘴里牢骚话改头换面就成了笑话,这本事怎么学的?"
"这还用得着学吗?生活本身教会我以苦为乐,苦中作乐。"说完丹丹把三明治和一只苹果递给淑君,说:"我觉的发牢骚不会给我们带来任何好处。人生不可能重新来过,过去的永远代替不了现在,更代替不了未来。淑君,我们都要勇敢些,往前看!"
"你总是说得头头是道,让人无可辩驳。"淑君从包里拿出二瓶水,把其中的一瓶递给丹丹,说:我也知道发牢骚于事无补,但人为什么还是一如既往的抱怨,其实就是给自己减减压,说实在的我内心的压力很大,我以为你会体谅我呢。"
"我们都是女人,又在一起患难与共,我怎么不体谅你呢?我只是担心一旦让抱怨成为一种习惯,就会使我们迷失自我,心烦虑乱,不知所从。我可不想成为一个怨妇。"
"我们这样的处境不成怨妇才怪呢。上海男人真不是东西,走南闯北的事情也要我们女人来打头阵。"
"是啊,骂这些没出息的男人何其的痛快。"丹丹吃了一口三明治,细嚼慢咽的吃了起来,可她越嚼越慢,像是在想着心事,过了一会儿,她接着又说:"……我是没资格再说什么抱怨的话,生活给我什么,我都得默默接受,就是一张地狱的入场券,我也要欢天喜地的笑纳。跟我相比你已经够幸福的了……"
"哎——你不是说我们俩都是天之娇子,怎么又不承认了?"
"在公开场合我又能说什么呢?对不起我的言不由衷。可话又说回来,你确实很幸福,至少回上海还有个温暖的家等着你。可我呢…… 你要是我的处境,你或许比我更加的勇敢。"
"丹丹,你说的我好难过呀,我们不提这个了吧。"淑君的心在隐隐作痛,她感到再这样说下去,丹丹一定难过得不能自己,于是她忙改换话题,说:"今天又有什么事可以上你的糗事榜,你记下的那一长串的糗事,像不像市场上卖的一串串洋澄湖大闸蟹,个个都张牙舞抓的呢。"淑君呵呵笑了二声,她知道这句话并不好笑,可她一时半会儿找不到更好笑的话来逗丹丹开心。
"今年上海的大闸蟹算是吃不着了,不过没关系,我们有这个…… "说完丹丹晃了晃手里吃剩一半的三明治。
"难以下咽的面包哪有大闸蟹美味呀,夹在面包里臭烘烘的治士更难以下咽,跟蟹黄简直天差地别。唉……要是不来这里,我们现在一定在享用美味的大闸蟹。"
"怎么又来了…… 真是无药可救!"说完丹丹站起身来,抖了抖身上的面包屑,忽然她注意到地上的一些残花败叶,于是她露出一丝笑容,说:"淑君……我们现在就像满地的紫楹花瓣,当初在树上迎风怒放的样子是多么的美啊。不过等来年春天,又是一树的繁花,争奇斗艳笑春风。"
"春风一吹,花自然就会绽放,可我们的春天又在哪里?"
"春天就在前面,等风来不如追风去,我们还不快走!"丹丹笑迷迷做了个拉人的动作。
淑君真是弄不懂,丹丹怎么不知道世上还有"忧愁"二字。照她刚才的情绪,她应该愁上加愁,可是……唉!……"淑君心里真是弄不懂,可嘴上却说:"借你吉言,希望下午能马到成功。"
与自己瞻前顾后,怨天尤人相比,丹丹却表现得非常成熟,她是一个性格坚强,而又有弹性的女人。有时我们观察一个人成熟与否有很多的视角,但以现在的处事态度来划分,接受现实,融入现实和改变现实,才是成熟行为的标志,不做到这些而奢谈成熟,无疑是一种误解。就单拿找工一事来说,从丹丹嘴里你很少听到她有任何的抱怨,不是她没怨言,她也遇到过遭人拒绝的窘况,她也曾打退堂鼓的念头,她也有身心疲惫的困扰,只是她知道再多的怨言都是于事无补,与其让怨气、怒气挠乱心智,还不如接受现实,做现实的朋友,才有可能超越现实,实现自身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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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ayxiaoshuo · 1 ye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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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老公大哥及其手下轮奸、男男Gay多人群P、多人小说
  这天是少武与小帅一起的周年日子,小帅精心地打扮,细薄纱质白色衬衣,配上阔身低腰牛仔裤,一双白底衬蓝边的时款篮球鞋,他对镜左右顾盼,又放肆地少扣胸前衫钮,从侧面看去,粉红色的乳尖若隐若现地挺在胸肌上,此时的小帅,少了二分女儿娇态,代之是十八岁青年的俊朗。然而,过份标致的五官,细白透红的皮肤,始终散发着难以形容的妩媚。   “老婆,唔,你好美,干吗不陪我多睡一会?”刚睡醒的少武从后搂着小帅,一阵男子独有的气息,笼罩在赤裸的躯体上。说着双手已掏进小帅衣襟,轻揉着诱人的乳蒂。 瀮军yR莟溆“唔,不要,快洗澡,你不是说今天我们要外出逛逛,一周年啊!”   少武放开小帅,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小盒。   老婆,送给你的!”   小帅惊喜地打开,一看,原来是一只银色镶了碎钻石的介指。虽然并不太名贵,但他自小在乡间长大,来港后都是过着清贫的生活,几曾有人送他首饰,何况是心上人的爱意,他呆呆的看着少武,感动得双眼滚着泪水。   “老公……….我……….”   “不要说,只要你知我爱你就足够,乖,老公要照顾你一世,待我赚多了才送你大的,来,我给你戴上!”   “够了,这介指我会戴一生,不需要再买,老公…..我……我爱你……”   小帅紧紧地拥在少武丰硕的胸膛上,良久不能说话。如此浓情蜜意,少不免又一番缠绵,少武粗大的黑屌又再驰骋在小帅的菊穴,射精后就伏在牀上再睡。其实日常工作辛劳,难得放假,他甚么地方也不愿去,只想多休息,能够拥着老婆睡就心满意足。睡到下午,终于拖着懒洋洋的身躯,和小帅逛街。   满街行人,挤拥得令人透不过气,好不容易逛到黄昏。少武生性粗豪,不懂甚么浪漫,只简单的找了间馆子吃饭,小帅对此并不介怀,他现在万分满足,一缕柔情全系在这男人身上,那怕粗茶淡饭。少武看着标致的小帅,边吃边饮,啤酒连喝四,五瓶,小帅也没法阻拦,自己亦陪喝了,难得高兴,他俩都喝得烂醉。离开馆子已近午夜,少武醉得利害,截了计程车便与小帅直回油麻地家去。这是一幢三十多年的旧房子,座落在果栏附近,是继父当年买下以方便打理果栏业务,现由威哥与少武共住。这对“夫妇”醉薰薰的走进家门,跌跌撞撞地入了房就和衣熟睡。   已是零晨三时,小帅被少武压得身体发麻,宿醉初醒,蒙眬间才惊觉睡在少武家中,他满身大汗,膀肉~文zi-yuan卖,多.人.体-.-育.生,蓝~色.叩釦 K:①①⑦零⑦⑥三⑥⑨⑤胱涨满,大概是喝得太多了,只见少武仍烂醉如泥,他蹑手蹑脚地走到浴室,小便后见一身汗臭,就索性冲凉。男人的家没有什么沐浴用品,就只有浴露。小帅脱去衣服,享受着花洒热水的冲洗,白晰的皮肤泛起淡淡的粉红,翘挺的臀部,既圆且滑,夸张的巨吊,一晃一晃的动人心弦。正当他陶醉在花洒下,浴室门突然被打开了。 小帅听到开门声,心想大概少武睡醒用厕,回头就说:“终于醒了,有毛巾吗?”那知………………….. 转身一看,站在门口的竟然是威哥,志强和大勇。他此时一丝不挂,水珠仍流动在娇柔的身体上,浴室内漓漫着蒙蒙的水蒸气,他苦无物件遮掩诱人的胴体,双手盖着巨大的阳具,不知所措。   威哥等三人都定睛地看着小帅,他们皆是老粗,玩弄的都是下贱的妓女,几曾见过如此雌雄同体的尤物,那三条精壮的屌已撑得裤管高起,尤其是威哥,涨得十分惊人。   “你这小子干吗在我家冲凉?少武呢?想不到你那么细嫩,来,威哥也要洗澡,帮我擦擦背。”   说着已脱得清光,黝黑的肌肉在微黄的灯光下,显得凹凸有致,胸肌上的飞鹰仍是那么的生动。他的粗屌跟少武的可谓不相伯仲,硕大的龟头已涨得发紫。他一手拉着小帅,开了花洒就肆意地抚遍青年的身体。   “你不是常跟我弟弟干吗?我早就知道,既然你可以帮少武干,自然亦可陪我,今日你自己送上家门,可要乖乖依我,否则,哼!”   “不,威哥,对不起打扰你,少武在房中,快出来了,我要回家啊…..请…请你放我走……少武少武,快来呀….快来呀…..”小帅不知如何应付,只有高呼老公相救。但少武仍然醉在梦乡,根本完全听不到呼喊。   “啪”威哥挥掌掴了小帅一个耳光,粉脸即时红肿。   “大勇你看看少武在那!志强,你守着浴室,不许人进来!”   大勇看见少武醉得死猪般睡着,立即告知威哥威哥转身向小帅说:“今晚我玩定你,你若不想再被揍,就听我吩咐小帅那肯就犯,正想夺门而出,即被大勇志强拦住,更被上下其手,若不是慑于威哥,早已轮奸了他。威哥拉回小帅,又是一记耳光。小帅被掴得金星直冒,巳不敢轻举妄动。在淫威下,他为这壮男涂上浴露,由脚趾一直洗至腰间,他不想撞那硕大的粗屌,但威哥示意要将它洗得干干净净。他握着老公兄长的粗屌,涂上更多的浴露,上下的洗擦,那本已高举的壮屌变得更加雄伟,一上一下的反覆搐动,似要表现它的威势。   “小子,看老子的大屌怎样?与我那弟弟相比,更猛吧!嗳,回答我!”   威哥叉着腰,挺着大屌,自信地等着小帅的赞美���门口的大勇及志强,正欲火高消,四只淫眼不住地盼望好戏上演。小帅听到他对老公的恶言,心里头一阵难受,他紧闭着嘴,不发一言,这是他唯一可以抗暴的方法。   “好,你嘴硬,我就要你大声喊出来,张开口!”   小帅死命的闭上嘴巴,但威哥却用手强行打开。“啪啪”又连翻掴了他两记耳光,一阵晕眩,威哥的大屌已插入嘴里。他用力的按着青年的头,大屌直捅到食道,不断的前后抽插。小帅差点就窒息,眼睛不住的流着泪,威哥手一松,他才得呼吸畅顺,但咳得几乎吐血。小帅想再求威哥放过,但咳得一言难发,他不住的哭,花洒不住的打在娇嫩的肉体上,更加挑起壮男的性欲。他拉起青年,大力地揸捏粉红色的乳头。小帅痛得叫了起来。   “你终于开声了,舒服了,是吗?唔,你这小子的屌大得这么利害,大勇,志强,来,脱了衣服,我们玩四人游戏!唔…. 让我看看你是否有个神仙洞,我弟弟会这么迷恋你,转身,抬高你的后庭!”   志强,大勇跟少武年纪相约,都是精壮型,虽没威哥兄弟粗壮,但亦肌肉结实。他们早就想分一杯羹,听到威哥命令,随即脱过清光,挺着份量不少的壮屌就拥了上来。在花洒下,四人皮肤都滑潺潺的,男人独有的气味,加上沐浴露,浴室内漓漫着妖媚的气息。 小帅被三个壮男用强的抬高屁股,大勇蹲身玩弄着他的巨物,又搓又含,慢慢已长大起来,22厘米的巨屌,首次现于老公及小亮以外的人前。志强兴奋的抢着含上去,巨屌被这两贱男,舐遍每个细胞。身后的威哥将沐浴露注入小帅菊穴,涂了些在龟头上就捅了入内。   “呀,啊……呀…..哎…..好窄呀,估不到屁眼这么好操,啊啊,我要操死你这小妖,我猛还是少武猛,呀……好正啊硕大的阴茎不住地抽插着小帅,他心里痛苦,但肉体却有着前所未有的刺激,漂亮的脸孔,变得万分妩媚,威哥的大龟头正顶着前列腺,那种酥麻,令他站立不定。壮男使他躺在地上,将他双腿架在肩膊,又再将粗屌桶入。其余的贱男就轮番的将大屌插入他的口中,他们奸遍了他身体的每一寸。威哥操得兴起,竟正面抱起小帅,青年双腿挟紧壮男的腰部,双手紧抱着他的颈背,健硕的胸肌磿擦着小帅的乳蒂,下身完全被粗屌插入,顶撞着那夺魄的酥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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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myp9876   “啊啊…….很爽吧,说呀,爽吧,你不说我立即停止,说,快说!”   “好….好爽,啊….好爽……!” 小帅已爽得双眼反白,那娇媚的神态,令威哥无限满足,他臣服在粗屌之下,性欲已淹盖了理智。忽然一阵急顶,浓浆射满了肠壁,威哥将他缓缓放下,对那两个贱男说:“轮到你们爽!”   大勇急不及待就提屌插入小帅菊穴,又是架起他的双腿,志强在小帅后帮着拉着脚掌,大勇便可以尽情的插,到大勇射完,志强又上,可怜小帅被他们奸得几乎昏歇,伏在地上不能一动,三人完事后就走了,花洒仍然打在嫩白的躯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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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astasia611 · 5 month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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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我们的生活总是不尽人意?为什么我们总是在米迷离?为什么我们永远得不到一刻灵魂上的安宁?为什么,上帝,我在这里向您询问:为什么如此多年以来,我们的青春 我们的生活,我们经历的一切都不可避免,恐怖和恶心,为什么我们的美好总像烧毁的电影,我们只能坐在灰烬旁看着这不可复原的消亡,为什么我们不得以幸福,却生活在一个需要爱,青春,温情和慰藉的世界里?”
夏日伊始,他位于阁楼的屋子闷热潮湿,夜里蚊虫四起,他难于安心入睡,整夜整夜的开始失眠,蚊虫扇动翅膀的细小声音环绕在屋子之中,他能跟随忽大忽小的声响才揣测二者之间的间距:一直以来,它们的族群都带着极强的报复性的生活在夏季,死了就活,活了就死。碾碎在洁白餐桌上的尸首透露着湿哒哒的恶心,在黏答答的桌布上干成他身上的一颗痣。困倦之间,他蜷缩起来的脚趾能想起来许多话语,放在他的耳蜗里发酵,他母亲在楼下的厨房里絮絮叨叨地抱怨,水声混杂着陶瓷碗和塑料筷子的相撞,他总是因为这些声音想起车祸、故意伤人和铅黄电影里的坠楼场景。而母亲洗的筷子上总是留有洗洁精的苦味,像砒霜,捞出来的米饭和发霉了一样,他选用勺子吃饭,坦然的接受母亲因他不使用筷子的讥讽,从他的成绩到他的中文,他的懒惰到他的叛逆,就像一把时刻哀怨的牛排刀放在沥水台上,干掉的水渍成了白色的污垢,就像父亲身上的白斑滋生、酗酒和漠视,电视就像许多年前的一样,总是反复播放他们热恋时最爱的瞬间,伊莲罗莱斯的那首我的名字伊莲(Je m'appelle Hélène)。当初在巴黎的花神咖啡馆下,他们互相热恋着彼此,父亲说我的伊莲,母亲回答我是你的伊莲。他们爱的好像都是伊莲而不是彼此,只是当初接吻结婚再做爱,剩下一团丑的皱巴巴的肉在病床上。长期的睡眠不足使他忧郁狂躁,昏昏欲睡的同时却保持高度的清醒,他总是睁眼看着自己的屋子,想到当初母亲生下自己时的幻想,一团红的像猪肉的胎儿从刀口里被取出来,丑陋、肮脏,浑身血污,在病床的嚎啕大哭是对母亲持续而长久的折磨,她狂躁,暴怒,脱发而心怀怨恨,对他说:如果当初没有生下你就好了!她后来好像也明白自己爱着的伊莲是她的青春,她的懵懂,她的美貌,她不再是丈夫的那个伊莲了,那个伊莲在marin的出生证明里死掉了,marin的出生证明就是她的死亡通知单,她打开的灶火台就是火葬场的火焰。
他们爱上的青春都是伊莲的幻影,伊莲的想象。他们真的爱对方吗?
想到这里,marin起身,赤脚踩在咯吱咯吱的地板上,将轻薄的床垫从床架上撤下,搬到白色油漆铁窗下,夜晚有风吹过、砰砰地砸在窗上,鸽子飞过橘色路灯是的背影也会鬼魅般浮现,嗖的一声从空气中迷失,在他闭这的眼皮下投下一颗小而盲的黑点。他翻身面对墙壁,身上披着湿乎乎的床单,马卡龙色系、浅色的苹果绿,平铺时透蓝,若有似乎若隐若现的在某些时刻中流进他的视网膜里,饱和度极低,像他手机里那些视频里加上的灰色滤镜。有时候,他感觉自己的生活中也充满这悲情剧的基调,要不然怎么能解释他在学校里历经的压力和煎熬,痛苦和折磨呢?他母亲为她做了她能做的一切,但没有温情所在,她用东亚式的母亲威慑着她儿子的生活,就像一座山正在缓慢以母亲的名字讲他一点点活埋。越是长大,marin越是感觉无法呼吸,难以和母亲面对面的诉说母子之间的爱意,而是沉默和对峙,她辱骂他为傻逼和脑残,他愤怒的反抗她为婊子和贱人,就像任何大街上粗俗的少年少女一样,她给了她的儿子一巴掌,清脆的像折断的芹菜根。不知为何,在那天之后,他卖掉了小时候祖母送的俄罗斯套娃和意大利手工香薰,从面包店的柜台里偷了十欧元凑齐了三十块夹在书页里,又顺走母亲外套里的硬币和父亲叠在床头柜的零钱,断断续续的凑出了五十元。这是他青春的售价。
marin还记得那是星期二,清晨七点,空气中弥漫着冷漠的湿气,门口的街景一直延续到无法目睹到的彼端,轻盈的薄雾在头顶上盘旋,许多次,他站在雾里伸出手看自己的五根手指在雾气中,即使那朦胧的纱网没有遮住任何一块肌肤,但他脑海中总会浮现出从小指骨开始的消亡,慢吞吞的吃下了他的双手,到那时,他就没有办法说任何的话了:他的唇舌已经退化,此刻他脸上的只不过是装饰和象征。他用双手说话,但伴随时间和他的成长的迷途,他已经失去了使用双手创造某种美好事物的能力,连诉说的欲望都跟随一同湮灭了。小指骨几乎是他的奢求:约定与宣誓的力量,不过现在他并不觉得可惜,只因他没有那可以约定的人。往常一样,他收拾书包,去弗朗索瓦杜邦前吃早餐,看巧克力麦片在牛奶碗里被泡的发涨发皱的模样,像揉一把纸巾浸在里面,刺激胃病发作,母亲迷糊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她说:“快点去学校。不许迟到”。她一直是这样,自从他六年级在考试中迟到后被拒绝补考,他列出来的成绩单里头一回出现一个数字0之后,她再没允许marin迟到过,许多次,她走进他的房间,毫不留情的推搡他的身体,因为marin锁上门,第二天,她蹲在地板上,用螺丝刀将门锁拧了下来,她总感觉自己就是真理:你是我的儿子,你为什么对我锁门。门锁孤零零的躺在餐桌上,散发铁锈的铜黄味
那天开始,他就没有自由可言了。早上,母亲的目光阴冷潮湿,蛇。中午,他在母亲的手边吃饭,夜晚,母亲在监视器里,无所不在。他想要呼吸。夜里,母亲的气息宛若死尸,他无数次隔着一面墙,听到因鼻塞而困难的呼吸,他像颗缩在母亲鼻腔里的豌豆。
他坐在椅子上,吃那碗冷的发腥的早餐,昏暗的白炽灯使他看不清周边,只有他身体的阴影在絮乱中被模糊边缘,舒展在瓷质桌面上,低瓦数的冷白灯成为他头疼病灶的又一病因,他目眩:看到大理石台面上的条纹在重合中蹂躏在一团,钻进他脑子里,抽的发疼,想象寄生虫在大脑中蠕动,用他母亲尖锐的嗓音说话,他干呕、咳嗽,舌根处仿佛有锯子在摩擦,咽下不治之症,吃下的麦片在食道里栖息,久久不愿被胃酸溶解,铁勺子在瓷碗里砰砰作响,干呕后���也难以进食,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吃饭,为什么要进食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排泄,有时候他想在床上一死了之。不是那种割腕或者上吊的死,他小时候割腕,用刀片在腿上割口子,母亲发现给他一巴掌,说你想死就去跳楼,用别的方法死,为什么要自残?你觉得自残很值得炫耀吗,你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吗?我对你做错了什么,你要自残给我看?他边哭边给她磕头,感觉自己犯了不可饶恕的罪,像不孝,像出轨,像遗精,他喊妈妈,妈妈,妈妈,你原谅我,你不爱我,我要爱你,你为什么不对我温柔!王秀兰过来给他送创可贴,她大一岁,成绩好,自信,在家成为一个好女儿,不多说话。她说马霖,不要自残,你懂吗,爸爸妈妈眼里自残是神经病,是精神病,你长大会被送进精神病院里的,他抽抽搭搭的说,眼眶发肿发红,眼球的血丝遍布,像水晶球摔碎的裂缝,我恨妈妈,她说没有我就好了,她可以离婚,她可以回国,她可以做自己,可我从来没有想被她生出来过。王秀兰没说话,给他递纸巾,看手机,看聊天记录,她说痛苦是没有办法的,长大了就好了。对,长大就好了,现在也不遗精了,他偶尔晨勃,用茶包泡茶,突发奇想的加奶,没自残过,只是偶尔争吵过后躺在床上,楼下是母亲发泄式的碰撞声,盘子、碗、杯子和塑料筷,他想,如果能一下子烂成一团血肉,消失,变成数据库,他想要消失,想要一个有爱的世界,想要有个人能承担他的痛苦,而不是像泡久了的麦片,皱巴巴的被抿烂。marin在作文里写我想要变得无所不能,或者强大,我想要慰藉自己,我要英雄出现。
我想要一切都不曾发生。
弗朗索瓦杜邦是公立学校,不用学费,原本母亲不会同意让他去公立学校,因为里面有小偷、骗子、瘾君子和小混混,没有学习的氛围,只有青少年性爱,短视频流行,脏话和性早熟。但2004年,图书馆被改名,成为学校,王秀兰的母亲和sabina说,即使是公立学校,但好在教师资源还行,以前是图书馆,现在还有一间房间专门用来放书,离家近,放学就能回家帮忙。母亲还不满意,就问王秀兰,弗朗索瓦杜邦怎么样,她坐在沙发里,几乎快要缩起来成一个圆,她说还可以,不错,挺好的,我觉得可以。于是第二天,母亲敲定他的初中和王秀兰一起。放学后,他们相约在公园,王秀兰说也许你还会坐我坐过的位置,初一的時候我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半年我換到了靠墻的位置。他说真的吗,挺好的,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过来的。王秀兰看着他,很久后,像是艰难的思考,说就那样,活过来就过来了,我没记下来什么。marin看着她,身边有人在放流行音乐,雷鬼音乐,看见臀部和松垮的裤子,恶心,恶心的肉欲,恶心的青少年,恶心的青春期,他看见王秀兰的脸颊在她回答之后短暂的陷入了扭曲,像是融水的浴球,缓慢而不容抗拒的溶解成粉末,被吞入残忍的下水道,那时候,他第一次感觉自己一无所知,他甚至不知道过过来该怎么过去,青春是否就是如此痛苦的。他在一瞬间甚至有点恨王秀兰,他恨她的温驯,她的麻木,她的家庭,她的中文,她用来成为炫耀资本的一切,如果她能拯救他就好了,就像姐姐,像真正的妈妈,像老师一样引领他,他学不会的语法置换,空出来的请假条签名,他纰漏的试卷上缠绵悱恻的错误选项,他的青春一直在茫然,无措的感觉自己是个纯真的婴儿,一切都还未分明的世代,却要这样学会啃食一切的苦难,他看见王秀兰没有联网和流量的手机,反复的浏览寥寥无几的对话框,翻来覆去,突然心中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幻觉,其实他们是一样的。
王秀兰没有朋友,她妈妈爱她的轮廓和安静,却不爱她的本性,她阴暗冷酷的本性,想sabina一样,她是另一种自己。
他们用十块钱买了火车票,接踵摩肩,打开的感应门像两瓣肉,adrien伸出手,在玻璃镜面上粘上一枚指印,在光晕和太阳下的幻影里,marin可以清晰的看到adrien的指纹,犹如一朵从内而外的左螺旋生长的海螺纹,一个小混乱的漩涡,凝在水雾上。adrien穿着低跟的皮鞋,装模作样又自大,响声在无人的楼梯口里幽怨的响了又响,他感觉adrien在催促他,但又似乎不是。向下的通道很神秘,恶心,散发着腥辣的汗味和遗留的速食垃圾,marin收回卡,夹在手机壳里,仅剩的钱在一张薄而扁平的卡纸下显得可怜兮兮,这是他青春在面粉、酵母、蔓越莓和燃烧的碳火里的青春,价值五十块,现在已经几乎见底,他纠结于活下去的难题,哪怕现在的肚子里还揣着未消化的披萨和可乐,但是已经开始害怕起穷困潦倒后发生的饥饿和羞辱,
他们没有假面,这是一个令人痛苦难耐的世界,他们抽烟,喝酒,去酒吧前坐着度过一个个难眠的下午,夜里坐在车里入梦。尽管失眠和噩梦接踵而至,但他们任然不习惯在白天入睡。adrien身上总有挥之不去的柑橘香味,混杂着他的愁绪,他的孤独,他童年中一个人坐在落地长廊里,顺着被柱子隔开的一道道伤口的漩涡里流浪的午后,阳光穿过黑夜,穿过树冠,穿过那些仿造希腊的罗马柱,穿过他树荫下废弃的秋千和被摧毁的沙堡。然后读书,弹琴,他看令人哀嚎的痛苦之书,邪典,教义,折磨和伤害,收购铅黄电影,着魔,在午夜的屋栋中回荡 那些哀嚎和撕裂肉体的声音,就像他给自己做解剖手术时掉的眼泪。marin问你从不在意噪音和投诉吗,adrien说他从不在意,屋子很空,夜晚到来,光会暗淡下去,灯会熄灭,空气会慢慢变冷,感官的一切都会逐步消失在黑夜的面纱之下,有的时候他都感觉自己已经死了,因为感觉不到体温和思想,察觉不到记忆和主义,死亡并不像老师和书里写的一样,死亡不像是埃贡席勒的作画,也不像是萨拉凯恩的戏剧,死亡就像做抽血手术和变成不同的树那样,首先一股强烈细小的剧痛在身体上某个地方出现,然后感受着某种事物慢慢跟随着时间被抽离的麻木感,近乎酷刑的漫长持续在每个夜晚,有好几次,他因为无法忍受胃溃疡和胃下坠的痛觉而呕吐,现在他的食道被胃酸上涌侵蚀而导致受损,很长时间里要禁食和休养。但事实是:他和marin二人共享一包烟,喝酒,吃橄榄,睡觉时永远侧躺,毫不在意他的身体。感受疼痛使他察觉生命存在,感受欲望也能察觉生命存在,施展暴力可以、自我伤害也可以,
adrien看着他,平静地问道:告诉我,就现在。
marin看见他绿色的眼睛,绿色,生命的颜色,鲜活的颜色,嫉妒与砷的颜色,死水、绿藻、宝石、霉菌的颜色,他想起梦中那个对他笑的金发男孩,和adrien使用同一个名字的那个男孩,坐在公园长椅下,手指拂过手中的传教单,字母缓慢地的浮现,说:上帝愿我们的幸福不朽……那时候,他感觉自己被爱情的烈焰燃烧住了手臂,否则怎么能解释他不由自主环住双臂的动作?那种感觉就像是火灾事故被烧死的可怜人,被火焰舔舐全身时不由得痉挛和颤栗,蜷缩着赴汤蹈火,他多么希望自己能变成梦中那个美丽、可爱的少女,和他轮廓相似而命运大庭相径的女孩,嫉妒之火在腹腔中莽撞地燃烧,连带着愤怒和仇恨:他冥冥之中感觉二人相似,在五官的浮现和习性之上,但生活却不遂他所希望的。不幸和屈辱一直贯彻在他的生活里,他感觉是某种书写痛苦的书,越是想要幸福就越不如愿,
他们脱下衣服,坦诚的相见。这时候marin才直观的认识到普通人和模特的差距不仅仅在于相机和妆容,adrien偏瘦,甚至抵达可以被称之为消瘦的地步,相片里那些看似剪裁合体的衣服实际要比标准尺码还小,他在十二岁就开始绝食和减脂,父亲不在意他的身体,也许是他不在意,也许是adrien不在意,adrien摇摇头,说感觉自己身体里有一个黑洞,永远无法被填满,他是个孩子的时候不克制食欲,母亲的爱养育他的胃部,时常觉得不够满足,自natalie阿姨去世之后,他的母亲开始着手给他制作营养餐,他不再能像以前一样贪吃,开始减食,但自从母亲失踪之后,他就对吃食没有太大的欲望,除了面包、贝果和蝴蝶酥,他说我的食欲养育了那个漆黑的洞,它吞掉了他爱着人,他不想消失,也不想孤独,所以他不再满足欲望,而是克制,久而久之,他能塞下比自己尺寸还小一个码的衣服,肋骨和锁骨贴在肉下,咯吱咯吱的响。
marin贴着adrien,感觉自己在和一团骨头拥抱,硌的发慌,在光晕里像两句剥开肉的骨架在接踵中相撞,肋骨发出发怵的声响,胸膛贴着骨架,心脏在里面悦动的旋律:狂躁,激昂,甚至是暴力疯狂的,他像看伊恩麦克尤恩书里的一样,从后背和大腿附近徘徊,adrien的低语渗人的响起,他在说他的名字,一次又一次反反复复的低声呢喃着,这时候,marin感觉他怀里的好像是一具尸体,幽灵,美丽的尸体,美丽的幽灵,他紧张的双手触碰到某个部位,adrien瘦骨嶙峋的脊椎从头至尾起了一阵轻微的颤栗,痛苦的喘息、惊悚的粗喘,marin想,如果自己是个女孩的话,月经血会像草莓果酱,动脉栓,夏日,孤零零的花盆,她不会那么痛苦的,她和妈妈都是女人,女人是不会吃掉女人的,她可以和adrien谈恋爱,可以在花园里幽会,她会觉得一切柔情都是温柔的,可他是个男孩,至少现在是,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成为男人,也许在结束之后,那种毫无意义的凄凉的交配结束了,他就可以说自己是个男人了,学校里的孩子们都以自己有过性经验而侃侃而聊,很快,他也会成为其中的一员了。他还是听见他在哭,呼吸中弥漫着酸味,marin想adrien的肌肤细腻的像凝胶,双手在他的身体上的时候,和他自己不一样,他们是不一样的,marin迷迷糊糊的想。adrien不需要揉面、切菜、抗面粉和货物,他只需要读书,狂躁,穿上衣服就好,所以他的手细腻纤细修长,所有美好的对手的记忆,都可以存在在他的手上,可他用这种手去慰藉他的身体,他的嘴唇,他的胸腔,他衍死的锁骨。adrien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他疯狂的亲吻,偏执的撕咬,他用黏腻的语调说着混乱的话,说着俄语
marin在黑暗中伸出双手,此刻,他的手在黑夜中散发着幽幽的光晕,完整的在漆黑的背影中翻来覆去,窗外有车驶过的噪音,橘黄色的路灯在窗口邪恶地想象窗帘里的世界。他问adrien:在我没有见过你的时间里,你都存在在哪儿?
adrien似乎翻了个身,细细碎碎的声音响起。许久后,他轻诺着,说他哪儿都没去。
marin说不,你怎么可能哪儿都没去,我见过很多次你死在我的浴缸里。
adrien沉默着。marin呼唤着他。
adrien说:许多次,你已经将我杀害,可我仍然在拨打你的电话,你的母亲接过我的话,我邀请你过来将我杀死,你觉得这是舞会,可你却把妈妈杀了。
marin说:你不是萨宾娜吗?
sabina说:不,我永远不是。我是adrien。marin若有所思,翻个身,看见adrien脸上发黑的血管,犹如藤蔓与奸污的蕨类河床在他脸上发霉,他害怕的闭上了眼睛,因为adrien在熟睡,他一直安静的睡去了。而sabina的身影在走廊的对角线边上踌躇着,有好几次,他可以承认他看见妈妈的幽灵,阴冷的在他鞋子上走着。他有点害怕,热的痛觉发冷,在他脖子上蜗居着,他又要像孩子一样哭了。他还是没有长大。他就这样一直惶恐不安的想着,
有人怀疑他们吸毒吸爽了,这不是什么意外问题,好多青少年都会陷入这种困境,做爱,吸毒,然后发疯般尖叫。但他们很安静,很平静,看着形形色色的鞋子和脚印,一言不发,恍若陷入了这个世界虚假的购物袋里,捆在一团不透风的袋子里,一切事物与他们在没有实感关系。然后他们被分开,陷入两个不同却性质相似的牢笼,女警官坐在对面和marin说话。她以前在西班牙进修,说话时会带着西语不于发育的介词和语调,显得她诡谲的流露出一丝恐怖的陌生,她说的法语不再是他青春期前听到的,父亲扁桃体发炎而粗糙的愤怒,母亲中文语调的法语和尖酸的道理,一切都变得陌生不可知了。南美,有时候,年轻人就在酒吧门口的椅子上抽麻,那些神志不清的笑声混杂着叫骂和推搡的笑声,混乱的像南美人的家族血统列表单,她和那些人做朋友,知道他们在房间里的衣柜里种麻株,泥土滚出来,落在地板上。法国每年都要青少年在离家出走,有人想自杀,有人因为受不了家庭,有人因为被折磨,你是那一类?她用那双看起来并不能存在在世界上的青绿色眼睛凝视铁栏杆后的他,她用那种朋友式的妈妈的语气说:说吧,dupain,你说吧,这没有问题,你很好,一句话就能解决的事情。marin缩在拘留室的角落,想象女警官是否有一头棕色或橘色的长发,不知道是他多日的失眠和精神错乱导致的还是他们在逃亡的途中,真的意外吸食了那些罪恶的果子,总之世界变成了梵高的星月夜,女警官的话语语序变得乱七八糟的,词藻变成卡片游戏,他用脑子经量处理里面的母子裙带关系,他轻飘飘地回女警官的话:在某些时候,他好像没有那么安静,有点可恶,混球,我怀疑他有精神疾病,狂躁?神经质?(他神经质的冷笑了一声)不过总体还是好的,我们聊戈达尔,我没看过,他看了全部,有时候他说话都带着里面无形的诗意,我是说那种神经兮兮的说话方式,我们没能聊下去,我有点后悔了,但哲学课课题还没开始吧?王秀兰没说过,哦,她说以后她要学福柯!……我想他还是挺好的,就是有点暴力?不应该,他有自闭症吧,我不清楚,他疯了,我也差不多,你能给我妈妈打电话吗,让奶奶来吧,我对不起她。
他不敢说是因为还没有建立起对母亲的说辞,他逃跑时根本没想那么多,他偷窃的钱,他丢在街边垃圾桶的课本和作业纸,他掰断的电话卡和那天早上对她说的婊子和贱人,他本意不是好的,但也没有坏到哪里去,他想做个好孩子,想要躺在她的身边哭泣,或者说他的暗恋史,
他们蹲在当初第一次搭话的河的旁边,adrien握住marin垂在一旁的手,轻飘飘的提议到:我们再逃一次吧。
他想起伊恩麦克尤恩的那篇小说的题目《最初的爱情,最后的仪式》,第一句是“从夏日伊始……”。他们之间所有的疯狂都开始在夏日,他怀念着对方身体上细小的绒毛在肌肤相触中毛绒绒的躁动,羞涩和目眩在呼吸中蔓延,想起接吻,想起那首我的名字是伊莲,他们把车厢里所有的花束和树叶都丢在路边,丢掉手机和定位器,攥着剩余的钱重新离���了巴黎这条象征着青少年爱情懵懂和成长残酷的街道,夏日伊始的时代已经过去,象征着青春已经过去了一个短暂中的宝贵,但此刻,他们都感觉自己愈发的幼稚,想到戈达尔的狂人皮埃尔,想到费迪南和玛丽安所在夜幕的车座里,他们听见收音机谈起越战的时候,死亡是一个轻飘飘冷嗖嗖的数字,对人们来说什么都不是,是虚无,是结束的一段音频,是空荡荡的袖管,梦组成了我们,我们组成了梦,生命是要死的迪斯科舞厅,摇摇晃晃的跳着舞,青苹果的青涩在唇舌之中复苏,爱——浅薄又羞耻的语言,在肉欲间蔓延。marin把手放在adrien腿上,梦呓般。当adrien说着“这一天”的时候,我甚至能想象到他脸上倦怠又忧郁的神情,爱是神秘的毒药,但我想知道他说这话时候的心情和动作,而不是他一张脸上露出的妊娠纹般漆黑的树纹,他亲吻我,说着爱的时候轻松的就好像像是在吐血,生病就是这样的,吐血和不悯,轻轻松松的说出来,亲吻,离开,牙齿间小小的哀伤,今天是个很好的日子,我们没有钱去加油,今天是个很好的日子,河对岸有一家酒厅,我们没有钱,也许会被杀,会被打,但我不知道了一切,是否要去乞讨,还是回去,他无知的活着,adrien,他,对,那个孩子,我把手放在他的腿上,他就会露出一张近乎于空白和悲恸之中的神情,不说话,也不哭泣,掏出手表,换来几百块,我们继续流浪,我们杀掉了屋子里的老鼠,已经没有恐怖阴森的食物存在我们所在的小屋子里,但老鼠的尸体和紫色胎膜里的幼鼠却一直呆在我们的脑海中,无法褪去的一层精神科确诊病例。
他们想要成为风,风是真正孤独的旅人,是乡愁,是塔可夫斯基,是桑葚,是被苔丝吃掉的玫瑰花,没有落脚点,永远屹立在虚无和绝望的欲望上的灵魂,多好啊,永垂不朽,然后死掉,自由是一场痛苦的凌迟,顺着摇下的车窗流进来,歪歪扭扭的上路,他们沿着高速公路一路向西,弃车,消失在伊莲丢失的日记本里。
希瑟尔和“我”说我们下午先去清理房间,然后去远行,沿着河道远行。“我”把手放在她温热的肚子上,说好。
希瑟尔和“我”都知道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但是我和“希瑟尔却一无所知,在马路旁坐着,孤立无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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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acksealom · 11 months
Text
AI HP 改写3
1991年8月26日到1991年9月1日。
  奥里在伦敦度过开学前的一周的时间,这些日子着实很有意思,福利院里有很多玩具,他自己也有一些玩具,他把巫师兵人摆在书本堆成的堡垒里,坐着只会微微离开地面的玩具飞天扫帚绕着他们转圈,看见兵人们抬起头对他露出惊恐的表情,向他发射泡���似的光球,他很快就能完全闪避开这些光球。
  在其他孤儿的帮助下,他也学会了用玩具魔杖变出只会出现几秒钟的小鸡,小兔子和小鸟。在天气晴朗的白天,孤儿们会离开福利院在伦敦的街道闲逛,他们从东边伦敦运河博物馆出发,能走到西边哈灵顿广场公园。中途口渴了就坐下来喝点饮料,奥里喜欢这样坐着欣赏河景和街景,遮阳棚和座椅都在阳光下五彩缤纷。假期时所有孤儿都会得到一点麻瓜零花钱,奥里得到了100英镑,大一点的孩子有150英镑,够买几十杯相对便宜的饮料。
  到了晚上,他会翻看他的课外书和课本,很快他就把课外书看完了,最后三天他都在看《魔法理论》。他想这样能增长他学习魔法的信心。福利院的成人也会再三叮嘱孤儿们绝不可在校外使用魔杖,他只能不断抚摸他的魔杖。“9月1日登上列车之后就能随便用魔法了。”拉文克劳的女孩格林看他这样子说道。
  “其实你现在就开始练习魔咒也可以。他们只在意不能在麻瓜面前用魔法,稍微违规没关系的。只要他们不是刻意要抓你的把柄。想想全英国有多少个难管教的小巫师,要想管住他们全部不用手边的魔杖,魔法部的人早就过劳死完了。”
  “嗯。等我再看看这本书就试一下。”奥里扬了一下手上的《魔法理论》。
  格林赞同地点头。
  “我也赞同先搞懂理论,很多人,例如亚吉,保罗,霍尔他们都觉得胡乱挥一下魔杖,把咒语念对,魔法用出效果就行了。他们只是学到了技术,没有学出智慧来,做不成学者。”
  奥里心想他不打算做学者,听起来是苦差事,他只想做一个舒服快乐的傻瓜。但他赞同格林的看法。
  眨眼间,9月1日到了,早上八点奥里和其他孤儿一同醒来,护工叮嘱他们收拾好所有行李,孤儿们的行李箱摆放在走廊里,因为是开学日,他们吃了正宗的丰盛英式早餐,包括烤番茄(番茄底划十字口)、炒蛋、香肠、黑布丁、咸肉、麦片(加入了优酪乳)、煮黄豆。主食有草莓酱吐司和奶油丹麦卷,饮料除了茶和咖啡还有橙汁。然后他们一群人去坐伦敦的地铁,在十点钟抵达国王十字车站。这一路上他们自然是非常引人注目,除了奥里只有一个手提箱,其余九个孩子推着行李车,其中六个行李车里各自蜷缩着一只昏昏欲睡的猫头鹰,梅菲斯特和另外两只猫,分别是一只橘猫和一只白猫跟着他们,还有一个孩子肩膀上坐着蟾蜍。
  护工反复询问奥里有没有带够行李,奥里打开手提箱给他看。护工看起来大吃一惊。“这箱子肯定很贵。”
  奥里心里又有一种异样感。不过,这时候每个人都很忙碌,他没有机会去在乎这点想法。一路上孤儿们吱吱喳喳聊着天,看到处的风景,跟去郊游一样愉快。
  在国王十字车站,护工把车票分发给每个孤儿,车票上写着9又3/4 站台,十一点钟发车,目的地是霍格莫德车站。奥里听说霍格莫德是霍格沃茨附近的村庄。
  “第9和第10站台之间的检票口。”赫奇帕奇的霍尔走过来指导奥里,他指的地方是看上去十分坚硬的一堵砖墙。“你看着我的动作,冲过去就行,要是害怕就闭上眼睛。”他咧嘴笑道,然后先一步冲进墙里,奥里眼睁睁看着他消失了。
  第二个是13岁的格兰芬多亚吉,她突然就消失在墙里,然后是格林和保罗。奥里还是有点犹豫不决,站在原地,直到孤儿们一个个消失,护工拍他肩膀催促他,他才谨慎向前走过去,来到墙前,他下意识举起手提包挡在脸前。
  最后一步迈得很艰难,按理说他会踢到墙上,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他睁开眼睛,发现他站在深红色的蒸汽火车旁边,这里是陌生的火车站台,非常拥挤,到处都是送行的家长和出发上学的学生们。空气中弥漫着机烟、薄荷味和兴奋的讨论声。
  “嗨,一年级的奥里。”
  其他孤儿都不见了,他看见霍尔朝他挥了挥手,这个最年长的赫奇帕奇男孩走过来说道:“我们要去跟朋友说说话什么的,你自己去找一个车厢,跟着他们上去,可以做到吗?”
  “嗯。”奥里点了点头。
  “很好。到了学校有什么事可以找我们,今晚不管你进什么学院,我们都是家人,互相照应。”
  奥里又点了点头。很快霍尔也消失在人群中,剩下奥里一个人了,“梅菲斯特。”他低头看黑猫,梅菲斯特被他抱起来到时候抗议地“喵”了一声。“这里好多人,我们别走散了。”
  他一手抱着猫,一手拿着手提箱穿过人群,路过一个正在互相道别的红头发家庭,他们在叫着“哈利·波特”这个名字。他也经过一个金头发的男孩,男孩正在要求他父亲想办法把飞天扫帚弄进学校。(“反正他们不敢不听你的话!”,“德拉科,别为难你父亲。”男孩的母亲说道。)
  到处都是猫和猫头鹰,奥里看着地面其它几只黑猫不由得心慌,如果梅菲斯特混进这些黑猫里,他可认不出来。他在车尾上车,这里有很多空包厢,他找了一个空包厢坐下来,放下梅菲斯特,黑猫跳到他对面雍容华贵地伸了一个懒腰,趴下去了。
  奥利一个人坐在包厢里,透过窗外注视着人来人往的站台。车厢里其它包厢渐渐填满了人,月台上只剩下送行的家长,他们正在陆续离开。过了一阵子,蒸汽火车发出很长的一阵呜声——火车启动了。
  一个推着餐车的女巫经过奥利的包厢,车上的各种零食看起来非常诱人。“亲爱的,要买点什么吃的吗?”女巫微笑着问道。
  奥里摇了摇头,他早餐吃得很饱,还带了一些瑞士卷和一瓶茶在身上以便充饥。女巫点头离开了,她在隔壁的包厢停下来,奥里听到那边的男孩走出来,买了一堆零食。又过了一会儿,奥里听见隔壁车厢一片蛙声,“哈利,不要再让那只鸟啄巧克力蛙的包装!”那边的男孩叫嚷着。
  奥利继续坐在包厢里发呆,直到他忽然听到车厢外传来一阵骚动,他百无聊赖走出去,听见骚动里夹杂着一种他无法理解的语言。
  他走到餐车,这里已经挤满了学生,他探头出去一看,只见一个身着东方僧袍的四臂男子正用其他学生无法理解的语言大声吆喝,他挥动手臂,不断比划,肢体上火焰般的淡黄色汉字符号随着他的动作而运动。
  这四臂男子显然不懂英语,但还是努力地向周围学生解释什么。学生们面面厮觑。
  直到一个亚裔女生上前,她用一种外语和男子交流,男子把一本书塞进女生手里,女生露出无奈,疲惫的表情。她努力礼貌地微笑着,转向其他学生,说:“不好意思,是我的……师傅,可以让一下让他离开吗?”
  学生们为这个稀奇的东方人让开一条道。四臂男子双手合十,然后在一道红光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车厢里立即爆发了吱吱喳喳的讨论,很多看起来认识那个女生的学生凑过去看女生手里的书,问她怎么回事。亚裔女生看起来非常心烦,不太乐意解释这件事。奥里也凑热闹过去看那女生,这个亚裔女学生有着秀气的五官,皮肤很白,长着一头黑色直发。她略显腼腆但举止优雅,看起来就是典型的东方漂亮女孩。
  她的胸牌上写着“秋·张”。
  在七嘴八舌的追问下,秋·张不得不透露一些信息。“我从小家里人请来的师傅,学习一些武术,道法,相当于中国的魔法。我很多年没见他,他突然要我帮忙保管这本书。”
  她把书给学生们看,没有人能看懂书上的文字。一个女生好奇地问道:“这本书是什么呀?上面写着那么奇怪的文字。”
  “是中文吧。”
  “是中文。”秋·张点了点头,她始终保持着疲倦又无奈的样子,显然很讨厌这时候得到的关注。“没关系,会中文的人也看不懂,我就看不懂,一般人都看不懂,所谓天机不可泄露。”她撇嘴。“师傅知道我看不懂才给我看吧。”
  一阵好奇的潮汐拍打着奥里的心脏,他在意书上的内容,但是,不会中文的他无法理解上面的文字。秋·张也表示那是很古老难懂的语言,即使会中文的人也难以完全解读。
  于是奥里只能打消了解读书内容的念头,有点遗憾地回到了自己的包厢里。
  在回包厢的路上,奥里看到一只肥胖的男生正在四处闲逛,似乎在找什么东西,在他身后有一个棕色头发的女孩子,“纳威,你再回想一下,你最后一次看见那只蟾蜍是在哪里?”
  纳威的表情很绝望。“可能是在月台上。”他耷拉肩膀。“找不到也好,虽然奶奶会骂我。”
  “不要放弃。”女孩吐字清晰,语调颇有权威。“我们慢慢找,会找到的。”
  她看见奥里,立即问他:“你有见过一只蟾蜍吗?纳威丢了一只蟾蜍。”
  奥里摇了摇头。
  “噢——真可惜。总之谢谢你。”女孩带着纳威在奥里身边走过去了。
  奥里想起梅菲斯特,连忙回到包厢,幸好黑猫还坐在原来的位置打盹。奥里坐下来,他还是有些百无聊赖。
  他从皮箱里取出魔咒课的教科书,开始练习里面的第一个咒语“羽加迪姆·勒维奥萨”。
  第一次握住魔杖,念动咒语,不能不说是兴奋的。但是在一阵时间过后,这股情绪消退了,遗留下许多懊恼,他挥动魔杖重复念咒数十次,但都没有成功让眼前的纸张飞起来。
  练了这么久咒语,奥里感到有些口渴。他起身,拿着水杯来到走廊,他回到先前的餐车,秋·张和那些围观的学生们都不见了,他看到“饮水处”的牌子。找到一个自来水的水龙头想要接些水喝。
  “洗澡去吧,小嬰兒!”
  然而这里不止他一个人。另外三个学生在这里,大块头的两个学生当中的一个正在捧腹大笑,另一个用魔杖接连不断地向水龙头施法。水柱狂喷,被逼进墙角的小巫师已全身湿透,只能抬起手努力躲避。
  奥里看着这个情景,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他的魔杖好像在激动得发抖,他想要挥舞魔杖,但与其说是想帮助什么人,不如说是很想尝试去对活人施用魔咒。
  他举起魔杖,对欺负人的学生脖子上的项链念出了漂浮咒“羽加迪姆·勒维奥萨!”。
  魔咒没有成功发动出来,项链只是抖动了一下就停住了。
  大块头们扭头看奥里,奥里低头看魔杖,那个被欺负的学生趁这个机会拔腿就跑。
  “你这个臭小子,找死!”两个大块头怒吼起来。
  奥利立刻转身拔腿就跑,大块头们怒吼着追在后面,好几道魔咒从奥里头顶上飞过去,幸亏奥里听见念咒声后立即会跳开原本的位置。高年级生追了几步,进入打开了许多门的一节车厢,列车的乘务员走过来,大块头们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动手,转身退回去了。
  奥里趁机钻回包厢,反锁上门,透过门上的小窗户警惕地观察外面的动静。过了一会儿,他听见远处传来趾高气的叫唤声。“克拉布,高尔,你们在乱跑什么!”
  接下来没有别的事情发生,奥里一直都在反锁的包厢里独自练习漂浮咒。
  静谧的车厢里只有隆隆车声,奥里不由得对魔咒全身投入。他深吸一口气,这次他清晰念出咒语,并以标准的手势轻轻一挥:“羽加迪姆·勒维奥萨!”
  这次,那张纸片终于如愿以偿地从桌面漂浮起来,悬停在半空中!
  “好酷!”奥里激动得跳起来,他的未来似乎出现了一线曙光。接下来,他连续不断地进行试验,掌握起不同轻重的力度控制技巧。半小时过后,他已经能确保每个魔咒都成功施展,不止是纸片,他还能把金加隆,羽毛笔和笔记本漂浮在空中,又过了一小时,他已经能灵活漂浮他的行李箱了。
  “这样我就不用拿着你了。”他拍一下空中的行李箱,又看向呼呼大睡的黑猫,走过去用魔杖对准猫。“梅菲斯特。”
  黑猫睁开眼睛。
  “你能陪我练习咒语吗?只是一个漂浮咒。哇!”
  就像一个黑色炮弹,梅菲斯特扑向奥里,附带凶狠的爪击。奥里连忙用行李箱掩护自己。“好吧,好吧,晚点我再找别人。”
  漂浮猫的计划只好作罢。奥里叹了一口气,希望不久之后他就有漂浮人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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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樱之落 贰 东山道与北陆道之行 15
尽管伊万与樱、菊在吃过早餐后就启程,抵达草津町时却已是下午。还未下山时,伊万就能远远透过深浅不一的红、黄、绿三色混杂的枝叶望见位于山下的草津町。
“我和哥哥不曾来过草津町,但我们幼时就听过草津町温泉的盛名。”樱说,她骑着马走在伊万左侧,临近草津町后山路变得宽阔起来,足以他们三人并行,“据说自室町时代开始就有各类有名或身份尊贵的人特意前往草津町泡温泉以治病。过去虽然没有明确的禁止庶民使用草津町温泉的命令,不过由于明治维新前有着公家、武家、町人、农民等身份区分,农民通常不被允许随意离开自己的户籍所在地,而町人所受的限制较小,却又缺乏去它处旅行的资金,所以就实际情况来说,过去草津町的温泉算是仅供贵族使用的。”
“过去日本的人们的出行还会受到阶层的限制吗?”伊万好奇地问,“我们那儿过去人们出行也会受身份限制,但与你们不同,在我的母国,过去是男性贵族不被允许随意出国,因为牠们必须时刻准备接受军队征召或正在服兵役。农奴也不可随意离开他们的农庄,否则他们会成为逃奴,被捉回去的话说不定会被主人下令处死。”
“日本其它地区的人们的出行会受阶层的限制。”樱纠正说,“犬舞见早就废除了良贱身份制度,所以无论靠什么谋生的人都可不受限制得出行,只不过若是去其它地区,非本田家家臣以及巫女的人们会向本田家家主申请一种证明身份的木牌,以防被其它地区当作流民囚禁并分配给领地内的村子。”不等惊讶地睁大双眼的伊万问出声,樱就继续解释道:“毕竟过去一个地区人口的多寡决定了此地区能生产多少粮食、其它物资以及有多少兵力,因此即便携带了证明身份的木牌,仍有单独出行的犬舞见人被当作流民囚禁的案例,所以过去犬舞见的人们总是几家人约好一同前往日本其它地区。在我姥姥管理犬舞见时,犬舞见还设有专门给藩民颁发身份木牌的职位呐。”
“听上去既麻烦又复杂。”伊万评价说,“我还以为既然出行不受身份的限制,那么旅程中会面对的麻烦就只有强盗与不合心意的食宿。”
伊万以为他们得用上些时间来挑选接下来数日的住处,毕竟听水内郡、山田村的人们说草津町有很多宿屋、汤屋——伊万甚至有过也许他们能一日换一个住宿地点,在回到犬舞见前将草津町大部分宿屋、汤屋都住个遍的想法——可进入草津町后,樱、菊一边看着房屋门前标注着住户苗字、具体地址的号牌一边带着伊万沿主路向草津町中央走去,仿佛在伊万不知道时自己的两名友人已经预定好了宿屋般。
“你们已经决定了住在哪儿吗?”伊万问。
这个问题让樱、菊皆愣了一瞬,他俩面面相觑数秒后,菊迟疑地说:“我们忘记告诉伊万君了吗?我们商量着去一井酒店[1]住,那是贝尔兹、即那名拜访过草津温泉的德意志联邦医生住过的宿屋,应该算草津町最好的宿屋。而且我们听说一井酒店里有洋室,还有西式自助餐,伊万君在过去的一个多月里都只能住和室、吃和食,我们想着也许伊万君想换一换食宿风格。”
“哦,我还以为我们得费些时间找一所附带马厩的宿屋呐。”伊万说,“谢谢你们替我考虑。”牠顿了顿,认为凭牠与樱、菊的关系,接下来的话直说也不会影响他们间的亲密,“只是我不敢对那家宿屋的‘西式’抱以太多期望。日本人认为整个欧洲乃至加上美国都是‘西方’,可在我们看来,‘西方’有着不同的定义和更详细的划分。例如在我们俄罗斯人的眼中,法国、英国、荷兰王国等国才是‘西方’,且也许是因日本与英国结盟,我遇见的许多号称‘西式’的日本餐厅制作的其实是英国菜,或不太标准的英国菜——顺带一提我猜那种不太标准的英国菜应是从美国传来的,不过美国是英国的前殖民地,所以也可算作英国菜——而英国菜,”牠露出一个由虚伪和礼貌构成的微笑,“受其味道和外观的牵连,在欧洲不太受欢迎。”
樱、菊这次愣了更长时间,半晌后樱喃喃说:“我们头一次听说这些。”
伊万耸耸肩,“我能理解你们把整个欧洲都当作‘西方’,就像我们把从奥斯曼帝国到日本都当作‘东方’一般,某些住在欧洲中、西、南部的人也会将我们也看作东方人,毕竟我的母国曾被蒙古人统治过两个世纪,故文化方面受了不少蒙古帝国的影响。例如,与英国人不同,我们有吃荞麦粥的习惯,通常是用黄油、盐来煮荞麦并煮干多余的水,根据个人喜好也能在煮荞麦时加入各种肉类和蔬菜,或煮好后配以酸奶油吃。除了煮成粥以外,荞麦也有许多不同的吃法,乌林卡嬷嬷——就是乌利亚娜,我们家曾经的主厨——就喜欢将荞麦同蘑菇、洋葱炒熟,再将其当作内馅放进用切碎的肉、奶油和鸡蛋制作的……嗯……”
伊万用了几秒思索该怎么用日语说出корзиночку这一词根是‘篮子’但仅用于称呼经过处理的、特定状态的食材的单词,最终牠不得不放弃找出日语中与之对应的单词转而一边用手比划出那种食材的大小、形状一边描述道:“一种犹如小小的篮子的、其内可放置各种内馅的外皮。外皮可用混合了鸡蛋或内脏的碎肉制作,也可用揉好了的面粉制作,做好后将其放入某种模具中以成型,我听弗朗西斯说葡萄牙王国有一种用面粉制作外皮、用蛋黄、糖和奶制作内馅的甜点。这种外皮加上内馅的食物通常使用烘烤的烹饪方式,有些像欧洲其它地区的馅饼,只不过尺寸更小——”伊万见疑惑滞留在樱、菊的脸上,只得挫败得叹息一声并放下比划着手势的手,“总之,这种食物吃起来外皮酥脆坚硬、内馅柔软多汁。”
樱、菊维持着懵懂的表情点点头,半晌后樱询问道:“伊万君是想念俄罗斯的食物了吗?我不知道伊万君说的那种篮子食物是什么,不过我想我们能买到尚未被磨成粉的荞麦。”
虽然一井酒店里有不少洋室,但在分别看过酒店的洋室、和室后,伊万决定与樱、菊一同选择酒店本馆顶楼的和室,因在牠看来,那些所谓的洋室的装潢和面积接近母国的监狱,都是在一个又矮又小的房间里放上一张或多张床,唯二的区别在于酒店里的洋室还配有衣柜,窗户比监狱的窗户更大且不曾镶嵌铁栏杆。
一井酒店本馆顶楼的和室有三间面向草津町的主街,恰能望见位于酒店前方的、被称为ゆばたけ的地点。根据带领伊万参观房间的、自称为一井酒店わかおかみ市川竹[2]女人介绍房间的语气来看,那一地点似乎是一个能成为卖点的景点,可伊万怎么也想不明白被栅栏围起来的草绿色水池、水池边黑色的碎石与灰白的岩石、不知有何作用的七根并排的木渠有什么作为景点的价值。因此伊万并未选择能望见汤畑的和室,而是选择了面向西北方的、能瞧见一井酒店别馆的八零五和室。菊选择了位于八零五和室旁的八零六和室,樱则选择了正对八零五和室的、能望见汤畑的八零二和室。
待订好了房间并将行李放好后,伊万才得以询问樱、菊牠没听懂的日语单词是什么意思。
“わかおかみ指的是宿屋里作为下一任继承人培养的女人,”樱说着用食指蘸了蘸茶水,在矮几上写下若女将三个汉字,“她们会跟随おかみ学习数年至数十年,”樱指了指女将二字示意那是她口中おかみ的汉字写法,“这个词还有一种读法じょしょう,不过人们通常采用前者。因宿屋、料亭常为家族经营,所以女将与若女将也常是一名母亲与她的长女。至于ゆばたけ是什么,我也不太明白,只从其汉字写法汤畑能看出那是与温泉有关的事物。”
汤畑是什么,这一困惑很快获得了解答。伊万与樱、菊向酒店的工作人员——或按照樱、菊介绍的更为日本的说法,是奉公人——询问附近有什么游玩之处时,那名瞧上去十多岁的、面容同若女将以及女将有些相似的、大约也是女将的女儿的姑娘回答说:“客人们可以去看一看汤畑,经过樋的过滤后,温泉水会变成非常好看的青色,当年贝尔兹医生曾称赞说过滤后的温泉水像一种叫绿松石的玉石那般漂亮哩。还有白旗温泉[3],那可是源赖朝大人发现并泡过的温泉,拥有治愈疾病的力量。白旗温泉就在酒店本馆前,客人们瞧着那座只有一层的、入口处挂着白色暖簾的房屋就是。御座温泉旁有露天温泉池热乃汤,能体验咱这里独有的泡温泉的方法。”她说着瞅了樱一眼,“只是因为是露天嘛,泡热乃汤的也都是男人,女客不好去哩。”
伊万在接近一井酒店时的确看见酒店前方搭有木亭,木亭内设有一种以木板制作的、高至人大腿的水池,池内装满了浅绿色的、不断蒸腾出白雾的水,木亭旁还摆放着约膝盖高的木制长凳与比长凳略矮的、能并排坐下两人的、像是矮几的东西。伊万之前不知那木亭里的水池为了什么目的而修建,现在听见了一井酒店的工作人员的介绍,牠也仍不懂木亭旁的长凳、矮几与放在水池边约有两臂宽、高至人肩的木板有何作用。
“还有白根神社与光泉寺。”那姑娘微偏着头似在思索町内以及附近更多可游玩的地点,“白根神社里设有刻了俳谐师松尾芭蕉写的俳句的石碑,光泉寺内则有药师如来的佛像……”她皱起眉,随即苦恼得对伊万与樱、菊笑了笑,“除此之外就是町内的各汤屋了,毕竟大伙儿来草津就是为了泡温泉嘛。往山上走倒还能遇见一口名为鬼茶釜的温泉,据说那温泉会发出咕噜咕噜的怪声,可当人靠近后声音就会消失,知道人们离开才会再次响起,大伙儿都说那是因为鬼在偷偷煮茶喝,不想让人们知道哩。”
一井酒店的西式自助餐如伊万预料的那样令牠失望,说是西式自助餐,实则可供选择的不过是面包、煎蛋、煎牛肉、糖果、葡萄酒以及奶油汤罢了——伊万甚至不愿将那道汤称为奶油浓汤,因从其寡淡的口感与仿若同时放入盐与糖的水的味道判断,恐怕仅有汤的色泽证明了汤内的确加入了奶油——日式食物也同样没有新意,不但食材种类、味道皆与伊万在东京日常所吃的食物相似,每一餐中肉的份量还远少于牠住在犬舞见时每一餐中肉的份量。
“我本以为这种颇有名气的酒店提供的餐食会与其它宿屋有区别。”伊万带着一丝犹疑盯着瓷盘里那块看上去比牠手掌略小却还被切作三块才端上桌的煎牛肉,“虽然严格评判,这里所提供的餐食的确与路上我们住过的宿屋乃至借宿的地点提供的餐食不同,可……”牠用餐叉叉起其中一块煎牛肉,“原谅我不合用餐礼仪的举动,但这样的份量,难道不会让人在生理上的饥饿之外再增添一层心理上的饥饿吗?”
樱、菊的神态皆平静。“日本其它地区的饮食习惯就是这样,伊万君。”樱说,她语气从容,而那从容又由意料之中与习以为常构成,“我们可以再单点几份牛排,或去町内割烹[4]店再吃一餐。我打听到这里有家怀石料理,怀石料理每道菜的份量都很小,但无论是什么流派的怀石料理都至少有五道菜必须使用肉、蛋作为食材,恰能补足此餐中肉类的份量。”
除了餐食外,酒店里的温泉也颇令伊万感到失望,温泉池依照性别被分作两处,导致牠无法享受泡温泉的同时与自己的两名友人聊天的乐趣不说,设置在室内的温泉池也没有带给牠任何惊喜。而设置在室外的、据若女将阿竹介绍说其泉水乃是直接从白根山上引入的温泉池因四周被比人略高的竹栅栏围住,加之温泉池上方修建了一座挡住整个温泉池的木亭,相比那家位于小布施村的、坐在其内能眺望天际处连绵的山脉以及山脉前平原上的农田和民屋的温泉池,这里的温泉池仅能用比室内更低的温度向伊万证明它位于室外。
不过在较低的气温中浸泡在热水里的行为使伊万半是联想、半是思念起牠的母国,这种联想与思念不是由进温泉池前的洗澡或泡温泉池的行为引起,而是因天气带来的寒冷以及热水带来的温暖产生。
“我的母国虽没几处温泉,但有着和泡温泉相似的洗澡方式。”伊万侧趴在温泉池池缘上说,这里的温泉池显然是依照日本人的体格修建的,若牠使用与菊相同的背靠池壁坐在池中的姿势,那么牠的身体至少有一半将暴露在寒冷的空气中,“在乡下,人们会修建一栋没有窗户和烟囱的、仅有一扇小门且有着很高的门槛的木屋。木屋被分作两部分,较小的、更换衣服的房间以及较大的洗澡间。洗澡间里有一个……嗯,”牠抬手比划了个高度,“用石头垒起来的火炉,炉上方有可装水的锅,而烧水的柴禾通常是桦木。人们会用烧沸的水洗澡,同时也会将烧沸的水浇在烧得滚烫的石头上,所以人们在洗澡的同时也会——”牠想了好一会儿也想不出该如何将蒸浴翻译成日文,只得寻找生活中相���的、可比喻的事物,“就像是你们的茶碗蒸,只不过蒸的不是食材而是人。”
菊噗哧笑出了声,伊万耸了耸肩,“我知道这个比喻很差劲,可我找不到更好的形容了。”
“房间没有窗户的话,光线不会很暗吗?”菊问。
“唔,还好?”伊万语气迟疑,“其实我并未见过最古老的那种传统洗澡间,最传统的俄罗斯浴室的模样是伊努夏嬷嬷告诉我的,她小时候用过那种浴室。现在的话,受惠于近代发明的更能隔绝温度的玻璃,几乎所有新建的俄罗斯浴室的洗澡间里都有窗户,非新建的俄罗斯浴室的洗澡间里则装上了灯。而我们家的俄罗斯于是采用的是本世纪才兴起的白浴室。”牠说出白浴室一词后才意识到身为非俄罗斯人的菊根本不明白白浴室究竟指的是什么,故牠介绍说:“我说的那种没窗户的、最传统的俄罗斯浴室被人们俗称为黑浴室,因柴禾燃烧后的烟灰会堆积在房间里,且硬木经受高温后还会产生一种黑色的油,导致经过使用的浴室的木墙、房间里的木凳等皆被染成黑色。与黑浴室相对的白浴室则是在洗澡间里放置带有烟囱的火炉,整个房间得以维持木头本来的颜色,因此被人们称为白浴室。而且有的白浴室——例如我家的——还会在洗澡间里放一个浴桶,这样人们就能泡澡,使用黑浴室的话,人们只能通过蒸汽来清洁身体。”
“仅靠蒸汽就能清洁身体吗?”菊惊讶地问,“不用水擦洗身体吗?伊万君不是说黑浴室里也会烧水吗?”
“烧水就是为了获得蒸汽啊。”伊万说,“不过我也不明白该怎么用蒸汽清洁身体,伊努夏嬷嬷说由于黑浴室通常是村中的公共建筑,村民会在相近的时间洗澡,所以在浴室里大家会互相帮忙,呃,用一种树叶制作的东西拍打身体[5],似乎那样就能清理体表的污垢。我在莫斯科时与同学一起去公共浴场体验过那种用树叶拍打身体的洗澡方式。我趴或躺在木凳上,澡堂里的员工则拿着两把预先泡软的、捆在一起的枝叶,牠先是用枝叶在我身体上方挥动以将蒸汽扇向我,随后用枝叶拍打我的身体。虽然枝叶会拍出响亮的啪声,但其实牠使用的力道较轻,不会让我感到疼痛。” 牠回忆着在公共浴场洗澡的经历,评价道:“那种体感很独特,我不知该如何形容,只能说在拍打结束后我的身体感到非常轻松,心情也非常愉悦,也许是因为在拍打过程中我不但枕着一堆气味好闻的干枝叶,还有两把捆在一起的松枝盖在我脸上的缘故。”
“听上去俄罗斯人的洗澡方式很特殊。”菊说,“在犬舞见,我们的洗澡方式仅是用水擦洗或浸泡身体。区别在于犬舞见没有温泉,所以公共浴场在近代才修建了可供泡澡的浴池,而藏田川町有温泉,公共浴场建成之初就修建了浴池并引入温泉水。”
伊万知道藏田川町有公共浴场和温泉,只是过去牠不曾将两者联系起来,且由于每次在藏田川町短住或经过藏田川町时牠恰巧都刚洗过澡,故牠也不曾进入过藏田川町的公共浴场。
“说起来,整个日本都与这里一样,人们根据性别被分在不同的房间里洗澡吗?”伊万问,牠翻身换了侧躺的方向,淹没过牠胸膛的温泉水令牠情不自禁发出道喟叹。
“我不太了解,据说过去曾有很长一段时间女人和男人在同一个浴池里洗澡,不过某任德川幕府曾颁布了禁止女男混浴的政令[6]。”菊说,“至于犬舞见,我们不曾理会德川幕府的政令,从未禁止过女男混浴,且公共浴场并未分为女汤、男汤而是根据居住人口的多少修建了一至三个浴室,但比起与男人们一同洗澡,女人更偏爱与同性一起去公共浴场。有一名室町时代本田家家臣就写过俳句,抱怨与自己感情深厚的姐姐在十多岁的某日突然不再与自己而是与别的女人一同去公共浴场,姐姐的行为对年幼的牠造成了情感上的伤害。俄罗斯呢?”菊问,“伊万君说黑浴室仅有一个供人们、嗯,蒸自己的房间,那俄罗斯的人们是一同蒸自己,还是不同性别在不同时间段分别使用黑浴室。”
“当然是一同蒸自己。”伊万被菊的说法逗笑了,尽管是牠先使用“蒸自己”这一用词的,“使用俄罗斯浴室时人们都不会在意其他人的性别,我姥姥曾告诉在彼得一世在引入西欧、中欧的制度和文化时曾下令禁止女人与男人在同一时间使用同一个俄罗斯浴室,其后叶卡捷琳娜大帝也颁布过类似的命令。不过连贵族都少有遵守这道命令的,更别提平民了。到安娜大帝统治时期,为复兴斯拉夫教,安娜大帝鼓励人们找回并遵循某些古斯拉夫人的生活方式,因此废除了彼得一世与叶卡捷琳娜大帝的政令。”
伊万拿过放在浴池边的茶杯啜了口茶,也许是因牠明显的非东亚人外貌,一井酒店在提供茶水时强调了她们还能提供西式红茶。出于好奇,伊万选择了西式红茶,结果不出所料,一井酒店端上来的是英式红茶,即除了泡好的红茶外还配有一小罐砂糖与牛奶。“事实上,中欧、西欧的人们总是认为我们女男混浴的方式有违基督教条例。”伊万耸耸肩说,“一些移居至我母国又与同族人聚居的人们,例如来自泛德语区的人,他们在聚居区里修建的公共浴场就依性别分了两个洗澡间。我不知是否因受西欧的影响,使用修建在房屋内部的西式浴室时,我们会如欧洲其它地区的人们那样分性别使用。”
伊万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在我看来,我们使用西式浴室不混浴的主要原因,是那种浴室里浴缸的尺寸只适合一人使用,就像白浴室里的浴桶一样。只是在白浴室里,没有进入浴桶的人们可以坐在一旁蒸自己或拿着枝叶拍打其他人。而西式浴室中没有产生足量的、能让整个房间里暖和起来的水蒸气的设施,要保持身体温暖就只能穿上衣服,光是想一想我和我的家人一人泡在浴缸中而其他人穿着衣服坐在旁边,我就已经觉得怪异到汗毛都立起来了。”牠皱着眉说,同时双手抹了把两臂,仿佛想将不存在的鸡皮疙瘩抹去般。
“是的,一人赤裸得泡在浴桶里而其他人穿着衣服的确令人感觉很不自在。”菊也皱起眉,大约将自己、樱以及本田家的仆从带入了伊万所描述的画面。
“然而让人迷惑的是,在其它情况下我却感到很自然。”伊万感慨说,牠又换了个姿势,下一瞬,菊发出的“什么?!”的惊叫吓得牠往池里滑了一截,所幸牠及时用手撑住池底,避免了亲自验证若女将阿竹介绍温泉水时所说的“温泉水尝起来是酸的哦”究竟是实话还是虚假的宣传语。
“怎么了?”伊万撑着自己坐起身,有过差点呛一口温泉水的经历后,牠决定还是让自己的口鼻离水面远些,“发生了什么事?”牠看向菊,而菊挂着一副甚少出现在牠脸上的、惊讶到嘴巴都微微张开的表情回望牠。
“伊万君。”菊唤了伊万的名字后停顿了好一会儿,仿佛嗓子被鱼骨卡住,又像是想说什么可拿不定主意是否该说出口,半晌牠轻声问:“伊万君有过在别的穿着衣服的人面前脱掉衣服的情况吗?”
伊万忍不住笑起来,“你的表情。”牠试图让自己的声音不被止不住的笑干扰,可牠一张口,说出的话就大半变成了卡顿的气音,牠笑了好一会儿,直到菊的神色由惊讶转变成混合着无奈的不解才停下。“喔,你的反应简直和弗朗西斯一样。”伊万放松得靠着池壁,“我都忘记了,在其它国家看来,俄罗斯的这一风俗的确令人震惊且淫秽下流。”牠一想起菊的话就感到笑意喷涌而出,牠艰难得压下笑意,因牠预感再笑下去的话牠的腹肌将开始疼痛,“你的说法让这事儿听起来奇怪,可实际上我只是在晒太阳罢了。你知道我的母国位于高纬度地区,一年中大部分时候气温都较低对吧?仅有夏季七、八月能暖和些,偶尔气温甚至能高达三十摄氏度以上。若气温足够暖和又恰巧是晴天,人们便会去公园或在自家露台上晒太阳。为了更好的感受阳光覆盖在皮肤上的体感,我们通常会脱掉衣服。我还以为你不会对这一习惯感到惊讶呐,毕竟你和樱不是说犬舞见的人们在夏季也会因炎热而穿上、敞开被日本其它地区的人们视为过于暴露的衣服吗?”
菊合上了嘴,伊万不知该怎么形容牠脸上一系列复杂的神情变动,那一系列变动终结于一道挫败的叹息,随后牠有些闷闷不乐地、近乎自言自语地说:“不,我不是惊讶,以及我也不是为了脱掉衣服晒太阳的习惯才……”牠的视线极快地扫过伊万的身体又移回伊万脸上,“所以伊万君也曾在公园里脱掉衣服晒太阳吗?”
“当然。”伊万点点头,“在公园里晒太阳最有趣的就是猜路过的人的国籍和身份。那些毫不在意赤裸的或躺或趴在草坪上晒太阳的人群的人,大多是本国人或移居至俄罗斯多年的人。而那些路过人群时一脸紧张、只敢盯着脚下的地面匆匆走过的,极有可能是其它国家的游客、留学生、刚移居来俄罗斯没多久的人或自小生活在外国人聚居区里的人。至于那些距离晒太阳的人们尚有一段距离就面露不忿,甚至上前指责晒太阳的人们下流、无耻的人,则肯定是狂热的一神教信徒了。而且根据这种人的着装,很容易判断牠究竟是基督教徒、犹太教徒还是伊斯兰教徒,困难之处在于猜中牠究竟是基督教或伊斯兰教中的哪一派别。”
“还会有人去指责晒太阳的人吗?”菊不解地问,“像是,跑去晒太阳的人群前冲着人群大骂?做这种事的人不会感到尴尬吗?”
“谁知道那些狂热的一神教信徒是怎么想的呢?”伊万耸耸肩,“自从我听说那些狂热的一神教信徒认为自渎的人、与同性性交的人、允许女人参加文官考试或加入军队的历任沙皇等死后会下地狱,我就放弃弄懂他们的想法了。”
伊万与樱、菊一一游览了一井酒店的工作人员介绍的那些可游玩的地点,伊万必须承认那些地点无一打动牠,都是些一瞧就能瞧出是此地的人们为了吸引游客、尽可能增多草津町可游玩地点而认为制造出的景点。相比那些给伊万带来相同的无聊感的景点,草津町的各类怪谈、传说或某些算不上景点的地点、事物更有趣些。有些怪谈、传说、地点与事物的趣味之处不在于传说、怪谈,而在于人们对其的态度以及被当作宣传点的事物本身。
例如一棵据草津町的人们说树龄约有四百年的、被称为“姬小松”的松树,若说草津町的人们不在意那棵树,他们又给那棵树取了名字,还将那棵树介绍给伊万一行人;可若说草津町的人们重视那棵树,那棵树又普通的、孤伶伶的伫立在几栋民屋旁,甚至不曾有町人为其建那种比石灯笼大不了多少的极小型神社或在树的主干上拴上注连绳。而伊万感到有趣的,是草津町人们对那棵树的态度,以及此事证明了草津町人们的生活有多么的无波澜以及无趣。‘不是说我因此产生了优越感,可假如此处有剧院、博物馆、图书馆,或资金不足以担负大型建筑,那么哪怕有一家小书店,此地的人们也断不会无聊到去给一棵树取名。’伊万瞧着那棵笔直的松树想。
另一件让伊万感到有趣的事,是在谈及鬼之茶釜以及鬼之相扑场这两处景点时,草津町的町民大多笃信那两个地方真的有鬼、或至少曾经有过鬼。可问起町民为什么笃信鬼真的存在,给出的缘由却借是他们的某名早已逝世的亲属或某名早已逝世的邻居曾听见过鬼的声音、看见过疑似过的身影。
“这种笃信、盲从年长的人的话的态度让我想起了我还未来日本留学时听闻的一件趣事。”伊万告诉樱、菊,“你们知道伊斯兰教教徒不吃猪肉吗?”樱、菊摇摇头,“我也不知具体原因,总之他们似乎将猪视为一种邪恶、不洁的动物,于是猪肉也成为邪恶、不洁的食材。可我们没这种习惯,在莫斯科的街上,还有一种推着炉火、柴禾和食材并售卖被串在一起烤熟的土豆、猪肉和洋葱的小贩。那种烤串非常美味,缺点在于总是容易不知不觉吃得过多。
我回家路上就能遇见那么个卖烤串的小贩,她说她曾遇见过一个穿着裹住头和整个身子、只露出大半张脸的、一瞧就知道刚从奥斯曼帝国来莫斯科的少女,那少女被烤串的香味吸引,买了串烤串,可随后又听见她与别的摊贩聊起近日猪肉、油等食材的价格。那名少女立刻吐出嘴里的烤串并尖叫起来,还将手深入嘴里仿佛想挖出已经吞下去的烤串。旁人以为那名少女患了奇怪的急症,将那名少女送去医院,结果那名少女平静下来后竟说小贩想谋杀她,为此还报了警。警察询问后才得知,那少女之所以指控小贩想谋杀她,是因为自小她就听她的家人说猪肉是邪恶、肮脏的食物,等同于毒药,吃了后会以非常痛苦的方式中毒而死,且在来到莫斯科之前,她的家人反复告诫她不可在异教徒国家、即我的母国打破禁食猪肉的戒律。然而她的家人恐怕没想到,自小没见过猪与猪肉的少女无法辨认猪肉的模样,那少女告诉警察,她还以为小贩卖的是鹿肉或马肉。”
除了那些令伊万感到有趣的事,伊万还对草津町流传的一种不知是否算作怪谈的说法较为在意。那种说法是,女人不可进入志贺高原深处——经町民介绍,伊万才了解由草津白根山、横手山、笠ヶ岳等挡在草津町与山田村之间的牠原以为是山脉的地带被此地的人们视作高原——因为山会吞噬女人。而那种说法的由来,似乎是源于自古就断断续续出现的失踪案件,草津町的女性町民在试图穿越志贺高原前往山田村乃至长野市时常失踪。有时失踪一段时日后,进山的猎户会找到失踪的女人的尸体或被抛弃在某处的、沾有陈旧血迹的衣服,有时失踪就是彻底消失,没有尸体也没有遗留在某处的衣服、行李等可充作线索的东西。
“据说志贺高原深处住着神明,女人经过牠的神域就会被视为奉给牠的祭品。”那名曾向伊万等人介绍草津町可游玩的景点的、后来伊万发现她的确是一井酒店女将的女儿且名为薰的少女说,“令牠满意的祭品会被神隐,而那些不够好的祭品则会被牠杀掉。所以咱町的女人都不敢穿越志贺高原哩,想去长野市,必须得绕过志贺高原沿安中町-下田仁町-岩村田町的路线走。”
伊万在意���一说法的原因,是因虽然没有任何证据,可牠认为草津町女性在穿越志贺高原时失踪的事能与山田村及附近地区流传的山女山男怪谈联系起来。“听上去很巧合,不是吗?”伊万说,牠与樱、菊正坐在樱房间里大约算露台的地方,或按照樱、菊的称呼是宏縁,“山田村的猎户会射杀志贺高原里的山女,而草津町那些穿越志贺高原的女性又恰好失踪或死亡。虽然只流传着一个射杀山女的事例,但也许其牠也射伤、杀掉了所谓的山女的猎户并未告诉旁人牠们做过什么呢?”
“有这种可能性。”樱赞同说,“也有可能过去志贺高原深处住着一群强盗,他们会抢劫、强奸、杀害想要穿越志贺高原前往另一端的人们。虽然草津町只流传着女性会成为住在志贺高原深处的神明的祭品的说法,可我询问草津町较年长的人们后得知,也发生过男人在进入志贺高原后失踪、死亡的事,只不过人们将其归于野兽袭击或亡者生前脚滑不幸摔下山。也有穿越志贺高原在草津町、山田村一带来回卖货的行商,虽然近年的行商是独行的年轻男人,但据草津町的老人说,也曾有行商夫妻一同出行卖货,那名女行商在草津町与山田村一带间平安往返了十多年,最后因年龄大到长走后腿疼才放弃当行商。”
“又或者也许怪谈曾真实发生,而强盗或作恶的人犯下的恶行也被草津町与山田村一带的人们归于怪谈之内呢?”菊提出另一可能。他们三人聊了好一会儿山田村一带的山女山男的传说、草津町的志贺高原深处的神明将路过的女性视作祭品等怪谈,又顺势聊了聊从犬舞见出发抵达此地的一路上听说的怪谈。
“说起来,这场旅行也即将迎来结束。”伊万将盘中表面烤作焦黄色的面包撕做小块,蘸了蘸温泉卵蛋黄后送入口中,这是草津町这种不够西化也不够国际化的町中牠找出的、为数不多的能依靠一井酒店内现有食材达成的西式餐食,“我想我得向你们道谢,不但是为了你俩的陪伴,还因无论是在这场旅行的准备时期还是在旅行中,你们都极其替我着想,让我拥有了一场非常愉快的旅行。”
随着一个个日语单词从伊万口中吐出,樱、菊原本懒散的坐姿逐渐变得端正起来,两人脸上也露出了不太自在却又开心的神色。伊万倒是早已习惯自己的友人即便比大多数日本人更为率真但依旧不习惯接受过于直白的称赞、感谢的性格,“我知道更多的感谢只会让你俩尴尬,所以方才的那句就是我所有的道谢。”伊万以玩笑的语气说,“可我必须告诉你们,我的感谢远不止那��短一句话能概括。若���有你们的陪伴和帮助,若我执行我原本的那一天真的、独自周游日本并去偏远的町、村收集怪谈的计划,恐怕我会如你所预料的那样迷路,”牠看着樱说,“甚至很可能迷路到让自己失踪,最后一不小心死在日本某处的深山里什么的。”
樱、菊的表情仍有些不自在,樱握住茶杯的那只手抚了几下茶杯口后说:“我和哥哥也认为同伊万君一起的旅行很愉快。既然伊万君很满意这样的旅行方式,那么之后若有时间,我和哥哥再陪伴伊万君去日本其它地区收集怪谈吧。”她顿了顿,像是想要立刻摆脱因被直白称赞和道谢而生的不自在般说:“再过数日东京大学就会复课了,伊万君找到了借宿的地方吗?”
伊万摇摇头,“我打算去问问学校,实在不行就住学校宿舍吧。”
“如果伊万君不介意的话,可以住在本田上屋敷里。”樱提议道,“我听说东京大学校内目前仍收留了一些房屋被震毁、烧毁的人们,即使有空余的学生宿舍,其住宿条件很可能连土田太太家都比不上。”
“也好。”伊万接受了樱的提议,‘目前提出的话一定会被拒绝,所以还是之后再找机会同樱商量借助费的问题吧。’牠想。
[1]ホテル一井
[2]我查到了一井酒店在本世纪的经营者是一对姓市川的母女,但我查不到大正时期一井酒店经营者的姓名,所以瞎编了
[3]白旗の湯
[4]割烹
[5]Банный веник
[6]男女入込禁止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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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yjeanmj · 2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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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安妮公主一样,英国王室温莎,为了让我跟其他孩子一样有个平静幸福的童年,就没有提前将我接走,因为我未来极有可能是一位英国女王,所以他们并没有在我童年时将我接走,而是选择提前告诉我我的命运,并希望我能将我的王位让出来,我当时(五岁)就决定让给威廉王子了,因为他是位英俊的大帅哥,并且凯特王妃(灰姑娘)也是我为他选择的。因为我想活的长一点,过王室的生活让我觉得短命,尽管伊丽莎白二世当时很看重我,认定我从小很聪明,长大后一定可以继承她的王位,成为新的英国女王。 为了证明我绝没有觊觎她王位的意思,我就将自己给了我母亲,随她去了甘肃酒泉,一次性改变了命运。
由于女王不喜欢甘肃人,实在看不上甘肃人,就让大臣给我算了一下我接下来的命运如何,没想到这次他们算出来我将来竟然还是去英国,只不过是去剑桥大学留学,五年后我彻底留在了英国,也就是工作移民了。
记得还是十三四岁的时候,我告诉我的同桌一个秘密,就是将来我会去剑桥大学念书,就在我 32 岁的时候,然后我会在剑桥郡呆五年,并爱上英国,从此不会再回来。
我天真地说我会让英国王子威廉爱上我并和我在一起十四年,这相当于永远在一起了。 26 岁那年我刚刚离婚,一个豆瓣网友想来我家拜访我,顺便带几本好书给我,他表示。 于是他带着一本《灵性炼金术》来了,他其实是中年发福,乔装打扮的英国威廉王子,操着一口独特的中国重庆话,半秃的头上有一些细小的黄红色小卷,那是他的毛发。 然后他毕恭毕敬地坐在了我的地中海风格的客厅里面,向我介绍这本《灵性炼金术》,以及随书附赠的他自己写的一本诗集,他毫不谦虚得夸夸其谈,是我从未见过的那种狂妄自大。
他不时亲昵地用大手握住我的爪子,说是给我力量。接着在我毫无防备下猛地站起身,说他很热,拉开裤子的拉链,从里面掏出一根硬邦邦的阳物。 我本来以为我会很难拒绝,但是他的阳物上有一些白色的斑点吸引了我的注意,哦不,是让我避之唯恐不及,我从没见过有皮屑的阳物,这的的确确让人难以接受。况且他本人大腹便便的样子也确实称不上有魅力。
接着我推却了,很快我坐直身子,将他有礼貌地一把推开,请他坐回原位。他怔住了,只好悻悻然地穿好裤子,坐回到沙发下陷的那个位置。
接着他继续跟没事人似的讲解他的那两本书,并且郑重其事地送给了我,也就是递交到了我手上。 为了将这个我眼里的恶棍支走,我一再提议我们一起去楼下的乒乓球场的长椅上坐一会儿。他极不情愿地挪动着步伐。 时值盛夏时节,树林间的知了一阵一阵地鸣叫着,每当我们开始谈论一个问题,烦人的知了们就群体起哄,让人觉得燥热。
我会点儿巫术。他说。然后向我示范,他站起身来,将右手食指举起,眼睛眯缝起来,对着树杈间的知了就是一顿鬼念。我当即在几个打乒乓球的老太爷面前觉得丢了分,于是趁知了没有鼓噪的时候假装提醒他:哇哦!知了声果然停止了,你太厉害了吧! 他接着说:这个巫术是我靠意念完成的,很有效!
我将他扯回到长椅上坐下,他又反弹起来,再度用一个“停”字命令知了停下来,我哭笑不得。 他提议说不如我们一起回他家,他家在解放碑的一个菜市场后面的独栋大楼里。我犹豫了一下,好吧,送佛送到西,就决定陪他回家一趟,毕竟,他说:晚上我们还可以一起去俱乐部喝一杯。
我们一起坐上了轻轨二号线,到了终点站下车。他忽然摸摸自己圆鼓隆冬的肚子,闷闷不乐地说他饿了,想吃顿饭再回去,因为家里还没到饭点。
于是我老老实实地掏钱请他下馆子吃了顿小笼包,还按照他的嘱咐给他点了许多小菜,辣得他不断得喝茶,他边喝着奶茶边说:想不到吧,我每天只有十几块钱生活费,我妈给我的,连买瓶这样的奶茶都是奢侈! 我们晃晃悠悠地挺着酒囊饭袋穿过菜市场来到他家楼下,正欲猫身俯首钻进电梯,这时走出来一位穿着打扮品位十分时髦的女人,只见他哑着嗓门喊了声:嗨,妈! 什么?我于是顺着他的眼神过去喊了声:阿姨好!
哦不,这不是在开玩笑吧?看着她饶有兴味狐媚的眼神,这分明是剑桥郡的凯特王妃啊,也就是威廉王子的王妃嘛!虽然那时我还不是他们的疯狂粉丝,但是这很明显嘛!他妈妈微笑着点点头,问他带钥匙了没有,然后说自己要出门去玩。真够时髦的!
上了电梯后,我随即问低头一脸羞涩的他:你跟你妈妈的关系不好吗? 他呲着牙笑道:哦不!我跟她关系很好。我爱我妈,我对她的感情可以说是超出了母子之情,难以说清楚的。
他家非常的大,有一个旋转楼梯通向他的二楼书房跟卧室,他有一位正宗重庆弟弟,不过非亲弟弟,他还有一个女仆钟点工,正在拖地。他的卧室太袖珍了,只放得下一张床,床头柜里面全是书,床下也堆着书。
卧室的对面是他的电脑房,里面有着落地窗,以及一个书桌和一台电脑,他在网页上搜索着古典音乐,不过我心里很急燥,想要下楼跟他阳台上的鹦鹉说说话,看能不能聊出什么来。我记得问他是什么星座,他是双子座没错,国王的性格。
后来我们果真去俱乐部参加了舞会,不过他跳起舞来确实像头野兽,哦不,那奇怪的步伐,不是迷踪步是什么?江湖上失传已久的迷踪步啊!
夜深了,我们回到轻轨站,我独自回去了,他挥舞着他的手臂,仍然很热烈而富有感情的声音说着:再见啦!
不过谁知道什么时候会再见面呢!没想到下一次是在几年以后了,我颠沛流离了许多年,过得很沧桑,兴许这样形容一个正值盛年的女人不太合适,不过我总算找到了自己的新方向,我想起了十几年前自己的梦想,就是去英国剑桥大学留学,并且让英国王子威廉放弃王位跟我在一起。
我将第一年,也就是去年,申请上去贝德福德郡大学的机会给了李怡欣,因为我曾经答应她把第一年的机会让给她,结果我在去年九月贝德福德郡大学开学的时候看到李怡欣的脸赫然出现在贝德福德郡大学的网站头条上。脸都笑烂了。
面对随之而来的羞辱,我振作精神,想到第二年,也就是今年我去的是剑桥大学留学,而且是在七八月份的时候,就觉得贝德福德郡大学的 offer 不值一提。
我的那个��英国王子”虽然也叫威廉,但他是小王子,外貌介于尼古拉斯·霍尔特与山姆·克拉弗林之间。
他是真正威廉王子的弟弟,但是外国人(英国以外的 Aliens)很少知道他。
而威廉王子是个花花公子,靠吃女人的心得到一切的王子,由于他得不到我的真心就决定杀了我,他起初用身份、地位、金钱、权力、利益、魅力以及爱情诱惑我,当我发现了他的可怕真相时,迅速得逃离了。从那以后他就对我怀恨在心,赶尽杀绝,甚至跟 joki 联合起来谋杀我。我对他弟弟是真心的,但是他弟弟没有履行当初对我的承诺,因为他坦言他的钱全部花光了,况且他不会存钱也不会向他哥哥要钱,所以没有法子送我去剑桥大学读数学系,将来也没钱陪我环游世界,所以不能跟我在一起,是距离的问题,也是现实原因。
但是真正教我做人的是 Louis,是他第一个告诉我人应该诚实地做自己,而我应该不要妄想通过预言一步登天,应该做自己最真实的样子,呆在农村老家(重庆)做个傻子(哈尔),因为我本来如此,开开心心,无忧无虑地过一辈子,多好,不用惹是生非,也不用因为过上了大城市上流社会的生活而处处受限,失去了自由,我应该安分守己,不应该过分伪装,滑稽可笑,做个跳梁小丑,让人瞧不起。
可是仍然有些人会有疑问:为什么我一定要去剑桥大学念书呢?如果不去剑桥大学对我来说有什么负面影响呢?
我说:因为我需要别人的认同,也就是需要别人对我说“Yes”!如果不去剑桥大学念书,我就会觉得失去了对异性的吸引力,失去了成为他人伴侣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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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inghuablog · 10 month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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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差阳错出国门(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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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天,阳光明媚,还没到早上九点,南京路上已经是非常热闹,有穿着短袖短裤,趿着拖鞋买早点的居民,有杖尺而行的晨锻的老人,还有撑着阳伞,穿着花裙的姑娘行走在路上。大部分商店都已开门营业,一家家店铺的大门敞开着。淑君坐在电车上,瞧着一闪而过的铺面,觉得它们就像是张着的一张张黑洞洞的大嘴巴。空荡荡的店铺,里面的店员比进店的客人,有几个店员在门口扫着地。
27路电车在过了成都路,行驶的速度就慢了下来,上车上的乘客很多,大都是拖家带口的逛南京路,逛外滩的。电车驰过了上海图书馆,淑君还抬起头看了看图书馆钟楼,时钟正好九点一刻,淑君心里庆幸今天肯定要比佳丽早到。过去每次碰面,佳丽总是捷足先登,早早来到约会地点,见到淑君姗姗来迟,总要数落对方一番,说什么:"你就是伺候老公儿子的命,只有等他们舒坦了,才会想到我。"说得淑君有口难辩。
淑君在江西中路下了车,然后头也不回的往前走,突然淑君像是要撞上一个人,猛然收住脚步,抬头一看是佳丽,真是喜出望外。见到了佳丽,淑君一下子挽住她的手臂,亲热的说:"你真吓了我一大跳,我紧赶慢赶的还是落在你的后面,真是服了你了。"淑君停了一停,看了看佳丽,继续说:"你为什么每次都要那样的性急?非要拔个头彩。"
"我也不知道,总觉得不早点来,就觉得坐立不安。"
淑君咯咯一笑,说:"还是我替你回答吧。完全是心胸不够开阔,容不得一点事,你说是吧?"她见佳丽不作声的点点头,又接着说:"说说看你最近怎么样?约我出来准没好事。"
佳丽卟哧一笑说:"对你来说,还真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你不要再说笑了,跟着冯子健,这辈子我算是完了,今天可把我气死了。"淑君回答道
"不是我说你男人坏话,他这种人小气的使人脸红,嘴碎的让人心烦,磨叽的叫人发急,你嫁冯子健完全是屈嫁。至于说你的人生是不是完了,那我可说不准。"
"不说他了,说说你在澳洲的那位心上人。"
"现在我懒得去想他,只想快快把钱拿回来。"
正说着,我们刚好来到东海咖啡馆门口,我用手指了指大门,说:"今天我请客,我们进去吃点什么?"
"这还差不多。"
推门走进店内,然后沿着旋转楼梯走到二楼,店内的客人不多,环境布置颇有美国乡村风格,原木的桌子、靠背椅、沙发、杏银叶图案的窗帘,白、红镶嵌的墙壁,淡黄色的吊灯,让人置身于宁静雅致的环境中,我们俩点了二杯奶咖,一份水果pie,一伤蛋糕cheese。佳丽环顾一下四周,然后细声的说:"今天吹的是什么风,你怎么这样大方。"
"又不是第一请你来这里,那来的小气和大方一说。"淑君又用指点了一下佳丽的前额。我接着说:"说正经的,今天为什么要约我出来。"
佳丽收起调皮的样子,低头盯着眼前的奶咖,寻思了一会,喃喃的说:"前几天,我收到澳洲学校的学费退款,这段留学公案总算是彻底的了结了。"
"那不是件好事吗?总算损失不算太大。人生哪有不磕磕碰碰的,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办什么事都不要冒冒失失。"溆君觉得这话有点欠考虑,赶忙补充说:"这次不成,以后还可以曲线去澳洲,去会你的心上人。"
"淑君,我真没有心思开玩笑,这二天的事把我给愁死了。"
"早先你为没收到学校退款而发愁,这好理解。可我真搞不懂,如今你收到了学校的退款,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这件事现在弄得无了无休,什么时候才算是个头。佳丽,我希望你能快快乐乐的生活,就像今天阳光灿烂的天气一样。"
佳丽好像对我的话没有多大反应,只是自顾自的说:"真是一步错,步步错,这第一步根本就不该走。劳燕分飞事小,鸡飞蛋打才让人心有不甘呢!"说罢,她端起了奶咖喝了一口,像是在镇定一下自己纷乱的情绪,然后又接着说:"我还是把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跟你说了罢。"
那还要回溯到一年以前,有一天贾东杰忽然来找佳丽,说现在去澳洲留学,门槛很低,只要去学语言就行,我们俩何不乘这么好的机会去澳洲闯闯。佳丽可从来没有想过要出国,虽然哥哥在日本多年,也经常给家里寄些外币,时髦紧俏商品,但哥哥不在身边,佳丽反而更觉得自由自在,出国无疑是自找苦吃。她与贾东杰恋爱多年,但哥哥一直对这场恋爱颇有微词,总觉得贾东杰这个人能言善辩,人品不好,与妹妹交往,并非出自真心,反而妹妹对他一往情深,处处护着他,所以兄妹俩只要提起贾东杰,一定话不投想,不欢而散。
贾东杰出生一般,家里肯定拿不出这笔费用。佳丽自己的学费可以向她哥哥借,但贾东杰的学费又从何而来呢?后来还是贾东杰想出"狸猫换太子"招术,他建议佳丽这样开口向哥哥借钱,说是和淑君二人结伴去澳洲留学,这样开口相对容易些。因为佳丽的哥哥知道我们俩情同姐妹,而且他对我一直十分信任,赞誉有加。后来佳丽果然借到了俩人的留学费用,只是二个人中的一个由淑君换成了贾东杰。
很多时候,女人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才肯讲真话。淑君静静的听着佳丽的述说,心里觉得五味杂陈,佳丽好糊涂,不该用这套谎话来欺骗自己的哥哥,天下女人都有这个弱点,盲目信任所带来的恶果难道她们不知道?被居心叵测的男人玩弄难道她们不明白?其实都不是,她们用感情来否定自己的理性,用信誓旦旦的假说来替代言之凿凿的真话,直到一败涂地,亏输大败为止,所以很多时候女人就是自讨苦吃,自己害自己。但静下心来仔细想想,现在事已至此,再去指责当初的做法没有任何意义。淑君说:"不要再去想已经发生的事情,你要着眼于当下,怎样尽快的让贾东杰多寄些钱回来,早日弥补这个亏空,贾东杰要是真爱你,怎么能让你忍受这种煎熬。"
对她的打击蛮大的,性情大变,说话也沉默寡言,不再是咄咄逼人,而是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俩人碰面也变成淑君唱主角。
佳丽神情黯然的说:"贾东杰我是指望不了了,他现在很少来信,通常我写五封信,他最多回一封,而且来信也决不提还钱一���。我也尽量避免提还钱的事,这样再拖下去,恐怕与他的关系真的完了。"说完,佳丽的眼中噙满了泪水。淑君连忙从包里拿出块手绢,递给她,佳丽用手绢捂住双眼,暗自啜泣。
淑君坐到佳丽的身边,用二臂紧紧的拥搅着她。沉默,长时间的沉默,淑君能说什么呢?虚情假意说一大堆建议,对她的处境没有任何帮助。当初在上海时俩人的关系就已经磕磕碰碰,现在这一南一北的,更加没有改善的余地,看来这段感情是追不回来了,现在要紧的是能把钱追回来就不错的啦:。贾东杰这个人还真够缺德的,在人面前总是摆出人五人六的样子,背底里竟干出这种不负责任的事情:去澳洲前先让佳丽怀孕,现在又是绝口不提还钱,一个人有多卑鄙,才会有这种德性。淑君从来就对他没有好感,碍于佳丽这层关系,才与他友好相处。但淑君常常提醒佳丽,与贾东杰交往,脑子要清爽些,不要被他的甜言蜜语影响自己的判断力。然而事与愿违,碰上这种男人,女人的"指南针"常常失灵,判断力大打折扣。
房间里非常安静,灯光柔和,几扇大玻璃窗把南京东路上的车水马龙声挡在了屋外,里里外外简直判若两个世界。我们俩面对面静静坐着,但二颗心却犹如楼下杂沓的马路,纷乱无序。时间一秒一秒过去,淑君忽然觉的佳丽的心绪有点平抚,便用左手推了推她的手臂,说:"我们还是先吃点东西吧!"
佳丽用手绢把泪痕檫干,尴尬的冲着淑君笑了笑,说:"我今天的样子是不是很难看?"
"我也有这个样子,只是你没有瞧见吧了。"淑君把水果派推到佳丽面前,又接着说:"这是你喜欢吃的,多吃点甜食可以帮助改善人的情绪。"
佳丽吃了几口,然后转而把勺子放下,淑君看了连忙问道:"又怎么了,吃东西都那么费劲,跟你平时风风火火的样子判若两人。你再不吃,我可要抢着吃了。"
佳丽放下手中的调羹,二眼直直的盯着淑君,说:"淑君,我想把我退回来的学费借给你,让你去澳洲留学,一来你是医生,获取签证容易,二来去那里看看贾东杰到底是怎么回事,或者干脆帮我借给他的钱要回来。"
淑君先是一惊,然后用手捂住自己的胸口,连连说道:"你不要吓我,我在医院里干得好好的,出去又能干什么呢?其实我早在大学还未毕业的时候,早早就歇了这个念头。"
"你说你早已意兴阑珊,这话我可不信。结婚之前你决不是那样的人,世上没什么人比我更了解你。"
"我惦量过自己,我这个人一心只想过安静的日子,再加上牵牵绊绊的人和事又多,所以我选择知难而退,就在上海凑合着过日子吧。"
"淑君,你呆在这里可是一眼看得见三十年后的你自己,住院医师、主治医师、混个主任算是到头了。不是现在流行一句'搞导弹的不如买茶叶蛋,拿手术刀的不如拿剃头刀的’在这种社会环境下,你会有什么出息?"
淑君确实无力反驳这些话,自己从小到大,为人做事总是谨小慎微,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这种处事哲学只能保一个平平安安的人生,要想更上一层楼,一定得环拱着炙手可热的领导身边,供他们差遣,供他们享乐,甚至供他们玩弄,否则的话就有穿不尽的小鞋,听不完的流言,受无完的窝囊气,这是活生生的事实。但出国表面上看很光鲜,实质自己也是二眼一摸黑,画报上,影视里的外国生活真的反映实际状况,你也毫无头偖诸,充其量都是些道听途说的一家之言。淑君内心挣扎着,一时竟陷入长久的沉默。
"其实哥哥一直希望你有个美好的未来,就像是希望我一样,所以我一提出我们俩一起申请出国,他二话不说就把钱汇给我。"佳丽看到淑君不好所动的样子,接着又说:"虽然你有了家,但哥哥依然还爱着你,他是为你去了日本。从哥哥身上我读懂了毛姆的那句话,最持久的爱是永远得不到回报的爱。"
淑君猛然把双手捂住眼睛,眼泪从她的指缝间流了出来,她不住的摇头,嘴里不停的说:"佳丽,不要说了,我不想听。"
这是她俩第一次这么严肃的对话,走出东海咖啡馆,俩人都像生了一场大病,精疲力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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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dntop · 2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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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人的生活水平已经达到什么程度了?
我是香港新移民,2019年6月份来到香港半个月左右就开始工作,我是在一家餐饮公司做洗碗工月入1.8万元港币,折合人民币1.5万元左右(现在港币与人民币的汇率是0.85)。 在深圳经过朋友介绍嫁到香港. 我是一位60后的阿姨离异,从小在是北方的农村长大,30岁那年跟随原单位的服装厂老板来到了深圳做服装加工,那时我在服装厂做质量管理。 后来通过在服装厂多年的经验自己尝试着开间服装小型加工厂,凡事都是自己亲力亲为,可由于经验不足,货源紧张而被迫停业。 就在2011年一位朋友请我去她的服装厂管理板房,由于她做的都是外单,客户多半都是香港人。 在一次与客户吃饭的过程中,通过聊天客户daria就帮我介绍一位香港男友,他比我大7岁,土生土长的香港人。 俩人见面后他就请我吃饭,然后就到ktv唱歌,他的粤语歌唱的非常好,而我当时拿话筒手颤抖。 后来他多次带我们同事一起吃饭,一起到ktv唱歌,同事们都喜欢这种场合,也非常欣赏他唱歌的风采。他在台上唱歌时,同事们个个掌声不断,都夸老公的粤语歌唱得很棒。 通过2年的交往后,就在2013年他带我到了香港沙田区办理了结婚登记。 工资. 我在2019年6月份跟随二婚老公来到了香港生活,我俩各自都有自己喜欢的工作。 老公在香港滤芯公司做设计方面的工作每天9个钟,只是他们公司距离我们家乘车需要一个多小时,每天都是早出晚归,月入3万元港币。 我们餐饮公司在香港旗下有84家分店,我就在餐饮后厨做洗碗工,公司每天三餐都是包吃,而且每餐的伙食都不错,饭后还有水果。 我们公司每月7号发工资,劳工假期全是放有薪假,每个月公司为每个员工都交工资的5%强积金。 这个强基金就等于咱们内地的退休金,每个员工自己出5%,公司每个月出5%,到了65岁后这些钱可以全部取出做养老费用。 公司每年都是8天的大假,去年我放了8天大假加上周末2天我就出去做零工又可以赚取一笔外快。 香港普通人的月收入平均是3万左右。刚毕业的大学生能拿个1w+以上,然后根据工作年限,前几年会增长的比较快,5年经验基本上能翻个倍,精英就更高了,5年左右能拿个3到5万。 在香港写字楼上班是普通人最中意的工作,工作环境比较好,工作强度相对没有那么大,而且工资增长的幅度会大一些。 如果是做饮食、菜市场等相对苦力的活,每天工作10个小时,厨师每个月能拿到2万以上的收入,但环境就相对比较差。 的士等交通行业,一般都是年纪比较大的,的士牌在香港能卖到600万港币,而且不愁出手,所以在香港的的哥收入都比较高的,一个月能拿5万不在话下。 吃饭. 在香港如果自己买菜做饭的话,其实生活费也不算高,我与老公俩人买菜做饭,比如:烧一条鱼38元、一盘回锅肉60元左右,一盘菜心30元,一盘海鲜138元,俩人一餐的话这些根本吃不完。 如果在外面吃一顿最普通的饭(大家乐大快活那些普通连锁)都要35港币左右加喝的要40港币,写字楼多的闹市区更贵,一个普通的饭加份汤或者饮料都要60~70元以上。 一瓶怡宝size的水在香港要8.5港币,好一点的牌子的水要12港币,去超市不带个100块钱买不到啥玩意。 下个饭馆就更夸张了,便宜一点的都要人均100多港币,菜的分量都是比较精致的,再稍微环境好点的餐馆人均如果没有300元都吃不了什么东西。 咱们经常在电视上看到的那些tvb里面的餐馆,不是普通人能消费的起的。 住房. 我与老公俩人在香港住的是公家房,面积虽小但是厨房、卫生间都是单独的空间,小区也是2019年初刚入伙,楼下设备齐全,超市、茶餐厅、幼儿园、万宁百货、快餐店、烧腊店等都有。 在香港30%的普通人都是住的居屋,四五口人挤在30-50平方的房子里,50%的人住公屋,剩下的租房住。 香港的房租很可怕,最普通的30平方租金要1.5万,基本每平方租金在500块港币,环境好一些的租个房子一个月可能都要2万以上。 香港的明星,像张晋家庭,6个人挤在八九一平米的房子里面,他们已经算是高收入人群了,这方面还不如大陆这边普通人住得好。 出行. 我们小区出的大门口徒步10分钟就是轻铁站、c铁站、大巴站、中巴站都在一起,出行比较方便。 在香港出行基本都是用八达通消费,如果乘坐轻铁每次基本上5元左右单次,比咱们内地车费要高了许多。 香港普通人上下班坐公交车的多,大为公交车最便宜,地铁是第二选择,地铁费真不算便宜,每个人光公交上下班都得花个500元+。 然而,香港的车很便宜(因为不用交关税),为什么大部分普通家庭不买车呢?其实是因为买得起养不起。 停车场的临时停车位,每小时最低在22元,也有48元/小时的,100元-200多元/晚,97号汽油价格是17元/升。香港交通是很严厉的,违停、违规的成本太高了。 综合来说,养一台车,一个月最少都要花个7000~8000元以上,一年用过来都可以买一台“保时捷”了。 生活. 香港人比较喜欢旅游、喜欢买牌子货,不管收入高低,年龄大小,香港人都会买一些大牌穿搭,有时间就去海外旅游。普通人其实过得也很压抑的,工作时间长,工资虽然高,但是消费也高,生活成本太高导致每天都要绷紧神经。 有个家庭月收入5万,有一个孩子,一个老人,住40方居屋,一个月的家庭开支去到了4万多,每个月也就存个几千块钱。如果懂得勤俭持家的人可能要存着钱。 写到最后: 香港与纽约、伦敦并称为“纽伦港”,是全球第三大金融中心,重要的国际金融、贸易、航运中心和国际创新科技中心,也是全球最自由经济体和最具竞争力城市之一,在世界享有极高声誉,被gawc评为世界一线城市。 香港是中西方文化交融之地,把华人智慧与西方社会制度优势合二为一,以廉洁的政府、良好的治安、自由��经济体系及完善的法制闻名于世,有“东方之珠”、“美食天堂”和“购物天堂”等美誉。 亲爱的友友们!您来过香港购物吗? 更精彩:点击我查看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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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egua589 · 2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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