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廳播放請小心落淚
Explore tagged Tumblr posts
Text
すべての音は私の告白 (M1)
Do you hear it—the echo of a love still calling for you? 🎧 汽笛聲傳來的不是風,是心裡一直沒說出口的話。
@ancoraiomicky
@aiamnhac
@ninomeira
@futurequeensmusic
@bear-pattern-hamster
@astogurlnikkipinkai
@little-reddington
@junian5522
@charlie-mac-posts
@zouplans
@bloggs053
youtube
#EchoOfLove#Confession#汽笛のエコー#告白#夜���港から#yumingpai#咖啡廳播放請小心落淚#youtube#spotify#spotify playlist#love#music#Youtube
96 notes
·
View notes
Text
[義仁] Reflets dans l'eau (Combeferre/Enjolras)
這裡是撤離老墳頭的抖森的學妹
搬篇短篇試試水
[義仁] Reflets dans l'eau
退役軍醫C/冬兵(???)E,應該算無差 戰損+哭唧唧的領袖好好搞
總之是個奇怪的盾冬(?味兒二戰AU,領袖真的很適合軍人設定,但是如果角色反轉了呢?
也繼續搞音樂家ABC
說是義仁其實也打了點ER雙C擦邊球,不適者請自行避雷
自殘畫面預警。本來是想要寫個BE的可是薏仁這麼冷就還是別了吧
照慣例可全文搭配拉威爾G大調鋼琴協奏曲第二樂章食用
也可以單獨收聽個別節點自帶的BGM
1.
Sergei Rachmaninov- Elegy in E-Flat Minor, Op. 3 No. 1
1946年5月8日。
醫學生聚集在教授休息室聆聽無線電收音機轉播的審判結果。他們最關注的名字有三人被判決死刑,最後一人終身監禁。
「整整一年過去,」若李說,「我還不能完全相信我們又在巴黎,試圖重新讀進中級解剖學課本。領袖這兩天怎麼樣?」
「也許他很快就要想起格朗泰爾了。」公白飛說。
回國後若李被困在綿延不斷的憂傷。它不叫人在自己的房間痛苦地嚎啕,也不入侵夢境,卻徘徊在空氣裡消散不去。這低落的情緒趕也趕不走,被它纏住的患者只能學習與其和平共處。
「��確信這也是一種戰後的心理疾病。」若李又說,「最好注意下領袖,公白飛,我擔心他在找回自己的途中也患上這個討厭的毛病。」
「回你住處去,若李,」公白飛則說,「回去試著多睡會,你蒼白的像患貧血。」
這是個依然有效的恐嚇,即便若李自己與公白飛同樣清楚他不過是花了過多時間在解剖室悶頭研究而缺乏適量的陽光照射。回巴黎後若李換了個新住處,他回去的路上總會經過拉雪茲神父公墓,他也總會付幾個硬幣給賣花女,把花束等量分配後擺在幾座尚且光亮的墓碑前。
公白飛找出他身上的幾個硬幣交給若李,「幫我給大伙兒問好。」
「也幫我給安灼拉問好。」若李說。
回巴黎後公白飛被招回醫學院給一年級新生講課,他想在醫院繼續實習的計畫暫時被擱置了。起先公白飛上課經常上的提心吊膽,但是安灼拉回到巴黎後的表現很平靜,除了那幾次他才進門便看見滿桌滿牆腥紅的污跡,而安灼拉拽著手腕,或肩膀,或小腿,刮鬍刀片或什麼尖利的物品掉在他手邊的血塘子。戰爭結束一年了,安灼拉還在戰場。公白飛感覺有股從戰俘營帶回來的陰霾正在與陰霾底下奮力掙扎的安灼拉相互消耗。他怨恨、疼痛、怒不可遏、孤獨,畏懼,甚至恐慌,這是戰爭對安灼拉做的,是戰爭對他們所有人做的。不論原因有多正當,不論發動戰爭有多必要,戰爭本身即是罪惡[1]。戰爭帶走鮮活燦爛的生命,留下來的即使活著也大多在苟且偷生裡學習憎恨。
公白飛在巴黎的住處幸運地被沒有被轟炸摧毀。巴黎在重建,她是座堅強的城市,她見證歷史、見證人類救贖自己,也見證奇蹟。巴黎是他們的家鄉。
安灼拉捧著相框仔細端詳相片裡的青年們。公白飛掛好外套,找了個地方放書,循著物品被移動的聲響來到書房,安灼拉就在這裡;看見公白飛讓他露出片刻的迷惘,接著很快認出他。這是個進展。公白飛也沒有時間學習憎恨,他有各種意義上都更重要的任務得完成。
他用手指尖輕敲相框,說,「這是你。這是我。這是格朗泰爾。」
安灼拉找到另一個他瞧得出是誰的面孔,相片裡青年都才剛領到新制服,在攝像機前勾肩搭背。他瞧著那張臉上��亮的大笑,遲疑著拼湊出那個名字。
「這是古費拉克?」他問。
公白飛忍受著又一次滾進他喉嚨的火球,說,「是的。這是古費拉克。」
下一秒安灼拉粗魯地把相框摜回書架,背過身走向窗戶。書桌上早就沒有任何物品,抽屜也都上了鎖,自從幾週前安灼拉又在抽屜裡尋到削筆刀,公白飛找來鎖匠,給他這間屋子所有的抽屜配上鎖匙。安灼拉稍微清醒後同意他的決定,所以昨天公白飛回家時看見的是安灼拉坐在浴室,臉上又給刮出新傷,血絲和著還沒有乾的淚痕,他的手指關節全是瘀青和血,玻璃鏡的渣子如雪片撒在磁磚地面。
書房的窗子是這間屋裡最大的,他們離開巴黎前也經常聚集在這裡談論整個世界。窗簾長期拉開,陽光經常把公白飛的木頭書桌曬的暖烘烘的,陽光也照在安灼拉有些蓬亂的頭髮,他沐浴在晚春潔淨的陽光,卻仍舊被困在黑暗。普通醫院會把這個狀態判定為極度不穩定,在公白飛看來已經是夠好的了。某個程度上安灼拉已經戰勝陰霾-他不讓那些被強加給他的怨恨傷害旁人,因此只能傷害自己。
「您這是在浪費時間,」他說。
「你。」公白飛說。
「我連我自己都認不出來。」安灼拉回頭來看公白飛,他的眼神熱烈的像火,曾經那把火是他們對未來的希望,是他們對祖國的熱忱。公白飛望著他,安灼拉眼睛裡的火焰被痛苦取代。他恨上了世界,也恨他自己。
「你認得古費拉克了。」公白飛說,「他會很高興的。」
安灼拉反唇相譏,怨恨且惡毒,「不,他死了。他什麼都感覺不到。」
「你卻還感覺的到,」公白飛說,「我也還感覺的到。你怎麼不來攻擊我呢?」
在特定情況,公白飛甚至會適度允許安灼拉拿他自己去撞什麼東西,但是今天不行。他逮住安灼拉的手腕,他最好的朋友沒有屈服,至少他放下拳頭。兩秒鐘前他又要拿他自己的手去打水泥牆。
「我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安灼拉說,「你認識的那個人也早就死了。你最好在我決定攻擊甚至打死你之前離開。」
公白飛冷靜地問,「為什麼不?」
沒有遲疑的安灼拉說,「因為你也是我的[2]-」
那個f音起始的字沒有被順利說出來。公白飛在安灼拉身上看見治療失憶症的問答法的可行性:安灼拉滯在當場,他劇烈地顫抖,像是他腦海裡的兩個聲音正在殊死決鬥。上前線前,他們穿著制服,在謬尚激動地談論這些問題。那是最後一次朋友們所有人都在謬尚。同胞就是他們的兄弟,部分罕見的友��或許比兄弟的血緣更能信賴。當兄弟被迫站上與他們對立的另一條線,他們又應當採取什麼態度?
公白飛伸出手等著,安灼拉扶著灰色的牆猶豫半晌,最終露出做出重大決定的表情。他給出他的信任。
公白飛握住他的手。若李曾經因為這個舉動被誤傷,他沒有防備地去碰安灼拉,被他反手一搡掀翻,護士也被若李撞倒,她托盤上的藥瓶挨個跌碎。那時所有人都認為安灼拉不再有希望,公白飛沒死心。也是在那天,他想起那個其他軍醫沒有想到的詞,這個詞成了他們的安全關鍵字。它擁有某種有絕對的力量將安灼拉從混沌喚醒,那些極短暫的時間裡,他又是他本來的模樣。公白飛把這個發現告訴若李,他們證明了安灼拉不僅有希望,並且是充滿希望-他想要回家。
他們只需要時間。
公白飛握住安灼拉的手,他低著頭,抖得厲害。安灼拉身上佈滿已經很難褪除的痕跡,可今天清早公白飛分明聽見他溜出臥室摸進書房來彈鋼琴,單手單音彈出那支最早喚醒他的旋律。公白飛試著再往前一步,安灼拉還是沒有屈服。他被困在混亂的思緒裡掙扎不休,清洗不乾淨的記憶正在與那些使安灼拉仍舊是安灼拉的記憶相互抵制。與此同時,他接受了這個不成形的擁抱。他全身灼燙。
「公民,」公白飛用極輕也極堅定的聲音問他,「告訴我,你感覺到什麼?」
2.
Ludwig van Beethovan- Sonata for Violin and Piano No.5 in F major, op.24:2. Adagio Molto Espress
戰爭後的重建工作也揭發不少真相。自命是科學家的納粹軍官在紐倫堡審判上說明實情,人民也就原諒了安灼拉。至少大部分的人民都原諒他。盟軍將領收到數量驚人的信件,被他幫助過的士兵來信拼湊出更多事實卻也不無誇大的成份。取得寄件者同意的信函被公布在報上,若李拿那些報紙墊實驗室的桌腳。公白飛自己也有信要寫,他定期寫信給安灼拉居住在南方的父母報告他的情況;他們寄來幾張新的唱片,公白飛拿起其中一張放上唱機,安灼拉端著相框試圖認出相片裡頭有誰,唱機裡的小提琴就著鋼琴演奏流動如河水的行板,這段音樂使安灼拉從公白飛手上奪過唱片盒,期待著什麼似地盯住紙盒上印刷的德文標示。
「我在哪裡聽過這支曲子。」安灼拉說。
公白飛知道他就要再想起一件往事了。
「是的。」他微笑著回答。
“ABC的朋友們”曾經是同盟國軍隊裡名聲最響亮的工作分隊,十字軍行動(Operation Crusader)成功有他們的一份功勞。他們紀律嚴明,配合度好的異常,原因無他,他們原先就是朋友,隨著時間推進也逐漸成為真正的兄弟。從1942年下半葉開始,盟軍把ABC的朋友們定位為特殊部隊,專門執行奇襲、援救、破壞埋伏等工作,他們也執行過幾樁暗殺敵軍地區主將的任務。他們為盟軍執行過十八件敵營偵查,三十二件救援戰俘的行動。安灼拉是他們的隊長,這是種遵循慣例的模式,還在巴黎的時節,安灼拉就是領袖。公白飛以醫官的身分擔任副隊長,格訪泰爾負責駕駛汗馬車或坦克載他們衝進敵陣,古費拉克負責偵測爆裂物。其他人各有所長,例如巴阿雷很能近身格鬥、馬呂斯破譯部隊竊聽來的情報,弗以伊甚至能假扮成納粹兵潛入德軍竊取第一手消息。在某個ABC紮營於森林,依靠斜坡的陰影作掩護的黑夜,熱安在細心維持著小且不滅的柴火旁談論起近代歷史,話題很快地蔓延開,安灼拉不得不數次厲聲讓朋友們放低音量。格朗泰爾用火上烤熱的瑞士刀切開僅剩的黃油,讓每個人挖一塊去給他們的豆子罐頭添添味道。
熱安又說,「剛才,我有個瞬間的錯覺,我們這不是在同德國打仗,是在六月革命的街壘下等待天亮。」
「嚮導,」古費拉克說,「給我們說些有意思的故事吧。」
「小聲些。」安灼拉提醒他們,他的目光也充滿期待地定格在公白飛身上。那個深夜,他們熄滅柴火,頂著寒冷的夜露,在黑暗裡清楚看見彼此。公白飛給朋友們說起維吉爾、中世紀的宗教音樂、農事詩,詩歌的話題取代革命延續到下半夜,直到安灼拉不得不出聲提醒他們爭取時間休息。
「古費拉克,你跟我一起看哨。」他說。
古費拉克就著月光挪動他扔在地上當坐墊的外套,換了個視野更好的位置,面向森林。
「我知道現在提他會給你們斃了,不過-」格朗泰爾笑著說道,「如果你們現在都在腦子裡給自己奏安眠曲,我祝這些音符長翅膀,帶你們在夢裡飛過恆河邊上,去到世上最美的地方[3],對我來說,那裡必定有喝不完的白蘭地。」
「大R,海涅是猶太人。」熱安說。
格朗泰爾諷刺兮兮,「一個德國的猶太人。如果他現在給關押在集中營,恐怕我們倆得申請個特別任務去炸掉奧斯威辛。」
「住口,格朗泰爾,」安灼拉說,「睡覺。現在。」
古費拉克在竊笑。他就坐在公白飛左邊,公白飛也半坐著,警覺以及他正在盤算的細節讓他保持一定程度的清醒。那是場救援盟軍戰俘的行動,弗以伊偵查過後帶回來的地理信息比他們原有的更複雜,計畫全盤改變,他們幾個身上帶的地圖都已經給塗畫的看不出原型。
「至少想辦法睡著。」古費拉克湊在公白飛耳邊說。
「我在試呢。」公白飛回答。安灼拉在離他們不遠的草地,伸手將不怎麼安分的格朗泰爾打平在草地。
古費拉克在安灼拉轉過來低聲訓斥他的前一秒,飛快地吻在公白飛的鬢角。這是古費拉克表達他的感情的方式,整個ABC都給他吻過,安灼拉也沒有倖免。那時他們剛結束十字軍行動,從北非回到法國北部戰線。巴黎就在一趟火車之外的遠處,幾乎等於他們回家了。
不過他們沒有回巴黎,而是留在軍隊。ABC的名聲隨著十字軍行動的成功傳播,女酒保拿出她們收藏起來當救急藥品的伏特加。酒吧裡還有其他盟軍成員,目睹這樁事的人幾乎瘋狂,安灼拉揉揉他給古費拉克逮著啃的臉頰,躲到公白飛背後,對於他自己揚起的嘴角出賣他的事實並不理睬。格朗泰爾見狀抬腿去踹古費拉克,熱安當場做出頌詩紀錄這歷史性的瞬間。公白飛試著拉開還要去追安灼拉的古費拉克,他一回頭猝不及防也啃了把公白飛的顴骨。軍隊的酒吧有鋼琴,音色糟透了卻是當時他們能得到的最好的。��費拉克就像在謬尚那樣,喝上兩杯過過癮,然後把酒杯擱在鋼琴的角,坐下來開始彈奏德彪西。
格朗泰爾兩手各摟著若李和博須埃,安灼拉趁他沒注意偷走伏特加酒瓶塞回女酒保手裡。公白飛在隨身攜帶的地圖背面用鉛筆憑記憶畫蠶蛾,古費拉克彈琴時,巴黎就被他的音符潑灑在軍隊酒吧了,鬧哄哄的酒吧安靜下來聽那支《水中倒影》。塞納河面的巴黎鐵塔倒影是銅銀色,午後的公園經常有穿戴漂亮的少女陪伴她父親出門散步;馬呂斯在公園認識了他的珂賽特。大學課室敞開的木板門釘著考試公告,維吉尼花園開滿了睡蓮,圓形的葉片連同生著芽蟲的花緊貼水面,乍看也彷彿逆著方向生長到水下。謬尚咖啡館的玻璃窗總是被擦的發亮,光芒在咖啡杯或酒杯裡朝ABC的朋友們眨眼睛。星期天的下午三點整,巴黎聖母院的鐘聲經常打斷熱烈的爭辯。
戰爭時盟軍不成文禁止演奏或聆聽德語區作品。這項規則在ABC內部不適用,弗以伊率先提出音樂不應該被政治意識影響,格朗泰爾直接無視這陣風氣,針對海因里希‧海涅和菲力克斯‧門德爾松的民族認同問題發表大篇宣言,如果有人拿紙筆記錄下他講的話,恐怕可以寫成整三大頁。
「猶太人可說是地球上最了不起的民族,法蘭西人發明共和國,可猶太人發明了雅歌和上帝!」格朗泰爾在大庭廣眾下嚷嚷,「海涅!啊!海涅,他的妙筆能使莫斯科的凍土開出鮮花,啊,那是甜美的罌粟,朋友們,我們來品嘗愛情與寧靜,安灼拉,給我們一支曲子的時間做個神聖的好夢!」
「R,你太醉了。」巴阿雷說。
熱安狂熱樂迷似地給安灼拉鼓掌,馬呂斯很快加入催促安灼拉的行列。格朗泰爾醉的走不穩路,給他起了外號的軍隊的女酒保同樣為格朗泰爾保管他的小提琴,酒吧里的士兵意識到他們即將聽見的是什麼,跟著古費拉克製造出震耳欲聾的喝采。
「燴兔肉,別告訴我,您把我的寶貝拿去當柴燒啦。」格朗泰爾對女酒保喊道,他杯里的伏特加撒了自己整身。
「去啊。」公白飛對安灼拉說。
安灼拉輕蹙雙眉,「我們不大應該這麼做。」
「這只是音樂,」公白飛笑著說,「而且,至少別讓格朗泰爾失望。」
格朗泰爾端著酒杯去拿他的琴,玻璃杯因此被他放開,旁邊的美國人眼明手快救下杯子卻救不了裡頭的伏特加,整間酒吧全是笑聲。熱安巧妙地用法語為大伙兒全篇朗誦那篇浪漫詩,格朗泰爾湊過來,大半個人壓在安灼拉腦袋上醉醺醺地懇求或者逼迫他。博須埃笑到手指上夾著的香菸都掉了,把他的耐磨長褲燙出一個洞。
最後安灼拉撥開黏在他身上的格朗泰爾,宣布,「行吧。」
古費拉克拍拍桌子,酒吧裡的士兵用同一種語言的同一個詞歡呼,”Bravo!”
那場突發的小演奏會是整個戰爭裡色調最柔和的一筆,戰爭過後也在不經意間幫他們喚醒安灼拉。也許格朗泰爾在看不見的地方幫了忙。格朗泰爾醉的時候反而能鋸出他能給的最好的音色,安灼拉給他彈琴,被月光渲染的恆河就讓他們帶進軍隊酒吧了,紫羅蘭的耳語,玫瑰的傾訴,河水潺潺的流動打碎煙硝,把他們帶回夢境裡的故鄉。後來安灼拉主動又給酒吧裡的同袍演奏另一支曲子,公白飛與古費拉克並肩坐定,熱安率先唱起來,他們都記得那支曲子裡的祈禱詞。
公白飛不相信朗誦經文的形式能夠獲得甚麼禱告效果,他的幾次祈禱獻給他的朋友們,他越過聖經,直接呼請上帝為他的朋友敞開祂的花園,請求祂帶安灼拉回家。
安灼拉不穩定的情況持續到他們返回巴黎。他也有絕對清醒且試圖重新認識巴黎的時刻,納粹殘留在他腦海裡的聲響就像無線電收音機的雜音,當1942年以前的回憶逐漸占上風,這些雜音就對他發動偷襲。公白飛不記得他上回一睡到天明是什麼時候。安灼拉睡在他住處的客房,公白飛面對他自己的惡夢,更經常在夜裡拿鑰匙開客房的門,從捲成蛹的被單拯救出安灼拉。他的夢境也是無休止的鬥爭。公白飛在囈語裡聽見那些熟悉的名字,他們的朋友的名字;這是希望的象徵,公白飛讓他放棄接受國家計劃性的記憶治療,安灼拉只能靠他自己。夏天來了,氣溫突然增高的夜晚叫巴黎無所適從,公白飛也睡不著。他躺在床上數天花板的裂縫直到凌晨,最後決定起床找書看。離開巴黎前,ABC共同的話題停留在自由主義的新定義,公白飛向安灼拉借來讀的英語書籍還沒有還給他。
安灼拉在噩夢裡嘶聲力竭,公白飛抓起客房鑰匙過去開他的門,跪在地上與安灼拉著實搏鬥了好一陣子。安灼拉被訓練出睡前鎖門的習慣,即使他的敵人擁有無數不靠鑰匙開門的手段。他被夢魘糾纏卻從不對陰霾求饒,半夢半醒之間掙扎的力量大的幾乎迫使公白飛鬆開他。他在夢裡,也許又在對格朗泰爾大喊大叫,那是他們相處融洽之道,安灼拉希望格朗泰爾別信仰他。在夢裡,”自由”和”祖國”最常被高聲提起。公白飛按照標準醫療流程紀錄他聽見的夢囈,只同若李談論這些心理病況,前些天他們推測著或許真正的安灼拉就要回來了。
公白飛費了點勁頭把安灼拉搖醒,把他拖出遍布煙硝的混亂夢境,那場技術上完美成功的救援行動結束於德軍扛著火炮追出戰俘營,通電的柵門警鈴嗡嗡大做,ABC救出百十個盟軍戰俘,安灼拉挨了子彈,他沒法跑的快,留在鐵柵門後頭,把最後離開的同袍推出去,對他們下令,「快走!」
「醒醒。」公白飛說,「安灼拉,你得醒過來。」
他們像剛結束格鬥訓練般渾身是汗,公白飛搖醒他,安灼拉陡然睜眼,夢境裡來不及流的淚水被帶回清醒的世界,他揪著公白飛,雙膝跪地大口喘息,才結點薄痂的手指又給他磨破,衣服上的血痕斑斑點點。
「公白飛,」安灼拉說,「其他人在哪裡?」
那是他的聲音。安灼拉自己的聲音,他急切地詢問戰略問題,公白飛甚至還沒有聽明白他在問的是ABC執行的第一場還是最後一場救援行動。
「傷兵都送走沒有?」安灼拉問,「納粹發現我們了。飛兒,帶上若李快走,格朗泰爾在哪裡?」
「安琪。」公白飛說。
安灼拉的眼神又是他自己了。他的眼睛裡燃燒著熱忱,熾烈的像星火,清澈的像陽光晒化了的雪融入山泉。他不會仇恨,他只愛人民與自由,那就是他的信仰,如詩如歌,如溫柔的天鵝也如展翼的雄鷹,是恆河彼岸不凋的紫羅蘭也是塞納河畔灼灼盛放的玫瑰。
他回來了。
「安琪,」公白飛重複。安灼拉比前幾秒更加困惑,公白飛得向他解釋很多。他與他最好的朋友緊緊相擁,安灼拉不明所以,只管展臂也擁抱他。公白飛希望他們的朋友都看見了。他只給安灼拉說明最重要的一件事,
「戰爭結束了。」
3.
Franz Schubert- Der Lindenbaum arr. Piano and Cello
「我做了什麼?」安灼拉問。
「你什麼都沒有做。」公白飛說。
安灼拉放下塗鴉著人物肖像的地圖,無眠的夜晚過後他們迎來真正的朝陽,公飛下樓問公寓管理員要來兩杯剛燒好的咖啡。安灼拉回來了,他的戰爭正式結束,剩下要做的是審判與和解。公白飛上樓時聽見他的鋼琴被奏響,安灼拉展開格朗泰爾留給公白飛的地圖,擱在鋼琴譜架,圖紙背面給他畫著ABC的朋友們的半身肖像。
「我殺過多少我們自己的同胞?」他問道。
「那不是你,」公白飛溫和的強調,「當你被奪走你自己的心智而做出對不住人民的事,那樣事就不是你所為。那是納粹德國所做的,你也是受害的一方。[4]安琪,你不需要承擔這些。」
安灼拉沐浴在初夏早晨的陽光,金色的頭髮在陽光下接近白色,側影線條分明,公白飛把咖啡杯放在鋼琴上頂蓋,過去坐在安灼拉身邊。在那個彷彿上輩子的無憂無愁的大學生涯,他們在謬尚,也是緊挨狹窄的咖啡廳角落相偕而坐。安灼拉抬起頭時臉上是濕的,他在做他自己的法官,從德拉古法典尋找佐證的法律。
「你沒有做過任何危害法蘭西人民的事。」公白飛用雙手按在他的肩膀,又說,「沒有人會責怪你。為了我們的朋友,你也必須停止審判你自己。」
「但是我記得那些。」安灼拉說著,眼淚順著他雕像般的臉龐滑下來。
公白飛說,「你付出的夠多了。」
星期天的早晨有彌撒。聖母院的鐘聲喚醒整個巴黎。安灼拉聽見鐘聲,模樣顯得有些無助,公寓管理員在清掃樓梯,用跑調的歌聲哼唱那支原先只在法國境內流傳的祈禱歌。
「瞧,他不是帶你回家了嗎,」公白飛微笑起來,對安灼拉說,「就像她帶他回家一樣。」
公白飛信仰,但很少祈禱。他知道管理他們公寓樓的老太太會去聖母院給安灼拉點白蠟燭祈禱,她是最先對安灼拉敞開大門的人。
「如果您們想搬走,也請自便,上帝保佑您們,」她對威脅她的其他住戶說,「這個青年為盟軍奉獻的是比他的命還貴重的東西,萬福的瑪利亞,祝福他的靈魂。」
公白飛的決定讓軍方不免有推卸責任的嫌疑。德軍正式投降前的最後一波地毯式奇襲以敵方首領突然停止襲擊造成的失敗告終,跟在他們首領後頭發動攻擊的德軍還沒有反應過來,盟軍擊中並當場逮捕在槍林彈雨下突然停止前進的納粹特務,扒下面罩,看見一名眼神狂亂的俊美殺神。關於納粹在戰俘裡挑選菁英士兵,進行藥物控制後訓練成特種殺手的謠言被坐實。公白飛在軍隊醫院收到這個消息,他的懷疑也獲得印證。盟軍開始調查1943年後所有北方戰線指揮官離奇的刺殺案,重新檢視幾件德軍地毯式突襲的線索,罪證水落石出,可沒有人敢真的對安灼拉做什麼。被1942年末那場由ABC執行的救援行動救出戰俘營的士兵違反軍紀闖進將領會議室,以舉槍自殺的威脅成功阻止盟軍將領對安灼拉做出任何判決。
公白飛是那場意義重大的鬧劇發生的隔天才從馬呂斯那兒聽來這樁事。近百名操著不同語言的士兵在將領會議室外整齊劃一拿上膛的手槍抵在自己太陽穴威脅他們長官,馬呂斯被喊去維持秩序的同時,公白飛在軍隊醫療翼對付安灼拉。無線電收音機在角落發出不間斷的聲響。兩支鎮靜劑讓安灼拉徹底失去反抗的力氣,被擺佈著讓公白飛執行過整套檢查。他臉色慘白,藥劑的效用迫使他放慢了呼吸,眼神依舊熾烈的像隨時要爆發,那卻是他們不認識的眼神。安灼拉不會仇恨,公白飛確認過安灼拉依舊能聽懂法語,嘗試與他交談。若李結束諾曼底的工作,回到北方部隊擔任軍醫,在他們隔壁床照料突襲裡被炸掉右邊手腳的德國士兵。志願護士想給安灼拉的傷口做些包紮卻被他的模樣嚇退。
「安灼拉,你記得伽佛洛什?」公白飛問。
那時的安灼拉像具活屍。公白飛看著這副他再熟稔不過的面孔卻認不出他最好的朋友。安灼拉帶著詭異的冷靜詢問,「我該殺他嗎?」
「不,他是我們的弟弟,」公白飛說,「謬尚呢?記不記得謬尚?」
「離我遠點。」
「我們在謬尚曾經為了社會契約論的漏洞爭執整晚呢。」
「我根本不認識你。」
然後一個醫學意義上的聽覺記憶範例發生了。
安灼拉還被皮帶綑在病床,公白飛停止追問,讓護士準備他需要的物品,拉起安灼拉的手讓人用酒精擦掉乾血跡。公白飛掐著他,這是個有效的恫嚇,安灼拉理解到掐著他的這只手對人體的熟悉程度足夠公白飛隨時卸掉被他掐住的關節。護士用棉球清理傷處的膿瘡,無線電收音機的頻道播放起女高音演唱的門德爾松作品第三十四部第二號。
安灼拉還讓公白飛逮著手關節,那支曲子如同響雷般擊中他。他猛地回頭尋找那個聲音,收音機那兒沒有人,安灼拉往別處張望著找人卻沒有找到他要的,護士領班假裝忙著整理藥櫃,玻璃櫃門照出她拿手帕擦眼睛的模樣。若李正要給他負責照料的德國傷兵注射消炎劑,他也停下來,針筒隨之停在半空中。他也看著安灼拉擺脫護士,掙脫出來的手揪緊公白飛的白大褂。公白飛想告訴他答案,可他只是安靜地望進安灼拉的眼睛,一度被掩埋的記憶如同樹苗的芽鑽出堅硬的土壤。安灼拉困惑又徬徨,他抓住公白飛,那個瞬間公白飛決定不再讓任何自稱是醫學專家的人在往後的日子繼續折磨他最好的朋友。
音樂最終消失在無線收音機炒豆子似的雜音裡,經過角落的護士調��天線,試圖找出信好最好的角度。公白飛放開安灼拉的腕關節,握住他的手。若李聽聞安灼拉被送進盟軍醫療翼後興沖沖趕來瞧他,被安灼拉下意識掀倒,其他醫官登時拿起皮帶把他囚禁在病床。
「公民,他們對你做了什麼?」公白飛問。安灼拉用茫然的藍眼睛瞪他。
他們隔壁床的德國士兵成了整間醫療翼的箭靶,仇恨的目光匯集在他身上。志願護士放下托盤,藉口照顧其他盟軍士兵抽身離開,有人用不明顯的聲量說了幾句粗魯的德國罵人話,德國士兵垂著頭。那不真的是他個人的錯誤,他卻為他的國家在盟軍的醫療翼承擔錯誤的後果。若李放下消炎針,雙手舉在眼前,他等到它們停止顫抖才給他的病人完成注射。他們對面的美國士兵往空水杯啐了口痰。
德國士兵對治療他的醫療員說,「Danke (謝謝)。」
若李回答他時臉上沒有肉眼能見的波動,「Alle Menschen werden Brüder, Wo Seine sanfter Flügel weilt (在他光輝照耀下面,四海之內皆成兄弟。)[4]」
ABC裡德語最流利的是弗以伊,再來是馬呂斯,接下來是格朗泰爾,ABC們為了作戰工作也向他們學習這門言。當戰爭過去,語言成為新的軟武器,若李寫完紀錄,離開去檢查下一床英國傷兵。公白飛想起弗以伊在他們親手挖的壕溝裡,用席勒給大伙兒解釋語法問題,安灼拉在站哨,古費拉克划火柴點亮煤油燈,話題隨著詩的內容又扯回二十世紀後的新興獨立國家;他沒有忍住笑容,眼眶像是給火柴點著了。德國士兵在公白飛擺平安灼拉,讓護士繼續清潔膿瘡的當兒,用他僅剩的左手摀著臉龐。他為他的祖國承擔戰爭的後遺症,連流些眼淚也不被允許。
部隊對於公白飛讓他住在普通公寓的想法明確表示反對,公白飛也明確告訴法國政府他們不會再讓安灼拉受到沒有意義的虐待。啟程回國前若李拿到政府給安灼拉安排的治療說明書,裡頭列舉的療法相當於把德國人用在安灼拉身上的法子重新操作一輪。
「這太荒謬了,」若李說,「他值得更好的。」
他的確值得。上前線前公白飛在醫院剛做完一年實習,ABC們有好幾個甚至還沒有完成大學最後一學期。如今他們回到祖國,試著建立新的日常生活,安灼拉經歷了兩段人生,又靠著他自己驅散納粹強加給他的魘霾。他是如此堅韌。如今他回到家,記憶在復甦,他想念他的朋友,渴望看見他的師長家人,他想出門去散步,他還想喝點謬尚的咖啡。所以若李把咖啡連同做咖啡的女侍還有他的女朋友帶來了。愛潘妮穿著��色的裙子,神態世故鋒利許多,公白飛見過米西什塔幾次,她是猶太人,當過一段時間的電報接線員,戰後她在醫學院附近的餐館值日班。
「領袖!」他撲上去掛在安灼拉的脖子,「我可太高興又看見你啦!歡迎回來!」
公白飛找出空瓶,米西什塔往瓶子插上她帶來的矢車菊,若李喋喋不休說著安灼拉錯過的精采故事,安灼拉看著那束花,在若李談及格朗泰爾把他的小提琴做了砸破納粹間諜腦袋的最佳貢獻時開口說話。
「我很想見一見他們。」
公白飛放下他擦拭乾淨的相框,若李安靜下來。安灼拉將插花的瓶子挪到日照更充足的地方,垂下眼瞼,光與影在他身上就像油畫,外頭的街道有棵擁有百年以上歷史的菩提樹,它與這個街區同樣好運地沒有受到轟炸摧毀,安灼拉倚著牆,午後往西邊傾斜的陽光拖長了菩提樹的影子照進客廳。ABC的朋友們在盟軍的酒吧無數次違反不成文的禁令,熱安對德奧作曲家的偏好有限,舒伯特則是古費拉克即興演奏的好夥伴。
公白飛安慰他,「我也很想念他們。」
「我們可以紀念他們。」愛潘妮提議。她說的是我們而不是你們。
「有一支曲子,」公白飛說,「你不在的時候,我們經常提到它。」
安灼拉用軍隊酒吧那架音色糟透了的鋼琴演奏這支祈禱歌的時候,屋子裡的法國青年跟上節拍大聲唱歌,他們都想家,也都在同袍身邊找到片刻歸屬。其他同盟國的士兵抄下禱文,弗以伊給他們用數字譜做註記,這支原先只在法國境內流傳的祈禱歌就這樣被傳到歐洲大陸甚至美洲。安灼拉在另一個難得的機會拗不過朋友們的要求,又給酒吧裡的聽眾演奏它。那時這支祈禱歌已被翻譯成不同的語言,公白飛的杯子還在嘴邊,他被格朗泰爾推出去,ABC起鬨要他去領唱法語歌詞,古費拉克嚷的最大聲,不僅帶頭起鬨還笑出眼淚。博須埃在吹口琴,熱安也不知道從哪兒搞到了柄長笛,單方面宣布這足夠他們組成完整的合唱團。
那時公白飛無奈地說,「我們這都在做什麼。」
安灼拉聳著肩膀,「就當成哄那幾個傢伙高興了。」
「這可不是我瞎吹,」格朗泰爾拎著小提琴過來站在鋼琴另一側,「盟軍裡有哪個國家的部隊有這樣完整的樂手配置?」
安灼拉發布過無數不允許反駁的命令,也總拗不過他的朋友群起懇求。他為他們演奏過很多次祈禱歌,在巴黎,在軍隊酒吧,在公白飛的書房。
主在上,聽我祈禱:
當我需要幫助,您總是在我身旁;
讓他歇息,上蒼庇佑,
賜他安寧,賜他歡愉,
帶他回家吧,
帶他回家。*
公白飛在客廳書房擺上他擁有的ABC們的相片,這樣他們也就見證安灼拉甩掉追逐他的陰影找回他自己。他回來了,卻還在漂泊。公白飛想幫助他最好的朋友得回他應有的寧靜。
4.
Felix Mendelssohn- Auf Flügeln des Gesanges arr. Violin and Orchestra
人民想念安灼拉。安灼拉想念他的朋友。最大的問題是安灼拉認定自己沒有臉面再見他的同胞。在ABC的朋友外首個見到安灼拉的自然是他的雙親。公白飛拍了封電報通知他們來瞧他。剛回巴黎時安灼拉的父母來見過他,就連他們都幾乎認不出安灼拉。那時他的眼神能夠把聖母院那口大鐘從它的鐘樓剜下來,公白飛甚至得提醒他朋友的父母別太靠近他。若李無法回答安灼拉父親提出的問題,他母親嘗試著說起幾件只屬於他們家庭最私人的往事,短暫的茫然後換來的是安灼拉的另一次爆發。
這回不一樣。安灼拉思念他的家人,公白飛上郵局發出電報,很快收到回覆,安灼拉又反覆向公白飛確認上回他們見面時他沒有做出傷害他父母的事。馬呂斯從火車站接到那對心情介於焦慮與亢奮之間的夫婦,敲開公白飛的公寓門。安灼拉從公白飛的背後怯生生探著頭看見他的父母,他的母親也從他父親背後怯生生踮起腳尖想多看見他。
公白飛輕輕推了安灼拉,他在發抖,公白飛想說點鼓勵他的話,他的母親也注意到了。她忘記所有的擔憂,越過她的丈夫,踮起腳一把摟住她的孩子。公白飛把朋友們帶進書房,讓安灼拉與他的家人用足夠的時間重新認識彼此。
若李拿起書架上的相框,珍惜的觀賞ABC的朋友們換上軍隊新制服的合照,說道,「我來的路上去了趟公墓給大伙兒報告新消息,他們會很高興的。」
「但是真的沒有必要再進行任何審判,我敢說盧森堡宮不會同意開這個庭。」馬呂斯說。
「他希望能這麼做。」公白飛說,「就當成換個方式的補償了。」
若李拿起稍小的單人相框,晃晃那裡頭在自己學院畢業典禮遲到的格朗泰爾,說,「如果R能一水壺敲醒他就好啦。」
十字軍行動是ABC作為完整受訓的陸軍隊伍正式參與的首件行動。他們被法軍元帥指派去支援英國軍隊,從德軍手上收回大片北非領地,那是場傷亡慘重的勝仗,慶功宴也是哀悼彌撒。事後他們返回歐陸戰線,從側門進入打烊的軍隊酒吧,平常安灼拉禁止隊伍在白天喝酒,那天他破了例,讓格朗泰爾從吧檯下搜出幾瓶全新的酒,弗以伊用威士忌杯壓住鈔票放在收銀櫃上。
「我想我們得��杯,」他說,「從今天開始,我們都與過往的自己道別了。」
「敬我們的同胞,」熱安附和著,格朗泰爾倒的第一杯酒便給了他,「敬我們的同袍。」
「敬自由法國。」
「敬法蘭西共和國。」古費拉克說。他拿到酒,伸手來與公白飛碰杯。安灼拉接下酒杯的同時右手還在寫偵查計畫表,格朗泰爾揉他的腦袋,安灼拉寫到最後一筆的r字母線條在紙上飛成形狀奇特的波紋,公白飛說,「R,別欺負他。」
「嚮導,別欺負R。」古費拉克說。這下子連安灼拉都不能不笑了。
「這聽起來特別彆扭,」博須埃說,「但是,我挺希望時間能停在這裡。我們打了場勝仗,大伙兒都完好無缺的在這裡。」
巴阿雷掏出打火機點菸,嘟囔幾句同意的話,馬呂斯抓緊空檔寫他自己的信,珂賽特利用報社的工作經常給他們寄送免費刊物。離開巴黎後,熱安也負責代表他們全體與謬尚保持通信。格朗泰爾借巴阿雷的火點他自己喜歡的菸,古費拉克拒絕吸收他們吐出來的廢氣,跑去坐在鋼琴那兒,不一會兒便控制不住自己打開琴蓋彈起琴。
安灼拉說,「時間得往前移動,戰爭才有機會結束。」
「珍惜會當下吧,」公白對他說。安灼拉正在新的紙頁抄寫他被打斷的偵查計畫內容,他對公白飛露出笑容,寫完計畫第三項,收起鋼筆。公白飛擔任著某種補充或糾正安灼拉的角色,這是ABC對他們的形容,他們隔著桌面互相碰杯敬酒,手指節一擦而過,在公白飛的皮膚留下火燒般的記號,溫和的蔓延到他全身。安灼拉抿了口酒,直勾勾盯著貼滿軍樂隊畫報的牆。
若李說,「公白飛說的對,我說句掃興話,因為這很可能成真,戰場上什麼事都說不準,如果現在有個記者還是軍隊攝影師,我希望他來給我們拍張照片。」
「古費,給我們點即興曲,今天別理那苦大仇深的肖邦了。」格朗泰爾說,「是啊,戰爭,他們說在舊社會為國家陣亡是最甜蜜的死法,這個時代的戰爭只會讓人死的時候還摸不清自己到底幹嘛去送死[6]。根本沒有什麼榮譽的死亡,看看那些戰敗的國家,他們死了一整代青年人口卻什麼都沒換到。所謂的犧牲是虛假的謊言,我們現在在這裡,不過是從維琪(Régime de Vichy)巴黎逃到北省,根本摸不清未來長什麼模樣,說不定到最後我們統統被抓去給蓋世太保擦鞋哩。」
前頭安灼拉等待著墨水乾燥。他闔上記事本,端起酒杯卻不喝,問道,「你為什麼又來這裡?如果你不信仰這些,生死、榮譽、盟軍,我們的法蘭西,你為什麼還浪費你自己的時間來打這場看不清楚未來的仗?」
古費拉克把他自個兒埋在鋼琴鍵盤,他的即興曲是種張揚的宣言,色調繽紛濃烈,糟透了的音色也擋不住碰跳著的晶瑩的彩色的音符竄過酒吧。
「讓我引用我們都愛極了的猶太朋友,」格朗泰爾坐在桌面,拎著酒杯,豎起手指夾開他叼著的香菸,公白飛猜測到格朗泰爾即將要說的話,他沒有出言阻止。安灼拉明亮的藍眼睛也望著格朗泰爾,香菸菸蒂給他咬出齒痕,酒杯早已見底。格朗泰爾拿起瓶子倒滿整杯,吐了個煙圈,他總是笑的肆無忌憚,對安灼拉說,「我不相信上帝,他的甫祭全是侏儒。我只信你的心,除此之外,我別無信仰[7]。」
安灼拉嚴厲地打斷他,「少胡說。」
「實話就該說出來呢。」
「你喝醉了。」
「我看起來像醉?」
「如果你真的有信仰就不會把信仰掛在嘴邊。」
格朗泰爾擺出嚴肅的表情,「你可太小看我了。」
公白飛清清喉嚨。安灼拉不再同格朗泰爾爭辯。他站起來,氣勢相當懾人,格朗泰爾抬起眉毛,安灼拉什麼都沒有說,右手按著格朗泰爾的肩膀,格朗泰爾哈哈大笑,拍在安灼拉的手背。古費拉克彈琴到他滿意了,也停下來,他搖晃酒杯,攏攏散亂的鬈髮,說了句沒頭沒尾的話。
「這就是我中意舒伯特的原因,」他說,「肖邦啊,他拿樂譜塞進你的腦袋,對你說”自己體會”,你花了十年研究他也沒個定論。舒伯特不來這套,門德爾松同理,他們什麼都告訴你了。你一聽曲子就知道,他們把一切都告訴你了。」
安灼拉對格朗泰爾的記憶停止在他們從德軍戰俘營撤退的那幾分鐘。格朗泰爾掩護他救援的美國士兵,安灼拉掩護他們。他想知道行動的成果,公白飛告訴他了。他們在客廳促膝談話,安灼拉養成新的習慣,當屋子裡只剩他們兩個,安灼拉會倚在公白飛這兒,這是種依賴,公白飛則很高興得知安灼拉找回需要依賴的感覺。他把手臂環過安灼拉的後頸,繞過肩膀,停留在距離胸前幾吋的地界。唱片在循環播放,安灼拉知道了救援行動的最後一刻格朗泰爾是怎麼被他趕出戰線之外。他拿起唱片匣,結痂的手指拂過那行德語字樣。安灼拉在逐一找回屬於他的回憶,他的朋友未曾殉身於他手的事實也不足以安慰他。
「這是他最喜歡的曲子,是嗎?」安灼拉問。
「格朗泰爾愛它。」公白飛回答,他也愛這支曲子。格朗泰爾為了幾句詩歌愛著海涅,同樣是猶太人的門德爾頌為海涅做曲;它在戰爭剛結束的混亂裡成了他們朋友的替身,它也率先為ABC的朋友們將安灼拉從納粹遺留在他腦海的陰霾喚醒。
懷念佔據他,安灼拉還拿著唱片匣,客廳的矮桌也擺了些相片,安灼拉拿起其中一只相框,那張相片原本釘在ABC臨時宿舍的牆,取下來時被圖釘扯了個口子。相片裡的格朗泰爾與安灼拉穿著大學槌球隊的運動服,手拄���桿,在運動場的草地讓人拍下合影,安灼拉向來比誰都克制,就算開開心心的笑著也流露出嚴肅的神態,格朗泰爾朝鏡頭擠眼睛,笑的肆無忌憚。
「我們也都愛你。」公白飛說。
「我背叛了你們。」安灼拉說。
公白飛說,「你沒有。」
然後他吻他。他吻安灼拉的嘴唇,帶著所有朋友對他的愛,ABC早就不是朋友了,卻也不是兄弟-他們比手足更親。公白飛把ABC對他的愛留在安灼拉的嘴唇。它們鮮潤柔軟。安灼拉追上來吻他,公白飛也說不上是驚喜還是意料之內地愉快,這是個熱烈又沉重的,私人的吻,把所有過往和盤托出,或許他很久以前早就想這麼做只是不曾自覺,又如果這樣能讓他最好的朋友相信他們愛他也無不可。
「但是馬呂斯說的對,」公白飛說,「該過去的都過去了,沒有必要再進行任何審判。」
「該做的還是得做。」安灼拉答道。
他微笑起來,平靜的神態裡出現他特有的肅穆,追加道,「我準備好了。」
5.
Maurice Ravel- Sonatine, M. 40:No. 2 in D-Flat Major, Mouvement de menuet
貝當元帥(Henri Philippe Pétain)把他們的巴黎投降給納粹的決定是最令人無法接受的。納粹入侵巴黎後伽佛洛什不再上學,公白飛就在謬尚教他算術,安灼拉充當歷史課輔導,熱安教他文法。伽佛洛什做了報童,古費拉克用謬尚的破舊鋼琴
給他編出一支送報歌。伽佛洛什為自由法國送報紙,安灼拉則堅持拒絕使用那兩個分裂他們祖國的稱呼。他們在謬尚研究彼此收到的徵兵令上的報到日期,格朗泰爾走進來,已經換好嶄新的陸軍制服,衣衫上卻有血。他瞧了眼興高采烈的朋友們,發出沒有聲音的冷笑。愛潘妮在工作的空檔給她弟弟補衣服,格朗泰爾說,
「共和國萬歲,妳白效力了,愛潘妮,我們那湯姆‧索耶小兄弟為了嘲笑維琪法國派來的德意志鬼子給用刺刀戳死了。」
隔天安灼拉領著還沒有報到的幾人提早簽字入伍。愛潘妮有她自己的辦法:伽佛洛什葬在公墓,他的姊姊取回那套被刺刀打穿,血漬變成銹紅色的舊衣衫,掛在謬尚門口。戰爭期間的謬尚改成孤兒收容所,報社打字員成了志願教師,咖啡館女侍變成監護保姆,對巴黎女人還有她們的德國舞伴橫眉豎目。
「你們可想清楚了,」愛潘妮往他們的桌子放下托盤,說道,「珂賽特是負責登頭版的,消息一登報,你們就沒有機會反悔。」
「我準備好了。」安灼拉說,「我們準備好了。」
「公白飛,別告訴我你還真同意這個瘋子的想法。」
公白飛心安理得,「這不就是朋友會做的事嗎。」
安灼拉翻閱馬呂斯寫好的辯護文件,愛潘妮睥睨著這幾個她眼中的傻瓜,搖搖頭。
1942年末,公白飛被調職成為主任軍醫,他不能繼續與ABC的朋友們在最前線紀念安灼拉。古費拉克接下隊長工作,若李則接替公白飛的隊醫職位。那場救援行動讓ABC失去他們的領袖。盟軍搜索三十餘天,在安灼拉的檔案簿蓋上標示死亡的紅印章。公白飛拿著檔案簿拍開戴高樂將軍的門質問這個消極的決議,為此收到調職通知作為不服從調查結果的處分。
「戴高樂是個混蛋,」古費拉克對公白飛說,「而你是個善良的笨蛋。」
「是我的錯。」格朗泰爾說。
「別說這種話。」ABC們說。
ABC的朋友們從德軍陣營救回來的盟軍士兵組織起一場紀念會,軍隊酒吧掛上紅色旗幟。士兵們在酒吧裡談論他們對安灼拉的印象,細數救援行動堪稱精彩的過程。有個參戰前做過神學生的準牧師拿酒吧的鋼琴當教堂管風琴自彈自唱美國南方的聖歌。公白飛走進酒吧,越過人群看見巴阿雷鑽進儲藏室。他跟過去,看見他的朋友們齊聚在此,格朗泰爾分不清是哭得不像樣還是醉得不像樣,古費拉克摟著他。
博須埃說,「這不是你的錯。領袖見了你這副聳樣準會揍你。」
馬呂斯掰開格朗泰爾的手指,拿走那支酒瓶。格朗泰爾又說,「是他們先發現我的,全賴那個該死的-怎麼不是我的錯,你們都撒謊,安灼拉就是個王八羔子-你他媽是個瘋子,安灼拉,待在你的位置,別過來挨子彈!快跑!熱安,上帝把他的二品天使拋棄啦,納粹鬼子逮住他了,公白飛,你看見納粹鬼子逮住他了,我們拋下他自己跑回來了!混蛋、膽小鬼、我們全是群懦夫,我把安灼拉害死了。」
「我們是在執行隊長的指令,」古費拉克摟著他說道,「記得吧,R,安灼拉說”我來斷後,你們得把這裡所有的人帶回去。”」
「是啊,」格朗泰爾嗚咽,「斷後!多英勇!多高貴!納粹鬼子拿他們骯髒的槍桿子打中我們的領袖,瀆神!他們射殺了阿波羅!」
「你怎麼就信了戴高樂的謊話?」公白飛問道,「安灼拉不會死。他扛的過去。我們會打贏這場戰爭,叫納粹把安灼拉還給我們。」
「他可是塊強硬的雲石,米開朗基羅的鑿子也敲不動他。」古費拉克也說。
「讓大R哭一哭吧。」熱安對朋友們說,「我也相信領袖還活著,眼下我們就暫且別逼他了。」
古費拉克攬著格朗泰爾,讓馬呂斯把白蘭地酒瓶擺去他搆不到的地方。熱安拿出他隨身攜帶的本子,給朋友們讀他抄在裏頭的詩。格朗泰爾把自己埋在古費拉克懷裡,結結實實哭了整個晚上。
留在前線的朋友們出發去諾曼底前把他們重要的物品交給公白飛保管,這當中有巴阿雷觀賞鳥類的望遠鏡、格朗泰爾的琴弓、他用四年時間畫成的幾大冊畫集,以及弗以伊帶上前線的所有家當。盟軍解散後它們也回到巴黎,公白飛買了新櫃子單獨放這些物品,古費拉克的腕錶現在被他接收來戴著。熱安的本子附有棉線製成的標籤,公白飛小心地避免移動標籤,翻開本子,給安灼拉找到熱安給朋友們讀的詩。
安灼拉用指尖掃過光滑的紙面。熱安的字具有漂亮的弧度,像是協和廣場噴泉的水柱,他在本子裡抄下他最喜愛的作家的作品。安灼拉的眼睛看見那些字句,公白飛則回憶熱安讀它的模樣。
「光明的星星將烏雲化為一團絨絮,」熱安拿著本子,神情莊靜柔和,口吻彷彿佈道的主教;他眉目含笑,環視他身邊的朋友,
「這是有思想,有生命的光明,
它撫平了波濤澎湃的暗礁,
人們相信從珍珠鐘看到了一顆靈魂,
是夜裡,黑暗徒然籠罩,
天空神般的微笑亮了。[8]」
「他是對的。」公白飛微笑著對安灼拉說。
安灼拉的手指現在被若李強制纏滿塗飽藥水的創可貼。他的手腕和腿有數道泛白的長條疤痕,那是安灼拉還被困在黑夜裡時他同他腦海裡的納粹軍隊進行決鬥的遺跡。公白飛縫合過那些刀子割出來的傷,幾天後安灼拉割斷縫線,公白飛就再縫合新的傷口。他們反反覆覆又與看不見的敵人鬥爭到安灼拉如同樹芽鑽破加厚水泥牆長出頭般穿過重重陰影親手奪回他自己的心靈。
安灼拉的記憶有幾段完全的空白,也許永遠想不起來,這是公白飛唯一放棄不管的,他也勸服安灼拉放棄重建那些記憶。公白飛沒有問過任何他在納粹戰俘營的經歷,他希望安灼拉永遠徹底將其遺忘,他希望他過好當下的生活,因此也才能夠為他們的朋友迎接未來。
馬呂斯上樓的時後順便把公寓管理員用線捆起來的整疊信件交給他們。公白飛聯繫過他們在陸軍指揮部的舊長官,由馬呂斯與法院敲定日期,消息也登報發布出去,想念安灼拉的人民寄信到報社,報社就把這些信原封轉寄到公白飛的地址;來拜訪他們的指揮官一度懷疑這是場精心策畫的整蠱行動,安灼拉的說詞說服他,最後一場審判就這麼確定了。
「庭審的結果是可以預料的,」ABC的朋友們的指揮官說,「人民早就原諒你了,審判庭不會是他們期待看見你的地方。」
「他們不知道我做過什麼。」安灼拉說。
「不,他們知道。他們只會驚訝於你的選擇。」
「讓人民決定吧,」安灼拉說,「拉馬克將軍。」
拉馬克將軍說,「我向上帝發誓,你是我見過最頑固的-」
他沒有想出最合適的字眼。安灼拉是個頑強的戰士也可以是最固執的傻瓜。拉馬克將軍又對公白飛說,「你創造了奇蹟。」
「我沒有。」公白飛答道,「是我們的朋友們創造了奇蹟。」
「過來,孩子們。」拉馬克將軍招招手,他擁抱這幾個僅剩的ABC的朋友就像擁抱他不曾擁有的兒子;其他人在大大小小的相框裡無聲地歡笑。
6.
Claude Debussy- Images Book 1 no. 1. Reflets dans l'eau
公審的日子是1946年的6月5日,這是個好日期,天氣也很好。
拉馬克將軍在證人席,馬呂斯是安灼拉的辯護律師,戴高樂將軍擔任法官,這是場軍事庭審,無法進入審判廳的人民聚集在法院外高舉無罪標語,新聞記者拿鏡頭瞄準他們的目標。
安灼拉回來後,公白飛也找回以往在週末早晨彈琴的習慣。他有很長時間沒碰過鋼琴了。出門前,公白飛給安灼拉演奏德彪西的意象集,回憶也讓音符串成的線牽著在他們的話題裡連篇飛舞;那些回憶是柔和的油彩畫,沒有硫磺煙硝,歡聲笑語在已趨平靜的往事裡清晰可辨。
審判結果如同拉馬克將軍預言的在意料之內。法庭助手用幻燈片播放出軍隊檔案館的紀錄照片,安灼拉認下所有出自他手的案件,包含那樁他在神識不清的情況下中途停止前進的突襲;他沒有提出自辯,也沒有被判定任何刑責。聽眾席甚至陪審團在法官宣布判決結果的當下便已起身鼓掌,戴高樂將軍甚至沒有辦法宣讀完整份判決書。
公白飛與若李離開座位走下台階,馬呂斯過來的時後差點兒被他的律師袍絆倒,安灼拉還在他站著受審的地方。漫長的公審結束了,安灼拉聽見他背後聽眾席的掌聲,若李拉他離開受審人的站席,三個人把安灼拉夾在中間,過於使勁的擁抱險些讓他窒息過去。
「這是你應得的。」馬呂斯對他說。
若李喊道,「其他人都看見了,我敢說-不,我很確定!」
安灼拉也擁抱他的朋友們。他湊在公白飛耳朵旁說悄悄話,「我想見他們。」
戰爭的末期,公白飛留在醫院照料從前線回來的傷兵,他的朋友中僅有兩人見證諾曼底戰役獲得勝利。ABC的朋友們臨危接下接應奧哈瑪海灘(Omaha)美軍部隊登陸的任務,他們在1944年的6月5日離開北部,與空軍一道前往西戰線。德軍開始潰敗後盟軍又遭遇幾次地毯式突襲,好不容易守住的戰線險些又被攻破。公白飛檢查遭遇暗殺的前線指揮人員的遺體,判定作案手法與死因,那時公白飛已大約猜到最壞的結果-他太認識這些造成遇刺盟軍將領致命傷的手法了。古費拉克拿到盟軍擊退突襲敵軍的作戰報告仔細研讀,在藥品倉庫找到公白飛。古費拉克也在猜測最糟的情況,那些德軍突襲的模式都是ABC進行特殊任務時使用過的。納粹軍隊從盟軍戰俘挑選人力訓練成殺手的謠言從戰線移動到法國北部就蜚蜚地流傳不休,公白飛的發現幾乎證實古費拉克的推想。他在藥品倉庫來回兜圈子,作戰報告給他揉成皺巴巴的紙球,公白飛拉住他,古費拉克把他還得交還給檔案室的報告扔出去,紙團砸在牆上發出聲響,古費拉克抱著腦袋癱坐在地,紙團掉進碘酒籃子。
「操。」他說,「畜生。我沒有這麼期待過打仗。」
「冷靜點。」公白飛說,「安灼拉活著,這才是最要緊的。」
古費拉克哽咽著說,「他們把我們的安琪變成殺人的傀儡了。」
「他還活著。」公白飛強調,「你猜怎麼著,我們會勝利,我們會讓納粹把安灼拉還給我們,然後把他變回來。我們會帶他回家。」
半晌,古費拉克問,「你相信我們辦的到?」
「我不信兩年的藥物控制能勝過十年真正的友情。」公白飛陪他坐在倉庫冰涼的地板,回答。
古費拉克的眼睛紅紅的,他是個快活的小伙子,戰場上的生活往他們所有人的臉龐刻上改變他們鋒芒的痕跡,古費拉克笑起來,咧開的嘴角露出幾顆潔白的牙齒。「飛兒,你很愛他,不是嗎。」他說。
公白飛也笑著說,「你不愛我們最好的朋友?」
「我愛他。我們都愛安琪,」古費拉克說,「不過不像你這樣。說不定你是對的,安灼拉也愛你,他不可能忘記這個,等我們幹掉那些混蛋,你會把安灼拉變回來。」
公白飛得等回到巴黎才能理解古費拉克的話了。那個時後他說的是,「你胡說什麼呢。」
「你自己體會。」古費拉克說。
他們沒有把關於安灼拉的猜測告訴其他人。當時戰爭即將看見盡頭的盼頭在盟軍部隊點起雀躍的氣氛,ABC的朋友們收拾行囊準備前往諾曼底,臨時宿舍所有可以貼東西的地方貼滿戰略地圖,在地圖上邊又用圖釘釘住相片。馬呂斯漲紅了臉結結巴巴央求公白飛代替他暫時保管珂賽特的信件,解釋道,「我不想遺失它們。」
公白飛建議朋友們把重要的物品留在北部由他保管,熱安把長笛交給公白飛,打開背包拿出他抄詩的本子。幾個朋友的東西裝成一框,讓公白飛收在軍醫宿舍。拉馬克將軍來到臨時宿舍為ABC講述盟軍的登陸計畫,奧哈瑪海灘的指揮部門缺乏陸軍接號員,古費拉克提出自薦,格朗泰爾說,「法國萬歲,我也是一個。」
他爬上鐵床架,拔出牆裡的圖釘起取下那張合影,公白飛為了專注課業離開槌球校隊,隊長的位置空出來,安灼拉向球隊教練推舉格朗泰爾,那幾個球季他們的球隊沒有過敗績。
格朗泰爾把這張相片連同畫冊,還有背面被他畫滿肖像的地圖交給公白飛,又說,「我們要代表安灼拉去砍日耳曼韃子啦。」
「別難過,嚮導,你在這裡有個好處,」古費拉克解下他從南方的家鄉戴到巴黎又戴來戰場的腕錶,「要是誰在諾曼底受傷,你就是負責把我們的胳膊肘縫回來的那個人。」
ABC忘記他們的指揮官還沒有離開,被古費拉克惹���放聲大笑,若李連聲啐掉不吉利的扯淡話;公白飛聽明白古費拉克話外的意思,他將格朗泰爾交給他的相片夾進記事本,笑道,「別亂說。你們會好手好腿完整地回來。」
「這是當然的。」古費拉克輕鬆地回答。
但是他們沒有回來。
諾曼底登陸戰役始於1944年的6月6日,兩個半月後盟軍重新佔領巴黎,回到北部指揮區的只有馬呂斯和若李。德軍被驅離西海岸,天氣炎熱,陣亡的盟軍將士在西岸就地安葬。ABC的朋友們最開始有十人,到了1945年餘下三人,現在則重新是四人。ABC們的衣冠塚並列於拉雪茲神父公墓花草最盛的一隅,安灼拉錯過共和政府追思陣亡將士的公開典禮,現在他回來了,他挨個在鐫有格朗泰爾、古費拉克、熱安,巴阿雷,弗以伊還有博須埃名字的石碑前放下花束。公白飛陪他在安靜的公墓紀念這些朋友。
「謝謝你。」
公白飛說,「為什麼?」
「你沒有放棄我。」安灼拉說。
「不,安琪,是你沒有放棄,」公白飛說,「我拒絕部隊提供給你的療法,是你不放棄你自己。」
樹影在他們上頭搖曳,夏季的熱風吹進公墓,安灼拉握住公白飛的手,他指節的痂也掉的差不多,握起來有些粗糙,不過這些會好,他們只需要多點時間。
公白飛看了眼腕錶,提議去散步;安灼拉又用手掌心挨個拂過陽光下的墓碑,往後他也能經常來瞧這幾個朋友了。他們離開拉雪茲神父公墓,經過街道,沿著塞納河右邊河畔的磚頭路漫步,這時安灼拉提起他沒有說過的事,公白飛沒有想過問這些,不過既然安灼拉開口,他也就聆聽。
「這幾個傢伙不肯走,還有你們,我腦子裡的你們扛過納粹對我做的事,」安灼拉說,「我經常聽見你們的聲音,那些笑話,那些曲子,還有我們在謬尚說過的話。是你們帶我回來。」
「因為你值得。」公白飛說,「你屬於我們的祖國,屬於這裡。你屬於巴黎。」
「我屬於你們。」安灼拉回答。
他們來到樹蔭下,陽光穿過沙沙作響的樹葉照亮他們,公白飛乘著四下沒有別人,吻在安灼拉的嘴角。
「還有未來。」他笑著說,「我們得代表其他幾個過好接下來的生活。」
安灼拉也笑了,這笑容與他的雙眼同樣明亮。
「是的,」安灼拉同意道,「這是我們接下來的任務了。」
馬呂斯在事務所,若李在學校上課;公白飛與安灼拉走在河畔,他們談笑著,爭辯起沒有在謬尚獲得解決的題目,河水倒映天上的白雲也倒映岸上的人影,潔淨的陽光照亮流動的河水,兩個人影被打散,出現了堆疊的複像,如果仔細去數,水中的倒影約有十人。
注:
[1]海明威於1946年所言,“Never think that war, no matter how necessary, nor how justified, is not a crime.”
[2]借了點原著梗,原著E槍殺國民自衛軍前,嚮導說”他也是我的兄弟(frère)”
[3]改自海涅《乘著歌聲的翅膀》首節,” Auf Flügeln des Gesanges,/Herzliebchen, trag' ich dich fort,/Fort nach den Fluren des Ganges,/Dort weiß ich den schönsten Ort.”
[4]竄改《哈姆雷特》第五幕第二景,” If Hamlet from himself be ta'en away,
And when he’s not himself does wrong Laertes, Then Hamlet does it not……His madness. If’t be so, Hamlet is of the faction that is wronged.”(禁止莎腔莎調喂
[5]取自席勒《歡樂頌》,原文應為Wo dein sanfter Flügel weilt文中的”你”在全詩語境均指上帝。
[6]R式魔改海明威於1935年語,” They wrote in the old days that it is sweet and fitting to die for one's country. But in modern war, there is nothing sweet nor fitting in your dying. You will die like a dog for no good reason.”
[7]海涅《補充詩篇(Nachlese)》,原句”Ich glaub nicht an den Herrgott, Wovon das Pfäfflen spricht, Ich glaub nur an dein Herze;‘en andern Gott hb ich nicht.”
[8]雨果《懲罰集》裡的<星(Stella)>
*本來想用法版歌詞的但是法版沒有與bring him home意境相對的詞所以作罷(。
C’est Fini
3 notes
·
View notes
Photo

相距天堂的相聚 每天經過的康莊大道,一整排商店林立,還真沒注意到這間店的存在,走進去店內的時候空無一人,花香四溢撲鼻而來,外觀斑駁陳舊的招牌、内裏昏暗閃爍的燈光說明了這間花店有久遠的年代。 『有人在嘛?』 老闆從後頭沒開燈、晦暗的一隅緩緩走出來,翻閱桌上的訂單,找到了花束遞給我, 『這麼大束阿?!』「大的,才漂亮啊!」 『你賺錢的手法也一向這麼漂亮嗎?』我本來想回覆老闆,想想我的醜話說得已經夠多,況且永續經營必要有利潤的支撐。 實實在在不知道一朵白色百合、兩朵粉色康乃馨和五朵白色馬蒂蓮配上其他花草裝飾,綁成一束花所費不貲,還故作鎮定心中沒有一絲一毫的驚嚇。 駕車開往你的棲息之地,路程上播放的那首歌詞是:〈你會不會忽然的出現 在街角的咖啡店〉,天殺的、該死的巧合,呢喃低語的聲線令人落淚。車上的那束花,斑斕的花朵光鮮,奪人眼目;濃厚的花香奔放,薰陶整個鼻腔,帶有舒緩情緒的功效。 穿過山間小徑,越過荒涼鄉野,抵達目的地看見三五隻土狗在冷冽的冬季下沐浴溫暖明亮的陽光中,這天中央氣象局發布低溫特報,不到攝氏十度的低溫,風一陣過來身體不自覺抖擻,好在有熾烈的太陽射下,可以感受到一襲溫暖。站在大堂門口一段距離,幾步之遙卻寸步難行,總覺得我往前走的每一步,都更加確信跟留在原地的你漸行漸遠。不知佇立了多久管理員從辦公室走近身旁,問我: 「什麼時候的事情?」『今年九月』 「喔,知道位置嗎?」『知道,南區六棟坐西10號』 「進門口左轉到底,會有指標寫南區」語畢,走回辦公室 但我沒有立即走向門口,另外一位在辦公室的人員大喊, 「可以直接進去阿!」『我想先拍張照片。』 走上台階到了門口,第一位問我的那位管理員不知怎麼走到我前面,邊走邊開門跟我確認方位後,導引我到你的居所,我在想管理員是不是覺得我將迷失去向需要協助,他的眼神帶著憐憫。 到你長眠不醒的定位,管理員向我念出你的稱謂與姓名確認後離去,你的姓名掛在小小一格木製櫃門上,上面插著一把鑰匙,生鏽的痕跡毫不掩飾,轉動鑰匙喀擦一聲拉開門,踢粉,我看見了你,久久沉默不語。 焚了一炷香,靜靜站在香爐前看見燒出的煙幽微飄盪,燃出的香灰光影明滅,緩緩顯見, 轉向至台階坐了下來,等候一炷香燒完,一隻黑色土狗迎我而來,從我的腳踝開始嗅聞,一路攻上腰間,我的第一個念頭居然是:『是你來了嗎?』。 莊子夢蝶的哲學學理帶有玄學的困惑,我在思索,“我的存在是否真實的存在,你的離去是否虛幻的離去?”。影集〈1899〉探究的為:「大腦的構造是很複雜的,你看到的是真實或是虛幻?」,「人做出抉擇不該基於愚蠢情感,那會蒙蔽你的大腦。」蒙蔽大腦意味只想看見所願看見的,在現實中看虛構,虛構中看見現實。有幾次在熙來攘往的街上,人少清幽的餐廳裡,看見身影神似你的人,我忽然會想去叫住他,期待轉過來是你的面容,說你時常帶著猜疑的那句:「幹嘛?」 將近四百年前,法國科學家笛卡兒是怎麼證實自己的存在呢?「我思,故我在。」,一個人有想法、有念頭,表示他的存在,當我在思索的「存在」和「離去」問題的同時,已經證明我真實的存在。 那麼要怎麼證明你是虛幻的離去呢,踢粉?這個問題其實是不證自明。我點燃的那炷香是在心裡鑿得殤,鑿開了就是跟著你一輩子,午夜夢迴的循環裡,痛,你揮之不去;快,你求之不得, 宇宙裡物質的滅與不滅、反應程序的可逆與不可逆都有既定的定律,只能遵循無從違背的定律。 我們都懶,懶於在辛勞工作的一天後到彼方的城市相聚,相距新竹東區43公里,苗栗竹南57公里,我心裡一個念頭你要我去的地方「好遠」。曾經你還在職的時候,我提議聚餐的地點離公司3公里你嫌棄太遠;你離職後到新竹,我還問你離新竹高鐵遠嗎?你離高鐵九公里,想當然爾你的回應是「超遠」,我們的唯一共識是「難約」。 那些邀約的字句在耳邊編織交錯,「來新竹吃飯,我請你。」、「什麼時候要來新竹吃飯?」、 「你去台中怎麼沒順便來竹南?」, 屢屢告誡人生的旅途總是有失之交臂的錯過,錯過反轉成了無可救藥的過錯,期望能好好把握唯一可以把握的當下,因為摔了就是碎了,錯過了就是沒了。 思考完「存在」與「離去」的哲理,踢粉,我在算計的下一個其二問題為“與你相距天堂的相聚有多遙遠?”凡事都有例外,恰巧天堂一生僅能去一次,沒有例外;去過天堂的人們不曾返回過,沒有例外。這兩個「沒有例外」致使無人可以驗證“要跟一個在天堂的人相聚,相距有多遠?”。 好險沒有工具可以計量、沒有定理可以驗證的距離是有例外的,我只要閉上眼睛,踏著你遺留下來的念想,就能跟你在天堂相聚,與你的距離是闔眼之隔,思念不可限量,你的念想在哪裡,那裡便是我們的天堂。總不免歎息天堂相聚的感受像是焚的那炷香的煙幽微不定,飄遠忽近;也像是香灰一樣光影明滅,若即若離。 離開前陽光仍舊溫暖明亮,我將那昂貴的花束內擺一張與你離職前一天的合照,一同留在紅色的供桌上,花香兀自綻放,花瓣逕自凋零,在沒有你的星球上。 貳零貳參參月貳拾陸日凌晨 - #櫻花 #桃花 #さくら #桜 #台灣 #台灣景點 #instagood #love #photooftheday #photography #旅 #旅行好きな人と繋がりたい #風景 #風景写真 #写真好きな人と繋がりたい #写真 (at Somewhere..) https://www.instagram.com/p/CqOCMlYy5L7/?igshid=NGJjMDIxMWI=
#櫻花#桃花#さくら#桜#台灣#台灣景點#instagood#love#photooftheday#photography#旅#旅行好きな人と繋がりたい#風景#風景写真#写真好きな人と繋がりたい#写真
0 notes
Text
[珉勳]來日方長
*年齡操作,設定胡謅,私設如山,一波狗血,超級老套,OK以下
*水星逆行的後續,OOC,OOC,OOC
*祝我們LaTTe太太1/13生日快樂
*5000+中長短篇幅,下次權順榮絕不當同事系列
-你不覺得,��家都很喜歡把自己逼上絕路嗎。
-感情裡的哪一種絕路?是你離了他會死,還是他沒了你會死。
-你們現在不是都活得好好的,這就是最好的證明。
李知勳從火鍋裡抬起頭來,筷子上還夾著肉片,默默的看著權順榮。
權順榮透過火鍋的霧氣看李知勳,青菜才剛放下去煮,咕嘟咕嘟的冒著泡,李知勳很喜歡那樣的聲音。兩人難得沒有調笑,就那樣沉默對望,權順榮鬆了鬆領帶,眼神有些散漫,袖子捲到手臂上,裝燒酒的杯子晃了晃,酒液亮晃晃的反著燈光。
「你說的對。」
李知勳漫不經心的涮著肉片,這片肉他已經涮了三遍。
「是活得好好的,一切都在正軌上,沒有缺東少西。」
權順榮仔細的把李知勳從頭到尾打量一遍,覺得李知勳突然好陌生,就像有誰對李知勳偷偷注入了一些東西,整個人的氣質都不同了。
他沒來由的覺得有些難受。
「那不是很好嗎,可是你總給他留餘地,他是特別的,你清楚知道你正在給他機會,我不想再看到兩年前的你了,明白嗎——」
權順榮替他盛了一碗熱湯,用另一個碗裝了李知勳愛吃的菜,把杯子添滿熱茶,嘆了口氣,「快吃吧,我陪你吃,你不是愛吃白飯嗎,吃多一點吧。」
李知勳看著權順榮替他把一切布好,勾了勾嘴角道了聲謝。
人生沒有愛情不會死,可是失去的總想著拿回來,理智上告訴自己要切割,感性上他就是渴望著那個人,而這些是他唯一對權順榮說不出口的。
他也是個膽小鬼啊。
權順榮抿了一口燒酒,看著李知勳低頭吃飯,心情真是沒來由的複雜起來—這是什麼替兒子擔心的心情,我是爸爸嗎?!
-
李知勳替有點醉的權順榮叫了車。
「別感冒了,我不想你的工作堆積到我這來。」
「要是真的感冒了是因為誰。」
車尾燈閃著,消失在轉角。
手機震動,一條來自李知勳的消息浮上屏幕。
【剛剛那些話也只有對你說得出口,謝謝】
權順榮關掉屏幕,無聲地笑了笑。
-
李知勳望著計程車消失在轉角,首爾的冬天很冷,他思考著是否要再叫一輛車或是徒步去十分鐘外的地鐵站—他沒戴圍巾,寒氣鑽進領口,微微的縮了縮脖子,還是叫車吧,他想。
手機app的光映著李知勳有些凍的發紅的臉,白色的東西飄到手機螢幕上,李知勳用手擦了擦。下初雪了啊,周圍的路人都放慢了腳步,一定也想在初雪中祈求著什麼願望實現吧,想到這個不由得彎了彎眼角,這樣只屬於一個人偷偷的祈願儀式。每年都期待著初雪的發生,他也曾經有想一起看初雪的人,他獨自愚痴的相信著那樣的傳說—
-【和單戀的人看初雪,兩人就會相戀,和情人一起看初雪,兩人就會永遠在一起,不會分離。】
李知勳伸���手來,接住空氣裡飄落的雪,虛虛握著,稍縱即逝。
「知勳哥。」
李知勳聽到金珉奎叫他的時候微愣了一會,轉頭看聲音的方向,時間像被無限拉長,他們之間隔著兩個路燈的距離,和萬千交錯的雪花,金珉奎穿著咖啡色的大衣和黑色的靴子,站在街燈下,李知勳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他,直到他向著自己走來。才幾公尺的路,金珉奎卻覺得,他為了走到李知勳身邊,花了多少時間才有這一步,漫長得就像一輩子。
金珉奎的車就停在路旁,黑色的休旅車,看起來應該買了沒多久。
「回國的時候買的了,車。」金珉奎淡淡的說,就像是隨口閒聊。
「天氣已經變冷了,出來就算是吃了火鍋也要記得戴上禦寒的衣物。」將圍巾圍上李知勳的脖子,又從口袋裡掏出兩個暖暖包,塞到李知勳手中。
這些都做完,金珉奎才笑著,似是滿意地說,「上車吧,我送你回去。」
「哦…嗯。」李知勳走了幾步,在黑色車身面前腳步虛黏,臉上盡是猶豫的神色,而認識李知勳的人就會知道,李知勳真的很少有這樣不果斷的時候。
但他最後還是被金珉奎推上了車。
-
那天他的失態讓他們之間的關係好像變得更加複雜,誰也沒有說原諒那類詞語,就只是來修補一件物品那樣淡然,兩人拉鋸之間竟又擦出另一種曖昧的薄霧,讓李知勳看不真切那樣的,但他的心臟總是在金珉奎有意無意的碰觸下給予真實的反饋,疼的發緊或是顫動的厲害,都直指一個事實,他無法否認的那種。
車內的空調有點熱,李知勳腦中都是金珉奎這傢伙的事情,他到底憑什麼要一直處在被動的狀態呢—然後還有一件事。
「誰跟你說我在火鍋店的?」
「啊、那個,我去了你們公司,小姐說你們出去了,那個、後來順榮哥發了一個地址給我,我就過來了。」金珉奎的眼神閃爍,有些心虛,偷偷瞟著李知勳的表情,到後面越說越小聲,車玻璃上的雨刷將積雪除去,首爾的夜被雪濡濕。
權順榮那傢伙,剛剛還好意思勸他那麼多,還說什麼不想再讓他回到兩年前那個狀態,現在是恨不得乾脆把他推下火坑了?
李知勳已經在心裡把權順榮罵了一萬遍附帶個幾拳。
但是,算了。李知勳閉上眼睛。
他與金珉奎之間的確需要一個結果,在到達那個結果之前他們兩個都不會輕易放手。剛剛的酒勁有點上頭,李知勳的意識不太清明,看著金珉奎的側臉模模糊糊的想,這一年確實走得很辛苦,這一年他們的相處像一個未知數,李知勳發現自己沒有那麼不願意,之前的拒絕都是為了報復,在金珉奎心上下刀的同時,自己其實也沒有好過多少。
他還是喜歡這個人,可是,喜歡對他而言是可以放棄的,而金珉奎也可以放棄他。
一直都可以。
如果現在放棄,李知勳不確定自己是不是會後悔。
維持現狀是最自私的做法。
即使他如此自私的享受金珉奎這些日子陪伴在他身邊的時間,金珉奎也從沒吭過一聲。
就像已經知道,這是要耗上一生的感情,傾其所有,糾纏不清。
他已經看穿了啊,我的小把戲。
李知勳在睡著之前想著。
-
金珉奎穩穩地把車停在了李知勳家樓下,李知勳還睡著,雙頰紅紅的,應該是喝了酒的緣故,金珉奎輕手輕腳的從後座上拿了備好的傘,窗外下著大雪,不撐傘會淋濕的。
「知勳哥,到家了。」金珉奎輕聲地叫他。
車內的空調很溫暖,隔絕窗外冰冷的雪城,車裡就像只屬於他們兩個的世界。金珉奎捨不得打破這一刻,就算是夢境也好,再長一點吧,他還能擁有這個人的多少人生呢,他已經錯過太多太多了。
輕輕的撫觸著李知勳的臉,額頭,眉骨到鼻尖,這個人是那麼小,他卻無法藏住他。
金珉奎不自覺傾身靠了過去,李知勳呼吸平穩的睡著,鼻息交換著鼻息,凝視著他的臉,像是要把這一刻雋刻進心底最深的位置,金珉奎幫李知勳解開身上的安全帶,調整座椅,輕捏了微紅的耳朵,然後在下巴輕輕印上一個安靜的吻。
天知道他想這麼做多久了。
大衣口袋突然有震動傳來,金珉奎有些作賊心虛的被嚇了一跳,馬上從口袋掏出手機,看見顯示的名字,面色平靜的下了車到外頭去接,並將車門鎖上。
副駕駛座的李知勳緩緩睜開眼睛,臉和耳根像是要滴出血來,好在夜色替他遮掩了一切,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並非酒精作祟。
-
『我知道…對…事情我處理好了…..』
金珉奎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從車窗外傳來,李知勳靜靜的看著他的背影,雪落在他的頭上,呼出的寒氣結成了霜。
李知勳也不知道怎麼的,突然就想下去為他撐傘。
輕輕地撐起傘,雪花融在黑色的傘面上,堆成一片虛無的白。
他走近金珉奎,金珉奎似乎跟對方講得太認真,沒有注意到他的靠近。
『我會回英國的,機票已經訂好,三天後的早上。』
「你要回英國?」
金珉奎猛一轉身,李知勳臉色難看地站在那裡。
李知勳也被自己嚇了一跳。
一般���言,李知勳根本不可能這麼沒禮貌地打斷別人講電話,可是這個事實太衝擊,一不小心脫口而出,聲音全是冷的,剛剛在車裡的溫情一閃而逝,冷風拂面,全清醒了。
金珉奎趕緊掛了電話,「知勳哥,我的確要回英國,我還沒想好對你怎麼說,可是…」
「如果我今天沒有聽見這通電話,你要什麼時候才會告訴我。」
金珉奎愣在當場,辯解的話堵在喉嚨裡。
「只有我三天後才會知道,是嗎?我總是最後一個知道的那個。權順榮也知道了嗎,所以他才給你地址,應該是要叫你做個了斷吧,關於我,跟你。」
「他從一開始就不同意我陷進去,現在我想,他說的好像是對的。」
「你走吧。」李知勳把傘塞進金珉奎手中,暖暖包還在口袋,但李知勳沒有去碰,任由手逐漸冷起來。
李知勳從公事包掏出鑰匙,砰的一聲關上鐵門。
金珉奎從頭到尾沒有反駁,因為那一瞬間,他看見李知勳發紅的眼角跟顫抖的唇瓣,他多想衝過去抱抱他,可是他到底憑什麼呢?
-
李知勳進門,麻木的整理好自己,然後把自己丟到床上縮起來,溫黃的燈光讓室內變得不那麼空洞,他反覆的想著這些事,他們的關係沒有出錯,權順榮說的對,最後…總是只有自己受傷。
每回想一次當時的情景,就像把自己再凌遲一遍,金珉奎該回到他應該在的地方,他們根本不該重遇。
金珉奎究竟是來彌補當年的錯,給予他的感情是虧欠、喜歡、或愛,他已經搞不清楚了。
關於命運這個詞語究竟多不可信,關於愛情到底是多輕易毀壞的易碎品。
人生一遭,生毀俱在。
那一夜,李知勳房間的燈亮了一整晚,大雪沒有停歇,樓下的黑車沒有開走,傘定定地撐在那裏,不知道如何把握距離的兩個人,就那樣沉默著。
直到凌晨四點,電話響了。
李知勳接了起來。
「知勳哥,對不起。」對面傳來金珉奎疲憊的聲音,「我該對你先說的,我沒有想好,沒有要隱瞞你,我只是」
「我只是等得太久了,不知道該從哪裡說起。」
「我把機票提早了,英國那邊已經準備好,我到了那裡交代完一切工作,然後再回到首爾,以後就不會離開了。如果、如果等到我從英國回來,可以告訴我你的答案嗎?」
金珉奎小心翼翼的。
「我們還能在一起嗎?」
李知勳屏息,他終於等到他說了那句話,但心裡卻充滿哀傷。
心亂如麻的李知勳只這樣回答他。
「等你回來,我們再談吧。」
-
那天是禮拜日,李知勳等到了飛機失去訊號的消息。
金珉奎搭上的那班飛機,起飛後三小時失去聯繫,電視上開始播報飛機乘客名單,機場大廳的服務台擠滿了人,像是災難發生時的景況。
沒有人希望這種事發生。
金珉奎起飛前給李知勳發了消息,只有「已登機」寥寥數字,再無其他。
李知勳看到新聞時,全身血液像是凍住了,渾身發冷。
意外跟明天,總有這樣不知道何時來的瞬間。
他收好包包,抓起外套,出門前才發現手機沒充電,趕緊拿了行動電源,亂七八糟的完全亂了套,一打開大門冷風襲來打了個大噴嚏,又回房間抓起圍巾往脖子上繞,剛穿戴好,眼淚就掉下來。
圍巾是那天吵架前金珉奎幫他圍上的圍巾,剛穿上的大衣口袋裡還有那天的暖暖包,已經不暖了,卻還是被李知勳緊緊抓在手裡變了形。
怎麼有他這麼自私的人,說來就來,說走就走,說好要回來,答應我的事情,哪一件有做到?
無數的懊悔漫在李知勳心上,眼淚安靜的一直掉落著,鼻頭跟耳朵紅成一片,哭得好可憐。他不該鑽牛角尖,說好要放下其實沒放下的人是他,他怎麼那麼幼稚要跟金珉奎生那樣的氣;他怎麼能讓金珉奎在大雪裡等他到凌晨四點給他打電話道歉,一直吊著金珉奎不放的人是他,從頭到尾都是他不能放開金珉奎,從頭到尾不給承諾的人是他,死都不鬆口說喜歡的人是他。
都是他,李知勳。
要是金珉奎回不來,那一切都會失去意義。
李知勳站在路邊等計程車,眼淚不停的,不停的掉。
他總算意識到,在巨大的命運面前,所有的過節都不值得一提,只剩虛無,在失去之前,以為永遠有機會的是他,但他錯得離譜。
不只是要在,還要活著。
李知勳抹抹眼淚,眼眶通紅,腦子裡有千百萬個念頭轉過,最後只剩一個。
拜託沒事吧,我還有好多話要對他說。
-
他到了機場,許多家屬也跟他一樣在等消息,新聞的消息更快,不停刷著手機,只喝了水,胃裡空蕩卻也不覺得餓。
只覺得時間好像過了很久很久,手機都沒電了,有時想起又掉淚了一會,去旁邊的插座又充了會電,情緒大起大落一整天,終於忍不住睡意在椅子上睡著了。
他是被一陣群眾的驚擾給弄醒的。
疲倦又困頓,李知勳還沒搞清楚狀況以前,睜開眼睛迷迷糊糊地看到穿著西裝褲的腿跟一雙鋥亮的皮鞋在他眼前。
然後那個人蹲下來,用自己的外套裹住了他。
-
金珉奎剛出海關就看見大批的家屬在等候,他也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好在機長發現航道偏離,花了一些時間修正航向,後來終於和塔台聯絡上,途中還遇到了亂流,下了飛機才知道上了國際新聞,上次還有架飛機因為偏離航道入侵他國領空被射了下來…想想自己真是幸運啊。
他快速的掠過那些與親人擁���的人群,他得趕快去找那個人,手機還沒來得及發訊息,不知道他是否好好的待在家裡,期望著他不要看到這則虛驚一場的消息。
四處張望後他突然煞住了腳步,看著座位區的方向,那裡睡著一個人,晨曦的光照亮機場大廳,一片明亮。
金珉奎的眼淚差點奪眶而出。
他脫下身上的外套,然後慢慢走向他的愛人。
-
李知勳的眼睛很紅,哭紅的。
他大概把整年份的眼淚都預支了,就為了這該死的意外。
他什麼都沒說,第一個反應是死死抱住眼前的人,應該不是夢吧,他想。
然後那個夢裡的人還對他說話了。
「你來接我了嗎,知勳哥。」
「不然呢,」哭過的聲音還帶著微微的啞,像貓爪子一樣刮在人心上。
「我是傻子吧。」他把臉埋在金珉奎的西裝上,蹭的都是眼淚。
「知勳哥一點都不傻。」金珉奎也想哭,可是他要忍著,因為他的愛人比他更傷心;他緊緊抱著李知勳,一下一下的拍著他的背。
「我喜歡你喔,知道失聯的那一刻腦海裡面的一個浮現的面孔是你,後悔沒在走之前對你說我愛你,大概是最後悔的事情。」金珉奎慢慢的,在晨光裡一字一句,「如果問我的話,我會說不會再離開你。」
「嗯。」李知勳模糊的應了一字,然後把金珉奎推開,望進對方的眼睛裡。
「我們回家吧,我們的家。」
他聽見李知勳這麼對他說。
-
那些無聊的細節都無所謂吧,那些過去的傷痕我會共同與你分擔,你拉著我走,我就不怕跌倒了,沒有你的存在,那些彆扭與冷戰,愛情與喜歡,就像是別人的故事;原來我的生命裡真的缺少了你,那無論如何,就還是請你填滿我的生命吧,我已經欺騙不了我自己。
這就是他對金珉奎的愛情,無理取鬧又蠻不講理。
-
李知勳不是很擅長告白那類話語,他能想到的最深情的告白,就是給予對方一個兩人共同生活的地方,那個地方稱為「家」,愛人,家人,都無所謂,畢竟--
餘生漫漫,來日方長。
END.
2 notes
·
View notes
Text
那夜我上了老婆情夫的老婆和女兒
一名醫生為報複老婆出軌而精心設計的複仇計劃
我是一名醫生,事情開始在去年初。當時,我到外地出差,一天晚上應酬回來,剛到賓館,就接到了老婆的電話。她語氣憂慮的說自己生病了,我問什麼病,她不肯說,追問了半天,電話那頭她卻一聲不吭,最後悠悠的說:你回來就知道了。然後就掛了電話。我再打過去,手機關機,家裡座機無人接聽。 我感覺有些蹊蹺,給她父母打了個電話,開始沒說她生病的事,隨便聊了一下家常,最後問她最近回家過沒有,工作和身體怎麼樣,老人家說她最近沒回過家,但昨天上午才通過電話,一切都好。又寒暄了一會兒,我掛了電話。 我躺在床上想了想,又起身給她妹妹打電話,手機接通後,我開門見山的問老婆出了什麼事。 電話那頭,妹妹有些驚奇的反問我:你還不知道啊,她懷孕了。我愣了一下,問是什麼時候的事,她說昨天下午陪我老婆去醫院做的檢查。我告訴她,老婆給我打電話說自己病了,並沒有提懷孕的事。妹妹說那我去看看她,過一會兒給我電話。然而,當天晚上,我一直沒有等到電話,也沒有再聯繫上她們姐妹。 第二天上午9點左右,我正在開會,老婆的電話打過來,說自己懷孕了,但是不想要,準備做掉。因為會議馬上輪到我發言,我只說了一句:先等等,我們再商量一下,中午和你聯繫。就匆匆收了線。 中午,我打她電話,關機。給她妹妹打電話,關機。給她父母家打電話,無人接聽。 晚上,我再給她打電話,這次終於接通了。我還沒來得及責問她,電話那頭,她已經哭了起來,聲音不大,是那種壓抑著的啜泣,電話這頭,我也能感覺得到她撕心裂肺般的傷痛。她一直哭了差不多十分鐘左右,情緒才稍微平復。我問她怎麼了,她說:對不起,沒徵得你同意,就把孩子做掉了。我不忍心說什麼,也沒有提中午她關機的事,安慰她說我們還年輕,以後還會有的。 老婆是一家外企的中層,最近還有希望提拔,她說,不希望因為孩子的關係使自己失去這次陞遷機會,我表示理解。但是,令我有些疑慮的是:每次的夫妻生活,在她的堅持下,我都使用了避孕藥套,雖然說這也不能保證萬無一失(這也正是當時我沒有對她提出表示懷疑的原因),但是,在我內心深處,還是隱隱有些不安。 吃飯的時候,我問她為什麼辭工,她說是因為老婆告訴她我們都要出國進修,家裡不需要人了。我沉默了一陣,說:是這樣的,本打算我回來以後再告訴你。她說早幾天晚幾天也沒什麼關係,家裡孩子上初中了,也需要她。 經過一陣閒聊,還瞭解到以下信息:在我出差期間,老婆有3天晚上沒回家。一天晚上12點多,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送老婆到樓下,保姆看到了他的車,她說:是一輛黑色的車,路燈比較暗,看不清車牌,好像中間有幾個圈圈。第二天,老婆告訴她我們要出國,她就回家了。 在保姆家住了一晚。第二天清早,向她告辭後,我走在鄉間小路上,確定了幾件重要的事情:老婆說謊了;保姆因為看到了重要的事情才被辭退;那個男人,開一輛奧迪。我茫然若失的坐在長途汽車上,一瞬間,我甚至希望汽車駛出國道,墜崖而亡,讓我永遠沒有機會面對真相。 回城後,到醫院坐了一會兒,逕直回家了。我洗了個澡,有種心力懼碎的感覺,一躺下,就沉沉睡去。第二天早上,老婆把我搖醒,告訴我她今天要出差,等幾天再回來,讓我去洗洗車,聽著她把汽車鑰匙放在茶几上的聲音,我徹底醒了過來。 汽車是老婆進單位時我送她的禮物,那時,我賣了摩托車,動用了幾乎全部的存款,就為了實現自己的承諾。拿到車時,她抱住我,感動得哭了,淚水浸透了我的衣襟……她的喜悅,通過淚水傳播到我的身上,化作幸福,讓我感覺自己置身於天堂。 然而,幾年以後,她多次流露出這部車有失她的身份,希望盡快換掉。 而我,一直踩著自行車穿梭於上下班的人流中,數年如一日。也許,我也有失她的身份,該換掉了吧?我情不自禁的這樣想。 洗車的時候,小工讓我收拾一下車裡的重要物品。我在清理後座的時候,發現在座墊的夾縫裡,纏繞著兩根頭髮,一根細長柔順,一根粗短茁硬。我小心的用報紙包裹起來。我在疑似有精斑的地方用小刀刮下一些表層,收藏好,放進口袋裡。 洗完車後,我回家在床上找了半天,找到一根老婆的頭髮,把它和另外兩根頭發放在一起。帶著這三根頭髮和疑似精斑,我迅速開車去了醫院。 通過微量元素的測定,其中兩根是同一女人的頭髮,也就是老婆的;一根是男人的頭髮,我認為就是情夫的;再通過色素含量和毛髮橫斷面直徑的測定,確定了情夫的年齡在40到50之間;通過熱解離試驗,我再次確定了情夫的血型,A型。 遺憾的是:疑似精斑可能固化時間太長,分離不出來了。 確定了情夫的年齡,也讓我把老婆同事的嫌疑排除了。她們公司年輕人多,中國人沒有超過40歲的,40歲以上的都是老外。而老婆,對老外極其反感,剛進公司的時候,想起老外身上香水和狐臭混雜的味道,她回家還吃不下飯。 由於老婆出差,小姨妹知道我沒地方吃飯,所以和男友聚會的時候,常常叫上我。她的男朋友姓譚,是農行的一個軟件工程師。 有一天吃飯,聊到他們結婚的事情,不知不覺又說到生孩子的問題上去了。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於是問小姨妹:你姐姐做手術,去的我們醫院嗎?小姨妹說:不是,是臨城的一家醫院。 我心裡立刻充滿了狐疑:我工作的醫院,在本省的醫療條件最好,而且,醫護人員的家屬在這裡治療有許多方便,放棄這裡,去臨城做手術,一定是為了隱藏什麼。 可小姨妹陪老婆去我們醫院做手術,不需要隱藏行蹤啊?思慮良久,我開始懷疑:老婆做手術,情夫也去了,不去我們醫院,是怕碰到熟人。 想到這裡,我內心波濤洶湧,卻依然鎮靜的吃完飯。飯後小譚說去小便,我也跟了去。我先在後面的洗手池用水浸了浸臉,平復一下內心的激動。進到廁所的時候,我瞟了一眼,發現小譚小便不暢,冠狀溝處似有白色粘液。作為醫生,我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回家的路上,我給臨城醫院的一個兄弟打電話,希望他幫忙調一下地下車庫的錄像,他說沒問題,讓我第二天去,也沒多問什麼。兄弟就是兄弟,關鍵時刻鼎力相助,卻不需要知道原因。 第二天一大早,我給醫院打電話調班,就趨車直往臨城。 在朋友的幫助下,我調出了那天的錄像。果然,是一輛黑色的奧迪A6,車牌號是我們當地的go-vern-ment車牌。我恍然大悟:老婆因為工作關係,經常和go-vern-ment部門接觸。她的情夫,是一名官員。 拿到了車牌號碼,以後的事情就相對比較容易了。經過兩天時間的努力,我基本弄清楚了情夫的基本情況。某局局長,副廳級幹部,45歲;老婆40歲,某局財務,副處級幹部;兩人關係在人前還不錯。有一女兒,20歲,在本城讀大學。 還有一點比較重要的情報,情夫這幾天也不在本城。我想他們是在一起。 晚上,老婆打電話給我,說明天回來。我思量著,怎麼和老婆好好談一談。 憑心而論,老婆雖然出軌,但是如果能及時回頭,我並不想挑破。 情夫有家庭,為了位置,也不可能和她結婚。 他們年齡相差十幾歲,基本不是同一個時代的人。當官本思維、拜金主義和戀父情結的夢幻被長期地下情的憤懣和陰暗擊得粉碎時,我不知道他們除了偷情的快感外,是否真的能夠找到長年維繫這種關係的紐帶? 當然,年齡的差距到底是優勢還是劣勢,我也不敢一言以蔽之。或許女人的心理,在她的一生中,始終需要借助父親的影子,才會感到安全吧過了大概三個月,那天下著大雨,老婆到醫院接我回家,一路無語。快到家時,她打破了沉默,說:我想要個孩子了。 我說好的。 吃過晚飯後,我們瘋狂做愛.她很忘情,動作激烈,控制著主動權,我配合著她,在她那久違的迷離的眼神之中,我彷彿又找到了酣暢淋漓的感覺。 40天以後,她告訴我,自己懷上了。 我黯然不語。 很遺憾的是,老婆這次只是普通的妊娠反應,可能伴隨著產期憂鬱症,導致反應比較強烈。老婆自然會有產期憂鬱症,因為孩子的兩個父親都只能永遠縮在龜殼裡。我心裡冷笑著,伴隨著一陣絞痛。 第二天一早,小姨妹闖進我辦公室,當著病人的面數落我。我讓護士把她攆走,她不走。我告訴她,這是醫院,是看病的地方,找我可以,要花錢掛號的。她扭頭就走,掛了我10個號,把我罵了一上午。 下班時,我把資料放在費舊的特快專遞信封裡。到小姨妹家時,她穿著警.服,還戴了帽子。我說把警.服脫掉,如果還一本正經的樣子,我就什麼話都不說。 我告訴她沒吃飯,讓她煮碗麵條。她說好,換了便裝,下樓去買滷菜。煮了面,我又說要喝酒。找了半天,她拿出瓶伊利大曲,然後絞著胳膊,站在一旁,冷冷的看我又吃又喝。 我說你不要用居高臨下的姿態看著我,你以為自己是誰啊,你姐姐委屈了,你要幫她出頭?她有我委屈嗎?我哪天懷個野種給你試試,讓你免費當媽,看你的同情心還氾濫不氾濫。 她蹦過來想抽我,被我一把推開。我把信封摔到她身上,冷笑說:好好看看吧,這是你家小譚的檢驗報告,淋病,知道是什麼嗎?給你解釋一下,性病的一種,全稱叫做淋菌性尿道炎,主要傳播途徑是性life,別告訴我是你傳染他的吧。 說完,我抓起酒瓶,猛灌了幾口。 我清楚的知道,對她的打擊是沉痛的。 小姨妹談過兩次戀愛,初戀男友是她的至愛,因為尋花問柳被她發現,才忍痛割愛。分手時,她傷心得死去活來,絕食了兩天,一年內拒絕了任何男人的追求。 小譚個子不高,人也不帥,外形條件和她前任男友相去甚遠。她和小譚交往,主要是看重他的踏實和質樸,以為可以托付終身。我猜,她連做夢都沒想到過,她心目中這個只會寫程序的技術白癡,也會有放浪形骸的時候。 視線之中,小姨妹緊咬著嘴唇,拿著報告的手微微顫抖,眼裡噙滿了淚。過了一會兒,她蹲下身子,用手摀住臉小聲的哭泣起來。 我走過去扶起她,說,你知道我的感受了嗎,愛人出軌的滋味不好受吧?聽我這樣說,她一頭撲入我懷裡,放聲大哭起來,受了她的感染,我的眼睛也模糊了。 越是堅韌的盔甲,下面的身軀越是柔軟,就像烏龜的殼。 只用了一分鐘,小姨妹就讓酒瓶見底了。然後她翻箱倒櫃的找酒,沒找到,就衝出門去,在樓下的小賣鋪要了瓶琅玡台,坐在花園旁邊的台階上繼續喝。我一路跟著她,陪著她,看著她分不清自己的鼻涕和眼淚。 我背她上樓的時候,她已經醉得不省人事了。然而,當我把她放在床上,打算悄然離去的時候,她卻輕輕拉著我的手,清楚的說了一聲:姐夫,不要走。 我笑了,有點痛。 第二天早上離開小姨妹時,我的手機上多了一張照片,內容參照艷照門中最精彩的雙人畫面。 當老婆躺在情夫跨下G潮不斷的時候,她可曾想到,小姨妹曾經騎在我身上扭動腰身?當老婆依偎情夫懷中憐憫我的時候,她可曾想到,有朝一日也會被我嘲笑? 踩著自行車一路飛奔,轉眼就到了醫院,踏著輕快的步伐上樓梯,打開辦公室的門,點燃一支煙,我的心情好了很多。 在我的心中,綠帽的顏色淺了不少 老婆的肚子漸漸大了,對我的刺激也越來越強烈。還好,家裡有她媽和保姆,否則,我還要幫情夫盡父親的責任,照顧好沒出世的孩子。在家的時候,只有吃飯的時候聚在一起,平常我都躲在書房裡,看書,玩電腦。我借口怕壓到孩子,也睡在書房,能夠不和老婆照面,就盡量不出現。夫妻彼此的交流也減少到局限於幾句話的程度:「開門」、「吃飯了」、「早點睡」、「再見」,僅此而已。 這期間,小姨妹來過一次,她和小譚分手了。告訴我們的時候,她瞟了我一眼,我假裝沒看見,低頭扒飯。吃完飯,我回到書房,貼著書房的門聽她們在客廳的談話。言語中,聽得出來,她很關心我的情況,想方設法打聽和我有關的消息。至於和小譚分手的原因,她只淡淡的說了句性格不合,再也不願多說。 走的時候,她敲了敲書房的門,站在門外大聲說:姐夫,我走了,對我姐好點兒。 我打開門,她已經出下樓了 一個趙姓醫生說某大學大三的學生,後天要來體檢,他那天要給兒子開家長會,請我代班。我想休息一下,借口後天要陪老婆做定期檢查,加上專業不熟擔心出事故,就推掉了。趙醫生也沒多說什麼。其實專業不熟彼此都知道是托詞,體檢的活是個人差不多都能幹。 臨別的時候,我握著老趙的手說不好意思了,幫不上忙,他說沒關係,大家散去。 回家的路上,我突然想起,情夫的女兒不正是某大學的大三學生嗎?我思慮良久,搖了搖頭,緩緩向家走去。 第二天晚上,老婆站起來乘飯的時候,她凸起的肚子碰到了我的胳膊,我一下噁心得再也吃不下去。匆匆逃回了書房。 我趴在書桌上,羞恥和憤怒,就像分別是阿里和泰森的兩對鐵拳,輪番將我打得粉身碎骨。 我給老趙打了個電話,告訴他明天有空,可以替他代班。他很高興,說正愁找不到人,我解了他的燃眉之急,謝謝。我說不用謝,應該我謝謝你。 那晚,我一夜未眠,終於,我要開始接觸情夫了。 復仇,才剛剛開始 第一次看到情夫的女兒時,她正在測視力。看著她清轍的眼睛,純潔得像一塵不染的礦泉水,我心中激盪了一下,頭有些暈厥。這種感覺,是當年我第一眼看到我老婆時,曾經有過的。 輪到我檢查的項目時,我故意說她的身體有些的異常,嚇得她不輕,我又安慰她說,只是些小問題,調養一下就會好的。並把我的手機號碼留給了她,告訴她有什麼事可以找我,當然,藉著關心的名義,我也留了她的電話和宿舍地址。 她血液檢測的結果,我當天就拿到了,有些貧血。 其它,沒有什麼問題。 她血液的指標,當天我就打電話告訴了她,聽到貧血後,她有些淡淡的憂傷,但是對我非常感激,因為她的同學在好幾天後拿到結果。 用關心和建議的借口,我保持了每兩天和她通一次電話的速度。慢慢的,我們就熟絡起來。 一個月後的某個週末,在沒有通知她的情況下,我買了一束花和一些補血的營養品到學校看她。她很高興,和我一起吃了晚飯。言詞中,我漫不經心的讚美著她,假裝意外的尋找到了共同的話題,驚奇的發現了一樣的愛好。她笑得天真爛漫,說好久沒有這麼開心了。 臨走的時候,她告訴我可以叫她YY。我問:是不是最親近的人才這樣叫?她低著頭說:是的。 我說你可以叫我大叔,現在最親近的人也這樣叫。她笑著打了我一下,說,你不老,我叫你哥哥。 這段時間,我仔細研究過她的體檢報告。報告上,血型是有的,根據生日,我推算出了星座。再綜合星座和血型,總結了一下這類女孩的基本性格特徵。雖然通過星座和血型判斷人的性格,多少有點虛無縹緲,但是我不想打無準備的仗,而且,我必須成功。 我開始堅持每天給她發短信,首先,我要成為她生活中的一個存在。 第一天 『YY,我這邊下雨了,你那邊下了嗎?注意加衣服。』 『沒下。』她回信。 第二天 『YY,吃過飯了嗎?』 『還沒。』她回信 『注意營養,不要只吃蔬菜。』 『知道了,謝謝。』她回信 第三天 『YY,今天我買了條紅色的短褲。』 『哦,好看嗎』她回信 『不好看,很漂亮』 『呵呵』她回信 『YY,其實我買了兩條』 『哦』她回信 『有一條是內褲,呵呵』 『討厭』她回信 第四天 『YY,今天和病人吵架了,都怪你。』 『關我什麼事?』她回信 『上午開藥方的時候正在胡思亂想,把藥方配錯,下午別人找上門來了』 『小心點,可是和我有關係嗎?』她回信 『YY,我不敢說。』 『沒關係,說吧。』她回信 『YY,當時我正想著你,在藥方上畫了一條大腿。』 『……笑死我了,真的假的?』她回信。 第五天 『YY,晚上我想來看看你。』 『今天我要回家。』她回信 『就看一眼。』 『我放學就走了。』她回信 『我送你回家。』 『媽媽來接我,她看到不好。』她回信 『那……好吧,可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她回信 『睡覺前仔細想我一遍。』 『不』她回信 過了一會兒,她又發了一條 『睡覺前隻馬馬虎虎的想你一遍。』 我微笑著合上了手機。曾經接受過心理學系統教育的我,通過若無其事般的層層推進,一隻腳已然踏進了她的心靈我給老婆說,最近夜班多,來回不方便,想在醫院附近租間房子。 她說好。自從有了孩子,她就一心一意撲在肚子上。我想,即使有一天我變成了只蟑螂,她也不會覺得奇怪吧。 週一下班後,我到學校去找YY. 她沒在宿舍。我給她發了一個短信,問她在哪裡。她回信說和同學在外面看電影。我沒說自己在學校,只讓她注意安全。 一直等到快十一點鐘,看見她和另外兩個女生朝宿舍走來。我迎上去招呼她,她很吃驚,問:你怎麼在,我說:順便路過想來看看你,不過,給你發短信的時候就到了。說完,我祝她晚安,轉身走了。她的兩個同學在後面笑。 在路上的時候,收到她的短信:謝謝你來看我。 我回短信:明天我還會順便路過你學校,在嗎? 她回短信:一直都在。 第二天出門的時候,我給老婆說要出幾天差。就在臨城,路途短,開車去。她說:好,注意安全。 我又到醫院附近的房地產中介找了個房子,忙活了半天,中午才到辦公室。 抽了一支煙,整理了一下思路,我給友好醫院的一個兄弟打電話,請他幫我留個床位。他說:行,現在床位不緊,你不打電話也有的。又問:是不是你們醫院住不下了?我叫他別管,把床位留上就行了,有什麼奇怪的事情發生也不要吱聲。他笑了笑,說:隨你大小便。 吃過午飯,我給YY打電話,約好六點半在學校旁邊的濃情咖啡廳見面。 『不見不散』,我說。 『不見不散』,她也說,我彷彿看見她咬著嘴唇的樣子。 兩點鐘左右,我給YY發短信,騙她說臨時有個重病號,要做手術,但我一定會在六點半以前趕到咖啡廳。 過了半天,她才回短信:工作要緊,改天再見吧? 我回短信:我一定會到的,如果第一次約你,我就不遵守承諾,請你一輩子都不要理睬我。 她回短信:好,我會等你。我回短信:六點半。她回短信:恩,六點半,不見不散。我發完短信,關上了手機我向醫院請了假,開著車在城裡四處轉悠。我先在理髮廳修剪了一下頭髮,再到盜版市場去看了會兒帶色的光碟,最後在一家小麵館裡填飽了肚子。 好不容易挨到六點一刻,我打開手機,給YY打電話,告訴她剛做完手術,正在來的路上,車很多,但我一定會在六點半以前趕到。她說她已經到了,要我開車注意安全。 我把車停在友好醫院的附近,靜靜的坐在車上,抽著煙,冷漠的聽著手機響了五次,都是YY的來電,我沒有接聽。快到七點鐘的時候,我扭轉方向盤,狠狠的向路旁的石墩撞去。 我血流滿面躺在擔架上,被人送進醫院時,給YY發了個短信,說:我出事了,來**醫院。 我躺在病床上,腦袋上纏著繃帶,半個小時後,看著YY失魂落魄的跑了進來,進門之前,視線中的她,差點跌倒在狹窄的走廊裡。她坐在床邊,不知所措的拉著我的手,想要撫慰我,卻讓我清楚的感受到了她的顫抖。 『你不用這樣趕的……』過了老半天,她才忍住眼淚說了一句。 『男人,』我溫柔的看著她,輕輕的說,『一定要遵守承諾。』 聽了這句話,她再也忍不住,『哇』的一聲大哭起來,撲入我懷中。 我撫摸著她的頭髮,我也想哭--但卻是喜悅的眼淚。當情夫把孩子送進我老婆肚子裡,揮舞著綠旗羞辱我時,我也做到了,讓他的另一個孩子依偎在我懷裡流淚。 在我的靈魂深處,目標像燈塔一樣清晰:既然我的老婆能死心塌地的為他犧牲一切,我也要讓他的女兒心甘情願的為我奉獻純潔。 YY請假在醫院陪了我兩天。 第一天 我躺在床上,說頭有點痛,她急得要去叫醫生。我拉著她的手,說我就是醫生,你幫我按摩一下頭部就行了。她小心翼翼的,生怕弄痛我。我不停的說:輕點、再輕點……直到最後由按摩變成了撫摸,我才罷休。我愜意的閉上眼睛,開始專注的享受她柔軟的雙手接觸到我的身體的快感。 過了一會兒,我又叫胳膊痛、背痛、腿痛、屁股痛……她聽話的認真撫摸了全身。我也認真的欣賞了她在撫摸我大腿時的羞澀。 晚上,輸液,她沒有走,要了張加床。 第二天 凌晨兩點多,我大叫一聲。她醒來,慌亂中奔到我床前,驚恐的問:怎麼了。我說:心痛,快死了。她嚇得哭了起來。我拉著她的手放在胸口,笑著說:想得你心痛,快想死你了。 她又喜又氣,半天說不出話來,只用手推打我。我一把將她拉到懷中,吻了下去。她下意識的抗拒了一下,就沒再動彈,緊緊的閉著眼睛。我如癡如醉的吮吸著那雙顫抖著的、稚嫩的嘴唇,就像螞蟻見了蜂蜜一樣陶醉,頭,又有些暈厥。 一瞬間,我彷彿又回到了初戀時和老婆相依相偎的日子,世上最美麗的太陽再次從我心底冉冉升起,照亮了靈魂中的每一個角落。 這兩天,除了親吻,我什麼都沒幹。 我要一步一步來。 和YY的事情進行得很順利。 一有空,我就到學校找她。我們一起吃飯、看電影、壓馬路、說情話和數天上的星星。看得出來,和我在一起,她很開心。 夜幕降臨的時候,我們常常會坐在小樹林旁邊的情侶椅上。我喜歡把頭埋在她身體裡,然後深深的呼吸,我想把那處子的芬芳,吸進肺,循環到血液,擴散至細胞,然後停留在記憶中永不消褪。 每次我親吻著撫摸她的時候,她羞澀、恍惚、渴望的眼神都會使我迷醉。 我總會情不自禁的貪婪的吞食著她那甘露般清甜的唾液,或許,我希望它能澆滅我燃燒的仇恨;我總會不由自主的忘情的攪拌著她那棉花糖般香嫩的舌頭,或許,這可以暫時讓我破碎的心靈被麻醉;我的雙手,總會堅定的、孜孜不倦的探索著她那顫抖著的、滾燙的身體……或許,只是或許,我潛意識中希望自己的老婆出軌。 這段時間,我住在出租屋裡,很少回家,基本上也不給家裡打電話。老婆倒是偶爾來個電話,叮囑我回家換洗衣服,少抽煙,不要熬夜什麼的。我總是懶懶的應付著她,平淡得像一頁紙。我在想:是距離產生了美?還是她想回心轉意? 可惜,我對這個問題的答案已經提不起興趣。自從認識了YY,我對老婆的感情以跳樓的速度在減退,如果說從前的仇恨中還摻雜著嫉妒和眷戀,而如今,所有的報復,目的單純而清晰:為破碎的自尊找回尊嚴。 18號,YY的生日。 17號,我要求YY給我一個完整的生日,她問:什麼意思。我說:你一天的時間都歸我安排。她假裝考慮了一下,笑著說:好。 18號凌晨一點多,我給她打電話,說在宿舍下面,讓她帶著身份證下來。她睡眼惺忪的下樓,問什麼事。我告訴她生日時間已經到了。我把她塞進汽車,直奔機場。直到登上凌晨三點一刻去烏魯木齊的航班時,她似乎才清醒過來。 到達烏魯木齊後,我們轉乘8點的航班去伊寧,9點到達伊寧後,又坐了三個小時的汽車。十二點半,當她看到美麗的那拉堤大草原時,激動的抱住了我。 我們從草原的左側騎上馬,二十多分鐘後,進入草原*,看到了那拉堤草原最大的蒙古包。 我拉著她進入蒙古包,剛踏上紅地毯,蒙古包裡聲樂齊鳴,十來個哈薩克少男少女一擁而上,向公主一樣簇擁著她,圍繞在她周圍載歌載舞。 YY驚呆了,茫然失措的望著我。我牽著她的手,穿過人叢,走到碩大的餐桌旁,席地坐下,拿出一塊潤綠的和田玉,戴在她脖子上,說:YY,為了這一天,我已經準備一個月了,祝你生日快樂。 YY眼裡含著淚,緊緊的摟住我。 這一天,在哈薩克人特有的熱情感召下,我們隨著他們又唱又跳,一碗碗的喝著略帶著酸味的馬奶酒,邊唱邊喝,邊跳邊喝,最後,一起醉倒在氈房裡。 晚上,我們住在蒙古包裡。外面,皎潔的月光灑落在美麗的大草原上,裡面,YY安靜的躺在我懷裡���我剝開她的衣服,露出了那比月光還迷人的軀體。看見她緊閉的大腿在我手掌中瑟瑟發抖,我依然沒有絲毫的憐香惜玉。進入,她本能的激烈反應,也體驗到了她原本不想有的抗拒。 當鮮紅的血液灑落在雪白的床單上時,形成了一朵小小的玫瑰花瓣,呈現出一種驚心動魄的艷麗。我把床單收起來,放進行禮箱裡。 整晚,她像小貓一樣死死的抓住我,倦縮在我懷中,眼眶中全是淚。 那天,我睡得好沉。 終於,第三隻腳踏入了她的身體,這必將成為她最永久的回憶。 回程途中,經過伊寧河大橋。在落日的餘輝下,橋上有人拉起了手風琴,在歡快的樂曲的指引下,我們看見了一對維吾兒族新人,正走在大橋上。現場聚集了大量參加婚禮的新朋好友和圍觀的人群,說著我們聽不懂的話,在為他們喝彩和祝福。 YY緊緊的拉著我,嚮往的望著車窗外的熱鬧場面,快樂彷彿也傳染了她。她把頭靠在我胸膛上,充滿憧憬的說:哥哥,我們結婚,也來走一下伊寧河大橋,好嗎? 我撫摸著她的頭髮,輕聲說:好。 她幸福的閉上眼睛,只一會兒,就睡著了。 從新疆往回飛,比去的時候少用了半個小時。 不到兩點鐘,我們就降落到了本城的機場。拿了行禮,我牽著YY的手,往出口走去。無意中,我在接機的人流中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嚇得我毛骨悚然。 我讓YY先出去等我,自己趕緊返身往回走,計劃到廁所裡去躲一陣。還沒來得及跨出第一步,一個洪亮的聲音已經大聲叫了起來:姐夫,我來接你啦!隨即,小宋高大的身影竄了過來,搶劫似的奪過了我手中的行禮,挽著我的胳膊,朝門外走去。 YY滿臉詫異看了看小宋,然後轉過頭,滿懷期盼的望著我。我知道,她是想聽到我說:對不起,你認錯人了。 可是,我只能低著頭,畏縮的迴避著她那雙滿懷渴望的眼睛。當我面如土色的往外走時,心如刀絞,疼痛得幾乎站立不起,我不敢往後看,害怕一回頭,就會看到她突然昏厥過去小宋沒開車來,這讓我更加懷疑他來接我的用心。 在停車場取了車(我的車停在機場),小宋坐在前排,YY幾乎是癱軟在後座。 一路上,小宋絮絮叨叨的一個人說著話,他很聰明,始終把話題的焦點集中在我、我老婆和老婆的肚子上。我知道,他用自言自語的辦法,正在給YY介紹著我的基本情況。他的話,像一把把凌遲YY的彎刀,一顆顆射穿我的子彈。我知道,我的卑劣,正在被卑劣的人用卑劣的手法把YY撕碎。 YY開始還咬牙忍著,慢慢的,小聲啜泣起來。汽車後視鏡中的她,雙手掩著臉,渾身顫抖,眼淚從指縫中汩汩的漫出來……她想抑止住情緒,卻讓悲痛最深邃。 我鐵青著臉,恨不得將小宋一腳踹出車外。我一句話也不說,用盡全力踩著油門,汽車幾乎在路面上飄了起來--我需要盡快離開這個人。 把YY送到學校時,她軟軟的,差點走不動路。我想去攙扶她,卻被她厭惡的推開。隨著她一步步在我視線中慢慢的模糊,一種即將會永遠失去她的憂慮在我內心中漸漸的強烈。我的眼眶,濕潤了。 我把車開出校門,問小宋為什麼。小宋說為了報復。我沉默了一會,又問他怎麼知道我的行蹤,他冷笑著說自己是police,自然會有手段。 我讓他滾下車,他頭也不回的走了。 我一動不動的坐在車上,遙望著圍牆內的女生宿舍樓,一支接一支的抽著煙,從下午,到晚上,一直到黎明的到來第二天一早,我到宿舍去找她。不在,室友說是一夜未歸。我滿校園的找她,最後,發現她呆呆的坐在小樹林旁的情侶椅上。我過去抱住她,她一動不動,只是眼淚刷刷的掉。 我怕她做傻事,一直陪著她。中午,買了盒飯餵她,她把頭離得遠遠的。我把飯硬塞進她嘴裡,她低頭吐掉。勉強餵了她幾口礦泉水,眼淚又下來了,出水口比進水口的流掉大許多。 傍晚的時候,她精疲力竭,躺在我懷裡睡著了。睡夢中偶爾露出一絲笑容,我想,或許她是夢到了從前的快樂時光吧,想到這裡,我不禁有些心酸。 清晨的時候,她醒了過來,又哭。我哄她,她露出厭煩的表情,用手推打我,不要呵呵近她,不要聽我說話。由於醫院上午有事,必須要走,我告訴她要走了,晚上再來看她。 她不置可否,可是,當我的手從她肩膀上挪開時,明顯感覺她顫抖了起來,眷戀之情溢於言表,又是刷刷的眼淚在流。 晚上,我再到學校時,同學說YY回家了。 打手機,關機。我給她發了無數個短信,沒有收到任何回音。 我往回走的時候,小譚的電話打了進來,說看到我的車了,要我停一下,說幾句話。我把車靠在路邊,剛熄火,小譚就趕到了。 寒暄了幾句,小譚旁敲側擊的追問小姨妹的近況,流露出希望我幫忙約一下的意思。對小宋的厭惡,令我不得不把他的情敵當作戰友,即便那只是我過去和現在用來報復的工具。 天無絕人之路,小譚的出現,點燃了我將小宋驅逐出生活中的希望。 我明白他對小姨妹不死的情懷,長歎了一口氣,說:你要見她,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幫上忙。最近,有一個姓宋的police死纏著她。小譚咬牙切齒的說知道這個人一直在追求小姨妹,從前他們約會的時候,她經常接到這個police的電話,他們還因為小宋的存在吵過架。 我說:你還不知道,你們分手的事,也是這個姓宋的police一手策劃的。 小譚激動的扯住我,迫切的追問怎麼回事。我搖搖頭,假裝有難言之隱,欲言又止。 他急了,突然跪在地上,說:姐夫,你放心,我明白你的處境。你告訴我事情的原委,我絕不會出賣你,洩露一個字,我譚**,死無葬身之地。 我連忙攙起他,說:這件事情事關重大,有關我妹妹的名節,本來不應該告訴你。但是一來,我為你感到不值。二來,既然你已經這樣說了,我再隱滿就顯得太不仗義。但是,今天我說的話,我只當是在對著空氣胡言亂語,你在旁邊偷聽到了。以後就算你對別人說起,我也絕不會認帳。 小譚又賭咒發誓,說就算死了,也絕不會對人提半個字。 我轉過身,背對他,像自言自語一樣,對著天空說:我有一個妹妹,一直喜歡一個姓譚的小伙子,他們相親相愛,結婚的日子也訂好了。可是,妹妹的同事,一個姓宋的police,長年糾纏著她。這個police聽到他們要結婚的消息,就利用出差的機會,姦污了她,並拍下了照片,威脅妹妹說如果不跟他好,就傳播出去。妹妹為了身譽,迫於無奈,只好忍痛割愛,找借口和譚姓小伙子分了手,跟了這個police。 說完後,我轉過身,看見滿腔的憤怒,已經讓小譚的五官扭曲了。他惡狠狠的把拳頭砸在汽車上,差點讓汽車變了形。他說:怪不得要分手時,她態度堅決,卻什麼理由也不肯說。說完,他扭頭就走。 我正打算抽支煙慶祝一下時,他又奔了回來,站在我面前大聲說:姐夫,我決不會放過這個禽獸的,我發誓。 我拍了拍他的肩頭,什麼話也沒說,轉身鑽進汽車。我一邊踩著油門慢慢向前行駛,一邊冷冷的看著他狂怒的身軀在後視鏡中漸漸遠去一個多月以來,我堅持每天給YY發短信,雖然沒有收到一個字的回復,但是偶爾翻翻已發信息,回顧自己留下的心路歷程,在惘然若失的挫敗感中,也有一種淡淡的滿足。 我也每天給YY打電話,毫無例外,傳來的都是移動冰冷的女聲:用戶已關機,請稍候再撥。我狠狠的罵了一句--我想,這個聲音所屬的女人,一定被無數的陌生男人在心裡糟蹋過。 時間一天天過去,轉眼兩個月了。YY那邊始終音信全無。我也到學校去找過幾次,每次,YY的同學都告訴我:不在。每次,她們冷漠和蠻橫的態度,都從這兩個字中穿越過來,像利箭一樣射在我胸口,傳達著她們對我深深的不屑和憎惡。 這讓我的自尊心受到了嚴重打擊。通常,我不太在乎別人恨我、罵我、甚至打我。我害怕的是別人看不起我--這比凌遲還讓我難受。從那時起,我就沒再發短信,也沒再打電話,我開始考慮放手了。 一個週末,我給老婆打電話,告訴她我中午回家,帶髒衣服回家洗,拿幾件乾淨衣服走。回家後,先跟岳母請安,然後和老婆說了幾句話。我告訴她最近醫院很忙,在出租屋裡休息得比較好,那裡一切也都方便。老婆要我注意身體,沒多說什麼。 吃午飯的時候,餐桌上擺滿了菜,原本以為還有客人要來,仔細一看,都是我喜歡吃的。扒了兩口,我又躲進書房。半個小時後,保姆進來拖地,我隨口問了幾句,才知道飯菜是老婆特意安排的。 下午,我去交手機費。辦完手續後,忽然想起去新疆時YY沒帶電話,她埋怨過都快欠費了。我沉思了半天,一個的念頭冒了出來。我馬上給她撥打電話,還是關機的聲音,並不是欠費和報停的提示。我確定了一件事:YY在我們分手後,還在繳納手機費--YY是全球通,有座機費。 我坐在移動營業廳裡,開始仔細分析導致她這個奇怪舉動背後的想法。 首先,我確定另一件事:YY整天關機,是因為不想面對我。那她繳費,是不是也是為了我呢? 既然整天關機,這兩個月,別人通過這個號碼也聯繫不上YY,可她為什麼不放棄這個號碼,卻還在每個月繳費呢?如果決意和我斷絕,把手機報停不是更乾淨嗎?--可是她沒有這樣做。我開始有些心花怒放了,我猜,那是因為她為了看我的短信,才保留了這個號碼,因為屈辱,她不願接我的電話;因為思念,她想看我的短信;這樣做,可以將自己保護起來,不用去直面思念和屈辱的矛盾。 我開始確定第三件事:她是想我的。 推導出這個可能的結論,我興奮得手舞足蹈,幾乎從營業廳的椅子上蹦起來。 為了證實我的推測,我衝出門去,買了張公用電話卡,開始不間歇的給她打手機。關機……還是關機……似乎永遠是關機……我耐心的一遍又一遍的按著重撥鍵--我知道,她要看短信,一定會在一天中的某個時間開機。 凌晨一點多,終於,手機接通的聲音,清晰的傳到我耳中。 我拿著話筒的手顫抖了--內心的激動,猶如看到一朵久已枯萎的玫瑰,突然間在眼前綻放開來。 電話通了很久,YY才接聽。我知道她在猜測和猶豫。 『YY……』我喊了一聲,卻不知道說什麼。電話那頭,她像墳墓一樣的安靜。 過了兩分鐘,她把電話掐斷了。 我給她發了一條短信:我很想你。 半晌,她回了一條:大叔,如果有來生,我願意……想你。 我又發短信:YY,我會離婚的,一定。 這次她回復得快了一點:你還在繼續騙我。 我又發短信:如果我騙你,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過了半天,她回:天氣預報,明天下雨。 我想了想,發了一條短信:如果明天出太陽,說明老天也在憐憫我們的愛情,改變了下雨的主意。如果明天出太陽,你會順從天意,原諒我嗎? 她回了一條:老天不會憐憫你,明天一定會下雨。 我又發短信,執意問:如果明天出太陽,你原諒我嗎? 她沒有再回。 那天晚上的後半夜,忽然電閃雷鳴,下起了瓢潑大雨。我站在出租屋的陽台上,傻傻的站了一夜,天快亮的時候,才絕望的回屋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來,已經是中午。睜開眼,就看到了一縷陽光,像天使一樣落在我的被子上。我情不自禁的哈哈大笑起來。 當時,我真以為是蒼天有眼,冥冥中在默默的同情著我的遭遇,寬厚的賞賜給我一份新的感情。後來我才知道,老天是如此的惡毒和無情,他刻意製造的天意,其實是為了更盡興的玩弄人生悲劇。 下午,我到學校找到YY。 吃飯的時間,我堵在食堂門口,遠遠就望見了她的身影,我朝她走去。看見我,她轉身就跑。我追上去拉她,她掙脫開,繼續朝著宿舍的方向跑。我快步奔上去,擋在她身前,一把將她攬入懷中,死死箍住她的腰身。她揮舞著雙拳捶打了一陣,最終全身乏力,頭搭拉在我肩膀上,抽搐著哭了起來。 晚上,我強拉著她一起吃飯。我許下了無數的承諾,她流下了無盡的眼淚。 那天,等我想起送她回學校的時候,已經進不去了。我在附近的賓館開了一個房間。約好各睡各的。半夜,她鑽進我的被子,從背後緊緊把我抱住,用牙狠狠咬我的肩頭。我翻轉身,把她剝得精光,迅速進入,下面已經濕滑得一塌糊塗……那天早上,當我第四次癱軟在她身體裡的時候,她把全身氣力集中到尖利的指甲上,在我背上劃出了一道又深又長的血痕。 從那以後,為了彌補一些虧欠,我開始帶著她到一些老婆不熟悉的朋友周圍走動。 有一天,我帶著YY去參加一個林姓朋友的生日宴會。酒過三巡,大林把我拉到一旁,手搭在我肩上,神秘莫測問我和YY什麼關係。我坦誠的告訴他是戀人關係。他把大姆指豎起來,誇張的揚了幾下,說:你真行,把省**廳副廳長的女兒搞成情人了。 我這才知道,情夫調到省廳了。 大林以前是我的病人,一直在做橋樑工程,發展得不錯。平常大家都忙,我們聚在一起的時間其實很少。自從知道我和YY的關係後,他對我明顯的恭維起來,走動頻繁了許多。 一天,大林又邀我吃飯。席間,他說有一個工程,項目比較大,其它環節他都差不多打通了,但卡在Y廳那裡,軟硬不吃,估計投標的時候會有麻煩。他喝了一口酒,問我能不能幫忙。我心中一動,想了想,答應試試。 臨走時,他給我交底,用手比劃了個數字,意思是不超過這個金額就可以辦。我說:可能要花些時間,他笑著說:欲速則不達,不急不急。 夜裡,我想了很久。情夫還值不值得報復?傷害了YY怎麼辦?最後,我告訴自己是個男人,是個堅毅而果決的男人,藉著酒精的麻醉,終於說服了自己。 第二天早上,我給YY打電話,說想見她父母。電話裡的她吃了一驚,問為什麼。我笑著說要爭取讓她父母支持她嫁給一個平凡的已婚大叔。 她在電話裡嘲笑說我已經瘋了,還說別以為我能讓她瘋狂,就以為能讓全世界瘋狂。直到掛電話的時候,她還以為我只是在開玩笑。 下班後,和YY一起吃晚飯。 我又說要見她父母。她毫不猶豫的拒絕。我告訴她不是以傳統的形式見面,我會用陌生的身份贏得她父母的好感。 她有些好奇,問:什麼陌生身份? 我說:鋼琴課老師。 YY張大了嘴半天沒有合上。 我一邊幫她夾菜,一邊給她講計劃。我讓她回家給父母說想學鋼琴,這樣自然就會請鋼琴老師。而我,正好是彈鋼琴的業餘高手,輔導她和愚弄一些門外漢,完全沒有任何問題。 這樣,我就可以順理成章的進入她的家門,逐漸在她父母心中樹立自己專業華陀和業餘鋼琴王子的光輝形象,等到水到渠成的時候,再把我們的關係公佈於眾,這樣也便於他們接受。 等我講完自己的計劃,YY開心的笑了,甚至開始崇拜起我的智商和浪漫來。 在讓YY啟動這個計劃以前,我花了些精力處理細節問題。首先,我在YY家附近轉悠了兩天。我幾次假裝偶然的碰到情夫,看見我,他沒有任何不安或錯愕的反應和表情,這讓我確定他並不認識我,老婆也沒讓他看過照片。其次,我弄了些假的專業證件和身份證。畢竟,我彈鋼琴只是業餘愛好,沒有任何證書。 這裡遇到一個小小的麻煩,就是向YY解釋我改名換姓的問題。我告訴她這也是真名,小時候隨母姓的名字。近兩年我才隨父姓唐,覺得以前的名字不好聽,又改了名。正好身份證丟了,以前的身份證還在,就用回以前的名字。她將信將疑,頗有些不滿,不過也沒怎麼放在心上,嘟嚷了兩句,還是按我的意思辦了。 這期間,YY向母親提出了想學鋼琴的願望。在面試的時候,她用各種借口拒絕了幾個父親找來的音樂老師。最後,YY向母親謊稱一個同學曾經推薦過自己的鋼琴老師,既然現在找不到合適的,不如把這個老師叫過來看看。 YY的母親同意了。 終於,在一個週末的晚上,化名為林**的我,邁著走向勝利的步伐,忐忑不安的踏進了情夫的家門。 情夫的家,佈置得很有雅致。剛進屋的時候,讓我渾濁的心靈產生一種突然被抹去灰塵的感覺。 YY和她母親在客廳等我,情夫不在家。 臨行前,YY曾囑咐過我,她母親是個冷淡刻薄的人(比樓上的有些婦女有過之而無不及),很不好相處。常常有客人言語不甚,被當場驅逐出門。YY說:因為和父親關係不好的緣故,母親也極度排斥男人。這些話,讓我對這次會面,產生了不少的心理壓力。 其實,YY的母親有個不錯的名字,蘭雨。第一眼看起來,也不像YY說的那樣冷漠--雖說歲月摧人,她眉宇中已經漸露風霜的痕跡,卻依然藏不住隱約間那份婉約的風韻。 我心中暗罵情夫艷福不淺。 不過幾分鐘之後,我就開始體驗到情夫的不幸。 一坐下來,這個女人就像審查罪犯一樣,仔細檢查著我的履歷。她��不時的抬起頭來,先用充滿不信任的目光掃視我一遍,然後,冷不丁的、用居高臨下的語氣,提出一些尖酸刻薄的問題。 最終,當她閉上眼睛,躺在**上,像木乃伊一樣聽完我的一曲演奏後,擺了擺手,連眼睛都沒睜開,冷冷的說:你不合適我家YY,你,可以走了。 我驕傲的自尊被她打成了粉末,傷心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我連那些偽造的資料都沒心思收拾,就走出了客廳。 當我準備跨出大門,迅速消失的時候,還聽到她對著我背影進行嘲諷的聲音:你真的學過鋼琴嗎?隨後,傳來一陣她不屑的笑聲。 聽到這話,我的憤怒超越了理智和仇恨。我返身回到客廳,指著牆上的一幅字畫說,對著她大聲說:婆婆,你真的看得懂這幅畫嗎?掛著張最劣等的海瑞偽作,是為了展示你最劣等的鑒賞力嗎?說完,我把那幅字畫一把扯了下來,扔在地上,狠狠的踩了兩腳。 YY的臉都嚇白了。她倦縮在**的角落裡,偷偷向我搖手,示意我趕緊走人。 她母親卻輕輕哦了一聲,古墓般的眼睛中閃過一絲生命的跡象。 她咳嗽了一聲,坐直了身子,緩緩說:這是YY的父親掛的,原本就知道是贗品。我一直反對在牆上塗鴉這些垃圾,但是她父親為了向往來的官僚彰顯心跡,執意要這樣做。來家裡的客人,都昧著良心恭維,說這是真品。只有你,還算誠實。你把它撕了,雖然有些魯莽,但是我心裡很高興。 我站在原地呆若木雞。心裡想,怨婦的心思真是難以捉摸,你想拍她馬屁的時候,她會給你一記馬腿,你想給她一記耳光,她反而還你一個擁抱。 她向我招招手,示意我坐到沙發上。問我一些關於文物鑒賞的問題。 禍兮福所至,福兮禍所依。世上的循環就這麼奇妙。 我們的談話迅速從字畫上延伸出去。隨著交流的深入,我越來越驚奇的發現,穿過她厚重的盔甲,YY副處級的母親,竟然像一些附庸風雅的被拋棄少女,以及某些故作高深的滅絕師太一樣,崇尚著古典文學。 她喜歡七律,還特意從書房中找出幾首近期的創作給我欣賞。我也咬著牙,把自己當年用來追求校花,但長期被她用來當廁紙的舊詩背誦出來。時隔久遠,YY的母親聞不到廁所的味道,頻頻拍手稱快,對韻律和意境讚不絕口。眼神中對我更多了幾分期許。 鋼琴老師的事情也引刃而解--或許在女人的心裡,是非對錯,總是留給情緒來作判斷。雖然達到了目的,卻和計劃的步驟大相逕庭,這讓我有點看不起自己。 第二天,YY來電話,說昨晚我走後,母親興奮了許久,說我很有意思,叫她婆婆。 YY,給你唱首舊情歌吧: 你是我的心,你是我的肝,你是我的胃,你是我的肺,你是我心中的紅玫瑰。 晚上,陪YY看電影,是一部愛情悲劇。散場後,她哭得鼻涕眼淚不分,站在放影室門口的通道上,用小腦袋抵住我的胸膛,蹭了我一身,還不許擦。 我告訴她電影都是假的,說這樣不好,別人還以為我欺負你了。她哭得更厲害了,說你就欺負我了。我沉默不語,一手輕輕撫摸她的後背,一手攬著她的腰往外走。 到了大街上,看到兩旁的燈紅酒綠,她似乎才從電影中緩過勁來。 我們牽著手,走到廣場。廣場上很熱鬧,一群老太太在空地上跳舞,一些小朋友在滑旱冰。她拉著我走到廣場上,讓我坐在花台上,吩咐我不許動。然後,她站在一旁,攔住一個學生模樣的路人。 YY把手機交給他,跟他說了些什麼。 說完話,她跑過來坐在我腿上。我笑著說你幹什麼,當著大叔的面勾引帥哥,還要不要大叔活啊?她也不理睬,雙手捧住我的臉頰,狠狠的吻了下去。 她的深情透過燃燒的嘴唇感動著我。我緊摟著她,渴望能重疊在一起。我咬著她的下唇,同樣激烈的回應著……彷彿在那一剎那,世界固化成了愛情。我們陶醉在彼此的氣息裡,久久不願分離。在熙攘的人群中,我的眼中只看到她;在喧囂的廣場上,她的心裡只有我。我們雙方都確信。 當學生笑著把手機還給她時,YY面帶羞澀的說了聲:謝謝。 YY翻動手機,把照片設置成屏幕保護和來電顯示的畫面。完成之後,她歡喜得又蹦又跳,纏著我給她打了幾十次電話。 我送她到宿舍的途中,假裝無意中問她,我說:如果有一天我傷害了你,你會怎麼辦? 這句話一出口,我就後悔了。YY迅速放開我的手,沉默著,低頭快速往前走。走到宿舍樓下,她才說:我永遠不會傷害你。 說完,她跑上了樓。 到YY家去的次數多了,和蘭雨也熟絡起來。 起初叫她蘭處,她不喜歡,笑著說還是叫婆婆好聽,我說天下哪裡有這樣清麗動人的婆婆,還是叫蘭姐吧。她斥責我輕薄,嘴角浮出一絲淺笑。 我通常是晚上6點至10點這個時間段去YY家,但只碰見過一次情夫,他很少在家。 我從前在照片中看到情夫的時候,就曾經對老婆的品味感到過羞辱。雖然從古到今,男人的容貌都不是吸引女人的關鍵,但我還是疑惑,醜得匪夷所思的情夫為什麼能讓老婆對我產生審美疲勞。難道僅僅是因為那頂沉甸甸的官帽? 情夫矮小,消瘦,眼睛突出,但是肚子很大,遠遠看去,像只正在鬧饑荒的癩蛤蟆。 碰見情夫的時候,他正往外走,一邊還在不停的講電話。看見我,他點點頭,連步伐都沒有稍加減緩,就出門了。 第一次和情夫交鋒的情景,就在他對我視若無睹的狀態下結束了。 這個情節一直讓我很抑鬱,當初發現老婆出軌時,幻想中和情夫對決的場面是在華山之巔,一個掌握屠龍刀,一個手持倚天劍,各用絕世武功,打得天昏地暗……雖說勝負難料,卻也浩氣長存。 然而,現實無奈得很,無奈得就像一隻夢中變成了鳳凰,剛睡醒就被當了下酒菜的母雞。 還好,和蘭雨的關係發展得很順利,相信拿下只是時間問題。 我想,我會戴著淺綠色的帽子進來,戴著深紅色的帽子出去7號,老婆的姑父去世。她姑父是商人,在當地參股經營一家一汽大眾的4S店。 一早,老婆給我打電話,約好晚上一起去參加追悼儀式。 晚上,我回家接老婆。開車至臨城,到她姑父家時,院落裡已經停滿車,靈堂擠滿了親朋好友。 走進靈堂,我一眼就看見小姨妹,她正背對著我們,和表哥一起在整理輓聯。我告訴老婆,她妹妹已經來了,在那邊忙。再看過去的時候,小姨妹正好轉過身去清理冥紙,老婆的視線被她表哥高大的身軀擋住了。 我四處張望,老半天,也沒尋找到小宋的蹤影。這時候,小姨妹已經看到我們,她走過來,拉住老婆的手說話,沒有招呼我。 從她們的交談中,我判斷出姐妹倆已經很久沒聯繫過了。我點燃一支煙,走出靈堂,繼續四處尋找小宋,在確定他沒有來之後,我又回到靈堂。我站在老婆身邊,靜靜的聽她們談話,我知道,老婆一定會問到小宋的情況。 果然,老婆問:小宋怎麼沒來。 小姨妹沉默不語。我覺察到她眼角的餘光朝我輕微的掃視了一下,才聽到她說:他在準備婚禮的事。 老婆吃驚的問:要結婚了?怎麼沒聽你們說起過? 小姨妹說:才決定的。 回家的路上,老婆壓抑不住興奮,自言自語的說了許多話。她對小宋讚不絕口,說小宋追了妹妹那麼多年,一路坎坷,還好蒼天有眼,讓有情人終成眷屬。 我沒有搭理她,默默的開著車,心中滿是狐疑。因為提到結婚的時候,小姨妹眼中的表情比她剛死了老爸的表哥還淒苦。 一周後,我收到他們的結婚請柬。 請柬是用特快專遞寄到醫院來的,日子定在下個月18號。 中午吃飯的時候,我又閃現過出一個疑問:既然下個月14號才結婚,那天,在葬禮上老婆問小宋為什麼沒有到,小姨妹為什麼撒謊說他在準備婚禮呢? 回到辦公室,我給小姨妹打電話,告訴她我收到請柬,又說些祝他們百年好合之類的套話。她在電話那頭淡淡的,好像是在聽我說別人的事,時不時還冷笑幾聲。我越發覺得奇怪,就問她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需不需要我幫忙。她幽幽的說:那你晚上過來一趟吧,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晚上,我去接小姨妹。 她穿了便服,還略施了些粉黛,只是神情冷峻,像交警一樣給我指路,多餘的話一句也不肯說。 汽車在她的指引下停在市第三醫院的停車場,小姨妹領著我進入皮膚科的住院區。推開509號病室的門,我赫然看見,小宋下身纏滿了繃帶,躺在病床上。 我走進去時,小宋沒有反應,也不知道是正在昏迷,還是正在睡覺。我站在病床邊看了看,根據繃帶的位置和輸液的藥品,基本判斷是生殖器被化學物品燒傷。 我吃驚的轉頭去尋找小姨妹,她正冷冷的看著我。 我問她是怎麼回事,她反問說你不知道嗎。我想起了小譚,又問:是小譚嗎?她點點頭,平靜的說:小譚往他下身潑了硫酸。我追問小譚在哪裡,她不回答,卻轉過身去,流下了眼淚。過了一會,才說:姐夫,真的是你嗎? 我顫慄了一下,手足有些無措。我從她身邊走過,想推開病室的門,衝出門外。她一把將拉住我,默默的牽引著我穿過走廊,坐電梯下樓,來到住院部樓下的花園裡。 『小譚襲警,是重罪,已經在看守所了。』小姨妹站在我旁邊,像對著空氣一樣說。 『哦』我說。 『我去看過他,他把你說的話告訴我了。』她繼續說。 『哦』 『其實我一直沒有和小宋好,那天帶在哈哈哈生日宴會上,介紹他是我的男朋友,我撒謊了。』她又說。 我有些吃驚,沒哼聲。 『他一直喜歡我,很多年了。』小姨妹又說。 『我們都知道。』 『如果審訊小譚,你也逃脫不了教唆的罪名。』小姨妹說。 『恩』我面無表情。 小姨妹轉過身望著我,眼眶裡淚光漣漣,她大聲說:「要保住你,只有保住小譚。要保住小譚,只有讓小宋不起訴,說是誤傷。『她的眼淚流了下來,空氣像被悲傷凝固了一樣。過了好一會,才又聽她說:」小宋同意了,條件是和我結婚。』 聽她說到這裡,我激動了。我用力抓著她的胳膊,使勁的搖晃。我罵她傻,是個蠢貨。我大聲告訴她為了我這種壞蛋,這樣幹不值得,我說我絕不會讓你和那個廢物結婚,死了也不會。 她抹了眼淚,笑了笑,說:「前天我們已經註冊了,抬著擔架去的,因為小宋不放心,關在看守所裡的時間有限制,等不到婚禮,小譚就會放出來。『停頓了一下,她又說:」不管怎麼樣,能聽到你這樣說,我心裡很高興。』 過了一會,她抬起頭,淚眼望著星空,悲傷的說:你是很壞,可是我愛你。 我一把抱住她,大哭起來。 有一段時間,我一想起小姨妹就覺得心痛,感到自己不是男人。當知道一個女人為了你的自由犧牲自己的幸福時,那份沉重,直讓人喘不過氣來。 每次抱著YY的時候,我內心都氾濫著對小姨妹深深的愧疚。而情慾的衝動,更讓我判斷出自己是個自私貪婪的齷齪小人。 有一段時間,我刻意和YY疏遠,我借口值夜班,做手術,開會,一次次拒絕著她的約會。在我內心深處,渴望用孤獨的忠貞來回應小姨妹痛苦的人生。可惜,我還是做不到,我堅持不了,因為YY的每一聲哭泣,都會撕裂我的心扉,YY的每一滴眼淚,都會淹沒我的靈魂。這是理智和感情的一對矛盾。 我曾經找過小姨妹,希望她和小宋分手,和我在一起。她說一切都晚了,姐夫,下輩子吧。其實我也知道,老婆、小宋、甚至YY,都是我們內心和現實中無法逾越的障礙,這些障礙,都和愛糾結在一起。沒有對錯與否,只有先來後到。 唯有仇恨,可以令我忘記一切。當老婆越發深情的撫摸著越發凸顯的肚皮時,仇恨的火焰開始熊熊燃燒。我愛YY,我愛小姨妹,我甚至還愛著老婆。但是,我最愛的是我自己,我破碎的自尊注定了要用她們傷口的血液作粘合,要麼我繼續破碎,要麼我愛的人破碎,我選擇了後者,這是一出悲劇。 太對不起大家的倫理道德了,終於,我發動了對蘭雨的第一波進攻。 採取正式行動前,按照慣例,我開始收集進攻目標的信息。經過無數次的聲東擊西和旁敲側擊,從YY和蘭雨本人處,我基本掌握了蘭雨的感情經歷和性格特徵。 蘭雨,書香門第,有一定的才華,在某局任財務副處長,屬於閒職。年輕時貌美孤傲,自視甚高,排隊追求的人絡繹不絕。當初,情夫在追求者隊伍中的名次遠在太平洋,屬於只等著被淹死的角色。後來不知用上了什麼手段,他插隊到了前排,日漸受到青睞。 兩年後,情夫使���了吃奶的勁,終於扒開了她的石榴裙。 結婚當年,生了YY.結婚當年生子,雖然也平常,但是生產的時候,情夫和蘭雨的年齡都很小,這就多少有點奇怪。我推測是情夫耍手段逼婚:在婚前霸王硬上弓,讓蘭雨未婚先孕,再攜子逼婚。 隨著歲月的流失,情夫的權勢日漸趨重,受到的誘惑更是成倍增長。蘭雨和他的關係由激情走向平淡,又從平淡走向緊張,最近兩年,情夫多次提出離婚,蘭雨沒有同意。於是,情夫開始早出晚歸,或是早出不歸,基本屬於有夫妻之名,而無夫妻之實。 可以想像,從驕傲的公主變成窩囊的棄婦,蘭雨的心理落差會有多大。這應該也是她排斥男人和冷漠刻薄的主要原因。 所幸,蘭雨對我並不排斥,甚至讓我感覺到,似乎她喜歡跟我說話和親近。我想,還是那句話:越是堅韌的盔甲,下面的身軀越是柔軟,就像烏龜的殼。 蘭雨和我,都是烏龜,我們的區別在於:她的殼下面,或許是柔軟的身軀,而我的殼下面,是一顆冷酷的心。 在這些資訊裡面,關於情夫最近兩年多次提出離婚這一條,讓我十分詫異。 首先,這說明老婆和情夫偷情至少兩年了。而我們的婚姻還不到四年,老婆的深沉讓我感到恐懼。 其次,我原本以為情夫不會為老婆作任何一件有損前途的事,當然更不會離婚。看來我還是太主觀,忽視了愛情的力量。 這既堅定了我復仇的決心,也敦促我加快復仇的節奏。我要趕在情夫成功離婚之前解決這件事。否則,情夫離了婚,老婆勢必也會提出離婚。這樣,戴著綠帽的我還會被拋棄,這相當於在我的綠帽上再插一根綠花翎,表示在綠色的世界裡,我還有職稱。 27號,從YY處得到一個信息,蘭雨下周去海南開會,逗留四天時間。 我小心翼翼的打聽到了開會的地點,是在**酒店。 在蘭雨動身的前一天,我提前到了海南,住進那間酒店。酒店靠海,推開窗戶就能看到沙灘上的太陽傘,也能聞到空氣中鹹濕的味道。
強力春藥 淑女失身粉 一砲到天亮 http://www.ii-sex.com
1 note
·
View note
Text
溢れだす藍(佐櫻 / R18)
溢れだす藍 Drip Drop
Moistly, moistly you fall down.
濕潤的、濕潤的,像是水痕那般,滴落而下的妳。
沖繩,美ら海水族館。
蔚藍色的光影之中,一名粉緋色髮少女背倚著玻璃的水槽,鯨鯊、蝠魟悠遊於身後,她穿著細肩帶的雪紡上衣,丹寧布的短裙,修長白皙的雙腳踩著綁帶高跟鞋。
春野櫻喘息著,絕美白皙的容顏渲染了紅暈,翠綠色眼眸與他對視,粼粼而動。
Water vibrates in a circle when you touch its surface.
那水面的圓,觸碰到妳便開始顫動。
修長指尖撫著玻璃,體溫的熱氣暈開了霧痕。
一名深藍色髮的少年欺近了櫻,以雙手將她困在玻璃水槽之間,傾身,與她對視,俊俏白皙的容顏映照著迤邐的光影,幽深的玄黑色眼眸是如此深刻,卻溫柔。
他穿著黑色圓領T恤,寬鬆的領口之下,鎖骨起伏著,斌實的紋理勾勒出輪廓。
宇智波佐助閉眸,吻沒了嫣紅色唇瓣。
兩人的身影纏綿於玻璃水槽,他深吻著她,她以雙手環抱著他的頸項,舌尖挑轉。
You’ve traveled by sweet gravity
妳就像那甜蜜的重力。
唇分。
「愛してる,サクラ。」
佐助抱著櫻,低沉嗓音在耳緣輕聲說,鯨鯊泅沉於藍色的光影之中,柔和的擺尾。
I can’t avoid you.
讓我無處可逃。
櫻偎身他的懷抱,絕美白皙的容顏羞紅了臉,翠綠色眼眸無聲顫動。
*
沖繩,那霸機場(なはくうこう)。
蔚藍色的天空之下,雲淡風輕,白色的鐵絲網於磚瓦映照了剪影,扶桑花搖曳著,海浪的繾綣細語飛散於風中,塔臺指揮著起降,飛機停靠於停機坪,等待起飛。
這裡,是國際線的航廈,四樓,室外觀景台。
一名深藍色髮少年走近了鐵絲網,幽深的玄黑色眼眸抬起,眺望著飛機的起降。
他穿著黑色的圓領T恤,有些寬鬆,卻合身的勾勒了肩膀、背部的輪廓,紋理斌實,修長的背影倒映於玻璃窗,腰間繫以皮帶,率性的窄管長褲之下,踩著短靴。
佐助回眸,俊俏白皙的側顏渲染了雲彩,深藍色髮絲飛舞於風中。
「久等了。」
玻璃門扉輕啟,一名粉緋色髮少女走入觀景台,絕美白皙的容顏與他對視,笑了,她拿著兩杯Starbucks的咖啡,細肩帶的雪紡上衣翻飛著,高跟鞋踩出了清脆聲響。
……誒?
櫻怔忡著,停下了腳步,澄澈的翠綠色眼眸望著佐助的身影,眨了眨眼。
雖然穿著機長的制服就很帥了,可是……
唔,她羞紅著臉,有些慌亂的放下咖啡,背對著他,以方巾擦試了滴落的鼻血。
…...穿著這件黑色的T恤也好帥。
..........。
佐助困窘的沉著臉,幽深的玄黑色眼眸看著櫻的背影,完全無法理解她的反應。
「吶,佐助想去哪裡玩?好不容易可以在一起了呢。」
湛藍色的天空之下,室外觀景台,佐助一手抱著櫻,兩人背倚著白色鐵絲網的牆垣,柔和的微風吹動著髮絲,飛機於空中拖出了凝結的尾跡雲,好似渲染的顏料。
櫻翻閱著觀光手冊,另一手拿起了雙尾人魚的外帶杯,嘴緣含著吸管,笑了。
佐助沉默著,薄唇咬著Starbucks的外帶杯吸管,冷萃黑咖啡的苦澀味滑落了舌尖,俊俏白皙的容顏斜倚於鐵絲網,好看的輪廓映照著天空,深藍色髮絲翻飛。
他放下了Starbucks咖啡,幽深的玄黑色眼眸望著飛機起降,悵然輕掩。
果然,還是有一點心情低落嗎?停飛處分......
櫻注視著他,翠綠色眼眸失落的歛下目光。
重大違紀的勒令停飛,是航空公司停止機長職務的暫時性處分。
「佐助,航空公司認為你暫時不適合執行飛航任務。」
辦公室,一名銀髮男人輕聲說,俊朗白皙的容顏戴著口罩,黑瞳注視著少年的側顏,他穿著白色的襯衫,頸項之間繫以黑色領帶,拿起了重大違紀事件的調查報告。
日本航空(Japan Airlines),丹頂鶴的圖樣寫著JAL,是日本載客量最大的航空公司。
「停飛期間是三天,我們考量你優秀的駕駛技術,准許三天內復飛。」
旗木卡卡西靠向椅背,翻閱著報告書。
另一名深藍色髮少年坐在對桌,他穿著海軍藍的排釦西裝,袖口飾以四道金色橫紋,帽緣之下,俊俏白皙的容顏渲染了玻璃帷幕的光影,好看的輪廓映照著天空。
機長,宇智波佐助不語,幽深的玄黑色眼眸注視著窗外,似乎完全不在意處分。
「為什麼做了那種事呢,佐助?」
卡卡西注視著他的側顏,不明白這名年輕的機長為何違反了航空公司的規定。
為了追上哥哥的背影,我必須成為最優秀的機師。
那天,年約19歲的少年低聲說,俐落的穿上海軍藍色的外套,離開了面試會場。
……….。
佐助沉默著,煩悶的嘆了口氣,起身,修長指尖穿戴著白色手套,卸去了機長帽,深藍色髮絲之下,俊俏白皙的容顏放緩了神色,幽深的玄黑色眼眸與他對視。
「我發誓了,一定會完成她的願望。」
低沉嗓音輕聲說,黑瞳之中,好似掩藏了溫柔、深切的情感。
......她?
卡卡西怔忡著,調查報告書從手中掉落了幾頁。
不行,佐助也是為了我才被勒令停飛的,一定要讓他開心。
櫻思忖著,穿著細肩帶雪紡上衣的背影坐在牆緣,像是下定決心那般,緊握著雙手。
「佐助,我們去一個像天空一樣藍的地方吧。」
室外觀景台,她牽起了他的手,起身,飛機起飛,白色鐵絲網的剪影映照著藍天,絕美白皙的容顏笑了,粉緋色髮絲飛舞於風中,澄澈的翠綠色眼眸是如此柔和。
空服員,春野櫻漾笑,像是個可愛的孩子那般,以雙手抱著他的手臂。
「櫻……?」
佐助怔忡著,羞紅了臉,幽深的玄黑色眼眸無聲顫動。
高速公路,Audi A7的黑色轎車左轉,俐落的駛入許田IC號出口下交流道。
一名深藍色髮少年坐在駕駛座,修長指尖扣著方向盤,行駛於本田町的114號公路,他戴著雷朋墨鏡,俊俏白皙的容顏抬起,黑靴踩下剎車,將排檔桿推入P檔。
「櫻。」
佐助沉著臉,以指尖摘下了墨鏡,看著車窗外的景色。
「……為什麼是海洋博公園?」
扶桑花搖曳著,入口處,雙石柱鐫刻了海洋生物的浮雕,風獅爺的石像坐落於其上,觀光客走下階梯,一只鯨鯊造型的紀念碑佇立在漁夫之門,歡迎他們的到來。
這裡,是沖繩,美ら海水族館,
「因為、海豚很可愛嘛,你看,黑潮之海也好美呢。」
櫻坐在副駕駛座,翻閱著觀光手冊,笑了。
……….。
佐助無奈的嘆了口氣,托著臉,幽深的玄黑色眼眸看著她的笑顏。
他俐落的旋動了方向盤,將Audi A7的黑色轎車駛入停車場,下車,穿越雙石柱,兩人步下階梯,走入漁夫之門搭乘電扶梯,一望無際的海洋倒映於黑瞳之中。
戶外的海豚表演,觀眾喝采著鼓掌,訓練師拋出了魚餌,海豚一口咬下。
「呀啊,佐助,你看到了嗎?海豚跳得好高呢。」
櫻拿起了粉色的Sony Z5手機拍攝影片,翠綠色眼眸與他對視,笑彎著眼。
……….。
佐助沉默著,嘆了口氣,修長指尖牽起了櫻的小手,將她帶離於海豚秀。
INOH觸摸池。
珊瑚生態館,一方清澈的水池中養殖了海星、海參,幾名孩子伸出手,撫摸著牠們,INOH在沖繩方言指的是珊瑚礁包圍的淺海,提供遊客以觸摸的方式體驗海洋生物。
櫻欠身,以指尖浸入水中,撫觸於海星粗糙的棘皮,牠縮了起來,似乎有些羞怯。
「好可愛。」
她笑了,澄澈的翠綠色眼眸抬起,與他對視。
「吶,佐助,你要不要試試看呢?」
佐助沉著臉,幽深的玄黑色眼瞳歛下目光,看著一條長長的黑色海參,蹙起了眉宇。
「妳有那種時間的話,不如去看其他的東西。」
他煩悶的嘆了口氣,旋身,走出珊瑚生態館。
INOH觸摸池旁,幾名孩子看著他的背影,天真的眨了眨眼。
「大哥哥,你不敢摸嗎?」
其中一個孩子笑著說,以指尖戳了水中的海參。
……….��
佐助停下了腳步,像是中箭那般,有些僵硬的回眸,深藍色髮絲半掩於白皙側顏。
水池之中,一條長長的海參蜷縮著,黑色棘皮的身體在水的光影折射中晃動。
佐助咬著唇緣,幽深的玄黑色眼眸注視著海參,伸出手,閉上眼眸,深吁了一口氣,他屏息著,修長指尖浸入珊瑚礁池的水中,以指心撫觸於黑色棘皮的柔軟身體。
唔、他瞬即收手,不小心濺起了水花,濡濕於黑色T恤的下襬。
櫻看著佐助的側顏,掩嘴,忍不住笑了出聲。
「……沒想到佐助也有這樣的表情呢。」
她傾身,翠綠色眼眸與他對視,俏皮的笑了。
佐助怔忡著,俊俏白皙的容顏渲染了淡淡的紅暈,咬牙,有些倔強的別開視線。
珊瑚之海。
櫻步入走道,拱門型的水槽沒有屋頂,沖繩的陽光穿透了海水與玻璃缸,流洩而下,她抬眸,穿著細肩帶雪紡上衣的背影浸染於其中,小丑魚、雀鯛,柔和的悠遊。
絕美白皙的容顏倒映著蔚藍色的光影,澄澈的翠綠色眼眸望著熱帶魚,粼粼而動。
佐助凝視著櫻,她回眸,粉緋色髮絲之下,雪白的側顏是如此動人,笑了。
Knock knock you’ve knocked on my heart.
妳輕敲著我的心。
「我們下次見面,又要好幾個月之後了,對不對?」
回憶之中,櫻以雙手環抱了佐助的頸項,翠綠色眼眸不捨的注視著他。
機艙,他抱著她坐上廚櫃,兩人緊抱著彼此,備餐區的簾幕映照了戀人深吻的剪影,她穿著海軍藍色的排釦制服,雪白的頸項繫以丹頂鶴圖樣的領巾,高跟鞋掉落。
櫻喘息著,窄裙上掀,修長指尖撫觸於黑色絲襪,薄唇吻落了半掩的胸蕊。
With your ticklish whispers.
纏綿的耳語。
「我們可不可以把夜空裡的飛機,當作是流星呢?」
櫻輕聲說,以指尖卸去了佐助的機長帽,斜戴於自己的粉緋色髮絲之間。
「……如果現在可以許下一個願望,就好了。」
她幽幽的低語,翠綠色眼眸悵然歛下目光。
佐助沉默著,修長指尖扣下機長帽,以帽緣掩去了櫻的視線,趁機吻上她的唇瓣。
「現在妳是機長,就飛到任何想去的地方。」
唇分,他擁抱著她,低沉嗓音在耳緣輕聲說,溫柔的熱氣暈染於雪白肌膚。
「一個只屬於我們兩人的地方……」
In my heart, Drip Drop, you fall one by one.
妳在我的心上,Drip Drop,一點一滴。
黑潮之海。
櫻走近了巨大的玻璃缸,以人工方式繁殖的鯨鯊迴游著,柔和、舒緩的泅沉於水中,另一只蝠魟悠遊於藍色的光影,寬大的胸鰭好似羽翼那般,拍動著,如夢似幻。
這是一個7500立方公尺的水槽,世界第三大的水族箱。
「好美。」
她輕聲說,透明的水母恍若泡影,觸手如絲,飄搖於水中散發著幽光。
佐助走到櫻的身旁,穿著黑色T恤的身影映照於玻璃缸,黑瞳注視著她的側顏。
Drip Drop, you wet me more.
再浸濕一點吧。
「佐助,你知道嗎?」
蔚藍色的光影之中,櫻伸出手,以指尖撫著玻璃水槽。
「水母死亡後,即化為水,不留痕跡,美麗的水母,活著的時候像愛情,死的時候也是……」
絕美白皙的容顏是如此失落,翠綠色眼眸倒映了水母的身影,悵然輕掩。
……就像我們的愛情一樣,好似夢幻的泡影,美麗、卻脆弱。
佐助不語,幽深的玄黑色眼眸望著她的側顏,沉重的悲傷掩藏於心中,隱隱的痛著。
Drip Drop, Drip Drop on me.
滴落、滴落、滴落在我的心上。
「我希望,佐助不是機長,我也不是空服員。」
回憶之中,她以雙手環抱著他的頸項,他吻著她,修長指尖撫觸於光裸白皙的背溝。
紐約,甘迺迪國際機場(John.F.Kennedy Airport),一只清潔中的立牌放在廁所的入口,海軍藍色的排釦西裝、白色襯衫,窄裙,黑色絲襪,蕾絲胸罩與內褲散落一地。
「我們住在海邊的房子裡。」
空服員,春野櫻笑了,汗涔微濕的容顏緊貼著他,兩人感受著嘴裡吐出的熱氣。
「每天起床的時候,我會跟你說早安,我們在廚房打鬧,一起吃飯、一起去買東西,傍晚手牽手在沙灘上散步,再也不會分開。」
櫻輕聲說,粉緋色髮絲之下,澄澈的翠綠色眼眸抬起,與黑瞳對視著,粼粼而動,她以指尖撫著佐助的白皙側顏,滑落於掩起的長睫,好看的鼻尖,以及薄唇。
廁所隔間的門扉半掩,機長與空服員纏綿的身影倒映於鏡中,深吻著彼此。
「……然而,飛機終究不是流星。」
唇分,她失落的低語,幾綹粉緋色髮絲掩去了神色。
It sinks in the depths of the open sea, rather than the blue.
沉入海洋的深處,比藍更為湛藍的那顏色。
蔚藍色的光影之中,佐助欺近了櫻,幽深的玄黑色眼眸與她對視,深刻,卻柔和,她羞紅了臉,穿著細肩帶雪紡上衣的背影是如此細膩,鯨鯊與蝠魟悠游於玻璃水槽。
他伸出手,以指尖撫著櫻的粉緋色髮絲,溫柔、不容推卻的,將她擁入懷中。
The blue color is almost Navy.
……就像是Navy。
「水母死亡後,即化為水。」
佐助輕聲說,俊俏白皙的容顏深埋於頸項之間,閉眸,幾綹深藍色髮絲落下。
「水是不會消失的,以不同的形式存在,就像我們的愛情一樣。」
櫻屏息著,絕美白皙的容顏渲染了羞怯的紅暈,翠綠色眼眸無聲顫動。
A Big Ocean is in front of my eyes, a motion that eats me alive.
眼前遼闊的Ocean,將我吞噬的Motion。
海的顏色。
玻璃水槽之下,蔚藍迤邐的光影渲染了水族館,遊客以手機拍攝著鯨鯊,以及蝠魟。
佐助傾身,薄唇吻沒了嫣紅色唇瓣,櫻以雙手環抱於他的身體,兩人的鼻尖摩娑著,他含著她的下唇,舔吻、咬吻,舌尖推放,滑動於唇緣,吻落了雪白的頸線。
「嗯……」
櫻忍不住呻吟出聲,長睫掩起,以指尖陷入深藍色髮絲,細肩帶的裸背撞上玻璃缸。
「愛してる,サクラ。」
唇分,佐助擁抱著櫻,低沉嗓音在耳緣輕聲說。
她喘息著,絕美白皙的容顏羞紅了臉,有些難為情的半掩於他的肩膀,別開視線。
I can’t get away.
讓我無法掙脫。
美國村(American Village)。
湛藍色的天空之下,Audi A7轎車的玻璃窗映照了摩天輪的剪影,露天咖啡、Outlet,棕櫚葉搖曳著,鄉村風情的彩繪牆懸掛了木板畫,購物中心的霓虹燈是如此絢麗。
這裡,是沖繩,北谷町美濱,以美軍基地開發而成的大型商業設施。
「佐助,好看嗎?」
櫻回眸,以指尖將髮絲順至耳後,有些羞怯的笑了。
她穿著一件黑色的深V露背洋裝,光裸白皙的背溝倒映於鏡中,腰部繫上蝴蝶結,粉緋色髮絲散落於頸項,修長的雙腳踩著綁帶高跟鞋,走出了服飾店的更衣室。
Vanilla Essence,是沖繩No.1的性感服裝店,位於美國村的Depot C館1樓。
如果要抓住男朋友的心,就要以自己的魅力征服他!
她在心中默默的回憶著井野的話,自信漾笑,觀察佐助的神情。
……….。
佐助沉著臉,幽深的玄黑色眼眸注視著櫻的全身,露胸、露背,又露腿……
「不適合妳,換下來。」
他提著購物袋,反手懸掛於肩膀,閉眸,有些煩悶的走出了服飾店。
「誒?」
櫻怔忡著,有些慌亂的追上他的背影。「可是……」
我沒有女人味嗎……
她懊喪的垂首,似乎頂著下雨的小烏雲那般,腳步沉重的,走回服飾店的更衣室。
Your raindrops become my sea.
雨滴般的妳,對我來說就是海洋。
日落海灘(Sunset Beach)。
夕曛之微光渲染了天空,堇色的雲彩映照於海浪的繾綣細語,釣客的剪影坐在長堤,兩人的足跡在沙灘留下詩句,白色的風輪機旋轉著,好似未竟之夢,不願清醒。
一名粉緋色髮的少女走入了淺灘,微涼的海水浸泡著裸足,以指尖拎著高跟鞋。
背光之中,絕美白皙的容顏是如此柔和,翠綠色眼眸望著海洋中的帆船,微笑著,她穿著比基尼,細膩的輪廓於黃昏勾勒出剪影,��編帽繫以緞帶,斜戴於髮絲。
濡濕的雪白肌膚半掩於比基尼之下,胸部起伏著。
「好舒服呢。」
櫻伸了伸懶腰,抬眸,笑彎著眼。
「吶,佐助,你真的不換上泳衣嗎?好不容易可以來沖繩玩了……」
……….。
佐助沉默著,幽深的玄黑色眼瞳注視著櫻的比基尼,有些不悅的撇嘴。
他無奈的嘆了口氣,以指尖扣著黑色圓領T恤的下襬,反手,俐落的脫去了衣物,夕染暮色的天空之下,裸身的背影走入淺灘,牛仔長褲繫以皮帶,腹肌起伏著。
深藍色髮絲飛舞於風中,俊俏白皙的容顏抬起,黑瞳與她對視,如此的深邃、柔和。
唔、櫻羞紅了臉,有些慌亂的旋身,鼻血滑落於指縫之間。
……….。
佐助一時語塞,完全無法理解她的反應。
「櫻,我們那天在紐約機場……」
他嘆息著,還有飛機的駕駛艙、空服員備餐區,航空公司的茶水間……
下一秒,櫻瞬即起身,以雙手捂著佐助的嘴。
「不要說出來。」
她羞怯的輕聲說,幾綹微濕的髮絲半掩於側顏。
佐助不語,溫熱的指尖掩去了薄唇,黑瞳之中,櫻背對著夕陽,粉緋色髮絲翻飛。
「……我,還是會害羞。」
絕美白皙的容顏渲染了紅暈,翠綠色眼眸抬起,與他對視著,粼粼而動。
「雖然和佐助在一起半年了,但是,和你相處的時候,我、還是會不由自主的……」
……悸動。
我喜歡你,櫻低語著,像是羞澀的少女那般,有些難為情的別開了視線。
Waves come slowly and take me.
海浪緩慢的靠近,將我吞沒。
佐助沉默著,幽深的玄黑色眼眸注視著櫻,放緩了神色。
他牽起了她捂著嘴的手,細碎的親吻於她的手心、手指,輕含著指尖,長睫掩起,黃昏之下,溫熱的唇緣吻落於她的指尖,舌尖舔舐了手指,唇齒搔著雪白肌膚。
……誒誒誒誒誒?
櫻羞紅了臉,有些慌亂的想收手,卻無法抗拒。
They calm my rocking heart.
讓我動盪不安的心平靜下來。
海鷗飛散,夕暮的光影微醺,白色的帆影錯落於海洋。
佐助牽著櫻的手,以她的手心撫上了自己的側顏,兩人深深的凝望著彼此,無聲,深藍色髮絲飛舞於風中,俊俏白皙的容顏映照著日落的殘紅,浪花破碎於白色沙灘。
櫻屏息著,翠綠色眼眸無聲顫動。
Only your caress……
只有妳的手……
幽深的玄黑色眼眸與她對視,傾身,戀人的剪影吻沒了唇瓣,草編帽飛落於風中。
Make these waves peaceful Yeah.
才能讓波浪靜止。
唇分。
佐助擁抱著櫻,將脫去的黑色圓領T恤穿上了她的身體,寬鬆的衣物遮掩著比基尼,誒?她偎身於他的懷抱,有些不解的看著自己身上的黑色圓領T恤,眨了眨眼。
「......佐助?」
櫻輕聲說,翠綠色眼眸注視著他的側顏,不明白為何要穿上這件衣服。
「以後不要再穿比基尼了。」
佐助煩悶的低語,旋身,斌實白皙的背影走出了沙灘。
……….。
櫻怔忡著,絕美白皙的容顏渲染了淡淡的紅暈,羞怯的別開視線。
Under the dark lights, again the starting MOVE.
黑暗的燈光之下,深深吸引我的Move。
Resort Café KAI。
豐崎海濱公園,朱墨暗色的天空沉寂著,一座木柵的門廊懸掛了燈火,寫著「KAI」,華麗的水晶燈倒映於窗櫺,室外沙發區,Lunge弛放音樂與海浪的聲響,光影迷離。
這裡,是沖繩的海景餐廳,可以眺望著海洋與沙灘,夜晚的柔風吹散了棕櫚葉。
藍色珊瑚礁(Blue Lagoon)。
一名粉緋色髮少女啜飲著調酒,深藍、湖水藍色漸層的液體與冰塊旋轉於玻璃杯,她穿著細肩帶的雪紡上衣與短裙,修長白皙的雙腳交錯著,翹起了性感的弧度。
春野櫻放下玻璃杯,澄澈的翠綠色眼眸抬起,與他對視,粼粼而動。
A furtive glance, an elegant gesture.
深邃神秘的眼神,優雅的手勢。
杯緣,口紅印暈開了誘人的痕,濡濕於伏特加、藍柑橘,以及萊姆汁調和的酒精中。
一名深藍色髮少年坐在對桌,穿著黑色的圓領T恤,寬鬆的領口之下,鎖骨起伏著,他啜飲著龍舌蘭酒,俊俏白皙的容顏渲染了昏暗的光影,喉結滾動於頸項。
宇智波佐助不語,幽深的玄黑色眼眸注視著櫻,深刻、卻柔和。
You get reflected in the transparent window, a glimmering MOVE.
透明的窗映照出妳若隱若現的Move。
她挑起了玻璃杯緣的櫻桃,嫣紅色唇瓣含著果實,微笑。
佐助沉默著,冷峻白皙的容顏欺近了櫻,側身,兩人倚坐於海景餐廳的室外座位,他小口的咬下了櫻桃,她吃了一小口,他又咬下一小口,殘缺的果實含於唇緣。
薄唇吞沒了櫻桃,深吻於嫣紅色唇瓣,吻吮、舔咬著她的下唇,舌尖挑轉。
「嗯……」
櫻忍不住呻吟出聲,長睫掩起,雪紡上衣的細肩帶滑落一邊。
她以指尖撫觸於他的側顏,溫熱的舌尖推放,絕美白皙的容顏渲染了誘惑的紅暈,兩人的鼻尖摩娑著,他擁吻著她,修長指尖陷入粉緋色髮絲之間,溫柔的纏綿。
That odd feeling . a dizzying attraction.
那種微妙的感覺,讓人頭皮發麻的誘惑。
唇分。
「佐助,這種調酒的另一個名字,叫做“美人魚之淚”哦。」
櫻喘息著,笑了,有些慵懶的靠向椅背,以吻紅的唇緣輕啜於玻璃杯。
佐助不語,深藍色髮絲之下,俊俏白皙的容顏倒映於窗櫺,好看的輪廓是如此柔和。
「你看,很多泡泡對吧?」
她旋動著玻璃杯,翠綠色眼眸黯淡的看著調酒,微笑,嘴角卻不自覺失了弧度。
「看起來就像是,美人魚為了深愛的王子,化為泡影,破碎於海洋之中......」
深藍色、湖水藍色的漸層與冰塊碰撞著,氣泡飛散。
……….。
佐助沉默著,幽深的玄黑色眼眸倒映了櫻的側顏,悵然輕掩。
In my heart, Drip Drop, you fall one by one.
妳在我的心上,Drip Drop,一點一滴。
「對不起。」
空服員,櫻傾身,絕美白皙的容顏濡濕了淚痕,以指尖緊扣著海軍藍色的背影。
「讓你被航空公司勒令停飛了……」
回憶之中,她低語著,幾綹粉緋色髮絲半掩於雪白側顏。
「不,妳不需要道歉,是我的錯。」
機長,佐助輕聲說,旋身,修長指尖撫觸於櫻的臉龐,兩人感受著嘴裡吐出的熱氣。
「櫻,我對妳……」
Drip Drop you wet me more.
再浸濕一點吧。
Audi A7的後座。
佐助深吻了櫻,儀表板的冷光倒映於纏綿的身影,黑色轎車的副駕駛座往前推倒,她以雙手抱著他的頸項,短裙掀起,細膩白皙的雙腳跨坐於他的下身,高跟鞋掉落。
修長指尖伸入丹寧布的裙瓣之中,以指尖勾起了蕾絲內褲,撫著雪白的臀部。
「嗯……」
櫻呻吟出聲,閉眸,以雙手抱緊了佐助,性感的臀部輕輕扭動,好似渴求著。
停車場,車窗的玻璃映照著Resort Café KAI的燈火,兩人的體溫暈開了霧痕。
深藍色髮絲之下,俊俏白皙的容顏抬起,幽深的玄黑色眼眸是如此的深邃、柔和,他擁吻著她,以指尖滑落於濡濕的蕾絲內褲,來回的撥弄,她不自覺仰首呻吟。
佐助脫去了櫻的衣服,鬆手,細肩帶的雪紡上衣掉落於後座。
她跨坐於他的大腿,絕美白皙的容顏抬起,澄澈的翠綠色眼眸與他對視,粼粼而動,粉緋色髮絲散落於頸項之間,渾圓的胸乳留下了吻痕,黑色的蕾絲胸罩起伏著。
「佐助,你屬於天空。」
櫻喘息著,以指尖撫觸於他的側顏,兩人緊貼著彼此的額頭。
「我不能再讓你被勒令停飛了,所以,我……」
噓,佐助輕聲說,修長指尖抵著櫻的唇瓣,旋身,溫柔的將她推落於後座的皮椅。
The well combed hair is tangled, so beautiful.
梳好的頭髮變得越是紛亂不堪,就越是美麗。
Audi A7的車窗之下,櫻躺落於後座,粉緋色髮絲散落於雪白的頸項,胸口起伏著,絕美白皙的容顏渲染了紅暈,翠綠色眼眸與他對視,微醺的眼神是如此迷離。
她穿著黑色的蕾絲內衣,以手腕纏繞於後座的安全帶,誘惑似的輕咬了唇緣。
The straight posture is disheveled.
端正的姿勢變得散漫也沒關係。
佐助喘息著,反手,俐落的脫去了黑色的圓領T恤,斌實的背影倒映於後座的車窗,深藍色髮絲半掩於左眸,俊俏白皙的容顏渲染了霓虹燈的光影,黑瞳與她對視。
他欠身,薄唇吻沒了嫣紅色唇瓣,以指尖解開牛仔長褲的皮帶,扯落於腳踏墊。
It’s alright look straight at me.
只需要好好看著我。
唇分,幽深的玄黑色眼眸與綠瞳對視,深切、卻柔和。
佐助吻著櫻,修長指尖伸入了裙瓣之中,以指心輕勾於蕾絲內褲的側緣,脫下衣物,她不自覺呻吟出聲,黑色的蕾絲內褲緩緩的滑落於雪白雙腳,垂掛在腳踝之間。
「櫻,請妳成為我的天空。」
他吻落於她的頸項,低沉嗓音在耳旁輕聲說。
櫻屏息著,羞紅了臉,光裸白皙的身體仰躺於後座,翠綠色眼眸無聲顫動。
Drip Drop like this music.
Drip Drop,就像這個音樂。
音響,重節奏的R&B播放著旋律,儀表板的冷光映照於兩人纏綿的身影。
「啊、啊……」
她抱緊了他,閉眸,穿著黑色蕾絲內衣的裸背碰撞著車門,以指尖陷入深藍色髮絲,絕美白皙的容顏滴落了汗水,短裙之下,雪白雙腳張開誘惑的弧度,與他舞動。
佐助喘息著,一手解開了胸罩的搭釦,溫熱的唇緣吻落於花蕊,以舌尖輕舐、舔吻。
「等一下、佐助,外面有人……」
櫻以雙手環抱著他的頸項,斷斷續續的說,窗外,幾名餐廳的顧客走入停車場。
深藍色髮絲之下,俊俏白皙的容顏抬起,笑了,薄唇吻著她的胸乳,以及雙腿之間……
……唔。
她咬著唇緣,翠綠色眼眸濡濕了淚水,長睫掩起,隱忍的不發出呻吟聲。
Drip Drop Drip Drop on me.
滴落、滴落、滴落在我的心上。
*
百名伽藍飯店(Hyakuna Garan Hotel)。
瓦簷之下,木造的迴廊渲染了柔和的光影,方形的紙燈籠錯落於地面,如夢似幻,禪風藝術的浮世繪懸掛於牆垣,月光海的星辰流轉,浪花破碎於白色的沙灘。
這裡,是一間低調奢華的五星級飯店,百名為地名,伽藍為梵語。
方丈庵。
湯屋,以一代茶聖千利休的茶屋為概念,設計了頂樓的露天風呂,可以眺望著海景,透明的玻璃之外,清冷月銀映照於海洋與島波,空海一色,好似唯美的徘句。
溫泉水傾入黑色的浴缸,熱氣冉冉上升。
「……腰痛。」
一名粉緋色髮少女俯臥於浴缸,哭喪著臉,反手,以指尖撫觸於隱隱痛著的腰部。
她盤著髮,雪白頸項、以及裸背佈滿了薄唇的吻痕,細膩白皙的身體浸泡於溫泉中,蒸騰的熱氣飛散,玫瑰花瓣浮沉著,一只圓形木桶與木水勺放置在黑色浴缸。
「為了不想被外面的人看到,只好瑟縮著身體,然後又一直撞到車門……」
櫻回首,翠綠色眼眸與他對視,賭氣似的噘嘴。
另一名深藍色髮少年嘆了口氣,俊俏白皙的容顏渲染了紙燈籠的光影,一時語塞,他倚著浴缸,斌實的胸膛浸泡於溫泉中,肩膀與背部是她呻吟著留下的紅痕。
「……抱歉,櫻。」
佐助輕聲說,羞紅著臉,咬牙,有些倔強的別開了視線。
……….。
她注視著他,眨了眨眼,掩嘴失笑。原來佐助也有這樣的表情呢......
櫻起身,光裸白皙的身體泅沉於溫泉中,移動至佐助的面前,以雙手環抱他的頸項,粉緋色髮絲之下,絕美白皙的容顏渲染著羞怯的紅暈,溫泉的熱氣濡濕了肌膚。
湯屋,兩人擁抱的身影倒映於玻璃窗,柔軟的胸乳依靠於他的胸膛,起伏著。
「這樣、是不是,有一點任性呢?」
她輕聲說,翠綠色眼眸悵然的歛下目光。
「我不希望佐助被勒令停飛,可是,我又好喜歡現在與你相處的每一分、每一秒……」
佐助抱著櫻,俊俏白皙的容顏是如此柔和,薄唇輕輕的吻了她,好似羽毛般的柔。
「……我也是,櫻。」
唇分,他抱緊了她,斌實的身體浸泡於溫泉中,鎖骨起伏著。
「妳就是我的天空。」
櫻屏息著,羞紅了臉,有些難為情的別開視線,以指尖撫觸於佐助的胸膛。
「我、我要先回房間了。」
她羞怯的低語著,輕輕的推開了他。
Drunk in an odd mood.
沉醉於微妙的氛圍中。
……….。
佐助沉默著,幽深的玄黑色眼眸望著她的背影。
櫻起身,細膩白皙的身體滴落著水痕,走出了黑色浴缸,以毛巾半掩於雪白的胸乳,她解開了盤髮的緞帶,粉緋色髮絲散落於頸項之間,裸身的背溝是如此唯美。
哼,他浸泡於溫泉中,俊俏白皙的容顏閉起了眼眸,嘴角,是一綹好看的淡笑。
I can let it go.
放開妳也可以。
湛水之間。
海風繾綣,雙人床,絲絹般的被褥散落於床緣,方形的紙燈籠渲染了柔和的光影,喜多川歌麿的浮世繪掛畫之下,小客廳的沙發裝飾著抱枕,扶桑花栽種於陶瓶。
這裡,只有15間客房,以沖繩的紅瓦、琉球石灰岩,高級槙木建造。
「我記得有買痠痛藥膏的,放到哪裡去了呢……」
櫻倚坐於床緣,翻找著購物袋。
「……誒?」
她穿著飯店的浴袍,驚呼了一聲,從紙袋中掉出一件黑色的露背洋裝。
柔順的黑色紡紗裙瓣滑落於手中,細肩帶之下,吊牌以英文寫著「Vanilla Essence」,深V露背洋裝設計了低胸的側開衩領口,蝴蝶結的緞帶繫於腰部,可愛、魅惑。
這是洛城的No.1性感服裝品牌,位於美國村的Depot C館1樓。
……不適合妳,換下來。
回憶之中,佐助煩悶的說,冷峻白皙的容顏閉上了眼眸,走出服飾店。
「你這個,大混帳、大笨蛋……」
櫻不自覺失笑,翠綠色眼眸濡濕了淚痕,以雙手緊抱著黑色的露背洋裝。
You can’t get rid of me.
妳無法逃離我。
門扉輕啟。
佐助走入飯店的房間內,俊俏白皙的容顏閉起了眼眸,以毛巾擦拭著深藍色髮絲,他穿著一件未繫上鈕扣的白色襯衫,斌實的胸膛半掩於衣服之下,濡濕了水痕。
「櫻,我們……」
幽深的玄黑色眼眸抬起,一時語塞,白色的毛巾掉落於房間地面。
櫻回眸,絕美白皙的容顏化了妝,微笑著,澄澈的翠綠色眼眸與他對視,粼粼而動,深V的黑色露背洋裝勾勒出誘惑的背溝線條,蝴蝶結繫於腰部,踩著高跟鞋。
「謝謝你,佐助。」
她輕聲說,有些羞怯的笑了,以指尖將髮絲輕順至耳後。
……….。
佐助沉默著,穿著白色襯衫的身影走近了櫻,傾身,以雙手將她困在牆隅之間。
唔、櫻羞紅了臉,裸背輕輕的撞上牆垣。
This drowsy moment……
在逐漸變得無力的這一刻……
幽深的玄黑色眼眸與她對視,眼簾半掩,深邃、卻柔和。
佐助吻落於櫻的耳緣、雪白頸項,以及鎖骨,修長指尖撫觸了單薄的黑色露背洋裝,他愛撫著她,溫熱的手心滑落於柔軟的胸乳,大腿內側,以及濡濕的蕾絲內褲……
「等、等一下,佐助……」
櫻喘息著,閉眸,呻吟出聲,以雙手環抱了他的頸���,有些推卻的輕聲說。
佐助擁抱著櫻,像是逮捕那般,將她旋身,溫柔的推撞於牆壁。
「只能在我的面前穿這件衣服。」
他欠身,低沉嗓音在耳緣輕聲說,薄唇吻了她的肩膀、背溝,以指尖解開蝴蝶結。
「嗯……」
櫻背對著佐助,以雙手撫觸於牆緣,回眸,投降的翹起了臀部,性感的喘息著。
The carefully put on makeup, smudge it more as time goes by,so beautiful.
用心化的妝容越是暈開,就越是美麗。
雙人床。
櫻仰躺於床緣,絕美白皙的容顏濡濕了汗水,翠綠色眼眸與他對視,誘惑、色氣的,她喘息著,以雙手交錯於枕心,黑色的露背洋裝的裙瓣之下,雪白的大腿抬起。
佐助欠身,溫熱的唇瓣吻落於櫻的雙腿之間,舌尖挑轉著,舔吻。
她不自覺呻吟出聲,長睫掩起,以指尖抓皺了他的白色襯衫。
The neat shirt, crumple and throw it out.
平整的襯衫皺掉了也沒關係。
「嫁給我,櫻。」
佐助擁抱著櫻,低沉嗓音在耳緣輕聲說,抬眸,黑瞳之中,隱晦的情感是如此深刻。
她屏息著,翠綠色眼眸與他對視,無聲的顫動。
It’s alright look straight at me Eh eh yeah.
只需要好好看著我。
「……我願意。」
櫻輕聲說,絕美白皙的容顏渲染了紅暈,有些羞怯的歛下目光。
他深吻著她,兩人纏綿的身影倒映於玻璃窗,紙燈籠的光影迷離,微醺了視線。
「等、等一下,佐助,腰痛……」
「……抱歉。」
_FIN
14 notes
·
View notes
Text
【試閱】Before Sunrise 午夜邂逅|施授
FGO印度兄弟|迦周/施授 - Before Sunrise 午夜邂逅 試閱 此短篇為《愛在黎明破曉時》Before Sunrise (1995) 與其致敬作《紐約愛未眠》Before We Go (2014),兩部電影劇情所融合的現代AU,年代背景約是90s。
內文以時間點劃分章節,共六章,總文約兩萬字。提供前三章試閱。
--以下正文--
「我有時會感到一種難以排遣的孤寂,同時在其他人身上也感受到。」——史考特‧費茲傑羅
1:25 A.M.
午夜已過,氣溫濕低,中央車站仍舊人來人往,混亂嘈雜。站內由大理石牆堆砌而成,架構簡單復古,一面印著羅馬數字的金色大鐘,鑲在大廳牆面正中央,告知所有行旅時光��漸漸流逝,應當加緊腳步。
旅人們皆迅速移動著步伐,只剩下一位年輕高瘦,相貌清雅的男人,站在車站大廳的一隅,低頭演奏著小號。小號的樂曲輕亮,與人群和車聲的流動融為一體;有些人僅是路過,有些則留下來聆聽片刻。小號樂聲中所流露的溫暖與宏亮,如樂手一直以來渴望傳達的情感,使行旅們於午夜時分,情緒為之一振,繼續往下個旅途的目的地邁進。
而他從非這些旅人所想的那種街頭藝人,在此處演奏,多少有某些特別的理由。
他結束這首樂曲,微微傾身向聽眾的鼓掌致敬,隨後靠著冰冷的牆面慢慢坐了下來。
閃亮的小號,輕快有力的樂音,與萬籟共和;他看著手中樂器將自己的臉龐映得清晰,隨後陷入了思考。這位演奏小號的男人,或許正期盼著某位許久不見的友人,或許正等待著某班即將進站的夜車,又或許僅是隨興使今晚的時光,隨著音樂就這樣流逝而過。無人知曉,也無人認識他。對這座城市來說,他是個全然的陌生人,城市於他而言亦同。
他拿起手機,讀了讀友人傳來的訊息,今夜的他仍無處可去,或許該找個簡單的旅館過夜,或是搭上火車回到他的城市去——他仍躑躅不定。
大廳內人群漸漸散場,末班車即將啟程,僅剩下他與幾位旅客和清潔人員,空間失去人聲,陷入暫時的寂靜。站內廣播隨後響起,告知末班車發車的時間,同時提醒著未上車的乘客加緊腳步。他環顧車站大廳,似乎已沒有再待下去的理由,起身準備拾起放置樂器的提袋。
此時,一位青年突地從他面前奔過,踏地聲清晰響亮,手機從口袋中摔落至他的面前,螢幕與機身應聲碎裂。
「等等……!」他嚇了一跳,開口叫住對方,但青年的身影已經消失在通往月台的梯間轉角。
他將手機拾起,邁開了步伐,一路追著對方到月台入口,試著要將失物物歸原主。而在他走下月台樓梯前,青年已再度從月台處走上階梯——對方似乎錯過了末班列車——絕望地,眼神失焦。
他走向前,「我想這是你的,但已經摔壞了。」,伸手將手機遞給對方。
「謝謝……。」青年伸手接過手機,繼續快步前行。
此刻車站內響起了閉門廣播,將於清晨五點半重新開放,廣播重複了兩次。
青年皺起眉,神情悵然,「怎麼可能……。」連忙奔走到站務員前,詢問哪處的車站仍有乘車的可能。方才的追趕已讓他喘不過氣,他仍努力保持禮貌,然而站務員向他搖搖頭,所有城內的車站都將於此刻關閉,隔日清晨才有首班車可搭。
青年聽見對方如是說,即刻奔走出車站,將整個世界、站務員與小號樂手拋在後頭,同時試著修復螢幕已經碎裂成片的手機。
男人見狀,立刻拎起琴袋,試著追上青年而走出車站,好確認對方沒事。他不知道自己為何要多管閒事,應該說,他又多管閒事了,就如銘刻在他靈魂中的習慣般,替自己帶來不必要的麻煩。只可惜青年的身影已消失在午夜城中寂寥的街燈之下,男人不知青年的去向,亦不知自己該何去何從,他深嘆了一口氣,踩著溼滑的石磚慢慢走回車站門口。
外頭的氣溫仍低,入骨風寒。青年強忍絕望的淚水。無可奈何之餘,他默默散步到了城內廣場,緩和於胸口中升起的焦躁與無力感。廣場上空無一人,僅剩下他,還有被街燈映得空洞的雕像。一旁的劇院仍閃著晚場節目的亮光,他後悔傍晚時分沒有買下劇院夜場的門票,若是能夠與戲劇共同度夜,至少院內仍有暖氣與座椅,仍有故事與宴饗。然而目前的他,卻站在劇院前的廣場瑟瑟發抖。所有的店家都已閉門,整座城市陷入一片寂靜,只剩下他與沉默等輕。
如此的夜,美麗的城市中伴隨著低溫,使呼吸凝結成霧氣裊裊升空。他抬頭望向圍繞著廣場的街燈,幾小時前的雨,於燈罩上留下的滴滴水珠,使光線將街道映得朦朧。他走向前,於廣場中央雕像的平台上坐了下來,這一切都使他感到錯愕,亦無助。或許該找個簡易的旅館過夜,靜靜等到首班車的時間——沒錯,不管是誰都會下這樣的決定。然而他已將身上僅有的現金,全換成了一張錯失時間的車票。
他搖搖頭,決定試著打起精神,再度走向車站,確認隔日首發車的時間。
前半小時於胸前淤塞的所有心急,都被無奈與停滯劃平,既然焦慮在此時此刻全然派不上用場,那只好將之全然捨棄。現在他能做的,僅是等待那些時間過去,在隔日破曉時分,試著將所有的過錯挽回,並深刻地向生命懺悔,隨後緩緩睡下,作個不知所云的夢,再使生活回歸儀式般的軌道。
此際,他感到一股難以排遣的孤寂,也在這座城內與他擦肩的人們身上深刻感受到。生活在此處的人們,應在這樣的清冷夜晚,揮霍人生中最深刻的時光,他亦同。然而他只能看著自己的世界,在錯過末班車時,走入分崩離析的可能。並非任何人,也非他的過錯,事情就這麼發生了,沒有警示。
他深嘆了一口氣,內心從沒自己所想的那樣堅強。
淚水就這樣從他的頰邊潸潸滑下。
2:00 A.M.
青年走回車站門口,大門深鎖,燈光昏暗,裡頭僅剩下站務與清潔人員,等待著黎明時分的發車時間。
淚水使他的視線模糊,強風一陣襲來使臉頰感到冰冷,他試著用衣袖拭去那些悔恨,好看清黎明首班車的班表。最早的一班車,少說也要到清晨五點半才有搭乘的可能。
「怎麼可能來得及……。」他絕望一笑,試著打消念頭。
方才在站內大廳的小號樂手走近他,對方仍站在車站外,為著某件事躊躇著,「你沒事嗎?」
此刻仍有人向自己搭話,使青年感到驚訝,他再度伸手逝去淚水,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沒事。只是剛錯過了末班車。」他欲言又止,似乎沒有必要對一個陌生人說那麼多。
「試過計程車嗎?西出口外有整整一排。」
他搖搖頭,微笑悵然,「不了,我身上已經沒有現金了。」
「我幫你付。」
青年驚訝非常,連忙拒絕對方的好意。「不行,我不能。」——就算此刻能趕回去,也沒有意義了。
「之後寄支票或是匯款都好,如果能夠幫上你。」男人堅持著。
「我只是個陌生人,你不能確信我會還錢給你,你不能這樣做。」在他的記憶中,似乎也曾遇過這種單純出手幫助,沒有任何目的的人們,而他的出身與教養,守著不麻煩他人、不欠任何人人情的原則。他無法接受對方的提議,更何況是金錢方面的問題;並非出於厭惡,而僅是他「不該」這樣做。他又再度婉拒了對方一次。
然而,對方仍對他釋出更多善意——
「我相信你會的。」眼前的陌生男人向他展露微笑,眼神堅定,溫柔地看向自己,對方眼中的虹膜,在街燈的映照下閃爍不已,那種美如羽絮般輕撫著他的心,似乎在此刻觸動了什麼。
這種善意是自己一直以來試著逃避的情緒,而對方不知道他地來歷,亦不清楚他的出身,只是基於最單純的理由出手幫助自己。男人友善中所表露的純粹,讓他感受到一股暖意,帶給他一絲挽回錯誤的可能性。他細細思考著男人的態度與話語,即使成功機率微小,他也該試試對方的提議。
現在的自己,僅能相信眼前這個陌生人,別無他法。
他向男人輕輕首肯。
對方明白他的意思後,抓緊自己肩上的琴盒的背帶,領著他穿過車站旁的街道,走往西邊的出口。他跟隨著男人的步伐,同時打量著肩上的樂器,分析著對方的身分、來歷與動機,而他仍無法想透,亦無從猜測起,僅覺得對方的氣質、態度與冷靜的神態多少有些迷人——以一個陌生男人而言。
入夜後的氣溫略低,他繼續跟在男人身後,感性上想再靠近對方一些,理性上卻只能保持距離。
沒錯,保持距離,這是他「應該」做的。
他們走進車站旁街口,計程車就這樣隨性地停駐於街道與車站之間。司機不是坐於車內,就是站在車外抽菸,靜待著被夜晚所遺落的���客和旅人。
他看著男人走向前,開口向一位司機問道:「如果是要去B城,距離會太遠嗎?」
司機語氣低沉,態度粗魯,「如果要去到那邊,你要付我兩趟的車資,來回再加上三段公路的收費。」他沒好氣地說著,似乎對男人所提出的問題感到好笑。
「什麼?」
「B城太遠了,這裡不會有人願意載的,放棄吧。」司機高姿態地揮了揮手,作勢要他們離開。
「就不能給個合理的價格嗎,希望您能夠諒解。」男人試著說理,但似乎沒有用。他快速奔走於各車間中,詢問其他司機相同的問題,得到的答案如出一轍。
「算了,」青年伸手拉住了對方的衣袖,「就這樣吧,你已經替我做得夠多了。」
「但是你……」男人看向自己,仍不願放棄,但青年不想再讓對方陷入更大的窘境之中。
聽見司機的拒絕,反而使他鬆了一口氣。或許這樣了,至少他曾試過其他可能性,也得到了他人的出手相助。這些因素早已超出他的預期,也知道自己不能再要更多;他已無法反抗命運,能做的僅有順從。
「這也許……」他躑躅了一下,思考著今晚所發生的種種,「是我該承受的發展,謝謝你為我所做的一切。」他的微笑中透露著悲傷,仍不忘向對方道謝。
「……。」男人緊握著樂器的背帶,凝重地看向對方,道出他心中所思:「但是你還是想趕回去。」
「你說得沒錯,」青年首肯,「但已經別無他法了。謝謝你如此好心。」
他輕輕向對方點了頭,隨後兩人擦肩,走離了男人的身旁。
「你要去哪?」對方問著。
「我沒有地方可以去,」青年看向地面,再望向路旁街燈閃爍的零星光影,「不過在這樣的夜晚,我想看看這座城市不同的樣貌。」
「我瞭解了。」此刻青年的神情仍悲傷不已,對於無法幫任何忙,男人似乎感到愧疚,亦無能為力。而他的立場,或許與眼前的青年並無不同——今晚的他,也無處可去。
「那麼你呢,」青年反問,「你要去哪裡?」
「我也是一個人,無處可去。」
「一起來嗎?」青年語氣輕輕,眼神終於有了笑意,向面前的陌生男人提出邀請。
對方微笑,邁步向前與他並肩而行。
2:30 A.M.
他們走離車站,沿著站外的河岸與街燈緩緩散步。
夜晚的寂靜放大了週遭的音,流水聲清晰地淌過城中,路面因幾小時前的雨水有些濕滑。他們小心地踏著步伐,繞過街道上映著波光的水窪——潮濕的聲響不斷流入兩人耳中——朝著城內廣場與連接舊城區的大橋方向走去。
「你為什麼會來這座城市?」男人問著,開始詢問他的來歷。
「我來這座城附近拜訪我的祖母,」他說,「想起她曾在我小時候曾帶我來過這裡,就想再來看看。」
「你祖母還好嗎?」
「很好,」他語氣溫和,「她一切安好。仍舊溫柔開朗。」
對方點頭表示理解。
青年看向身旁的陌生男人,某種似冰的情感,在對方談到自己祖母那刻開始緩緩溶解,他戒心漸緩,或許從對方毫無猶豫給予幫助的瞬間,他即感到初步的安放,焦慮感也逐漸隨著夜間的微風散去。縱使他目前仍無法全然放下今夜,至少當下多少感到些許安適。
他開始主動與對方隨意談天,聊起了這座城市、談起它的歷史與風貌,建築與氛圍美麗亦古老,走入現代化的同時,領著新一的人走向新的可能。從未死去,又迎來新生。提及於這座城內的回憶,兩人隨後聊到了彼此的來處,並分享對生活與生命的見解。有時他們得到共識會目光相交,意見不同則細細傾聽,首肯表示理解與尊重,隨後交換各自的想法。
青年盡量避免談到與自己深層內心相關的話題,在安全範圍中,與對方相談甚歡,而他漸漸發現,自從他們倆人離開車站,每當他開口說話時,男人的目光幾乎不曾離開過他的雙眼,聽得認真入神。對於男人視線的聚焦,他多少覺得有些難為情,卻又不曾感到排斥。被他人如此仔細打量,於他而言,就像被在大庭廣眾下被檢視一般羞恥。而這個男人對他來說,有某種程度上的吸引力,是他無法言說的魅力,也認為對方在思想上與氣質上,正直不俗。他想更深入了解對方。
「我還沒有問你的名字。」
「迦爾納。」他說。
「阿周那。」
他倆輕輕說著,四目相交,彷彿用自己的名喚著對方。
隨後兩人繼續走在橋上悠悠漫步,河水貫穿整座城市,流往下個渡海口,如一條掛在城肩上的彩帶。零星的渡船是它的裝飾,日出時分隨著漁民來回航行,日落入夜則倚在岸邊熟睡,等待下個破曉來臨。
兩人眺望船隻隨著河水起伏,旗子順著晚風和夜中的光影慵懶擺動;這是這座城市居民的特權,如今做為旅人,片刻的享受早已足夠。
阿周那問了對方來這座城市的目的,這種探詢他人私事的行為他實在不擅長,也有失禮儀,而對方也在最一開始就這麼詢問了自己,或許並沒有像他所想的那般沉重。迦爾納也許單純是來這座城市旅行,又或許是出席演奏會,他不知情,也無從猜測,他只想多了解面前的陌生男人——縱使他已非常努力克制自己。
迦爾納聽到阿周那的提問後,表情沉了下來,但仍試著保持微笑,「這座城市有著我很欣賞的樂團,明天有場徵選,想招募新的團員,」他說,試著避開阿周那的目光,「但我……還在猶豫,總覺得自己前去只是丟臉,沒什麼自信。我不想逃跑,卻又無法向前。真是沒用的男人。」
得到的答案比阿周那所想的還要單純,「我不這麼認為。」他向迦爾納搖搖頭,語氣淺淡。
迦爾納停下腳步,街燈映出的影子相互交疊。他望入阿周那的眼,試著說些什麼,欲言又止。
阿周那站在他身前,距離自己很近,他甚至能感受到阿周那傳來的熱度,也在對方如曜石般發亮的雙眸中,看見了自己的倒影。
此際,阿周那試著開口安撫他,「害怕並非壞事,但我們能做的,僅有盡力去試。」阿周那語調很輕,給予他一些正向鼓勵的話語,「你必須相信自己,相信世上良善的那些可能性。」
迦爾納聽著對方的話語,瞪大了雙眼,本以為自己會迎來些嘲諷和揶揄,就如世人所做的那樣,而阿周那從未想過要這樣做,他的語句中僅有肯定與鼓舞,僅單純地看入自己的優點。這種無條件的信任,使迦爾納感到驚訝,亦不可思議。
而迦爾納也一樣,渴望了解眼前這個涉世未深的青年,言談為何如此成熟,為何願意給陌生人肯定與認同,他的高雅又是從何處而來,亦或是非常微小、細膩的情感,他全都想知道。「告訴我更多有關於你的事,什麼都好。」——縱使這問題有些唐突。
他迎來阿周那的微笑,而對方眼中卻沒有笑意,「迦爾納……,世上也許只有你能聽我說這些話—— 」
「——你只管說。」
阿周那躑躅著,此刻他說或不說,也無法改變任何既定的現實,且迦爾納與自己過去的生命毫無瓜葛,或許是世上最能毫無顧忌聽自己說話的對象,而他多少應該再更無慮地���達自我,這是他這些年來渴望達到的,也是他不斷努力卻仍然失敗的。
而在保有自我的同時,表達思想是唯一能夠證明自己活著的方式,亦是改變的開始。
只要自己願意說出口。
「阿周那……」迦爾納再度開口,「你只管說。」
「我……在家中留了一封給父母的信,信中的內容用詞上……非常無禮,表達了這些年來對他們的不滿,還有我決定永遠離開他們,去過我自己的人生,也不願再迎合他們任何的想法——」阿周那語氣後悔,「如果當時有趕上那班車,或許還有可能在他們到家前銷毀那封信,但現在即使搭上黎明的首班車,也於事無補了。」
「阿周那……。」他沒有想到對方會如此坦白。
「直到現在,我仍不知道挽回這一切的意義在哪。聽見司機先生說他不願載人的那刻,我鬆了一大口氣,卻也感到很後悔。」阿周那繼續說著,「但你不一樣,你還在這裡,你還有機會。」
「為什麼你想離開他們?」
「我……找不到自己。」他說,「身邊的人總認為,我應該這樣做、不該那樣做;我該理所當然迎來成功,過著完美無缺的人生。」他別過臉,「但那不是我,不是我阿周那,只是他人所想像與期望的。最糟的是,他們的溫柔與支持,使自己完全無法逃避與抱怨,糟透了。」
「阿周那……。」迦爾納眼前的青年,或許正走入生命最徬徨的一刻,他亦是。彼此都走在抉擇渡口躊躇不已,而對方的靈魂如此掙扎著,卻仍不斷給自己正向回饋,言表成熟坦然,那麼他自己呢?
「去吧,迦爾納。總要試了才知道。」阿周那溫柔的神情中仍帶著悲傷,「這世上唯一不會背叛你的,就只剩下經驗了。」
迦爾納一語不發,視線從未從阿周那身上移開。對於對方剛剛所描述的情境,他絲毫感受不到阿周那身邊人們所謂的「溫柔與支持」。如此,眼前的青年才會選擇逃開,才會在今夜佇立於他的身前。他深信阿周那是個深思熟慮的人,做下如此大的決定,必定折磨與灼燒著他的心靈。那來自家庭過高期望的壓力,在某種特定的概念中根本就不是愛,僅是自私與自我利益,而他無法將這些話貿然說出口。
迦爾納伸手撥正了阿周那被冷風拂亂的髮,輕輕撫著他的頭,給予他勇氣與安慰,「謝謝你……,」他開口,「對於你所告訴我的這一切。」他渴望即刻就能將對方摟入懷中——單純以一個男人的身分,而非可憐他處境的過來人。
迦爾納湊近對方,感受到阿周那呼吸中的溫度,還有自己體內沸騰的血液,再度輕輕勾起對方耳邊的髮梢,掠過太陽穴,撥到耳後,手指順著耳邊與頸後滑下。
阿周那在迦爾納的撫觸下輕輕顫抖,體溫熾熱。那股溫度從迦爾納的指間傳到了自己胸口,深深觸動著自己。
某種幽微難言的感受,早已於兩人胸口升起。他們之間目光所及之物,從阿周那開口邀約同行那刻,僅剩下彼此,伴隨著點落在河岸上失焦的粼粼波光,將情感推升至兩人無從預料的高度。
阿周那搭上迦爾納的肩,試著主動交換著體溫與熱度,與從離開車站起始,就一路累積至此的情感。
「我能吻你嗎?」迦爾納低聲詢問。
「嗯。」阿周那用最輕的聲音回應著,眼神朦朧。
迦爾納摟住阿周那的腰,撫著對方的後頸,深深吻上阿周那的唇。兩人深受對方吸引,舌尖交纏,感受著彼此炙熱的溫度、咖啡的香味與這股陌生的氣息,將自己全然交給了眼前的陌生人。
迦爾納伸手抬高了阿周那的下巴,用拇指輕輕撫過對方的唇,再繼續吻著他。在阿周那的記憶中,他從未被這麼吻過,也從未想去吻任何人;他早已習慣身旁的人對於自己的好感與喜愛,但不論任何形式的男男女女,從未有人真正吸引過他,或許僅是因為人們所喜愛的,只是他表面所呈現出的樣貌,而並非真正的自己。這樣的喜愛多了一層彆扭的情感,也讓他無法對任何人做出回應。
然而在方才的坦白下,迦爾納的神情仍與最初相見之時一樣,毫無改變,依然堅定地喜歡著自己的本質,也給了自己一股無法明言的安全感,或許是年齡的差異,又或許對方的言談多少讓他想起了其他的兄長,給予了他慰藉與安全感,卻更加溫暖、成熟與冷靜,使他渴望依靠對方。
他們吻了彼此許久,呼出的氣息於空氣中昇華為情感的霧氣,兩人或許都流露出了從未有過的情感與表情,隨後迦爾納將阿周那緊摟入懷中。
「你很迷人。」迦爾納在他耳邊輕聲說。
「你也是。」阿周那再度將臉龐湊向對方,兩人再次交換了一個吻。
‧
河水將城區劃分成兩半,兩人踩踏石子鋪成的路橋地面,到了橋的另一側。
迦爾納牽著阿周那走入街口仍有營業的咖啡館,替彼此點了咖啡後,選了靠著落地窗的位置坐下。他們望向窗外,還有些許行車與路人走過這光亮的一區,通明的燈火映著夜晚的生息,與中央車站附近昏暗的街道截然不同。
阿周那抬頭環顧店內的裝潢,窗邊掛著如碎星般的點點燈飾,在兩人的頭上閃爍,桌巾上的小燭台亦搖曳著火焰的微光,如此的氛圍伴隨著咖啡香氣與緩慢的爵士藍調,使他感到絕美,也漸漸放鬆了下來。
落地窗上印著咖啡館的店名,字懸在兩人上方,將他們框成了一幅畫;夜晚的行人有說有笑地走過他們身旁,看似快樂非常。阿周那已許久沒有在這樣的夜間流連在外,胸口升起一股淺淡的憂傷,亦感到滿足。
他將目光從人車、建築與道路上明滅的光影,慢慢轉到了迦爾納身上。
迦爾納看著他微笑,目光似乎從頭到尾都沒有移開,仍注視著自己。對方輕輕將臉倚在指節上,似乎想更深刻地望入他的眼。這使阿周那感到羞赧,立刻避開了對方的目光,而迦爾納伸出指節,勾起了他平放於桌面上的手,對方指尖的溫度在觸碰自己的那瞬間,立刻從掌心傳到了自己的面頰上。他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表情,而迦爾納仍一語不發,繼續注視著自己。
「你看起來沒那麼緊張了。」
阿周那點點頭,試著與迦爾納有更多的眼神交流。他回握了迦爾納的手,對方掌心熾熱的溫度,或許是他在這個夜晚中,最無法忘卻的事物之一,而迦爾納或許也亦同。
知曉明日將會來臨,他們避免去數算漸近黎明時分,那意味分離的時刻,而他們現在不談愛,仍不會,這並非他倆今夜相擁與交談的目的。他們僅願在朝陽升起前,成為彼此夢的片刻,成為現實來臨前,一段美好卻虛幻的回憶。而不論他們之間經歷過何種情感、說過什麼樣的話語、有著何種無法啟齒的過往,都將在破曉瞬間消散於無形,宛如童話般似幻。
此夜於兩人而言,不僅僅是異地的旅人的相遇,更是兩個「存在」的單純交會。
這項前提為兩人免去了不安,使情感不須延續至永恆,亦不必交換沉重的誓言,是雙方今夜所共有的默契。
明瞭這件事後,他倆於今夜,將不再感到寒冷。
----
印量調查: 【印調】FGO印度兄弟/迦周 - Before Sunrise 午夜邂逅
0 notes
Text
【新加坡自由行】散步路線:吐司工坊、牛車水(三大宗教古蹟巡禮)、麥士威熟食中心(天天海南雞飯、真真粥品)、新加坡河遊輪觀光之旅 (WaterB)

在未踏進新加坡土地時,總會先聽到這段故事:「傳說中,14世紀時的新加坡叫海城,該帝國的王子在外出狩獵時,看到一個前所未見的動物,認為這是個好兆頭,於是建造一座城市,叫做Singapura。以梵語來解釋,Singa就是獅子,Pure則為城市。」所以新加坡又叫做「獅城」。
新加坡的人文、生態、科技結合觀光整理的非常有紋理,當在搭乘遊船、鴨子船、纜車、甚至是包車時,都會聽上這一段故事,但卻不會覺得膩,因為有時說英語、有時聽到馬來語、有時聽到閩南語XD
總之,如果想要快速了解新加坡,首推:新加坡河遊輪觀光之旅 (WaterB),40分鐘遊輪觀光之旅,船上視聽解說(英語)。40分鐘體驗新加坡河岸風光,不止遊輪觀光,還有夜間金沙激光與燈光照耀,迎面涼爽的微風、暢遊新加坡河,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感動時刻!

以下為我們新加坡六6日自助行的行程表、地圖、已整理的資訊、以及在Klook購買的票券,歡迎分享取用:
行程表分享:https://goo.gl/LyjB74
Google地圖分享:https://goo.gl/H2vXyZ
新加坡行前注意事項:https://goo.gl/QytsxW
遊記分享:https://goo.gl/cNNAaV
Klook新加坡票券優惠:https://goo.gl/mJmvlJ
接著,就跟著我們「新加坡六日行DAY1」散步路線:牛車水、濱海灣、新加坡河,想要不浪費時間、不走冤枉路,帶著孩子玩得更有紀念性,那就一起跟著這樣玩,玩出獅城的風貌。
新加坡自由行DAY1:
早上:吐司工坊 TOAST BOX〈唐城坊〉→Furama City Centre (可提前10:00入住及放行李)→麥士威熟食中心 (天天海南雞飯、真真粥品、麥士威飲料店)
下午:牛車水巡禮〈三大宗教古蹟建築路線:詹美回教堂、馬里安曼印度廟、佛牙寺龍華院〉→飯店休息
晚上:ASIA MALLS 購物商場〈晚餐、購物〉→新加坡河遊輪觀光之旅 (船程40分鐘)

凌晨01:20 飛行的SCOOT,因為有旅客臨時取消行程取回行李,所以延誤了一小時才起飛,原本4 小時 45 分鐘的航程,機長加足馬力依表訂行程AM 6:05 抵達樟宜機場,實在是太神奇了!

過了40歲真的不能這樣操!我們很不適合坐紅眼班機,根本睡不著所以真的紅著眼下了飛機!Scoot的機上真的無敵冷的!雖然前往均溫30度的新加坡,上飛機後還是穿上了外套,外加毛巾被跟毛毯、還帶了眼罩、耳塞、護頸枕〈這些有時在機場保險、或租wifi、購買klook票券時會搭配活動贈送〉,一定要留著!
還有新加坡不能嚼口香糖,違者罰1,000元新幣!但下飛機哪裡可以刷牙阿,好在自備薄荷糖是有用的。新加坡海關檢查的櫃檯〈按押指紋處〉也會貼心的準備薄荷糖免費取用。
雖然準時6:05分到了機場,前往海關處時人不多,但海關人員非常的嚴謹,迪士尼卡通動物方程式裡樹懶公務員演的是真的XD,所以走出機場已是8:30了............

好友把Ezlink卡借我們,省去我們一早無法辦理Ezlink的困擾〈地鐵櫃檯9:00才營業〉,所以只要在地鐵自動儲值即可,第一站先前往飯店「富麗華城市中心酒店〈Furama City Centre〉」寄行李!

走出地鐵後!全部的人被這幕景色給震懾!太美了~一幢幢的高樓林立,孩子們不禁的發出驚嘆聲,但其實我心裡的問題是:新加坡沒地震嗎?

Furama City Centre 算是蠻久的酒店了,地理位置很好,剛好介於牛車水站 (Chinatown) 及克拉碼頭(Clarke Quay)的中間,出了地點站只要步行5分鐘即可。這裡的服務人員都相當熱情,尤其是華人總是細心的幫我們解決許多疑難雜症。
如果想去天宇旅行社買票券,就往牛車水站 DT19/NE4,往出口E方向走,地鐵出口就是唐城坊(Chinatown Point)。一樓有KFC、松發肉骨茶及土司工坊。3樓就是天宇旅行社,但個人覺得沒有比較便宜,而且天宇旅行社是10點才營業,對搭紅眼班機的我們,等待開門的時間更長了,所以後來我們有一些票直接上KLOOK訂。
如果想去吃珍寶海鮮樓、搭船遊新加坡、或是百貨商城購物、夜生活酒吧、恐怖高空彈力球,就往克拉碼頭(Clarke Quay)走就對了。

放了行李走到對面的唐城坊「吐司工坊 TOAST BOX」吃早餐。雖然行前做了功課,必點:牛油花生和咖椰厚片土司、招牌菜包括咖哩雞米粉(辣湯麵)、米暹(細麵條搭配微甜的酸辣肉汁)、馬來滷麵(麵條搭配辣馬鈴薯肉汁)和自製的椰漿飯(椰子口味米飯搭配美味的食材)。
一早吃湯麵還是很不習慣,所以還是點了招牌牛油花生和咖椰厚片土司。說實在的吃完並沒有飽足感!連小孩吃完都會問「沒了嗎?」XDDD
對了這裡的黑咖啡還是會先在杯裡放上一大匙的白糖,再沖上黑咖啡,雖然已說不要糖了,但還是加了~如果有小孩同行,建議點美祿,說也奇怪新加坡的美祿真的特別好喝!但新加坡的飲品價格很特別,熱的比冰的便宜!

從唐城坊出來後,旁邊即是地鐵『牛車水站』,牛車水又叫中國城,是早期中國移民來到新加坡的落腳地,在這裡有熟悉的面孔、熟悉的語言,還有熟悉的地面....
相較於新加坡行政區的乾淨,牛車水可能觀光客較多,所以還是可以從中發現不少隨便的脈絡,但走在這裡,中國的懷舊老街風情,再熟悉不過的肉乾、中藥材、手工藝品、藥膏及推拿.....

走出地鐵站即是「寶塔街(Pagoda Street)」,這條街像極了台灣版乾淨的迪化街,但卻多了許多不同文化的色彩,延路有許多傳統推拿及中藥煎藥的店,還有乾貨、藝品店、及古董店。偶而會見著穿著唐裝、旗袍的華人,走了一陣子就不會覺得突兀了。
這條街上除了看可以到新加坡的老建築外,第一個看到的綠色築即是「詹美回教堂」,教堂的正面保留南印度的回教風格,內部神殿則以新古典的設計呈現。詹美回教堂是新加坡最早的清真寺之一,開放時間8:00-18:00,可免費進入參觀。

與「詹美回教堂」比鄰著即是「馬里安曼興都廟」,這是新加坡最古老的印度廟,塔樓上有許多色彩鮮艷的神像,裡面供奉的是專門驅逐霍亂、瘟疫等傳染病的女神。這裡同樣可免費入內參觀,但拍照或攝影是要另外收費。

再往前走接碩莪街(Sago Stree)即可到「佛牙寺龍華院」,這個建築有點佛教與唐朝建築的風格,挺特別的!在四樓裡有供奉純金的佛牙哦!其他層則是展示佛教文物。

走在這區要找吃的並不難!因為「麥士威熟食中心 (Maxwell food center)」就在這裡,其實不用特別的找,因為指示牌很多!進入裡面就有點像在室外的士林夜市,先找位子可以先用衛生紙佔位,但千萬別以為放一包衛生紙就好了,是有幾個人就用幾樣東西佔好位子。
這裡特別推薦的就是:天天海南雞飯:香滑雞飯(Chicken rice)、真真粥品、金華魚片米粉。話說新加坡的薑絲又嗆又辣,海南雞飯還真的很好吃呢~

這次訂房用的是Expedia機+酒,所以6天的行程裡有5夜都是睡這間(Furama City Centre Hotel),但其中有一天我們是只放行李去住樂高飯店。行前心血來潮問了飯店訂單裡「特大床」的尺寸,沒想到竟然是標準尺寸,所以立馬請飯店加床,但加一張單人床要60元新幣,將近台幣1,380元,而且一次加是要5天才可以,所以就是要台幣6,900元了!好在到了現場,華人的櫃檯小姐幫我們爭取了放行李那天的不算加錢。
辛苦一天想要休息,進入房間後發現太潮濕,連棉被都是濕的且有霉味,而且洗澡的熱水是溫的〈大約30度,但新加坡人都覺得這很熱了,也對拉~〉,再加上有團客所以沒有等值的房間可以換,但此時竟然在地毯上發現活生生超大隻的蜈蚣!〈我發誓真的是飯店裡的!因為房務人員也有看到,而且他還不敢抓XD〉。最後就幫我們升級到一層樓才有一間的豪華房~

嗯~有多豪華,看上面這些照片就知道了(~攤手~),而且!還是連住五天,其中有一天也是放行李XD,連加床的費用也不用了(~淚奔),還是要說我們不是奧客,都是飯店幫我們升級的!

上圖是我住7樓往外看的景色,就可以看到摩天輪哦!8月9日是新加坡的國慶日,所以在這前二個月的週六、日下午都會有戰鬥機的飛行演練、晚上八點則會有煙火試放,所以站在這窗前就是這麼剛剛好!
這裡的投幣自助洗計價方式是,洗30分鐘8元新幣、烘30分鐘8元新幣,記得自備紙鈔因為不找零,還有要自備洗衣粉哦!另外新加坡很多飯店是沒有投幣式的洗洪設備,所以下單前都要注意一下。
youtube
富麗華城市中心飯店 (Furama City Centre Hotel) 地址: 60 Eu Tong Sen Street, 珍珠山, 059804 新加坡, 電話: +65 6345 2233 備註:機場地鐵站→克拉碼頭地鐵站((NE5),全程45分可達飯店

從飯店走到克拉克碼頭約莫5分鐘,6:30後的天氣好涼爽,天空中傳來戰鬥機的演練,孩子們看的好開心佇足好久,走到碼頭終於看到餅乾冰淇淋,口味好多哦,還有榴槤的〈我實在好怕這味道〉,但恩軒家超愛的,看他們吃的也津津有味~〈警語!榴槤不能帶進地鐵裡XD〉
踏進這裡,從此刻開始突然有倒吃甘蔗的fu~我愛這裡,視野寬闊、溫度涼爽、歡笑聲此起彼落著,走到「新加坡河遊輪觀光之旅 (WaterB)」的櫃台,用手機出示Klook電子憑證即可搭船。熱情的華語服務員告訴我們先到對面的Mall吃個晚餐,等坐8:40的船,剛好可以看到21:00 金沙水舞秀(每周五和六會加開一場23:00 金沙水舞秀及國慶煙火秀。)

對面這個AsiaMalls還不錯逛,裡面全都是日本進駐的商品及餐廳,吃的東西也比在碼頭邊的店家還便宜,若有帶小朋友來此區的話,可以考慮逛這個購物中心。

我們提前上了8:30分的船,阿呆~~太早上船了,所以船到金沙那個區域時,金沙水舞秀還沒開始呢!不過沒關係倒是看到一咪咪國慶煙火......

真的很強力建議,來到新加坡一定要坐這個新加坡遊河船,40分的放鬆時刻,徐徐的微風迎面而來,新加坡河〈生命之河〉的四週景色變化萬千,兩岸富有紀念性的標誌建築物,行程沿著一座座碼頭延伸,遊完這一圈後會超感動的!
遠遠的我一直以為那幾根雲梯是在蓋新的建築,不!他就是鼎鼎大名的「恐怖高空彈力球」~

然後,經過駁船碼頭、克拉碼頭、摩天觀還有濱海灣等,這裡的每一棟建築都有迥然不同的風格,有時看到古色古香的碼頭、有時則看到現代摩天大樓、當然也不會錯過魚尾獅公園

在船上的視頻,船到哪兒就會馬上廣播解說,聽的到這座城市的歷史、看的到魚尾獅公園,濱海灣上海劇院、國會大廈,亞洲文明博物館等的夜間景色。

晚上搭船非常漂亮,這些動態夜景既可以避開白天的豔陽,又可歇歇腳欣賞浪漫美景,連孩子們都覺得很值得呢!整個航程會經過7個碼頭,只要先跟船長說都可以從其中的任一碼頭下船,但下船將不能再次登船哦!
為什麼會想下船呢?因為每個碼頭都有特色,也有著名的餐廳,像珍寶海鮮樓就在河岸有二間、無招牌海鮮也有一間、還有有些人想要去體驗彈力球,所以如果不確定是哪個碼頭的話,只要問一下船長即可。

擔心會暈船及會有柴油味嗎?不!一點都不會暈,看看下面的影片就知道了。40分的行駛皆很平穩,不會暈船、也不會有船的引擎聲響及油味,非常安靜及舒服,建議到外面露天的座位,可以看到河岸景色,坐在船上吹著涼涼的風,一天的疲勞馬上就被消除了,非常推薦一定要來乘坐觀光遊輪。
youtube
極推:新加坡河遊輪觀光之旅 (WaterB),體驗母河風情,遊覽新加坡美景。KLOOK優惠訂票:https://goo.gl/QgB139
KLOOK取票及搭船可前往:克拉碼頭地鐵站,G出口出站後,沿長廊步行至Read Bridge,通過橋後左轉直行,直到看到WaterB River 遊輪售票處
備註:最佳搭乘時間為20:00~22:00,船班很多無須等待,21:00及22:00有夜間金沙酒店的水舞秀,以及19:45、20:45 擎天樹的燈光秀。也可以站魚尾獅公園(Merlion Park)看對岸「金沙水舞秀及擎天樹燈光秀」
#新加坡親子景點
我這輩子第一次被萬丈高樓內的天空吸引! 也留戀著那美麗浪漫的母河! 新加坡第一個必玩就是 #新加坡河遊船輪 🌃十大感動地標,大人小孩都尖呼連連 🌌收藏口袋之新加坡感動路線,歡迎分享 http://naughtyangel.pixnet.net/blog/post/47304903
2 notes
·
View notes
Text
任正非接受北歐媒體採訪紀要
訪問:
華為商城
1、瑞典國家電視台 Ulrika Bergsten:我的這個問題不太尖銳。您是否能簡單介紹一下這個建築的靈感來自哪兒?背後有沒有什麼含義?這些歐式設計好像把我們帶回到本世紀初的法國。
任正非:這個建築是日本人設計的,內部裝修是由俄羅斯、希臘、中國以及日本很多公司和藝術家完成的。建築框架設計出來以後,下層作為產品和技術的展廳,客戶參觀完以後,上來喝杯咖啡、聊聊天。建築師把各種想像堆積在一起,形成這樣一個完整的建築。
你們上午參觀的溪流背坡村園區也是日本人設計的。這位日本建築大師叫岡本,他在美國讀的本科、碩士、博士,英文講不好。他設計的這種歐洲經典風格的方案,被評審專家團接受了,所以建成這個樣子。這與我們公司的想法沒有太大關係。
2、瑞典國家電視台 Ulrika Bergsten:雖然華為已經建立起國際化的環境,但美國、英國、乃至瑞典等國家正在通過立法的手段來限制可能對他們國家造成安全威脅的公司在他們國家做生意。這對華為、對瑞典來說意味著什麼?
任正非:我非常支持歐盟新的數字主權方面的戰略。以前的財富是以物質為主,因此地緣政治很重要。現在是信息社會,信息沒有邊界,數字主權就顯得很重要了。新的歐盟政策,就是要基於事實來判斷,所有公司都應該事先承諾不做壞事,事後審計是不是做了壞事,如果都沒有違反,那就是一家好的公司,可以在歐洲生存下來。當然,歐洲的規則應該是普適所有公司,不是針對華為一家公司的。歐盟關於5G網絡安全風險的評估報告可能會在全世界推廣,我認為這個報告是積極的、是好的,我們不擔憂,因為我們從來沒有乾過壞事,無論怎麼規定,只要認真審查,我們都可能獲得機會。
3、挪威廣播公司 Philip Lote:華為現在正捲入兩大國際爭端。首先是中美貿易爭端,這一爭端也開始影響到歐洲。其次,華為正面臨可能被當做開展間諜活動的工具的指控。您能否向北歐人民直截了當地說明華為持什麼立場以及您準備在這兩大爭端上如何維護華為?
任正非:第一,中美兩國之間的貿易鬥爭跟我們沒有關係,因為我們在美國沒有銷售,無論中美貿易談判結果怎樣,對我們都沒有影響。
第二,美國把我們納入實體清單,但是現在絕大多數芯片我們已經實現了使用自己研製的芯片。只是過去我們約束自研芯片的使用規模,想多用一些美國芯片,以此保持和美國供應商的友好合作。因為美國公司過去三十年來與我們一直良好合作,我們怎麼突然不用他們的芯片了呢?當美國政府對我們實行斷供以後,我們就啟動了自研芯片規模化的使用,是多少年的準備,不是突然冒出來的。美國政府以為斷供華為有利於在中美貿易鬥爭中佔據主動,其實美國政府沒有抓住要害,反而削弱了美國公司的銷售規模。
第三,在網絡安全問題上,華為面臨著美國的指責。但是,大家都知道,這些指責是空穴來風。因為歷史事實已經證明華為是誠信的公司,三十多年來,我們為170多個國家、30億人口提供服務,至今沒有出現一宗竊取別人信息的案例。關於立陶宛早報的不實文章暗示非盟總部信息洩露事件與華為有關,立陶宛的法院已經判決責令該報刊登聲明澄清道歉。我們已經用三十年曆史向北歐人民證明華為的誠信。
未來三十年還會怎麼樣?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中央外事工作委員會辦公室楊潔篪在慕尼黑安全會議上已經表明“中國設備不允許安裝後門”;李克強總理在人大會議後答記者問時也表明“絕對不允許安裝後門”。因此,從政策上來講我們不會做這個事;從利益上來說,只要做一次,全世界都會知道,我們三十年建立的商業信用就崩潰了,員工都跑了,我自己要去還幾百億銀行貸款,我在動機上決不會去做這個事。所以對北歐人民承諾,我們尊重北歐的國家數字主權,不會侵犯主權。
第四,就像汽車廠家把汽車賣給客戶,汽車裝什麼東西是司機說了算,而不是汽車生產廠家說了算。我們把通信設備賣給電信運營商後,是運營商在實際管控數據,是當地政府在管控數據,華為沒有管控數據,所以我們沒有竊取數據的可能性,我們堅決支持數字主權。
因此,美國對我們的指責是不存在的,美國至今也沒拿出證據來,它只是猜測,猜測不代表事實。
4、挪威廣播公司 Philip Lote:挪威是美國的盟國,也是北約成員國,面臨著來自美國的壓力。最近挪威第二大運營商Telia決定讓愛立信承建其5G網絡。挪威最大的運營商同時也是華為的重要客戶Telenor將在今年晚些時候做出5G決策。您覺得Telia做出的決策是基於網絡質量和速度,還是受到政治因素的影響?
任正非:客戶怎麼決策,我們都是可以理解的。就如我們去商店買衣服,到底挑哪件衣服?我認為你應該挑這一件,但客戶挑了另外一件。所以,不同衣服有不同的人喜歡,一個客戶所喜歡的東西應該代表他的願望。全世界這麼多運營商,不可能讓所有運營商都喜歡華為。過去我們也沒有做到過,更不要說在現在處於矛盾衝突中。
Philip Lote:您的意思是不是說Telia的決策沒有受到當前政治環境的影響?
任正非:因為我不是他們的決策層,不知道他們是否有受到影響。迄今為止,我們已經有60個5G合同,已經發貨40萬個基站,還在增長之中。一兩個客戶不用我們的設備,不能代表大量客戶對我們的看法。
5、芬蘭國家公共服務廣播公司 Juha Matti Mantyla:您剛才簡短地提到,華為有能力實現自給自足。想具體問一下,華為是如何做到自給自足的?華為的自給自足在哪些領域做得很好,哪些領域感受到了實體清單帶來的影響和困難?
任正非:客觀來講,華為公司在通信領域受美國打擊的影響應該不是太大。美國重點打擊5G,以及核心網……,現在可以告訴大家,從5G到核心網……通信領域,今年不僅沒有衰退,預計還會微增長。以5G為代表的通信產業也是增長的,這點受美國影響比較小。
對我們有影響的是終端,如果美國不開放Google的生態給我們用,在海外市場會受到一些影響。
在智能計算上,我們也在努力前進,和美國還有一點差距,需要努力趕上來。
Juha Matti Mantyla:如果現在的分裂情況繼續下去,您覺得對行業會造成什麼樣的影響?華為有沒有能力建立起另外一個可以與Google相抗衡的生態?
任正非:我們和Google還是很友好的,即使我們要建立一個生態,也並非和Google抗衡。如果世界上出現了蘋果、Google和華為的生態,是有利於社會進步和發展的。我們沒有把誰當做假想敵來進行競爭,沒有這個概念。
6、丹麥廣播公司 Philip Khokhar:您之前也明確說過,中國政府如果要求華為開展間諜活動,您會關閉公司。對於這樣的回答我感到非常好奇。從實踐上說,您怎麼能夠做到?我們知道,中國政府是一個非常強有力的政府,習主席基本上也不會接受“不”這個答案。您怎麼能夠做到關閉華為,而且確保關閉之後,華為不是被國家接收呢?
任正非:中國政府從來沒有要求過。因為中國政府最早並不知道網絡還可以有後門,是因為美國政府不斷編造謠言打擊華為,中國政府才開始越來越重視網絡安全的。在這方面,中國經歷了一個成長過程。
我們接受了英國最嚴格的審計,英國對我們公司進行審計的人都是世界級的資深技術專家,他們審計後認為我們沒有主動惡意的網絡安全問題,同時認為我們的軟件質量需要改進。英國給予了我們較大的信任,所以過去十年我們在英國有比較大的業務發展;我們也相信英國,在英國建立了網絡安全認證中心。
Philip Khokhar:假設中國政府對華為提出這個訴求,哪怕您也是一位強有力的領導者,怎麼能夠做到對中國政府高層以及習主席說“不”?
任正非: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中央外事工作委員會辦公室楊潔篪在慕尼黑安全會議上已經表明“中國設備不允許安裝後門”;李克強總理在人大會議上也表明“絕對不允許安裝後門”。這都是很高政府領導的指示。
7、瑞典《工商業日報》 Johan Nylander:最近您在接受《經濟學人》採訪時,提議可以由一家非中國的競爭對手購買許可華為的所有5G技術,以及公平無���視的使用華為的5G專利。自您表態後,各方有沒有做出反應?特別是愛立信有沒有就使用華為的5G專利與華為進行對話?
任正非:首先,這是一個很大的課題,表達這個概念之後,不會在短時間內有公司作出決定。作為愛立信,本身並不需要從我們這裡購買這些專利,因為我們和愛立信之間的專利已經是互相許可的,我們之間是全部開放的。愛立信自己完全有條件發展起來,不必要付一大筆錢來購買許可。我認為需要的是美國公司,因為美國缺這些技術與專利,它沒有這步台階,上另一步台階時是有困難的。眼前還沒有什麼大公司與我們接觸。
Johan Nylander:再確認一下,您們到目前為止還沒有收到美國的大企業的任何反應?
任正非:是的。反應比較頻繁的都是一些中間商,他們希望來做一個橋樑,並不能代表大公司。我們認為,橋樑不是眼前最重要的,最重要還是直接和相關的大公司進行溝通。
8、瑞典《工商業日報》 Johan Nylander:第二個問題,美國正打算向華為的競爭對手,包括愛立信在內,提供資金或者信用額度,以幫助他們獲得競爭優勢。您對這種商業或者貿易實踐怎麼看?您覺得這種做法公平嗎?特別是美國同時還在指責北京政府為中國企業提供國家支持。
任正非:第一,如果美國政府能給愛立信、諾基亞貸款,或者給購買它們設備的客戶貸款,這應該是一個積極的措施,我們可以理解和支持。我認為,這對人類社會是有好處的,任何一個新興事物在發展過程中,並不是一開始就能積累起資金,因此,對美國政府的做法���示理解和支持。
第二,對於華為公司來說,我們沒有這種條件得到支持。這些年我們運營所需資金90%都來於自身經營積累,通過經營活動持續為公司貢獻現金流。因此,我們在資金上本身沒有缺口。我們為什麼發展這麼快?一是我們有錢。二是決策非常簡單,沒有像資本市場上有很多股東天天吵,等他們吵完,這個時代已經過去了。我們公司大家決策意志比較統一,很快能決策,投資大量資金幹,這是我們的特點。
至於買方信貸,這是國際通行的一種做法,世界各國對出口企業進行幫助都是正常的。比如,飛機大量靠融資租賃,租給航空公司用,航空公司七、八年時間把款還完,這架飛機就是航空公司的了。這種融資租賃是國際通行行為,我們支持美國政府對愛立信、諾基亞的支持行為,讓他們多佔一點市場,我們少佔一點,就不會產生矛盾了。
9、芬蘭《赫爾辛基日報》 Katriina Pajari:關於企業聲譽問題,有人覺得與華為相比,諾基亞更加透明可靠。您個人對這一說法怎麼看?您真的覺得諾基亞像他們所說的那樣清白嗎?
任正非:芬蘭是一個偉大的國家。一是,安卓系統來自於Linux,它是1991年芬蘭人發明的,開源以後產生今天的安卓,這個貢獻是非常偉大的。二是,我們與芬蘭的坦佩雷大學合作,發現了BM3D濾波降噪的方法,讓我們的手機攝像頭可以在黑暗的狀況下拍出清晰的照片,這個技術來自於芬蘭一所大學的論文。三是,諾基亞曾經是我們膜拜的榜樣,一個做木材的公司變成世界的手機大王。但是後來諾基亞走了一個彎路,因為它沿著工業時代的道路走下去,工業道路是“質量第一”,世界上二十年不壞的手機唯有諾基亞,曾經有人讓我幫他修一下手機,我發現是二十多年前諾基亞的手機,我認為他應該拿著這個手機到諾基亞博物館換一部新手機,這說明諾基亞手機堅持走工業道路。但是信息社會的技術換代很快,用戶體驗變得比手機質量更加重要,它在這個問題上的觀念落伍了。諾基亞仍是一家偉大的公司。
第二,關於透明的問題,社會上總認為華為不透明,其實華為是超級透明的,為什麼?因為十幾年來我們的審計報告都是KPMG做的,哪一筆錢來自哪裡,財務報表上清清楚楚,美國政府應該看這個報表。有人覺得,華為不上市就不透明,哪不透明呢?我們是員工集資,是一種新模式,也可能未來大多數企業會使用這種模式。這種模式和北歐有什麼區別?沒有區別。換句話而言,我們就是員工資本主義,沒大富翁。不是華爾街大股東資本主義。每位員工都有一點股,相當於退休保障金,讓他在退休以後維持一定的生活條件,他在生病時有一些補充的醫療費用。我們這種模式不就是向北歐學習的嗎?北歐不就是人民資本主義嗎?北歐是最富的國家,但是北歐沒有大富翁。挪威超級富裕,但是人們都是開小小的汽車,住小小的房子。我每次回來都給同志們講“向挪威學習”,我們買汽車都買大大的,買房子也買大大的,我們還是一個發展中國家,怎麼能讓奢侈盛行?應該把錢省下來用於生產和投資。
其實我們沒有任何不透明的地方,完全是在陽光之下。三十年來,全世界所有人,包括美國中央情報局等機構都是緊緊盯著我們公司,沒有盯出問題來,怎麼還不透明呢?我們跟諾基亞一樣,都是透明的公司。
10、芬蘭《赫爾辛基日報》 Katriina Pajari:這個問題跟習近平先生有關,您本身就是強有力的人物,同時也是共產黨黨員,請問您跟習近平個人關係如何?上次跟他見面是什麼時候?
任正非:2015年,我在華為駐英國的機構,接待過習主席的視察。
瑞典國家電視台 Ulrika Bergsten:那您不認為您會再次見到習主席嗎?
任正非:有可能,我也希望能有機會再見到他,到現在我還沒有收到過任何通知。
11、瑞典國家電視台 Ulrika Bergsten:有可能由於中美之間目前的衝突,對您個人層面造成了影響,因為您的女兒現在還在加拿大被扣押,您怎麼看這件事情?您覺得這件事情是有意給華為施加壓力還是給中國施加壓力?
任正非:我女兒被扣在加拿大的事情,應該由司法程序來決定。
Ulrika Bergsten:您認為您女兒這件事跟目前中美關係沒有任何關聯嗎?
任正非:我現在也不確定是否有關聯。孩子大了,受點磨難也能理解。我有三個小孩,他們都很自立,也很堅強。我結過兩次婚,現在的太太是姚凌,她是一個溫柔、負責任的母親,為了女兒的成長,在家待了二十年,默默地輔導孩子學習,培育了孩子優秀的品質和努力學習的好習慣。當然,孩子自身的努力是重要的,母親的心血澆灌也很重要。三個小孩的培養,我付出太少,忙工作去了。
小孩經受一些風雨考驗,對他們的未來不一定是壞事。至於晚舟經歷的這個風雨,我們不希望把這件事情與國家牽連,也不希望國家做出犧牲和讓步來救我們,因為國家犧牲的是窮人的利益。我們認為,還是自己靠法律手段來解決這個問題。
12、挪威廣播公司 Philip Lote:考慮到目前的政治環境,一些大的運營商正準備做出5G投資決策,您對他們有什麼樣的建議,他們應該基於什麼東西做出這樣的決策。比如說選哪家合作,他們的依據是什麼?多大程度上會考慮政府的要求?在當前政治環境下,您會給歐洲國家政府什麼建議?
任正非:我非常支持歐盟的數字主權建議。因為數字主權和過去物理主權同樣重要,過去物理主權牽涉到地緣政治,信息化沒有地緣,信息在全球流動,還是要有數字主權。每個國家都要建立自己數字主權的概念,我是非常接受的,也堅決支持數字主權戰略和訴求,我們盡可能把歐盟所需要的基礎設施做出貢獻。同時堅定不移面向AI和鯤鵬的編譯器、Mindspore等關鍵技術開源給歐洲和全球的開發者,開源以後就能讓歐洲小公司在上面創新,它們的創新可以輻射到全世界,也會輻射到中國來,改變它們的經濟結構和收入結構。我們堅決支持歐洲在數字生態上規模化發展,這是我們的決心,也是我們將來的願望。
Philip Lote:但考慮到目前的政治環境,您覺得在運營商做決策時,產品的技術、速度和質量有多重要?應該在他們的決策中佔多大比重呢?
任正非:這很難說。有些人願意買這樣的,有些人願意買那樣的,這些都是可以的,否則社會上的商品全部是愛馬仕,這不現實。還是會賣不同的產品,這是根據使用情況來看。但是基於政治購買商品,我認為這不是太合適,因為基礎設施商品會有一個很長的使用過程,這一步落後了,後面可能就步步落後了。
舉一個例子,歐洲在一千多年前應該落後於中國,中國的唐宋文明達到當時世界的繁榮頂峰,清明上河圖不是憑空想像出來的,而是當時的真實寫照。為什麼這幾百年歐洲進步非常快,而中國陷入貧窮落後呢?因為歐洲發明了火車、輪船,中國還是馬車,火車速度比馬車快,輪船裝貨比馬車多,導致中國近幾百年在工業化上落後於歐洲,歐洲發展起來了。速度決定了成就。
所以,現在選擇5G時,要選哪個設備最快,能夠大帶寬、低時延地支撐信息社會的發展,這也是一個新的發展機遇,應該選擇好的設備。我認為,愛立信、諾基亞、華為、三星都是很好的設備,能夠支撐網絡,都可以選擇的。至於怎麼選?運營商自己的決策體系去考慮,要考慮速度,速度決定了社會進步。歐洲為什麼比中國進步快?就是因為火車和輪船比中國馬車快。
13、芬蘭國家公共服務廣播公司 Juha Matti Mantyla:可以肯定的是,中國在輪船和馬車的競賽上是趕上來了。就華為而言,你們是怎麼超過愛立信和諾基亞的?為什麼美國在移動行業沒有自己的公司了?中國採用了什麼方法?為什麼這麼奏效?
任正非:首先,華為和愛立信、諾基亞是比較友好的,我們共同發起成立了5GAA(5G汽車聯盟)、5G-ACIA(5G工業自動化聯盟)等組織,這些對未來歐洲工業現代化是有很大貢獻的。歐洲的最大特點是人的文化素質很高,人口數量很少,人工智能可以使歐洲少量的人口生產大量的商品,未來歐洲人工智能的振興應該是很厲害的。 5G只是人工智能的一個支撐系統,我們和愛立信、諾基亞在友好合作過程中推進。在前進道路上,我們之間有矛盾、有競爭,也有合作,這是促進相互進步的動力。
Juha Matti Mantyla:之前,美國有很多有競爭力的電信公司,但現在已經沒有了。您覺得華為和美國電信公司之間的差異在哪裡?美國電信公司為什麼會消亡?他們為什麼沒有競爭過華為和北歐的電信公司?
任正非:美國公司最主要是走錯了路。美國是世界上最強大的科技國家,美國用最強大的方法強制向世界推��CDMA、WiMAX,結果世界走的是WCDMA的道路,走的是歐洲標準的道路。美國公司沒有持續跟隨3GPP的步伐來研究,走出國門不被接受,財務狀況就差了,美國公司自己就湮滅了。因此,美國公司之所以消亡,不是華為崛起之過,而是它們自己走錯了路。
14、丹麥廣播公司 Philip Khokhar:您在之前的採訪中曾經非常明確地讚賞過美國總統,說他在減稅方面做得很好。與此同時,很多人說特朗普總統也是華為公司層面以及您個人層面面臨的一系列困境背後的總架構師。您對美國總統到底怎麼看?
任正非:我認為,全世界都應該向美國總統學習,把稅降下來,讓企業有更多錢來發展。但是特朗普一邊減稅,一邊拿棒子打世界各個國家,嚇得每個國家都不敢去投資。美國減稅的目的是為了吸引外來投資,誰都不敢去投資,減掉的稅誰來繳?沒人來繳,美國就會陷入財務困難。如果一邊減稅,一邊與世界各國友好,估計美國經濟會有很大振興。現在美國一邊減稅,一邊進入困境。
中國政府也在減稅,逐步降低稅賦,減輕企業壓力,增強企業活力。我們認為,各個國家都會走這個路,因為高福利最終會讓社會承受不起的。
Philip Khokhar:但肯定有一些時候,您做夢的時候會希望特朗普在下一次連任的時候失敗。
任正非:首先,我從來沒有夢到過特朗普,因為我並不怎麼想念他;第二,他競選失敗與成功,與我們都沒有太大關係。下一任總統上來也不會撤銷實體清單,美國不會有人站出來為華為說話的。所以,我們已經有心理準備,實體清單會長期存在,我們必須要習慣這種生活。
我們華為大學在上課前經常播放衡水中學的早操視頻,衡水中學是中國一個落後地區的中學。大家知道中國的教育制度和教育方法是很難改變的,衡水中學也認為改變不了,但是他們改變了適應這種外部環境的勝利辦法。我們向這個學校學習什麼呢?我們也改變不了世界,改變不了外部環境,那麼我們只能改變在這種環境中取得勝利的方法。我們學習衡水中學的是,不改變外部環境,在這個環境中能勝出。
所以,換不換總統,不等於美國換政策,我們要有長期的心理準備。如果我們帶有很多僥倖心理,有可能會失敗。
15、瑞典《工商業日報》 Johan Nylander:在設備層面,華為和其他中國科技企業都已經做到自給自主,現在的形勢是不是進一步加強了華為以及中國���技產業自給自足的緊迫感?您之前提到,華為通過使用更多的自研芯片使得自己的利潤得到進一步提升。我挺好奇的,為什麼使用自己的芯片,利潤反而提升了呢?能不能得出這樣的結論,目前的貿易爭端或者說科技爭端反而有利於華為以及中國的科技產業尋求自給自足?
任正非:首先,我們不希望世界去全球化,應該堅持全球化的道路走下去。我們現在的一些做法是迫不得已,美國不賣器件給我們,我們自己的器件再不使用,那我們就會死亡。我們還不想死亡,所以在這個時候自己提供了更多自己研製的器件。但是我們認為,這個世界最終還是要全球化才會給人類創造更大財富,這點我們的態度是堅定不移的。
中國會不會有一些企業成長起來?有可能,但是我們現在沒有寄希望於中國企業成長起來替代美國。我認為,美國在世界上還是最厲害的,並沒有說要去美國化、脫離美國。當美國不賣給我們的時候,我們會有一些權宜措施。
16、芬蘭《赫爾辛基日報》 Katriina Pajari:您怎麼看中國的國家安全法,對華為又有怎樣的影響?比如說法律中有一段寫到,必要的時候組織或者個人必須給國家安全相關官員提供協助,這也是華為必須遵守的嗎?
任正非:我不太理解這段話的含義。首長已經明確指示設備不能安裝後門,我們就遵循這個指示。
17、瑞典國家電視台 Ulrika Bergsten:5G之後新的熱點或者技術是什麼?華為及其競爭對手如何看到這一發展趨勢?
任正非:我認為,5G之後的熱點應該是人工智能會得到規模化使用。人工智能有幾個基礎條件:第一,要有超級計算系統;第二,要有超大容量的數字存儲系統;第三,這兩個系統要有超速聯接。當這些條件具備以後,人工智能就具備了希望。
人工智能實際是上世紀40年代英國的圖靈提出的,為什麼經歷了六、七十年或者更長時間,至今才到了實際可能性,是因為外部環境具備了這些條件。 5G只是給人工智能提供了低時延、大帶寬的支撐,未來人工智能在世界上會得到很大發展。
而且人工智能發展最受益的地方應該是歐洲,因為歐洲工業的系統工程非常發達。用很少的人力就能生產很多、很好的東西,歐洲最具備這個特點,因為歐洲人口少、文化素質高,人工智能生產系統的應用可以提供更多的商品。所以,5G和人工智能,我認為最大的受益地區應該是歐洲。華為與愛立信、諾基亞成立了5G汽車聯盟和5G工業自動化聯盟,這兩個聯盟都是有利於改善將人工智能用於生產系統,
中國在人工智能上面的受益會不會也很大?還沒那麼快。因為中國的工業剛剛擺脫從手工走向機械化,機械化要走到自動化,自動化走到信息化,這時人工智能才有用。所以,中國人工智能發揮作用的時間還很慢。
18、挪威廣播公司 Philip Lote:您覺得5G和人工智能會怎樣改變社會以及我們的生活方式?
任正非:這個問題太複雜了,我個人的知識結構還不足以能回答這個問題。舉兩個例子:一是,中國某個地區有500公頃的土地是無人農場,完全用人工智能管理生產的農場。二是,有一個礦山在東北,但是挖礦的操作者在上海。如果再一次發生像切爾諾貝利核電站爆炸這種事件時,就不需要60萬蘇聯軍人去犧牲,可以用人工智能操縱機器人方式去搶救核電站,蘇聯軍人的犧牲精神,至今人類都要流淚的。第一個衝上去用鐵鍬鏟土的是一名中將,每個人搶險時間只有45秒,超過45秒就可能產生致死亡的傷害。因此,60萬軍人、幾千架直升飛機運土去掩埋。
不知道你們是否參觀了我們的手機生產線?就會發現生產線上很少人工,這還不是完全人工智能,只是部分人工智能化的生產。如果歐洲大量採用這樣的生產方式,只需要很少人工就能生產非常多的產品,這時收益率增高,勞動回報增高,社會矛盾也不存在了。未來人工智能會給社會帶來什麼樣的變化?我想像不到,我也在跟隨時代的進步中構想這個問題。
歐洲率先提出來數字主權這個概念,我認為非常英明、非常正確,是世界信息社會發展的燈塔和標杆。過去我們重視物理邊界,因為是地緣政治,礦是我們的、火車是我們的……,當信息可以飛躍千山萬水以後,提出數字主權是對國家發展有必要的,我們會堅定不移地支持。我們會開源人工智能的生態,支持歐洲的新企業、小企業創新發展,和歐洲實現共贏,而不是我們獨家獲得利益。
19、芬蘭國家公共服務廣播公司 Juha Matti Mantyla:歐盟剛剛出台了網絡安全的報告,看起來每個人都很滿意,美國方面很滿意,您剛才提到也滿意,因為中間沒有點任何公司的名字。美國方面也表示報告字裡行間暗示了公司的名字,您覺得歐盟網絡安全的報告有沒有暗指中國的公司?
任正非:我認為沒有。第一,歐盟提出基於事實來作出判斷,這對所有供應商都是公平的。第二,供應商事先要承諾不能幹這個事,事後由審計來確定是不是乾了這個事,我認為這個方法很科學,對所有供應商都是開放的。我們非常擁護和歡迎。不同國家、不同人有不同解釋,包括立法者可能自己也有看法,但是我認為這個法是很公正的。
20、丹麥廣播公司 Philip Khokhar:您在早期加入中國解放軍,並在離開後創立了華為這個商業帝國。您是否理解國外一些人對此感到非常困惑?您大體上是共產主義者還是資本主義者?您是否需要兩者選其一?
任正非:第一,全世界軍人退伍以後都會就業,世界各國都有這樣的情況。幾十年來中國退伍軍人有幾千萬,這幾千萬人不可能待在家裡不就業,我只是幾千萬人中的一個。
第二,華為公司到底走的什麼主義,我們也不知道。我們有9萬多的員工有公司的股份,我個人的股份最多,也不過1%左右。當然,我們的分配方式不一定適合其他公司,我們是高科技公司,財富在每個人腦袋裡,不能都在我的腦袋裡,如果把利益都給我,大家都跑光,實際什麼都沒有了。所以,我們按照大家腦袋裡的重量,每人分一點股份,形成我們這種主義,可能就是“不三不四”主義,不知道怎麼定義。我們認為,這是員工資本主義。
21、丹麥廣播公司 Philip Khokhar:至少在未來的幾年中,關於公司、工會和利益相關人的決定實際上是否還是由您做出?
任正非:現在實際上運作權不在我手裡,我不會管太具體的事情,運作的事情應該是董事會在管理。我在重大問題上有否決權,但是至今沒否決過,我們之間是有磋商的。
22、瑞典《工商業日報》 Johan Nylander:我想再問您一下關於華為使用自研芯片有助於提升利潤這個問題。對我來說,自研芯片聽上去成本非常高。您是否能解釋一下,自研芯片、操作系統以及其他設備與服務將如何影響華為未來的收入和利潤?
任正非:第一,社會上人購買芯片的時候,實際上購買了別人的數學、物理、各種���程……在裡面。華為的這些數學、物理、方程的數據模型都是自己創建的,已經在多年運作中攤銷掉了;一個不會做芯片的公司向別人購買時,別人是會把這部分加進去,這部分利潤是比較高的。
第二,我們的自研芯片產量是很大的,今年手機要生產2.7億部,這個產量很大,可能要幾個芯片廠才夠給我們提供供給。華為不是小規模使用,一旦使用就是大規模使用,成本反而降下來了。
Johan Nylander:華為是否會將自研芯片出售給其他公司?未來是否可能?
任正非:現在還沒有這個想法。
23、芬蘭《赫爾辛基日報》 Katriina Pajari:您個人對華為產品持什麼看法?您會使用社交媒體嗎?您是喜歡在線閱讀新聞,還是喜歡通過傳統紙媒閱讀新聞?您是崇尚高科技還是更偏傳統一些?
任正非:我也用社交媒體,也在網上看東西,多數是看網上對我們的批評意見。哪一點批評,我就轉給哪方面的人提醒他們注意,看一看我們的產品是不是在這方面確有問題。大家都知道,我們的產品涉及億萬人民,如果在實驗室裡做實驗,是不太容易發現某個問題的,大家在使用過程中發現問題的機率很大。有些人發現了問題就放到網上,我們看到就聞過則喜,趕快告訴有關部門,讓他們查驗是不是需要改進。
華為內部有一個心聲社區,有很多罵公司的人,他們不一定是壞員工,很多還是很好的員工。我們看他罵得很有道理,人力資源部就去調查,如果他前三年勞動表現也很好,就把他提到機關來,在機關短時間工作3-6個月,賦能充電後再回去,將來他也有可能會被提拔起來,並不是他發現有問題就給他提級,而是下去在戰場上打勝仗以後再確定職級。我們在內部開放批判,就像羅馬廣場一樣,大辯論、大批判,使得我們公司能夠自我糾偏。其實這與美國一樣,美國的偉大之處在於它有自我糾偏機制,你看特朗普很厲害,下面的人也在說他。美國錯了會自己糾偏過來,重新走回正確的道路上。我們公司也是一樣,內部有自我糾偏機制。我也有習慣,每天看看網上跟帖,說我們好的,馬上跳過去不看;說我們不好的就看看,把內容摘下來轉給有關人。
吃完晚飯以後,我一般看一會新聞、走走路,洗澡上床就處理郵件,處理完郵件以後就看這些東西,到一點鐘左右睡覺,發現什麼問題就轉給誰。有時候會半夜三更轉給別人,他們奇怪我是不是沒有睡覺,實際是睡過了醒來,發現問題又轉給他們。
瑞典國家電視台 Ulrika Bergsten:所以,還是沒有做惡夢夢到特朗普?
任正非:沒有。其實我很感謝特朗普,因為華為公司經曆三十年,絕大多數員工開始富裕了,有一種富裕病就是惰怠、享受安逸。深圳多好,為什麼要到非洲有瘧疾的地方去奮鬥?大家都會有這種想法,再經歷一段時間,公司就會垮了。特朗普拿棒子一打,大家都緊張了,要努力生產,努力“種地”,沒有垮下去,讓公司的銷售收入反而增長了,這是大家努力的結果。在這一點,我並不認為特朗普不好,他嚇唬一下公司,大家都怕了。以前是我嚇唬大家,但是我的棒子不夠厲害,特朗普棒子大,一嚇唬,大家都真真實實努力工作了。
24、瑞典國家電視台 Ulrika Bergsten:如果說其他西方國家也跟美國一樣禁止華為,他們有可能會失去什麼?
任正非:我認為,西方國家是各自站在自己的利益立場做出決策,決不會都跟隨美國的,因為美國賺的錢也沒有分給其他西方國家。如果說美國賺了錢大家平分,大家跟他走是有道理的。美國也是為自己利益,美國的政策是“美國優先”,就是指別的盟友不優先。因此,我們相信各自國家會獨自決策的。
25、挪威廣播公司 Philip Lote:有人說,您跟特朗普屬於同一代人。如果特朗普說“我想親眼去華為去看一看”、“我想見一下任正非”,您會給他看什麼?
任正非:可以給他看,我會擁抱他的。就像你們記者一樣,參觀我們展廳時,允許你們攝像、拍照。美聯社參觀時,連電路板都允許他們拍攝回去,沒有關係。如果想看我辦公室,更歡迎他去看一看,但是沒有他的辦公室漂亮。
26、芬蘭國家公共服務廣播公司 Juha Matti Mantyla:現在,5G有政治因素、網絡安全因素摻雜其中。未來,人工智能也可能面臨同樣的問題。您之前表示,華為預計自己並不會很快從“實體清單”中移出。未來,高科技行業是否會出現分裂,甚至是反全球化趨勢?
任正非:我認為,不會出現這個問題。如果我們在歐洲建立生態,支持各個國家各自的發展,這些發展了的公司與華為沒有多大關係,美國不能對所有公司都制裁,所以這些公司還是能發展。僅僅一個華為公司,不足以改變全球化的軌道,不足以改變運行的規律。
27、丹麥廣播公司 Philip Khokhar:在丹麥,很多人對中國的崛起感到害怕,可能是因為政治體制不同。對於目前丹麥以及很多其他國家的人存在的這種恐懼,中國是不是也要承擔一定的責任?
任正非:丹麥這個國家非常偉大,我非常讚賞這個國家。由於思想比較自由,學術比較自由,歷史上很多偉大發明都來自丹麥,包括量子力學的奠基人尼爾斯·玻爾、電流的磁效應發現者奧斯特……。
我多次去過丹麥,也調查過丹麥的社會狀況結構。因為丹麥實行靈活的勞動法,企業可以用正當理由把員工裁掉,由國家建立培訓機構去管失業員工的技能提升。丹麥這樣做,使企業用人更加靈活、效率很高、交稅很多,反而變成了員工待遇很高、福利很好的國家。國家對勞動者過度保護以後,企業不敢多僱工,就很難形成大企業,將來國家會有很多困難的。所以,沒有進行過度勞動者保護,反而是對勞動者最大的保護,丹麥在這個問題上有非常了不起的歷史貢獻,這才是真正的出路。
我們要向丹麥學習教育制度和勞動制度。中國為什麼不可以大規模建技術培訓中心,國家出錢讓失業工人去培訓,企業輕裝後多賺錢,然後多繳稅,國家再拿去培訓工人。這樣中國勞動力不斷升級換代,可能進步更快一些。
28、丹麥廣播公司 Philip Khokhar:中國在過去四十年積累了這麼多的權力和財富���到底想要達到什麼目的?這方面有沒有對外界做出很好的解釋?
任正非:其實中國最主要的問題是擺脫貧困,因為中國還有幾千萬人處在貧困線上,國家確認要在明年消滅貧困。你們沒有走過中國的農村,中國的沿海、深圳、上海不完全能代表中國,因為中國還有西部地區比較貧窮、落後。要解決落後地區的貧困問題,需要國家有一些力量。國家要修鐵路、修公路、建電力網…使貧困地區逐漸現代化。中國還是致力於讓國家完全脫離貧困。
第二,使���們受到教育。舉一個例子,70年前中國大約有70%的人是文盲,一個字都不認識,就像外國人不認識A、B一樣。經過這70年以後,中國基本上沒有文盲了,但是科盲很多,不懂技術的人很多。所以,中國要大量辦職業技術學校,讓普通人有一技之能,容易就業,社會就穩定了,中國才有發展的基礎。中國也在探索過程中,從計劃經濟的體製過來,經過幾十年發展才摸上正軌。
三十年前你到深圳的話,看不到像現在這麼有秩序,中國現在的秩序是持續建立起來的。而且中國在民主制度上建立了有序的民主,只要你講話不過頭,講什麼話不受限制。如果在三四十年前,我不僅不敢跟你們講話,連在街上見到你們都要趕快回頭跑,與你們擦肩而過都會有被嫌凝的危險。現在中國變得很開放,我可以與你們隨便講話,講話中也沒有粉飾我們的狀況。中國正在現代化、民主化的道路上前進,從西方的觀點來看還不盡滿意,是因為你們用橫向眼光看問題,因為你們已經歷幾百年的現代化了;我們用縱向眼光看問題,看到中國社會幾十年來一天天在進步,我們還是很滿意的。
29、瑞典《工商業日報》 Johan Nylander:關於華為“狼文化”的問題,華為以此聞名。多年前,我見過一些在華為工作多年的老員工。那時華為還沒有成為全球領導者,只是一個挑戰者。過去一年華為所面臨的波折有沒有讓華為又找到原來作為一個挑戰者的感覺? “狼文化”這種奮鬥精神對華為內部來說,究竟有多重要?它在你們進行全球競爭時發揮了什麼樣的作用?
任正非:“狼文化”是外部的編排諷刺我們的,我們自己沒有說過,其來源是我根據生物特性和團隊奮鬥精神如何結合起來說的。我曾經在一篇文章上講過狼的特性:第一,狼的嗅覺很敏感,很遠的地方有肉,它都會跑過去,這是希望大家向狼學習,對市場機會和技術趨勢具有敏銳性;第二,不會是一隻狼去搶肉,而是一群狼去搶肉,這就要強調團隊精神,不要總是一個人孤軍奮鬥;第三,狼的奮鬥精神是不屈不撓的,搶不到肉還要搶,甚至有時奮不顧身,我們希望團隊作風要向它學習。
我們還有部分人不是“狼”,要向“狽”學習。狽很聰明,但狽的前腿很短,後腿很長,沒有獨立作戰能力,必須要和狼結合在一起,才有戰鬥力。進攻時它抱著狼的后腰,狼衝鋒的時候,它看到方向錯了,屁股一擺,狼就對準了方向。狼和狽結合起來,是一個優質的團隊協作。漢語裡“狼狽”這個詞是負面的,因為中國五千年社會是保守的,不喜歡進攻,這種積極進攻精神就被否定成為負面名詞。
“狼文化”是外面給我們取的,並不是我們自己說有“狼”的文化。其實社會上起“狼文化”這個名字的時候,對華為是否定的,還有專家寫文章說“狼很殘忍,吃別人的肉”,我們講的不是他那個概念,他都沒有看過全文。華為那時還處於低潮階段,社會對我們微辭很多,大家歸納出這個名詞來,就流傳開了。
Johan Nylander:您有沒有感覺到在過去半年到一年時間內由於經歷波折,包括貿易和技術上的爭端,華為的奮鬥精神反而進一步加強了?
任正非:是加強了,我們已經從惰怠開始逐漸走向堅強了。
30、芬蘭《赫爾辛基日報》 Katriina Pajari:展望未來,華為的收入主要來自哪些地區?是來自非洲、亞洲這些地區嗎?
任正非:我認為,中國和歐洲還是最主要的收入地區。
31、瑞典國家電視台 Ulrika Bergsten:我來自瑞典,您對瑞典的整個ICT生態,包括IT和電信知識怎麼看?
任正非:瑞典是非常了不起的國家。二十多年前,我曾給廣東電信局崔勳局長講“將來能追上愛立信”,他嘲笑我不可能。他給我講瑞典的全民教育、科技創新都非常了不起,包括很多新興技術都是從瑞典發展起來的。
華為大學第一期工程在明年初竣工,就是模仿你們的海灣區的房子設計的,多姿多彩。我們認為,瑞典的文化精神是值得我們學習的。一方面是瑞典人民的奮鬥精神,另一方面是瑞典文化,都是值得我們學習。中國開始有人獲得諾貝爾獎,我感到中國開始在進步。
Ulrika Bergsten:您剛才提到二十年前不認為華為能夠趕上愛立信,今天至少在5G方面您認為華為已經超越了愛立信,您覺得發生轉變的原因是什麼?這個過程中發生了什麼?
任正非:第一,我們知道自己是落後的,把喝咖啡的時間都用在工作上,都用在努力追趕上。第二,我們很開放,與全世界的大學、研究機構都有合作,而且給他們很多經費。比如,5G的Massive MIMO技術早期是由瑞典林雪平大學的教授首先提出來的,世界上我們是第一個做出來的。我們與全世界合作,追趕世界,自知落後才會去努力爭取。
32、挪威廣播公司 Philip Lote:從很多方面來看,您在過去這幾十年的生活應該是中國發展的生動寫照。您這一代人經歷了中國文化大革命。之前您提過看到了法國的紡織機器,以及文化大革命對您思考方式的影響。您覺得中國文化大革命對於您的思考方式以及對華為的塑造產生什麼影響?
任正非:我經歷了新中國成長的全過程。我小時候的地方極端貧窮,看到過極端貧窮的老百姓是怎麼樣生活的;我經歷了各項政治運動,知道了中國在左一下、右一下的錯誤中掙扎。
中國最大的錯誤是文化大革命,文化大革命對國家的影響非常巨大。那時剛好中國要建立遼陽化纖工廠,從法國德布尼斯·斯貝西姆公司引進設備建設化纖廠,我正好去參與建設,接觸了很多先進東西,也避開了一段過激的革命活動。在粉碎四人幫後,國家重新振興的時候,學到的本事和技術,得到應用,快速進步。在我們快速進步的時候,國家為了發展經濟建設,決定大裁軍,把軍隊裁掉。我們被整建制裁掉了,到深圳這個開放改革的前沿陣地。那時開始市場經濟,我膚淺到什麼程度呢?不知道什麼叫“超市”,很多好朋友從國外留學回來跟我講超市,怎麼講都聽不明白,什麼叫超市?為什麼叫超市?不能理解。從這種膚淺的情況下走到市場經濟,磕磕碰碰,你想多麼困難。
那時的干部還是任命製,我當一個小公司的副經理,其實我沒什麼權力,一個個乾部都是上面任命,帶著頭銜來的;有些人也並不向我匯報工作,但是做錯事了,要我承擔。在不懂市場經濟的時候,我犯了大錯誤,給人騙走了貨款,我花一年多時間去追貨款,那時沒錢請律師,我把所有法律書籍學了一遍,準備自己當律師打官司。最後追回了財產,但不是現金,變現還是有損失的。後來公司就不要我了,我無路可走,最後只好創業。我創業賺到錢以後,幫原來公司還了一部分外債。那時我才開始明白什麼叫市場、什麼叫經濟,懂得一點點,還是懵頭懵腦在創業,根本不知道通信世界為何物。
我們公司第一代做通信產品的人是拿著一本大學老師的教科書,照著教科書在開發,就是從這樣簡單的路一步步走過來的。但是有一點與別人不一樣,我們寧可自己吃得差一點,寧可自己穿得差一點,我們都要投資到未來。為什麼我們能比別人成功一點?美國的錢都到華爾街去了,歐洲的錢都分給大家喝咖啡了,我們把所有錢都用來對未來投資,投資量是極其巨大的。現在我們每年的科研經費基本上在150-200億美元左右,大概有八、九萬研發人員,不顧一切撲上去,在這一點上就突破了。
第二,因為我們沒有背上過去的傳統包袱,容易吸收新鮮事物。 5G來源於十年前土耳其Arikan教授一篇數學論文,他發表論文之後兩個月,我們發現這個論文,就組織幾千人撲上去,解析這篇論文,把它變成專利,就把5G做起來的。所以,我們現在廣泛給全世界大學提供資助、提供幫助,這是學習美國的拜杜法案的精神,這就是說,我們投資大學,可以不要求成果和收益。因為美國政府經常給大學錢,專利可以歸大學,我們也一樣,資助之後都可以歸他,我們就得到一個知曉權,把大學變成“燈塔”,可以照亮我,也可以照亮別人,如果我們先理解一下“燈塔”的含義,就會比別人領先了一步。二是,我們有一萬五千多名科學家、專家和高級工程人員去理解科學家的東西,把金錢變成知識;有六、七萬工程師把知識變成商品,再把錢賺回來。經歷了這個過程,我們慢慢找到一條路,就慢慢明白一點。經歷了三十年的彎彎曲曲的路,應該說今天剛剛開始明白了一點,未來的路還很長,會不會走錯路?不敢說不會走錯路。
Philip Lote:這個土耳其教授後來有沒有從華為這裡獲得收入或者分紅?
任正非:沒有。我們想給土耳其教授一點報酬,他拒絕接受。我們對他的實驗室是一直有支持的。
33、芬蘭國家公共服務廣播公司 Juha Matti Mantyla:剛才您簡單提及了中國政府和華為的關係。兩三年前,我和諾基亞董事長有過一次交流,當時這位董事長提到華為給客戶提供的金融或者融資方面的條款,諾基亞是完全沒有能力提供的。他當時有可能說的是其他中國企業,也有可能說華為,記不清了。但是我們當時談的話題是華為。有可能中國政府或者中國出口信貸組織給華為提供了強有力的金融方面的支持,一定程度上來說是中國全方位推動像華為這樣的企業走向全球。所以,華為的成功不僅僅是華為的成功,也有可能是整個中國都在後面提供很大的推力,而這種待遇是其他科技公司所不曾享有的。我的這個觀點對嗎?
任正非:首先,出口信貸最早是西方公司使用的。中國在開放改革的時候是一個非常貧窮落後的國家,電信運營商沒錢買諾基亞、愛立信、阿爾卡特的設備,都是西方國家提供給運營商貸款來購買他們的設備。那時中國政府沒有任何貸款可以給運營商,所以運營商不買我們設備。最早的歷史階段是這樣的。
後來中國政府也學習西方的作法,對非洲、對一些貧窮的國家提供貸款購買設備,貸款是給運營商,而不是給我們,如果給我們提供貸款,我們接受不了這個負債比。我們能享受到出口信貸的額度其實沒有多大,大部分是給大型的基礎建設工程如橋樑、鐵路,電信合同總體來說金額比較小,電信運營商大多數也比較有錢,購買設備的主要競爭不是在信貸問題上。中國最早的信貸就是從西方國家向中國賣東西開始,中國國家剛開放時錢都沒有,幾乎沒錢。
出口信貸是世界上流行的規律。
Juha Matti Mantyla:您是否同意這樣的說法,諾基亞和愛立信跟客戶談判合同的融資條款時,更加受制於像經合組織的規則或者其他規則,反而華為在和客戶談合同的融資條款時不受什麼限制?
任正非:我們也要遵守規則,不遵守規則很難存活下來。
34、丹麥廣播公司 Philip Khokhar:在中國,一般有影響力的人不喜歡跟媒體打交道,特別是不喜歡跟外國媒體打交道。剛才您也說了批評文化大革命的話,難道您不覺得像您這麼有影響力的人在中國說話也要謹慎一些嗎?
任正非:文化大革命不只是我批評,國家做總結也在批評文化大革命,國家不是什麼事情都不可以批評。我們只要堅持實事求是地講話,沒有什麼打壓的負擔,跟西方國家一樣,我們國家也是言論自由的,只是不能講一些太出格的話。
.(tagsToTranslate)Huawei 華為(t)任正非接受北歐媒體採訪紀要(t)kknews.xyz
from 任正非接受北歐媒體採訪紀要 via KKNEWS
0 notes
Text
【米英】Seven Teens
那啥,標題跟內文基本上沒有太大關係(?)會取這個標題完全是突發奇想,加上想不到七可以接什麼,不過開篇數一下確實有七個青少年,姑且也算切題吧(X
有自創角,但是不會影響米英感情,相反還是個神助攻2333就是自創角的戲分比阿米還多讓我有點兒心虛咳咳--
英國,這個多雨的國度,今日卻是不尋常的大晴天。
牛津鞋踩過微潮的石磚路,亞瑟在巷弄中一棟兩層樓的房屋前按響門鈴,並把傘放入一旁的傘架裡。即使看起來沒有下雨的跡象,但攜帶雨傘也許是久居英國的人都擁有的習慣。
地板震動的聲音逐漸靠近,隨著門鎖喀噠轉動,一名年輕男子探出頭來:「我們這裡不接受推銷……」當他看清楚亞瑟,他突然閉上嘴,推了推差點滑落鼻梁的眼鏡。
「我是日丸屋秀和,這個原動力亞細亞之家(Axis Power House)的院長。你就是和我約了今天的亞瑟‧柯克蘭先生吧?」
換上室內拖鞋後,亞瑟被帶到二樓的一扇大玻璃前。日丸屋秀和遞給他一杯咖啡,開始給他介紹裡面的孩子們。
望進那片玻璃後方,可見大房間內擺了一列矮書櫃,鋪木地板上零散擺放著色彩鮮豔的抱枕。晨光自對面的窗戶照進來,顯得房內的氣氛極度祥和。
裡頭的七個少年年紀大約十歲左右。書櫃旁的兩個孩子正在說話,那分別是有一雙美麗冰藍色眼睛的路德維希和擁有一張與日丸屋秀和相似的東洋面孔的本田菊。而房間正中央在一堆抱枕裡滾來滾去的是菲利奇亞諾。另一側聚著其他四個孩子,圍著長圍巾,瞇眼笑看所有人的叫伊凡,在讀食譜的是來自中國的王耀,另外兩個似乎在拌嘴的,其中一個是有柔軟微捲金髮的法蘭西斯,另一個因為背對著亞瑟所以看不到正臉。
亞瑟耐心地等了一會,當那孩子終於轉頭,他不禁震驚的睜大眼,手裡捧著的咖啡杯差點落地。
怎麼會那麼相似呢?那總是明亮的笑容,還有那對彷彿加利福尼亞無雲晴空一般的蔚藍。
「阿爾弗雷德!」
「亞瑟,起床了。」
「……再給我五分鐘。」翻了個身,亞瑟的聲音裡還帶著慵懶的睏意。窗外淅瀝的雨聲伴著他進入又一次的睡眠。
真正清醒是在半個小時後,亞瑟一掀開棉被就聞到足以醒神的紅茶香。當他換好衣服下樓,不出意料望見少年撐著臉頰坐在餐桌前。
「亞瑟,休假日你從來就不曾準時起床。」雖然是埋怨的語氣,少年卻笑嘻嘻的。
羅伊斯現在十七歲,和亞瑟住在一起已有五年的時光。他一直是個很乖巧的孩子,個性非常獨立,從來不會讓他擔心。而且就在帶羅伊斯回家的第一天,嚐過亞瑟精心準備的晚飯之後,羅伊斯就堅持往後三餐都交給他處理,使亞瑟覺得自己並未幫到他什麼而有些挫敗。
平常兩人都有各自的行程,當羅伊斯出門上學,亞瑟也得前往工作,但假日他們一定會聚在一起。有時候是整天窩在家看出租店租來的影集;有時候亞瑟會開車載羅伊斯去圖書館,結果兩人不小心在裡面耗了一天;甚至他們還曾一塊去露營。感覺似乎在羅伊斯來到他家,亞瑟就做了很多以前他從來沒做過的事。
其實一開始領養羅伊斯的原因,只是因為他長得很像阿爾弗雷德。但亞瑟知道,他們完全不一樣。
阿爾弗雷德不喜歡喝紅茶,比起來他更愛咖啡;羅伊斯卻會每天早起泡上一壺大吉嶺,等著和他一同用早餐,並且享受那股深沉的香氣。
阿爾弗雷德的表情豐富,憤怒、開心、悲傷……但更多時候是開朗而帶點傻氣的笑臉;羅伊斯則不然,微笑、抿嘴笑,瞇眼笑……亞瑟看到的羅伊斯總是笑容滿面的,好像沒有什麼值得他生氣或流淚。
他們有太多太多的不同,但就算如此,亞瑟偶爾仍會盯著羅伊斯發愣,只因為羅伊斯唇角上揚露出虎牙的模樣最像他。然而,他再也不會把羅伊斯錯當成阿爾弗雷德──望著羅伊斯出神,也許已成為他思念阿爾弗雷的的一種方式。
「嘿,亞瑟?」
突然回神,亞瑟發現自己還站在樓梯口,而羅伊斯一臉困惑:「亞瑟,你幹嘛站在那邊?再不來我可要偷吃你的培根囉。」
「你可以不必等我,羅伊斯。」亞瑟走過去,揉了揉羅伊斯的頭髮。剛才他腦子裡轉過了許多念頭,沒想到才經過幾分鐘。
用完早餐,羅伊斯撿起等待亞瑟時他正低頭閱讀的書本,把下巴靠在椅背上看亞瑟洗碗。「今天有什麼計畫嗎?」
沒有計畫的假日令人頹廢,相信這是通行於全世界的真理。對此,羅伊斯曾開玩笑的評論:「沒關係的,這是上帝允許世人休息的日子嘛!」
早上和羅伊斯下了好幾盤西洋棋,輸贏是一半一半──亞瑟肯定沒注意到羅伊斯偷偷放水。然後下午他們各自占據沙發的一邊,閱讀圖書館借來的書籍,還享用了藍莓果醬配司康以及溫熱的奶茶。吃完晚餐後,兩人並肩坐著觀賞電視台重播的電影。
節目一結束,亞瑟一如往常催促羅伊斯去睡覺。羅伊斯乖巧的應了,但是當午夜十二點的鐘聲響起,他的房門悄悄開了一道縫隙,伴隨著一聲嘆息。
「又來了。不過亞瑟還是第一次在這裡睡著。」
蹲在茶几旁邊,羅伊斯看了看音量被關得極小的電視裡那張與自己異常相似的臉孔,又回頭看了看躺在沙發上的亞瑟。
他很早就知道亞瑟會在他睡著後在客廳裡看電視,即使亞瑟小心翼翼不讓他察覺。他也曉得有個人長得和他很相像。另外,向來只租借光碟的亞瑟竟有個人的影碟珍藏,那些電影內容題材廣泛,唯一的共通點是裡面都有那個人出現,無論出演的是主角或是路人角色。亞瑟不想讓他發現,到底是怕他誤會,又或者是因為這是唯一可以獨佔那個人的時間呢?
這情形已經持續了五年啊……
「雖然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不過喜歡就去追嘛。還是說,這就是院長講的『傲嬌』?」思索了幾分鐘,羅伊斯喃喃道:「也許是時候去打幾通電話了。就讓我幫你一把吧。」
拿來毛毯為亞瑟蓋上,羅伊斯關掉電視,僅留下一盞夜燈。
「晚安,亞瑟。」
星期一亞瑟醒來時看見自己睡在沙發上,還蓋了被子,正有點擔心羅伊斯有沒有發現什麼,結果他態度如常。沒想到隔天早晨,亞瑟一坐到餐桌前,羅伊斯就放下手裡的三明治問:
「亞瑟,你喜歡的人是阿爾弗雷德‧F‧瓊斯對吧?」
「噗──咳咳!」亞瑟差點把才喝下去的紅茶噴出來。「你在說什麼啊!」
「亞瑟你可是騙不了我的喔。來,拿去,這是機票和他現在的住址。」
接過羅伊斯遞來的物體,亞瑟愕然。
「你怎麼弄來的?」
「別問那麼多,亞瑟。」食指抵住嘴唇,羅伊斯調皮的眨了眨眼。「喜歡對方就要說,不要在未來留下遺憾。不管你們之間有什麼阻礙,如果不解決,問題可是不會自己消失的。」
亞瑟看著羅伊斯,忽然覺得有些無奈。這個孩子,可能比他想的要成熟更多。
「抱歉,羅伊斯,當初我會領養你……」
「我明白啦,亞瑟。」羅伊斯打斷他。「是因為我和阿爾弗雷德長得很像對吧?」
「……沒錯。但是,羅伊斯,後來我就知道你們一點也不像了。」
沒預料到亞瑟會說出這番話,羅伊斯有點驚訝,然而他立刻笑瞇了眼。
「那當然。因為我不是迷倒了亞瑟的那位『瓊斯先生』啊。」
假裝沒看見亞瑟臉上的微紅,羅伊斯快手快腳打包好早餐塞進亞瑟懷裡。「要去找他就快一點吧,現在出門去機場的話時間會比較充裕。」
「可是我還沒收拾──」
一個旅行袋被掛在他手上。「我昨天就替你收拾好囉。」
「等等那工作──」
「放心,我已經替你向公司請兩個禮拜的假了,理由是你摔斷了腿。」
亞瑟就這樣被一路推出大門。門徹底關上之前,亞瑟依稀聽見了羅伊斯的聲音:
「我會好好顧家的,你一定要找到他再回來啊。」
一送走亞瑟,羅伊斯就回到玄關撥出一通電話。對方一接起話筒,羅伊斯就聽見了熟悉的輕浮嗓音:「可愛的小姐們,雖然不願意浪費哪怕一秒鐘與你們相處的時間,可是哥哥我有個重要的電話要接聽,能不能請你們等我一下?」
等到清脆的少女笑聲回應後,對面傳來清晰的回應。「嘿,羅伊斯,你打斷了哥哥我與美麗少女們的約會,你打算怎麼賠我?」
「法蘭,我想那些小姐不會介意我借走你幾分鐘的。話說回來,你怎麼弄到機票和地址的?」
昨天早上他聯絡了法蘭西斯,下午就拿到了他拜託他搞定的東西。
「要謝就謝菲利和路德吧。」
「菲利奇亞諾?」羅伊斯挑高了眉。他完全沒有猜到會在這時聽到他的名字,畢竟菲利對大家而言更接近吉祥物的存在。
「哈哈,可別忘了義大利是狗仔這詞彙的發源地。至於機票,那得感謝路德的撫養人基爾伯特是個機長。」接著,法蘭又報告了其他人的近況。
「是嗎?看來大家都過得不錯。」羅伊斯露出笑容。「下次,大家一起回去看院長吧。」
再度踏上這塊土地,亞瑟不禁產生了一種近似於近鄉情怯的心情。時隔多年,他終於還是回到了這裡──這個與他的故鄉,那座微雨之城完全不同的城市。
卻是和他相遇的地方。
當時他來,是為了長達三年的臨時派任,阿爾弗雷德則是為了追求他的夢想。愛上一個人……這種陌生的感情來的太突然,他卻不覺得害怕,真正害怕是在阿爾弗雷德的努力得到回報以後。他支持他的夢想,可是見證了阿爾弗雷德從沒沒無聞到功成名就,同時兩人一起居住的房子更多時候只剩下他一人,他忽然開始驚慌。雖然他相信阿爾弗雷德,但當他的成名伴隨緋聞登上電視,他忍不住想,他是不是失去他了。
所以他不告而別。或許這樣會傷害阿爾弗雷德,但他們都該給彼此一些時間思考。
循著地址,亞瑟進入一處高級住宅區。意外的,阿爾弗雷德的住所沒有寬廣的庭院和雕花鐵門,這裡有的只是一棟外觀平常的房子。
前來應門的是一名中年女人。聽到亞瑟的來意,她就警戒地瞪他,作勢要關上門。這時屋內的人聲使他的鼻尖免於撞上門板的命運:「費雪女士,外面的是誰?」
「……是您的訪客,先生。」
亞瑟屏住呼吸,看著那張他想念的臉出現在門口。過了五年,他的樣子卻沒什麼改變,只是他臉上的訝異讓他有點想笑。
一陣沉默後,阿爾弗雷德看向那個中年女人。「費雪女士,請他進來吧。麻煩你替我們準備奶茶。」
直至坐上沙發,亞瑟還在想,阿爾弗雷德是不是變了。過去他很少為別人考慮,喝飲料時他往往只端出咖啡、果汁或能膩死人的奶昔來招待,但現在他竟然請人準備奶茶──一個可以滿足不喜歡紅茶的自己與喜愛紅茶的亞瑟的折衷方案。
「……你過得還好嗎?」
「我很好,阿爾弗雷德。即使沒有你,我也能照顧好自己,而且還有羅伊斯那孩子陪著我。」
「孩子?」阿爾弗雷德驟然起身,抓住亞瑟的衣領:「你連孩子都有了?」
「咳咳,羅伊斯是我領養的小孩……你能不能先放開我?」
就在阿爾弗雷德鬆開手後,費雪女士將飲料端進房。溫熱的香甜氣息使兩人鎮定了下來。
「你……為什麼要離開我?」掙扎了一陣,阿爾弗雷德終於還是將這個問題問出口。
亞瑟的回答幾乎沒有猶豫,因為這個答案早已在他心中盤桓許久,並且,也是他欠他的:「你應該去追逐你的夢想,但我也想尋回屬於我的自由。」
「我從來沒有限制你……」
「我知道。可是我的存在會限制你的腳步,而當你成為了影星,你���不再只屬於我一個人。我不願意拖累你,因那是你長久以來的願望,你做出的決定。」
阿爾弗雷德怔怔的看進亞瑟眼睛深處。那雙祖母綠色的眼還是那麼溫柔,可是有些東西已經改變。他站起身,上半身橫越桌面環抱亞瑟的雙肩,頭埋在他的脖頸之間。
「這確實是我選擇的,但難道因為這樣,我就要失去你了?」
「我們誰也沒有失去誰,不過是擁有各自追求的東西而已。繼續往你的夢想前進吧,但當你感到疲倦了,我在英國的家隨時歡迎你停留。」
我想成為你的港灣,在你出海時目送你的離開,不要成為你的阻礙;在你需要的時刻,總是能張開雙臂,微笑迎接你的靠岸。
今年亞瑟生日那天,家裡迎來一位稀客。
三人在客廳中吃完蛋糕,阿爾弗雷德拿出他帶來的禮物:一組精美的骨瓷茶具。亞瑟笑著收下了。
氣氛並沒有羅伊斯想的那樣尷尬,他也就放心留兩人獨處,並讓亞瑟晚一點再去書房收禮物。
推開書房的門,羅伊斯把懷裡的東西擺上桌,又像沒來過一樣離去,只有門關上之前一句「或許我該想個辦法讓他們在一起?」悄悄溜進了門縫。
牆上夜燈暖黃色的光灑下,靜靜映照著桌上攤開的書頁。那是紀伯倫的《先知》。翻開的頁面夾著一張書籤,上面寫著:「這首詩雖然說的是婚姻,但我想愛情也是一樣的道理。亞瑟,生日快樂。」
艾爾梅特拉又開口問道:「婚姻又是怎樣的呢,大師?」
他回答道:
你們一同降生,你們將永遠相依。
當死神的白色羽翼驅散你們的日子,你們也應在一起。
的確,你們始終相守,即使在上帝的記憶中。
但在聚守中你們要保留空間,讓空中的風在你們之間飛舞。
彼此相愛,但不要讓愛成為束縛,讓愛成為奔流於你們靈魂海岸間的大海。
盛滿彼此的杯盞,但不要只從一只杯盞中取飲。
彼此互贈麵包,但不要只向同一條麵包取食。
一起歡歌曼舞,但要保持各自的獨立。
魯特琴的琴弦也彼此分開,即使它們為同一首樂曲震顫。
奉獻你們的心,但不要讓對方保管。
因為只有生命之手才能接納你們的心。
站立在一起,但不要靠得太近。
因為廟宇的支柱總是彼此分開佇立,橡樹與柏樹也不在彼此的陰影下生長。
<End>
0 notes
Text
[有些感情] 曾經蔚藍
妳眼裡映出的我是否與妳的曾經一樣珍貴,一樣蔚藍…

落地玻璃窗外面是一條不太多人行走的街,就連汽車也不多,她沒有焦點的望著對面的唐樓,他卻自顧自地一口接一口的渴著咖啡,終於他開口問她:「正在看什麼呢?」 她沒有換個坐姿來面對著他的想法,目光仍然落在對面的唐樓,淺淺的嘆了口氣說:「沒有什麼特別。」 他輕輕的把玻璃窗敲了一下說:「仍在氣我嗎?」 她終於換個坐姿面對著他說:「沒有,要分手的是你不是我,只是我不明白你為何要把我所有的東西棄掉...我只需要一星期的時間來把東西搬走,為何就連一星期也不能給我?」 他微微垂下頭說:「是我的自私...對不起。」 「明知道要抱歉的事情為何還是要做出來?我由小學寫到現在的二十多本日記,你的對不起可以找回嗎?」她的語調一點憤怒也沒有,只是淡淡的說著。 「我...在那一刻承受不了看到妳的東西便會想起妳的心情,所以...」他慢慢的深呼吸後說。 她喝口熱檸檬水後說:「不要忘記要分手的是你不是我!」 他喝了口咖啡後說:「我沒有想過妳會愛上我這個人,也沒有想過妳會肯與我一起消磨十年時間...中學與妳同班的時候不停的想如何可以認識妳,到認識了就時常想如何可以與妳走在一起,第一份送妳的情人節禮物我預備了一個月,到走在一起久了我卻對自己猶豫,我沒有信心給妳想要的將來...」 是那些叫她緬懷的時光,她一邊聽著一邊忍著想流下來的眼淚,他的目光沒有在她的臉上停留,他只是看著咖啡杯裡剩餘的點點咖啡說著自己想說出來的事:「知道妳想到英國讀一些短期課程,我便開始看有關英國的資料,那間餐廳比較好吃,那裡的風景比較好看,怎樣沒有信心也好,也務求自己能夠在妳身邊帶著妳...但原來妳不是想與我同行,看到夾在妳日記裡的機票上的名字不是自己的時候...我真的壓不到我的衝動...」 不知覺間,他說著說著便流下眼淚,過一會再重重的嘆了口氣,從背包裡取出兩本她的日記說:「這兩本日記我留起來,因為裡面有著我的名字與我與妳有過的天空,現在物歸原主。」 她接過日記後想說點什麼卻開不了口,她沒有想過他知道與她同行的是另有別人,而她更沒有想過她原來會愛上別人,她終於放下原有目中無他的姿態流出帶有歉疚的眼淚,哽咽著離開。 太陽逐漸偏移到她剛離開的位置上,他望著她離去的身影,清晰的記起第一次看到在太陽下纖瘦的她,腦中播放著當時最喜歡的情歌,細碎的花瓣都好像在每一個空間散落。 他望著落地玻璃窗外面那一條不太多人行走的街,輕聲的對著剛走過的她說:「還是好想擁抱妳!」 無論以後如何,他知道她的好有一部份已把自己的小天空變成蔚藍色,只是他的愛留不住她的曾經。
一個讚好,是對我的一點支持。 如果想分享給其他朋友的話,請標明出處並附上專頁網址。
Facebook: www.facebook.com/ZLove31210
IG: https://www.instagram.com/zbluetalk/
Fanpiece: http://women.fanpiece.com/ZLove31210/
0 notes
Text
千呼萬喚,耶誕節終於到了,孩子們除了有盼啊盼的聖誕禮物們,還有為期兩個禮拜左右的winter break呢!!耶誕佳期您已經做好計畫要去那兒玩了嗎? 歡迎參考SOFUN小編們整理的耶誕活動篇喔!! 想走遠一點的,可參考「2017南加瘋聖誕!! SOFUN 精選24個不容錯過的聖誕佳期活動~」,如果想留在聖地牙哥的話,也可以參考「假日不煩惱~隨便挑一個吧!聖地牙哥十二月冬季假期不斷電!」,也可以去鄰近社區、參考裝飾地美輪美奐的聖誕燈飾喔!小編們先祝大家Happy holidays,也要準備出門玩耍啦~~~
周末去哪 Fun?SOFUN 帶您漫遊OC & LA~
Winter Fest OC(12/21-1/7)(OC)
在橙縣Costa Mesa將舉辦Orange County Winter Fest, 有八條高達150英呎的滑雪道、也有南加最大的戶外溜冰場,夜間會放煙火和人造雪、有阿爾卑斯山的村落和燈飾迷宮、20多個嘉年華遊樂設施和景點、節日娛樂表演,在聖誕夜還會有聖誕老人駕乘麋鹿飛越整個展場喔~!
時間: Dec 21 Thur to Jan 7 Sun, 5:00 pm to 10:00 om
地點: Costa Mesa 88 Fair Drive 88 OC Fair&Event Center。
票價:門票10美元起,Groupon上有優惠。
網站: winterfestoc.com。
Celebrate the Holidays with Seth MacFarlane(12/22-23)(OC)
奧斯卡獎提名和格萊美提名作家、歌手、演員、配音員、製片人和導演Seth MacFarlane 將在橙縣展開首演,他將以獨特具磁性的男中音演唱一些聖誕節的經典歌曲。
時間: Dec 22 Fri & Dec 23 Sat, 8:00 pm- 10:00 pm
地點: 615 Town Center Drive, Costa Mesa。
票價: 35-169。
網站: pacificsymphony.org 。
Newport Beach Christmas lights Cruises(now-12/31)(OC)
即便新港灘相當有名的聖誕燈船遊行活動(Newport Beach Christmas Parade)在上禮拜結束了,但新港灘的Newport Landing 和Davey’s Locker直到年底(12/31)前每晚都會有三班聖誕燈飾渡輪可乘坐,在約75分鐘的遊河時間內您可以看到碼頭邊的餐廳的千萬盞聖誕燈飾,絕對讓您看得目不轉睛,感受到浪漫又溫馨的耶誕氣氛。
時間: now to Dec 31 Sun, 6:00 pm to 9:00 pm
地點: 303 Palm St., Newport Beach(Newport Landing) / 400 Main St., Newport Beach, CA 92661(Davey’s Locker)
票價: 32元起
官網: christmasparadeboats.com
Marvel at magnificent marine mammals(12/23)(LA)
如果您家的寶貝對鯨魚、海獅、海獺等哺乳類動物很有興趣的話,可別錯過洛杉磯長灘知名的太平洋水族館(Aquarium of the Pacific)在本週六舉行的親子活動。這活動專為4至6歲的孩子與一位陪同大人設計的課程,共有四個station,孩子們可以了解哺乳動物的共同特點、還有如何區分海豹和海獅、摸摸看海獺柔軟的皮、還會有海洋主題的diy手工藝課程再把作品帶回家喔!課程約半小時左右,含於門票內。
時間: Dec 23 Sat, 10:00 am. to 11:30 am
地點: Long Beach, Aquarium of the Pacific, 100 Aquarium Way, Long Beach, Ca
票價: $49.00 per adult/child pair; $20.00 per additional guest $36.00 for Aquarium member pairs; $15.00 per additional guest
官網: http://www.aquariumofpacific.org/events/info/saturday_family_fun_marine_mammals/
LA County Holiday Celebration(12/24)(LA)
每年聖誕夜在洛杉磯市中心的洛杉磯音樂中心都會舉辦大型的耶誕音樂會,在這全美最大的表演藝術中心之一進行三小時的現場表演,來自洛杉磯各區的音樂好手輪流演出歡樂華麗的各式演奏組合、也有合唱團和舞蹈表演等。這活動於當天下午兩點半免費開放入場,六點左右也會在PBS SoCal、KOCE電視台轉播。若想去現場身臨其境的話,記得要提早到場排隊喔!
時間: Dec 24 sun, 3:00 pm – 6:00 pm
地點: Dorothy Chandler Pavilion at The Music Center, 135 N. Grand Ave., LA, CA 90012
票價: 2:30pm開放免費入場,停車免費
官網: musiccenter.org/holidaycelebration
Brian Setzer Orchestra Christmas Rocks(12/22&23)(Riverside)
在1980年代初期非常走紅的龐克樂團迷途貓(Stray Cats)的主唱Brian Setzer將在Indio市的 Fantasy Springs Resort Casino和Temecula市的 Pechanga Resort and Casino 演唱些應景的聖誕歌曲喔!他曾於1996年替阿諾史瓦辛格的電影「一路響叮噹 (Jingle All the Way)」作了幾首配樂、也曾在2002、2004年皆出過耶誕歌曲專輯。
演出第一場資訊: 12/22(Fri) at Fantasy Springs Resort Casino(84-245 Indio Springs Drive, Indio.) 票價為$39-$69, 官網 fantasyspringsresort.com。
演出第二場資訊: 12/23(Sat) at Pechanga Resort & Casino(45000 Pechanga Parkway, Temecula) 票價為 $69.50-99,官網pechanga.com。
» Magic of Lights(now-12/31)(San Bernardino)
你知道嗎?除了開車到某個定點看聖誕燈展之外,也可以坐在汽車內穿越聖誕燈飾喔!在Fontana的Auto Club Speedway就設計有一個長1.5 mile、有400個聖誕燈飾在車道兩側的Magic of Lights ,全長大概需要20至30分鐘。
時間: 即日起至12/31,週日週四下午5:30到9:00,週五週六下午5:30 到10點。
地點: Auto Club Speedway, 9300 Cherry Ave., Fontana。
票價: 網路購票$40美元/車,現場購票$45/ 車。
官網: magicoflights.com , autoclubspeedway.com 。
Movie of the week 週末電影推薦!
» 大娛樂家 The Greatest Showman(12/20)
大膽原創的音樂劇電影,他將我們現在生活中所能看到的馬戲團以及大型娛樂表演事業的源起搬上大銀幕,希望能夠藉此機會激發觀眾對夢想與未來的無限想像。故事靈感來自於傳奇馬戲團始祖P.T.巴納姆〈休傑克曼 飾〉,描述他如何從一個窮困潦倒的無名小卒,搖身一變成為一個能夠將歡樂、感動、勇氣與淚水,這些情感原素全部融入至他的表演中,將希望散播至全世界的玩夢大師。《大娛樂家》找來今年初獲得奧斯卡金獎的《樂來樂愛你》幕後音樂團隊,一同協力打造總計共超過10首原創動聽歌曲;在演員陣容上找來能演能唱的百老匯出身的休傑克曼,能跳能唱的柴克艾弗隆、蜜雪兒威廉絲以及蕾貝卡弗格森,聽覺加上視覺的絕對饗宴,勢必將為這部備受期待的歌舞劇打造最豪華的精采篇章!
» 野蠻遊戲:瘋狂叢林 Jumanji: Welcome to the Jungle (12/20)
雖說星際大戰上週的票房很亮眼,但由動作巨星巨石強森,搞笑大師傑克布萊克等幾位大卡司主演的【野蠻遊戲:瘋狂叢林】也不可小看,將挑戰上週星際大戰的電影票房,比比看誰比較吸睛!
描述4位留校察看的青少年意外中發現一款電玩遊戲,點選開始後竟離奇被帶進電玩世界裡,成為遊戲中的電玩角色。進入電玩中他們才發現:「遊戲一旦開始,就要玩好玩滿⋯」,大夥必須完成所有挑戰生存下去,並探索阿倫派瑞許(Alan Parrish)在20年前留下的痕跡,才有辦法回到現實生活,否則將永遠被困在這場遊戲中⋯
» 萌牛費迪南 Ferdinand
上周因星際大戰第八集上演,忽略了動畫片,本周小朋友放寒假囉~爸爸媽媽可以帶小朋友去輕鬆一下!
由《冰原歷險記》系列導演羅斯桑塔哈所親手打造的全新電影《萌牛費迪南》即將帶領大朋友與小朋友一同作一場萌力無邊的英雄夢!劇情描述一隻外表看似兇狠,內心卻無比柔軟的公牛費迪南,在一次的意外中竟然誤打誤撞地被選為鬥牛界驍勇善戰的明日之星!即便費迪南心中有著千百萬般的不願意,他依然迫被帶離家鄉展開了一連串的斯巴達訓練……然而,這個想家成癡、骨子裡倔強無比的小公牛,為了重新拿回自己人生的主導權,他將仰起牛角、首度破天荒的「硬起來」展開絕地大反攻,不管三七二十一找了史上最雷隊友,義無反顧地踏上了返家的旅程!
ONgoing! OC /LA Fun不停
North Pole Express Train Ride (11/25-12/23) (LA)
耶誕節將至,如果您家也有孩子像《北極特快車》電影裡的小男孩樣懷疑世界上究竟有沒有聖誕老人這件事,那麼您可以考慮在這週六帶他們去洛杉磯北邊文圖拉縣(Ventura County)的菲爾莫爾(Fillmore)上搭乘施有魔法的《北極特快車》(The Polar Express Train Ride),整個列車頭和車廂都會裝滿彩帶燈串和溫馨佈置,當乘客拿票給站務員剪票上車後,可以聽到《北極特快車》的故事和耶誕音樂,車廂內的行李架和掛鉤上會掛著耶誕鈴鐺、紅綠緞帶和耶誕襪,搭配上昏黃的燈光相當有過節氣氛。車長接著會ㄧ節節車廂驗票、之後會有服務員提供熱巧克力和餅乾,最後耶誕老公公會上車跟大家同樂,也會送大家小禮物喔~
時間: 11/25(Sat) & 11/26 (Sun) , 12/1(Fri)-3(Sun), 12/8(Fri)-10(Sun), 12/14(Thu)-23 (Sat) daliy
發車班次: 6:30 pm & 7:30 pm
地點: Fillmore & Western Railway, 364 Main Street, Fillmore, Ca
網站: http://www.fwry-blog.com/north-pole-express.html
Knott’s Merry Farm(Now- Jan 7)(OC)
橙縣的知名主題樂園Knott’s Berry Farm在這個冬天將變身成一個擁有數千個閃爍燈光和節慶裝飾的歡樂冬季場景喔 。 除了Snoopy和查理布朗領銜主演的聖誕秀外,在Calico Street上也會有許多live entertainment、聖誕節手工藝品展、還會有聖誕頌歌演唱、到晚上也會飄人造雪、燈光秀等等。聖誕節特有的美食甜點如牛奶和巧克力奶昔也不會缺席,將伴你度過冷冷的夜!
時間: Now to Jan 7
地點: 8039 Beach Blvd., Buena Park。
票價: $45-$75
網址: knotts.com.
Disneyland Resort(Now- Jan 7)(OC)
小朋友的夢幻國度迪士尼樂園在這一個多月內會有五彩的聖誕燈展、聖誕奇異遊行、還有「Believe in Holiday Magic」的煙火表演秀。在園區內擬會看到跳躍的麋鹿、行進的玩具兵、跳舞的薑餅人餅乾等。迪士尼加州冒險樂園也會有假期慶典,有來自世界各地的美食讓民眾品嘗。
時間: 即日起到明年1月7日。
地點:1313 Disneyland Drive, Anaheim.
票價: 97元起
官網: disneyland.disney.go.
Holiday in the Park(now-12/31)(LA)
大家熟悉的六旗魔術山(Six Flags Magic Mountain)的Holiday in the park節慶活動已經進入第四年了,這個長達28天的慶典活動非常豐富,如用糖果條掛出的wow zone、特製的snow show、聖誕燈飾、冰雕等等,還有超高速又科技的聖誕老公公雪橇之旅,帶上特製的3D眼鏡坐在雲霄飛車的雪橇上, 非常適合尋求刺激的你!
時間: 12/9-10, 12/16-12/24, 12/26-12/31,10:30 a.m. to 9 p.m.
地點: Six Flags Magic Mountain, 26101 Magic Mountain Parkway, Valencia
票價: $59.99-$84.99
網站: sixflags.com
Christmas in the Wizarding World of Harry Potter(Now-Jan 7)(LA)
好萊塢環球影城今年則是有一個全新的燈光投影,讓大家感受一下霍格沃茨城堡的聖誕魔法,如果家裡有小小哈利波特迷,可別忘了趁這大好機會好好採購喔! 魔法杖、巫師帽等配備一應俱全!
時間: 即日起至2018年1月7日,每日開放時間不一。
地址: 100 Universal City Plaza, Universal City。
票價: 單日卷$ 99- $ 116; $ 兩日卷 $ 129- $ 159; VIP體驗起價為每人329美元。
官網: UniversalStudiosHollywood.com
Science of Gingerbread(11/24-12/31)(OC)
家有小小孩的朋友們,應該對橙縣 Santa Ana 的 Discovery Cube 不陌生吧!!在年底的Holiday Season,Cube將舉辦ㄧ系列以薑餅為主題的作中學活動,如用薑餅、糖果、牙籤、棉花糖作出來的糖果車,孩子們忍著不偷吃下作出來的糖果車還可以和其他高手進行糖果車大賽;週末上映的「A Matter of Taste」舞台秀、健康的餅乾裝飾活動、Build a House 學習站等等,另外在特定的日子裡聖誕老公公也會出現在Cube和大家拍照留念喔!從現在起到12/3前也是薑餅屋製作大賽的收件期間,歡迎您家的寶貝製作獨具創意的薑餅屋參加比賽,優勝作品還會在Cube展示給大家看喔~!
時間: Nov 24 Fri to Dec 31 Sun, 10:00 am – 5:00 pm
地點: 2500 N. Main Street, Santa Ana, CA 92705
網站: https://oc.discoverycube.org/event/science-of-gingerbread/
Happy Place (11/20-1/7) (LA)
HAPPY PLACE是洛杉磯市中心藝術區的 pop-up 博物館,是ㄧ群藝術家創造的特別空間,強調任何ㄧ個走進設計空間的人的多重感官會被啟動、絕對都會被快樂所包圍。博物館內有13個裝置藝術房間,有鮮黃色高跟鞋、繽紛的彩虹、像花海般懸掛的花卉、五彩鮮豔的蠟燭、無止盡的Emoji 符號等等,看到這些創意的裝置藝術絕對讓人玩心大發、有興趣的朋友們趕緊練練pose和照像技術,去這個Happy Place Pup-Up Museum 開心一下吧!
時間: Nov 20 Mon to Jan 7 Sun, 週三到週ㄧ 10:00 am – 9:30 pm (週二閉館)
地點: 1242 Palmetto St, Los Angeles, CA 90013
網站: www.happyplace.me
票價: ㄧ般 $28.50, VIP $199,4歲以下免費入場
Irvine Park Railroad-annual Christmas Train to Meet Santa Claus(12/1-23)(OC)
大家熟悉的 Irvine Park Railroad 也規劃了所有耶誕節的相關活動,而且幾乎天天都有,可以依據自己的行程排定參觀日期、不會有錯過這次就要等下ㄧ年的遺憾。除了可以和耶誕老公公拍照外,還有園區內的北極特快車、聖誕老人村、作小餅乾、月球跳跳屋、騎乘麋鹿四輪傳動車、Ice Fishing、嘉年華遊戲等,當然還有各式各樣的美食等著你,如果天還沒黑,Regional park內也可以騎小馬、騎腳踏船遊湖或或騎腳踏車遊園、還有迷你的動物園可參觀喔!
時間: Dec 1 Fri to Dec 23 Sat,周一到周五 4pm-8pm 假日10am-8pm
地址: 1 Irvine Park Road, Irvine Park Railroad
網址: http://www.irvineparkrailroad.com/events/christmas-train/
票價: 聖誕小火車$15, 活動票卷$5,每項活動須1-2張票不等。停車平日$3,假日$5, 5:00 以後入園免停車費。
Descanso Gardens Enchanted : Forest of Light (now-1/7) (LA)
洛杉磯北邊的德斯康索花園(Descanso Gardens)占地150英畝,是一個以山茶花出名的花園。這個花園除了每年三月舉行的櫻花祭廣為人知外,另ㄧ個有名的活動就是年底推出的迷幻夜光森林了! 在活動期間的夜晚,整個日式庭園充滿著許多燈光藝術,有像Star wars光劍般的垂直光束區、也有像螢火蟲似的閃爍燈光、也有像浮萍似的夜燭飄在池塘中…..整個夜光森林步道大概1 mile左右,民眾多會花上ㄧ兩個小時在裡頭駐足賞景,在賞景過程也可以在花園內附設的餐廳購買熱可可、咖啡、啤酒和其他小點心品嚐。
時間: Nov 19 Sun to Jan 7 Sun, 5:30 p.m. to 10 p.m. ,感恩節和耶誕假期開放時間請上官網查詢
地點: 1418 Descanso Dr, La Cañada Flintridge, CA 91011, USA
網站: descansogardens.org/programs-events/enchanted
票價: 28,兩歲以下孩童免費
ICE at Santa Monica (11/8/17– 1/15/18)(LA)
南加州最大露天溜冰場Ice at Santa Monica 於11月中旬開幕囉!八千平方英呎的戶外溜冰場,讓充滿海灘、66號公路標、眾多購物商店的Santa Monica又多了一個甜蜜好去處!Santa Monica海灘社區每年都會在冬天舉辦冰上表演、社區慶祝活動和免費的滑冰晚會。一年一度的免費滑冰晚會還包括現場DJ、手工藝活動和小吃美食喔!開放時間到明年1月中,週末到凌晨才關門,住在聖地牙哥的朋友們記得北上出遊時,去Ice at Santa Monica享受冬季滑冰的樂趣和浪漫喔!
時間:11/8/17- 1/15/18, 週ㄧ至週四 2:00pm to 10:00pm,週五2:00pm to Midnight,週六10:00am to Midnight, 週日10:00am to 10:00pm
地點:ICE at Santa Monica , 1324 Fifth Street Santa Monica, CA 90401
網站:www.downtownsm.com/ice-at-santa-monica
門票:$15 (含裝備)
Chill Ice Adventure Park(12/13-1/7)(LA)
Chill是洛杉磯長灘市瑪莉皇后號的年度盛事,在這個38,000平方英呎的戶外冰上冒險樂園將舉行包括溜冰場、滑雪、ice bars、冰上碰碰車、冰上三輪車、還有兩層樓高、140英呎長的橡膠雪圈滑道ice tube slide!裡頭也有來自世界各地的特色美食和現場娛樂表演,每晚除了有聖誕點燈儀式、聖誕老公公拜訪外,在週日晚上還會施放煙火秀喔!
時間: 12/13-1/7
地點: 1126 Queens Highway, Long Beach, CA 90802 (Queen Mary)
票價: 成人$29.99 , 4-11歲兒童$19.99美元, 3歲以下免費,停車8+
官網: queenmary.com.
Grinchmas celebration @ Universal Studios Hollywood (12/15-31)(LA)
還記得環球影城於2000年發行的聖誕賀歲片《鬼靈精》(the Grinch)嗎? 金凱瑞飾演的壞心眼鬼靈精受不了小鎮人們大肆慶祝聖誕節的盛況,決定喬裝打扮大搞破壞行動,想要讓人們感到痛苦,沒想到大家並不在意被偷走的美食禮物,也才了解聖誕節最重要的意義在於跟親愛的家人朋友相聚。而環球影城的聖誕節慶典也由Grinch帶領、讓遊客們可以在影城內唱聖歌、聖誕點燈儀式、跟蘇斯博士和鬼靈精一起合照、欣賞How The Grinch Stole Christmas的歌舞劇等,感受一下有鬼靈精的聖誕佳節吧!!
時間: Dec 15 Fri, 10 a.m. to 6 p.m.
地點: Universal Studios, 100 Universal City Plaza, Universal City, Ca
票價: 99+
網站: https://www.universalstudioshollywood.com/things-to-do/events-and-seasonal-activities/grinchmas/
SkyPark at Santa’s Village(now – 1/7)
聖誕老人村空中花園是一個以北極為主題的戶外探險樂園,坐落在聖貝納迪諾國家森林的箭頭胡(Lake Arrowhead)附近,可以說是聖誕老人長年住的地方!這個佔地153英畝的空中花園裡,遊客可以在Northwoods騎自行車、溜冰、 攀岩、滑zipline,小小朋友也有一個kid’s play area。節日期間,趕緊來看看聖誕老人的聖誕村的魔力,當公園變成為全家人玩的冬季仙境!
地點: 28950 CA-18, Skyforest, CA 92385
票價: 成人$59 / 兒童 4-12歲 $49 / 3歲以下兒童及80歲以上長者免費, 停車費10美元。
官網: skyparksantasvillage.com.
Museum of Failure (12/1-2/5/18) (LA)
每個人都有腦筋不清楚、作出失敗決定的時候,但若這些不好、愚蠢的點子被紀錄下來,甚至向大眾展示呢? 這週五(12/1)在洛杉磯就有ㄧ個 A + D 博物館將向南加民眾呈現歷史上最糟糕的發明、以及ㄧ些沒可行性的點子。這個為期兩個多月的失敗特展在瑞典展出後一炮而紅、且深受民眾喜愛,因而開始在世界各地巡迴展示100多個災難作品,如高露潔公司推出的冷凍牛肉烤寬麵條、美國總統Donald Trump在1989年推出的桌遊「Trump: The Game」等等,另外還設計一個「告解牆」(failure confessional),鼓勵參觀的民眾匿名寫出他們自己的錯誤,然後貼在牆上,非常有趣喔~!
時間: Dec 1 Fri 17 to Feb 5 Mon, 週二至週五 11am-5pm; 週末 noon-6pm,週ㄧ休館
地點: 900 E 4th St , Los Angeles ,90013 (A+D Museum, Architecture and Design Museum)
網站:http://failuremuseum.com/
票價: 15
週末去哪FUN?帶你漫遊Orange County & LA(12/22-24) 千呼萬喚,耶誕節終於到了,孩子們除了有盼啊盼的聖誕禮物們,還有為期兩個禮拜左右的winter break呢!!耶誕佳期您已經做好計畫要去那兒玩了嗎? 歡迎參考SOFUN小編們整理的耶誕活動篇喔!! 想走遠一點的,可參考「2017南加瘋聖誕!! SOFUN 精選24個不容錯過的聖誕佳期活動~」,如果想留在聖地牙哥的話,也可以參考「假日不煩惱~隨便挑一個吧!聖地牙哥十二月冬季假期不斷電!」,也可以去鄰近社區、參考裝飾地美輪美奐的聖誕燈飾喔!小編們先祝大家Happy holidays,也要準備出門玩耍啦~~~
0 not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