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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郎婚禮皮鞋該怎麼搭?顏色、款式、注意事項一次看懂!

婚禮是一生重要的時刻之一,新人不可避免地會成為全場焦點,全身上下都會被打量,不少人都會注重在禮服搭配,卻忘記鞋子也是很重要的元素,這次跟著小編一起來看,如何挑選合適的婚禮皮鞋!
一、完美的婚禮皮鞋穿搭該注意的 4 種細節
皮鞋雖然和身上的西裝相比,可能只是比較細微的穿搭元素,不過它依然可以很大程度地影響整個人的氣場與視覺和諧,小編整理出 4 個婚禮皮鞋穿搭細節,一起來看看有哪些注意事項吧!
1.挑選合適的西裝顏色搭配皮鞋
如果以色相環常見的配色方式來看,可以利用單一顏色深淺變化的「單色配色法」,或者相鄰顏色來搭配穿搭物件的「相似色配色法」,達到視覺上的和諧。單色配色法可以讓整體穿搭看起來更有層次感,整體風格也不容易跑偏;相似色則是透過顏色彩度、明度的差異性來進行穿搭,看起來也不會非常衝突。
不過最簡單的方式就是深色+淺色的穿搭技巧,這不僅適用於日常生活,西裝也可以套用,領結、襯衫、西裝外套、西裝褲、皮鞋這些元素,就能夠很好地去進行深淺色搭配。
以率性歐巴牛津皮鞋的穿搭來舉例,內搭白色T恤,套配條紋深灰色西裝,就有明顯的視覺層次感,搭配上明度較低的咖啡色皮鞋,是不是形成一種順眼又自然的穿搭風格呢?
圖片來源:EPRIS艾佩絲手工男女鞋
2.呼應式不突兀的皮鞋穿搭
呼應式搭配指的是找出同色系單品之後,再透過其他色系的配件來進行穿搭,藉此讓一些比較突兀的色系可以很好地得到視覺上的平衡。
以西裝穿搭的角度來看的話,領結與皮鞋的位置就偏向調和整體穿搭的配件,不過也有人會反其道而行,將這種小面積的單品作為主要色調,再透過大面積的服裝來進行穿搭。
3.鞋子穿得舒服最重要
皮鞋即使再怎麼好看,只要不合腳、穿得不舒服,那就不適合自己!有的人也會認為,反正這輩子可能就穿這一次,忍一下就過去了,不過無論是拍攝婚紗、結婚宴客,都需要長時間穿在腳上,拍婚紗還好一點,���室內攝影棚不會有太多移動的機會,但部分姿勢仍然需要站立拍攝,甚至要去室外拍的話可能就得步行一段距離;婚宴部分就更不用多說,一進、二進、逐桌敬酒、站著當人形立牌和賓客合照,新郎新娘在這天都需要長時間站立、來回奔跑,用想像的都覺得腳會痛到不行,所以一雙穿得舒服的皮鞋是非常重要的!
4.跟婚禮風格搭配合適的鞋款
除了大家時常聽到的中式或西式婚禮,現在的婚禮風格已經沒有那麼狹隘侷限,不少新人有諸多因素考量,可能只願意登記結婚、和親朋好友舉辦派對慶祝、或是非正式的宴請賓客,換句話說,在西裝、皮鞋的穿搭上就沒有那麼制式化,可以根據不同的風格和氣氛來挑選合適的搭配。

圖片來源:新竹法國巴黎 - 露營
二、5 種常見婚禮皮鞋該怎麼挑才好?
前面剛剛提到,不同的婚禮風格適合不同的皮鞋款式,小編來和大家介紹常見的 5 種皮鞋款式,分別都適合用在什麼場合吧!
1.牛津鞋
圖片來源:EPRIS艾佩絲手工男女鞋
作為最多人聽過的真皮鞋款式之一,牛津鞋的起源有人認為是從英國牛津大學的學生之間開始流行;也有一種說法認為是起源於蘇格蘭,無論是哪一種說法,都代表著這款皮鞋不僅舒適方便,也可以適用於各式情景。
許多人最常把牛津鞋穿來上班,或是出席宴會等比較正式的場合,是因為它的封閉式襟片設計,把鞋帶片沒入在皮鞋前幫片底下,並搭配3-6個鞋眼,整體設計看起來比較一體成形,擁有非常俐落的線條感,部分牛津鞋則會在縫線處加上雕花,使得鞋子本身看起來更加雅致。

圖片來源:EPRIS艾佩絲手工男女鞋
2.樂福鞋
圖片來源:EPRIS艾佩絲手工男女鞋
也被稱為「懶人鞋」,由於沒有鞋帶的束縛,而是一條摟空的皮帶橫跨鞋面,因此在穿脫上非常方便,過去經由美國時尚雜誌「Esquire」介紹,就成為許多人入手真皮皮鞋的選擇,另外在搭建學院風或者雅痞風的穿搭時,樂福鞋也時常會成為關鍵配件之一,因此它比較偏向休閒場合出現,正式場合就比較少人選擇。
3.德比鞋
圖片來源:EPRIS艾佩絲手工男女鞋
在外觀上和牛津鞋非常相似,也使得許多人很常分不清楚這兩款皮鞋,兩者最大的差別就在於,德比鞋採用開放式襟片設計,鞋帶片是在前幫片上方的,同樣也會搭配3-6個鞋眼,所以對於腳比較大或比較厚的人來說,德比鞋有著比較好的延展性和空間,穿起來也更加舒適,相對於牛津鞋多半出現於正式場合,許多人也會把德比鞋用作於日常生活,而不單單只是特定活動才會穿上。

4.孟克鞋
圖片來源:EPRIS艾佩絲手工男女鞋
也被稱為「僧侶鞋」,是中世紀修道士愛用的鞋款,因為結構紮實可以更好地保護腳部,它和其他鞋款的最大差別在於會有大片的橫向搭帶橫跨鞋舌,並透過金屬扣環來調整穿著時的鬆緊度,而橫向搭帶的英文名稱為monk-strap,因此才有孟克鞋的名字,在外觀上的正式度因人而異,小編認為它比起牛津休閒,但是比德比還要正式,換句話說它比起這兩種鞋更��用於不同場合!
真皮小白鞋
之所以要特別提到真皮小白鞋,是因為前面提過,現代人對於結婚一事的看法有所不同,有的人認為要遵循傳統宴客,也有人認為簡單處理就好,但不代表它就變成一件不重要的事情,這畢竟是兩人開始正式生活的證明,即便是公證登記也不能馬虎!
對於講求「休閒但不能隨便」的新人來說,真皮小白鞋一樣很適合搭配整套的西裝和禮服,不僅可以為整體色調加分,也象徵兩人全新的生活即將開始,而真皮材質也能夠為輕鬆的氛圍添加一點儀式感。
三、挑這4種婚禮皮鞋顏色穿搭不踩雷!
介紹完常見的鞋款之後,接下來要跟各位介紹真皮皮鞋有哪些常見的顏色可以挑選,讓穿搭風格更加統一,顏色上也不會太���突兀。
1.黑色皮鞋
圖片來源:EPRIS艾佩絲手工男女鞋
黑色絕對是最萬用的穿搭配色之一,能夠中和彩度較高的顏色,即便是穿著較為鮮明的西裝,黑色皮鞋絕對可以很好地成為整體穿搭的調和劑;如果西服也採用黑色的話也沒關係,整體穿搭風格會更加統一,而且黑色給人一種低調內斂,個性沉穩的印象,這也是很多新郎在挑選西裝和婚鞋時,都會以黑色作為主要色調的原因。
2.棕色皮鞋
圖片來源:EPRIS艾佩絲手工男女鞋
棕色同樣是許多新人挑選婚禮皮鞋時的首選顏色之一,作為最常見的大地色系,棕色給人一種簡單純樸、溫暖、幸福、成熟的感覺,在西服搭配上可以採用明度較高的淺色系,運用深色+淺色的穿搭公式營造活潑的氣場。
3.白色皮鞋
圖片來源:EPRIS艾佩絲手工男女鞋
前面介紹過真皮小白鞋也可以用於西服穿搭,如果想要更正式,但是又不想那麼拘謹的話,不妨考慮選擇一雙白色皮鞋來當作吸睛亮點!它和黑色同樣屬於「無彩度」的顏色,因此一樣能與不同色系的西服搭配。
4.藍色皮鞋
圖片來源:EPRIS艾佩絲手工男女鞋
不少人聽到藍色皮鞋都下意識以為會非常亮,在還沒看到成品的時候就已經打退堂鼓,不過實際上用於皮鞋的藍色都偏向低亮度,給人一種知性、穩重的感覺,不過在西服顏色搭配的選擇上就會有比較多限制。
5.還有哪些特殊色?
市面上的皮鞋除了上述提及的 4 種顏色,其實還有非常多令人眼花撩亂的選擇,比如酒紅色、紅棕色、藏青色,也有人會特別訂製自己喜愛的顏色,相信最多人有印象的,就是在抖音上紅極一時的藍色妖姬,穿著他的金黃色切爾西鞋。
四、這 6 招挑出最合腳的婚禮皮鞋!
在了解如何挑選西服穿搭、選擇合適的款式和顏色之後,接下來繼續跟各位介紹如何找到屬於自己的本命皮鞋!小編整理出 6 個選擇皮鞋該注意的細節,提供給大家參考。
1.合適的皮鞋尺寸
如何挑選一雙適合自己的皮鞋尺寸,相信這是許多人面���的最大難關之一,因為每間鞋店都不一定會提供完整的尺寸對照,小編也整理出完整的鞋碼表格和尺寸單位,對照表有分歐洲尺碼、美國尺碼、英國尺碼,有需要的朋友可以截圖存下來,未來就不必再擔心挑到錯誤的大小囉!

另外對照的時候也要記得先丈量自己的腳長跟腳寬,詳細的尺寸測量圖文教學可以參考這篇文章:尺寸量測教學-婚鞋搭配與保養方式
2.符合自己的腳型
同一雙鞋,給十個人穿都會有不同的體感,這是因為每個人雙腳的大小、寬厚、形狀都有所不同,所以在挑選時可以注意腳趾、腳背、腳跟的部分會不會太緊,不然穿久很容易起水泡或破皮紅腫。
3.別忘記穿上襪子再試穿

圖片來源:EPRIS艾佩絲手工男女鞋
有的人很常出現試穿時覺得很合適,回家再穿又覺得太鬆或太緊的狀況,有可能是因為忘記穿著襪子,襪子本身的厚度也會影響皮鞋是否合腳,有些人喜歡穿厚底毛巾襪,穿襪子後甚至還可能會出現半號或一號的落差,所以千萬別忘記穿上襪子再去試鞋!
4.不要只試穿單腳
每個人會因為慣用腳的不同,出現左右腳大小不一的情況,《良醫健康網》的報導也指出,全球只有1%人口是兩隻腳大小一樣,所以許多人都有大小腳的情況,如果有大小腳的人,要以大的那隻腳為主,小的那隻腳再加前掌墊或是後種貼來補足腳長的不足,在試穿的時候也要兩隻腳同時試穿,並且要把皮鞋鞋帶綁緊,來回走動看看確認是否合腳,否則拿回家才發現其中一邊不合腳,又得來回跑一趟。
5.下午再去挑鞋
台大骨科醫師王崇禮寫過一篇文,提到血液循環的影響,雙腳在早上和傍晚的體積會有4%的落差,大部分的人經過一整天的走路,腳會有浮腫的情形,所以許多人才會選擇在傍晚時分去鞋店試穿會是比較準確的。
6.挑選合適的皮鞋面料

圖片來源:EPRIS艾佩絲手工男女鞋
皮鞋分為真皮和人造皮革兩種,其中真皮具有比較良好的透氣吸濕效果,穿久也會更服貼自己的腳型,呈現自然的皮革摺痕,真皮皮鞋穿的越久,越能呈現出真皮的面料質感與光滑細緻感,因為比較透氣的關係,穿久也比較不容易產生腳臭;人造皮革則是擁有比較高的硬度,比起真皮更耐壓和維持挺度,不過相對來說會比較不透氣,穿久之後也會比較容易產生異味。
五、最萬用的伴娘、伴郎穿搭技巧!教你 3 招不會喧賓奪主
網路上時常出現伴郎穿太帥、伴娘穿太辣,搶走新人風采的趣聞,雖然旁人看起來很好笑,但對於新人來說可能就不是一件好事,在文章最後小編也要額外加碼,跟各位分享如何當個完美襯托新人的綠葉。
1.穿搭風格統一

圖片來源:SOSI婚紗
每對新人的婚禮氛圍都會連帶影響穿搭風格,無論要穿得正式或是喜好簡便風格,都建議伴郎和伴娘的禮服風格要與新人的婚禮宴客風格一致,才不會顯得過度顯眼。
2.用顏色襯托主角

圖片來源:SOSI婚紗
想要讓賓客最容易分辨主角是誰的方法,就是用顏色來做區別,所以伴郎、伴娘可以避免和新人撞色,但彼此之間的色調還是要統一;如果選擇同色系的話,那麼就是透過彩度深淺的方式來進行區別,舉例來說,小編建議伴郎可以選擇較深的西服顏色,讓自己比較不容易被矚目,同時還能夠襯托新郎。
3.用配件襯托主角
這裡的配件是指身上可以調整的穿搭元素,比如伴郎可以只穿著背心,以比較休閒的風格來襯托穿著正式的新郎;伴娘則是穿著比較簡約的禮服,來襯托穿著婚紗的新娘。
六、結語
關於婚禮皮鞋的分享就到這邊告一段落啦!相信各位新郎官都多少知道皮鞋和西服要如何搭配才會好看,如果有興趣的話也歡迎前往艾佩絲的官網,挑選看看有哪些讓你滿意的皮鞋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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伽藍 01
伽藍 がらん
宮古藍的屏風之下,一只金魚缽放置於檜木紋的櫃檯。
簷廊,彼岸花綻放著,凜冽的鮮紅倒映於三途川的水紋粼粼,錦鯉悠游在水中,和室的琉璃光院,窗櫺懸掛著一只鳥籠,神的使者,八咫烏鴉在籠中啞鳴。
這裡,是「伽藍」,梵語為saṃghārāma,靈魂修習神道的清淨居所。
「今天入住了128個靈魂,出走了56個靈魂。」
低沉嗓音輕聲說,一手托著臉,了無興致的登記於宿泊者名簿。
深藍色髮絲飛舞於風中,俊俏白皙的容顏抬起,幽深的玄黑色眼眸望著入口處,他穿著昭和時代的黑色排釦立領襯衫,一只軍帽斜戴於髮絲之間,斗篷翻飛。
宇智波佐助閉眸,煩悶的嘆了口氣。
此岸與彼岸之間,往生的純淨靈魂會來到伽藍,修行神道,作為「神器」的備選。
「今天也很努力的贖罪呢,佐助。」
一名黑髮的男人微笑著,以雙手揉握著米飯,製作飯糰。
俊秀白皙的容顏映照著晨曦,柔和的黑眸斂下目光,黑長髮於肩膀紮成了一束,他穿著火扇的立領上衣、圍裙,一道「鼬」字的小篆文體刺青,銘刻於頸項之間。
宇智波鼬站在廚房,以飯匙在竹筒掬起了另一斛米飯,回眸,笑彎了眼。
伽藍,因為是靈魂暫住修行的清淨居所,被稱為是「彼岸的酒店」。
大正浪漫時代的木造建築物坐落於石磚街道,紙燈籠搖曳著,燈火照亮了藤屋,男女、老少的靈魂完成了今日的修行,享受著銀山溫泉,一起浸泡於露天風呂。
「啊、好想回到高天原。」
一名黑捲髮的男人打著哈欠,拿起了清掃用具,刷洗著公共澡堂。
俊朗白皙的容顏一臉無奈,英氣的眉宇之間,黑瞳抬起,微捲的黑髮飛舞於風中,他從和室取下了鳥籠,手背,是一道「水」字的小篆文體刺青,作為神明的契約。
宇智波止水打開了鳥籠,以神饌的果物餵食著八咫烏鴉。
伽藍神(がらんじん),是伽藍的守護神,八百萬神明之末,被稱為「酒店經理」。
「這樣的日子不知道還要多久呢。」
止水一手托著臉,似乎是想捉弄佐助,閉眸,故作無奈的嘆了口氣。
「因陀羅的轉世神明,宇智波佐助,觸犯了天條,被貶謫到伽藍作為守護神……
我們這些神器也要跟著一起受罪,擔任酒店經理的侍者。」
他吐了吐舌,眨眼,開朗的漾笑,鼬在一旁也忍不住笑了出聲。
……….。
佐助沉默著,有些心虛的低下頭,兩位哥哥看著他的背影不自覺掩面偷笑。
*
海霧之彼方,低沉的雷鳴隱沒於天空,灰暗厚重的雲靄掩去了陽光,山雨欲來。
煤氣街燈之下,北野町的洋房渲染了異國的風情,摩耶山的纜車搭載著觀光客,神戶港的觀景鐵塔坐落於岸邊,明石海峽大橋下的船隻揚起了風帆,駛入碼頭。
這裡,是明治時代知名的港灣,神戶市。
一名粉緋色髮少女回眸,以雙手提著書包,聽見了隱約的雷鳴。
絕美白皙的容顏抬起,澄澈的翠綠色眼眸望著天空,細雨霏霏,濡濕了鳥囀鶯鳴,她穿著粉色系的高中制服,繫上了格子紋的領結,裙瓣飛舞著,走出三宮車站。
春野櫻旋身,臨���佇立於石階上,雨水碎落於石磚地,暈開了濕潤的痕。
......下雨了?
她以雙手舉起了書包,慌亂的躲進一間神社,雨水濺濕於鞋襪。
明明是晴朗的天氣呀,怎麼會突然......
此時,莊嚴的太鼓聲響錯落於耳畔,似遠似近,神秘、儼然,繚繞於霧隱之森。
「那是......?」
櫻不自覺止步,澄澈的翠綠色眼眸看著神社的鳥居之下,模糊的影子逐漸靠近。
狐狸娶親(狐の嫁入り)。
依據《古事記》的記載,如果晴朗的天氣下雨,就是狐狸舉行婚禮儀式的日子,下雨是為了提醒人類迎親隊伍即將出發,請別任意打擾,也有另一個說法是為了不讓人類看見狐狸新娘的面貌。
紙傘下,一名穿著白無垢的女性走入神社,純潔、典雅,雪白的綿帽掩去了臉龐。
神前式的隊伍演奏著雅樂,另一名穿著紋付羽織袴的男性與新娘並肩,接受祝福,紙燈籠的幽光搖曳著,穿著和服的孩子們走入神社,以雙手捧著一束栀子花。
櫻屏息著,穿著白無垢的新娘抬眸,長睫之下,細長的黑瞳與她對視。
……那不是人類的眼睛。
「唔......」
櫻不自覺掩口失��,踉蹌著,手中的書包掉落,雙腳癱軟,失去了意識。
宿泊者名簿自動翻閱到最後一頁,“春野サクラ”的名字浮動於半空中。
「人類……?」
佐助低聲說,看著浮動於空中的名字化作墨水,浸入紙張中,綻放了光芒。
「……為什麼人類會出現在這裡?」
宿泊者名簿的備註欄位下方,寫著“人類”。
伽藍的入口,一道朱紅色鳥居佇立於碧藍的海洋之中,刻畫了潮汐的痕跡。
彼岸的酒店於大海延伸了水紋粼粼的倒影,燈影泅沉著,好似永無止盡的迴廊,滿潮,赤紅的朱砂鳥居倒映於水中,退潮,海水退去的岩岸沖蝕了生苔的石階。
一名粉緋色髮的少女閉眸,沉睡著,側躺在海上鳥居的圓柱旁,濕髮散落於水中。
「應該是神隱,誤入了彼岸吧。」
止水俐落的躍上了枝梢,眺望於伽藍的入口,思忖著,環抱雙臂。
「人類在神域是撐不過七天的,必須要趕快送小女孩回去才行,否則她在此岸的緣分會逐漸消失,最後就沒辦法回到此岸了。」
神隱,在日語中的意義是“被神明、妖怪隱藏起來”。
「此岸與彼岸的入口,七天才會再次開啟。」
佐助煩悶的咬牙,一手拋開了宿泊者名簿,走出和室。
「……真的很煩人。」
「這名人類女孩的年紀似乎和佐助相近呢。」
鼬看著佐助的背影,嘴角,是一抹好看的輕哂。
*
夕染暮色的天空之下,穿著和服的孩子們牽起了手,圍繞一圈,唱著童謠。
「籠の中の鳥は(籠中的鳥兒)
いついつ出やる(什麼時候能出來?)
夜明けの晩に(黎明將至的夜晚)
後ろの正面だあれ?(背後的那個人是誰呢?)」
栀子花搖曳著,小男孩、小女孩牽著手,人影錯落,圍繞的圓圈中央,沒有人。
「背後的那個人,是誰呢?」
孩子們回眸,白狐的側臉映照了夕陽的微光,細長的黑瞳半掩,咧嘴笑了。
櫻不自覺瑟縮著身體,驚醒,冷汗濡濕了髮絲,喘息著,以指尖緊抓於床褥。
「……妳醒了?」
低沉嗓音輕聲說,佐助坐在和室的一隅,幽深的玄黑色眼眸抬起,與她對視。
「這裡是……?」
櫻抬眸,看著和室的琉璃光院,在床緣坐起,雪白側顏映照了柔和的微光。
「伽藍,是一個靈魂暫住的地方。」
佐助閉眸,一手摘下軍帽,以指尖輕撥了深藍色髮絲,淡然的開口。
「神明與靈魂簽訂契約,以靈魂作為“神器”,伽藍就是靈魂修行神道的居所,靈魂完成修行之後,神明就會來挑選與自己契合的神器,靈魂就會離開……」
「佐助,你這樣解釋,人類的女孩聽不懂吧?」
鼬忍不住掩嘴,失笑,穿著立領上衣的背影坐在榻榻米的圓墊,砌了一壺茶。
「伽藍,就是彼岸的酒店哦。」
止水坐在簷廊,回眸,開朗的笑了,肩膀上的八咫烏鴉,鳴叫了幾聲。
「各種設施都有,客房、餐廳、健身房,還有風呂,像是人類的五星級飯店一樣,以前是神明的招待所,現在是靈魂實習如何好好當一個神器的地方。」
「你說,彼岸……?」
櫻輕聲說,一臉困惑的以雙手抱著枕頭,看著和室、以及三名陌生的男人。
「還有神明,靈魂,神器?」
「妳的名字是櫻吧?宿泊者名簿是這樣寫的。」
鼬輕聲說,將茶壺放上火缽,柔和的微笑著,散發了成熟的風雅氣質。
「妳失去意識之前的事情,還記得嗎?」
「我記得是放學後,一開始是晴朗的天氣,卻下起了雨。」
櫻回憶著,澄澈的翠綠色眼眸斂下目光,幾綹粉髮滑落於白皙的側臉。
「為了躲雨,我跑進了一間神社,然後聽見奇怪的太鼓聲響,濃霧中,看到一名穿著白無垢的新娘,我不自覺和新娘對上了視線,發現不是人類的臉,是狐狸……」
「啊啊,稻荷神,那傢伙……」
止水忍不住出聲抱怨,似乎是恍然大悟、又惱怒的拍了一下額頭。
「每次都這麼任性,竟然看到想捉弄的人類就丟到這裡來!」
「誒?」
櫻抬眸,長睫之下,清澈的碧綠眼瞳好似花間彌生的湖影,粼粼而動。
「……聽起來,似乎是稻荷神讓妳神隱了呢。」
鼬取下火缽的茶壺,一手斟壺注入茶水,無奈的笑了。
「妳看到了狐狸娶親,是不祥之事。」
佐助輕聲說,反手戴上了軍帽,幽深的玄黑色眼眸與她對視,嘆了口氣。
「稻荷神那傢伙,似乎是覺得妳很有趣,就丟到這裡來了。」
「……誒誒誒誒誒?」
櫻不自覺往後跌落於床邊,以雙手緊抓著枕頭。有、有趣?
*
「佐助是一個神明哦。」
止水佇立於湖畔,以手上下拋擲著一個石頭,似乎在瞄準著最佳的角度。
「伽藍是彼岸靈魂修行的清淨居所,佐助做了一些事情讓其他的神明不太高興,所以呢,就被流放到這裡來了,守護著伽藍的神明,被稱為“伽藍神”。」
鳶尾花綻放著,龍鳳錦鯉泅泳於水紋粼粼之中,柔和的擺尾、悠游,湖光瀲灩。
「那麼,止水哥和鼬哥哥也是神明嗎?」
櫻坐在和室的簷廊,玻璃風鈴旋轉著,清脆的鈴音迴盪於紫藤花飄落的庭園。
「不,我和鼬都是佐助的神器。」
嘿、止水俐落的反手,以準確的20度夾角拋擲出石頭。
「……神器嘛,以人類的語言來說,就是神明的武器吧?」
打水漂的石頭在水面彈跳了一次、兩次、三次、四次、五次,接著,沉入水中。
「伽藍神的工作是登記入住、退房的靈魂。」
止水回眸,一臉開朗的笑了。
「因為工作的內容就像是管理著彼岸酒店的經理一樣,所以又被稱為酒店經理。」
紙拉門被推開,一名黑髮男子探首,俊秀白皙的容顏映照了湖水的微光。
「啊、小櫻,妳在這裡。」
鼬微笑著,拿著親手做的三色丸子,招了招手,示意她過來。
「……我幫妳做了點心,還有一些東西要給妳。」
和室,三色丸子吃完的竹籤擱置於瓷盤中,火缽的茶壺飄散了縈迴繚繞的煙縷。
「……這件穿起來合身嗎?」
鼬欠身,在收納箱翻找著,一手拿起了小紋和服、浴衣。
「如果要在這裡留宿的話,還是要有替換的衣服比較好呢,可以掩蓋人類的氣息……所以,我在倉庫找到了一些女性的衣物,妳試試看哪一件合身,就換上吧。」
鏡中,花樣年華的少女,從紙拉門半掩的另一間和室走了出來。
粉緋色髮絲之下,絕美白皙的容顏抬起,澄澈的翠綠色眼眸望著全身鏡中的自己,她穿著撫子色的振袖和服,華麗的繪羽圖案垂墜於袖口,繫以立矢結的腰帶。
櫻回眸,旋身、原地轉了幾圈,和服的振袖好似吹雪般散落的花舞,如夢似幻。
「看起來很適合妳呢。」
鼬笑了,俊秀白皙的容顏勾起了一綹柔和的弧度,面色溫煦的為她整理衣袖。
「哇啊,好可愛呢。」
止水從廚房拿著另一盤三色丸子,走入和室,回眸,笑彎了眼。
「吶,佐助,你覺得小櫻穿這件好看嗎?」
……….。
佐助不語,軍帽之下,俊俏白皙的容顏沉著臉,環抱著雙臂,煩悶的嘆了口氣。
櫻抬眸,與鏡中的佐助對視,可愛白皙的容顏渲染了淡淡的紅暈,一臉羞怯。
唔……
兩人驚覺對上了視線,羞紅著臉,神色慌亂的別開了目光。
簷廊,八咫烏鴉於鳥籠中啞鳴了幾聲,不安的騷動著,曜黑的羽翎散落。
「......啊啊,今天又出現了呢。」
鼬回眸,俊秀白皙的容顏輕哂,黑瞳望著天空,似乎感受了某種不祥的氣息。
「誒,是什麼出現了嗎?」
櫻看著鼬的側臉,澄澈的翠綠色眼眸倒映了好看的輪廓。
「哼。」
佐助走出和室,俊俏白皙的容顏斂起了神色,幽深的玄黑色眼眸抬起,目光一凜。
「……人類的氣息會吸引妖怪。」
伽藍的入口,一只蜇伏的魔物蠢動著,蛇妖般的身體纏繞於海上鳥居。
妖異舞魅的魔物泅沉於海水中,面色猙獰的咧開了大口,百目鬼的眼睛轉動著,牠嗅聞著人類的氣味,一臉癲狂、嗤笑的以頭部衝撞於神域鳥居所劃下的結界。
「時化了嗎?」
鼬輕聲說,俐落的躍上了瓦簷,黑髮紮起的馬尾飛舞於風中。
棲息於人類的死角之中,那就是……妖。
妖魔身負怨念和詛咒,大小、姿態不一,但是全都沒有生命,是彼岸的謎樣存在,此岸的人類是看不見妖魔的,可以看見它��的是動物與孩童,以人類為食。
「看來是晚了一步,已經時化了。」
佐助望著妖魔身旁的黑暗氣息,一臉淡漠。
妖魔相當喜歡陰鬱的氣氛,斬殺牠們的神明,將之稱為“時化”。
「那麼,只能斬開它了?」
止水輕咬著三色丸子的竹籤,伸了伸懶腰,回眸,自信的一笑。
「但是這種大小的妖怪,佐助應該兩三下就解決了吧。」
「那個是……」
櫻走出了和室,澄澈的翠綠色眼眸望著妖魔,顫然的低語著。
「妳待在這裡。」
佐助旋身,修長指尖握緊了櫻的手,幽深的玄黑色眼眸與她對視,神色凜然。
「那東西是為了妳才出現的,不要靠近它。」
櫻屏息著,絕美白皙的容顏羞紅了臉,感受著指尖的溫度,一時語塞。
「佐助,發動一次讓小櫻看看吧。」
止水微笑著,看著佐助的眼神,像是一名對於後輩感到驕傲的兄長。
「你可是因陀羅,雷電暴風之武神,別忘了,伽藍神只是暫時的職稱而已。」
佐助以指尖解開了頸項之間的鈕扣,黑色斗篷彷彿脫籠之鳥,飄然的飛落風中。
逆光之中,伽藍神的服裝似是流沙般的消散,一瞬幻化為白練色的立領和服。
神器(しんき),就是得到神許可的武器。
往生的靈魂徘徊於彼岸之時,被神召喚,而與神明簽訂契約,賦予其容身之所,從此長久留在該名神明身邊,平時是人類的姿態,主人呼喚時會變化為某種武器,侍奉不同的主人則作為武器的型態也會不同。
神明擁有賜名的權力,賜名會以漢字的形式銘刻在身體上,名為訓讀,器為音讀。
掌管雷電與戰事的武神、軍神,宇智波佐助的目光一凜,深藍色髮絲飛舞於風中。
「獲持諱名,止於此地。」他閉眼,抬起手。「假名已稱,為吾僕眾。」
低沉嗓音在嘴邊輕喃未知的咒文,白練色和服繫著注連繩的腰帶,穿戴了長靴,修長指尖的前端燃起了靛藍色光芒,俐落、傲然的以指尖於風中劃開光之軌跡。
「從此尊名,其皿���音,謹聽吾命,化吾神器。」
佐助睜開了雙眼,以指尖在面前結成刀印。「鼬器、水器。」
此時,銘刻於兩名黑髮男子頸項與手背的漢文「鼬」、「水」二字,綻放了光芒,止水與鼬對視著,微笑,神之契約,具像化的小篆字體躍然的浮動於半空中。
柔和的白色光芒包覆了止水與鼬的身體,化作光箭直抵於佐助的手心。
深藍色髮少年俐落的揮袖,一只火紋的草薙劍於風中閃動著凜然的鋒芒。
「神明、因陀羅……」
櫻不自覺低喃著,澄澈的翠綠色眼眸望著佐助的背影,無聲顫動。
_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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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黃】Way back home
▶關於葉修追求黃少天的那點破事/段落零碎
▶當作自己另一篇文的前傳,但不同梗
▶BGM-SHAUN-Way Back Home
*幸福論者的機會主義-IF前傳版(跟原版的細節不一樣喔XD)
飛機雲於高空劃出一道道流星似地尾巴。
機身搖晃,像拍打著沙灘的海浪。
一下又一下地,溫柔繾綣。
黃少天支著單手望向小巧的機窗外。
天空蔚藍清澈,他彷彿朝著海邊漫步前進,將自己浸泡於海水徜徉。
墨鏡被摘了下來,他隨手放在小桌上,調整了椅背,身體向後躺下,身邊隊友們早已沉沉睡下,七零八落的鼾聲四起,距離他們抵達目的地還有近一小時的時間。
應該是因為隊服的影響吧,那個人在他記憶裡總是帶著各種紅色的色彩。從嘉世到興欣,明明是挺淡然的性格,配上了鮮紅色後硬生生多出了難以言喻的熱情。也不知幾歲男人開始學會了抽菸,自個兒抽菸時總是安安靜靜地似乎想著遙遠的事,也有時邊PK還能口齒清晰地叼著菸嘲弄一下對方。他的聲音低沉附有磁性,像釀過的紅酒,帶著點兒B市的道地口音,常斜斜地翹起一邊嘴角,或好笑或無奈地瞧著人。
當時他和他告白是夏天,就在H市知名的西湖湖畔。
初夏媚陽,深紫色藍影因風搖曳,男人就站在樹下,插著口袋和他說了喜歡。
沒有任何前兆,藍花楹的花瓣飄落於兩人之間,男人牽起了稀鬆平常的笑容。
黃少天是有些愣了。
任由強風吹亂了額前汗濕的碎髮。
興許是呆愣的時間有些過長,男人輕輕地笑了一聲。
黃少天回過神來,用力瞪了對方一眼。
「成不成?」男人聲音帶著笑地傳來。
黃少天皺起了臉,狐疑道:「你真喜歡我?」
那人似是早有預料會被這樣詢問,他像早已演示過上千萬遍般,像烙印骨髓,像刻骨銘心。
男人微啟唇瓣,緩慢又帶有力度地說:
「我喜歡你,黃少天。」
那目光太過堅定,如漆黑的夜空托著天上密密的星。
星光燁燁如湖面交映,原來是你眼中的絢爛倒影。
在那人從喉間溢出話語的瞬間,黃少天覺得,那刻落下的紫盈花過於緩慢,帶點浪漫的海洋色彩,像被放慢了速度,全世界似乎都暫停在這一剎那,而他的一生便從此交代在了這裡。
Way Back Home
黃少天自認是個直男,像101大樓那樣堅挺不拔矗立不搖的那種直。他小時候還追過班上的班花,手段大概就那麼幾招,帶人玩遊戲,送點小禮物,哄些情話,無一不是小學初中那般年紀會的一切。
他不歧視同性戀,也對別人的性向沒有興趣,若是他朋友或許他還會幫著出主意,陪人家想想辦法怎麼追人——遑論是感到微詞。
直到有次他和葉修下遊戲,兩人玩著某次榮耀推出的新活動,在活動結束後葉修把活動裡的隱藏任務拿到的素材給扔進編輯器,叫他等他幾分鐘,沒過多久,君莫笑丟了交易申請過來,將一枚精緻漂亮的對戒分了個給他,結束交易後就那般沉穩或許夾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和他說:
「少天,讓我追你吧。」
他當下是真以為葉修頭殼壞掉或自己耳朵出問題了。
黃少天笑著打趣他,沒想著人更認真地朝他又說了一遍。
他們倆熟稔,怎可能聽不出這人到底是說真說假。黃少天一下子慌了,他可以有許多假想,也可以開不少玩笑,他能認同朋友們的性向,卻在此時不得這男人的要領。
也或許是那個男人對自己說的這些話,他才不知該如何是好。
他不討厭葉修,可何曾談論過喜歡?
那之後,其實沒什麼之後。
他連一句話都說得磕磕絆絆,最後乾脆不爭氣地落荒而逃。
而他本以為自己這般舉動肯定於人家心口上劃上一大口刀子,他們的關係會從此降至冰點,私下再無聯絡。
原本有些懊惱後悔的黃少天在後兩天收到某人託G市的鮮花店送到藍雨大門一大束俗到不行的紅玫瑰時,他就徹底信服這人是打定主意真要「追」他了。
……這傢伙鐵定是從蘇妹子那些不三不四的狗血連續劇裡學來這招的。黃少天邊碎念邊狠狠的在心裡吐槽,然後轉頭默默將花好好收了起來。
花是無辜的。
他這樣對自己說。
老一輩總說作為大人是多麼辛苦的一件事。小時候的黃少天聽來那就像天方夜譚,耐著性子聽諄諄教誨的心情基本貢獻給了爺奶,當爸媽有些猶豫他要踏上職業選手生涯時的勸阻他是乾脆當耳邊風,人被魏琛的妖言妖語撈去,天天往藍雨訓練營奔,沒多久便準備出道,行李最後是打包直直進了藍雨的宿舍。
都說成為大人之後得捨棄很多東西,像蛇會蛻皮一樣捨棄過去的自己,時光的洪流覆滅一切,推著人強迫他們睜眼看向眼前。
但要說黃少天變了很多,那倒不盡然。
說得較準確一點,是因為他至今為止的人生與他人相較而言頗為順風順雨,真要說太大的挫折,那倒談不上有多多。
所以在黃少天面對葉秋的退役時,他稍作任性地覺得,自己應該是要有資格曉得事情真相的。
他上過QQ問葉秋怎麼一回事,男人卻像是沉進海底一般毫無聲息,他這才發現除了QQ竟沒有任何其他與這人的聯絡方式,他又能去哪兒大海撈葉。
當黃少天以為自己會從此跟這人失去相交的平行線,正滿懷複雜情緒去蕭山體育館和嘉世拚完一場毫無亮點的比賽時,收到了那人傳來的訊息。
他如約到了嘉世的斜對角,摸摸索索地進了網吧,第一眼見著葉修,黃少天其實莫名的有些鼻酸,怕是各方情緒突然倒進將滿未滿的水杯,他想起太多的曾經,想起與退役兩字有關的所有負面記憶,差點兒紅了眼眶。但他硬生生忍住,不想顯露這方面特沒漢子的模樣,罵罵咧咧地唸起了懶洋洋散在前台的男人。葉修回了幾句,像是手下留情一般沒特別跟他嘴貧,在正事開始前的談話最後,只是扯著嘴角說了這麼一句:
「不想讓我們少天大大為我擔心啊。」
男人笑著,似乎像打趣揶揄如往常那樣厚臉皮,又似從深處認真��慎地想表達些什麼。黃少天還沒摸清對方的意思,想嗆你是多大的臉能叫我擔心?葉修又自然地詢問他要不要吃點消夜,他有榨菜跟火腿腸——免費招待,他請客。
話題轉得十足自然。
真他媽的大方。
黃少天忿忿地奪過火腿腸啃了口,跑去登入他從春易老那要來的小號。
說起來,要不是葉修和他說追求,黃少天也不太會把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和舉動有意義地放大解讀。
那次打完副本後,黃少天是想知道葉修那邊的狀況的。他不大好意思直接問,只好把自己推出來的七七八八說出,得了男人的應證更多的不是開心或其他什麼成就感,而是覺著這人怎就那麼衰,上輩子是否作死,這輩子得這麼辛苦。
黃少天沒有改變什麼態度,他們關係本就好,說實話講什麼都沒太大禁忌,剛剛若他要問,葉修不會不回答,只礙於自個兒的點奇怪,沒好意思提。
只是沒料到那人會對他說:「這不是還有你嗎?」
那語氣太過理所應當,搞得黃少天覺得怪不好意思的,莫名害臊。
但男人的面龐和語氣認真的找不出絲毫破綻,他當自己過度解讀,又覺得明明說要追他,難道這不是那啥撈什子甜言蜜語……?
是我想太多了?他真的喜歡我?話又說回來我想這些幹嘛?還沒拒絕難道不是我想看老葉怎麼追人?難道不是我不敢破壞這段多年的情深友誼?不是嗎?真的不是?認真不是?黃少天你還好嗎?黃少天你不是直的嗎?世界最帥黃少大大你��麼還在思考老葉的行為然後質疑自己?睡覺睡覺睡覺。
直到回到飯店,躺進柔軟的蠶絲被,黃少天還在滿腦子自行對話,想著該不會葉修其實是將自己潛移默化進他人生活的情場高手這回事兒。
是人就會有脆弱之時。
其實那時候的黃少天沒覺著自己需要安慰。輸贏這檔事不是一次兩次了,他失去的總冠軍也不僅僅這次。調適有經驗,事情終將成為過去的一環。
可他萬萬沒料到葉修那天會突然來找他。
時間老早過了晚飯飯點,更不用說他其實吃過了,洗完澡沒什麼心情上榮耀,準備倒頭睡到天明,結果人突然空降G市,說要帶他出去轉轉。
……說得可好聽,到底誰是地主啊。
見他少見的不讀空氣十分堅持,黃少天一掃壞心情,被轉移情緒,有些好奇他想做什麼。
前頭的人悠悠踱步,似乎漫無目的,黃少天跟了一陣���發現人愈來愈往偏離市區的方向,說不準根本迷路之子,實在忍無可忍終於開口打破沉默。
「你到底要去哪啊?」
男人回頭,滿臉疑惑,「我剛不是說去轉轉嗎?」
「……」
「你沒聽到?沒聽到怎就跟哥走出來了?」
敢情您就是名符他娘的其實轉轉。
黃少天心情不佳,忍住罵街的衝動,口氣不善,「我累了,想睡覺。」
言下之意就是老子今天記者會不是說了什麼也不想說了嗎你到底來湊什麼熱鬧啊。
男人習慣性地摸摸下巴,又撓撓臉,似乎正在思考什麼,黃少天是真的心情不好什麼也不想顧,當他任性到底也行,他是完全不願裝得無所謂,也懶得顯出失去了冠軍能大方說沒關係的形象,都認識幾年了,還不知道他脾氣稱不上好又急性子嗎。
當他以為葉修會被他的脾氣弄得沒轍,甚至認為花這錢跑來一趟G市只因為他根本是浪費,實在沒辦法了扛不住這紅血進入暴走狀態的BOSS,乾脆打道回府收手作罷算了——、
「旁邊有個河堤。」
「……?」
黃少天的腦洞被強制中斷。
「呃……我知道……」
因為他還沒轉過來,顯得回答像舊式機器人一樣機械愚蠢。
「那走吧。」
事實證明,心情差的黃少天也是個自暴自棄愛幻想的主,男人連表情都沒改變絲毫,丁點怨言也沒有。
「……」最後他還是默默跟上了。
誰要他並不想背個將人遺棄在他鄉的罪名。
晚上的河堤基本沒有光源,漆黑一片,滿分十分的話絕對是負十分的約會地點。
黃少天嘆口氣,深深感受到這人這方面真的不行,狗血連續劇都救不了的那種。他想拉人去吃點消夜就打發人回去,沒想到正欲抓對方外套的手,似乎碰到了什麼。
準確來說,是被碰到了什麼。
剛開始是指尖。
指尖輕輕地碰到了他的食指。
對方似乎有些猶豫,觸碰後又立刻彈開。
許是見沒有其他推拒,或者終於醞釀出勇氣。
男人小心翼翼地,重新從食指處,緩緩包裹住其餘,最後將他的手牽了起來。
黃少天怔愣,腦子轉不太過來,CPU運作一下子超過極限。
平常和朋友勾肩搭背沒什麼,但他心裡原則是不喜歡被沒感覺的人碰,尤其還是男的,照理來說他應該迅速將手抽走的,可不知怎地,可能是那小心翼翼的感覺太過滑稽,他可以取笑一百年,又或是被慎重珍視的感覺太過新穎,讓他有種錯覺,好像多年來都被這男人捧在手心愛護似的,不是那種哄小女生的肉麻,而是認認真真地就是這麼珍重一個人,理所當然地想將喜歡的對象好好呵護於身旁。
他是不忍心抽出的。
也捨不得抽出。
整個人彷彿進入烤箱烘烤,暖融融的。
……他莫名才發現,自己面對葉修時,好像變得愈來愈奇怪。
周遭靜謐無聲,偶有蟬聲四起,蓋過交織的吐息,他們目視遠處水墨一樣的盡頭,心中打鼓熨燙,氣氛並不尷尬,反而有種安寧如細雪般的美好。然夏初之際的天氣時常不穩,他們沒料到打破寧靜的是驟雨,來得又急又快又突然。握著他手的人也是一愣,黃少天幾乎見到了這男人一瞬間、人生裡幾近微乎其微堪比太陽打西邊升起的慌亂不堪。
下起的大雨中斷一切,男人拉著他找地方躲雨。
雨勢不間,淅淅瀝瀝,眼前所見似是被切割成高中數學裡的各色幾何,他的雙眼模糊,看不太清前路,澆灌而下的雷雨匯成一片沁濕他的衣裳。
黃少天只依稀記得有隻溫暖帶著濕氣的手牢牢抓緊著自己。
其實雨應該很快就停。
他張張口,嘴唇翕動,最後吞進腹裡。
回想起來,大概便是在那時,他為此心摺。
話說回來,那時葉修尚未復出,尚在挑戰賽前的夏休期,基本上電競新聞消三不五時便會報導興欣,像專屬位置似的佔據某一塊小版面,黃少天想忽略他的近況都難。倒是他沒料到能三言兩語順利聯絡到人,他只不過順口提了句要和隊長他們來H市旅遊,葉修立刻毛遂自薦了自己可以當地陪,回覆爆快,堪比優質的淘寶線上客服——
這傢伙是不是螢幕上一直開著和自己的QQ對話框啊?!
黃少天看到回覆時忍不住嚴重懷疑。
可其實他內心澎湃異常,有點呈現小傲嬌狀態。連喻文州都看出來了,還微微笑著和他提到「我們可以分開行動的哦」——真是十足十的貼心好隊長。
然而實情是否單純想遠離狗男男,那就不得而知了。畢竟事實上,這趟H市遊的提議人可是藍雨的副隊長來著。
剛下飛機,幾人到旅館丟包行李,作為讀空氣高手,喻文州帶著其他幾人找飯館去了,連黃少天的藉口都幫忙說好了——他今天要找一下住這附近的朋友——彷彿謊言似的實情。他本人手是快過隊長一大截的,照理來說嘴也是,沒想著竟有慢一步說話的時候,這令黃少天十分鬱悶。
要找到興欣網吧並不難,手機上網搜搜地址就出來了,鬧街邊輕易攔輛計程車,到興欣附近也不過彈指間的事。不過有個大麻煩,這大白天陽光刺眼,亮晃晃的,根本無法像之前那次一樣烏漆抹黑地躲過網吧客人,尤其計程車停在網吧門口太顯眼,他得離得稍遠些,還需要有人接應,奈和這種時候沒辦法打電話給葉修,黃少天想了想,最後撥給了蘇沐橙。
沒有人接,想必是在忙。
黃少天無奈,付了錢道了謝,推開車門面對火辣的豔陽,這時他才憶起漏了件事,從旅館出來時倉促,沒來得及戴齊偽裝必備品,身上竟然只有副墨鏡。
他又傳訊息給了葉修,祈禱他們這時不是組隊在搶野圖BOSS,除了我大藍溪閣會有麻煩外,葉修大概會忙得沒空理他。
黃少天無邊無際地於腦內扣著人帽子。
不過說起來,他也不太明白自己這般行為舉止的意義,只知道他下車得急,垂著頭用手機,架上墨鏡匆匆便往興欣走。
是在某處的腳步盡頭,那雙黑白相間的無牌布鞋令黃少天煞住了車。
他未有猶疑地抬頭。
剎那映入眼簾的一切翻騰成騰開的煙火,他彷彿將眼前的畫面與自己的夢和看過的書相連,在驚惶狂奔著的隧道裡,終於瞥見一抹光,前頭的那人在盡頭處轉身,他使盡力氣仍舊看不清面龐,一不留神,那人變成了自己,於是一瞬間,隧道幻成星河,你坐成他,他坐成河。
他覺著眼前的人此刻便是那晚的星河隧道。
甚至他想,或許那個人就是這男人。
可是怎麼可能呢。
又為何如此呢。
……那本過年時從親戚家無聊翻來的書叫什麼來著?
葉修微微勾著嘴角,好笑地看著默不作聲的自己。他不太確定葉修是怎麼找到他的,不過腦內轉個彎大概就能猜出七八成。
黃少天本想問葉修怎麼出現在這裡,身為職業選手的多年本能卻敏感地發掘注視他的視線在逐漸增多,他這才想起興欣最近挺紅,斜對門又有嘉世,網吧四周有些人煙,大家看得人當然只有他而不是他們,因為他身前的那人可是連記者都認不出來的。
附近這些或有在場館附近溜達完來蹲點的,主要是想堵看看他們這些職業選手,趁機送點愛心或拍照,也有小部分是興欣的粉絲,網吧滿了待在外頭等位兒空出。總地來說不管是不是黃少天的粉絲,至少��大部分是看過職業選手們的臉的。
黃少天慌張起來,正想拉過葉修就走,頭上卻適時地壓下了一頂鴨舌帽,差點兒沒壓歪他的墨鏡。男人自然地牽起了他的手,本還在做探詢的人們見狀,小聲驚呼後紛紛回頭各自繼續自己的事,完美做到目不斜視這四字。
「等、你……」
黃少天見這人大膽牽他,實在很怕他們被哪邊的狗仔給拍了下來,但他又發現周圍人似乎變得沒怎麼關注他了,這讓他非常疑惑。
「過氣了?對本少沒興趣了?」黃少天小聲嘟嚷。
笑聲隱隱傳來,黃少天瞪了眼前人一眼。
「沒事兒。」葉修咳了聲,正兒八經地解釋道:「非禮勿視。」
「還適用我們呢?單純因為你沒露過臉沒人瞧得出吧?我這可是十萬火急的!話說你們剛是在搶BOSS?我傳的訊息沒回啊蘇妹子的電話也沒接呢,早上不是說了我大概幾點會到的嗎?」
「當然適用。……拋下BOSS丟給沐橙了。」葉修頓了頓,小朋友的問題太多,實在難以逐一回覆,最後他只好揀幾個說,順便轉回話題,「說不準以為你是害羞才扮成這模樣。」
可不是嗎?他們國內路上的同性情侶有些大大方方、有些遮遮掩掩。怕是錯認為他們也不過單純一對男男戀。
葉修這番言論說得莫名其妙地有道理。黃少天一面翻著白眼默懟著誰跟你是情侶啊一面發現這人竟然拋下了BOSS來找他這個事實——這令他嘴角不住地上揚,毫無理由,壓都壓不下來。
口乾舌燥。
「靠靠靠靠,害羞個鬼啊!」黃少天舔舔唇,腦子鬧哄哄的像漿糊,「那剛開始狂盯什麼勁啊真是,白緊張了不是嗎!」
他嚷了幾句不過癮,剛剛的慌亂感尚未完全散去,心有餘悸,他欲拍拍胸脯舒緩舒緩情緒,才發現手還在某人那兒,握得可緊得呢。
氣不打一處來,額上快要冒井號。
到底是誰比較愛不見啊?
黃少天在心裡吐槽。
越想越有些莫名得來氣,他想悄悄趁葉修不留意時掙扎出來,卻突然聽見那人的聲音,一如往常般淡然的語氣裡又是那樣混雜了理所當然,說:
「因為你好看啊。」
一丁點兒讓人覺得是敷衍的餘地都沒有。
如果葉修的語氣再輕浮一些,又或者不那麼淡定認真,他都能當作只是一種唬爛吹捧的心髒戰術,故意要攪得他心亂如麻用得,那他還能胡說八道亂講堆亂七八糟的話把這傢伙扔回爐去重造。
可惜不是。
葉修就只是在陳述一件他內心的事實罷了。
意識到此的黃少天憋屈著臉,想說些什麼卻說不出其他,嘴巴開開合合地,最後不爭氣地承認被這人莫名其妙地撩到了。
臉的溫度在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升溫。
……操,怎麼能那麼淡定的說出這種話啊臭老葉!
黃少天憤懣。
「所以,你和他告白了?」
蘇沐橙雙手撐著小巴,眼神亮晶晶地。
「啊。」葉修眨巴幾下眼,嚥下了嘴裡最後一口飯,默默說:「我忘了……」
蘇沐橙無言以對,滿臉無奈,「你這樣他哪清楚你到底喜不喜歡?」
他這本不是想說等追到手了再表白的嗎,哪曾想過一句「讓我追你」其實根本不是告白來著……
葉修用握著筷子的手撓撓臉,面對蘇沐橙的一語道破時習慣性地錯開視線,望暸望遠方。沒怎麼敢說他以為他這算是告白過的了,沒準被鄙視嘮叨更多呢。
但蘇沐橙可是誰,又不是路邊的阿貓阿狗,多瞭解這男人啊。女孩嘆口氣,心裡肯定著這男人一定當作自己的心意人家曉得的,又不會讀心術,不說出來誰知道呢。
「你是不是沒說過喜歡他好幾年啦?」蘇沐橙好奇。
「說這不是讓人心裡負擔嗎?」葉修奇道。
「沒錯,很好,乖~」蘇沐橙滿意。這種東西旁人來說比較恰當有震撼性滴,若黃少天哪天好奇真問了,那再來看葉修會怎麼回答勒。
「他不是說離開前還會來找你一次?帶去告白告白吧。」準備開始訓練前,蘇沐橙笑笑地和葉修這麼提議,「別錯過啦,是個好機會!」
「行兒行兒,都聽妳的。」男人無奈地莞爾,雖說告白聽來簡單,實則上他可是一點兒經驗都沒……
不過他倒是突兀地,腦內佔滿了滿片情熱浪漫的海藍色——
就像那個佔據他內心,時常憶起便令他柔軟得一蹋糊塗的人,身著深淺不一的青色隊服,咧著嘴角,虎牙不經意間露了出來,驕傲地指著自己今生第一次披上的戰袍,朝當年的他不可一世地哼聲道:
「——等著我來打敗你啦老葉!」
這令他想起西湖最近開滿了藍楹花。
黃少天一覺醒來,才發現飛機已著陸。
這趟路途的夢裡全是過往的零碎往事。
身邊隊長和其他隊友們陸陸續續也醒了,他們下了飛機,一路出關至門口,黃少天正想和其他人打聲招呼,說先去一趟別處,就見機場出口不遠處佇立於一角的男人。
戴著口罩,眼神無精打采,眼睛東張西望的,頭卻懶懶地沒費力亂轉,原本還朝著完全和自己���反的方向看,卻像是注意到誰的視線似地,一下轉了過來。
那雙漂亮如夜晚的雙眸和好看的單眼皮搭在一起,如初春染照暖陽的苦楝樹,片片沙場荒原煥然一新,渲上一襲盎然簇開的淡紫花朵,鬱鬱蔥蔥間遮蓋了老舊褪色,零星如檸檬般的殘苦緩慢不再,花團錦簇。
——黃少天忍不住覺得他的男人宇宙第一帥氣可愛。
尤其是每次他們見面,都像這般,唯見著他後才不太一樣的眼神——
盛滿所有愛這個詞的涵義。
可叫哪個作為戀人的心不酥麻,一次比一次還更喜歡?
葉修上前,接過他一半的行李,周圍人同他們打聲招呼後識趣的離開,黃少天和他們揮完手,回過頭來就見男人微勾著嘴角等待自己。
他經不住打心底的雀躍,躍然面上——咧開嘴角,朝人笑道:「走吧走吧!」
彼端盡頭,灼熱的夕火絢麗。
葉修彎了彎唇瓣,向前伸出的手如同低於平均幀數的播映畫面。
「好。」
另一手帶著微熱的氣息附上,彼此牽緊了對方。
「——回家。」
FIN.
黃少天說得那本書是李維菁的《老派約會之必要》。
Way Back Home從出歌到現在不斷循環播放。
真的太好聽,一聽就想起了像海一樣的黃少天。才有了這篇文(笑)
眾所周知我雖是葉修粉可號稱雙擔黨,不過一次也沒寫過葉修暗戀人追人的葉黃文……(主要是我覺得黃少天怎麼可能不喜歡這麼好的人(幹滿滿私心
原本覺著寫天天的角度可能會拿捏不好,OOC爆棚,雖說同人本就是OOC的一種哈哈哈哈哈,但聽到好友說覺得很少天,那我就安心惹(不要不鳥其他人啊
中間有一兩段的黃少天感覺很屁很小孩很好笑,是我刻意這樣取決的。我自己覺得無論談戀愛的對象是誰,有些喜歡的情緒的話,便會在心情不佳時下意識耍點小任性(有點像是大多數人面對家人時總會比較任性些)。而正因為對象是葉修,黃少天才會這麼肆無忌憚,他是沒意識到的,就是下意識裡對著葉修耍些性子,這是他長年埋在心底的舉止了。
不過這篇不是雙向,黃少天只是對葉修有超於朋友的好感可自己不知道罷了。
有一小段帶到葉修跟沐橙了。
不是故意插在那的,就是覺得前頭的告白好像需要點「怎麼跑這來了」的倒敘因素。
然後補充一下,黃少天是後來才知道葉修帶他去藍花楹堆裡告白的意義的,也是很後來才知道葉修喜歡他很久了。
大概就是這樣了。
謝謝閱讀至此!
190210既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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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さな喫茶店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8mOu9kAgf0I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has1KjbVeU0 “喫茶店”、KISATEN 一辭大約在五十多年前出現在台灣,發源地的
日本早於明治末期, 到了1920年代更成了一時風尚。為什麼稱做
“喫茶店”?在日本的抹茶風習裡面,往往使用了一個中國趙州禪師語錄
中的 “喫茶去”字句以表風雅;猜想就這麼來的。
這另有一個名詞就是 “純喫茶”;這幾個字首先進入耳際,是來自正值
青春年華的表姊。日治時代 coffee shop 的流風遺韻,似乎已經日有
更新,也同時傳入了台灣。在日本早年,不提供酒類,而只有 咖啡、
茶,和一般飲料,雖然沒有酒類,卻有女侍作陪;這當然是搜尋
結果。大約就是等同台灣早年相當風行,燈光黑暗,剛進入伸手
不見五指,有女服務生坐枱的咖啡廳:南國佳麗、北國妖姬 -這是
門口的招牌。
據個人在慘綠少年時代的 經驗 ,第一次進入 “純喫茶” 記得是在
中正路,現在的忠孝西路,上到所在的二樓,只見昏暗的燈光中,
一座座擺在茶几後面的雙人沙發,躺滿了對對交纏的海獅。記得
當時年紀小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KZsLLOUglTo ,
未經世事,不明就裡,所以趕緊小跑步跑路下樓。現在想起來,這些
雌雄海獅們也都已經 80好幾了。
在 “純喫茶”、Kisaten,年輕男女交往、生意人談生意、黑道喬事 . . .;
早年有名稱取自法國作曲家 拉威爾 的名曲 BOLERO ,大稻埕
的 “波麗露”。提供當時不多的 hi-end 音響,讓客人聆賞古典音樂。
不過在日本這類付有餐點供應的稱做 Cafe。這裡也是當年我輩家長
介紹子女相親的重要地點。幾年前去過一次 波麗露。後代前來自我
介紹;老實說,整個店已經走樣,女二代目的談吐很不怎麼樣,甚至
顯得粗俗。一眼看去的顧客,看不到青春也聽不到文雅,更談不上
古典。
從第一代老闆所做整體的呈現來看,受過日本教育,台灣老輩仕紳
世代的教養、儀態,早已隨著時代洪流,一去不返,相當失望。 相同的樣態也發生在台中的 太陽堂。上成功嶺時所見的 太陽堂,
曾經是如此和風高檔,甚久之後的幾年前,在網路所見的報導,
已經是相當破敗。這和生意之如何無關,而是由 “整理、整頓”
而來的美好、浪漫已經失去;文化思維已經不同。
當兵剛退伍,���學在南京東路一段頭開了一家 “金咖啡”。應該是
第一家咖啡廳擺上 Grand Piano,有鋼琴演奏,風行一時。不久,
在對面又開了一家 “金琴”,這次的噱頭更不得了,整部鋼琴鍍金。
同學以 Benz 為座駕,有司機案內,真是志得意滿,意氣風發;
年紀大約也就二十三四。這位老兄為人四海,他的家是當時當紅的
電視影星聚居處。時而去湊熱鬧,有次碰到剛出道不久的 余天;
全身有毛,既不會毛茸茸,多如黑熊,也不會毛髮稀疏如同紅
毛猩猩,實在很帥。有次躺在小房間雙層床的上面,下看林松義與
剛出道的余天坐在下面聊天。林松義向余天說,不用急著出國 . . . .。
林松義當然是前輩,只是余天很帥前途不可限量,我想此兄搞不清楚
狀況,有點好笑。還有一次去他的金咖啡蹭流行,神采飛揚的同學
說,來,給你介紹我的女朋友:「 北一女畢業的」。真是癩蝦蟆
吃到天鵝肉,令人五味雜陳。
https://www.facebook.com/watch/?v=114370417213271
之後台灣的咖啡廳更有了現場表演,成了所謂的 “西餐廳”。與日本
之後發展出爵士、古典音樂、體育、歌聲 . . . . ,等等配合形形色色
嗜好、興趣不同顧客群,風格各異的 “喫茶店”。充滿著主人家個人
堅持的風情與情調氣氛的 KISATEN 所在多有,由文化底蘊所發展
出來的呈現,日本與台灣各自的走向全然不同。
明治維新 “文明開化” 之後的日本,進入 “喫茶店” have a cup of
coffee,喝杯咖啡還是一種時尚。摩登的感覺,聽下面這一首,曲風
充滿了過著喝咖啡文明生活的昭和時代的興奮與快樂: 一杯 の コーヒー から
作詞 藤浦洸 作曲 服部良一 昭和十四年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nz-UNcT-W7E
1. 一杯のコーヒーから 夢の花咲く こともある
街のテラスの 夕暮に
二人の胸の 灯火が チラリホラリと 点きました
• 就一杯咖啡 夢的花開了 黃昏街旁的雅座 俩人心中花開朵朵
2. 一杯のコーヒーから モカの姫君 ジャバ娘
唄は南の セレナーデ
貴方と二人 朗ら��に 肩を並べて 唄いましょ
• 就一杯咖啡 摩卡公主 多話女郎
歌曲是南方小夜曲 與妳兩人並肩爽朗歌唱
3. 一杯のコーヒーから 夢は仄かに 薫ります
赤い模様の アラベスク
あそこの窓の カーテンが ゆらりゆらりと 揺れてます
• 就一杯咖啡 微微的夢香 那紅圖案裝飾的 窗簾輕輕搖動
4. 一杯のコーヒーから 小鳥囀ずる 春も来る
今宵二人の ほろ苦さ
角砂糖二つ 入れましょか 月の出ぬ間に 冷えぬ間に
• 就一杯咖啡 小鳥啾啾 春來到
今夜俩人的哀愁 放兩顆方糖吧 月出前 未冷間
“喫茶店” 其實也就是 Coffee Shop,有走法國風的就稱做 Café:
C'est Si Bon(It's so good)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7y9hIjH_7do
https://www.azlyrics.com/lyrics/deanmartin/cestsibon.html
在戰後的昭和時代,隨著經濟的成長,上 コーヒーショップ 成了
人們生活不可或缺的一環,同時也有了幾首以 “喫茶店” 為主題的歌曲
膾炙人口。這一首 “喫茶店の片隅で” 描寫了青年男女談戀愛的情狀。
曲調清純、端正如同論說文,比較像是文部省頒定曲。來自歌詞的
回憶,表現出浪漫的氛圍,也透露著與情人分手後淡淡的傷感,深為
人們喜歡,傳唱。 下面播出兩首以 “喫茶店” 為主題的歌曲,個人都非常喜歡: 喫茶店の片隅で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EUDNTd1wjRo&t=2s
作詞:矢野亮
作曲:中野忠晴
金合歡街樹的黃昏
喫茶店燈光昏暗
我倆經常相逢的日子
小小的紅色椅子兩張
摩卡香氣 漂溢
靜靜對坐的兩人
聆賞著蕭邦夜曲
流瀉的鋼琴音符
忽急忽徐
不知覺間 夢遠了
難忘昔日情誼
獨自來到 喫茶店
散落窗邊的 紅玫瑰
遙遠過去的懷念
心中深深感觸 呼喚今宵
“ 靜靜對坐”, 理論上氣氛營造的責任應該是在男生。無論是拙於
言辭,詞不達意,或者神遊十三天外,再怎麼說女生平時如何
聒噪,也有必需的淑靜要守,更何況如果是位初嘗年輕男女交往
滋味的黃花大閨女ㄦ,保持羞於啟齒,就是一種最佳的狀態與
表現。如果其實是老於江湖,往往就在這靜默的時分,端詳、
審視對坐這位稚嫩小男生,盤算著接下來要如何宰制、盤剝這頭
難以釋手的小羔羊。
依詞意來看,這位女生正典就是一朵閉月羞花,男生更是個蕭邦迷,
天生應是一對,可惜心中這一點無法言傳的甜蜜,就在一點絲微的
誤會,或者什麼陰錯陽差,終至分手收場。
すき 喜歡 https://iseilio-blog.tumblr.com/post/716133306776911872
有好事之旁觀者,默默好奇,守著觀察,期盼或許男方忽而出現,
演出一場心有靈犀的巧遇,終至喜劇收場。真要這麼說來,這首
論說文式的浪漫歌曲將大形失色。就讓劇情維持無頭無尾,在
主人公默默的心中訴說之間,主客共享這份幽微的情誼與遺憾。
日文歌詞練習:
アカシア並木 (なみき) の 黄昏(たそがれ)は
淡い灯 (ひ) がつく 喫茶店
いつも貴方(あなた)と 逢 (あ)った日の
小さな赤い 椅子(いす)二つ
モカの香 (かお)りが にじんでた
ふたりだまって 向き合って
聞いたショパンの ノクターン
洩(も)れるピアノの 音(ね)につれて
つんではくずし またつんだ
夢はいずこに 消えたやら
遠いあの日が 忘られず
ひとり来てみた 喫茶店
散った窓べの 紅(べに)バラが
はるかに過ぎた 想(おも)い出を
胸にしみじみ 呼ぶ今宵 (こよい)
這一首曲風輕快,可惜影片過於久遠,影像模糊,鑑賞功力全憑
個人才華。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lhFfVuHkqx8 小さな喫茶店
拘謹有禮而古板的日本人,有其浪漫與夢幻的一面。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fhY0-r_2yvQ 日本有 繩文人和 彌生人兩種,以個人看法, 彌生人 的 面孔比較肉餅。這位仁兄人稱: ハムバ-グ 、 漢堡。
拘謹有禮而古板的日本人,有其浪漫與夢幻的一面。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voN9-0oeUho 神情與年齡雖然無法對焦,還是可愛,還是唱得不錯、拍拍手。 • 可愛い!お一人ですか?嗚呼 --
作詞:E.Neubach
訳詞:瀬沼喜久雄 作曲:F.Raymond 已經是去年
星光綺麗的夜晚
想起我倆散步的小徑
懷念
過去浮上了心頭
走著走著
不覺煩惱了起來
那是初春的事
進入喫茶店內的我倆
面前擺著茶與蛋糕
一言不語
旁邊收音機甜美的歌聲
輕柔的唱著
就只靜默的我倆
相對而坐嗎
進入喫茶店內的我倆
面前擺著茶與蛋糕
一言不語
旁邊收音機甜美的歌聲
輕柔的唱著
就只靜默的我倆
相對而坐嗎
日文歌詞練習:
それは去年のことだった
星の綺麗な宵だった
二人で歩いた思い出の小径だよ
なつかしい
あの過ぎた日の事が浮かぶよ
此の路を歩くとき
何かしら悩ましくなる
春さきの宵だったが
小さな喫茶店にはいった時も二人は
お茶とお菓子を前にして
ひと言もしゃべらぬ
そばでラジオがあまい歌を
やさしくうたってたが
二人はただだまって
むきあっていたっけね
小さな喫茶店にはいった時も二人は
お茶とお菓子を前にして
ひと言もしゃべらぬ
そばでラジオがあまい歌を
やさしく歌ってたが
二人はただだまって
むきあっていたっけね
台灣人固然騷包,對 “喝咖啡” 這類成了次文化的風尚,情趣其實
不多,個人則還是比較喜歡牢騷滿腹,罵人不帶髒字的政治論說,
卻是往往一知半解,過於充斥還是不好。這日發現弄些歌曲、歌詞,
好好說他一番倒是一個方向;且擱下筆,稍後再敘。
BONUS
二戰前世代的日本人其實比較嚮往浪漫的法國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UR2Kj1omGAg
枯葉 岸洋子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El6kzOS0TKg
すみれの花咲くころ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6VbSufpdUp8
專人桌烤"A5和牛八吃" & 鎮店30年"黃金羊肉爐"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w1S1llWbCgM
2018 舊文
厄立特里亚 https://www.youtube.com/results?search_query=Eritre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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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珉勳]來日方長
*年齡操作,設定胡謅,私設如山,一波狗血,超級老套,OK以下
*水星逆行的後續,OOC,OOC,OOC
*祝我們LaTTe太太1/13生日快樂
*5000+中長短篇幅,下次權順榮絕不當同事系列
-你不覺得,大家都很喜歡把自己逼上絕路嗎。
-感情裡的哪一種絕路?是你離了他會死,還是他沒了你會死。
-你們現在不是都活得好好的,這就是最好的證明。
李知勳從火鍋裡抬起頭來,筷子上還夾著肉片,默默的看著權順榮。
權順榮透過火鍋的霧氣看李知勳,青菜才剛放下去煮,咕嘟咕嘟的冒著泡,李知勳很喜歡那樣的聲音。兩人難得沒有調笑,就那樣沉默對望,權順榮鬆了鬆領帶,眼神有些散漫,袖子捲到手臂上,裝燒酒的杯子晃了晃,酒液亮晃晃的反著燈光。
「你說的對。」
李知勳漫不經心的涮著肉片,這片肉他已經涮了三遍。
「是活得好好的,一切都在正軌上,沒有缺東少西。」
權順榮仔細的把李知勳從頭到尾打量一遍,覺得李知勳突然好陌生,就像有誰對李知勳偷偷注入了一些東西,整個人的氣質都不同了。
他沒來由的覺得有些難��。
「那不是很好嗎,可是你總給他留餘地,他是特別的,你清楚知道你正在給他機會,我不想再看到兩年前的你了,明白嗎——」
權順榮替他盛了一碗熱湯,用另一個碗裝了李知勳愛吃的菜,把杯子添滿熱茶,嘆了口氣,「快吃吧,我陪你吃,你不是愛吃白飯嗎,吃多一點吧。」
李知勳看著權順榮替他把一切布好,勾了勾嘴角道了聲謝。
人生沒有愛情不會死,可是失去的總想著拿回來,理智上告訴自己要切割,感性上他就是渴望著那個人,而這些是他唯一對權順榮說不出口的。
他也是個膽小鬼啊。
權順榮抿了一口燒酒,看著李知勳低頭吃飯,心情真是沒來由的複雜起來—這是什麼替兒子擔心的心情,我是爸爸嗎?!
-
李知勳替有點醉的權順榮叫了車。
「別感冒了,我不想你的工作堆積到我這來。」
「要是真的感冒了是因為誰。」
車尾燈閃著,消失在轉角。
手機震動,一條來自李知勳的消息浮上屏幕。
【剛剛那些話也只有對你說得出口,謝謝】
權順榮關掉屏幕,無聲地笑了笑。
-
李知勳望著計程車消失在轉角,首爾的冬天很冷,他思考著是否要再叫一輛車或是徒步去十分鐘外的地鐵站—他沒戴圍巾,寒氣鑽進領口,微微的縮了縮脖子,還是叫車吧,他想。
手機app的光映著李知勳有些凍的發紅的臉,白色的東西飄到手機螢幕上,李知勳用手擦了擦。下初雪了啊,周圍的路人都放慢了腳步,一定也想在初雪中祈求著什麼願望實現吧,想到這個不由得彎了彎眼角,這樣只屬於一個人偷偷的祈願儀式。每年都期待著初雪的發生,他也曾經有想一起看初雪的人,他獨自愚痴的相信著那樣的傳說—
-【和單戀的人看初雪,兩人就會相戀,和情人一起看初雪,兩人就會永遠在一起,不會分離。】
李知勳伸出手來,接住空氣裡飄落的雪,虛虛握著,稍縱即逝。
「知勳哥。」
李知勳聽到金珉奎叫他的時候微愣了一會,轉頭看聲音的方向,時間像被無限拉長,他們之間隔著兩個路燈的距離,和萬千交錯的雪花,金珉奎穿著咖啡色的大衣和黑色的靴子,站在街燈下,李知勳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他,直到他向著自己走來。才幾公尺的路,金珉奎卻覺得,他為了走到李知勳身邊,花了多少時間才有這一步,漫長得就像一輩子。
金珉奎的車就停在路旁,黑色的休旅車,看起來應該買了沒多久。
「回國的時候買的了,車。」金珉奎淡淡的說,就像是隨口閒聊。
「天氣已經變冷了,出來就算是吃了火鍋也要記得戴上禦寒的衣物。」將圍巾圍上李知勳的脖子,又從口袋裡掏出兩個暖暖包,塞到李知勳手中。
這些都做完,金珉奎才笑著,似是滿意地說,「上車吧,我送你回去。」
「哦…嗯。」李知勳走了幾步,在黑色車身面前腳步虛黏,臉上盡是猶豫的神色,而認識李知勳的人就會知道,李知勳真的很少有這樣不果斷的時候。
但他最後還是被金珉奎推上了車。
-
那天他的失態讓他們之間的關係好像變得更加複雜,誰也沒有說原諒那類詞語,就只是來修補一件物品那樣淡然,兩人拉鋸之間竟又擦出另一種曖昧的薄霧,讓李知勳看不��切那樣的,但他的心臟總是在金珉奎有意無意的碰觸下給予真實的反饋,疼的發緊或是顫動的厲害,都直指一個事實,他無法否認的那種。
車內的空調有點熱,李知勳腦中都是金珉奎這傢伙的事情,他到底憑什麼要一直處在被動的狀態呢—然後還有一件事。
「誰跟你說我在火鍋店的?」
「啊、那個,我去了你們公司,小姐說你們出去了,那個、後來順榮哥發了一個地址給我,我就過來了。」金珉奎的眼神閃爍,有些心虛,偷偷瞟著李知勳的表情,到後面越說越小聲,車玻璃上的雨刷將積雪除去,首爾的夜被雪濡濕。
權順榮那傢伙,剛剛還好意思勸他那麼多,還說什麼不想再讓他回到兩年前那個狀態,現在是恨不得乾脆把他推下火坑了?
李知勳已經在心裡把權順榮罵了一萬遍附帶個幾拳。
但是,算了。李知勳閉上眼睛。
他與金珉奎之間的確需要一個結果,在到達那個結果之前他們兩個都不會輕易放手。剛剛的酒勁有點上頭,李知勳的意識不太清明,看著金珉奎的側臉模模糊糊的想,這一年確實走得很辛苦,這一年他們的相處像一個未知數,李知勳發現自己沒有那麼不願意,之前的拒絕都是為了報復,在金珉奎心上下刀的同時,自己其實也沒有好過多少。
他還是喜歡這個人,可是,喜歡對他而言是可以放棄的,而金珉奎也可以放棄他。
一直都可以。
如果現在放棄,李知勳不確定自己是不是會後悔。
維持現狀是最自私的做法。
即使他如此自私的享受金珉奎這些日子陪伴在他身邊的時間,金珉奎也從沒吭過一聲。
就像已經知道,這是要耗上一生的感情,傾其所有,糾纏不清。
他已經看穿了啊,我的小把戲。
李知勳在睡著之前想著。
-
金珉奎穩穩地把車停在了李知勳家樓下,李知勳還睡著,雙頰紅紅的,應該是喝了酒的緣故,金珉奎輕手輕腳的從後座上拿了備好的傘,窗外下著大雪,不撐傘會淋濕的。
「知勳哥,到家了。」金珉奎輕聲地叫他。
車內的空調很溫暖,隔絕窗外冰冷的雪城,車裡就像只屬於他們兩個的世界。金珉奎捨不得打破這一刻,就算是夢境也好,再長一點吧,他還能擁有這個人的多少人生呢,他已經錯過太多太多了。
輕輕的撫觸著李知勳的臉,額頭,眉骨到鼻尖,這個人是那麼小,他卻無法藏住他。
金珉奎不自覺傾身靠了過去,李知勳呼吸平穩的睡著,鼻息交換著鼻息,凝視著他的臉,像是要把這一刻雋刻進心底最深的位置,金珉奎幫李知勳解開身上的安全帶,調整座椅,輕捏了微紅的耳朵,然後在下巴輕輕印上一個安靜的吻。
天知道他想這麼做多久了。
大衣口袋突然有震動傳來,金珉奎有些作賊心虛的被嚇了一跳,馬上從口袋掏出手機,看見顯示的名字,面色平靜的下了車到外頭去接,並將車門鎖上。
副駕駛座的李知勳緩緩睜開眼睛,臉和耳根像是要滴出血來,好在夜色替他遮掩了一切,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並非酒精作祟。
-
『我知道…對…事情我處理好了…..』
金珉奎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從車窗外傳來,李知勳靜靜的看著他的背影,雪落在他的頭上,呼出的寒氣結成了霜。
李知勳也不知道怎麼的,突然就想下去為他撐傘。
輕輕地撐起傘,雪花融在黑色的傘面上,堆成一片虛無的白。
他走近金珉奎,金珉奎似乎跟對方講得太認真,沒有注意到他的靠近。
『我會回英國的,機票已經訂好,三天後的早上。』
「你要回英國?」
金珉奎猛一轉身,李知勳臉色難看地站在那裡。
李知勳也被自己嚇了一跳。
一般而言,李知勳根本不可能這麼沒禮貌地打斷別人講電話,可是這個事實太衝擊,一不小心脫口而出,聲音全是冷的,剛剛在車裡的溫情一閃而逝,冷風拂面,全清醒了。
金珉奎趕緊掛了電話,「知勳哥,我的確要回英國,我還沒想好對你怎麼說,可是…」
「如果我今天沒有聽見這通電話,你要什麼時候才會告訴我。」
金珉奎愣在當場,辯解的話堵在喉嚨裡。
「只有我三天後才會知道,是嗎?我總是最後一個知道的那個。權順榮也知道了嗎,所以他才給你地址,應該是要叫你做個了斷吧,關於我,跟你。」
「他從一開始就不同意我陷進去,現在我想,他說的好像是對的。」
「你走吧。」李知勳把傘塞進金珉奎手中,暖暖包還在口袋,但李知勳沒有去碰,任由手逐漸冷起來。
李知勳從公事包掏出鑰匙,砰的一聲關上鐵門。
金珉奎從頭到尾沒有反駁,因為那一瞬間,他看見李知勳發紅的眼角跟顫抖的唇瓣,他多想衝過去抱抱他,可是他到底憑什麼呢?
-
李知勳進門,麻木的整理好自己,然後把自己丟到床上縮起來,溫黃的燈光讓室內變得不那麼空洞,他反覆的想著這些事,他們的關係沒有出錯,權順榮說的對,最後…總是只有自己受傷。
每回想一次當時的情景,就像把自己再凌遲一遍,金珉奎該回到他應該在的地方,他們根本不該重遇。
金珉奎究竟是來彌補當年的錯,給予他的感情是虧欠、喜歡、或愛,他已經搞不清楚了。
關於命運這個詞語究竟多不可信,關於愛情到底是多輕易毀壞的易碎品。
人生一遭,生毀俱在。
那一夜,李知勳房間的燈亮了一整晚,大雪沒有停歇,樓下的黑車沒有開走,傘定定地撐在那裏,不知道如何把握距離的兩個人,就那樣沉默著。
直到凌晨四點,電話響了。
李知勳接了起來。
「知勳哥,對不起。」對面傳來金珉奎疲憊的聲音,「我該對你先說的,我沒有想好,沒有要隱瞞你,我只是」
「我只是等得太久了,不知道該從哪裡說起。」
「我把機票提早了,英國那邊已經準備好,我到了那裡交代完一切工作,然後再回到首爾,以後就不會離開了。如果、如果等到我從英國回來,可以告訴我你的答案嗎?」
金珉奎小心翼翼的。
「我們還能在一起嗎?」
李知勳屏息,他終於等到他說了那句話,但心裡卻充滿哀傷。
心亂如麻的李知勳只這樣回答他。
「等你回來,我們再談吧。」
-
那天是禮拜日,李知勳等到了飛機失去訊號的消息。
金珉奎搭上的那班飛機,起飛後三小時失去聯繫,電視上開始播報飛機乘客名單,機場大廳的服務台擠滿了人,像是災難發生時的景況。
沒有人希望這種事發生。
金珉奎起飛前給李知勳發了消息,只有「已登機」寥寥數字,再無其他。
李知勳看到新聞時,全身血液像是凍住了,渾身發冷。
意外跟明天,總有這樣不知道何時來的瞬間。
他收好包包,抓起外套,出門前才發現手機沒充電,趕緊拿了行動電源,亂七八糟的完全亂了套,一打開大門冷風襲來打了個大噴嚏,又回房間抓起圍巾往脖子上繞,剛穿戴好,眼淚就掉下來。
圍巾是那天吵架前金珉奎幫他圍上的圍巾,剛穿上的大衣口袋裡還有那天的暖暖包,已經不暖了,卻還是被李知勳緊緊抓在手裡變了形。
怎麼有他這麼自私的人,說來就來,說走就走,說好要回來,答應我的事情,哪一件有做到?
無數的懊悔漫在李知勳心上,眼淚安靜的一直掉落著,鼻頭跟耳朵紅成一片,哭得好可憐。他不該鑽牛角尖,說好要放下其實沒放下的人是他,他怎麼那麼幼稚要跟金珉奎生那樣的氣;他怎麼能讓金珉奎在大雪裡等他到凌晨四點給他打電話道歉,一直吊著金珉奎不放的人是他,從頭到尾都是他不能放開金珉奎,從頭到尾不給承諾的人是他,死都不鬆口說喜歡的人是他。
都是他,李知勳。
要是金珉奎回不來,那一切都會失去意義。
李知勳站在路邊等計程車,眼淚不停的,不停的掉。
他總算意識到,在巨大的命運面前,所有的過節都不值得一提,只剩虛無,在失去之前,以為永遠有機會的是他,但他錯得離譜。
不只是要在,還要活著。
李知勳抹抹眼淚,眼眶通紅,腦子裡有千百萬個念頭轉過,最後只剩一個。
拜託沒事吧,我還有好多話要對他說。
-
他到了機場,許多家屬也跟他一樣在等消息,新聞的消息更快,不停刷著手機,只喝了水,胃裡空蕩卻也不覺得餓。
只覺得時間好像過了很久很久,手機都沒電了,有時想起又掉淚了一會,去旁邊的插座又充了會電,情緒大起大落一整天,終於忍不住睡意在椅子上睡著了。
他是被一陣群眾的驚擾給弄醒的。
疲倦又困頓,李知勳還沒搞清楚狀況以前,睜開眼睛迷迷糊糊地看到穿著西裝褲的腿跟一雙鋥亮的皮鞋在他眼前。
然後那個人蹲下來,用自己的外套裹住了他。
-
金珉奎剛出海關就看見大批的家屬在等候,他也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好在機長發現航道偏離,花了一些時間修正航向,後來終於和塔台聯絡上,途中還遇到了亂流,下了飛機才知道上了國際新聞,上次還有架飛機因為偏離航道入侵他國領空被射了下來…想想自己真是幸運啊。
他快速的掠過那些與親人擁抱的人群,他得趕快去找那個人,手機還沒來得及發訊息,不知道他是否好好的待在家裡,期望著他不要看到這則虛驚一場的消息。
四處張望後他突然煞住了腳步,看著座位區的方向,那裡睡著一個人,晨曦的光照亮機場大廳,一片明亮。
金珉奎的眼淚差點奪眶而出。
他脫下身上的外套,然後慢慢走向他的愛人。
-
李知勳的眼睛很紅,哭紅的。
他大概把整年份的眼淚都預支了,就為了這該死的意外。
他什麼都沒說,第一個反應是死死抱住眼前的人,應該不是夢吧,他想。
然後那個夢裡的人還對他說話了。
「你來接我了嗎,知勳哥。」
「不然呢,」哭過的聲音還帶著微微的啞,像貓爪子一樣刮在人心上。
「我是傻子吧。」他把臉埋在金珉奎的西裝上,蹭的都是眼淚。
「知勳哥一點都不傻。」金珉奎也想哭,可是他要忍著,因為他的愛人比他更傷心;他緊緊抱著李知勳,一下一下的拍著他的背。
「我喜歡你喔,知道失聯的那一刻腦海裡面的一個浮現的面孔是你,後悔沒在走之前對你說我愛你,大概是最後悔的事情。」金珉奎慢慢的,在晨光裡一字一句,「如果問我的話,我會說不會再離開你。」
「嗯。」李知勳模糊的應了一字,然後把金珉奎推開,望進對方的眼睛裡。
「我們回家吧,我們的家。」
他聽見李知勳這麼對他說。
-
那些無聊的細節都無所謂吧,那些過去的傷痕我會共同與你分擔,你拉著我走,我就不怕跌倒了,沒有你的存在,那些彆扭與冷戰,愛情與喜歡,就像是別人的故事;原來我的生命裡真的缺少了你,那無論如何,就還是請你填滿我的生命吧,我已經欺騙不了我自己。
這就是他對金珉奎的愛情,無理取鬧又蠻不講理。
-
李知勳不是很擅長告白那類話語,他能想到的最深情的告白,就是給予對方一個兩人共同生活的地方,那個地方稱為「家」,愛人,家人,都無所謂,畢竟--
餘生漫漫,來日方長。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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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者投稿 - 知性愛情】在義大利,和分手五年的舊情人見面

分手後,我沒想過會再見到 S,我們住的城市靠著不同的海,街上窸窣著不同的語言,白晝與黑夜永遠顛倒。不過更大的原因是,我們沒有理由再相見。
但是,誰知道分開五年後,我們竟然在一個不屬於我也不屬於他的城市重逢。那年夏天,他剛和論及婚嫁的女友分手,隻身一人到義大利旅行,而我當時住在托斯卡尼。他從北方來,我從南方去,最後我們選定在中間的城市維洛那(Verona)碰面。

五年了,不知道他���成什麼樣子。我比他早抵達會面地點,午後的陽光將建築染得黃金燦爛,教堂的鐘聲悠悠迴盪,路上行人與腳踏車來來往往,天地之間充塞著光影和聲響,一切卻又那麼安靜與空曠。終於他到了,他說嗨的聲音還是那麼低沈,走路時仍然習慣重心在右,不過他胖了很多,我想至少有十公斤吧。擁抱時我偷偷聞了他,他身上的味道非常陌生。

觀光客總有 overdressed 的傾向,我們也不例外。那天晚上,我們各自穿上了最好的衣服,噴上了濃濃的香水與古龍水,緩緩散步到廣場的戶外餐廳吃晚餐。暈黃的街燈打在石子路上,襯著深藍色的夜空,在酒意漸濃的雙眼裡,旋轉凝結成梵谷的油畫。酒食談話之間,當年舊事歷歷在目地浮現,認識他時我二十出頭,心性浮躁又自我中心,多次踐踏兩人的感情,最終導致關係破滅。

默默想著這些,正想開口,他卻突然說起了前女友的事情。
他們交往三年,原本已經訂婚,但是自從他升上主管位子後,女人緣突然就旺盛了起來。他開始和幾個女同事眉來眼去,在辦公室裡刻意裝出專業而冷漠的樣子,下了班後卻在旅館裡汗流浹背纏綿。和這個女同事走到盡頭後,下一個新的人選很快又替補,有時候甚至鋌而走險腳踏多條船,而他和前女友的愛情,也在這一團混亂裡失散了。他感到悲傷,但也重獲新生,他一如往常努力工作,���刃有餘玩弄男女關係,同時拿著大幅增長的薪水,遊山玩水,享受美食,生活在如魚得水之中越發豐足飽滿。我偷偷瞄了他的腰間肉一眼,心想難怪。
說起這些,他呵呵笑了起來,「妳不覺得很刺激嗎?」
看著眼前啜飲紅酒,嘴角帶著輕蔑微笑,眼神淺淺閃爍著得意光芒的他,我恍恍惚惚記起從前的某一天早上。

我們在一家便宜的旅館醒來,陽光將房間照得一片燦亮,大馬路的車水馬龍聲在遠方湧動,像來自一場混亂夢境的殘音。我翻過身來,發現他早已清醒,大大的眼睛盯著我,目光溫柔如水。
「我剛才做了一個夢。」他用很低很低的聲音說,「我夢到妳和我回到了我從小長大的家鄉,那時是聖誕節,我的家人、同學、朋友全都在那裡,所有人都很開心,我們後來就在那裡住了下來。」說完,他深深地看進我的眼睛,神情夢幻而堅定,纖長的睫毛乖順地垂掛下來,像是在等待一個答案。但是,那個時候除了性之外,我什麼都不想要,於是我躲開了他的眼神,尷尬地坐起身來,問他想不想下樓吃早餐。

從過去回到現實的那個瞬間我突然體悟,要再見到一個人並不難,但是有些眼神,一但失去了,今生今世都不會再見。
曾經我以為無論時間過了多久、舊情人平時無論聯不聯絡,永遠都是「熟人」,因為我們曾經到過彼此內心最深處的地方,那個應該是永恆不變的地方。但是其實人一直在改變,我們不斷長成不同版本的自己,站在眼前的彼此,雖然形貌外殼大致相同,但是內在卻經歷了一次次的蛻變脫皮,我們不再是我們,就像希臘哲學家 Heraclitus 說,人不能兩次踏進同一條河流,這是為什麼我們對錯過感到遺憾卻又束手無策,因為無論你還是他,都再也不可能回到某個時間點上的自己。
錯過的本質,在於永恆不變的改變。我在維洛納的星空下,一個熟悉的陌生人身邊,為一段永遠逝去的愛情下了註解。
撰文:Abby Chao(少女A) IG:https://www.instagram.com/abby_chao_/ FB:https://www.facebook.com/urbananimalsabb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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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也有屬於自己獨一無二的人生故事 有人從不完美的童年蛻變成知性的大人 有人退休後才開展自己真正喜歡的生活 也有人選擇忠於自己 不理會世俗眼光地過活 即使沒有電影情節般的起伏 但有你努力生活過的痕跡 只要不白過 就算活到盡 你的故事可能改變了某個正在讀故事的人 讓彼此知道「原來不只有我才這樣」 OLO 想你跟我們分享你的人生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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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訶夫《打賭》
一 一個黑沉沉的秋夜。老銀行家在他的書房裏踱來踱去,回想起十五年前也在 秋天他舉行過的一次晚會。在這次晚會上,來了許多有識之士,談了不少有趣的話題。他們順便談起了死刑。客人們中間有不少學者和新聞記者,大多數人對死刑持否定態度。他們認為這種刑罰已經過時,不適用於信奉基督教的國家,而且不合乎道德。照這些人的看法,死刑應當一律改為無期徒刑。 “我不同意你們的觀點,”主人銀行家說,“我既沒有品嘗過死刑的滋味,也沒有體驗過無期徒刑的磨難,不過如果可以主觀 評定的話,那麼我以為死刑比無期徒刑更合乎道德,更人道。死刑把人一下子處死,而無期徒刑卻慢慢地把人處死。究竟哪一個劊子手更人道?是那個幾分鐘內處死您的人,還是在許多年間把您慢慢折磨死的人?” “兩種刑罰同樣不道德,”有個客人說,“因為它們的目的是一致的--奪去 人的生命。國家不是上帝。它沒有權利奪去它即使日後有心歸還卻無法歸還的生 命。” 客人中間有一個二十五歲的年輕律師。別人問他的看法時,他說: “不論死刑還是無期徒刑都是不道德的,不過如果要我在死刑和無期徒刑中作 一選擇,那麼我當然選擇後者。活著總比死了好。” 這下熱烈的爭論開始了。銀行家當時年輕氣盛,一時性起,一拳捶到桌上,對著年輕的律師嚷道: “這話不對!我用兩百萬打賭,您在囚室裏坐不了五年!” “如果這話當真,”律師回答說,“那我也打賭,我不是坐五年,而是十五 年。” “十五年?行!”銀行家喊道,“諸位先生,我下兩百萬賭注。” “我同意!您下兩百萬賭注,我用我的自由作賭注!”律師說。 就這樣,這個野蠻而荒唐的打賭算成立了!銀行家當時到底有幾百萬家財,連他自己也說不清,他嬌生慣養,輕浮魯莽,打完賭興高采烈。吃晚飯的時候,他取笑律師說: “年輕人,清醒清醒吧,現在為時不晚。對我來說兩百萬是小事一樁,而您卻 在冒險,會喪失您一生中最美好的三四年時光。我說三四年,因為您不可能坐得比這更久。不幸的人,您也不要忘了,自願受監禁比強迫坐牢要難熬得多。您有權利隨時出去享受自由--這種想法會使您在囚室中的生活痛苦不堪。我可憐您!” 此刻銀行家在書房裏踱來踱去,想起這件往事,不禁問自己: “何苦打這種賭呢?律師白白浪費了十五年大好光陰,我損失了兩百萬,這有 什麼好處呢?這能否向人們證明,死刑比無期徒刑壞些或者好些?不能,不能。荒唐,毫無意義!在我這方面,完全是因為飽食終日,一時心血來潮,在律師方面, 則純粹是貪圖錢財……” 隨後銀行家回想起上述晚會後的事。當時決定,律師必須搬到銀行家後花園裏的一間小屋裏住,在最嚴格的監視下過完他的監禁生活。規定在十五年間他無權跨出門檻,看見活人,聽見人聲,收到信件和報紙。允許他有一樣樂器,可以讀書、寫信、喝酒和抽煙。跟外界的聯繫,根據契約,他只能通過一個為此特設的小視窗進行,而且不許說話。他需要的東西,如書,樂譜,酒等等,他可以寫在紙條上,要多少給多少,但只能通過視窗。契約規定了種種條款和細節,保證監禁做到嚴格的隔離,規定律師必須坐滿十五年,即從一八七0年十一月十四日十二時起至一八八五年十一月十四日十二時止。律師一方任何違反契約的企圖,哪怕在規定期限之前早走兩分鐘,即可解除銀行家支付他兩百萬的義務。 在監禁的第一年,根據律師的簡短便條來看,他又孤獨又煩悶,痛苦不堪。不論白天,���是夜晚,從他的小屋裏經常傳出鋼琴的聲音!他拒絕喝酒抽煙。他寫道:酒激起欲望,而欲望是囚徒的頭號敵人。再說,沒有比喝著美酒卻見不著人更煩悶的了。煙則熏壞他房間裏的空氣。第一年,律師索要的都是內容輕鬆的讀物:情節複雜的愛情小說,偵探小說,神話故事,喜劇等等。 第二年,小屋裏不再有樂曲聲,律師的紙條上只要求古典作品。第五年又傳出樂曲聲,囚徒要求送酒去。那些從小視窗監視他的人說,整整這一年他只顧吃飯,喝酒,躺在床上,哈欠連連,憤憤不平地自言自語。他不讀書。有時夜裏爬起來寫東西,寫得很久,一到清晨又把寫好的東西統統撕碎。他們不止一次聽到他在哭泣。 第六年的下半年,囚徒熱衷於研究語言、哲學和歷史。他如饑似渴地研究這些學問,弄得銀行家都來不及訂購到他所要的書。在後來的四年間,經他的要求,總計買了六百冊書。在律師陶醉于閱讀期間,銀行家還收到他的這樣一封信: 親愛的典獄長:我用六種文字給您寫信。請將信交有關專 家審閱。如果他們找不出一個錯誤,那麼我請求您讓人在花園 裏放一槍。槍聲將告訴我,我的努力沒有付諸東流。各國歷代 的天才儘管所操的語言不同,然而他們的心中都燃燒著同樣 熱烈的激情。啊,但願您能知道,由於我能瞭解他們,現在我的 內心體驗到多麼巨大的非人間所有的幸福! 囚徒的願望實現了。銀行家吩咐人在花園裏放了兩槍。 十年之後,律師一動不動地坐在桌旁,唯讀一本《福音書》。銀行家覺得奇 怪,既然他在囚年裏能讀完六百本深奧的著作,這麼一本好懂的、不厚的書怎麼要讀上一年工夫呢?讀完《福音書》,他接著讀宗教史和神學著作。 在監禁的最後兩年,囚徒不加選擇,讀了很多的書。有時他研究自然科學,有時要求拜倫 和莎士比亞 的作品。他的一些紙條上往往要求同時給他送化學書,醫學書,長篇小說,某篇哲學論文,或者神學著作。他看書就好像他落水後在海中漂浮,為了救自己的命,急不可待地時而抓住沉船的這塊碎片,時而抓住另一塊浮木! 二 老銀行家回憶這些事後想道: “明天十二點他就要獲得自由。按契約我應當付他兩百萬。如果我付清款子, 我就徹底破產,一切都完了……” 十五年前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少個一百萬,如今卻害怕問自己:他的財產多還是債務多?交易所裏全憑僥倖的賭博,冒險的投機買賣,直到老年都改不了的急躁脾氣,漸漸地使他的事業一落千丈。這個無所畏懼、過分自信的、傲慢的富翁現在變成一個中產的銀行家,證券的一起一落總讓他膽戰心驚。 “該詛咒的打賭!”老人嘟噥著,絕望地抱住頭,“這個人怎麼不死呢?他還 只有四十歲。不久他會拿走我最後的錢,然後結婚,享受生活的樂趣,搞證券投 機。我呢,變成了乞丐,只能嫉妒地看著他,每天聽他那句表白:‘多虧您,我才得到幸福,讓我來幫助您。’不,這太過分了!擺脫破產和恥辱的唯一辦法就是這個人的死!” 時鐘敲了三下。銀行家側耳細聽:房子裏的人都睡了,只聽見窗外的樹木凍得嗚嗚作響。他竭力不弄出響聲,從保險櫃裏取出十五年來從未用過的房門鑰匙,穿上大衣,走出房去。 花園裏又黑又冷。下著雨。潮濕而刺骨的寒風呼嘯著刮過花園,不容樹木安 靜。銀行家集中注意力,仍然看不見土地,看不見白色雕像,看不見那座小屋,看不見樹木。他摸到小屋附近,叫了兩次看守人。沒人回答。顯然,看守人躲風雨去了,此刻正睡在廚房裏或者花房裏。 “如果我有足夠的勇氣實現我的意圖,”老人想,“那麼嫌疑首先會落在看門 人身上。” 他在黑暗中摸索著臺階和門,進了小屋的前室,隨後摸黑進了不大的過道,劃了一根火柴。這裏一個人也沒有。有一張床,但床上沒有被子,角落裏有個黑糊糊的鐵爐。囚徒房門上的封條完整無缺。 火柴熄滅了,老人心慌得渾身發抖,摸到小視窗往裏張望。 囚徒室內點著一支昏黃的蠟燭。他本人坐在桌前。從這裏只能看到他的背、頭發和兩條胳膊。在桌子上,在兩個圈椅裏,在桌子旁的地毯上,到處放著攤開的書。 五分鐘過去了,囚徒始終沒有動一下。十五年的監禁教會了他靜坐不動。銀行家彎起一個手指敲敲小窗,囚徒對此毫無反應。這時銀行家才小心翼翼地撕去封條,把鑰匙插進鎖孔裏。生銹的鎖一聲悶響,房門吱嘎一聲開了。銀行家預料會立即發出驚叫聲和腳步聲,可是過去了兩三分鐘,門裏卻像原先一樣寂靜。他決定走進房間裏。 桌子後面一動不動坐著一個沒有人樣的人。這是一具皮包骨頭的骷髏,一頭長長的女人那樣的鬈發,鬍子亂蓬蓬的。他的臉呈土黃色,臉頰凹陷,背部狹長,胳膊又細又瘦,一隻手托著長髮蓬亂的頭,那模樣看上去真叫嚇人。他的頭髮早已灰白,瞧他那張像老人般枯瘦的臉,誰也不會相信他只有四十歲。他入睡了……桌子上,在他垂下的頭前有一張紙,上面寫著密密麻麻的字。 “可憐的人!”銀行家想道,“他睡著了,大概正夢見那兩百萬呢!只要我抱 起這個半死不活的人,把他扔到床上,用枕頭悶住他的頭,稍稍壓一下,那麼事後連最仔細的醫檢也找不出橫死的跡象。不過,讓我先來看看他寫了什麼……” 銀行家拿起桌上的紙,讀到下面的文字: 明天十二點我將獲得自由,獲得跟人交往的權利。不過, 在我離開這個房間、見到太陽之前,我認為有必要對您說幾句 話。憑著清白的良心,面對注視我的上帝,我向您聲明:我蔑視 自由、生命、健康,蔑視你們的書裏稱之為人間幸福的一切。 十五年來,我潛心研究人間的生活。的確,我看不見天地 和人們,但在你們的書裏我喝著香醇的美酒,我唱歌,在樹林 裏追逐鹿群和野豬,和女人談情說愛……由你們天才的詩人 憑藉神來之筆創造出的無數美女,輕盈得猶如臼雲,夜裏常常 來探訪我,對我小聲講述著神奇的故事,聽得我神迷心醉。在 你們的書裏,我攀登上艾爾布魯士 和勃朗峰 的頂巔,從那 裏觀看早晨的日出,觀看如血的晚霞如何染紅了天空、海洋和 林立的山峰。我站在那裏,看到在我的上空雷電如何劈開烏 雲,像人蛇般遊弋;我看到綠色的森林、原野、河流、湖泊、城 市,聽到塞王 的歌唱和牧笛的吹奏;我甚至觸摸過美麗的魔 鬼的翅膀,它們飛來居然跟我談論上帝……在你們的書裏我 也墜入過無底的深淵,我創造奇跡,行兇殺人,燒毀城市,宣揚 新的宗教,征服了無數王國…… 你們的書給了我智慧。不倦的人類思想千百年來所創造 的一切,如今濃縮成一團,藏在我的頭顱裏。我知道我比你們 所有的人都聰明。 我也蔑視你們的書,蔑視人間的各種幸福和智慧。一切都 微不足道,轉瞬即逝,虛幻莫測,不足為信,有如海市蜃樓。雖 然你們驕傲、聰明而美麗,然而死亡會把你們徹底消滅,就降 消滅地窖裏的耗子一樣,而你們的子孫後代,你們的歷史,你 們的不朽天才,將隨著地球一起或者凍結成冰,或者燒毀。 你們喪失理智,走上邪道。你們把謊言當成真理,把醜看 作美,如果由於某種環境,蘋果樹和橙樹上不結果實,卻忽然 長出蛤蟆和晰蜴,或者玫瑰花發出馬的汗味,你們會感到奇 怪;同樣,我對你們這些寧願捨棄天國來換取人世的人也味到 奇怪。我不想瞭解你們。 為了用行動向你們表明我蔑視你們賴以生活的一切,我 放棄那兩百萬,雖說我曾經對它像對天堂一樣夢寐以求,可是 現在我蔑視它。為了放棄這一權利,我決定在規定期限之前五 個時離開這裏,從而違反契約…… 銀行家讀到這裏,把紙放回桌上,在這個怪人頭上親了一下,含淚 走出小屋。他一生中任何時候,哪怕在交易所輸光之後,也下曾像現在 這樣深深地蔑視自己。回到家裏,他倒在床上,然而激動的眼淚使他久 久不能入睡…… 第二大早晨,嚇白了臉的看守人跑來告訴他,說他們看到住在小屋裏的人爬出窗子,進了花園,往大門走去,後來就不知去向了。銀行家帶領僕人立即趕到小屋,證實囚徒確實跑掉了。為了杜絕無謂的流言,他取走桌上那份放棄權利的聲明,回到房間,把它鎖進保險櫃裏。 契訶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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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末優質小旅行 – 到金瓜石、九份散步
去年匆匆包車到九份一訪,短短幾小時讓人意猶未盡,許多小路、美食、山景都還沒有見著,就得再搭車回城裡,感到十分惋惜。回台灣前,心裡還是掛念著,問了米夏爾:「再到九份可好,這次我們留一晚?」他眼裡閃著光,「還記得那家茶館?」他問。當然記得,那個午後我們走進了九份茶坊,縱使時間短暫,裡頭靜緻的光景讓人難忘。 這回安排到九份、金瓜石兩天一夜的小旅行,我們一家三口將大行李寄放在台北的旅館,三個人各自背著後背包裝著精簡裝備出發。這趟旅程對我來說是個全然不同的體驗,試著捨去、揀取必須、沒有累贅;剛好這個心境的轉換與體會也融入了旅途中,不管是在吃食、穿著打扮或是生活體驗上。從台灣回來三個星期後的現在,慕尼黑是個有二十七度高溫的日子,把音樂從王若琳切換成Carla Bruni,聲缐不同卻都有分愜意雅致在裡頭,我以電腦編修著照片,哼著歌的嘴角帶著微笑。
搭火車從台北出發瑞芳,到站後離入住房宿還有一段時間;火車站前的美食街成了用餐的最佳選擇。台灣小吃攤的簡便料理在這趟台灣之行中幫了很大的忙,正在做飲食控制的我可以點燙青菜、與含蛋白質較多的小菜當成主食,也順便滿足口腹之欲;既方便又過癮呢。 往北的小旅行以金瓜石為腹地,延伸至九份的最主要原因是找到了一家令人期待的民宿:散散步老房子系列的「小閣樓」。金瓜石是個很耳熟卻十分陌生的小鎮,看著小閣樓官網的照片讓人好期待這趟旅程。 以九份為搜尋範圍在社群上尋找咖啡館,找出了「散散步」;有這麼幾關鍵字來形容這個地方:位置偏僻、老闆有個性、老宅、甜食咖啡。看到網路上對散散步的留言,激發了我的好奇;至於所在位置偏僻不好找,也不擔心,一切交給計程車就好。 也因為如此才知道散散步推出四棟不同設計的老宅民宿系列;而「小閣樓」的設計剛好符合我們一家三口的住宿需求,有面海的景觀、保有老房子乾淨簡單的設計也讓身為攝影師的我蠢蠢欲動。與民宿管家聯繫好之後,我們先搭車到小閣樓放置行李。
登上通往小閣樓的樓梯、待管家打開玄關小門,老屋內清新的空氣頓時隔開了戶外炎熱煩躁的氣候,把我們帶回了老時光。有別於一般花俏民宿,小閣樓屋主馬丁先生(同時也是散散步咖啡館的執事者)保留了老屋大部分結構,只做修復沒有五顏六色難以入眼的裝飾,以清水泥為主的地板與廚房主體,搭配上一樓右半部的榻榻米與木結構,是很有氣質的空間。踏著木樓梯上到二樓為寢室,對著小窗戶可以直接看見天空與海景;就著榻榻米的床墊略硬,習慣睡彈簧床的我們卻甘之如飴。 隔天起床沖了澡,神清氣爽。我們沖泡咖啡,接著米夏爾在玄關處打太極暖身,好一幅無須多言的美好時光。經常旅行的我們已經練就了可以自在地在某處空間中將自己放下的隨性能力,小閣樓卻是一處將自身條件拉高的旅宿空間,我們甚至不必放下自己已經圓滿融入。 下行李我們搭車往九份走;假日的觀光區人潮擁擠,比印象中更熱鬧。上回包車從台北來,因為時間關係我們走得十分急湊,比旅行團還有效率,上上下下都走遍了,也泡了一壺茶。 不過走馬看花實在讓人心急,無法靜下心好好品嚐一切。這次的行程就以這裡為基地,不趕時間,才細細品味鬧中取靜的一方天地,這回可以算是正式打卡了呢(笑)。
九份茶坊的觀光客挺多,不過氛圍很不同,茶館裡的商業氣息不重,進來的人也靜靜地守著這份氣質,儘管人潮不斷,都還是有著一定的姿態,讓人喜愛。入內之後會有服務員上前說明消費模式與金額,態度客氣親切卻不浮華,完全沒有應酬的虛招,是少數在九份讓我們放心走進的場所之一。 燒了水開始沏茶,雖然服務人員都會解釋泡茶方法,不過隨性隨意就好,茶香繚繞、茶水甘甜潤喉。坐在離大廳最遠的後方的我們,聽著外頭大自然、人聲穸窣穸窣的聲音。我們夫妻倆斷斷續續就著這幾天在台灣的時光聊聊天,女兒沈不住氣老是拿出手機瞧瞧,沒幾秒又給我們制止放進口袋。這麼幾小時過去,從外頭進入原本滿頭大汗的我們又恢復優雅乾爽的神情,好不快活。 「散散步」是這一切的起頭。從九份離開,我們趕著在散散步結束營業之前來到這裡。在社群上,散散步的經營者馬丁先生總是再三叮嚀這裡的地理位置不好找,耐心且清楚地說明地標與路徑。他說:「這裡已經偏遠,會來的都是有緣人。」 儘管我們招了當地的計程車,都還是耗上了比我們預���還要長的時間才找到。沿著潮濕山坡旁的小路,散散步老屋在路尾等著我們。推開門,星期五下午,我們是第一組進入的來客;剛剛到小閣樓幫我們開門的管家,咧著嘴笑熱情地站在吧台前歡迎著我們。
散散步是我們從台灣回到德國之後都還一直討論的話題,那裡的甜點、咖啡,保有老屋簡單的架構再以木結構、鐵件搭設吧台,其餘的都是老物件。管家幫我們開了民宿的門後,便到咖啡館來先準備營業。 「疑,馬丁先生呢?」馬丁先生是老屋民宿與咖啡館的經營者,從一開始訂房都是與他聯繫的。「今天我先過來開門,他等一下就來了。」管家這麼回答;他是位黝黑、健壯、熱情開懷而且親切的大男生,看起來與早期偶像團體小虎隊裡的帥帥虎陳志朋很像。不一會,其他客人與馬丁先生都不約而同前後推開大門來到,小小斗室裡一下子坐了半滿的人;我內心竊喜著我們這些無約而來的有緣人。 我採訪魂發作一直忙著,在不影響工作人員與其他客人的前提下,就站在吧台前與馬丁先生、管家聊著。短短幾年時間內,馬丁因為喜歡上金瓜石的氛圍與地理氣勢,陸續尋找老屋並且親自動手重整;一磚一瓦自有他的想法理念投注其中,而旁觀者可以從這些老屋所散發的氣質感受馬丁的心念。 消瘦、戴著黑框眼鏡、留著小鬍子、眼神略微憂鬱的馬丁先生其實沒有網路上說的那麼不好接近,我們兩人一來一往間的對話也著實有趣豐富。寫這篇文章時,又上網找了有關散散步與馬丁的資訊,看到了幾年前他的照片。他現在的面像與那時有很大的不同,當初那個捲起袖腕想拼點事的壯年已然成為一位凡事淡然、不急湊的大叔,我想這是在找到了內心裡的淨土之後有的改變。 小小陋室中盡是濃厚咖啡香,還有我們點用的甜品糕點;吃得不過癮再加點一塊,是品嚐得到用心的好口感與滋味。我們再加點咖啡,都晚了卻都不想走,好想舉手問馬丁先生,可不可以打地鋪留下呢? 離開散散步之前和管家聊天,他介紹了「食不厭」說如果有時間可以過去嚐嚐,那或許是附近還有營業的餐館。一開始還聽不明白,他以白紙寫了下來,這才明白原來是怎麼吃都不會厭倦呀。 還是叫了本地計程車,山路彎轉天色也暗了,路可能不好找。儘管食不厭在當地已有名氣,與計程車司機依著地址設定導航時都還是煞有其事地討論好了幾分鐘,無法確定方位。
太值得了,是我對食不厭唯一的想法。過了晚餐時間一進門,幾張大台的餐館裡還有一桌也才剛剛點菜的來客;我們一家三口就著他們鄰桌而坐,就在出菜口旁。老闆寬哥爽朗地問好,招呼我們坐下。寬哥就是活脫脫從日劇中走出來的大叔,一頭亂白髮,炯炯有神的大雙眼皮,健朗的身材、一身黝黑皮膚:「這才剛剛從沖繩露營回來!」寬哥露出牙齒笑了笑。 貓飯、漬蘿蔔、一夜干、一直往嘴裡塞的肉(是的,就是這幽默的菜名,一大盤肉一下子見底)、小管、蛤蜊,每道菜色都有個特殊的名字,帶有個性的風格簡直就是寬哥自己印象的再現。可愛的是,在金瓜石的小餐館裡竟然只賣德國啤酒,米夏爾可好奇。「就是那個賣啤酒的業務員很有誠意,那我就跟他訂。既然要賣,那就賣特別的東西,其他地方可以喝到的啤酒(其他品牌)就不在這裡出現了。」寬哥豪氣地說著。 天氣雖然炎熱,不過入了夜的山裡竟然顯得涼爽,小館子裡暖暖的很有溫度,用餐的氛圍很宜人。一夜干不柴很入味,配著啤酒特別有滋味、漬蘿蔔簡直沒話說,一旁的梅子也讓我吞了下肚,好開胃、一直往嘴裡塞的肉我根本只嚐了一塊,其他的通通被米夏爾還有女兒吞了下肚,名符其實哪
第一次以背包上路輕旅行,這麼專注在感受旅途上的細微點滴,全盤接受一路上所有人的親切好意與交流,不管是以心感受或是吃下肚的美食料理與美酒,都讓我們毛孔綻放,全新沈醉在當下氛圍裡。我們進入了人潮最多的觀光區裡,卻得以尋得自己的天地。
離開散散步前,和馬丁道了再見。「這輩子你們可能就來這麼一次了。」因為沒有交通工具,在點與點之間搭車聯繫的確不方便。「嗯,真的是一輩子就這麼一次的好地方。」我這麼回答。不過撰寫這篇文章時,我知道我下回還會再去,去看看管家和馬丁先生,喝一杯台灣咖啡、品嚐他們自己烘焙的糕點,然後到小閣樓看海景睡一晚;當然,還有食不厭,去和寬哥聊聊天,再嚐嚐貓飯和一夜干,下次,我吃「一直往嘴裡塞的肉」時動作絕對要快一點。 這篇文章裡所有圖像(除了image 1 & image 2)皆是以Olympus OM-D E-M1ii 機身搭配25mm 1:1.2 PRO鏡頭所拍攝。以大光圈鏡頭所拍攝的成像畫質清晰卻富有溫度,是一只適合拍攝人像、食物,可以帶著一起旅行的好鏡頭。
※圖片+文字:Vogue 風格達人 – Fanning Tseng
(完整文章請看VOGUE.com)
延伸閱讀 輕熟女後背包造型技巧 – 同時分享如何挑選一款好背包 德國南方人間仙境 – 國王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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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故事-DARK PUL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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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夜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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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話 第37話
第17話 第38話
第18話 第39話
第19話 第40話
第20話
劇中設定篇Part1
劇中設定篇Part2
劇中設定篇Part3
第41話 貴族宴(下)
1
羅密歐透著門縫悄悄觀察外面。保全與士兵來來往往穿梭走廊上,邊用無線電連絡。
羅密歐:「外面好像有點狀況,也許是有人吵起來。」
在宴會上雖然不常發生這種情形,但只要有酒難免會有人喝醉與吵鬧,嚴重點就會發生些爭執。
莎莎:「可能是因為女皇在的關係,士兵們比較小題大作吧?」
羅密歐:「也有可能,不過還是早點分散回去會場上吧。」他慎重說道,「等會我先出去,待外頭沒人後妳們再出來。」
莎莎:「好。」
羅密歐:「還有…莎莎小姐,即使妳人現在在佛洛克,也不可因為有人保護而太大意。這點請妳一定要牢牢記住。」
莎莎:「嗯,我會的。」
羅密歐:「那之後再聯絡。我先離開了。」
羅密鑽了出去。在門完全闔上前,他還不忘擋著門縫。
魅凱:「看來是個挺可靠的人呢。」
莎莎:「………」
魅凱:「怎麼了?」
莎莎:「沒什麼,只是覺得羅密歐先生還有很多事沒透露。也許,就像他自己所講,”為了其他人的安全而選擇不說…”」
這時兩人身上的微型通訊器都傳來震動,她們看了看彼此,同時戴起耳機。
『妳們兩個現在在哪裡?!』
打來的是丹尼爾,他語氣聽起來有些慌張。
魅凱:「我們倆已經會合了,現在人在一間置物間內。」
丹尼爾:『置物間?』
莎莎:「我們剛才找到了羅密歐先生,也已經談完話。現在再等外面人變少才出去。」
丹尼爾:『原來如此。那麼詳細事情等離開這裡以後再說,等會兒出來後到這樓中間的休憩廳去,我會在那裡和妳們會合。』
魅凱:「宴會廳內出了什麼事嗎?」
丹尼爾:『菲肯不小心闖禍了。現在士兵們正一邊安撫賓客一邊找製造騷動的罪魁禍首。』
魅凱:「真是…明明自己才叮嚀人別惹事而已!」
丹尼爾:『記得,保持從容態度就不容易被起疑。還有別落單了。』
他匆匆叮嚀完就切斷通訊。
莎莎:「休憩廳嗎?和我們現在位置剛好是反方向,稍微有段距離。」
魅凱:「我想現在妳比我還清楚位置,等等就麻煩妳帶路了。」她微微笑著道。
莎莎:「畢竟不是第一次來嘛。」她靦腆說,「現在外面人不曉得有沒有少點了。」
魅凱:「我看看…」
她貼著門板聆聽,走廊比起剛才已經安靜許多。
魅凱:「應該可以了,走吧。」
* * *
走廊比起他們剛來的時候還多了許多人。雖然大多是保全和侍者,不過灰服士兵也不乏少數。
魅凱正猶豫著是否要牽起莎莎的手。
總覺得這種時候牽著走���比較好,卻又覺得牽起之後會緊張。但其實沒牽著也沒什麼不自然,只是她心裡頭會有些小小遺憾。
當她在考量雞毛蒜皮小事時,莎莎勾起了她手臂。魅凱也注意到前方來了一小隊的士兵。
人數大約五、六人,後頭還跟著一名身材高挑的女士兵。
那名灰服女士兵載著大檐帽,黑色長桶靴擦得發亮,身上長軍袍十分平整,一眼就給人整潔俐落的印象。
明明離兩人還有好幾步遠,灰服女人卻恭敬地行個禮。她沉穩的氣度和周圍手忙腳亂的人形成對比,端莊儀態下有股壓迫感。
魅凱悄悄打量打量她,女人制服上佩戴著數個勳章。
腰間掛著兩把武器,一把是禮儀佩刀,另一把被擋著,似乎是劍。
就雙方剛擦肩而過時,灰服女人忽然叫住了她們。
灰服女人:「不好意思,這位客人。」
莎莎:「請問有事嗎?」
她十分自然的回答她,但是女人卻說道:
灰服女人:「抱歉,我不是在叫小姐您,而是另一位。」
魅凱:「……」
灰服女人:「可否方便讓我查詢一下你的身分?」
魅凱:「為什麼?」
灰服女人:「沒什麼,因為有像這樣黑髮的人相當少見,但我卻對你沒什麼印象。」
她輕推了推帽簷,拿出一塊透明的電子板。
灰服女人:「基於職責,請讓我核對一下你的身分,確認名單無誤。」
(…看來藏不住了。)
灰服女人走近她。
就在肩膀快被碰到剎那,魅凱冷不防地回過身,放了陣火焰嚇阻。
她一把拉起莎莎往反方向逃跑。不料,她們眼前立刻竄出數根冰錐阻擋住去路。
莎莎:「…術者!?」
魅凱:「這下真不得了…」她臉頰滑落滴冷汗,驚嘆道。
灰服女人:「真意外,沒想到是個術者啊。」
離不遠的士兵聽到騷動,趕緊返回來查看,並喊道:
士兵:「出了什麼事嗎,克莉絲汀.史偉茲少校?!」
克莉絲汀:「退開,這裡先交給我處理。馬上將這裡和出入口都封鎖起來,再去通知其他人侵入者不只一位,記住別引起太大騷動。」
士兵:「是、遵命!」
她冷靜吩咐下屬,不慌不忙地掌控情勢。之後將目光移回魅凱身上。
克莉絲汀:「你看上去年紀很輕,是自由黨的人?」
魅凱沒回話。她抽起腰際軍刀,擺好架式。
克莉絲汀:「…有意思,就稍微玩玩吧。」她冷冷露出抹微笑,從容拔出鞘中的佩刀。
魅凱做了兩次深呼吸,讓緊張的情緒穩定下來。
她沉著地緊盯敵人,一邊評估場地,一邊考量戰術。
以剛才施術速度,和士兵稱呼的官階,她絕不是泛泛之輩。
在實力不對等的狀況下,傻傻的硬碰硬肯定是自己吃虧。
再加上,現在除了想辦法脫逃,還得顧及莎莎的安危。
(…也許今天正是個機會吧。)
莎莎:「小心!!」
她大叫一聲,魅凱便見到往自己刺過來的刀尖。她身子一偏,閃過大部分刀刃,但左臂還是遭到劃傷。
魅凱:「…嘖!」
克莉絲汀絲毫不給她機會。
刀鋒接連飛快突刺,金屬交擊聲迴盪走廊內。
每刀都瞄向她胸口,萬一沒成功將刺擊擋開,恐怕隨便中一刀都會受重傷,甚至致命。
魅凱朝腳邊施放一團火球,趁克莉絲汀停止攻擊時向後跳開,拉遠雙方距離。
眼前對手可不像練習場上的其他人會點到為止,她必須更慎重觀察她的一舉一動。
戰鬥時,透過一個人的攻擊能發現許多事。
先踏出去的是左腳右腳,習慣方向也就是哪邊。
手揮動幅度、腳跨開的距離,能看出擅用的武器是哪種。
攻擊位置、先攻、還是後攻,也能突顯那個人的性格。
除此之外,還有另一種東西,能輕易讓人看出對手的本事有多少──作戰的風格。
克莉絲汀拿的是刀,卻用刺擊,代表慣用武器是劍或矛槍類。
攻擊不帶任何憐憫與猶豫,十分無情,也說明她對每一場戰鬥都抱持全神貫注,毫不馬虎的精神。
她和老師、姊姊,都一樣,將"自我"表現的淋漓盡致。
(──…不想,再逃避了。)
──"魅凱…妳選擇當國家軍人,是為了什麼?"
老師的話,又再次於耳邊迴盪。
克莉絲汀:「體術方面不差,術能的話呢?」她語調冰冷說道。
她重踏地面,走廊地板迅速凍結。
凝結的水氣一路延伸到她們腳下,魅凱俯下身子,手緊貼地面。轉眼間,火把冰融出個窟窿。
克莉絲汀:「反應還不錯嘛。」她讚許道。
魅凱:「…只是測試我嗎?」
她喃喃了句。接著,魅凱從蹲姿轉為衝刺,結冰的地面一定會讓自己滑倒,她索性利用這點滑向克莉絲汀前方,一躍而上。身子騰空霎那順勢揮出斬擊。
克莉絲汀後仰背,退了步,閃過刀鋒。她穩穩踩著腳步,彷彿在一般地面。
(是膠底的靴子吧。)
不過這種靴子並沒有釘爪,能應付的冰面有一定限度。
冰面倏忽間長出一根根尖刺。
交叉的冰棘刺向魅凱,她反射性地釋放一陣炎波保護自己。
融化的冰變成積水,讓原本就光滑的地面變得更加濕滑,這下連克莉絲汀都沒法站得很穩。
但她並沒顯露困擾,刀尖依舊飛快向魅凱刺去,精準度卻稍遜於之前。
魅凱趁隙快節奏反攻。
連續斬擊搭配刺擊,阻礙敵人施術。
防禦時也不是一昧地用刀格檔。
她利用體型優勢,敏捷地在冰上滑行、閃躲,並趁勢絆倒克莉絲汀。
克莉絲汀:「原來如此,藉著自己體形優勢來扭轉局面,非常聰明。」她膝蓋微彎,手裡反握的佩刀架住逼近頸子的刀刃。「以妳的水平,估計可以輕鬆打垮我們一堆廢材。」
說完,她手肘硬生生往魅凱腹部撞去。
魅凱:「咳嗚…!」
她疼的微弓著背,大口喘氣地瞪向她。
(果然相當吃力,她沒用慣用武器就能把我壓制住。要是認真的話…)
克莉絲汀:「接下來我不會再有顧忌,對好對手放水可是件失禮的事。」
(…我恐怕,根本不是對手。)
魅凱緊握著手中軍刀,柄上能源石散發出橙光。克莉絲汀眼神也改變。
銀白刀刃附著熊熊烈火,劃過金屬瞬間濺出大量火花,擦過衣服時便燒起來。
克莉絲汀一步步退後。
橫著的刀身不停承受附加高溫的斬擊,原本平滑的刀刃出現好幾道大缺口。
即使處於劣勢,她仍十分沉著,冷靜得像是在等待什麼事。
「嗑噹──!」
一聲響亮的金屬斷裂聲。
斷掉的是克莉絲汀的佩刀。
她穩若泰山地持續用剩餘的部分抵擋攻擊。
魅凱手中的軍刀也已傷痕累累。
她手臂大幅度拉向身後,閃著橘光的火刃直直縱砍。克莉絲汀不甘示弱地同時斜斬上去。
「鏘!」地一聲,彼此武器撞擊瞬間,魅凱的軍刀也斷裂。彈開的斷刃恰好飛向克莉絲汀臉部,使她有空隙。
藉著那幾秒鐘的時機,魅凱平舉刀柄,續好能量的能源石霎時爆出一陣烈焰!
砰轟聲響一消逝,她大聲和莎莎喊道:
魅凱:「跑!」
她們快步穿過克莉絲汀身旁,就在以為能順利逃跑時,空中忽然浮出無數根短冰錐。
但與其說是”浮”,倒不如說是沿著一股霜氣而”長”出來。
霜氣凝結成一個圓,天羅地網的將兩人包圍住。
冰錐宛如有生命般不停生長、連接著,形成一個佈滿尖刺的荊棘牢籠。
魅凱:「莎莎!閉緊眼睛,盡可能的靠著我!」
莎莎:「好…!」
魅凱一把摟住她嬌小身子。
刀柄能源石開始發出強光,空氣中也出現零星火焰。
型態漂泊不定的火焰逐漸往同個方向流動,最後結成圓球,把主人包覆在內。
眨眼間,好不容易形成的火球不停膨脹、外擴,平穩流動的火焰幻化成風暴,吞沒全部的冰棘。
克莉絲汀:「……!!」
克莉絲汀神色慌張的抽起另把細劍,並製造一面比前幾次來得更厚的冰牆防禦,但預料會散開的火焰卻沒波及而來。
她嚇出一身冷汗,原本冷靜的眼神轉為驚恐。
克莉絲汀:「…喂,我問你。剛才招式妳哪學來的?」
魅凱:「關妳什麼事?」
克莉絲汀:「那種力場不是想使就能使得出來…更何況是在短時間內形成。到目前為止,我只見過一個火術者能做到!」她異色雙眸變得銳利無比,接著壓沉聲音道:「如果老實點回答,我可以考慮手下留情,小鬼…」
魅凱:「我不清楚妳到底想幹嘛,」她也回瞪克莉絲汀。「只曉得妳不可能放過我們。」
克莉絲汀:「──那就做好覺悟吧!」
細劍劍柄發出冷冽的青色光波,刺眼地照亮整個長廊。
她大動作地擺出架式,能源石不安分地傳出嗡嗡鳴響。
(不好…!)
魅凱俐落地將斷刃收回刀鞘,抽刀瞬間,鞘與柄之間也散發耀眼橙光。
無形的波動在兩人出手時相繼互擊,能源石激起了共鳴效應。
結實的牆面、木板地遭到極大壓迫,完好表面劈哩啪拉龜裂,如半個人高的花瓶也破成碎塊。
「怎麼了…?!」
「地震?!」
「別慌,這一代有火山,有點小地震沒什麼大不了的。」
「就是說,偶爾有點能量釋放很正常。」
宴會廳的賓客七嘴八舌議論。
大夥兒才剛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時候,整棟建築又晃了一次,逃生警鈴也突然大作聲響。
「嗚嗡─嗚嗡──」
緊湊的高分貝聲音響徹整棟莊園。
「出、出事了!出事了!」
「快逃啊──!」
第二次的衝擊波不僅撼動建築,防災系統也因此被誤觸。
突如其來的地震和逃生警訊,使得場面無法獲得控制。
會場內尖叫聲彼此彼落,人們開始爭先恐後地逃到外面。
魅凱:「妳瘋了嗎?!能源石共鳴的波動會讓這裡垮掉的!」
克莉絲汀:「少說廢話!!」
克莉絲汀抓狂似,殺紅了眼。
她再度舉起劍準備攻擊。
這一次,高大背影趕在對方出手前,擋在魅凱和莎莎前方。
莎莎:「丹尼爾先生!」
丹尼爾:「把頭低下!」
他看準時機,與克莉絲汀在同一時間施術。
兩波冰浪互相撞擊那刻「碰!」聲巨響,瞬間粉碎,化成細小粉塵。
克莉絲汀瞪大眼,詫異地望著眼前光景。
克莉絲汀:「抵銷術?!…今天真接連遇到有趣的事。」
丹尼爾:「休怪我無理了,小姐。」他微微鞠躬說。
克莉絲汀:「現在還裝成僕從樣子也沒用吧?」她調侃說道,「憑你剛才施展的能力,就已經和別人宣告你不是普通角色。」
她不死心地追擊,丹尼爾再一次抵銷掉彼此的術能。
明白目前攻擊沒作用後,克莉絲汀恢復情緒,靜觀局勢。
趁著對方沒動作之時,丹尼爾搭著魅凱肩膀,極小聲和她說道:
丹尼爾:「聽好了,菲肯馬上就會到這裡。我們倆會接連施展術能,之後聽我指示一口氣融掉周圍的冰。」
走廊數個士兵被飛刀刺中、倒地。菲肯輕易突破封鎖,沿途利用風將窗戶關上。
窗戶就像被安置了機關,錦然有序地一扇扇自動闔起。
士兵:「少校小心!那個人也是術者!」
受傷的士兵提醒道。
克莉絲汀察覺菲肯身影時已經太慢。一個踉蹌人就跌在地上。
丹尼爾抓住機會製造冰霰,隨後與魅凱大喊:
丹尼爾:「魅凱,趁現在!」
魅凱:「知道了!」
她盡全力釋放火焰融掉冰霰。
瞬間蒸發的水氣形成濃霧,掩護四人混進湧出的人群。
克莉絲汀:「混蛋─!!」
她咬牙切齒地瞪著濃霧,抓緊細劍企圖再施展術能。
一旁士兵趕緊攔住她,制止道:
士兵:「史偉茲少校,請冷靜點!現在全部的人都混雜在一起,胡亂攻擊很可能會傷到貴族們!」
克莉絲汀:「嘖…!」
克莉絲汀:「聽好了!侵入者有四人,其中三個是術者!」她按下耳機通訊開關大喊道:「全體警戒提升為最高階!能力使用無上限,儘管把敵人攔下!」
* * *
「各位、各位賓客!請冷靜點!」
「別慌張!請各位稍安勿躁…!」
保全與士兵的安撫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蜂擁而上的人群直接撞開好心引導路線的他們。
貝莉緹:「奇怪,系統明明就沒有警訊通知…」話才說到一半,身旁人便接二連三的推擠她。「…這些人真是!不過就是個小地震而已慌什麼慌!」
她奮力穿過人群,到隔壁的房間拿回大衣。
羅密歐:「貝莉緹!」
貝莉緹:「學長?你什麼時候溜來外面?」
羅密歐:「剛才去趟洗手間。聽說會場裡面有人鬧事?」
保全人員:「不好意思!兩位是佩爾達特與阿奎瑪林家的人吧!?上面有吩咐要特別注意貴家族的人安危,請盡快往安全地方移動!」
貝莉緹:「…先出去再說吧。」她與羅密歐說。
羅密歐:「好。」
他點頭道,並護著貝莉緹一同離開。
2
走廊上,不管是表演者還是貴賓,戴著面具的人群全在霧中混成一團。
他們四人順利趁亂逃進地窖。
菲肯:「交給你了,丹尼爾。」
丹尼爾輕拍畫有記號的磚牆,接過菲肯遞去的大鎚。
他熟練地轉了轉鎚子,半尺長的短柄"咻"地一下延伸到腳邊。
丹尼爾:「喝哼─!!」
他大聲吆喝,使勁連捶石磚,沒三兩下功夫,牆壁便破出大洞。
「──在那個方向!」
地窖傳來說話的回音。
菲肯:「糟了…」她小聲叨唸句,順勢抽出身上飛刀。
丹尼爾:「慢著。」
四人屏息盯著地窖另一條通道。數十個影子在燈光照射下搖搖晃晃地出現。
「你…你們是?!」
諾瑪一臉吃驚的看著他們。
皇家禁衛軍也立即架起長矛,護住身後的小女孩。
丹尼爾:「晚上好,又見面了。」他向著女皇敬禮道。
諾瑪:「…你們幾個到底是什麼人?」
丹尼爾:「只是和你們一樣想安全離開這裡的人罷了。」
他動動手指,偷偷在身後打暗號。接獲提示的其他三人快速鑽過破洞到水道。
禁衛隊隊長:「慢著!你以為我們會放任可疑人物在皇室領地內作亂嗎!」
丹尼爾:「那你又認為我們會乖乖束手就擒嗎?」
他沉默住了。
葛羅莉亞:「讓他們走吧。」
禁衛隊隊長:「陛下…!」
葛羅莉亞:「這是命令。」
禁衛隊隊長:「可是…」
諾瑪:「陛下,這些人不僅身分目的不明,現在還破壞皇家資產,不抓來問清楚的話…」
葛羅莉亞:「他們目標如果是我的話,我早就已經死掉了。對吧,來自佛洛克的獅子先生?」
她微笑說道。丹尼爾則露出一絲苦笑。
葛羅莉亞:「再加上他們幾人都是術者,真打起來的話我方也會受到不小損傷,而吾…不太想見到你們受傷。」
禁衛隊隊長:「是,我知道了…」他沒轍地說道,「重新整隊!護送陛下安全離開!」
禁衛隊士兵:「是!!」
整齊腳步聲逐漸消失在地窖中。
丹尼爾:「務必保重啊…金恩.高登家的後裔。」
3
水道中一點光線也沒有。魅凱在手心燃起小搓火光,領著其他人尋找出口,過沒多偶便發現能夠爬上地面的梯子。
丹尼爾才把人孔蓋推出半個縫,前來接應的小蔻等人就立即把他們幾人給接出下水道中。
巴特:「嘿…這東西這麼重,你怎麼有辦法一個人推開?」
他和另兩個人累得坐在一邊,甩了甩手。
丹尼爾:「喔,因為我是佛洛克人啊。」
巴特:「原來佛洛克人都有這種怪力嗎…?」
體格魁梧的男子吐槽道:
班恩:「白癡,他說笑的啦。」
小蔻:「你們都沒事吧?」
菲肯:「嗯…大致上是。」
小蔻比了比停在路邊的兩輛廂型車,說:
小蔻「趕緊上車,必須趁著兵團封鎖道路前離開。」
* * *
魅凱一坐進車,整個人就像洩了氣的皮球攤在座椅。
莎莎原以為她只是因為鬆下警戒的緣故,但魅凱臉上的倦容卻說明一切。
施展術能會消耗大量精神力,即使還有體力也只能撐著移動,身軀仍會感到像鉛塊一樣重。
她趕緊察看魅凱傷勢,除了左臂較大刀傷外,身上還有多處小擦傷。
莎莎:「傷口有點深…」
魅凱:「擦傷而已。常有的事,沒什麼…」
莎莎:「真的還好嗎?」
魅凱:「…還可以…」
菲肯:「哪裡還好,明明就糟透了。印痕的告誡發揮作用了吧?」
魅凱:「…」
菲肯二話不說,直接挽起魅凱的衣袖。
莎莎:「這…這是?!」
魅凱蒼白手臂上,浮現漆黑紋路。
菲肯:「真虧妳能忍到現在…換做別人應該早痛到動不了了。」
莎莎想起之前艾莉遭到告誡而痛苦的模樣。
她當時蜷著身子、冒冷汗,黑色紋路由背脊一路蔓延到肩膀與後頸。
而魅凱身上的紋路卻已經擴散到手臂。
魅凱:「………」
菲肯:「來,把止痛藥配著靈泉水吃下去。」
魅凱:「…謝了。」
藥效發揮作用後,魅凱痛苦樣子明顯減緩許多,黑色紋路也逐漸消退。
莎莎仍一臉擔憂的看著她,輕輕用袖子擦拭她臉頰的冷汗。
魅凱:「謝謝,我好很多了。」她嘴角微微揚起抹笑容。
丹尼爾:「還好有事先了解建築構造與撤離路線,剛才的情況真是相當驚險…不過,到底為什麼會有人呼喚士兵來?」他皺起眉頭看向菲肯。
菲肯:「這、這個嘛…那完全是意外,我發誓。」
丹尼爾:「嗯?」他雙手環胸,一副洗耳恭聽模樣。
菲肯:「呃嗯──…我見到她了。貝莉緹。」
丹尼爾眨眨眼,又驚又喜問:
丹尼爾:「真的?那她現在過得怎麼樣、有和她說些什麼嗎?」
菲肯:「她一開始裝作不認識我,但後來還是被我識破。」她笑笑說著,「我知道她是因為擔心我才這樣做,所以沒和她多說什麼。現在時機也許還嫌太早。」
丹尼爾:「嗯…以目前狀況而言,這樣的作法才是明智之取。」
菲肯:「話說回來,為什麼你們會突然和那種狠角色打起來?」
丹尼爾和菲肯不約而同地看向魅凱與莎莎,等著兩人解釋。
魅凱:「因為我髮色少見的關係,讓她起疑。」
菲肯:「結果反而是妳的髮色被注意,而不是莎莎啊…」
莎莎:「我也在想說該染髮的應該是魅凱,而不是我…」
她和菲肯同時嘆了氣。
丹尼爾:「不,這方面還是我太疏忽了…我應該緊跟在你們身邊。」
眾人陷入檢討氣氛片刻,隨後又輕鬆笑了起來。
菲肯:「總之大家平安無事就好。這次遇到的事情也都是寶貴情報,我說得沒錯吧,小蔻?」
小蔻:「是啊,都平安回來就是最好結果。」
魅凱看著快瓦解的斷刀,回想著克莉絲汀當時所說的話。
魅凱:「回去後還是找機會問一下吧…」她小聲嘀咕道。
4
貴族宴結束到現在,已經過了三天。
和菲肯分散不久後,會場附近突然引起騷動。混亂狀況下根本沒人在乎她當晚有和”侵入者”接觸過,這讓貝莉緹鬆了口氣。
不過她還是很擔心菲肯,光想著她有沒有順利逃走就連兩個晚上失眠。
兩人見過面後她心情變得相當複雜。高興與苦惱兩種思緒混在一起,活像進入某種青春期狀態。
貝莉緹:「…哎啊──!!煩死了!都是妳啦!!」
她抓起胸口兵籍牌大罵道。
* * *
十四歲時候,即將迎接中學最後一年的她們,因為各自目標而開始為未來決定方向。
她明白阿諾德.菲德身上背負的雙重職業──軍人與學者,是菲肯十分嚮往的身分。既有著能自保的能力,同時又能自由自在、不受拘束。
但就算要選擇跟父親一樣的路,目前的菲肯也只能從中先挑一樣。至少有二分之一機率能聽到她想聽得答案。
貝莉緹:「為什麼…為什麼妳哪個不選,偏要選擇加入軍團?!妳我都知道,妳的個性完全──不適合待在那種充滿規則的地方!」
菲肯:「因為成為軍人有穩定的生活費,也是能最快得到關於爸爸研究的資源途徑。而且還有完整的術能訓練…」
貝莉緹插嘴說。
貝莉緹:「就算是這樣,但當了軍人代表妳得到前線去啊!」
菲肯:「我選擇的軍種是『守衛』,專門在後方支援喔。」
貝莉緹:「那又怎麼樣?又不是在後方支援就很安全!還是有可能會受傷,甚至有生命危險!」
菲肯:「…貝莉緹…」
知道貝莉緹是在為自己擔心,菲肯不禁皺起眉頭。
貝莉緹:「算了!隨便妳,我才不管呢!」
她丟下這句話,頭也不回地甩門離開。
菲肯:「真傷腦筋啊…」
接著過了五天,在即將返回莫坎諾前夕,她總算肯拉下臉跟菲肯說話。
貝莉緹:「喏,給妳。」
銀製軍籍牌在空中閃耀。正面刻著菲肯名字和血型、出生年月,反面則刻著另一句話。
菲肯:「這是…?」
貝莉緹:「聽人家說,在戰場上的軍人都會配戴這東西,好求平安。」
菲肯:「能不能求平安我是不清楚,但軍籍牌目的大多是讓陣亡的人能被辨別身分…」
貝莉緹:「………什…什麼──?!那…這玩意兒壓根是不吉利的東西嘛!」驚覺自己接收到錯誤資訊,她懊悔地大喊。
菲肯:「吉利不吉利是人說的,別太在意嘛。而且這個我很喜歡喔!」她爽朗笑說著。
相較她喜悅的笑臉,貝莉緹一臉陰沉喃喃自語。
貝莉緹:「我居然連這個都沒搞清楚就送給妳…」
她試著從菲肯手中搶回來。但菲肯一下就藏到身後。
貝莉緹:「還給我,不然就拿去丟掉!」
菲肯:「不行,這個禮物我已經收下了。」
菲肯趁她一不注意,快速把軍籍牌戴到脖子上。
貝莉緹:「別戴起來啦!拜託妳,快拿去扔掉!」
菲肯:「才不要──」
* * *
另一面刻著的"分離,即是為了再相會。",是她期許彼此都能再見面而刻上去。
但是,這偏偏是她現在最怕的事情。
只要在她身旁,她一定會不自覺的和她撒嬌。
一定會任性的把脾氣發在她身上。
一定會在她面前哭得無法自拔…
(只要妳一出現,那個堅強的我,就好像不存在…)
5
�� 手機在床角一隅不停震動。魅凱放下保養中的黑刀,拿起手機。
魅凱:「老師?」
螢幕上顯示阿蕾嘉的名字,而且還不是語音通話,而是視訊。
魅凱:「………」
她眉角抽了下,猶豫要不要接通。放任鈴聲響幾次,最後還是乖乖接起。
(反正也正好有事要問嘛…)
魅凱什麼話都還沒說,畫面另端的人馬上嚴厲罵道:
阿蕾嘉:『賽爾瑪已經把事情"告狀"給我聽了!妳知道黎音和我有多擔心嗎!?』
魅凱:「是…真是非常對不起。」
阿蕾嘉:『你們這年紀的孩子難免會喜歡嘗試闖進莫坎諾,不過沒人敢像你們這樣直接闖進後街以外的區域!』
魅凱:「…對不起。」
這種時候除了道歉,其餘的話都非好選擇吧。
阿蕾嘉:『我知道妳是因為菲肯和丹尼爾的關係才跟去。』她無奈嘆氣道,『但妳要知道,他們有非得冒險的原因,妳卻沒有。』
之前的話是這樣沒錯,但現在不同了。她同樣也有非得冒險的理由。
這種實話可不能說出來。
阿蕾嘉:『有在聽嗎!我之前才跟妳叮嚀過──…』
接下來十多分鐘,魅凱相當老實地繼續聽著老師的訓斥。
直到阿蕾嘉終於冷靜之後,她才問道:
魅凱:「老師,妳以前是不是曾跟人結過怨?」
阿蕾嘉:『…結怨?應該沒有。我可不像娜希瑟絲,吃飽撐著就是找別人碴。』
娜希瑟絲:『喂,我都聽到了。』在一旁的她不滿地說道。
魅凱:「這樣啊…那一定是其他人了。」
阿蕾嘉:『怎麼了嗎?』
魅凱:「沒有,沒什麼。」
原本想將事情說得更詳細一些,但要是把遇上高位階士兵的事給說出來,大概會讓阿蕾嘉會更操心。
阿蕾嘉:『這類事情我不希望再聽見。下不為例,知道嗎!』
魅凱:「…是的,老師。」
雖然每次被訓話都感到愧疚,不過像這樣被人擔心著,卻又十分溫暖。
阿蕾嘉:『還有…等會我掛完電話後,打個電話給黎音吧。她都快翹班去找人了。』
魅凱苦笑了下,回答道:
魅凱:「我會的。」
畫面切斷片刻,魅凱點開通訊名單查找姊姊名字。這次她把手機放上架子,以免手又拿著痠。
「滴滴滴…滴滴滴…」
通訊連接的音效響了一會兒,電話還是沒人接起。
魅凱:「嗯…姊姊已經睡了嗎?」
手指正要點向螢幕霎那,電話被接通了。
畫面晃動了會才出現人影。
星斗突然出現在鏡頭,但這並不是讓人錯愕的原因。
那白髮遮掩下的雪白身軀完全裸著,鎖骨漂亮的線條、圓滑的胸型都一覽無遺。
魅凱瞬間搞懂了什麼。她慌慌張張撲上前抓起手機。
魅凱:「抱、抱歉!打擾妳們了!」
她尷尬說著,立即切斷視訊。
隔沒幾秒鐘時間,黎音打了回來。
黎音:『……那個,咳…不是妳想的那樣。我們什麼事也沒做,不要誤會了…!』
她臉頰微紅,樣子有點慌。
難得看見成熟冷靜的姊姊有這樣的一面,魅凱掩著嘴角偷笑了下。
魅凱:「用不著這麼在意,我又不是小孩子。再說姊姊現在也有對象…」
黎音:『…就說什麼事也沒有,唉…算了。』她扶著額頭嘆道,『從莫坎諾回來,還好嗎?』
魅凱:「嗯,很好。」
黎音:『沒遇到危險?』
魅凱:「沒有。」
黎音盯著她,沉默片刻。
黎音:『…好吧,既然妳說沒有,那就沒有。』
她鬆下心似,冷峻面容浮現一道微笑。
魅凱:「那麼、晚安。」
黎音:『晚安。』
「叩叩叩」
房門傳來清脆敲門聲。
「魅凱,妳睡了嗎?」
在外頭的是莎莎。
魅凱趕緊跳下床,幫她開門。
魅凱:「妳怎麼還沒睡?」
莎莎二話不說,直接拉著她走進房裡。
莎莎:「蘿落告訴我,治療術只能癒合外傷,瘀青那類是沒辦法的。」她說著,邊從外套口袋拿出一罐藥膏。
魅凱:「不必了,已經好得差不多。」
莎莎:「真的?可是,不是才過幾天而已嗎…」
魅凱:「術者本身就有加護在,沒那麼容易受內傷。」她邊說著,邊掀起T恤,「就算有瘀傷也好得比一般人快,現在都散掉了。」
莎莎:「等…!我知道了!不必整個掀起來啦!」她趕緊拉下她衣服。
莎莎:「…怎麼了嗎?」
發現她正凝視著,莎莎回問道。
魅凱:「我只是在想,多虧你,讓我想起一些重要的事。」
莎莎眉頭微微皺起,露出疑惑的神情。
魅凱:「在之前,我一直以為藉由模仿而不斷提升能力的,就是”自己”。
可是…屢屢卡住的瓶頸,卻逼得我得面對現實。」
莎莎:「那,現在呢?」
魅凱:「現在啊…」
她望向母親的黑刀,淺淺一笑道:
魅凱:「我想,我找回了我的初衷。」
莎莎也露出了笑容,和她道晚安。
在她剛踏出門口時候,突然想起什麼似,回過身說道:
莎莎:「對了,那天在宴會,妳好像有說"有事要告訴我"?」
魅凱:「哎…?!那、那個沒什麼,改天再說吧!」
莎莎:「這樣啊,那晚安。」
魅凱:「晚安。」
門輕輕闔上。
魅凱:「唉──…」
她無力地倒向床舖。房裡非常安靜,靜得只能聽見懷錶再走的聲音。
母親和她們的合照正好面向她。
魅凱瞇起眼睛,對著相片裡、笑得燦爛的女人說:
魅凱:「沒辦法,我可不像妳那麼厚臉皮,告白什麼的,能想說就說…」
6
(好不容易將事情掌握到這程度…必須要加快腳步…絕對不能再傻傻呆愣著!)
羅密歐:「拜託你!」
路西恩:「…這我很為難的啊…」
羅密歐:「我當然知道這不容易,但除了你以外我沒有別的人能依靠了!」
路西恩:「…嗯。」
羅密歐:「我明白以你立場絕不可能對外透漏他被關在哪,所以我也不為難你。只是單純希望你能幫我送點東西過去。」
路西恩:「你不只要送東西,還要我跟他說句話不是嗎?」
羅密歐:「這有什麼問題嗎?」
路西恩:「當然有啊。萬一他不理我怎辦?」
羅密歐:「不會,只要按照我說的去做,老師多少會留意你送過去的東西。」
他考慮了會,一段時間後才回答道:
路西恩:「真是…就是拿你沒辦法啊。」他苦惱說著,「行了行了…答應你就是。」
羅密歐:「太好了!」他開心說道,一把勾住路西恩頸子。「下次你休假,我帶你去大吃一頓做��報!」
路西恩:「那我要指定餐廳喔。」
羅密歐:「沒問題、沒問題!」
7
士兵:「哎?隊長想會面亞伯.溫斯頓啊…」
路西恩:「是啊。我之前欠過他恩情,想去看一下他的情況。」
士兵:「呃…可是上面吩咐說,現在起禁止開放會面,連高層的貴族都不行。」
路西恩:「拜託,看在我面子上,稍微通融一下吧。」他說完,便塞了一捲鈔票到士兵手中。
士兵:「…好吧。」他收下道。「不過小心點,千萬別被發現了。」
路西恩:「放心吧。」
他走進更衣室,換起這裡專屬的"制服"。
這個區域在之前,都關著許多供基因工程部實驗的野獸。
為防止來自其他大陸生物身上所挾帶的病菌,必須穿著厚重的防護衣以保護工作人員。
如今牢籠已淨空、也經過消毒,只關著一個瘦弱男人。不過進出的士兵還是會習慣換上防護衣。
路西恩遞過餐盤,以極小的音量叫著牢中男子。
路西恩:「亞伯先生、亞伯先生。」
亞伯緩緩抬起頭剎那,他隨即拉下面罩。
路西恩:「亞伯先生…不曉得您還記不記得我。」
亞伯:「你是…?!」他吃驚地看著他說。
路西恩:「看來您還記得。」他遞過餐盤說,「我依某人所託,為你送點東西來。」
路西恩暗中比了個手勢,請亞伯靠過去。
亞伯要將餐盤接過去時,他悄聲道:
路西恩:「他還要我轉述句話,他說,你曾經告訴他”眼盲心不盲”,這道理他牢記在心中。」
說完,他使了個眼色,偷偷指著餐盤內的麵包。
亞伯:「這樣嗎…畢竟,在這世上多著的是長了眼,卻看不清事情的人。」憔悴面容露出抹笑容,替他增添了份氣色。
路西恩見他體態虛弱,俊秀的雙目難過地垂下視線。
亞伯:「看來,你和那時相比…並沒有變太多。從眼神就能知道,你還是一樣善良,現在倒是少了點無知。」
路西恩:「即使只有一面之緣,你也能看出這麼多嗎?」
亞伯:「誰叫我是個天才呢?」他咧嘴笑了笑。
路西恩:「我事先在水裡加了點維他命和營養劑,味道可能會有點怪。請你忍著點務必喝完,萬一被發現就不好了。」
亞伯略微點頭,提醒道:
亞伯:「你必須離開了,再待下去會被起疑。」
路西恩保持沉默,直接站起身,從容地離開。
亞伯:「牢記在”心中”嗎…」他小聲呢喃著,拿起麵包。
麵包被剝開過,裂縫中塞了一張紙條。
平滑的紙張上充滿一點一點的疙瘩,那是專給盲人看的"點字"。
亞伯:「原來如此,還真是聰明啊。」他微微笑著讚揚道。
只要是用點字,就算周遭都有攝影機在監視,也看不出上頭是什麼東西,只是一張平淡無奇的白紙。
亞伯闔起眼睛,以指腹細細撫著,解讀上頭的意思。
“給老師:
我是羅密歐。很抱歉只能用這方式簡短告訴您訊息。
令千金現在很平安,而且與佛洛克人在一起。還有,我們一定會想辦法救 您出去。請您務必保重。”
亞伯:「呵呵呵…就說了,那孩子從小運氣就特別的好。哪可能被他們逮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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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了三個月終於寫完了這段"貴族宴",這段劇情也是目前以來最多人物一起登場的時候吧,幾乎可說是全員快到齊,也是佛洛克線的主要人物與莫坎諾線的主人物互相接觸、串連的部分。 至於伏筆,我想應該也是很明顯了w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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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經驗可 / 28 長高
張緯峰沒有馬上把花送出去,他照沈淯青教的,在裝花的塑膠袋底部開幾個孔讓水流通,暫時先將玫瑰養在寶特瓶裡。
割開的寶特瓶撕掉了瓶身標籤,餘下一條難除的殘膠印,雖然簡陋,不過花的盛開只問光線,空氣與水,還有時間。
這些對張緯峰來說都很曖昧,但也不過或遲或早的差別。
他的生日就要到了,他想等那之後再把花拿給蔣舟。
倒不是將送花看作表白的決勝點,只是他的生日卡在聖誕節和跨年中間,他不想擠在連串的節日裡,宛如湊熱鬧一樣地在周遭瀰漫著慶祝氣氛的時候送花給他。他願等到整個城市都嘈雜完了,再將藏在身後的花悄悄拿出。
比起轟烈後消逝的煙火或來回閃滅的聖誕燈,他想要的關係是如字墨一樣更加靜謐且柔軟的展開,心意清明,確真謹慎。
不要趁著節日特地做什麼, 反而想在平常的時候送花給他。
蟄伏不動,機心地看,蔣舟會不會主動再提起他的生日。
每想到那條圍巾,帶稜的頜角就不自覺把嘴角擠出一道弧線。
收到生日禮物已經遠超出他的預期,他應該滿足,可他無法控制心上的迸裂在獨處時持續膨脹,像深不見底的黑洞拉著他貪心。
有一條圍巾已值得高興,可他還想要,更加幸運。
二十一歲生日那天,他會像平常一樣騎車去學校,像平常一樣下課後到研究室讀書,像平常一樣等著蔣舟慵慵懶懶地來。他想要那一天有蔣舟坐在桌對面,兩個人獨佔研究室,有他一句生日快樂。
而他要的平常,需要一點幸運。
他第一次感謝生日的通俗意義,那天他是壽星,理應受眷,得償所願。他多平凡,生日心願就是想要喜歡的人記得自己。
他所有被人誇耀的事情都來自耐力和專心,不為了競爭,僅是在自己的世界裡默默持續。當動機只因自己喜歡,彷彿就所向無敵。可是他也知道,把喜歡擺在一個人身上時比的不是心意恆長。
他覺得他都知道,可是參考再多的他例,除了真正發生的那一個以外全都沒有意義。
他明白蔣舟送圍巾給他可能不代表什麼,他很快樂,但他沒那麼天真。
他破殼初長的喜歡是沒有邊緣的無限延展,可是蔣舟待他卻是模糊的,池水一樣無形,有界。
他試探丟下的小碎石,雖然每次都會濺起水花,蕩開幾道漣漪,但水波擺到了牆界便消弭,在清朗的笑聲結束時,轉身又變回沈靜無波瀾的一面鏡子,將他殷殷盼盼的樣子映得一清二楚,讓他感覺自己的一舉一動和居心都無所遁形。
進展不明確,剩餘的答題時間也不可知,面對尚不知如何下筆的空白處,他還未交卷便先領會,為什麼常有人說初戀難以忘懷。即使只是同桌而坐,手也未牽,更未表心意,卻會一直記得那些無法驗算重測的答案和留白。
社會系慣例在聖誕節那天舉辦歲末聚餐,除了教師,系上的行政人員和助教都可以參加,蔣舟挑了一個名片夾當交換禮物,張緯峰準備的是證件套,他那天有實驗要做,僅用禮物代表出席。
兩個人想法很像,挑交換禮物時不約而同選了體積小,方便帶又實用的東西,顏色也是中性的黑色。
蔣舟幫張緯峰抽了一個莫內的馬克杯回來,然後他自己換到的迷你桌燈也打算送給張緯峰,說放在研究室,叫張緯峰有空去拿。
張緯峰做完實驗以後還留在那裡寫筆記,等他看見蔣舟的訊息已經是幾十分鐘後的事了。
他回家前繞去了研究室,學校已經熄燈,不過一樓的樹掛著黃色的聖誕燈,並不像平常那樣黑又冷清。
蔣舟放下東西就走了,研究室桌上除了他說的交換禮物,還多了一瓶在便利商店買得到的青茶。比起交換禮物,張緯峰更喜歡蔣舟無心又貼心的補給。
張緯峰帶走了那瓶茶和禮物,卻把自己的一袋講義忘在研究室。隔天早上去拿時,他在研究室門口遇到了正要離開的蔣舟。
蔣舟極其難得在這個時間出現,他抱著電腦,不似平常悠哉,看上去有要事要辦,三天曬網兩天打漁的人終於和張緯峰想像中的研究生形象稍微疊合。
「你這麼早?」蔣舟說。他今天戴了副粗框眼鏡,只要熬夜,隔天他就會戴這副,遮黑眼圈很有用。
不過張緯峰根本沒有印象蔣舟什麼時候有過黑眼圈,不曉得換眼鏡還有這種用意。
「你也,這麼早?」
「偷笑什麼?我要去開會,借我過。」
張緯峰擋住了門口,蔣舟沒法過。但張緯峰沒有馬上讓開,甚至把門口擋得更死。
「昨天好玩嗎?」
「有點累人。」
「你的會開到幾點,要一起吃午餐嗎?」
蔣舟想了一下,「約一點半?」
「一點半我不能。」張緯峰有個講座想要去聽。
「那改天吧。」蔣舟揉揉眼睛,然後擺手叫張緯峰讓開。
「那明天你會來學校嗎?」
「不會,這週都不會,怎麼?」
「沒有。」張緯峰退後一步,讓出門口。
「對了,陳螳螂的期末考很難。」蔣舟在經過張緯峰身邊時說,「別被當啊。」
「我才不會。」
張緯峰站在門邊看蔣舟走遠,而蔣舟不知是感覺到了背後的視線或只是不經意,他在下樓前也回頭看了張緯峰一眼。
他們對上視線,蔣舟先舉起手揮了幾下,張緯峰也招手回去。
生日那天,他圍上蔣舟送的圍巾,將圍巾對折套一個簡單的結,多出來的一截尾巴擺齊在胸口。戴著不為禦寒,更似陪伴,還有喜歡。
他今天二十一歲了。
跟張緯峰比較好的幾個同學知道今天他生日,上課前他們到學校的麵包店買了一片小蛋糕給張緯峰,上課前的空檔,大家邊看著他吃,邊討論跨年晚上誰負責買食材。
蔣舟的跨年很早就計畫好和朋友過,張緯峰知道後也答應了班上同學的邀約,一群人說要煮火鍋跨年。
「廣晟說他不一起跨年了,他那天要打工。」某一個人說。
「他不能換班嗎?」
「他電腦壞了,急著要錢修。」
「對了,怎麼還沒看到他。」
「快來了吧。」
怕沾到圍巾,張緯峰吃得很小心。大學放榜時,他本來也做好了半工半讀的打算,他以為父母離婚後會馬上將房子賣掉,可這兩人卻出乎他意料地,說好在張緯峰大學畢業以前不處理這間房子,讓張緯峰可以繼續住在這裡。
張緯峰的成績原先可以上更好的學校,但他卻故意填了離家最近的這一間,本是想嘲諷這對夫妻只顧自己,卻沒想到他們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讓張緯峰想諷刺他們不成,反倒空虛了自己。
離婚後,爸媽不約而同到了別的縣市開始新的生活,媽媽回到中部老家,爸爸則跑到了更遠的沿海地方,不開計程車了,現在在一間食品加工廠做警衛。媽媽每個月會匯生活費給他,爸爸偶爾也會寄零用錢。
大家知道張緯峰自己住,問過可不可以去他家跨年,但張緯峰不想帶人回去。他拒絕了兩次,大家不好意思再問,最後地點定在一個在山上租房的同學家。
不想讓大家來,但張緯峰卻一直記著蔣舟曾說寒假要去他的中部外婆家找他。蔣舟當時像是隨口一說,可是張緯峰選擇當真。
可能那時,他就已經在意蔣舟了。
有人問張緯峰下課後要不要一起吃晚餐,叫平常高掛在上只能遠望的星,在呱呱墜地的日子當一天平凡的壽星。
不過張緯峰稱社會系那邊還有事,拒絕了他們的好意。
聽張緯峰這麼說,大家對張緯峰的敬意又油然漲起一截。
張緯峰最傳奇的地方是他輔了一個跟本科系無關的文科,無關就算了,還在那邊當助教,他的神人形象在大家心中逐漸聖人化,越來越不可思議。
這一年,張緯峰沒參與任何系上活動,但他也沒有因此和大家疏遠,反而因為經常借大家筆記或功課而受到歡迎。
「那你現在跟蔣舟熟嗎?」老袁問,「你有遇到他嗎?」
聽到蔣舟的名字,張緯峰頓了一下。
「誰啊?」
老袁沒解釋,而張緯峰也沒接話,默默收拾東西離開。
張緯峰走後,教室裡的人才繼續說:「我有看過他們走在一起。」
「之前那個人也有來實驗室找他。」
「你們覺得張緯峰也被掰⋯⋯」
「喂,不要亂講。」
「張緯峰,有可能嗎?」
「是也不會怎樣啊。」
是的話,就真的太傳奇了。
張緯峰去了研究室,研究室空無一人,蔣舟不會來,他大可回家,但他就是想在這待一會。
他放下背包,走到蔣舟平時坐的位子後面站著,試用蔣舟的角度看自己,想知道蔣舟在桌對面時,看到的他是什麼樣子。但站到了這裡,他只看到兩個空空的位子。
他背後是窗,研究室在九樓,透過窗戶可以看見校門口進出的人,現在是下課時間,人來人往。
沒有收穫,張緯峰轉頭看向窗外,想將心情抽離到更遠的地方,剛巧有一台計程車停在校門口,他盯著看,從後座下車的是個女生,然後他又把視線移開,把身轉回。
他把自己的背包拿過來,打算像平常一樣在這裡看一點書。他拉開蔣舟的椅子,既然只有他,那他想坐在這裡,低調的霸佔一會。
他的手機和書疊在一起,打開背包時,裡面閃著微光,他的手機螢幕上有兩通未接來電,當他拿出手機,電話正好響起。
他看著來電人舉著一面鏡子的頭像,屏息接起電話。
「終於接了?你還在學校嗎?」
「⋯⋯我在啊。」
張緯峰還來不及思考,蔣舟就說:「你可不可以幫我去B棟會議室看一下,陳螳螂現在在那主持一個會議,快結束了,我訂了外燴,你能不能——幫我看看送到了沒有?」說到後面,似乎是不好意思,蔣舟的語氣帶笑,帶點懇求。
「喔,好。」
「如果沒看到送餐的人,你再跟我說,我怕他們找不到會議室。」
「好。」張緯峰低著頭,一邊撥弄背包拉鍊,問:「你在哪?」
「外面。」
張緯峰笑了一聲,「在幹嘛?」
「改了三頁論文,出來買咖啡,現在是下課時間對吧,沒打斷你上課吧?」
「沒有,我沒課了。」
「準備回家?」
「沒有,在研究室。」他聽見蔣舟周圍有說話聲,「你旁邊有人?」
「路人,不認識的。你今天不是生日?」蔣舟似乎走遠了一點,那些吵雜的聲音變小了,「生日快樂。」
張緯峰聽到了他期盼的那句話,脖子上的圍巾戴了一天,卻像現在才突然暖起來,讓他臉頰發燙。「謝謝。」
「生日怎麼慶祝?」
「沒有。」張緯峰說謊,明明才剛吃完同學的蛋糕:「沒慶祝。」
「沒人幫你慶祝?」
「沒有。」
「你人緣這麼差?」蔣舟調侃,「平常要好好做人啊,張同學。B棟304,麻煩你了。」
「好。B棟304。」
「明年別一個人過生日,別這麼可憐。」
那你陪我過啊,張緯峰想這麼說,可他說不出口。他感覺蔣舟要掛電話了,「你可以再跟我說一遍生日快樂嗎?」
他聽到蔣舟在笑,好像在笑他。「生日快樂。」
張緯峰等到蔣舟按下結束通話後才把手機放下。當電話掛斷,他才聽見自己的心跳得很快。
他解開脖子上的圍巾,把臉埋在圍巾裡,用柔軟的羊��覆住自己的臉,即使這裡無人,也想藏著現在的表情。
開心,可是也不開心。矛盾不已。
等混雜的各種情緒平靜,他到了蔣舟說的B棟會議室,走廊上多了一排桌子,有兩個人正合力將一盤又一盤的茶會點心擺上桌。
這應該就是蔣舟說的外燴,他正打算跟蔣舟說,蔣舟那邊就發來了訊息。
蔣舟 <(有看到蛋糕嗎?)
蔣舟 <(生日快樂)
蔣舟 <(公費,不客氣)
訊息一行一行跳出,張緯峰抬頭找到長桌尾端有��個擺著蛋糕的雙層點心架,他走過去看,是草莓鮮奶油蛋糕,已經被切成小片,但仍能想像它原本的樣子。
蔣舟的出奇不意,他真的遠不及,他很熱,卻還是把脖子上的圍巾拉緊,搞不清楚現在到底誰在追誰。
陳螳螂打開會議室的門,見到張緯峰站在門外,問他怎麼在這,還沒聽他回答,又對他說,來了就一起吃吧。
「對了,我又忘了你叫什麼。」
「⋯⋯張緯峰。」
張緯峰只吃了蛋糕,一連吃了三塊。蔣舟的好就像鮮奶油一樣,綿綿地在嘴裡化開,白得單純,又甜得似幻。
一年裡的最後一天,張緯峰把花帶到研究室,玫瑰剛打開,他把花擺在蔣舟常坐的位子桌上,不管他什麼時候來,新的一年,這裡有花開好了等他。
蔣舟的跨年局是他大學時候的好朋友揪的,成員很雜,但他一向不在意出席的有誰。畢竟隨著年紀漸長,大家各奔東西後,約局往往都是湊著各個小圈子的零數才能集起。
朋友和他預告,不只零數,也有一。有人是聽說蔣舟會來才參加的,蔣舟也不關心是誰,只隨口說了句「承蒙了」。
「對了,你知道你前任跟我室友在一起了嗎?」
「誰?」蔣舟下意識回問。
「你不認識。」
「我是問哪個前任。」
「算了,算了。」
朋友以為他在鬧,但蔣舟真的花了點時間才記起那個人的長相。過了二十五歲後,記憶的保存期限越來越短,情感也越來越淡,他也不知道是他特別早衰,還是他特別輕易。
朋友的店是老屋改成的lounge bar,打通了牆壁,但故意留了一些能辨出原來格局的牆柱,裝潢和佈置的風格也故意弄得很居家,有床有沙發。蔣舟脫了鞋窩在沙發上,聽到朋友喊他:「蔣舟,你帶來的奶凍卷過期了啦。」
「才差幾天,還能吃啦。」他回,然後被叫過去幫忙。
他切著自己帶來的過期奶凍卷,看到有個不認識的人一臉很無聊的樣子,便好意拿了一片奶凍卷給他。
朋友注意到了,大聲嚷嚷:「你小心喔,蔣舟喜歡誰就是會一直拿吃的喝的給他。」
玩笑話,但蔣舟沒反駁,無所謂以假亂真。
張緯峰在零點零時的時候傳了訊息新年快樂的訊息給他,蔣舟過了十五分鐘才看到。
一片花俏的祝賀訊息裡,只有張緯峰的訊息什麼裝飾符號都沒有,僅是新年快樂四個字。木訥卻很剛好,張緯峰要是太活潑,他也不習慣,他就喜愛張緯峰身上這股和年紀不搭嘎的正經感,令人想捉弄。
可能年紀有差距,不嫉妒他的前途無量,只想他一帆風順。
「蔣舟,你要喝什麼?」
他回了張緯峰一個新年快樂的圖,問吧台:「有sidecar嗎?」
他點的sidecar很晚才送來,大家玩了一輪遊戲後紛紛累了,各自休息,享受安靜。蔣舟拿著酒去陽台,外面有點涼,因為酒精,他感覺腳步沈沈浮浮,坐下時周遭仍在旋晃,好像坐在車上,尤其冷風吹來時,更像夜遊兜風,如他手中調酒的名字。
他才獨處不久,有個人打開陽台的拉門。
蔣舟聽見打火機的聲音,還有那個人問:「最近如何,還在學校?」
蔣舟搖頭拒絕他的菸,又點頭說:「被不要臉的教授和未來的國家棟樑殘害。」
「我幫你殘害回去啊。」說完伸出手想摟蔣舟的肩。
「那可不行,我以後還要在他們的樹蔭下乘涼。」他正好站起來,往裡面移一個座位,躲掉攬上來的手。
那人知趣,吸了口菸,「我們部門最近也收了幾個大學實習生,但我都不知道要跟他們聊什麼。」他將煙灰彈到盆栽裡,「我講的笑話他們聽不懂,他們說的東西我也沒聽過。」
「別拿我跟你相提並論,跟你比,我還年輕。」蔣舟有點心疼盆栽。「我多了一個助教學弟,性格很老成,你喜歡可以介紹給你。」
「也是研究生?」
「大學生。」
「性格老成?是怪咖嗎?」
「不是怪。」蔣舟想了想,酒精讓他的腦袋混沌。「他是少見。」
「什麼樣的少見?」
什麼樣的少見?蔣舟正要說,但開口前打住了,搖頭說:「不重要。」
看蔣舟的樣子,他忍不住問:「是新對象?」
「跟大學生?」蔣舟反問,「差太遠了。」
那人皺了皺眉,問:「你現在幾歲?」
「二七。」
「二七在我眼裡也很小,但我們,有可能吧?」
蔣舟笑了,「如果是我三十七、他三十歲的話那就算了,但我二十七,他現在才二十⋯⋯二十⋯⋯」他想起張緯峰剛過了生日,恍然大悟說,「二十一。」
「怎麼了?」
「忽然覺得二十一歲的話,也許不是不行。」
「莫名其妙。」那人把煙擰熄,「趕快找個喜歡的人吧,不用太喜歡,有一點喜歡就可以了。」
「謝謝指教。」
「指教個鬼。」
兩人無話可說,那人回去屋裡,還蔣舟獨身。蔣舟喝得很慢,在他被風搖晃的時候,他才意識到自己方才還認認真真算起他跟張緯峰的年紀了。
他喝不完手中的酒,拿進屋隨手放著,找了一個角落打盹。錯過張緯峰傳來又刪掉的,寫著「能不能去找你」的訊息。
跨完了年,期末將近,蔣舟兩天後進到研究室,見到有一束玫瑰花放在他常坐的位子上。
張緯峰說那是看蔣舟喜歡,所以跟朋友買的。
蔣舟沒講什麼,極其自然地收下了花,玫瑰拿回家放了幾天就開始枯了,張緯峰沒有給他保鮮劑,而那之後,過了兩個禮拜,張緯峰又帶了一次花來,為沈淯青的花店帶來繼葉誠勳之後難得的高漲業績。
張緯峰期末忙得焦頭爛額,而蔣舟也好不到哪去,陳螳螂不要臉地在期末時候請了兩週的假去忙學會的事情,將校內的事都丟給蔣舟處理,蔣舟要幫他改作業,又要找代課老師,還要處理他導師班底下的庶務,陪小大一開導師會,應付他們五花八門卻又陳舊無新意的各種問題。
蔣舟水深火熱,張緯峰卻從中撿到好處,這段時間即使忙,卻因此能夠經常見到蔣舟,也能一起吃飯。
「我就是太好欺負了。」蔣舟說。
身為一個小小的助教,未來也不打算在學界發展或走教職,卻身負多任,面對堆積如山的業務,他深感遇人不淑。
好欺負嗎,張緯峰可不這麼覺得,「誰能欺負你。」
兩人在研究室吃著張緯峰從山下買上來的自助餐便當,蔣舟打開飯盒看到菜色時問:「你要吃白帶魚嗎?」
「你不吃?」
「我不太會挑刺,你可以的話給你吃。」
「不會挑魚刺?」
「嗯,我手不巧,給你吃吧。」
張緯峰把蔣舟碗裡的兩塊魚夾走,過一會,那兩塊魚又跑回蔣舟的便當蓋上。只不過,魚刺已經被去得一乾二凈。
「哇。」蔣舟失笑。
「幹嘛?」
「這麼好啊?」蔣舟問。
「嗯。」
「為什麼這麼好?」
「不吃拉倒。」
蔣舟又哈哈大笑。
陳螳螂的期末考由蔣舟監考,他抱著試卷和一本書,在學期的最後一堂課初次亮相,如張緯峰第一次見到蔣舟那樣,到了最後一堂課才知道有助教這號人物。
蔣舟發下考卷,提醒學弟妹記得上網填寫教學評量,然後就捧著他的武俠小說安靜坐著。
張緯峰如平常發揮,比別人還早寫完考卷,但他寫完了也不交上去,坐在位子上看著黑板的方向轉筆。
下課鐘響時,蔣舟終於把手上的小說放下,他在講桌前等大家自己把考卷交上來。最後,教室裡只剩下他和張緯峰。
張緯峰待在座位上,他坐在教室中央,看著蔣舟。
蔣舟緩緩站起來,他走下講臺,走到張緯峰桌邊,「這位同學有什麼困難嗎?」他瞄了瞄張緯峰桌上的試卷,「寫得不是滿好的嗎?」
蔣舟站在張緯峰旁邊,和他同一側,張緯峰看著垂在桌沿邊的手,想拉一拉蔣舟的手指頭,但最終他還是不敢。
蔣舟抽走他的考卷,走回講桌。
「期末考是你改嗎?」張緯峰問。
「我會先看一遍。」
張緯峰吞了口口水,想問學長可以放點水嗎,卻又因爲難為情而沒有說出來。
蔣舟將整疊試卷收進牛皮紙袋,「你還有幾科才放寒假?」
「今天還有一科,之後還有三科。」
「學弟加油啊。」
蔣舟要回人文大樓,張緯峰還有別的課。
「幫我打高分一點。」分別前,張緯峰說。
而蔣舟說:「看你表現。」
考完最後一科時,物理系系主任把張緯峰叫去辦公室,要他這個寒假想一想之後要念什麼研究所,用平板的語氣說著哪間適合他,說以張緯峰的情況,越早規劃越好。話中不曾問及張緯峰的意願,彷彿他不該有讀研以外的選項,也說若可以出國讀更好。
「社會系的課下學期開始就不要修了。」
張緯峰拉了拉脖子上的圍巾,說:「我自己會決定。」
從以前到現在他都是自己努力,無論是父母還是師長,所謂的長輩在他的成長軌跡中沒有留下任何深刻的印記,他都是自己前進的。
走出理院大樓,他把剛剛的對話拋到腦後,只想著蔣舟去中部找他時要帶他去哪裡玩,記得去看外婆家附近好吃的紅豆餅還在不在。他不知道蔣舟的寒假已經先一步開始了,蔣舟拿著護照,正在機場的咖啡店坐著,等候登機。
蔣舟拿著手機,用陳螳螂的帳號登入教師系統,收卷後他只讀了張緯峰的考卷,然後就把整疊試卷放在陳螳螂的桌上,丟了就走,連期末成績都不打算幫忙算。
他點進課程評量,這是不記名的,但學校的系統很笨,回收的課程問卷雖然不會顯示學生的名字,但網址的尾巴綴著學號,認那個就知道是誰寫的。
蔣舟隨意掃著已經繳交的問卷,張緯峰是外系生,學號和別人不一樣,當他刷到張緯峰的評量問卷時,特意停了下來。
張緯峰很給面子,所有分數都打「非常滿意」,對教授的建議欄空白,不過在助教評價的那一欄寫了五個字,先是:「他很好」,然後空了兩個空白段落,又重複了一次「很好」兩字。
兩個空白段像是呼吸的空間,蔣舟品味這兩行中間的停頓。
張緯峰人在客運站,和無數也準備要回家的外地學生一起排隊,等著返鄉。他傳訊息給蔣舟,說考完了,他要回家了。
張緯峰 <( 你什麼時候來? )
( 去哪? )> 蔣舟
( 啊 )> 蔣舟
( 抱歉 有機會再去)> 蔣舟
蔣舟傳完訊息,沈默了一會,覺得自己太欺負人了,他打電話給張緯峰。
「是我。」
「嗯,我知道。」
「你看到訊息了嗎。」
「還沒有,我正要打開。」
「我忘了告訴你,我要出國。」
張緯峰沒回話,蔣舟擔心他生氣了。
過了一會,張緯峰那頭說:「你會回來嗎?」
蔣舟周遭的人都轉過來看他,因為他笑得太厲害了。
「我只是去玩啦。」你不要一副世界末日的樣子。
「那你什麼時候回來?」
「不知道,我再跟你聯絡。」
「⋯⋯好啊。」
「你想要什麼紀念品嗎?」
「你去哪裡?」
「柏林。」
「觀光?」輪到張緯峰上車了,但他還在講電話,他放棄隊伍,退到一邊。
「嗯,找朋友晃一晃。」
「你朋友真多。」
「你才該多交點朋友。」蔣舟聽到電話裡傳來交通哨聲和乘車廣播,「你在等搭車?」
「嗯,客運。」
「車來了嗎?」
張緯峰看著開走的客運說:「還沒。」
「哦,那再聊一會。」
「好。」
張緯峰原該搭上的客運開走後,候車牌前馬上又拉起一條新隊伍,這後面還有很多人排隊,大排長龍等上車。
而張緯峰站在隊伍外,和蔣舟講著電話,一來一往,一人等著啟程,另一人則為他推延自己。
張緯峰回到了中部外婆家,他仍抱希望,認為蔣舟可能會像前幾次一樣突然給他驚喜。
而時間晃眼過去,他所等待的人整個寒假都沒有消息,他屈著期待,在嘗到鮮奶油的甜後,宛如青春期的尾巴還沒走完,在這個寒假迎來了不曾有過的的生長痛。
在二十一歲的開頭,他奇異地又長高了一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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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伊/亞特蘭提斯 01
個人目錄/Personal Contents *文不對題系列 *海洋生物學家獨x畫家伊 *不完全國擬,算是前世今生(? *威尼斯沉沒哏 *HE! !甜的! !信我! ! ! 06:00 晨歌
費里西安諾醒在藍得不像話的天空下,兩邊磚紅色的建築把天空夾成一條絲帶,柔軟、脆弱、一勾就斷,像滴進水裡扭曲伸展的顏料,順帶將整個世界都浸在水桶中,光裸手臂接觸到的是濕涼而略低於平均溫度的、或者按照聯盟衛生福利中心說的、不利於人體發展的氣溫。
他的視野以穩定頻率微幅搖晃,有點類似他只去過一次失重艙,但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久到回憶裡的爺爺都開始模糊,只剩對方手掌粗糙又溫暖的觸感還刻在腦海裡。費里安西諾回過神,終於意識到自己躺在一艘船裡,那種偶爾會出現在聯盟高層私人別墅的獨木舟,前頭撐船人用陌生語言唱著熟悉的歌謠,他們飄飄蕩蕩向前,一座橋從他頭頂滑過,晨光穿過較矮樓頂,在他眼前散射成零碎的色塊和細線,後印象派偏愛的色彩表現。麵包出爐香氣縈繞在他鼻尖,浪潮聲和早市喧鬧從遠處傳來。
整座城市似乎剛剛甦醒,他斜前方那扇綠色窗戶喀一聲打開,白皙柔軟的一雙手臂,想來大概是一個可愛的女孩子,費里西安諾直起身子,雙手用力擺動「Ciao!我的小太陽!今天的你依舊比晨光還耀眼呢!」
女孩朝他笑了笑,裹在白色頭巾下的褐色短髮微微顫動,她瞇著一雙眼,費里西安諾看不清她那雙眼睛是甚麼顏色的,他正猜著,屋子裡卻傳來一聲吆喝,女孩���頭瞥了一瞥,又給他留了個笑,轉身進屋去了,正巧獨木舟緩緩晃過窗戶,要再想看到就得整個回過身,他乾脆又躺了回去,讓天空跟建築把視野切割成一比一的畫面。
嘛,或許那個女孩的眸子是跟她頭髮一樣迷人的琥珀色吧。費里西安諾漫不經心地想著,眼前卻景色開始模糊,像一碗水沖到畫布上,水彩顏料暈開、浮起,潮水一般朝他漫過來,費里西安諾還沒來的急逃,融成一塊的色彩瞬間便淹過他,接著是白光,接著是迅速沉沒的黑暗,接著是劃破一切的電子尖嘯,接著是疼――
他從床上摔了下去。
**
「Ve?……啊、對耶今天是星期六!」羅維諾在另一頭大吼大叫,費里西安諾不得不把手機拿遠了,一邊掙扎著從棉被團裡站起來準備去換衣服「我知道了我馬上就過去,你跟安東尼奧先找個地方坐坐嘛……那附近有家很好吃的咖啡廳!你們可以先過去!」
他拉開衣櫃門,才想起衣服還收在紙箱裡沒拿出來,費里西安諾轉身想找到擱衣服的箱子,步子還沒邁開就先被地上那坨棉被絆倒,整個人摔在箱子堆裡,羅維諾聽到這頭碰撞聲響聲音又高吭起來,義大利青年語速出奇地快,要情緒激動了,就是跟對方一起長大的費里西安諾都不一定聽得懂。他應著兄長質問,一邊從箱子堆裡坐起來,翻倒紙箱掉出了半件Bottega Venela的白襯衫,他收進去時先燙妥貼了,現在拉出來也沒看見幾條皺紋,費里西安諾便匆匆套上(期間順便阻止了他哥趕來房間救場,事實上,羅維諾除了冷嘲熱諷跟支使安東尼奧之外幫不上什麼忙,他倆還睡一間房時從來都是費里西安諾在收房子),又翻出一件丹寧褲,拿了鑰匙錢包手機就走――他最後的理智提醒他出門前記得帶門廊那條絲巾,費里西安諾難得地聽了,並且在五分鐘後萬分慶幸這件事。
飛行艙內基本上是恆溫恆濕,偶爾下一點毛毛雨,嚴格來說並沒有四季之分,雖說如此,拜科技所賜,街邊行道樹還是一片枯黃,時不時隨著吹過的風落下大把葉子。聯盟的工程師們一向無聊,算著舊曆應該到了秋天,動了動手指修改氣流循環函數,於是街上颳起一陣陣風來,費里西安諾很想停下腳步欣賞漫天飛舞的楓葉,再配上一杯熱拿鐵,簡直是人生享受。
前提是如果他出門前有多帶一件外套的話。
等費里西安諾打著顫推開咖啡廳的門時,羅維諾已經有些不耐煩了,他捲著義大利麵,叉子在瓷盤上刮出嘎嘎聲響,安東尼奧忙著解決他的三明治,他倆都沒吃早餐,不過羅維諾看來是被氣飽了,愛吃不吃的,安東尼奧聳聳肩,決定隨著他去,總之等會兒吃完就好。
「抱歉抱歉我遲到了――」費里西安諾一進門就找到顯眼的兩人,連忙湊過去拉了椅子坐下,羅維諾哼了一聲,憤憤捲了口義大利麵咬下,心情略有改善,其一是他弟總算來了,其二是這間店的義大利麵真的不錯吃――再怎麼說,那也是費里西安諾推薦的。
費里西安諾打開菜單,慢吞吞地來回翻動,瓦爾加斯家對食物異常執著,具體體現在每次點餐選擇困難症都要發作,他從前菜一道道看過去,好半晌才招手讓服務生過來點餐。羅維諾有點想催他,但嚴格來說他早就習慣了,要只有他們兩個還好,每次家族聚餐,只要外食,他們至少要花半個小時討論點什麼菜,再花半個小時討論酒水,要換了外人來遲早得餓死。
費里西安諾點了一份義大利餃,沒點酒而是要了杯卡布奇諾,終於有空跟他哥(還有他哥的男朋友)聊天。
基於羅維諾正嚼著一大口義大利麵,安東尼奧率先開口「新房子還住的習慣嗎?」
費里西安諾點點頭「採光很好,空間也夠大,我想把畫架架在客廳,啊、不過弄髒地毯就不好了……」
「所以說你幹嘛不去住羅德里赫那裡?那個龜毛男每次來家裡都在碎碎念,煩死了。」羅維諾翻了個白眼「你不是說你想要個安靜的創作環境嗎?幹嘛還住市中心?」
「我的作息就很亂嘛,羅德里赫會生氣的,伊莎姊也會……」想到伊莉莎白罵人的樣子,費里西安諾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少來,那個神經病還不是常常彈琴彈到半夜,不然他幹嘛住那種未開化地區?」重點是,每次他要過去都累得半死。羅維諾決定以後再也不要跟羅德里赫約在他家,光移動就得花個兩小時,他以為現在公元幾年啊?
「如果我住過去的話,羅維你每次來找我都要花很久呢。」費里西安諾點出埃德爾斯坦府交通非常不方便的事實,羅維諾肯定會因為嫌麻煩而不來找他。「而且你也知道的,羅德里赫總是在半夜彈一些奇怪的東西……」
羅維諾撇撇嘴,小時候費里西安諾寄住在羅德里赫那裡,羅維諾也去住過幾天,有次晚上醒來發現費里西安諾不見了,小羅維諾還有著做哥哥的責任心,趕緊跳下床找人,他推開門,心底馬上就後悔了――埃德爾斯坦府是按照舊星球中世紀裝修的,走廊上的照明還是蠟燭,最要緊的是,整棟宅子裡若有似無地迴盪著陰森的琴聲。
羅維諾一邊在心裡咒罵雙胞胎弟弟,一邊扶著牆找人,走著走著就走到傳出琴聲的那間房間,羅維諾好容易鼓起勇氣推開一條門縫,只見三角鋼琴前坐著一個少年,白色睡袍彷彿在夜裡違反物理的飄盪,連帶整個人都是冷冰冰的白色,羅維諾以為見了鬼,腳一滑就往後摔,連帶踢了門板一腳,彈鋼琴的幽靈抬起頭來盯著他瞧,小羅維諾一心只想著要被吃掉了,一雙眼糊滿了淚水,根本看不清人臉,衝著走過來的幽靈大喊「上帝保佑!惡、惡靈退散?」
「……羅維諾?」小羅德里赫非常困惑。
順帶一提,小費里西安諾在鋼琴旁邊的沙發上睡得很熟,事後才經由伊莉莎白知道這件事,在餐桌上笑了整整五分鐘。
回到餐廳,有鑑於那段黑歷史,羅維諾勉強接受了這個說法,費里西安諾在心底鬆口氣慶幸對方沒追問下去。
三人又聊了一小會兒,費里西安諾的義大利餃上來了,羅維諾吃了一顆表示自己做的比較好吃,前者對羅維諾日常挑剔毫無波瀾,安東尼奧表示那下次做給他吃,羅維諾哼一聲拒絕,但沒有反駁對方等等去市場的提議。
聽到兩人接下來有行程,費里西安諾也沒打算做電燈泡,吃飽喝足後就說自己有事要先走,他們結了帳,安東尼奧目送對方離開,困惑地轉頭看向羅維諾「阿爾不是有給你幾張那什麼前導展��公關票嗎?你不給小費里一兩張?」
羅維諾盯著胞弟背影半晌,輕輕搖了搖頭「……他不會喜歡那種東西的。」
跟又黏糊起來的羅維諾跟安東尼奧分頭,費里西安諾一個人在路上蹓躂,權當作飯後消食,這麼一晃便晃到了帝國大學正門口,他想也沒想就走了進去。
警衛自然是不會攔他的,帝國大學校園本來就是半開放,加上費里西安諾也才畢業不到一年,又長了一張走哪都吃嘛嘛香的少年臉,四捨五入就是個大學生,說他是高中生指不定都有人信,混在學生裡一點違和感都沒有。
他試圖憑著記憶走到亞瑟的辦公室去,並在四十分鐘後宣告任務失敗――這其實不能怪他,帝國大學占地出奇的大,在飛行艙裡能說是數一數二的奢侈,這得歸咎於它成立時間早,上飛行艙的人少,裡頭還沒變的那麼擁擠,就有了那麼一大塊地給它做校園。
剛剛跟羅維諾說了那麼多,費里西安諾還真不敢告訴對方其實真正原因是他喜歡帝國大學的校園,跟埃德爾斯坦莊園的人造林、花園不同,帝國大學有著大量草坪、數不清的乘涼用行道樹、野餐用的桌椅,還有最重要的:帝國大學的學生。
不像近五年成立的聯盟大學,帝國大學在學術上保守到一種似乎不合時宜的程度,堅持學生應該從理論學起,實務幾乎要到大三、大四甚至是研究所才會碰到,常常為人詬病迂腐;相反的,帝國大學的學生卻是全聯盟最自由開放的一群人,他們會��群在樹下彈吉他唱歌、會架個畫板就開始寫生、會在路邊的木頭平台排演舞台劇,費里西安諾看過最神奇的一次,是一個學生在鐘塔下拉小提琴,從太陽升起拉到太陽下山,費里西安諾回去後為了那個小提琴手畫了一張畫,只可惜再也沒見過對方。
總有社論者認為帝國大學是一所活在舊時代的學校,一點也不適合錙銖必較的飛行艙世界,可結果顯示帝國大學的畢業生在各領域出類拔萃,尤其新創領域更是如此,奠定了帝國大學不可動搖的地位――直到聯盟大學出現,但那又是後話了。
費里西安諾喜歡帝國大學,從學生時代就是如此,他在聯盟美院待的不開心,三不五時揹起畫板就到兩個區外的帝國大學玩,還碰到了同樣喜歡舊時代筆法的法蘭西斯,後者對印象及後印象派的見解之獨特堪稱全飛行艙第一。
他也是從法蘭西斯那裡認識亞瑟的,那時亞瑟還是研究生,現在已經是助理教授了,費里西安諾想著既然沒事幹就去找人玩玩,順便在那吃個下午茶(那是亞瑟那邊唯一能吃的東西),沒想到這一晃就直接迷路了。
這不算是個意外的結果,畢竟算起來他已經在帝國大學迷路五年有了,最後總能走出去,大不了問問路過的學生嘛。
不過他倒是第一次晃到這個區來,理工系與生科系館在校園的另一邊,他通常都只在文科校區亂跑,除了亞瑟跟法蘭西斯一個念文學一個念歷史,兩個都在文學院這個原因外,另一方面也是因為比起理工校區,文科校區漂亮多了――單看理工校區幾乎沒有綠化,費里西安諾就不是很想待在這裡。
費里西安諾看著空無一人的大街,又看了看腳下樸素的導水磚,決定隨便找個建築物進去看看能不能找的到人。
他往左看,建築物前面石雕寫著「海洋與微生物研究院」,費里西安諾定了定神,又做了個深呼吸「Ve!就決定是你了!」
也許是因為放假,走廊裡一個學生都沒有,所幸燈光還算明亮,午後陽光也從走廊一排窗子灑下來,並沒有太陰森的感覺,費里西安諾一邊找人,一邊饒有興趣的往教室內看著,在投影儀被廣泛運用的現在,帝國大學還保有很大一部份的實物標本,這可是在外頭都見不到的。
不知不覺已經來到了三樓,這裡幾乎都是研究生和教授的辦公室,費里西安諾正想打退堂鼓,換一間系館甚至打電話給亞瑟求救,眼角餘光卻瞥見一扇半開的門,裡面還有詭異的螢藍色光芒。
俗話說的好,好奇心害死貓,費里西安諾堅信不是貓的自己肯定不會這麼輕易被弄死――雖然事實證明他就是一直在做死――鼓起勇氣決定去一探究竟,他躡手躡腳的走到門邊(即使走廊上沒人,且這個舉動讓他看起來非常可疑),往裡頭定睛一瞧,整個人登時愣在那裡。
那抹螢藍色來自水族箱,準確來說,是一個從天花板一路延伸到地板、涵蓋一整面牆的巨型水族箱,裡頭是一整箱的熱帶魚,舊時代的熱帶魚。
費里西安諾控制不住自己往裡頭走的雙腳,他站在水族箱前,瞪大的琥珀色眸子裡映著擺動藍光和一抹又一抹的鮮豔色彩,水很清澈,能透過水面看見斜照的太陽,在藍色液體裡破碎成白色的一團亮片,打亮了整個水族箱;箱底鋪滿了白沙,白沙上頭是珊瑚――那種理應絕種很久的珊瑚,那樣鮮活的顏色比他看過的舊星球照片還要真實,卻又不似其他水族館裡人造珊瑚那樣死氣;色彩斑斕的熱帶魚穿梭其中,一隻隻渾身都是奔放而含蓄的顏色,交錯游動像某種過場動畫。
他一步一步向前走去,像試圖走進那一罈水裡,卻被玻璃隔絕於外,陽光透過水在他臉上畫過浮動亮線,費里西安諾一張臉在螢藍色光線下顯得蒼白,整個人如同暈開的水彩顏料,逐漸透明,彷彿下一秒就要融入滿箱的水中。
他閉上眼,耳邊隱約迴盪著浪聲,距離飛行艙幾百萬公里遠的舊星球才有的浪聲,飛行艙沒有海,有關海洋的一切只能從錄影帶窺探。他還記得爺爺帶他和哥哥去莊園旁那一片人造林散步,風吹過濃密樹冠,爺爺鬆開羅維諾的手,往上一比,說,那就是海浪的聲音。
海浪的聲音到底是怎樣呢?費里西安諾不知道,他有個爺爺留下來的聽浪海螺,聲音很迷人,他沒事幹時總喜歡把那個海螺放在耳邊發呆,好像他能透過那個小小海螺跳躍到舊星球似的。總之那是他對海浪所有幻想。
那這些熱帶魚聽過海浪嗎?他們聽的到嗎?這些亞特蘭提斯的居民――他正想著,旁邊卻傳來一聲略帶警覺的喝斥「你在這做什麼?」
意識突然從水族箱裡抽離,費里西安諾先是一楞,趕忙想轉身解釋自己只是看到魚忍不住跑了進來,可無故闖進人家屋裡的他本就有點作賊心虛,這一急只讓他左腳尖絆到右腳跟,身子都還沒完全轉過去,整個人先重心不穩往地板撲。
好吧,至少這個木地板看起來不會很痛嘛!在跟地板親密接觸前,費里西安諾自我安慰地想,進來時沒注意,現在才發現地板看起來是原木貼的,如果可以的話他蠻想脫了鞋在上頭走幾步。呃,雖然現在看來他的臉會比腳底板先體會這地板是怎麼個觸感。
費里西安諾在這似乎很漫長的一秒中給自己做好了心理準備,決定慷慨赴死從容就義,誰想肩膀上突然傳來一股拉力,把他從臉貼地板的慘劇邊緣拉了回來。
費里西安諾回過頭來,正巧撞在那雙藍色眼睛裡,他是這間實驗室的主人嗎?他想,如果是的話,那一切未免也太過恰到好處,太過合理,那雙眼睛足以解釋一切,它們像極了被海洋淹沒的舊星球,後者是宇宙裡遺落的一隻藍眼睛,盛滿乾淨液體,它像它們一樣清澈。
擁有這麼一雙眼睛的人,怎麼可能不熱愛海洋?費里西安諾沒辦法阻止自己在那雙眼睛裡走神,直到對方把他拉起來,站直了,他才突然發現自己剛剛似乎不怎麼禮貌「抱、抱歉,我只是……怎麼說呢?你的眼睛太美了,它像宇宙間所有水分子凝結成的一顆玻璃珠子……啊啊啊對不起我也不知道我在講什麼!」
這時他總算有餘裕去看這張臉其他的地方了,淡金色的頭髮梳成背頭,深邃的眼窩,臉部線條俐落,能想像造物主在下筆時沒有一絲猶豫;他的英文帶著口音,重音乾脆而尾音含糊,語句末尾卻仍是乾淨的。典型的日耳曼人,約莫來自比埃德爾斯坦家更北更寒冷的地方,費里西安諾想起書本裡黑森林的照片,一大片墨綠鋪在靄靄白雪上,突地覺得眼前青年多了幾分神秘色彩。
對方似乎不太習慣這種讚美,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昏暗燈光下費里西安諾不會注意到對方發紅的耳尖「我是說,請問您為什麼在這裡?」
「喔……我看見這麼大缸的熱帶魚忍不住就跑進來了,對不起,我不是小偷,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闖進來的……」費里西安諾試圖做出合理的解釋,然而對方看起來一臉遲疑,想來是不相信這個說詞。
盯著他半晌後,青年鬆開費里西安諾的手,經過牆壁時順手按開了燈,往辦公桌後頭走「不好意思,這裡不是水族館,不過聯盟大學那邊最近有聯盟水族館開館的前導展,您要是有興趣,我可以送你幾張票」他翻了翻抽屜,拿出燙著聯盟大學校徽的信封「找到了。」
聯盟水族館?費里西安諾皺了皺眉,隨即拉起平時沒心沒肺的笑容「不用麻煩了……而且我也要走了,真的。」他邊說邊往門邊退,用逃跑的速度竄出去掩上了門。
費里西安諾靠在一旁牆上做了兩個深呼吸,熱帶魚跟青年給他的衝擊太大,他不確定CPU是否還正常運轉,那雙美麗的藍眼睛――打住,再想下去又沒完沒了。
等他好不容易冷靜下來,費里西安諾才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他最初進這間系館的目的到現在都還沒解決,他看了看依舊不見人影的走廊,又回頭看看關上的門板,花了兩秒鐘做出決策。
「那個……」費里西安諾小心翼翼地推開門,裡頭青年望向他的眼神充滿困惑,似乎在懷疑他為什麼還沒離開「我原本是想到文學院的,不小心迷路了,能請你告訴我要怎麼走嗎?」
「……讓我想一下要如何解釋路線。」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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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養。面膜】JOURDENESS 佐登妮絲黑耀彈潤精華面膜~專利感應生物磁膜,促進臉部血液循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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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推薦保養品都要買同系列,才不容易因為成分的衝突,補的全都沒進肌膚,這樣就可惜了平常在保養
JOURDENESS 佐登妮絲經營那麼久的SPA,一定常常面對許多不同的膚質,才開發出新產品,有任何問題都可到門市詢問,用起來相對的安心

酒精是特殊肌膚(敏感肌、酒糟肌…)的敵人
JOURDENESS 佐登妮絲黑耀彈潤精華面膜無香精、無刺激性防腐劑、無酒精、無螢光劑,連敏感肌都不需要擔心
專利技術的感應生物磁膜,跟磁力貼概念相同,能促進血液循環,磁力貼就是這樣消除疲勞

佐登妮絲黑耀彈潤精華面膜旁邊的黑耀彈潤精華膠囊有添加專利季術的抗皺玻尿酸微囊球,使肌膚達到充分保濕,讓肌膚回復柔滑平順

黑耀極光膜真的黑的很徹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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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面膜的磁力點朝外面,用光滑的那面敷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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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多保養品裡面會喜歡添加藻類成分,因為藻類多數都有很高營養、高保濕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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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摩後再搭配黑耀極光膜中的生物磁膜,可以像磁力貼一樣促進血液循環、刺激膠原蛋白修護~~

一般偏厚的面膜布敷起來很容易有悶熱感,天氣熱的時候真的是一個考驗
黑耀極光膜在面膜布中添加了生物磁膜,所以面膜布偏厚,敷在臉上卻很透氣

敷10~15分鐘後,把面膜布撕開時,臉上的精華液並不明顯,表示精華液在敷的過程中全部都被肌膚吸收進去了,停留在臉上的並不多

敷完肌膚會有明顯的提亮,也會變的很Q彈細緻,即使不上妝氣色也可以很好

剛敷完黑耀極光膜時可能會覺得有點黏膩,後續只要使用黑耀彈潤精華膠囊,就能把黏膩感中和掉唷!
黑耀彈潤精華膠囊質地比較偏水,帶點油感
含摩洛哥堅果油、夏威夷核果油、維他命E、玻尿酸,這些保濕抗皺的成分

主要成分以保濕油為主,剛使用時會有點油油滑滑的,呈現蠻亮的光澤感
等一陣子肌膚將黑耀彈潤精華吸收後,就會呈現不油不黏的狀態,摸起來肌膚會非常光滑細緻
隔天上妝時,妝感會變得服貼自然,也會讓妝看起來更透亮,怎麼看都美呀~~

一顆膠囊量非常多,通常我都會將剩下的拿來抹髮尾,一抹即順,隔天也不毛燥~~

總結:
黑耀彈潤精華面膜 (黑耀極光膜+黑耀彈潤精華)
推薦度:★★★★★ (超推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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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華液會邊敷邊吸收,面膜拿掉時臉上停留的精華液不多,會有點黏膩感,後續加上黑耀彈潤精華膠囊就可以中和黏膩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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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無所求
*關於五条邸的捏造 *本番很少,可是下品發言有點多
腦袋熱呼呼的彷彿裹在水蒸氣裡,每當身體被和緩地搖晃,那些熱氣跟著隨之蕩漾。舒服的痠麻感從下腹部的深處沿著神經流動,少年向來稜角分明的意識像奶油一樣融化開來,剩下感官支配著他的一切。男人從中途——或許更早,或許是結束了又開始的時候,他已經記不起幾十分鐘或幾個鐘頭前男人對他做了些什麼——不再狠狠地撞擊他,他們藉著彼此積累快感的節奏變得慵懶卻更加煽情,男人用冠部緩慢地摩擦他的敏感處,直到他的精液溢出尿道,混入肚臍的小水窪。他卡在射精的解放感與漫長的高潮之間,聽見那人用很輕的聲音笑著,一邊俯身親吻他,一邊將性器推送進他的深處,一波更為深刻的長浪撲得他不得不閃開索吻的舌尖,應著由尾椎向上的顫動笨拙地喘息。男人挺腰擠壓腸壁的底端,硬是將性器不留分毫的完全頂進去,在他耳邊發出一串既像抱怨、又聽來十分爽快的粗魯嘆息。少年伸手攀附眼前厚實的臂膀,男人的額頭蹭向他的,他們的瀏海因汗水糾纏起來,眼睫搔癢彼此。少年眼裡盡是男人眼眸的色澤,平時星辰般閃爍著莫測神秘的眼,如今猶如雨過天青映著藍天的水面,朦朧而波光粼粼。他們接著彼此的目光,極盡所能將肢體纏向彼此緊緊擁抱,深埋在肚子裡的性器前端一下又一下揉壓他最深、最有感覺的地方,將他拋進浮游般天地顛倒、沒有邊際的暢快,好比彌留間恍惚地感受到自己即將深深墜入睡意的剎那。 伏黑惠的意識再次清晰已是隔日早晨的事了。 睜眼看見透著日光的雪見障子,他感覺自己睡得很好,甦醒得很乾脆、不拖泥帶水。醒得比平常晚,能度過的上午時間卻也不嫌少,伏黑把手機放回低床架向外擴展的邊緣,準備撥開跨在自己身上的負重時,回身看了眼手臂的主人。五条悟半張臉蹭在枕頭裡,睡得很沉,絲毫不覺身旁的騷動,於是他毫不猶豫抽身,也不理睬五条的手臂是如何摔到床墊上。即便精神好,他的身體可是一點都不清爽,反覆出汗又晾乾的頭髮、乾掉的體液黏得到處都是,伏黑必須先好好沖個澡,再來盤算該怎麼跟五条悟算帳。 緣側的玻璃窗關得嚴實,不斷延伸交錯的走道通往何方又是如何銜接,幾年下來他便不再好奇,而這麼大的房子在他的記憶裡總是杳無人氣,卻處處受到妥善維護,除了家主前科屢屢的任性妄為實在想不到其他。伏黑索性光裸著身子走去浴室。 五条邸之於年幼的伏黑惠,與只為學藝習武的道場無異,直到他年紀稍長了些,才得知位於這個家族頂端的男人,起居都在偏遠的屋舍中,甚至鮮少回來,淡泊的生活感、陌生的寂靜、極奇偶爾在宅邸裡遇見的人過分客氣的舉止,這些和他們姊弟生活的破公寓相異的一切,忽然落進了他的心底,讓他感覺大門前刻劃一族姓氏的木匾甚至不如他們那張麥克筆寫的門牌紙。 昨天,伏黑為了訓練拜訪五条邸,一身和裝的管家領他登堂後便無影無蹤,任他在別屋的客廳裡待著,無聊了就翻書、渴了就去簡易廚房找喝的、睏了就在木腳矮沙發上躺著,天暗了下來,才等到五条悟的一通電話,說訓練挪到隔天,要他直接在這過夜等他回來。他的碎碎念透露著不耐煩,語調則揉雜著亢奮,於是伏黑順著浮出直覺和理性的預感,講完電話便進浴室逕自做好萬全準備。 直至深夜,五条才終於從堪比環島的連日任務歸來,身上纏繞著無數氣息濃烈的殘穢,讓伏黑從淺眠中驚醒,看見五条早已褪去眼罩與上身衣物,與那身殘穢令人窒息的真空壓力相反,他軟綿綿地喊著他,袒露疲態的眼像是在撿拾他身上的細碎訊息,也像是模糊得難以對焦。伏黑惠知道他稍早的判斷是對的,於是毫無抵抗地打開身體迎接他。五条特別疲倦的時候總是這樣,術式的特殊性使腦力與精神的消耗遠超過體力,讓他累得思緒模糊,肉體卻被留在高昂的狀態下不來,他幾乎沒有力氣說話,呼喚惠的聲音如夢囈般粘膩沒有輪廓,還是不斷不斷索求於他。這是他第一次踏入五条悟的生活領域,過後沒多久便知道的事情。 裹著浴巾的伏黑回到寢室,房間的主人翻了個身仍在呼呼大睡,或許是感覺到亮光,五条把棉被蓋過臉,全身上下只露出頭頂一塊亂糟糟的白髮和一雙大腳。伏黑撿起他昨天穿來的長袖上衣,套上才發現腹部附近有塊濕黏的污漬,他煩躁地皺了皺臉,讓它再次回到疊蓆上,從衣帽架上拿了五条的居家服穿好。他翻開棉被的一角探頭進去,視線所及之處找不到疑似衣物的布料,只有和幾分鐘前的自己同樣一絲不掛的五条的身體,以及悶在棉被裡一晚混合汗味的精液腥臭。這下整組寢具都得洗了,伏黑想著,在床尾回收兩個綁得像小水球似的保險套,繞過佔據房內大半空間的高級訂製床,總算在床的另一側找到他的內褲、五条的外出服、以及第三個使用過的保險套。伏黑捏著一把還有些濕黏的保險套,盯著其沈甸甸的前端,心裡不禁估算起內容物的多寡,一邊理解五条好歹有考慮到昨晚沒有餘裕善後,才沒有和平常一樣全部射在裡面,便將把東西砸在五条睡臉上的衝動跟著保險套一起扔進垃圾桶。 伏黑總算不用光著屁股,不過他的長褲始終不見蹤跡,原本不打算過夜便也沒有多餘的換洗衣物,無可奈何只得暫時妥協。他帶著手機移動到廚房,從櫥櫃裡隨機挑了一種咖啡,流暢地設置好濾紙、填充適量的咖啡豆、設定好咖啡機按下開關。手機裡有一封伊知地先生的簡訊,寫著三通電話無人接聽後對五条的關切,伏黑機械式地輸入業務聯絡用的文字,想起伊知地先生曾說,伏黑君比較懂怎麼勸五条先生,之類的話。咖啡滴滴答答地注入玻璃壺,通訊群組嘣嘣地跳出新訊息,預定各自出門玩的虎杖與釘崎似乎打算會合一起用午餐,體貼的虎杖不忘徵詢伏黑的意見,釘崎在底下標註了他的帳號,附上回覆時效,說要是超過時間沒回就不管他了。 「哦咖啡好香。」 五条扶著門框上緣探頭進來,戴著墨鏡卻掩飾不起剛睡醒的鬆弛感,迷迷糊糊地衝著伏黑笑。自從這間房子變得比道場多了一點,伏黑才知道在這偌大的屋子裡、五条就是有辦法筆直地找出他身在何處。雖然他不知道箇中奧妙,然而正如他不知道五条是否也認為這裡不是一個家,亦不曾想要主動踏入那塊尚未為他敞開的地方。 「啊——果然是惠穿走了。」只穿著灰色棉褲的五条拖著步伐靠近伏黑,把下巴枕在他肩膀,惹得伏黑縮了縮肩膀,卻也沒有給出更多反應。 「我的上衣髒了,請借我穿。」伏黑毫無感情地事後報告,繼續低頭一一查看兩位同學嘣嘣丟出的餐廳評價。 「嗯。」五条似乎無所謂伏黑平淡的態度,僅是靜靜地跟著瀏覽網頁內容,沒去處的雙手環在單薄的腰上,看到不感興趣的地方便從近處觀察少年的側臉,想打呵欠就把額頭埋進他的肩窩。 終於感到無聊的五条目光向下來到伏黑的腿,寬鬆的衣襬在大腿根部蒙上一層引人遐想的陰影,支持少年戰鬥的肌肉精實,為他添上修長而相對優雅的輪廓,看著看著,五条的手沿著腰際、臀線而下,滑過露出一寸的內著邊緣,伏黑一瞬間的緊繃沒逃過他的指掌,漸漸燃起的興致催促五条以指腹撫過他的大腿外側,然後,五条的頭就失去了依靠。 「五条老師,請適可而止。」伏黑轉身面對五条。 「誰教惠不穿褲子。」他噘嘴表示不滿。 「我找不到我的褲子。」 「欸?那可以也穿我的啊。」 「哈?」伏黑皺起眉頭,發出綜合著憤怒與不可置信的低音。 「啊、對惠來說褲管太長?」 「嘖。」伏黑在內心後悔自己竟有那麼一點期待五条婉轉的說、或乾脆不要說,於是作為微不足道的報復,他開口蓋過五条指責他口吻那徒有形式的說教,「比起這些,老師,你身上一直有股精液臭。」 「是有點黏黏的,不過,」五条低頭摸摸隆起的腹肌,接著攬過伏黑使彼此的下身貼再一起,抬眼從墨鏡與眉骨的隙縫間意有所指地凝視他,「這都是惠的哦。」 早知道憑這點火藥不可能動搖五条,伏黑坦率地吞下這波反擊,深深嘆了口氣,「請你好歹去洗澡。」 「我要喝完咖啡再去嘛,你看,煮好了。」 看著五条話說完便拉開餐椅準備坐下,伏黑認命地從碗櫃裡找來兩個馬克杯,餘光瞥見被新訊息點亮的手機螢幕,「對了,」他想起那張緊張的面容與鏡片後流露關懷的雙眼,原本認為會自然解決便不打算說的事情浮上心頭,「伊知地先生聯絡不上老師,又找到我這裡來了。」伏黑把手機遞到五条面前,說得輕描淡寫,對包含其中的心意倒是自知。 「嗯——」五条反跨椅子伸著腿,雙手疊放在椅���上枕著臉頰,用無意義的母音敷衍對話,擺擺手示意伏黑收回手機。看著他如慢動作般緩緩搧動的眼睫,伏黑知道他是不想受螢幕亮光刺激,便不強求。 「拜託你儘早聯絡伊知地先生⋯⋯」他在擔心你。伏黑沒有說出口,轉而忙碌地動起手來,試圖掩飾有什麼梗在喉嚨的無所適從。他總有意識地避免對五条表現擔心,他們這些指望庇護而仰望頂峰的凡人,說得再多,到頭來都像是為求自保,他們沒有資格,所以他不想說,他感覺那只會把五条鎖進更難卸下的武裝裡。最後,伏黑在給五条的那杯咖啡裡,加了三顆奶精和五塊方糖。 「傳個貼圖不麻煩吧。」 「嗯。」五条伸手接過那杯險���進化成甜食的咖啡,拋出一個愛理不理的鼻音。 放棄追究五条的回應是在謝謝他的咖啡、還是答應他的請求,伏黑後腰倚著流理台,小小口啜著黑咖啡。五条就著杯緣輕輕呼氣,吹散的水蒸氣在鏡片蒙上一層白霧,本就藏於陰影下的雙眼變得更隱密了。他喝下一大口,動作粗魯卻意外的安靜,伏黑找到過無數個這樣細微的優雅之處,然而這個人總是馬上推翻這些漂亮的印象,正如五条一淨空他的嘴,隨即發出了中年男子讚嘆第一口啤酒的嘶吼,說累的時候還是甜的最棒。伏黑噗哧一聲,嘴巴掩在杯口笑了笑,他喜歡看五条這樣,覺得那確實是他。 聽見手機在流理台上嘎啦嘎啦地震動,伏黑打開群組隨意掃過新的一串訊息,虎杖跟釘崎正在你來我往地爭論午餐去哪吃,眼看情勢正要白熱化,伏黑關上通訊軟體決定置身事外。 他一抬眼,看見五条側過頭,凝視著廚房的角落,高挺的鼻樑撐起足夠的空間,讓他能夠從側面看清楚他的眼睛,澄澈得毫無波瀾,又深邃得彷彿裝進了太多。那個角落放著木製的墊腳凳。他或許也看見他所想的景象了。他們以前有兩個塑膠的,好讓兩個孩子能一起站在廚房合作煮飯。 「惠。」五条一如往常悠悠地咬著發音,卻是小時候的他不會聽懂的口吻。 「我昨天夢見津美紀,大概這麼小。」他比了比餐桌椅椅背左右的高度,「她跟我說『工作辛苦了』。」 五条的夢。伏黑像是要消化單字的語意,在心中複述一遍。他無法正確描繪出五条夢裡那個時期的津美紀,畢竟和五条不同,他從不曾感覺津美紀有那樣嬌小,她始終是比他強壯的姊姊,即便是在他的終於抽高超越津美紀的國中三年間。伏黑不禁有幾分好奇,擁有六眼透析的資訊,作起夢來是不是有什麼不同,是不是比他夢中越來越無聲的津美紀還要真實。 「真的是拿她沒辦法。」 他望著笑得比以往還要深沉的五条,眉心跟著舒展開來。他知道了五条的夢中有津美紀,這樣似乎已經足夠。 五条喝完咖啡似乎精神好多了,往伏黑的臉頰留下一個黏膩的唇印,在怒罵下匆匆溜去洗澡。伏黑整理完廚房回到寢室,環顧房內的慘況,隱隱約約還聞得到一點難以言喻的味道,無可奈何地搔搔頭,挽起袖子,拆下無一倖免的被套床單,連同四散的髒衣物疊成一堆。當他準備整坨捧去洗,才熊熊想起他根本沒見過這棟房子的洗衣設備、或是曬衣的地方。伏黑頓時被白費一切的無力感支配,砰地一聲倒進被芯裡。也許要找不是件難事,他能推測出洗衣間在哪個陌生轉角前方的區域,但他並不想。 「惠——哇嚇我一跳,你難不成打算拿去洗嗎?」五条進房時一腳踩進被單堆,沒有任何遮蔽物的眼睛眨巴眨巴的。 「不然就這樣放著它會變乾淨嗎。」 「會哦。」 伏黑從棉被中猛然抬起頭來,只穿著內褲的五条正蹲在五斗櫃前東翻西翻,看都沒看他一眼,從抽屜深處抽出淺蔥色的浴衣,又草率地折了塞回去,嘴裡叨念著收到哪去了呀找不到呀。伏黑嘆了口長長的氣,想著那對五条而言確實是自動變乾淨了。 「惠沒見過幾個人對吧?」五条翻出一條黑色的休閒褲,隨手扔到床頭,趁伏黑轉移注意力,抓住他的腰硬是把他翻了面。伏黑睜大眼睛仰望突然闖進視野的耀眼色塊,傾瀉而下的白髮間,那張端正的臉不懷好意地笑著,「好奇為什麼嗎?」 「多半是老師你故意害大家難做事吧。」 「哈哈!沒錯,但差了一點。」似乎很中意伏黑刻意刨尖的說法,五条愉快地笑,兩隻大手分別繞過伏黑的骨盆上緣與膝蓋後方,將他的雙腳向身體的方向折疊,並朝自己拖近了一些。 伏黑感覺五条的重量往他傾倒,他越過膝蓋看著五条瞇起眼,以近似交媾的姿態、夜裡呢喃的嗓音,輕柔地說:「我告訴他們,要是沒有經過我的允許在惠面前亂晃,就殺掉他們。」 伏黑讓後腦勺深深沉進被褥中,一腳踩向五条的肩膀,想把那張輕浮的漂亮臉蛋推得遠遠的,「請不要拿我開這種玩笑。」 「不是玩笑。」五条順勢抓住伏黑的腳踝,撈來那件沾著潮濕氣味的舊長褲,便往他的腳上套,然後是另一支的褲管,「因為他們討厭我跟惠一起,很壞心吧?」 兩隻套著褲管的腳踝被五条扛在肩上,拇指勾著褲頭,其餘四指輕貼肌膚,經指尖撫摸的位置隨即被柔軟的布料摩挲,如落葉拂過水面一般的觸碰挑起細微的顫慄,伏黑始終緊跟著那雙手的目光不禁往五条的臉飄去,彷彿看見色澤清澈的眼底有什麼在打滾,讓他聽見指令時順從地抬起腰,等衣物收起他的臀。 「以牙還牙還是有點過分。」為他繫緊褲頭綁帶的五条,這下又幫他折起褲腳多餘的部分,伏黑任由他做到心滿意足為止,嘴上卻不忘頂撞幾句。無論他說的事情有幾分真、是胡鬧抑或真誠,只要是這個人決定的,他似乎也無力反駁,畢竟那底下總是藏著五条對某個人、某些人的想念與期望,而他知道那是無庸置疑的。 「我是咒術師嘛!」五条咧嘴對他嘻嘻笑,揉揉他捲翹的亂髮。 「啊、惠——」前腳才離開床畔,五条又回頭喊他,「我們中午去外面慢慢吃吧,我想早點幫悠仁跟野薔薇看報告書。」 啊,午餐。伏黑抄起手機瞄了眼,早就過了和釘崎約好回覆的時限,他剛答應五条,手機便在手中震動起來。 「喂伏黑!慢吞吞的在幹嘛!」釘崎的聲音瞬間竄入腦門嗡嗡作響。 「不是說不等我嗎⋯⋯」 「這個那個說了一堆意見的人不來是要氣死人啊!」 「喂喂!結果伏黑能來嗎?」 「竟然是群組通話⋯⋯」發明這個的人難道不覺得搶話很麻煩嗎。伏黑心想。 「咦?我倒很喜歡群組通話耶。」 「哎總之!」釘崎強勢地打斷男生們節外生枝的機會,「反正我跟虎杖也搞不定要吃什麼,所以午餐要各別吃了。」 「⋯⋯看你們爭成那樣我想也是。」 「是釘崎太挑——」 「所以,晚餐怎麼樣?」虎杖的電波再一次被釘崎蓋頻。 「晚餐?」伏黑問。終於穿好衣服的五条一屁股坐到他旁邊,床墊被他的自墜式攻擊壓得餘波震盪。 「問你能不能一起吃晚餐啊,不然呢。」 「去吃伏黑說的那間店!」 「噢,那就這樣。」 電話那端傳來虎杖的歡呼。他轉頭,也滑起手機的五条抬眼看他,明白了他的意圖。我就不去了,他無聲地回答。 草草約完怎麼見面,伏黑結束通話。 「那先回高專一趟,我的東西都放在宿舍,惠也想換身衣服對吧?」 五条輕盈地起身,彎腰拾起擱在床頭的墨鏡戴上。逆著光,伏黑仰望著眼前的他。 「下午⋯⋯吃完飯還會回來嗎?」 「欸?惠赴約之前來得及打十幾二十輪吧?老師我從昨天期待到現在哦。」 十幾二十輪。上一次哀的瘀青花費足足整個月才痊癒,身體砸在褟褟米上的觸感彷彿一瞬間回到身上,伏黑忽然像翻了五個圈一樣頭暈目眩,好似需要休息的其實是他,而不是昨夜出差回來的五条,「請你下手輕一點。」 「才不要。」 伏黑跟在五条背後,走過起居室外陽光普照的緣廊,穿越陰影之下顯得冰冷許多的主屋走廊。 「雖然想見津美紀,」在玄關穿鞋時,五条一邊打呵欠一邊說著,「但今天還是想大睡特睡一番。」 伏黑像是要踢開什麼,鞋尖跺了跺土間的水泥地,「她也去不了哪裡。」 伏黑想開門,伸出的手卻因為另一隻手被拉住的反作用力,到達不了目標的任何地方。將往回倒的少年迎入懷中,五条捧起伏黑的臉頰,輕輕吻了他,因為五条想起醒來後還沒做過這件事,而他的惠看起來有些寂寞。 「得謝謝她擔心我。」 伏黑的手覆上五条的手背,像是要剝開他,也像是要留住他。 「明天再去見她不就行了。」 「嗯,明天再一起去。」 終わり。
/後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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