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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注一掷》热映,为什么说可能你买球中了也会拿不到钱
对于今年的暑期档来说,《孤注一掷》的现象级爆火成为了话题,在缅北诈骗的讨论度越来越高的背景下,这部反诈电影的上演无论是从宣传角度还是科普角度都很好地满足了影迷的需求。
目前《孤注一掷》已经上映了20天,总票房已经突破33���元人民币,此前在点映阶段时,《孤注一掷》的点映总票房就突破4.20亿元成为中国影史点映总票房冠军。
片中饰演“美女荷官”梁安娜的金晨,表情包也顺带出圈成为热梗。
值得一提的是,影片中有一部分让足球迷非常熟悉的情节——赌球。
王大陆饰演的赌徒顾天之在与梁安娜的接触中不断深陷赌博其中,梁安娜询问顾天之他是否也看球买球之类,因为自己这里不仅有传统项目,也有买球等渠道。
随后画面一转,就是2018年韩国队与德国队的世界杯小组赛,顾天之吩咐周也饰演的女朋友小雨,让她帮自己下注买波胆韩国2比0,1赔151,买韩国独赢20万,为了保险起见,也买德国赢5万。同时还买韩国先进球3万,孙兴慜进球1万。
众所周知的是,那场韩国与德国的小组赛爆出了当届世界杯的最大冷门,卫冕冠军德国队被韩国队拉下了马,0-2被淘汰出局。孙兴慜攻入了锁定胜局的一球。
按照现实比赛的结果,顾天之投注的四个项目,三项全中,其中光是买韩国独赢的理论奖金就高达3020万元。
也难怪原本欠下了众多赌债的顾天之,在比赛结束后兴奋异常,高呼“终于赢钱了!”“上岸了!”之类的话语。
可未曾想到的是,小雨为了不让顾天之继续沉迷赌博,并没有真的帮他下注,这一大喜大悲瞬间让顾天之陷入狂暴状态,甚至失手打了小雨。
那么按照电影中的这一情节,如果小雨真的帮顾天之下注,顾天之就能翻身拿到钱成功上岸吗?
事实上,影片中本身就告知了我们这一情节的结果。
在咨询负责反诈的赵警官的过程中,小雨跟赵警官说起当初没有帮他下注的这件事,还感叹称要是自己当初帮他下注了就好了,这样顾天之就有钱能够偿还债务,也不会自寻短见。
赵警官听闻后这样说道:“关键进球前后几分钟,都会锁定投注,后台调整赔率,就算是赢了,博彩平台也不会兑现的”。
小雨纳闷的表示:“可是他提现成功过啊?”
赵警官再说道:“提现的只是冻结的资金,24小时之后就会自动返回原路径。”
如同赵警官所言,地下博彩不仅非法,而且你就算中了大额奖金也无法真的拿到钱。因为相较于合法的体育彩票,以及正规运营的博彩公司通过精密的赔率设置和灵活的市场调整,躺着抽水赚钱的模式。
地下赌球的赔率比正规彩票的高很多,也因此吸引着赌徒们前赴后继地跳进这个漩涡。
类似于片中这样的地下庄家资金量没有正规博彩公司那么雄厚,一旦赔付金额超过了当前它所拥有的金额,它自然选择直接跑路或者不予兑付。
这里我们来解释一下正规的博彩公司到底怎么盈利,足彩当中,盘口、赔率、水位等等的动态变化都是经过了极为复杂、严密的模型运算,这些数字是博彩公司盈利的基础。
假设一场比赛A队赢球的赔率为0.78。这意味赌客投A队1元钱,能得到1.78元。如果B队胜或者平,则赔率为1.12。这意味着押注B队1元钱,能得到2.12元。
假设押注A队的总金额为100万,押注B队的总金额为80万。那么博彩公司在赛前收到的总押注金额为180万。
比赛结果,A队胜了,博彩公司需要赔出100万×1.78=178万。180万减178万盈利2万。如果B队胜了,博彩公司需要赔出 80万×2.12=169.6万。180万减169.6万盈利11.4万。
显然,无论比赛的结果如何,只要根据投注金额比例的变化,适时调整赔率,保证押注双方的投注金额比例在某个特定区间,庄家就稳赚不赔。
这也就能解释,为何“十赌必定九输”,因为最上游的庄家永远都在赢赌徒的钱。
所以和大家印象里不一样的是,事实上越是正规的博彩公司,其实他们才是反假球的先锋,因为任何潜在的比赛操纵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可能造成利益损害。
当然这是正规菠菜公司的情况,小规模非法运营的黑庄家则正好相反,假球是他们获得巨大非法收益的方式。
就像之前所提到的,类似于片中这样的地下庄家资金量没有正规博彩公司那么雄厚,一旦赔付金额超过了当前它所拥有的金额,它自然选择直接跑路或者不予兑付。这也是为什么赵警官会说即便你买中了,也不会兑现。
同时,根据我国法律,我国禁止任何形式的赌博行为,参与赌球同样涉嫌违法犯罪。通过非法渠道参与赌球,赌资较大的,违反《中华人民共和国治安管理处罚法》第七十条的规定,将受到行政拘留、罚款的处罚。
所以就像片中说的那样,对于赌徒来说最大的敌人或许就是自己的贪念,无论任何事都要量力而行,切记不要像顾天之那样最后赌输到一无所有去自寻短见,让境外的诈骗团伙放炮庆祝收大鱼。
在赌局之上,你永远也无法战胜庄家。哪怕是你相对熟悉的绿茵场,也是如此。
对于今年的暑期档来说,《孤注一掷》的现象级爆火成为了话题,在缅北诈骗的讨论度越来越高的背景下,这部反诈电影的上演无论是从宣传角度还是科普角度都很好地满足了影迷的需求。
https://bdimg6.qunliao.info/fastdfs6/M00/F8/B8/rBUESWTqrfWARWteAAr5gWG7VmA037.png
目前《孤注一掷》已经上映了20天,总票房已经突破33亿元人民币,此前在点映阶段时,《孤注一掷》的点映总票房就突破4.20亿元成为中国影史点映总票房冠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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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一提的是,影片中有一部分让足球迷非常熟悉的情节——赌球。
随后画面一转,就是2018年韩国队与德国队的世界杯小组赛,顾天之吩咐周也饰演的女朋友小雨,让她帮自己下注买波胆韩国2比0,1赔151,买韩国独赢20万,为了保险起见,也买德国赢5万。同时还买韩国先进球3万,孙兴慜进球1万。
众所周知的是,那场韩国与德国的小组赛爆出了当届世界杯的最大冷门,卫冕冠军德国队被韩国队拉下了马,0-2被淘汰出局。孙兴慜攻入了锁定胜局的一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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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难怪原本欠下了众多赌债的顾天之,在比赛结束后兴奋异常,高呼“终于赢钱了!”“上岸了!”之类的话语。
可未曾想到的是,小雨为了不让顾天之继续沉迷赌博,并没有真的帮他下注,这一大喜大悲瞬间让顾天之陷入狂暴状态,甚至失手打了小雨。
那么按照电影中的这一情节,如果小雨真的帮顾天之下注,顾天之就能翻身拿到钱成功上岸吗?
事实上,影片中本身就告知了我们这一情节的结果。
赵警官听闻后这样说道:“关键进球前后几分钟,都会锁定投注,后台调整赔率,就算是赢了,博彩平台也不会兑现的”。
小雨纳闷的表示:“可是他提现成功过啊?”
赵警官再说道:“提现的只是冻结的资金,24小时之后就会自动返回原路径。”
地下赌球的赔率比正规彩票的高很多,也因此吸引着赌徒们前赴后继地跳进这个漩涡。
类似于片中这样的地下庄家资金量没有正规博彩公司那么雄厚,一旦赔付金额超过了当前它所拥有的金额,它自然选择直接跑路或者不予兑付。
这里我们来解释一下正规的博彩公司到底怎么盈利,足彩当中,盘口、赔率、水位等等的动态变化都是经过了极为复杂、严密的模型运算,这些数字是博彩公司盈利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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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设押注A队的总金额为100万,押注B队的总金额为80万。那么博彩公司在赛前收到的总押注金额为180万。
比赛结果,A队胜了,博彩公司需要赔出100万×1.78=178万。180万减178万盈利2万。如果B队胜了,博彩公司需要赔出 80万×2.12=169.6万。180万减169.6万盈利11.4万。
显然,无论比赛的结果如何,只要根据投注金额比例的变化,适时调整赔率,保证押注双方的投注金额比例在某个特定区间,庄家就稳赚不赔。
这也就能解释,为何“十赌必定九输”,因为最上游的庄家永远都在赢赌徒的钱。
所以和大家印象里不一样的是,事实上越是正规的博彩公司,其实他们才是反假球的先锋,因为任何潜在的比赛操纵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可能造成利益损害。
当然这是正规菠菜公司的情况,小规模非法运营的黑庄家则正好相反,假球是他们获得巨大非法收益的方式。
就像之前所提到的,类似于片中这样的地下庄家资金量没有正规博彩公司那么雄厚,一旦赔付金额超过了当前它所拥有的金额,它自然选择直接跑路或者不予兑付。这也是为什么赵警官会说即便你买中了,也不会兑现。
同时,根据我国法律,我国禁止任何形式的赌博行为,参与赌球同样涉嫌违法犯罪。通过非法渠道参与赌球,赌资较大的,违反《中华人民共和国治安管理处罚法》第七十条的规定,将受到行政拘留、罚款的处罚。
所以就像片中说的那样,对于赌徒来说最大的敌人或许就是自己的贪念,无论任何事都要量力而行,切记不要像顾天之那样最后赌输到一无所有去自寻短见,让境外的诈骗团伙放炮庆祝收大鱼。
在赌局之上,你永远也无法战胜庄家。哪怕是你相对熟悉的绿茵场,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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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为您的品牌制定 tiktok 营销策略
刚接触社交媒体世界,想知道 TikTok 是否适合您的品牌? TikTok 每月活跃用户超过 8 亿,每位用户每日观看时间高达 52 分钟,令人印象深刻,是有史以来增长最快的社交媒体平台。但是,如果您认为 TikTok 只适合千禧一代和 Z 世代,那么您需要再想一想。所有年龄段和背景的用户都在加入该平台,其中也有影响者、名人和著名的家喻户晓的品牌。抖音营销什么是抖音?TikTok 是一个基于视频的社交媒体平台,最初在 Z 世代中发现了其广泛的吸引力,现在被称为对口型视频、挑战和病毒式舞蹈趋势的发源地。你可以说 TikTok 感觉像是 2017 年消亡的 Vine 的复兴。事实上,TikTok 的许多最著名的内容创作者都是在 Vine 上开始他们的职业生涯的。TikTok 简史TikTok 的母公司字节跳动首先以抖音的名义在中国推出 TikTok,然后于 2017 年在国际范围内推出该应用程序。TikTok 和抖音使用相同的软件,但网络分开运营,以遵守中国的在线审查制度法律。2017 年底,字节跳动收购了 Musical.ly,这是一个社交媒体平台,允许内容创作者分享流行歌曲、挑战和对口型视频。
这为字节跳动提供了套新工具
本质上是进入美国千禧一代和 Z 世代市场的关键。快进到 2020 年,TikTok 的受欢迎程度不仅在年轻一代中飙升,而且在各个年龄段的用户中都受到了欢迎。名人和企业现在都加入了炒作,并使用 TikTok 制作和分享娱乐视频,这些视频一夜之间获得病毒式传播。2020 年初,TikTok 被正式评为 2019 年下载次数最多的移动应用。而且,尽管 TikTok 的根源仍然是对口型挑战和舞蹈趋势,但该平台上一直在涌现更多的创意趋势。为什么 TikTok 是一个有价值的平台?正如我们之前提到的,TikTok 目前正处于快速增长时期,这意味着愿意在该平台上投入时间的品牌已经准备好吸引大量受众。事实上,成功地将 TikTok 添加到社交媒体库中的品牌已经获得了以最小的投资提高品牌知名度和销售更多产���的回报。例如,自 2018 年 12 月发布第一个视频以来,Gymshark 已积累了 200 万粉丝。这帮助该公司将自己定位为专门从事运动服的创意巨头,并在此过程中将其影响力扩大到全球人群。为什么抖音是一个有价值的平台TikTok 在应用程序上的病毒传播方面也有一个相当公平的竞争环境。与 Instagram,尤其是 YouTube 不同,即使是零粉丝的帐户也可以在单个视频上产生数百万次观看。这就是为什么内容在 TikTok 上永远为王。
而且除了影响力和品牌知名度的巨
仅就这一挑战而言,他们的视频和用 电话号码列表 户生成的内容就获得了超过 4000 万次观看。哪些内容在 TikTok 上表现最好?与 Facebook 等某些社交网络不同,TikTok 拥有庞大的潮流文化。因此,这意味着即使原创内容可以很好,但表现最好的视频是被大众复制或作为现有趋势一部分的视频。TikTok 最大的舞蹈挑战和趋势现已成为年轻一代流行文化的一部分。而且,对于音乐家和艺术家来说,获得一个病毒视频就足以将他们的音乐销售提升到一个新的水平。然而,TikTok 的趋势并不局限于舞蹈挑战、对口型视频和趋势。从恶作剧、喜剧小品、动物到健身锻炼,几乎所有你能想到的东西都有病毒式的流行趋势。
大多数情况下最基本的概念在 TikTok 上表现最好
对口型模仿和人们把乒乓球扔进杯子里,这些都很简单,但非常受欢迎。如果您不确定��哪里开始创建原创内容,那么我们建议您查看 TikTok 的发现页面。在这里,您将能够根据您的地理位置找到热门视频的细分以及所有热门主题标签。抖音内容了解 TikTok 的算法在我们进入这个有趣的子主题之前,重要的是我们要注意,TikTok 以将“For You”算法保密且完全未经其自身验证而闻名。然而,根据我们专业的社交媒体知识,我们获得了一些有价值的见解,了解如何将其纳入用户“为您”页面。该算法考虑了多个指标分享、评论、重看、点赞和视频完成度都是强有力的指标。因此,如果您制作有趣或信息丰富的视频,它们很可能会被大众所接受。帐户曝光度取决于视频性能即使您的关注者数量很少,您的视频内容也可能获得数百万次观看。这是因为该算法采用每个单独视频的交互而不是整个帐户的交互。
初始暴露取决于位置当 TikTok 视频发布时
它会首先向同一位置的其他用户展示。这是用户在“为您推荐”页面上获得推荐的关键因素。正因为如此,TikTok 可以使小型企业受益,因为它提高了本地品牌知名度。更好的是,如果一段视频内容产生了良好的初步反应,那么它很可能会被大众所接受。使用声音和趋势标签帮助使用声音和趋势标签是提高内容可发现性的最佳方法之一。例如,标题中带有热门主题标签的 TikTok 视频更有可能出现在“发现”页面中,这将有助于它们出现在用户的“For You”页面上。如何创建 TikTok 帐户TikTok 绝对充满了炫酷的视频编辑功能和工具,这使其成为最通用的社交媒体应用程序。无论您的经验如何,由于其用户友好的布局,您都能够创建有趣的视频。但如何成功建立一个引起关注的 TikTok 帐户呢?现在让我们带您完成整个过程。创建抖音账户熟悉界面和工具下载 TikTok 应用并创建帐户后,就可以开始熟悉该应用了。您可以从头开始,也可以上传手机上保存的预先录制的视频。首先,单击“创建视频”图标开始拍摄视频。从这里,您可以从界面右侧的大量不同效果中进行选择。您可以选择的效果包括:声音在屏幕顶部,您会看到一个标有“添加声音”的音符。
只需点击按钮即可从数千种不同的声音
和音乐中进行选择。过滤器过滤器在 TikTok 上大肆宣传,就像在 Instagram 上一样。要将滤镜应用于视频,请选择滤镜按钮,然后向左滑动以查看全部滤镜。速度通过使用速度工具,您可以加快或减慢视频速度。您可以在视频的某些部分使用此功能,而不仅仅是整个录制内容。闪光闪光灯图标允许您打开手机的相机灯。只需点击它即可将其打开,然后再次点击即可将其关闭。计时器如果您想免提拍摄视频,此工具允许您设置倒计时。拍摄你的第一个 TikTok 视频一旦您了解了所有不同的效果,就可以开始录制您的第一个 TikTok 视频了。如果您想使用倒计时选项并免提录音,请选择录音持续时间,然后点击“开始倒计时”按钮。完成此操作后,应用程序将倒计时,然后开始录制视频。编辑您的 TikTok 视频完成视频录制后,点击复选标记按钮即可切换到 TikTok 的内置视频编辑器。您可以在此处调整视频的某些部分、应用更多滤镜并添加画外音。一旦您对视频感到满意,请点击下一步按钮。发布您的 TikTok 视频所以,现在是时候发布您的第一个 TikTok 视频了。
但是在与世界分享您的内容之前
您必须首先为其编写创意标题并包含一些主题标签以提高其可发现性。理想的视频标题应该很短,并且与您分享的视频相得益彰。请记住,TikTok 是一款移动应用程序,因此简短的文案总是会产生更好的效果。编写好标题后,设置谁可以观看您的视频,然后发布它。交叉推广您的 TikTok 帐户一旦您的 TikTok 帐户上线,在其他社交媒体渠道(例如 Facebook、Instagram、Twitter 和 Snapchat)上交叉推广它是一个非常好的主意。这不仅是提高新 TikTok 帐户知名度并增加关注者的好方法,而且也是一个很好的内容机会。此外,将 TikTok 视频保存到手机上也很简单,这样您就可以在任何地方分享它。更好的是,TikTok 视频默认时长为 15 秒,这使��它们非常适合在 Instagram Stories 上分享。 TikTok 视频也可以在 Instagram feed post 上使用,但需要记住的一件事是 feed post 尺寸为 4:5,而不是像 TikTok 和 Instagram Stories 那样为 16:9。TikTok Pro 分析解释 TikTok Analytics 目前仅适用于专业帐户,但升级帐户是完全免费的。这样做将解锁一系列有助于了解 TikTok 成功的指标。抖音分析设置 TikTok Pro 帐户设置 TikTok Pro 帐户非常简单。
只需按照以下 4 个步骤操作
点击个人资料页面右上角的 3 个点,然后点击“管理我的帐户”选项。点击“切换到专业帐户选项”。选择您的行业。然后,您的 TikTok 帐户将重新加载新的分析部分。TikTok Pro Analytics:概述页面如果您想了解自己在 TikTok 上的表现的基本概述,请前往“概述”页面。您可以在此处查看过去 7–28 天内的关注者数量、个人资料观看次数和视频观看次数。通过查看您在 7 至 28 天内的表现,您将能够确定您的 TikTok 帐户在哪些方面增长和下降。这将帮助您制定未来的内容策略。TikTok Pro Analytics:内容页面TikTok Pro Analytics 上的内容页面非常适合了解视频内容随时间的表现。您可以通过它查看过去 7 天内发布的视频,并突出显示那些获得病毒般成功的视频。在查看您的视频表现时,您应该特别注意热门视频,因为如果它们遵循相似的主题,那么您就找到了 TikTok 营销策略的最佳点。
TikTok Pro Analytics关注者页面如果您想
更好地了解您的受众和与您的内容互动的用户,那么关注者页面就很棒。您将能够看到您的关注者增长率、您的热门位置以及他们在过去 7 天内观看最多的视频。这将帮助您更好地了解您是否覆盖了您喜欢的目标受众。需要帮助管理您的 TikTok 帐户吗?就这样吧!建立 TikTok 帐户并增加粉丝数量可能非常具有挑战性,尤其是随着越来越多的品牌抓住这个机会。作为社交媒体专家,Revive.Digital 可以管理您的帐户,并有效地将您置于比以往更加积极参与的一代人面前。抖音营销如果您想与我们讨论如何帮助您发展 TikTok 帐户,请与我们的专家数字营销团队联系。请致电 01702 619 139 联系我们或立即访问我们的联系页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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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价药也能自己造,美国的生物黑客有多野?
开源胰岛素项目
二月的一个晚上,我到“巴尔的摩地下科学空间”(下称“地下科学空间”)听讲座,这是一个前身为瓶盖工厂的社区实验室。���美国许多其他的“生物空间”(biospace)一样,“地下科学空间”正如其名,洋溢着一种颠覆性的业余主义精神,生气勃勃。任何人都能来这研习前沿科学,如基因编辑、合成生物学等。
而在一般情况下,这些实验是只有资金充裕的学术机构和私人企业才有条件涉足的。走进实验室,就会看到一块画有细菌和双螺旋卡通图案的黑板,但实验区域却被严整地装备起来。“地下科学空间”有一台PCR机(聚合酶链式反应机),科学家们能用这玩意儿制造出上百万个DNA特定片段的复本,以便用其进行研究和改造。
“这是我们这儿为数不多的酷炫玩意。”实验室的执行主管丽莎·舍菲勒(Lisa Scheifele)告诉我。虽然这可能取决于你觉得像层流净化罩(根据他们实验室网站写着的:“为了你舍不得污染的细胞和培养皿”)、Alpha Innotech的凝胶成像仪,或零下五十六摄氏度的储存冰箱这类东西有多高级。“我们这儿要啥有啥。”舍菲勒说,“你能在这儿做大部分的遗传学实验,微生物学的也没问题。”
那天晚上,二十四个人挤进来听开源胰岛素项目(Open Insulin Project),由一位低调的格勒诺布尔大学蛋白质生物化学博士,三十三岁的扬·胡恩·德·克马德克(Yann Huon de Kermadec)主讲。他希望能借这次项目讲座招募到当地志愿者。
这一项目始于2015年。在奥克兰的生物空间“柜台培养实验室”(Counter Culture Labs)里,他们提出了“生物黑客”的概念,目的是对付美国医疗体系的一大顽疾:胰岛素价格的节节高攀——胰岛素是一种合成激素,有七百五十万名糖尿病患者必须每天注射它来维持生命。
在美国,由三大制药企业:礼来(Eli Lilly)、诺和诺德(Novo Nordisk)和赛诺菲(Sanofi)制造和销售胰岛素。项目的目标是复制这种胰岛素,并公布能够安全生产它的协议。这三大美国制造商最近已将胰岛素提价到一小瓶三百美元。而项目的终极目标,是启动一个由病人和工人共同拥有的合作网络。这一网络将生产出小批量的胰岛素,然后以每小瓶大约七美元的价格提供给糖尿病患者。至少,开源胰岛素项目想要证明这样的“药物破译”可以成功——这没准能揭开制药流程的神秘面纱。
在新冠所致的社交隔离开始前两周,巴尔的摩讲座召开了,所以听众还能紧密地围坐成一个半圆。培珀莉饼干和什锦坚果摆在桌台上,旁边挨着一本正在出售的书——“基因工程白手起家:在家庭、学校和创客空间里的编程细菌入门”。一张传单给名为“生物打印井喷”的活动打广告,声称这场活动将介绍“面向新手的3D组织工程学及其应用”。
人群中,有几对嬉皮装扮的小情侣,一位穿着派克大衣的非裔美籍中年男子,还有一位六十一岁的常客——他在计算机安全行业工作,着迷于社区实验室这边的氛围。他告诉我,在这儿你能尽情地谈论科学,而要是“在平时的社交场合,人们(听到科学)就会马上跑掉”。
胡恩·德·克马德克戴着超人眼镜,穿着牛仔裤和一件灰色的连帽衫。他做了自我介绍,说自己是“追随妻子定下工作的脚步,拿到博士学位的法国人。”他的妻子路易莎·拉萨路(Louise Lassalle)也在开源胰岛素项目工作,是美国劳伦斯伯克利国立实验室的生物化学博士后。
胡恩·德·克马德克最开始被吸引到开源胰岛素项目,是因为他觉得实验室工作会很有趣。他喜欢生物学的技艺,但又被发表文章的学术压力折磨得够呛。他提醒观众说,将近一半的美国成年人患有糖尿病或高血糖,然而目前在美国市场还没有平价胰岛素产品,也没有任何限价机制——不像加拿大和欧洲。
“如果这三大企业的其中一家想要提价,那他们全都会提价。”他说,“因为他们能提价。”他拿出一页图表,上面是胰岛素价格的指数级曲线。1996年,礼来发布了优泌乐(Humalog),也就是礼来自己的人工合成类胰岛素,十毫升一小瓶的价格是二十一美元;在接下来的二十年间,其零售价上涨了到了原来的十倍。
赛诺菲的“来得时”(Lantus)和诺和诺德的“诺和锐”(Novolog)也同样涨了价。(礼来最近宣布,在疫情期间,它要把胰岛素让人破费的每月花费降到三十五美元。但这个药是公司利润的主���来源,价格很可能会回弹。)1型糖尿病患者每个月通常需要两到三小瓶胰岛素。就算他们有保险,也不一定能报销所有的费用。2018年,一项由耶鲁大学医学院的研究者组织的研究发现,每四个糖尿病患者中,就有一个患者缩减胰岛素用量——不按处方规定补充药剂,用量少于处方:这提高了肾病、失明和死亡的风险。
让·佩库(Jean Peccoud),是一位来自科罗拉多州立大学的化学和生物工程教授,也是《合成生物学》杂志的创立者,他告诉我,“胰岛素的高价背后没有任何技术原因,纯粹是贪婪的结果。胰岛素很容易生产,市场又那么大。它应该和泰诺感冒片一样便宜才对。”
发现胰岛素注射能使糖尿病患者免于痛苦之死的那位科学家,本想让胰岛素便宜易得。1921年,加拿大的骨科医生弗雷德里克·班廷(Frederick Banting),从狗的胰腺中提取出了胰岛素。他以一美元的价格,将专利卖给了多伦多大学,为它的量产扫清了道路。“胰岛素不属于我。”他宣称,“它属于全世界。”
开源胰岛素项目计划使用已发表论文中的方案,在两种有机体(酵母菌和大肠杆菌)上开展基因工程,让它们生产胰岛素,这也是药厂通常采取的方式。2019年春天,项目团队宣布:初步成果显示,他们已经成功地将一个靶向基因嵌入了大肠杆菌细胞,使其后续生产出一种能够转化为胰岛素的蛋白质。下一步是利用质谱分析法和其他技术检验样本。
当胡恩·德·克马德克提到这一进展时,一个剃了光头、操着俄罗斯口音的男人来插嘴,说他开了一个药物测试实验室,有兴趣测定开源胰岛素项目的部分样本。那人说,这个项目是“看看普通人做科学有没有前途”的绝好契机。不过他还是指出,让人上黑市或者国外去买这些救命药物,可能更方便一些。
胡恩·德·克马德克叹了口气,“从黑市上是能买到胰岛素。”他说,“但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这个体系还是没变。”他在房间前面来回踱步,接着说道,“我们的目标更应该是改变其生产模式。不该出现这种大药企用人们的痛苦赚钱的情况。我们可以设计出一个更好的体系。”
除了制药工业的说客,开源胰岛素项目在自身内部也有批评者。格雷格·贡萨斯(Gregg Gonsalves)是耶鲁大学公共卫生系的流行病学教授,也曾是“地下科学空间”的成员。对于新冠危机中的药物研��,他采取了对抗的姿态,反对行业内的建制派。
贡萨斯还告诉我,D.I.Y.药物“就像医药界的众筹网站GoFundMe,是一个体系破败的标志”。他继续说道,D.I.Y.运动“将会走向绝望的死胡同——其积攒的所有能量和愤怒本可以用来对付政客”,用来争取全民医疗保障。
然而,面对美国医疗卫生体系深刻的缺陷,开源胰岛素项目的解决方案还是有一点希望的。这个组织正在考虑和当地的医院和药房联合,这将有助于把他们的方案同主流机构的做法进行整合。
生物伦理学家凯莉·希尔斯(Kelly Hills)在一家叫罗格生物伦理(Rogue Bioethics)的咨询公司工作。她赞赏开源胰岛素项目的努力——在新冠疫情中,这赞赏之情则进一步加深。
她告诉我,标准药物在小型的社区实验室中进行去中心化生产,也许是一种确保我们在传统供给线被打乱时不会陷入药物短缺的方式。药物短缺经常发生,甚至在非危机时刻也会,而“如果你靠药物维持生命,药物短缺可是要命的”。希尔斯说,“但是,如果身边有了社区实验室,你就能规避生产线延迟和边境暂时关闭所带来的风险。如果你知道你可以去一家社区实验室,只花一点钱就能配到够用一个月的胰岛素处方用量,你就会松一大口气。”她说,重要的问题在于,开源胰岛素是否能满足食药监局(Food and Drug Administration)极其严格的强制性安全要求。
约翰·威尔班克斯(John Wilbanks)是一名非营利研究组织“赛奇生物网络”(Sage Bionetworks)的医疗技术人员。他告诉我,从其中各种激进的方面来看,D.I.Y.医疗可以被视为是一个典型的美国式项目。“我们拥有这种刻苦钻研的文化,鼓励大家自己去寻找个人主义式的解决方法。”他指出,“嗯,这就是他们正在做的。”
D.I.Y.生物运动
从千禧年兴起的D.I.Y.生物运动,几乎是渐进式地顺应了历史时机。呼应了创客文化*的方方面面,同个人计算机发展早期的车库创业故事尤其相似。首先是造出了硬件,再到软件;现在甚至连生命的湿件也都能在自己的家中制造出来了。
D.I.Y.生物反映了对专家权威和守门人行为*普遍的怀疑情绪,但它并不怀疑学习本身或专业知识。iGEN是于2004年在麻省理工学院创立的合成生物学竞赛,面向本科生,已经扩展到将社区实验室工作者和其他体制外的科学家们也包含在内。
备注
创客文化( startup culture)融合了技术元素的DIY文化的延伸,崇尚个人主义和自由主义,具有创新开放、挑战权威的特点。
守门人行为(gatekeeping)指受众最终得到的信息或商品,总是先根据准入规则或者守门人的意见受到筛选。
D.I.Y.生物运动也得益于鼓捣副业的观念,以及创客嘉年华的兴起,这能给业余爱好者们带来一种很棒的新的正当性。对一些一心改变世界、刚刚崭露头角的科学家们来说,气候变化和大流行病的挑战,让生物学比计算机科学更吸引人。
近几年,无论是PCR机、原子力显微镜还是环境探测仪之类的设备,要入手高级的实验室设备变得相对容易。举个例子,当初创的生物技术公司倒闭时,他们倾向于把设备打折出售,然后社区实验室和生物黑客们就可以趁机买下它。威尔班克斯告诉我,“D.I.Y.生物很像家庭酿酒——一种硅谷七十年代晚期的黑客俱乐部文化。如果你还没在eBay上搜索过能在24小时内发货的DNA测序仪,不如去试着逛逛,这个二手市场可大了。”
D.I.Y.生物的圈子里也有一些佼佼者,并且他们之中的很多人受到了这次新冠病毒危机的刺激。原子生物学家艾伦·乔根森(Ellen Jorgensen),同时也是“基因空间”(GenSpace)的创始人之一(基因空间是美国第一所社区实验室,2010年创立于布鲁克林)。她现在是一名生物技术高级管理者,但她坚信D.I.Y.生物会有希望。
在Just One Giant Lab(一个建成于巴黎的协作性网络)的赞助下,乔根森主导了一项研究新冠病毒检测的项目。这个项目将消除对PCR机的需求——当这些机器在美国司空见惯时,在世界其他更贫穷的地区则很难获得。乔根森的团队基于环介导等温扩增法(一种最早由日本研究者开发的、更便宜的复制病毒基因材料的方式)研发出了新冠病毒检测专利;根据Just One Giant Lab的网站介绍,这个过程“能在一杯热水中完成”。
另一个基因空间的老手则是威尔·卡奈因(Will Canine),他是开源机器人制造公司的合伙人。这些机器使得实验室能够自动化完成许多现代生物学研究所要求的一系列枯燥任务,比如一次次地配制比例精确的液体。当疫情刚开始时,一项公私合作项目(Covichain机器人计划)改造了一百七十台卡奈因公司的机器人,并免费运送到西班牙医院。这些机器能让新型冠状病毒检测更快速、更便宜。而且也能在社交隔离的关键时期帮助���少实验室的人员出动。
卡奈因告诉我说,D.I.Y.生物有很多可以教给我们的大流行世界。这一运动学着去使用简单易懂的、又不让科学低能化的语言,并且也学到了哪些是不该做的事情:“在公共论坛上猜测那些在科学上无效又危险的事”;“囤积协议、数据、设备、人员,或者其他任何对其他人可能有很大帮助的东西”。卡奈因补充道,“D.I.Y.生物不该只关心那些最前沿的实验,反倒应该让那些被排除在外的人能获得最相关的科学知识和工具。”
D.I.Y.生物的谱系也囊括了无政府自由意志主义者。令乔根森和卡奈因这些人大失所望的是,因为喜欢直播特技,这兄弟会似的元素更能吸引媒体的注意。2018年,在一个召开于奥斯丁的会议上,28岁的生物黑客亚伦·特雷威克(Aaron Traywick)做了场直播:给自己注射一种用于治疗生殖器疱疹的D.I.Y.生物药品(不太清楚这药是否奏效;随后特雷威克就在那一年死于华盛顿特区,去世时他还在使用一种感觉剥夺理疗舱)。
这是运动的一部分,包括疯狂的自我实验者、寻求延年益寿的超人类主义者,以及想要成为赛博格的人(在他们的胳膊上植入记录了他们医疗信息的微型芯片)。我采访的其中一个人把这批人叫做“你搞了啥?”群体。另有人称这些人追随这样的信条:“因为这很酷,也因为我们做得出来。”
在这些更尖锐的(生物黑客)类型中,或许最广为人知的是生物黑客企业家约西亚·扎纳(Josiah Zayner)。他拥有芝加哥大学生物物理学博士学位,是一个厚脸皮的公众人物,也和监管机构有着狡猾的、引发争议的关系。在2017年,扎纳在线直播了他的自我注射——应用了旨在增肌(但并没有用)的CRISPR基因编辑技术。
他也记录了一项自我实验:他将朋友捐赠的粪便中的物质移植到自己的肠道里,来改变他的体内菌落。他现在有一家名为奥丁的公司,专门从事实验用套装的邮购销售,这让你能亲自尝试CRISPR,培养在黑夜里发光的酵母,以及对树蛙进行基因编辑。扎纳大概相信:只有疯子科学家才是好玩的科学家。
去年八月,扎纳在拉斯维加斯的一场名为“生物骇客星球”的会议上发表了演讲。他提出,在多米尼克联邦等美国的邻国中有许多绝望的病人,他们愿意去尝试任何一种实验性的基因疗法,哪怕这些疗法极有可能弄死他们。他提议说,激进的D.I.Y. 应该在这群人身上做测试。“干嘛要跟美国政府斗呢?要知道,你只需要飞上几个小时,到了那儿就根本没有政府和你作对了。”他说。
大型制药公司成了生物黑客破坏分子眼里的诱人靶子。在“生物骇客星球”的会议上,一个叫加布里尔·里西纳(Gabriel Licina)的男人坐在讲台的边缘,演讲介绍了他与两位朋友的项目。这两位朋友,一位是澳大利亚的生物黑客安德鲁·斯塔摩尔(Andreas Stumer),另一位是自学成才的生物学家——石油工人大卫·伊舍(David Ishee),副业是在密西西比给狗育种。他宣布,他们对基因治疗药物格利贝拉(Glybera)进行了逆向工程——该药物治疗一种罕见的脂蛋白脂肪酶缺乏症,它会导致血液中甘油三酸酯(triglycerides)的危险积聚。
里西纳在生物黑客圈子里出名,是凭借2015年在自己身上试验他自己发明的“夜视”滴眼液(这种滴眼液含有Ce6,这种成分类似于在海洋生物中可以找到的光感知物质)。如果你谷歌他的名字,你会发现在照片里他的瞳孔散大,眼皮肿胀,而且他还剃着光头,看起来就像一个外星人。他声称他能在晚上看得更远,这种体验会持续好几个小时,且身体不会受到持续性的损伤。
2015年,德国的公司UniQure引进了格利贝拉,它是当时世界上最贵的药,一剂就高达一百万美元。两年后,UniQure让格利贝拉退出了市场,因为在德国只有一家保险公司能给一名患者报销它的费用(这种脂蛋白酶缺乏症的患病率大概是百万分之一)。
在拉斯维加斯,里西纳说他和他的同事已经辨识出了致病的DNA,并将他们的成果发给了一家外部的遗传学实验室,并且他们编辑了大肠杆菌细胞,以使其能够生产一种蛋白质——这种蛋白质是该病病患身上所缺乏的(这个过程和制造胰岛素相似)。里西纳宣布在这次会议上他带来了四十小瓶基因编辑过的细菌,他还时不时就得意地拿起一瓶举过头顶挥舞。
他邀请了科学家来培养、提纯和检测他的发明创造。但当了解到他的观众沉迷于在自己身上做实验时,他说,“不要往你自己身上注射这种东西,看在仁慈上帝的份上,别再扎你自己了。”
在二月份,我和里西纳有打过电话。他当时在印第安纳州的南本德市(South Bend),在当地开了一家名叫“科学屋”(Scihouse)的社区实验室,就在自家门口。“这听着很轻率。”他说,“但我的朋友和我决定去制造格利贝拉时,是因为我们觉得会很有趣。我的意思是,这是价值一百万美元的药。”然而,他声称,就连这药的秘密,要想揭开其实也没那么难。(UniQure对这种药物仍持有专利权,表示里西纳的“仿制品”攻其不备,但并没有起诉他。)
里西纳说他不希望任何人用他的配方进行临床治疗。他只是想呼吁和他一样的生物黑客不要再热衷于“在家酿造夜光啤酒”(对,还真有这回事),转而把他们寻求刺激的心思放在更加有意义的项目上。
当亚科斯·卢兹·洛伦克(Alec Luiz Lourenco)和库波尔·威特(Cooper Veit)——这两位来自斯坦福大学的本科生,提出愿意在大学实验室为他的格利贝拉仿制品做检测时,他感到很开心。洛伦克和威特是BIOME的一份子——这是一个灵感来自D.I.Y.运动的学生组织,他们追求洛伦克所说的“独立类型”的生物学研究(不过BIOME项目由于疫情延期而前途未卜)。
从许多方面来说,社区实验室代表的那种最真诚的、强调民主的业余主义,和生物黑客身上那种好表现的尖锐气质非常格格不入。在开源胰岛素项目中,和我聊天的那一群人是谦虚谨慎的,但也有些沉浸于匡扶社会正义的激进分子。
然而,两派的成员之间也存在交集:他们彼此认识,参加一些相同的会议,并且拥有共同的信念,认为真正的科学可以脱离于建制存在。他们还作了类似的承诺,要让他们的专利和发明透明化。安东尼·迪·法兰克(Anthony Di Franco)是开源胰岛素项目的成员之一,他住在加州伯克利,是一名计算机科学家,本身也是1型糖尿病患者。他告诉我说,虽然他认为开源胰岛素项目属于“互助社会的一项传统”,这一组织在他眼里也“绝对是生物黑客社群的一部分”。
D.I.Y.生物运动发源于麻省剑桥市以及加州湾区等地,这些地方生物技术发展繁荣。一部分参与者之所以开始自己鼓捣设备,是因为缺乏资金或资历要求,无法在学术机构或者企业实验室参与生物研究项目。还有些人则是想要证明高水平医疗信息和技术也是可以共享的。
2008年,凯·奥尔(Kay Aull)刚从麻省理工学院取得了生物工程本科学位。当时她决定,在搬去研究生学校之前,要花五百美元在自己公寓的橱子里搭个实验室,看看自己能弄出什么名堂。她的成果之一是发明了一项在家就可以做的基因检测技术,针对的是那种折磨她父亲的血色素沉着病(血液中铁元素过量)。她告诉我,于她而言,这对于“走近科学,揭秘科研”有很大的贡献。
社区实验室的设立,秉持的也是一种相似的精神,希望吸引平��百姓来学习如何操作最新的合成生物学:DNA测序,蛋白质工程, CRISPR技术。前有纽约布鲁克林“基因空间”(GenSpace)一马当先,后有加州圣塔克拉克市的“生物好奇者”(BioCurious);奥克兰的“柜台培养实验室”(Counter Culture Labs);巴迪摩尔的“地下科学空间”追随脚步。
2010年,在洛杉矶召开的会议上,梅瑞迪斯·帕特森(Meredith Patterson),一位三十二岁的计算机科学家和科幻小说作者,发表了一个振奋人心的演讲,后来被冠以“生物朋克宣言”之名。她主张,“一般人觉得科研只能在百万美元级的大学、政府或者企业实验室里完成,但我们不同意;我们主张自由探索的权利,让个人自己把握方向以从事研究并追求理解,这是和言论自由或宗教自由一样的基本权利。我们无意与‘大科学’起冲突;我们只是要求‘小科学’拥有一席之地,后者一直以来对于人类知识总体发展具有同等宝贵的价值⋯⋯一个住在洛杉矶城南的十三岁小孩,也和大学教授一样拥有研究世界的权利。”“如果热循环器(也就是PCR机)贵到不是每个感兴趣的人都买得起,那么我们就打算设计出更便宜的型号,然后教大家如何自己去制造。”
在2017年出版的《合成物》一书中,哈佛的科学史专家索菲娅·鲁斯(Sophia Roosth)将D.I.Y.生物从公民科学运动中区分出来。投身公民科学的志愿者干的活包括:数蝴蝶迁徙的数目,或者鉴别天体,然后再向专家提交他们的数据。“虽然是很草根,但D.I.Y.生物尤为爱挑事、路子野,不按套路出牌。”鲁斯写道。她也将它与伪科学进行了区分:生物黑客很少提出“扯淡的理论”。他们的目标是“让业余爱好者或非专业人士能够制造出新的东西,而非新理论” 。D.I.Y. 生物可能也与物理学家理查德·费曼的信条不谋而合,他在1988年去世前不久,曾在加州理工学院的黑板上写下,“我无法创造出我无法理解之物。”
要避免把像“地下科学空间”这样的社区实验室弄成豆腐渣工程,可得花上好些心血。他们以学术界实验室为样板,遵守各项安全标准和伦理行为规范,还额外增添了一些注意事项,因为一些参与者对这类实践并不熟悉。(在“地下科学空间”,规则包括不使用传染性病原体——嘘!——也不许操作人类或者其他哺乳动物的细胞。)
克里斯蒂·圭里尼(Christi Guerrini)是一名合法学者、也是贝勒医学院的教授。她正着手一项有关生物黑客的研究。她告诉我说,许多社区实验室做的远远超出了“‘在��格上打钩’式的合规检查”,“我采访过其中一个人,他认真地考虑了生物对痛苦的感受程度,那种体贴真正打动了我。因为他心里非常矛盾,而他打算拿来要做实验的生物是水母。”
圭里尼感觉到D.I.Y.生物的参与者通常比他们的专业同行更用心付出,保证其工作能够经受公开的检验,同时更致力于信息开放,让结果可以在网上免费获取。他们的研究可能无法转变范式,但你或者我为了阅读他们的文章,不再需要背靠学术机构,或是支付一笔高昂的期刊订阅费(当然,对这些研究的靠谱程度,我们多少要打上一点问号)。学界则是另一番景象,圭里尼说,“有这么一种现象:科学家们想把他们自己的数据抓在手里,用的时候有点像是运球前进似的,这是因为他们受到教职评定和知识产权方面的激励。”
透明性不仅是生物黑客文化的核心原则,它也是一种防卫策略。D.I.Y. 生物运动兴起于“9·11”事件之后,它的践行者有时会吸引执法部门的注意,后者眼里生物黑客和生物恐怖主义没啥两样。2004年的一个例子可谓臭名昭著,史蒂文·库尔兹(Steven Kurtz),是纽约州立大学布法罗分校的艺术系教授。他曾由于一些细胞培养物而遭到联邦探员的入室突击搜查(最终库尔兹被撤销了所有指控)。来自北卡罗莱纳州的研究者——托德·奎恩( Todd Kuiken)关注D.I.Y. 生物社区已有多年,他告诉我说,“一开始,大家都担心地下室里的生物黑客会搞出一个大流行病。这完全是奇谈迷思。”
最近几年,生物黑客基本上已经弄懂了怎么去规避法律干涉。加州的数学教授米歇尔·劳费尔(Mixael Laufer),他也是一个无政府主义生物黑客组织的监理人,这组织名为“四个扒手醋”(Four Thieves Vinegar)。
2016年,劳费尔教授设计出Epipen(肾上腺素笔)的制造指南,这个装置的作用是在过敏发作时扩张呼吸道。他把他的版本叫做EpiPencil,并表示其造价大概30美元。当时Epipen的制造商迈兰公司(Mylan)要价300美元一支。EpiPencil由现成的部件组合而成:一支为糖尿病患者研制的自动注射器,这能从网上买到;肾上腺素,这可以从合作的医生那开到处方;以及一支针筒和一个针头。
四个扒手醋,得名于一个中世纪传说,是一款家庭酿造的鼠疫解药。他们把EpiPencil的制作说明公布在了自家网站和油管上。因为这个小组并不制造或发放产品,所以在技术上并不违反食药监局规定。油管后来删除了相关视频,声称视频宣传的行为“本质上存在风险,可造成严重的健康危害甚至死亡”。
从那以后,四个扒手开始发布其他“抄小道”的生产流程,包括从羟考酮制取一种缓解嗑药过量的药物纳洛酮(naloxone)的配方,以及一种制取家庭作坊版的流产药物米索前列醇(misoprostol)的操作指南(劳费尔指出,兽医药店提供的一种药物里有这种成分,可治疗马的溃疡,并不需要处方)。
在二月,我和劳费尔通了视频电话,当时他在新加坡,他妻子刚在那儿找了一份工作。他告诉我说,他不会接触那些用四个扒手制造方案的病患:“好多人来问我,我们跟那些采用我们的方案和技术的人是什么关系。但我们和他们真的没有什么联系,也有意避免和他们接触,因为我们不想推销我们做的东西。”
“业余科学家”
三月初,我和塞巴斯蒂安·寇思巴(Sebastian Cocioba)一起度过了一个下午。这位二十九岁的植物生物学家自学成材,通过巧妙地使用从eBay上购置的物品,外加他自称的“一点点电工实践知识”,在他爸妈位于长岛的公寓里建起了一个很厉害的实验室。
在一间闲置的小卧室里,寇思巴有一台PCR机(最牛逼的那种,自带货真价实的触摸屏)、一把用来给细胞注射DNA或者RNA的基因枪、一台层流罩、一台离心机、一台混合各种液体的震荡器;还有架子上也排满了装有化学试剂和蛋白质的瓶瓶罐罐。
他花了约七千美元来拼凑出这一套设备(为了好玩,他还给几台机器贴上了傻乎乎的斗鸡眼)。寇思巴研究的是植物组织培养和基因工程,他的专长是设计并种植出颜色、花样新颖的花朵。
在他爸妈的厨房里,一面白色的橱柜上贴满了便签条,上面用记号笔写着潦草的字迹。寇思巴几个月前和一位日本商人以及一名纽约大学的生物学家开会,然后带回来了这面橱柜。他们希望能够开发出一种样式特别的牵牛花,作为2020年东京奥运会的标志。
寇思巴的母亲有时则更像是他的实验室管理员,她很喜欢这面贴满标记的橱柜看起来的样子。冰箱上贴着一张清单,罗列了基因编辑一种蓝色玫瑰所包含的步骤。
在纽约,我看着寇思巴组织了一场合成生物学工作坊,受众是帕森斯设计学院的学生。很明显,他非常喜欢分享他的技术。他讲的故事让同学们哈哈大笑——十几岁的时候,他为实验室赚到了第一桶金,做的是“回锅兰花”的生意:收集“家得宝”(美国家居连锁店)扔掉的没开花的室内植物,把它们置于蓝光下直到开花,然后再卖给商店。
寇思巴在纽约州立大学石溪分校读了几年,但后来因为财务和家庭原因退学了。现在他得到了几份外部的研究合同:其中一份来自私人捐赠,内容关于利用基因编辑植物来生产药品(在2017年,一所英国的研究中心宣布开始一项实验,意图利用基因编辑植物来生产小儿麻痹症的疫苗)。
寇思巴留着齐肩的头发,他有时会扎成日本武士样式的圆发髻;他喜欢短裤和T恤,友好亲切,懂礼貌。他不介意与学术界合作,他认为学界不“排斥 D.I.Y.生物社区”这点很重要,毕竟“科学归科学”。他欣然接受“业余科学家”这个标签,指出“业余”并不意味着新手。他喜欢引用费利克斯·德赫雷尔(Felix d’Herelle)的事迹——这位只有高中学历的法籍微生物学家,“基本上奠定了二十世纪早期的噬菌体研究(噬菌体是指那些感染细菌但不伤害人体的病毒)”。
寇思巴在服务基因工程客户时,他会在线上“为他们设立一个开放的实验室笔记本”,这样一来,“他们能看到每一天都发生了些什么,这和我的竞争者(主要是那些大学)所做的正相反,大学实验室最后只是把植物交给他们而已”。当帕森斯的学生问他会不会担心被人抄袭,寇思巴说,“我宁愿完全公开并免费赠送这些工具。毕竟没有什么比能亲自造出东西更激动人心的了。”
3D打印义肢
目前为止,D.I.Y. 医疗最大的成就在于制造测试用品和医疗硬件,而不是制药。雪伦·特瑞(Sharon Terry)曾是大学牧师,后来当了家庭主妇,住在波士顿附近。1994年她得知她的两个小孩:伊丽莎白和伊恩,患上了一种罕见的基因失调——弹性假黄色瘤(PXE),会导致早衰和其他问题。在孩子确诊之后,两个学术机构的研究团队分别前来收集血样。特瑞不想让她的孩子反复扎针,就问研究人员为什么他们不能共享血样。但那不是学术研究的做法。她被告知:两个团队会比拼谁能率先发表研究结果。
特瑞和她当时的丈夫——建筑项目经理帕特,读了他们所能找到的每一篇关于PXE的文章。文献浩瀚令人生畏,但最终他们看出了脉络。他们认定,如果可以创建一个DNA资料库来研究这一疾病,会有很大帮助。于是,他们从PXE患者以及他们的家人身上收集来组织和血样,并从哈佛大学的某个实验室借来一块小地儿,在晚上开始对样本进行研究。
最终,他们加入了一个团队,这个团队鉴定PXE的相关基因并为该基因申请专利——不是为了抢占,而是试图确保此成果能为研究者所共享。特瑞没有止步于此,之后又合作完成了140多篇经过同行评议的论文,发表在《自然》和《科学》等重量级刊物上。她现在领导着一个叫“基因联盟”的组织,和一个关于PXE的研究协会。后者正在开展一系列临床试验,以考察各潜在疗法的鸡尾酒组合。另外,她的孩子们现在已经三十几岁了。
2013年,丹娜·里维斯二十一岁,她是一名1型糖尿病患者。虽然没有任何的工程学或医学背景,她那时正打算把她夜里用的血糖监测仪的警报声弄得再响一点,以免她(低血糖时)直接睡过去没听见。
里维斯从事公关,住在西雅图。她开始和她当时的约会对象——软件工程师斯科特·勒布兰德合作。他们研发出一种算法,可以预测她的夜间血糖水平何时会降低到危险数值。最后,他们造出了一个更有野心的产品,直接省去了半夜起床调整胰岛素剂量的必要。
他们称之为“开源人工胰腺系统”,并将其制造方法公布在网上。这台仪器连接着血糖探测器,和一台胰岛素泵,并接入智能手机上的开源软件,使得病人能在夜间自动校准用药剂量。尽管开源人工胰腺系统没有得到医疗设备的许可证,也并无公司进行任何规模的商业制造,但已有一千七百多人为自己组装了一台来使用。刊登在《柳叶刀》等期刊的初步回溯研究中,已经证明了该装置的有效。
e-NABLE是一个由三万名志愿者组成的国际化的团队。他们设计并3D打印义肢和义手,再免费发放给有需要的人们,目前为止已经做了超过一万个。团队运营费用大多是志愿者们自掏腰包。
在美国,多数受捐者是儿童。有些儿童不再使用医疗级别的义肢,因为它们有点重,还不能弄湿或弄脏。孩子们的个头也长得很快,以至于用不了之前的义肢。但并不是所有家庭都能负担起新买一���又一副的开销,尤其是当医保无法全额报销的时候。毕竟,一副义肢的价格一般在三千到一万美元之间。而对于一种罕见的先天症状:只有手掌却没有手指,则没有一家公司生产相应的儿童产品。
e-NABLE的创始人之一珍·欧文( Jen Owen)告诉我说,对于许多孩子而言,3D打印义肢带来的最大解脱是“社会心理上的”——你从一个手很奇怪的小孩,变成了一个手像超级英雄似的的小孩,这让朋友们感到很好奇。e-NABLE的志愿者根据客户的选择给塑料手上色——有时是抢眼的蓝色或者紫色。
佩里格林·霍桑(Peregrine Hawthorn)生来就有一只手没有手指,在少年时收到了他的第一副e-NABLE的义肢,然后和他父亲一起开始设计新的义肢模型。2017年,他和别人合著了一篇文章——《赛博格的骄傲:e-NABLE的自主设计》,文中他谈到自主设计义肢帮他战胜了抑郁。他回想起当他炫耀自己的第一份设计时,他心里是多么激动。那份作品有着“光滑的黑色外壳,亮蓝色的驱动电缆”。
在世界上其他地方,受捐者往往连再便宜的义肢都负担不起。乔恩·舒尔(Jon Schull)在成为e-NABLE的联合创始人之前,是一名互联网投资商,也是罗彻斯特理工学院的教授。他告诉我,他最近在洪都拉斯遇到了两位年轻人,他们在触电事故中失去了他们的手。在获得e-NABLE的手之前,他们一直都处于失业当中。现在,他们一个做着家居植物的生意,另一个在卖凉鞋。他们告诉舒尔,他们终于可以在散步的时候拉着孩子的手,或者在讲故事的时候自如地打手势,或者和他们朋友拳头碰拳头。
“手作为社交工具的作用,甚至超出了作为操作工具的作用。”舒尔说。从这一角度来看,e-NABLE的手是否代表了时下的最高水平并不重要。他说,专业的义肢制造商的工作是“生产出真正好的东西,如果它只是比什么都没有稍微好点,就还不够”。不过话说回来,某些情况下,有一点点,总比什么都没有好。
舒尔告诉我说,虽然他在 e-NABLE上花的时间没有得到任何金钱回报,但这是他做过的工作里最让他有满足感的。不仅仅在于“向人们送出义肢时,眼睛获得的愉悦和情感上的感召”。让他着迷的还在于:一个高度去中心化的人道主义组织“能够绕开产学研一体的整个医疗产业,满足被前者证明为无法解决的复杂需求”。
e-NABLE并不支付设计者工资,也不向受捐者收费,这成了其游离在食药监局对医疗器械监管外的原因之一。同时,虽然一些义肢制造商怨恨它对他们市场份额的侵蚀,志愿者们的工作大体上还是没有受到影响。
e-NABLE的创始故事则很异想天开。珍·欧文嫁给了一个叫做伊万·欧文的书呆子,他也是定居在西雅图的艺术家和设计师,有时给小成本的恐怖电影设计怪兽套装。他和珍对cosplay很感兴趣,在2011年的一场蒸汽朋克的展览上,他做了一只手指可以活动的大号铁手,能发出像在小偷在抽屉里翻找银器的声响。在场的cosplay迷们都很喜欢,这只手让一帮人想起了弗雷迪·克鲁格*,让另一帮人想起剪刀手爱德华。
后来一位南非木匠理查德·凡·艾斯注意到伊万发布的视频,还看到这一工艺品可以有更大的用途。凡·艾斯最近失去了他右手的四个手指,也负担不起专业义肢的费用。这两个男人通过电邮和Skype开始了一场远程合作。最终,欧文和凡·艾斯发布了这个义肢项目的视频,然后开始收到世界各地的人们发来的对义肢的需求。
备注
弗雷迪·克鲁格:电影《猛鬼街》里的人物,面目可怖,手指如刀,是小孩们的梦魇。
在2012年,他们突然有了个想法:利用3D打印来造手。那时类似的义肢要价几千美元(现在花300多美元你就能买到一款不错的)。欧文问了一家叫MakerBot的公司能否考虑免费寄几台打印机给他们。出乎他的意料,回答是可以。欧文夫妇、凡·艾斯以及其他合作者,并没有为他们的设计申请专利,而是把他们的文件发布到了公共领域,允许任何有需要的人制造该版本的义肢,或在其基础上加以修改。(要成为获得e-NABLE认证的设计者,你必须拍下你自行打印制作义手的视频,让有经验的志愿者能够以此评审你的操作过程和成品优劣。)
志愿者们提交新设计、提议新项目,然后社区成员再投票决定是否拨款资助。来自科罗拉多州利特尔顿的奈特·门罗,最近获得了拨款去设计一只他称为“NIOP”的胳膊——这一缩写意为“没医保只好这么搞”。2015年的时候,门罗曾为一位朋友的女儿修过一辆粉色自行车,然后他试了试车子——“骑得像个小丑似的”——他前轮碾过了水泥地上的一道裂缝,摔得他胳膊伤了好几处。
门罗当时是一个独立的包工头,没有医疗保险,存款也很少,所以他就没对他的胳膊作恰当的处理。感染发展了起来,2017年,他的胳膊已经被截到了肘关节以下。他告诉e-NABLE 的媒体人员,“我住在这样一个国家,在这里,有保险的人过的是第一世界的生活;而没有保险的人,过的则是发展中国家的生活。”
门罗最终得到了一条专业的义肢,但在他为此等待的那年里,“你去到的每一个地方都有一大帮人,看你的眼神像是在看怪物”。这种感觉折磨着他。当他听说e-NABLE时,他便加入进去,开始为其他人制造手臂,其中包括一个叙利亚阿勒坡的十四岁男孩,他失去了自肩膀以下的整条胳膊。
一天下午,我去和一位e-NABLE志愿者埃里克·巴布尔(Eric Bubar)碰面,他在维吉尼亚州阿灵顿市的马利蒙特大学教授物理学。他向我展示了他和学生用来制造义手的3D打印机,意大利面似的塑料细丝��被填进机器。要打印义手的所有部件,得花上十五到二十小时,然后巴布尔还得再花上半小时组装它们。我和他交谈时,打印机嗡嗡作响,绕着紧密的圈挤出紫色的塑料,像一台迷你版的赞伯尼磨冰车。机子停下来之后,他交给我一个小孩子尺寸的塑料拇指。我把它放进我大衣口袋里,留作纪念。
这个组织没有领导,谁做事谁当家, e-NABLE的志愿者用do-ocracy这个词来形容他们的运动,这样的好处在于可以迅速地调整团队行事的优先级。当新冠疫情在全球蔓延时,e-NABLE 的志愿者开始生产面部护罩。埃里克·巴布尔有三台3D打印机一直不停地工作,以满足一天几十个甚至上百个护罩的需求,订单来自医院、生活辅助设施、牙医诊所。
和其他e-NABLE志愿者一样,巴布尔从接受者处寻求反馈,然后据此改进设计。当医生告诉他,他们将更喜欢用高架透明胶片(一般用于高射投影仪)里的一种塑料制作的面罩,因为它更轻也更容易擦拭。于是巴布尔就开始提供这种面罩。e-NABLE的网站随后贴出一张照片:另一位医护人员戴了这种面罩,并竖起了大拇指。算起来, e-NABLE已经向超过25个国家分发了至少五万个面罩。
参与抗疫的不止e-NABLE一家。在大家发现鼻咽拭子柔性塑料的短缺,是阻碍新冠病毒检测力提升的一大瓶颈以后,另一家 D.I.Y. 组织开始3D打印这种塑料。和利他主义的豪迈情怀一样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同时也存在许多可理解的忧虑:部分产品可能不安全或者无效。
幸运的是,检验测试 D.I.Y.抗疫物资的努力,几乎和这些产品自身出现得一样快。爱思维尔出版社即将出版一期HardwareX期刊的特刊,刊登了密歇根理工大学工程系教授——约书亚·皮尔斯(Joshua Pearce)——关于低成本、开源的新冠医疗设备的征稿通知。在学术期刊中发表,意味着一项设计经过了测试且被证明有效;鉴于情况紧急,同行审阅将会很快地完成,并且文章也可以公开获取。它可能不如食药监局批文那么严格,但它是一次提升DIY生物运动严谨性的认真尝试。皮尔斯告诉我,“对于医疗硬件来说,说‘我做出了些东西’是不够的,如果你的受众是冒着生命危险在用你的东西,你得证明这东西已足够好。”
疫情下的D.I.Y.生物运动
自新冠疫情危机伊始,开源胰岛素项目的实验室工作一直处于停摆,但项目成员仍在为与他们事业相关的法律事宜和社会影响而忙碌工作着。即使开源胰岛素项目���制造的产品开始定型,在它进入市场之前,也需要克服所有监管方面的障碍,并证明产品的纯度和安全性达标。医药级别的产品制造商必须向食药监局提供长篇累牍的证据,来证明他们能够在无菌环境中以始终如一的标准生产这一物质。而证明产品到达上述标准需要耗资几百万美元。
依照食药监局的一项新规定,开源胰岛素项目需要克服的麻烦可能会稍微少一点,这一规定详细说明了制造治疗性的“生物仿制药”,比如胰岛素,需要满足何种条件。生物伦理学家凯莉·修斯(Kelly Hills),告诉我说,“如果开源胰岛素项目能够证明,他们生产的东西是市面上已有药物的‘生物仿制药’,他们或许能更快通过审批程序,无需经历完整的临床试验过程,从而省下一大笔开销。”
开源胰岛素项目的成员正在就如何架构其生产网络寻求法律咨询。除了与医院和药房合作,另一个正被考虑的模式是模仿加利福尼亚州的大麻产业合伙人,他们接受州政府的规制,而非联邦政府。
新冠病毒检测能力的缺口,使得开源胰岛素项目的部分成员认为,他们对于一种小规模生产设施网络的愿景,可以被应用到医药供应链这个更大的舞台上。制药厂都是为了实现大规模生产而规划设计的,同时,正如开源胰岛素项目在其网站上指出的,“无论(制药厂)要增加现有产能,还是转而生产另一种的产品,都将是一个花费巨大的缓慢过程。”而在一种由无数小型工厂所构成的体系中,每一间小厂都只为当地客户供药,业态会更加灵活。
就和当下的许多人一样,团队的志愿者们也从昔日公共健康危机中涌现的人物事迹那儿获得了鼓舞,关于胰岛素,他们找到了一个不错的故事。
在1940年,一位十九岁的捷克犹太人艾娃·萨克斯(Eva Saxl),和她的丈夫维克多(Viktor)一起逃出了纳粹占领下的布拉格。他们辗转来到上海,艾娃在那里教英语,但同时她不幸确诊罹患1型糖尿病。当时上海正处于日本人的封锁之下,药物很难买到。
艾娃找来了一本书,里面描述了治疗糖尿病的一些前沿尝试,她当即开始努力钻研。她变卖了她所积攒的存货,换来水牛胰腺的定期供货;不久后,她开始生产出高纯度的胰岛素。萨克斯夫妇在兔子身上进行测试以后,开始把胰岛素注射到艾娃自己身上。最后,他们造的胰岛素有四百多人用上。
不久前,来自科罗拉多州立大学的合成生物学家让·佩库,合著发表了一篇关于开源胰岛素的论文。他告诉我,他发现这个项目的方案“令人耳目一新”,但也总结出,对于胰岛素这类广泛使用的药物而言,那并非最佳方法。他认为开源胰岛素计划的思���最契合的,是那些“市场规模很小的孤儿药,对一家公司来说,进行商业生产很可能划不来”。
在这一情景下,“可以存在小规模的药品生产,同时无需在制药商与患者之间建立商业往来,因而也就不存在责任问题。对于患者来说,这可能是最好的情况,虽然药可能不如那些从药厂买来的药那样安全,但相比没药可吃的窘境而言,患者的健康会远远更有保障。”
最终,疫情将帮助D.I.Y.生物运动获得合法性。在一封电子邮件中,流动配药机器人的发明者威尔·卡耐因(Will Canine)说,“虽然我们的总统像是医药民科的反面教材,但专业科学家们的所作所为,比起几个月前更靠近D.I.Y.生物学家们了...实验数据和流程公开地发表了出来并保持更新,保密和囤积数据的做法越来越多地被认为是不义,而不是理直气壮。”
基因空间的联合创始人艾伦·乔根森(Ellen Jorgensen),将大流行病时期视为捍卫科学的开放性、并促进合作的良机,而这正是D.I.Y.生物运动所推崇的。学界根据论文发表、专利申请和同行竞争来激励科学家,这套专业体系也在迅速转变以适应变局:在通过正式的同行评议之前传播预印本论文、分享物资材料、提供开源医疗设备的设计图纸。
这是“大家偏好越来越开放的科学研究”的明证,她补充道,“那也是我们许多人的希望——这场疫情带来的除了一场巨大悲剧,也能造就一些好的东西永远留存下来。其中之一便是,打破科研体系的壁垒、孕育更多更开放的科学交流,从而助推科学加速进步,也让人类变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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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准预测美国大选,精确判断疫情走向,义乌老板靠啥洞悉天下大势
原创 时报看点 2020-08-19 17:09:15
2020年美国大选,特朗普赢面有多大?
尽管美国各大媒体和民调机构纷纷唱衰特朗普,但特朗普本人依然自信满满、“金句”频出。vigrx plus效果 vigrx plus副作用 vigrx plus官網 vigrx plus評價 vigrx plus台灣 美國vigrx
8月17日,他在威斯康星州奥什科什发表演讲,说:“如果我输掉此次总统大选,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选举被操纵了。”
8月18日,他在亚利桑那州尤马的竞选集会上发表演讲,更是语出惊人:“我要连任三届。”VigRX VigRX陰莖增大丸 威樂增大丸 VigRX plus VigRX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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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17日,特朗普在威斯康星州奥什科什发表演讲
信不信由你,反正特朗普信了。
不过,现实是,美国最新民调显示,尽管差距在缩小,但拜登的支持率仍然领先于特朗普,是大选的大热门。
但也有人反对了,荷兰格罗宁根大学的一个心理学家团队,通过大数据研究得出结论:如果你长得比竞争对手高,那么赢得竞选的概率就会增加15%。所以,1.9米威樂官網 威樂評價 威樂台灣 美國威樂 威樂香港 威樂成分 威樂用法
的特朗普比1.83米的拜登赢面大。
这时,有中国专家发话了:民调也好,身高也罢,都不及一股来自东方的神秘力量来得精准。这股力量,曾在2016年美国大选中,无视希拉里72%的民调优势,提前5个月神预测特朗普上台。如今,它再次做出预测——特朗普很可能连任。
这股神秘的东方力量,就是——“义乌指数”。你以为它只会预测美国大选吗?错!从叙利亚内战到弗洛伊德之死引发的抗议浪潮,从哈里王子何时大婚到新冠疫情走向,义乌的小老板们足不出户,便已洞悉天下大势。他们凭什么这么牛?靠的就是“义乌指数”。
一战成名!精准预测2016年美国大选
是的,你没看错,也没想错,这里所说的义乌,就是位于我国浙江省金华市下属的县级市义乌,世界上最大的小商品批发市场,拥有近40万种商品,与210多个国家和地区有贸易往来,每年向全球出售2600亿个小商品,年交易额超过300亿美元(约2082亿元)。
“义乌指数”这一说法出自民间,其实就是义乌对各国出口商品订单的大数据分析。数据的主要来源是:义乌市场经营的商户及国家统计局。
互联网时代,大数据不会撒谎。
2016年美国大选,希拉里呼声甚高,整个美国精英阶层、媒体甚至希拉里本人都深信她将当选,可是,远在太平洋彼岸的义乌小老板们却有自己的判断: 自从2016年6月以来,他们就收到大量来自美国方面的产品订单,多数是特朗普的应援旗帜、帽子、T恤衫等,希拉里的有关产品则少得可怜。随着时间的推移,到了9月中下旬,特朗普一方的订单更是呈现压倒性优势,有些商户生产不过来,干脆不接希拉里的订单了。从订单量来看,特朗普的呼声是最高的,所以他们预测,特朗普��赢。毕竟,“订单摆在那儿呢”!
旗帜厂工人在加班加点生产
结果不用多说,特朗普最后关头击败希拉里登上总统宝座,“义乌指数”也一战成名。
不看舆论,不看民调,只看产品数据流向,虽然判断标准简单粗暴,但见微知著,从小商品出口贸易看美国大选,确实也有其自洽的逻辑。
美国大选处处烧钱,像应援道具这样的采购商基本上都是国外的大贸易商、批发商。这些批发商的采购需求,大多直接来自于当地政府、党派和财团,以及部分民间应援团体。所以从某种程度上讲,订单数量确实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体现美国人对不同候选者的支持力度。
有人说,义乌已经成为了窥探全球的一个窗口。还有人调侃道:义乌市场上一有风吹草动,大洋彼岸的CPI指数就会“打个喷嚏”。而“义乌指数”,也被各机构当做重要参考指标。
“义乌指数”,洞悉一切天下大事?
有专家指出,义乌出口商品订单量作为一个旁证,是有意义的,但从大数据角度上讲,还需要太多运算:比如义乌生产的应援产品占所有应援产品的比例、双方采购商的采购比例、实际使用率等。因此,“义乌指数”并不十分科学严谨,也没有外界宣扬得那么神乎其神,不过,它的确为我们提供了一份可参考的量化依据。在看得见的未来世界有哪些大事发生,或许可以从义乌小老板们的出货单中管窥一二。
比如,早在今年3月,义乌小老板就率先指出,美国疫情将大爆发。因为,他们收到了大量来自美国的裹尸袋订单。彼时,美国新冠肺炎确诊病例刚刚超过10万例,特朗普还在说,待春暖花开,病毒就会自己消失,并倔强地坚持不戴口罩。
阿里巴巴国际站数据显示,该平台3月丧葬用品订单数比2月增加487%;3月20日至4月20日,裹尸袋询盘量环比增长22100%;丧葬用品流量前三名为美国、墨西哥和意大利,其中,美国远超其他国家。这在一定程度上也辅证了义乌小老板们的判断。当时,恐怕连特朗普也想不到,有一天,美国的确诊人数会突破560万,他自己也终究要戴上口罩。
不仅如此。
5月25日,美国明尼阿波利斯市一名黑人男子遭警察暴力执法后死亡。当时,人们刚刚知道这名黑人男子叫弗洛伊德,当地也刚刚开始抗议活动。在美国,类似的抗议时有发生,最后多半不了了之,掀不起多大风浪。但是,当时义乌一个商家就表示:“这次抗议不会很快结束,美国有大麻烦了。”其依据是他们接到了大量关于黑人抗议活动周边产品的订单。
果不其然,这一反种族歧视和警察暴力的抗议活动已经持续了两个多月,蔓延至美国100多个城市,且至今仍没有停止的迹象。有专家分析认为,美国会因此走向衰落、甚至走向分裂。
2011年,叙利亚战乱爆发,“伊斯兰国”恐怖组织肆虐中东。在此之前,义乌小老板们早已洞察先机。因为自从2011年初,常驻义乌的叙利亚人突然增多,超过1000名叙利亚人获得暂住证,很多人还接来妻儿。他们的最大贡献是,在本国与义乌间建立脆弱的贸易:当地什么工业被毁,义乌小商品市场就会出现什么订单。
此外,义乌还可以预测世界杯。
在2014年巴西世界杯,义乌商家们报告,订单量最多的是德国国旗。果不其然,德国在7-1横扫东道主巴西后,一路顺利夺魁。在2018年世界杯半决赛中,法国队拿下比利时队后,义乌收到两个加急订单:10多万面法国小国旗和几万条冠军围巾。因此,义乌提前预料到,法国队可能夺冠。
一位外商在义乌商贸城内选购商品
这样的神操作还有很多。比如,义乌老板们提前半年就知道,哈里王子和梅根王妃要结婚的消息。因为他们收到了大量来自英国的订单。还有人爆料,法国爆发 " 黄马甲 " 事件之前,义乌的黄马甲就开始脱销了。
看来,“义乌指数”不但是小商品价格的风向标,大市场行情的晴雨表,还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天下大势。
中国制造!“义乌指数”的真正强大之处
如今,随着2020年美国大选的日益临近,“义乌指数”已经开出了最新预测:特朗普将连任。判断依据一如既往地简单粗暴:来自美国方面的应援产品订单。这些物品大多是应援特朗普的,拜登的几乎没有。
这一次,“义乌指数”是否能重演2016年的神预测,目前还不得而知。不过,今年的情况比较特殊倒是有目共睹的。
在严峻的疫情形势下,义乌的应援品订单相比往年大幅减少,不少义乌老板并没有等来预期海量的订单。并且,随着疫情的日趋严重,美国已经禁止了大规模集会。
上游的竞选方式牵动下游的应援品生产,疫情之下,很难讲“义乌指数”还能成为“大选风向标”。
有学者认为,义乌应援品订单与美国大选结果间的因果关系是可疑的,因为缺少严格的抽样调查。一个严谨结论的得出,需要严格的数据和理论分析验证。“假如特朗普的订单在义乌更多,也只能说明他们更重视这种线下的竞选物品,这有可能和他们的竞选策略有关,也有可能是喜欢特朗普的人更多。这个现象有很多解读,并非一定指向支持率。”
但不管怎样,“义乌指数”的存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全球已经离不开中国制造这一事实。当西方部分政客逆全球化反对制造业输出、并公开抵制中国商品时,民众却���很诚实”地选择了中国商品。甚至连特朗普本人,嘴上抨击中国 " 抢走 " 美国人的工作岗位,还呼吁美企回国建厂;但头上戴的那顶 Make America Great Again(让美国再次伟大)的帽子,却印着 "Made in China"(中国制造)。完美诠释了“嘴上说不要,身体很诚实”。
而这,才是“义乌指数”的真正强大之处。站在义乌看世界,不是要浅陋地以为它真的能预测大选结果,而是要知道,“中国制造”为世界贡献了自己的力量。如今的“中国制造”,已经不能仅仅停留在国际市场份额上,而是应积极提升“中国制造”在国际领域的话语权。“世界工厂”的地位要得到巩固乃至发展,我们要立足当下,谋划长远,获取我们自己的话语权。(育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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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平壤购物:朝鲜资本主义世界大冒险 | 纽约时报
TRAVIS JEPPESEN 2019-02-21
平壤,晚上9点左右。
我和我在朝鲜的看管人S的车开进了清流馆空荡荡的停车场,这家餐馆位于宁静的普通江畔。
那是2017年的春天,当时我并不知道,自己是旅行禁令生效之前最后一批访问朝鲜的美国人之一。
那是我五年来第五次访问这个国家,大家都认为美国游客很难去朝鲜,这促使我抓住一切来这里的机会。
前三次我是以普通游客的身份旅行,出奇得容易(尽管会遭到严密的监控和管制);然后是2016年的夏天,我报名参加了金亨稷师范大学(Kim Hyong-jik University of Education)为期一个月的沉浸式朝鲜语课程。
现在,我又回到朝鲜,白天另外再上两周的语言班,晚上则悄悄在酒店房间里为我要写的书做进一步的笔记。
这是不到一年的时间里,26岁的S第二次被分配来照看我,已经变得像个朋友了。
来到这个国家几次后,我听说年轻的情侣晚上会经常到普通江这一段散步。“我们来这里约会吗?”我开玩笑说。
S笑了。“是的,没错,”她说。“我们今晚和K同志有个约会!”
K(在本文中,我用名字的首字母来指代几个关键人物,以免他们及其亲属遭到报复)是安排我此次访朝行程的国有旅行社的负责人。
他曾提议带我去他最喜欢的餐吧喝上一杯,那家店位于平壤东部,不远处就是主体思想塔。蜡烛形状的塔高达170米,樱桃红色的火焰灯彻夜点亮。金正日在1982年下令建造它,作为送给他父亲、朝鲜开国领袖金日成的70岁生日礼物。
在平壤,司机得持有特别许可证才能在晚上11点后在外面逗留,9点出门感觉已经晚了。
我们下了车,去欣赏晚春的夜景。除了S和I,还有分派给我们的另一名向导P,以及司机。
通常来说,导游的任务是照顾一大群人,但因为负面消息层出不穷 —— 那是朝鲜与西方关系最糟糕的一段时期,新闻里全是试射导弹和监禁美国大学生奥托·瓦姆比尔(Otto F. Warmbier)(他在朝鲜被监禁17个月期间陷入昏迷,后来死亡)之类的消息 —— 本来就不高的旅游数字更是出现了暴跌。
在接下来的两周时间里,我将是他们负责的唯一外国人。
经过除了我们之外空空荡荡的停车场,我们看到十来个人影在一辆敞开式卡车后侧和河之间穿梭,他们在把似乎是太阳能板的东西卸下,搬到河边,让它们漂浮在平静的水面。
我之前已开始注意到市内许多公寓阳台上的太阳能板 —— 对有经济能力的人来说,这是解决电力短缺一种便利的方法 —— 因此也知道,放在水上是一种给它们降温的办法。
但是由于数量很多,看上去就像是让这些太阳能板浮在水面作展示,仿佛它们是待售的商品。正当我纳闷看到的到底是什么时,P对着她的朝鲜同胞高叫起来:“jangmadang! jangmadang!”
“Jangmadang! jangmadang!”我欢快地附和道。
陪同的人立即止住了笑,低头看向地面。他们一时间忘了我是个学语言的学生:jangmadang是我不该知道的一个词。
Jangmadang通常翻译成“集市”,是指所谓的“艰苦征程”时期出现的非官方市场,后者是朝鲜政权给整个90年代中后期困扰这个国家的饥荒的正式名称。
起初它们是非法市场,朝鲜人赖以获得其月度配给的公共食物分配体系崩溃后,这种市场蓬勃发展起来。
在金正日统治后期,政府开始勉强接受它们的存在,并采取措施予以监管:征收摊档租金,控制价格,并对出售的货物加以监控。
在金正恩治下,针对民营企业的这类限制措施已经几近取消,jangmadang不再是形成初期的那种促狭的集市摊档,而是大量合法、非法、半合法的市场,售卖各种商品。
从近年的脱北者和侨民口中可以了解到,如今在朝鲜,只要有钱什么东西都能买到。
但由于政府尚未想出与这种新兴资本主义形式公开和解的方式,和外国人谈论jangmadang被认为是一项禁忌。
这真可惜,因为jangmadang的兴起可以说是朝鲜近些年来意义最重大的里程碑。过去几年来,全国的经济发展来源于此。
朝鲜人或许被禁止同外来人谈论这个,但他们不再怯于炫耀自己的消费习惯,任何在近几年目睹过平壤街头展示的人都会认同。
对于一个完全与外界隔绝、半数民众挨饿的国家,万宝龙手表、雷朋太阳镜和巴宝莉时装很难符合对它的刻板印象。
尽管极端贫困仍在困扰大量人口,朝鲜社会不再是贫与富的简单画面,而是拥有日益多样化、复杂化的多个社会经济阶层。日益壮大的上中产阶级在平壤最显而易见,但其它地区也出现了暴发户阶层,如港口城市清津以及和中国接壤的许多地方,那里合法和非法贸易在继续繁荣发展。
我在和向导们的尴尬沉默中煎熬着,努力想要重新开始谈话,但想不出从太阳能板这个话题能引出什么有意思的东西。
一个人影渐渐朝停车场走来,使我得以摆脱独自挣扎。
那是个37岁的男子,身穿杜嘉班纳(Dolce & Gabbana)法兰绒衬衫,脚蹬荧光色耐克鞋。若不是胸前郑重地别着印有金日成和金正日笑脸的胸章 —— 朝鲜所有成年人都必须在公共场合佩戴这种胸章 —— 我意识到,他很容易会被当成一名韩国同胞。
“K同志来了,”S叹着气宣布道。“终于。”
艰苦征程的成因有很多,但很可能主要原因在于1991年苏联的垮台。
在朝鲜战争之后的几十年中,苏联给朝鲜提供了用以维继政权的援助,如以人为压低的价格出售石油,换取做工粗糙的朝鲜产品。
对俄罗斯联邦而言,与朝鲜继续这种贸易援助在政治上毫无道理,���不用说在商业上。
根据一项估计,1990年至1994年间,朝鲜和俄罗斯的年度贸易额从25.6亿美元骤降至1.4亿美元。之后数年中,洪水导致危机恶化,朝鲜经历了灾难性的饥荒,60万至100多万人因此丧命。
由于粮食短缺,政府无法通过配给计划提供粮食,朝鲜人开始放弃官方的中央计划经济。
全国各地的市场如雨后春笋般涌现,销售各种各样的东西,从食品、香烟、日用品到非法外国出版物应有尽有。
根据丹尼尔·图德(Daniel Tudor)和詹姆斯·皮尔逊(James Pearson)的著作《朝鲜机密》(North Korea Confidential),这些摊点通常是由中年已婚女性经营的,她们令人不安地“使国家卷入了市场化”,被迫向当地的党干部缴纳“摊点税”。
2009年,在金正日治下,政府实施了一场灾难性的货币改革,试图关闭市场,并禁止国内市场活动。这引起了公众的广泛不满,一名劳动党高级官员被当作政府决策的替罪羊处决。
尽管如此,朝鲜政权未能兑现喂饱国民的承诺,在某种程度上,jangmadang提供的灰色市场填补了这一空白。
如今,朝鲜有400多个被批准的市场,拥有大约60万家商贩。货币改革令许多商人失去了财富和积蓄,此后交易的首选货币变成了美元和人民币。
根据一项调查,大约90%的家庭支出都是在这些市场;它们实在太普遍了,以至于人们造出了“集市一代”这个词,他们从小就知道有它的存在。
在金正恩的领导下,市场活动得到容忍;而且正如我在访问该国时亲眼目睹的那样,它们已经慢慢地进入了官方行业。
在密切观察朝鲜的人士当中,越来越多的人认为它的经济正在经历一场悄无声息的革命。
韩国经济学家金炳连(Byung-Yeon Kim)在2017年出版的《揭开朝鲜经济面纱》(Unveiling the North Korean Economy)一书中,率先提供了有关这种转变的确凿数据。
金炳连说,朝鲜非正式经济中,普通工人的收入是拥有正式工作工人的80倍。
在国有企业中,大约有23%的员工同时从事一些非正式的工作。在朝鲜所有的企业中,至少有58%的企业雇佣所谓的“8/3工人”,他们为了不去上班并参与非官方的市场活动而向企业支付一定费用;这些资金对这些企业来说是一种重要的收入形式,帮助它们继续支付正式员工的工资。
这种程度的系统性腐败代价高昂:从1996年到2007年,人们用于贿赂的支出估计占家庭总支出的5.2%至10.7%。
尽管存在普遍的腐败,据一些人估计,在最新一轮制裁于2017年秋季生效之前,朝鲜经济的年增长率超过4%。
“朝鲜的社会主义经济体系实际上已经崩溃,”金炳连写道。
但这种转变很难与该国自诩为社会主义天堂的形象调和起来,朝鲜一直在向外部世界和自己的人民展示这种形象。
韩国国立首尔大学(Seoul National University)硕士研究生彼得·沃德(Peter Ward)的研究重点是朝鲜经济,去年夏天在朝鲜旅行了将近一个月,研究政府出版物和学术期刊。
在研究过程中,他发现该国颁布了新的规定,解除了对“订单合同”使用的限制,只要它符合国家的目标即可。沃德在他最近的播客中解释说,订单合同涉及国有企业与客户协商制定价格。
换句话说,它们是一种市场力量,只是换了一个名字而已。
他解释说,这种变化并��局限于任何一个部门;相反,在经济的几乎每个部门,供求经济学都在被国有企业的管理层和员工运用着。
每个朝鲜公民一出生都会被分配到一个被称为“出身成分”(songbun)的分类,它对本人是保密的。
在这个系统中,有三个主要的类别 —— 忠诚、动摇和敌对 —— 还有51个子类别作为限定。
这个分类是决定公民一生际遇的主要因素。它和家族出身有关,基于一个人的父母、祖父母或曾祖父母在建国期间 —— 甚至更早 —— 所做的事情。
那些在1945年朝鲜解放前与金日成在游击战中并肩抗击日本占领者的人,被赋予了最高级的出身;他们的许多后裔如今占据着政府最高层职位。
那些被打上“敌对”标签的人可能是前地主的后代,可能是与日本殖民者合作的人的后代,也可能是在韩国有亲戚的人或基督徒的后代;他们大多被派往朝鲜不适宜居住的山区,被禁止进入平壤或其他大城市,被迫以农民或体力劳动者的身份勉强度日,几乎没有任何进一步发展的机会。
即使大多数朝鲜人不能明确知晓,凭着自己的居住地、祖先是做什么的、从通常自上学期间就开始得到的机会和遭到的歧视,通常每个人都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出身成分是什么。
出身成分显然是警察国家机构的一个明确组成部分,历史上一直和朝鲜传统的中央计划经济联系在一起。有证据表明,随着朝鲜进一步走向自由市场,这种政治阶级制度也在受到侵蚀。
在2017年上一次访问朝鲜之前,我在首尔花了3个月时间采访脱北者。
其中一位是2006年离开朝鲜、现年30岁的金范希(Bomhee Kim,音)。她的童年恰逢饥荒年代,在那段时间里,她亲眼目睹了出身成分制度是如何开始像这个国家一样分崩离析。
她告诉我,一切都始于1994年7月8日金日成的去世 —— 好像伴随着伟大领袖的去世,不可避免地总会有大规模灾难。对当时只有五岁的金范希来说,这完全说得通。人们在全国各地的领袖塑像前举行了大规模的悼念活动,纷纷落下眼泪。好像神也为之动容一样,天降倾盆大雨,毁坏了那年的庄稼收成。
到1997年,国家规定的对金日成的三年悼念期结束的时候,在他的儿子和接班人金正日的领导下,宣传口径转向了奋斗与忍耐的信息。
朝鲜的工资一直很低,低到几乎没有意义的程度;所有的必需品,包括食物,原本都应该由国家的公共配给系统提供。
随着俄罗斯撤走援助,配给很快就耗尽了。“父母告诉我,有一天,我们不再得到政府发的食物,”金范希回忆说。“从现在开始,我们不得不靠自己奋斗了。”
金范希记得,她渐渐习惯了家乡的地上和附近的山里躺着死人的景象,人们会到山里去寻找任何能吃的东西,包括老鼠和树皮。
公共分配制度崩溃后,饥饿的民众别无选择,只能违反宪法,开始自己做生意。
由于通往韩国的路被地雷密布的非军事区阻断,数不清的朝鲜人越过边境逃往中国。
中朝边境也成了那些留下来的人的生存途径,各种贩子经常带着食物、商品和现金,以及像DVD这样的更非法的商品,在边境上往返,实际上让朝鲜人接触到了更广阔、更富有的世界。
金范希家里的地方离一座金矿很近,这时的朝鲜已经足够腐败,所以如果你认识合适的人,就能从矿工那里直接买到金矿。她的父母以黑市价格搞到了未提炼的金子,在家里进行提炼后,以官方价格将纯金卖给边境那边的中国投资者,获得了利润。
她的父亲后来干脆用钱贿赂领导,不再去上班 —— 随着经济的崩溃,所有的行业都陷入了停顿,所以上班也没什么可做的。

与此同时,金范希的母亲开始在jangmadang出售自制的食品。
从朝鲜偷带出来的视频揭示了这些早期市场的样子,它们是在大城市泥泞的边缘地带或隐蔽小巷里的原始集市,商人们把商品摆在地上铺的油布上、或装在普通的袋子里,自己则蹲在或站在货摊旁,如果有官员过来,他们可以很容易地把商品兜起来跑走。
无家可归的孩子(他们的父母要么死了,要么抛弃了他们)自发形成了狄更斯小说里那样的帮派。
他们会在集市上四处游荡,从购物者的背包里偷他们想得到的东西,分散小贩的注意力,以协助同伴们偷摊上的食物。
他们经常遭到毒打,甚至在与敌对帮派的战斗中被打死。
还有一些孤身一人的孩子,有的只有两三岁,人们可以看到他们从成堆的动物粪便中拣出未消化的玉米粒,当场吃下。
金范希11岁的时候会在放学后骑自行车去批发市场,用1000朝鲜元(按如今的非官方但普遍采用的汇率,约合12美分)买100块糖,然后跟母亲一起在偏远农村地区的jangmadang上把糖果卖掉,赚取10%的利润。
朝鲜的社会主义再也没有从这种市场经济的入侵中恢复过来。
虽然出身成分从未消失 —— 特别糟糕的出身仍是提高社会经济地位的一大障碍 —— 但现在,人们可以想办法绕开它。
与我交谈过的另一位年轻脱北者能够得到在平壤居住所必须的许可证,当然不是因为她父母的出身成分 —— 他们的成分不坏,但也不太好 —— 而是靠他们的钱和商业关系买来的。
这位脱北者要求我隐去她的名字。
她在中国边境上的一座城市长大。在整个21世纪的头10年里,边界的管理比今天更松散,这种市场非常繁荣。
这名脱北者会弹钢琴,曾梦想在首都学习音乐。虽然她母亲的生意做得很好,但还是支付不起相当于1万美元的贿赂,让女儿进入朝鲜最好的音乐学院。
所以她做出了次好选择,与音乐学院的一位教授直接谈妥。这位教授早就不再去上班,而是开始私下教授精英家庭的孩子。每月支付了食宿费和学费后,她可以住在教授家的一个空余房间里,在平壤学习钢琴。
据金炳连在近期的脱北者中进行的一项调查显示,政府雇员的平均月工资略低于2200朝鲜元,约合26美分;而在jangmadang工作的人平均月收入为172750朝鲜元,约合21美元。(为了更好地理解这些数字,平壤目前的大米价格是每公斤4200朝鲜元,约合51美分。)
虽然历史上的情况是,脱北者从韩国给他们仍生活在朝鲜的穷亲戚们寄钱 —— 这个情况类似于生活在美国的古巴流亡者 —— 我已从几名脱北者那里听到了近年来的一个新现象:
富有朝鲜人每个月给他们在韩国读书的脱北子女寄几千美元。
这些人属于中上阶层和上层,他们不只是在jangmadang卖东西,还在纺织和海鲜等行业用具有全球竞争力的价格从事贸易。
如今,在国有企业担任管理职务的个人几乎可以从事任何他或她想做的盈利活动。
这些活动都能得到政府部委官员的“批准”,这些官员本质上是一种拿回扣的商业伙伴,他们然后再给自己的上级送回扣,这种做法一直延伸到统治家族及其伙伴。
一些报道朝鲜的记者把朝鲜政权比作收取保护费的黑手党。
当我们的车越过宽阔的大同江上的大桥进入东平壤时,路口的红灯让我们停了下来,前面可以看到一座有弧线屋顶的长长的建筑。“那是柳京健康中心,对吗?”我问坐在副驾驶座上的K同志。
“是的,是的,”他点头答道。
“街对面的那个呢?”我指着一幢有闪亮的蓝色反光立面的新建筑问道。“那也是柳京吗?还是它有别的名字?”
K转过身来面对着我。“你去过那里?”他不相信地问道。
那不是他的公司经营的旅游线路上的正常一站。实际上,他并不知道外国人是否可以进到那里。
我的确去过那里,那是在过去的一次由K同志的竞争对手安排的访问中。
新健身俱乐部的设施令人印象深刻。
一层的一个商店出售各种奢侈品:定制西装、丝绸领带、精美的皮夹、闪闪发光的劳力士手表。一个零食店出售各种各样的进口软饮,包括越南包装的可口可乐系列产品。
与某些评论人士散布的观念相反,这些不是只为给外国人留下好印象而摆样子的地方,那天在男更衣室里的20几名顾客,看上去真的被我和选择与我一起来享用这些设施的同团另外一名外国男子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这些设施包括传统的朝鲜桑拿汗蒸幕,其豪华程度远远超过任何我在首尔偶然光顾过的地方,里面还有一个带有人工瀑布的室内游泳池。
K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是……柳京健康中心的附属。”他的用词小心翼翼。“但这里带斜面屋顶和室内溜冰场的主楼……你也到过那里吗?那是给普通人用的。”
最近两次访问期间,我开始越来越频繁地听到“普通人”这个词。
它通常带有一丝贬义,显然是指下层阶级:工薪穷人,农民和劳工,那些没有幸运地受雇于某个被认为可获利且有地位的场所的人,那样的话他们就得以进入街对面那样的地方;它也指那些缺乏精明头脑和关系的人,那样的话,他们可能会在jangmadang的灰色市场世界或者国有企业管理高层中出人头地。
我们的车开进了停车场。一间卖进口处方药的商店和另一间服装、家具和家居用品综合商店之间的一道楼梯把我们带到了目的地,K同志最爱的餐吧大同江啤酒吧(Taedonggang Beer Bar)。
里面全是木、铜、镀铬的华丽装��,雅致的昏暗灯光,身着礼服的调酒师。若非平板电视上正播放着牡丹峰乐团(Moranbong Band)的演唱会,而不是球类游戏,我可能已经在想象自己身处芝加哥或波士顿某处的高档体育酒吧了。
店里客人不少,包括朝鲜的雅皮士,经过一天疲惫的工作后,他们松开了领带和中山装衣领。
有一种当地说法形容这些人:dongju,即金主。
这些人无疑不是“普通”人,虽然他们也代表着平壤民众中日益壮大的一个比权贵低一级的群体:新富阶层。他们不大会去市场看摊,而是从摊位收租,并在名义上受雇于官方部门的同时,参与jangmadang的其它经济活动:从负责运送中国走私货物的物流,到经营商店和企业,从这类货品的销售中获利。
我的看守人们和我选了张桌子坐下,K同志则去吧台点了几份啤酒和一份泡菜煎饼。S虽然名义上仍是导游,但最近升到了管理岗位。
我问她没旅行团的时候她一天都在干嘛,最近基本上都没什么旅行团。
她害羞地笑了笑,说:“噢,坐着,想想打发时间的新点子。办公室的一些男同事《魔兽世界》已经打得很娴熟了。”
像我见到过的大多数朝鲜人一样,她不想过多谈论她工作时一整天都干了什么,但根据我之前访问朝鲜时她无意中吐露的内容,以及她无休止地响起的智能手机,我已经拼出了一幅朦胧的画面。
S的家庭远非普通人家。她所称的做“商人”的父亲曾在海外某朝鲜大使馆待过多年(K同志也是)。她和父亲都会时不时出国到中国、非洲和拉丁美洲旅行(K同志也是)。她做厨师的母亲经营着自己的餐厅,特色是欧洲和美国菜,并提供外烩服务。
有一次,S直白地问我在目前生活的德国是否有认识的生意人,这人要有比较大胆的作风,不太在意违反制裁。
我问她感兴趣的是哪类业务。她不假思索地提到了法国化妆品、IT服务(她告诉我她的兄弟是个天才程序员)、用于制作假发的人发。
“什么都行,真的,”她说。
在金正恩2011年继承权力之后,其政府的核心是所谓的“并进”政策:经济和军事(如核武器)同步发展。这在很多方面是他父亲军事第一政策的继续,该政策不仅扩大了朝鲜常备军的规模,还让军方要员掌握了前所未有的重权。
但在2018年4月朝鲜劳动党中央委员会第三次全体会议上,金正恩宣布了一条令人吃惊的消息:“并进”政策正式结束。开发核武器的计划已经完成,并取得了“胜利”。
虽然外界一直在争论,金正恩在多大程度上想要弃核,但值得注意的是,在他春季宣布消息之后,军方高层出现了人员调整,可能表明金正恩的决定在军方导致了某种不和谐,军事机关也普遍出现降级。
金正恩继续宣布,向前迈进的唯一关注点将是发展经济,同时启动外交程序维护朝鲜半岛的稳定与和平。除在新加坡与唐纳德·特朗普(Donald Trump)进行简短会晤外,金正恩迄今已和韩国总统文在寅(Moon Jae-in)进行过三次长时间的会谈。文在寅曾反复表示,他相信金正恩的意图是真诚的。
众所周知,想弄清朝鲜政权的目的是什么会很困难,但在经济自由化与外交政策转变之间,乐观的解读是,金正恩想要开放朝鲜。
曾撰写过多部朝鲜现代史专著的芝加哥大学教授布鲁斯·康明斯(Bruce Cumings)对这一问题尤为乐观。“有史以来第一次,我开始相信,金正恩正朝着邓小平1979年在中国选择的方向迈进,”他对我说。
“我认为他的理想是创造一个安全的环境,使朝鲜可以用中国和越南的方式,对世界经济开放。这在很大程度上是1月以来与韩国和美国的外交动态背后的原因。我认为实际上过去25年来,这一直是朝鲜的目标,但他们发现很难明说出来:在苏联解体后,以某种方式让美国来解决它的战略性问题。”
为让经济实现有意义的增长,朝鲜将需要美国和联合国取消经济制裁,允许朝鲜获得商品以及尤为关键的资金。
但正是基于这一原因,许多人对金正恩的举动深表怀疑,鹰派朝鲜观察人士认为这是要糊弄美国,让它取消制裁,自己不需要付出任何东西。
问题仍然在于,铁板一块的朝鲜政治体系能否经受住市场经济带来的破坏力量。
这个等式的关键可能是“金主”这些人已经让自己成为一个复杂金融体系的组成部分。
鉴于朝鲜公布的可靠数据很少,很难判断到底有多少人属于这个正在崛起的经济阶层。然而,有一件事是清楚的:正如金正恩已经开始依赖金主,金主也依赖于金正恩政权的生存。
生于俄罗斯、在朝鲜读过书的安德烈·兰科夫(Andrei Lankov)认为,在苏联的垮台过程中,中产阶级对体制的不满发挥了关键作用,与此不同的是,金主担心朝鲜政府的崩溃,以及随后同朝鲜半岛的统一,那将意味着朝鲜不得不与韩国这个全球经济巨头竞争,让朝鲜人处于次一等地位或者更糟。
他们充分认识到他们周围的贫穷 —— 以及他们中许多人是从“普通人”起家的事实 —— 因此认为,维持现状符合他们的利益。
在这种情况下,金主很难被认为是一个持不同政见的阶层;他们只是想让政府不要管他们,这样他们就能发财了。
喝了一轮啤酒后,K同志告罪说他不得不提前结束此次聚会。因为他第二天早上要去南浦出差。
在我们起身离开之前,他送给我一件礼物:一个昂贵的打火机,上面印着千里马的图案,千里马是亚洲神话中的一种长翅膀的马,以惊人的飞行速度著称。
它令人想起金日成在1950年代末提出的千里马运动,那是一场类似于中国的大跃进和苏联的斯达汉诺夫运动(Stakhanovite Movement)的大规模劳工运动,旨在通过“思想激励”来刺激经济的快速发展,比如给超额完成任务的人授予千里马骑手的头衔。
此外,政府还鼓励员工少喝汤,以减少上厕所的时间。
千里马运动被誉为朝鲜历史的里程碑,但一些外部观察人士声称,它所带来的不过是疲惫、营养不良的朝鲜民众和一系列粗糙、劣质产品,只是昔日政府经济措施失当的又一个例子。
K还递给我一盒绿色的香烟。“这是平壤的新潮品牌,”他笑着说,然后压低了声音:“精英就抽这个。”
我大声念出生产它的公司名称:“Naegohyang”。—— 我的家乡。
在收银台前,我打算买单,但K同志挥了挥手,从他的杜嘉班纳衬衫胸前口袋里掏出一叠厚厚的50美元钞票,抽出一张拍在桌上。
女服务员的手指在袖珍计算器上舞动,而后找钱给他,其中有美元,还有几千块印着金日成笑脸的朝鲜元。
K同志满脸怒容地把美元装进口袋,把朝鲜元推回给女服务员,我们慢悠悠地走到停车场,司机正在那里等着。
(Travis Jeppesen是一名作家,其最近的著作是《在平壤与你再次见面》(See You Again in Pyongyang)。本文是他为《纽约时报杂志》撰写的第一篇文章。)
https://cn.nytimes.com/asia-pacific/20190221/north-korea-black-market-econom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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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东800足球俱乐部:小球员校队考试不到90分会被停训
2019(春)广东省民间青少年足球联赛日前落下帷幕。本届联赛为来自全省各地的300支球队、近7000名青少年球员提供了一个完善的足球交流平台,通过竞赛相互切磋相互提高。民间联赛组委会展开的球队专访系列报道也将持续奉送,力求更深入地探索省内青少年俱乐部、校园足球的发展模式,让更多人了解基层青训的发展现状,也为中国足球的发展道路带来一些值得思考的探讨。
广东800足球俱乐部以东莞市阳光五小校队为班底组建,球队对球员的要求十分严格,考试不到90分会被停训。科班出身的足球教练彭修涨总结自身经验并与国外先进理念相融合,制定出学校特有的足球教材。
校队考试不到90分会被停训
在刚刚结束的2019(春)广东省民间青少年足球联赛东莞赛区的比赛中,广东800足球俱乐部发挥出色,获得U10组亚军和U8组季军。而在去年,他们更是蝉联了春、秋两个赛季U9组冠军,并在全省总决赛上获得了亚军的好成绩。广东800用出色的成绩,证明了他们是东莞不可忽视的一支青训力量。
时间回到2015年,廖建雄、余东华、叶旭林三位热心家长为了让自家踢球的孩子能够接受更专业的训练,联系到阳光五小的足球教练彭修涨作为总教练,成立了广东800足球俱乐部,并以东莞阳光五小作为班底组建梯队。
作为在2015年第一批入选全国特色足球学校的小学,阳光五小一直十分重视校园足球的建设,而在这些成绩背后,都能看到张林校长和彭修涨教练辛勤的付出。
“从2015年起学校就制定了校园足球5年计划,其中包括了严格的实施途径和目标,包括普及足球课、开展足球大课间、建设梯队、开发足球特色课程以及搭建完善的足球竞赛平台。”彭修涨说,“为了保证校队学生的学习成绩,校队还制定了考试不到90分需要停训的规定,孩子们如果想每天都能踢球,就必须要努力学习。”
在校长张林的领导指挥下,东莞市阳光五小如今已拥有两片七人制足球场,而且每周都会安排一节体育课作为足球课,让每一位学生都有接触足球的机会,校队也在省内各种赛事中取得了不错的成绩。而通过800俱乐部精心培养后输送至麻涌的刘志威入选了国青队,从阳光五小输送的杨一凡、严国坤进入了国少队,廖柏基进入佳兆业中超深圳梯队,严国康进入麻涌职业队。霍跃凡、谢晋、袁梓颀、闵义博4人签约恒大精英梯队,彭齐泽、彭思玮、何佟之签约富力精英梯队。广东800足球俱乐部与东莞市阳光第五小学的通力合作,充分体现了社会足球力量助长校园足球发展的显著效果。
“好的教案是能令球员学会自己思考”
广东800足球俱乐部总教练彭修涨毕业于广州体育学院足球专业,曾执教宏远青年队,毕业后一直从事足球青训工作的他至今已走过20个年头。虽然没有职业足球经历,但科班出身的彭修涨对于青少年足球培养有一套自己的理念:“俱乐部起名800,所代表的就是一个小球员需要掌握800个足球技术知识点,才算从俱乐部出师,可以去挑战更高水平的足球。”
“从用哪个部位触球到跑动时手臂应怎么摆,每一个动作细节对于小球员来说都非常重要,只有把这些细节都做到位,球员的基本功才能扎实。”彭修涨说。
据了解,现阳光五小的校园足球教程就是由彭教练按照自己多年总结下来的经验所编写的。“800个技术动作分为8档,每档就是100个动作,小球员一档档练下来,循序渐进,当他们熟练了全部动作,拥有一个扎实的基本功,这时接受任何战术训练都能更得心应手。”
足球世界每天都在变化发展,而彭修涨也在不断学习中更新自己的教学方法和理念,他以“抓老鼠”这个简单的训练向记者举例:“过去我们抓老鼠就是简单的四人站成正方形传球一人抢,但国外的青训教练会把这个训练做一些调整,将传球人撤掉一个,这时就要求传球队员更多的跑动接应,而不是站在原地传接球,尽可能的模拟场上真实情况。”
“一个好的教案是能令球员学会自己思考,而不是被动的接受教练的指令。”彭修涨说。
小球员实力超群,拿球那一刻就知道要进球了
“我今天的目标是颠球超过昨天的150个!”广东800俱乐部一名小球员在训练中一边颠球一边说。这名小球员名叫潘晓杨,如今四年级的他从一年级便开始在学校进行足球训练,经过数年来的悉心指导,潘晓杨逐渐成长为广东800俱乐部09队的进攻核心,并在各项赛事中进球如麻,为球队获得的各项荣誉立下汗马功劳。
在2018(秋)民间联赛东莞赛区的赛事中,小潘以24个进球包揽了U9组的最佳球员及最佳射手奖项,帮助球队实现东莞赛区两连冠。
彭修涨评价说:“潘晓杨是队里实力最强的球员,也是训练最刻苦的,为了给队里其他球员更多锻炼机会,我每场比赛只让晓杨上8分钟,但最终还是拿了最佳射手。他只要一拿球,家长们都知道这球要进了。”
身披7号的潘晓杨在球场上踢的是边锋,而他最喜欢的球星也是C罗。“我喜欢模仿C罗的动作,也喜欢像他那样用个人突破为球队创造进球机会。”潘晓杨说,“我印象最深刻的一个进球是在一场比赛中,我进球前几乎把对方所有球员都过了一遍,那种感觉真爽!”
过人的天赋加上刻苦的训练,令潘晓杨成为同龄人中的佼佼者。对于未来,他希望能一直在足球的道路上坚持下去,并在更高的平台上展现自己。“我的终极目标是带领国家队打入世界杯。”潘晓杨说。
编辑:梁中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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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公司疯狂IPO:想象中的一夜暴富 现实中的流血上市
@巴伦写道:
划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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腾讯《潜望》作者:王潘
编辑:高宇雷
图片制作、校对审核:腾讯科技 孙实
2017年10月17日上午,在美国纽约时代广场,投行摩根士丹利总部的一间会议室里,摩根士丹利一位负责承销的老板正当着众人的面驱逐另外两家投行高管离开。
“你们两家投行的人,都给我滚出去!像你们这样的小机构,有什么资格坐在这里和我们这样的核心投行一起讨论定价?”
一位当时在场的投行人士告诉腾讯《潜望》,听到这样的话,现场的几十人都惊呆了,被驱逐的人更是一脸错愕——所有人都知道投行在同一个IPO项目上会暗地里掐架,这次实在是太明显了。
当然,在巨大利益面前,不会有人真的离场,发生争执的投行人士还是很容易被“劝和”,大家还是坐在一起开始讨论趣店的发行价。趣店CEO罗敏推门进来,在几家投行的建议下,只用了几分钟讨论,很爽快地敲定了定价24美元,然后转身离开,让CFO杨家康负责各大机构的额度分配。
接下来,为了争抢趣店的投资份额,5家投行差点在会议室里打起来。其中一家中资投行没有为自己的客户要到太多份额,指着一家外资投行的鼻子骂,问对方凭什么要那么多,是不是歧视中国人。
过去两年,类似的疯狂在中国和美国同步上演,“导演”不同,但“剧本”却是出奇的相似。
2018年7月9日上午,在中国香港中环的香港联交所敲钟大厅内,凡客创始人陈年从人群之中笑着向我走来。雷军是凡客的主要投资人,以“情怀”营销而为人所知的陈年在现场当然不会吝惜对于“老板”的溢美之词。但是当听到我问他“怎么看小米IPO当天跌破发行价”时,陈年脸色大变,扭头就走。
陈年作为雷军好友,曾深度参与了小米的发展。有小米内部人士告诉腾讯《潜望》,2015年是小米上市前压力最大的一年,雷军在当年11月的小米发布会上一度哽咽,满怀深情地说出那句“我所有的向往”,作为文青的陈年就是幕后的主导者之一,但是此次策划随后被指太过煽情,小米此后的发布会没有再走类似的路线。
小米上市现场火爆异常
在陈年的身后,是小米的股东、员工、亲友、合作伙伴和媒体记者。大厅内人满为患,快门声此起彼伏,几乎是一个大型人类排列组合的合影现场。“请大家尽快离场,不要逗留,港交所接下来还将举行其他公司的上市仪式。”这已经是港交所发出的第四次催促了,但是并不管用。
小米带几百人出入上市仪式,让港交所很慌乱。有了前车之鉴,比小米晚几天上市的公司,则被严格限制了人数,比小米晚4天IPO的51信用卡,在敲钟前一天还在担心是否能把所有人带进去。
7月12日,映客比小米晚3天上市,当天一共有8家公司同时在港交所上市。映客CEO奉佑生告诉腾讯《潜望》,映客原本计划是在6月底之前就完成IPO的,但是由于小米一路插队,被开绿灯,导致同时期赴港IPO的其他企业被延后了两周左右。“我们是3月交表,小米是5月交表,最后他们比我们先上。”
当很多公司选择去港交所IPO时,美国的纽交所和纳斯达克也不甘落后,他们包揽了绝大多数金融科技企业和电商企业的IPO。而中国大陆的A股市场,也成了很多新经济企业IPO的新选择,尤其是科创板的推出,更让不少企业跃跃欲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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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2017年下半年至今的两年时间内,中国近百家新经济公司完成IPO,这在中国互联网历史上是空前的,这是一场资本的狂欢,更是一场前所未有的造富行动,它所创造的身家超1亿元的富翁数成千上万。有投行人士打趣说,2018年在北京、上海、香港和纽约这几座城市的上空,飘着的都是钱。
回到小米上市的现场,这家公司当天邀请了几百人到现场,上市仪式结束半小时后,大家依然不肯离开,全都在合影留念,港交所催促也无用。最后,港交所只好将室内灯光渐渐调暗直到熄灭,才看到一群人从漆黑的屋内走出来。
他们不会知道,背后是这家公司未来一年以内仅有的光亮。不同于之前科技公司的上市,最近两年上市的公司,大多经历了上市前的暗礁险滩,上市后的股价低潮。
互金闯关
2017年,由P2P平台信而富在纽交所IPO开始,中国金融科技企业去美国IPO的序幕正式拉开。可以说这是中国金融科技行业的IPO大年,尤其是2017年下半年,完成上市的中国新经济公司中,大多数都是金融科技公司,包括趣店、和信贷、拍拍贷、简普科技、乐信等。
2016年9月9日,即将出任趣店CFO的杨家康从前东家所在的城市广州飞到北京,参加趣店的IPO启动仪式。不得不说,从一年以后正式IPO时资本市场的反馈来看,这被证明是一次成功得不能再成功的IPO。
一位投行人士告诉腾讯《潜望》,在趣店IPO前一天,5家投行聚集在纽约摩根士丹利总部,各家投行为了自己的客户争夺趣店的投资份额,用于现场登记的Excel表格改了又改,因为超额认购太多倍,300亿美元认购一个只有10亿美元的案子,大家都想买到趣店的股票,趣店CFO杨家康不得不在现场劝说各家的客户都少要一点额度,不停地说抱歉。
趣店能够获得美国各大基金看好的重要原因在于,有阿里巴巴的加持。原本趣店希望投行不要向客户兜售趣店背靠阿里的故事,但是讲这个故事既简单直接又很管用,各家投行几乎是信手拈来。这个故事太完美了,完美的不像是真的一样,以至于万一哪天出现瑕疵的事,就会被无限放大。
2017年10月18日晚,趣店在美国纽约包下一家酒店的顶层,一百多人一边俯瞰曼哈顿的夜景,一边观看舞蹈表演,举杯同庆趣店于当天上午在纽交所成功上市。只用了3年就做到市值超过110亿美元,这几乎已经创下中概股公司IPO的新纪录,他们没有理由不开心。
不过,在大家觥筹交错之间,却不知道大洋彼岸的中国,一场主角是趣店的关注和讨论即将登场。时年34岁的罗敏,因为这场IPO身家上百亿,却也同样因此,在接下来的两周里每天都面临铺天盖地的质疑。如果只是媒体的声音,罗敏或许���可以不在意,但是如果这样的讨论引起整个行业环境的变化,这将直接影响趣店的业务。
更早前,由于北京监管层出台文件,叫停行业内校园市场相关业务,罗敏迅速砍掉这部分业务,相应裁撤了1000多地推人员。一位趣店内部人士告诉腾讯《潜望》,2017年1月23日,趣店在三亚举办年会,罗敏在台上演讲时没忍住掩面痛哭,那些曾经他亲自招来的应届生们,如今早已不是同一个战壕里的兄弟。
2017年12月1日夜间,在趣店IPO之后的第43天,《关于规范整顿“现金贷”业务的通知》正式下发,趣店股价应声下跌。尽管当时就有短线投资者向趣店表达不满,但是也有很多长线投资者表示不关注当前股价,看好趣店的长期发展。
上述政策的出台,直接导致了五六家公司的IPO计划泡汤。实际上,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不能怪趣店,监管出台是早晚的事,趣店只是促使监管政策早些出台了而已,但是这对正在准备IPO的公司而言,却会产生实质的影响。
一位互金投资人告诉腾讯《潜望》,当时一家对外号称是技术输出,实际依靠现金贷超高年化利息赚钱的创业公司,已经在和投资人商量去纽约IPO时顺道带大家去附近哪些地方游玩,但在上述通知出台后,再也没有了下文。
12月1日晚上,乐信CEO肖文杰在深圳飞往北京的飞机上,当飞机落地,他的手机被铺天盖地的微信和未接来电轰炸了。
肖文杰告诉腾讯《潜望》,就在前一天,自己还和投行开完会,决定下周一正式开始启动路演。不过乐信和投行判断,监管政策有可能在周五(12月1日)下班前出来,到了下班时间还没出来,自己就放心去北京了,但一下飞机,自己彻底傻了,怎么也没想到监管层会这么拼,竟然连夜加班出台这项政策。
马上就临门一脚完成IPO了,却不想发生这样的“黑天鹅”事件。因为上述政策的出台,投行要求乐信必须清楚评估该政策对公司业务的影响,原定于下周一的IPO路演不得不取消。眼看着圣诞节就要来了,乐信聘请的投行、会所和律所大家都想着节前可能已经无法完成IPO,甚至已经开始商量要去哪里度假。所有人都在释放一个信号,乐信IPO可能要黄了。
肖文杰一度有些绝望,但是走到这一步已经没有退路,他只好拽着内外部团队拼命赶进度。最终,几个团队一起,几乎一直通宵熬夜,花了近两周时间才完成评估。
这两周,乐信负责IPO的团队成员即便完成手头的工作也只能待在香港不能回来,害怕被其他同事问“不是去上市了吗?你们怎么回来了?是不是没戏了?”这样的问题。乐信首席风控官刘华年从深圳去香港办完事以后,肖文杰叮嘱他干脆回家歇息几天,不要去公司了,以免被同事问起来不知如何回答。
接下来,肖文杰团队还要与时间赛跑,必须在圣诞节前一周赶到香港、旧金山、纽约等多地完成路演,说服投资者下单,在节前完成IPO。
12月21日上午,乐信终于在纳斯达克挂牌上市,当日股价最高涨幅一度达到65%。经纬创投合伙人肖敏告诉腾讯《潜望》,乐信IPO那天,整个敲钟现场气氛压抑极了,完全没有富途上市时那么轻松,尽管两家公司都是开盘之后暴涨。
敲钟当天,肖文杰没有丝毫的兴奋,他太过疲惫,只想一切结束早点回酒店睡一觉。就在上市前一天,他还在投行的引荐下,在纽约见了7家机构。其中最后一场是去见一家大基金,对方的首席信息官和首席风险官见了肖文杰团队,简单聊完几个问题就走了,肖文杰没有抱任何希望。他甚至抱怨这个会安排得有些多余,还不如不���。结果见完刚回到自己住的酒店,这家基金打电话给投行,他们要下单。
参与乐信IPO的华兴资本投资银行董事总经理Claire Yeh告诉腾讯《潜望》,乐信原定于12月8日上市,但是由于月初的监管新规,导致节奏被打乱,最后拖到了圣诞节前才完成IPO,几乎可以说是大门关闭前的“最后一分钟”。要是再晚一天,美国就进入圣诞周,美股开始休市,投行和律所四处休假,IPO一事只会被束之高阁。
“围猎”美团、小米、拼多多
如果说2017年是互金企业的IPO大年,那么2018年则是百花齐放的一年。小米、美团、拼多多、蔚来汽车等数十家企业都在这一年完成了IPO。其中,小米、美团、拼多多、腾讯音乐、爱奇艺这5家估值均超过200亿美元的公司同一年IPO,在中国互联网历史上从未有过。
2018年4月,雷军就在想如何为小米IPO造势。一位小米联合创始人告诉腾讯《潜望》,在小米董事会的讨论中,雷军打算将小米硬件综合净利润率定为永远不超过3%,但是遭到投资人的反对,他们认为3%太低,因为哪怕汇率波动一下就可能使公司亏损,这才建议改到5%。
上述小米联合创始人告诉腾讯《潜望》,这一决定被小米的承销���们得知后,大家又一致向小米建议,公布这个消息对小米IPO不利,最好能够低调处理,但是雷军比较坚持对外公开,承销商也不好再做劝阻。
这段时间,眼看着小米就要前往香港上市了,全世界的资本都在关注,而自己却与这件事没有关系,富途创始人李华心有不甘,希望能够参与其中。但是李华也知道,小米参与投资了自己的竞争对手老虎证券,并且是第二大股东,所以对与小米的合作并不抱有希望。
不过,李华得知富途的一位设计总监曾在小米工作,与小米联合创始人黎万强关系很好,是后者的得意弟子之一。李华希望借助这层关系参与小米IPO,就让这位总监给自己和黎万强拉了个微信群。
5月的一个下午,李华与富途控股金融及企业服务总裁邬必伟从深圳飞到北京,直接前往小米五彩城总部,去见黎万强。结束之后,二人又被介绍去见了小米CFO周受资,周受资当时正忙于小米CDR的事宜,只留出了15分钟,但是在简单交流后,他当即表示同意富途加入小米IPO承销团。由于当时小米绝大多数承销商已经确定,富途算是赶上了末班车。
邬必伟告诉腾讯《潜望》,实际上,当时小米完全可以随便找个理由拒绝富途,但是后来却证明,选择富途是无比正确的决定。在小米IPO认购中,通过富途一家的认购额就覆盖了小米全球公开认购的份额。
当然,小米投资的老虎证券虽然不是承销商,但也参与了小米股票打新。这两家互联网证券公司,此后还在多个IPO项目上狭路相逢。2019年上半年,这两家互联网证券公司也先后在美股上市。
在美团点评IPO过程中,尽管美团和富途有共同的股东腾讯和红杉资本,但是当时双方并没有直接的联系。论私人关系,老虎与美团也更有渊源,因为老虎证券创始人巫天华与美团点评CEO王兴是清华的师兄弟。
8月一个周五的晚上,老虎证券创始人巫天华和他的投资人一起,与王兴夫妇在北京共进晚餐,与其说这是一场业务合作交流,还不如说是同门师兄弟之间的创业心得交流。因为在整个美团IPO过程中,王兴很少亲自参与事无巨细的事,通常只会在一些大事上出面拍板。在此之前,巫天华通常会通过微信把老虎证券为美团打新做的很多宣传发给王兴,后者一般会很客气地表示感谢。
第二天周六一早,巫天华又与美团负责具体业务的人见了面,随后又去见了美团负责运营、商务、法务、产品、技术、市场等各个部门的人。要与美团走完整个过程,需要进行不少的沟通和对接,首先就要拉不少的群。在腾讯《潜望》的追问下,巫天华现场拿出手机打开微信,搜到近20个与美团打新相关的微信群。
邬必伟向腾讯《潜望》透露,富途有了做小米IPO的成功案例,美团到香港路演时,就通过红杉资本介绍找到美团的高层,希望能成为其承销商,原本顾虑可能会被拒,但是谈下来发现很顺利。最终,美团上市时,富途平台的认购数据比此前的小米还要好。
拼多多的IPO,从时间上来讲是夹在小米和美团之间完成的。拼多多联合创始人达达告诉腾讯《潜望》,拼多多从当时超过3亿的用户量来看,事实上已是一家公众公司,上市不是目的而是手段,早日让公司面对公众的监督,这样拼多多或许可以做得更好,所以“忽然有一天公司管理层决定上市”。
2018年6月,拼多多负责上市的团队正与投行等几家中介机构对首版招股书进行结案,却突然传来公司被“围堵”。6月13日,拼多多上海总部大楼被14名商家围堵大堂,他们以“维权”为名,试图冲撞、击打大楼保安人员,强行翻越闸机,抢占电梯,部分商家身着“非法冻结钱款”字样的服饰,并与工作人员发生肢体冲突。据拼多多当时的披露,现场聚集的14名问题商家中,7家存在售假情况,6家存在商品描述不符情况,1家存在虚假发货情况。
达达告诉腾讯《潜望》,拼多多内部讨论认为,应将“新加坡治理模式”引入至平台整理规则中,对于真正的假货应该进行根绝、歼灭式的打击,所以当时除了聘请新加坡前外长杨荣文担任公司独立董事之外,还制定了整个行业最严格的规则。“这触动了制假、售假商家的利益,这些商家的反弹是非常厉害的。有商家纠集人员跑到拼多多来打牌,阻止员工上班,还有员工自己住的家里也被人上门威胁,泼上红油漆,写下‘欠债还钱’的大字。”不过,这件事并没有影响拼多多的IPO进程。
参与了拼多多打新的老虎证券创始人巫天华告诉腾讯《潜望》,过去一年自己参与了众多IPO案子,发现CEO全程参与的很少,有些CEO也很少出来见投行,但是黄峥却是很有个性的一个人,不但自己全程不参与,还不去美国敲钟,这在以往从来都没有过。
而王兴尽管同样是第一次敲钟,也和黄峥一样低调。一位美团内部人士告诉腾讯《潜望》,尽管美团和小米上市时体量差不多,但是美团的舆论声量明显不如小米,因为王兴偏向低调,不想出风头,但是雷军几乎拉来整个圈子的朋友为自己造势。
一位雷军的好友向腾讯《潜望》透露,2018年5月3日,小米向港交所递交IPO招股书,雷军这天却在做着一件重复而低效的工作:他亲自出面,挨个给自己的圈内好友、被投项目的创始人发微信、打电话,希望对方能够回应他那封公开信《小米是谁,小米为什么而奋斗》,也以自己的角度写一篇《XX是谁,XX为什么而奋斗》的文章。
5月4 日,复星集团创始人郭广昌、暴风集团CEO冯鑫、火星财经创始人王峰、真格基金创始人徐小平、小鹏汽车董事长何小鹏、华米科技CEO黄汪、优客工场创始人毛大庆、猎豹移动CEO傅盛等数十位雷军好友都发文回应雷军的公开信。雷军应该很享受这些人的回应,他喜欢被人众星捧月。
7月7日晚,小米上市前两天,雷军与几位小米高管一起围坐在香港维多利亚港附近的一家露天酒吧,一边喝啤酒一边回看当天凌晨结束的俄罗斯世界杯1/4决赛巴西对阵比利时。不过,雷军的心思却不在世界杯。
据一位知情人士告诉腾讯《潜望》,当晚雷军自比“苦心人”越王勾践,亲自在沔商总会(注:雷军家乡湖北省仙桃市原名为“沔阳”)、王峰十问智库群等多个微信群发布了蒲松龄描写“项羽灭秦”和“勾践灭吴”对联的下半句:“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在一家企业IPO过程中,人们看到的,往往都是企业和投行想让你看到的。实际上,光鲜与华丽背后,往往暗潮涌动,诸多环节都会存在竞争与博弈。
在2018年这波IPO大戏中,连交易所都站到了台前来拉客户。为了拉拢小米、美团等去香港上市,港交所总裁李小加不顾众多反对声音,很坚定地推动了“同股不同权”制度的产生;拼多多创始人黄峥不想去美国敲钟,纳斯达克为了吸引拼多多前来IPO,历史上首次采用了中美两地同时敲钟的方式;最特别的是纽交所,为了IPO早餐会能够迎合中国人的口味,他们在西餐之外还加入了蒸饺、扬州炒饭等中式菜品,味道也很正宗。
一位参与蔚来IPO的人士告诉腾讯《潜望》,蔚来(英文名“NIO”)上市前,股票名称“NIO”原本已经被一家美国公司先预留了,但是为了说服蔚来到纽交所来上市,纽交所找到这家美国公司,进行多轮游说,终于劝对方放弃了这个名字。
然而,最精彩的博弈通常都来自投行。在企业IPO过程中,企业需要聘请投行、会计师团队和律师团队辅助公司完成上市,其中投行主要从事证券发行、承销、交易等工作。通俗地说,就是帮企业在IPO过程中把股票卖给各大基金客户。
投行与投行之间通常会因为分工、承销费分配以及投资额度分配起争执。投行与企业之间,也会在定价方面诉求不一致,投行希望定价低,以便基金客户赚到钱,以后对方才愿意跟自己继续合作,但企业通常希望定价高,这样募资同样的额度稀释的股份就更少。
高盛和摩根士丹利(业内称“大摩”)是全球最强势的两家投行,但与此同时确实也拥有其他家比不了的资源优势。如果一家小企业聘请了高盛或大摩,往往自己就容易丧失话语权,最终可能成为“待宰的羔羊”。如果企业体量足够大,更容易吸引投资者,承销费也将很可观,这样谁也不想丢单,这也就意味着,企业的话语权相对要强,比如小米、美团、拼多多这样的公司。
投行圈广为流传的一个故事是,2017年,有一家规模较小的中国公司赴美IPO,因为聘请了强势的大摩,导致公司几乎丧失了话语权,这家公司感觉到事态不对,赶紧想办法半路聘请几家新的投行参与到项目中,大家一起抗衡大摩,不然在定价环节,可能只有被对方通知的份。
但如果是大项目,供需关系可能发生逆转。一位接近拼多多IPO项目的人士告诉腾讯《潜望》,2018年6月,有报道称拼多多将向SEC(美国证监会)递交招股书,文中提及了几家承销商的名字,其中一家并没有参与该项目的国际大投行也被错误地写了进去,这家投行看到报道后主动找到拼多多,说既然写错了不如把我们也加上,但囿于份额以及具体操作时间限制,拼多多只好婉拒了对方。
一家全球顶级投行既是小米又是美团的承销商,该投行一位内部人士告诉腾讯《潜望》,小米的定价区间当时被几家承销商认为偏高了,所以当时雷军做决策面临很多的不同意见,但是美团的价格并没有很高,加上自身话语权很强,承销商也就很少出现反对的声音。
上述人士告诉腾讯《潜望》,在香港讨论小米定价区间的过程中,当时有投行想压价,建议雷军把价格定低一些,雷军就在现场给对方讲了一遍“新物种”的故事——“小米是全球罕见的同时能做电商、硬件、互联网的全能型公司,是独一无二的新物种”。听完后这家投行仍然表示,定价还是有些高了,于是雷军在现场又把“新物种”的故事讲了一遍,对方有些无语,只好选择沉默。
这是一个戏精出没的行业,投行经常会在企业管理层面前“争宠”。一位投行人士告诉腾讯《潜望》,2018年秋天,在中国香港一家投行的会议室内,某中国大陆公司聘请的几家投行人员齐聚,该公司CEO走进来,其中一家投行的负责人赶紧上去迎接,赞扬对方穿得帅,让座、端茶倒水、“这是我们做的,这也是我们做的,这家机构答应下单1000万美元也是我们拉来的”,其他投行的人看到这副阿谀奉承的样子,心中暗自开骂。
而在私下里,一家投行见到了企业的管理层,就可能偷偷跑去告状,说其他的投行哪里做得不好,做事拖延,对接投资方没有尽全力等等。所有的“演技”背后,都打着利益的算盘,那就是希望在金主面前能够有个好印象,以便最终能分到足够多的份额。
趣店IPO前一天,五大投行几十人聚集在大摩纽约总部办公室,CFO杨家康开始与投行讨论承销费分配,当听完杨家康的分配决定后,有两家投行表达了强烈不满,其中一家投行的负责人向杨家康抱怨分到太少,“这么少,竟然这么少,我真的很失望”,然后在现场咬着牙用单手一瞬间将一支笔折成了两段,现场的人都心跳急剧加速,害怕他站起来打人。
最严峻的时刻
2018年6月27日凌晨一点半,在投行的带领下,雷军、小米联合创始人王川、小米CFO周受资一行抵达波士顿进行投资路演,向波士顿当地投资者推介小米股票。早上7点半开始,雷军团队一共参与了七个路演会。
一位参与了小米波士顿路演的人士告诉腾讯《潜望》,不少美国投资者都知道小米,会问及小米如何与苹果竞争,但是也有投资者没有提前做好功课。其中一场路演,小米CFO周受资花了不少时间介绍小米,介绍完之后一位投资者上来就问小米手机系统和安卓系统是否能够共生,一旁的雷军略显无语。
而一周前小米在香港的路演更加备受瞩目。6月21日中午,香港港岛香格里拉酒店5层的一间会议室门口挤���了人,现场进行严格的邀请准入制,每家想进去的基金都需要在门口先登记,两三百人陆续步入会场,未被邀请的机构却只能被挡在门外,有人上前去说明情况,希望临时被放行,但还是被拒。这样的热闹盛况,很多香港投资者都是第一次见到。
12点45分,一身西装的雷军准时出现��现场,小米IPO香港路演正式开始。他走到台前演讲,频频爆出他“发明”的小米概念词:“小米全球独一无二”、“小米应该是腾讯乘苹果的估值”、“小米是新物种”……惹得现场投资人大笑不止。有机构表示小米的定价高了,雷军略带苦情的回了一句:“总不至于连550亿美元都不值吧?”
虽然路演现场热闹空前,但真正到了要掏钱下单的时候,各家却畏首畏尾,盘算着自己的利益得失。一家参与了小米认购的基金总裁告诉腾讯《潜望》,虽然小米对外宣称近10倍的超额认购,但是实际上是个人投资者较为踊跃,机构投资者并没有那么踊跃,很容易就认购到额度。小米IPO前公开募集最后一天,现场的机构认购刚刚满额,而他管理的机构拿到了100%的配额。“要是3月份的时候,你跟雷军说17港元,估计他理都不想理你,人家那时候觉得自己要25港元。但真正大家要认购的时候,他确实比较被动。”
这家机构还参与了美团的认购,上述总裁告诉腾讯《潜望》,美团虽然没有像小米那样造势,但是美团是一家纯正的互联网公司,更容易获得基金认可,下单认购比小米要火热很多,王兴相对也要强势,基金下单他主要选择了长线基金。
这家机构还希望参与拼多多、富途等企业在美股的认购,但是发现额度都很难抢,拼多多还认购到一部分,富途直接没分到额度。
IPO前,拼多多受资本追捧程度远超想象,各家机构抢着要买入拼多多,一家证券公司更是先斩后奏,先在自家App上宣传用户可以参与拼多多打新,然后再去问拼多多要份额。
黄峥很少参与IPO过程,他只在香港参加了两三场路演。上述接近拼多多IPO项目的人士告诉腾讯《潜望》,比起台面上的路演问答,大家问着重复而无趣的问题,一家国际知名基金负责人私下说的一番话更让黄峥印象深刻。对方说自己看到阿里在自身一些项目的部分投资条款里,拼多多被单独列为一条——“禁止投资”,比如你要投资蚂蚁金服,就不能投资拼多多,这反而坚定了自己投资拼多多的兴趣和信心,“说明阿里担心搞不定你们”。
拼多多路演完,连投行都傻眼了,想不到会超过20倍认购。由于超额倍数太多,拼多多当时有权在区间最高价基础上提价20%。一位拼多多IPO团队成员跑去问黄峥,提价可以多募超过1亿美元,黄峥直接回复“不提价”。
“公司文化里有一条叫做本分,本分的意思就是当你有能力‘占人便宜’时,出于本分的价值观你不去这样做。“拼多多联合创始人达达向腾讯《潜望》解释不提价的原因,“本分对我们就应该是从头到脚的贯穿,每个细节都该去执行,不能说你制定这个文化自己都不遵循”。
高光过后
上市,对很多公司而言,有了更多的融资通道,创始团队和老股东也有更多的机会选择适时退出,看起来是一件好事。
映客是少有的IPO市值较一年前预期更高的企业,2017年映客准备以60亿人民币估值装入宣亚国际,但是最终失败,于是只好去香港独立上市,IPO首日市值就突破100亿港币。上市那天,映客CEO奉佑生非常开心。奉佑生告诉腾讯《潜望》,自己之所以没有面临来自投资人的压力,是IPO让他们都赚到钱了。
拼多多IPO,也超出了投资人的预期。拼多多投资人、光速中国创始合伙人宓群告诉腾讯《潜望》,自己投资拼多多(当时叫拼好货)时,已经与黄峥认识十年了,知道黄峥这个人有能量,但当初不会想到这家公司能在3年间快速发展做到如此之大的规模,也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去IPO。
由于光速中国投资的拼多多、美团点评、中际旭创等多个明星项目相继IPO,也使得此前的LP们有了很好的回报。宓群向腾讯《潜望》透露,正是因为LP们对光速中国此前取得的业绩满意,所以有LP还提前向自己打了招呼,希望光速中国下一支基金募资时能保证他们的额度。
谈及拼多多IPO,MFund魔量资本创始人胡泽民告诉腾讯《潜望》,自己当初投了黄峥这个项目,最后这一切就像梦幻一般,唯一的遗憾是当时投少了。
不少企业完成IPO以后,创始团队变得很有钱。洪锋是小米的联合创始人,小米IPO后他个人身家近百亿。一位熟悉洪锋的人士告诉腾讯《潜望》,有人在小米IPO之后恭喜洪锋,但是洪锋自己却很苦恼,他说现在这么有钱了,接下来该去哪里寻找新的兴奋点。
实际上,对于过去两年IPO的绝大多数公司创始人而言,他们的苦恼远比洪锋要多,因为IPO只是他们全新压力的开始。上市之后遇到的压力也许反而更大,要解决的问题一点也不比上市前要少。
拼多多上市,全员期权锁定3年。拼多多联合创始人达达告诉腾讯《潜望》,IPO完成后,压力并没有减少,最大的挑战来自某竞争对手对拼多多的围剿力度明显加大了,从去年的双十节、双11到今年的“618”,逼迫商家“二选一”的力度有增无减。
“他们不仅逼迫商家‘二选一’,还要求商家发微博骂拼多多平台上卖的不是正品且产品有问题。其中有一家我们去交涉,就问对方‘你们为什么说我们平台上在卖假货呀?这不是你们品牌自己在卖的货吗?’他们回应说‘哎呀没办法,我们也是被逼的呀!’ ”达达说。
51信用卡CEO孙海涛告诉腾讯《潜望》,自己以前以为,上市会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是一个收获很多光荣与梦想的时刻。“但是实际上自己经过了这么多困难、焦虑甚至是挑战,再去挂个牌,对自己的感觉就像完成了一个任务,谈不上开心,反而是担子更重了。”
孙海涛说,一年前启动IPO时,各方面行情都很好,所以自己很开心,预期也很高,但是最后IPO的时候,行情已经大变,与自己的预期落差挺大,甚至一度担心被投资人撤单,导致发行失败。“选择区间最低价定价,是因为有些机构也是咬着牙下单的,比如对方说在你最低价时下1000万美元,那就意味着我们哪怕要涨一分钱也要跟对方电话确认,但是如果不涨价,你就不用确认了,而你涨价对方就可能不买了。”
但51信用卡已经足够幸运,由于当时的资本市场环境很差,有一家公司原本要与51信用卡同一天IPO,孙海涛还想着敲钟当天互相道贺一下,哪知道IPO当天发现这家公司已经从名单上消失,后来才知道是这家公司有投资人临时撤资,挂牌不得不取消。
另一家2018年赴港IPO公司的CEO告诉腾讯《潜望》,在上市前,自己号召身边好友来买亲友股,公司只定了一个比较低的价,“很便宜,你们看要不要买点”。当时有很多朋友响应,少则买了几百万港币,多则上亿港币。但是两周后公司定价出来,公司估值只有原本预期的60%,他就向好友打趣说,你们看我这是在给亲友股放水,大家听了很高兴,觉得定价这么低应该能赚更多。哪知IPO以后,股价竟然暴跌不止,直接遭遇腰斩,他已经不知道如何去面对这些“被坑了”的朋友。
“敲钟前一天晚上12点多,我和老股东在香港一家酒吧喝酒,他们就像训小学生一样问我为什么这次搞砸了,是不是哪家合作伙伴没找好,哪家机构没有拉来,哪个环节没有做好。我知道如果我们IPO不是这个价格,这个局面,我完全没有任何耐心回答他们的问题。但是由于过去的投资人有那么高的期望,而我们没有达到,所以就算他们的问题再傻,想骂那就让他们骂一下好了,我就假装喝醉了没听见。”上述CEO说。
一家中国公司赴美IPO完成后,几天之内股价暴跌,单日跌幅就曾超过10%。这家公司的资本市场总监告诉腾讯《潜望》,那段时间自己压力很大,由于美股是北京时间晚上才开市,到了晚上自己的电话就响个不停,非常多愤怒的电话打进来,甚至有些一上来就直接谩骂,自己只能耐心去跟人解释。
后来,这家公司的CFO去美国见到了一家参与IPO认购的机构,该机构的负责人在一个会议室里指着这位CFO的鼻子骂:“你知道我们亏了多少钱吗?你知道我们被你坑了多少吗?”
2018年9月13日,蔚来顶着中国电动汽车第一股的光环登陆纽交所,目标直指特斯拉。上市第二日,蔚来股价一度暴涨90%,市值达到130亿美元,一家可比肩小米、拼多多的新巨头仿佛就要呼之欲出。
然而,现实的魔幻之处总是难以想象。一位蔚来北美员工告诉腾讯《潜望》,2019年3月底的一天,蔚来创始人、董事长兼CEO李斌飞到美国加州硅谷,来到蔚来北美总部,在现场宣布“要进行组织优化,一心一意谋发展,聚精会神搞建设”,并宣布了要裁员40人的决定,5月还将进行第二轮裁员,两轮裁员完成后,北美总部员工数还有600多人。与之同时进行的,是蔚来在中国大陆地区的裁员,累计缩减4.5%的员工数。
蔚来裁员的背后,是其首款量产车ES8今年第一季度的交付量被认为不及预期。这背后深层次的体现,是“两个蔚来”的博弈:一个是挑剔的媒体眼中问题频出的蔚来,另一个是绝大多数车主心中无比喜爱的蔚来。批评它的人觉得它一文不值,喜欢它的人又对它爱不释手。
2019年4月21日,一位知名车评人在微博对所有蔚来车主进行恶意人身攻击,一些蔚来车主看不下去,一哄而上到微博下方评论,双方展开一场隔空骂战,一向比较“佛系”的李斌看到这一幕也怒了,他连夜要求这位车评人道歉。
李斌告诉腾讯《潜望》:“我们自己其实不是很在意别人质疑,打不还口骂不还手,但是车主会觉得不爽,甚至会跑去跟人撕,我每次看到都很不是滋味。而且往往负面的谣言更容易传播,这已经对我们的销量产生影响。”
上述几幕,在过去一年IPO的美股公司中时有发生,但对在港股IPO的公司而言几乎是普遍写照。小米上市当晚,雷军在香港君悦酒店的IPO庆功宴上放出豪言,要让IPO首日买入小米股票的人赚到一倍的钱,但现实却让他感到无力。
2018年7月18日,一架飞机从上海虹桥机场出发, 落地广州白云机场,衣着平常的雷军从经济舱走出来。一周以前,他带领自己创办的公司在港交所上市,市值超过500亿美元。
一小时后,雷军来到广州小鹏汽车产业园参观,正式开启他的广州IPO答谢之旅。在小米上市过程中,雷军的一帮兄弟都参与为公司护盘。在小米上市第二天,何小鹏耗资1亿美元买入小米股票,以实际行动支持小米。同在广州的欢聚时代(YY)创始人李学凌也买入了小米股票。
小米上市第二天,也就是何小鹏宣布1亿美元买入小米股票的当天,其股价表现一扫上市首日破发的“尴尬”,收盘报收于19港元,较开盘价17港元上涨13.1%。这天雷军特别开心,他当即就在多个微信群发了单个金额上千元的红包。
一位小米内部人士告诉腾讯《潜望》,抵达广州当晚,雷军请了七八位朋友在广州一家餐厅聚会,大家把酒言欢,结束后还觉得没喝尽兴,于是又到李学凌家喝第二轮,几个人喝完了三四瓶红酒,直到深夜才散去。第二天一早,雷军又从广州飞到武汉进行IPO答谢,与湖北首富卓尔控股董事长阎志一起,戴着安全帽走访了汉口北的工厂。
雷军在忙于IPO全国答谢的时候,也许没有预感到,小米的手机业务就要遭遇增长瓶颈了。通常来讲,第四季度是一年之中手机销量最好的时候,但是到了2018年第四季度,小米手机出货量2500万台,相比上一季度的3330万台,同比减少24.9%,可以说是“断崖式”下跌。
尤其在中国大陆市场,小米被华为和荣耀两大品牌双双完败,市场份额严重被挤压,这才导致雷军在发布会上一反常态怒怼华为。随后,一篇《雷军失态,小米失势》的文章传到他那里,他看到后勃然大怒。
实际上,在雷军自比“苦心人”越王勾践那天晚上,在众人的吆喝声下,他后来还在群里发了蒲松龄对联的上半句——“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这是描写西楚霸王项羽灭秦的故事。项羽当年大概也不会想到,有个曾经完全不如自己的手下败将刘邦,有一天竟会让自己陷入麻烦。
业绩压力加上市场行情普遍不好,小米股价一跌再跌。2019年1月9日,小米很多员工几乎是倒数着这个日子的到来,到这天小米上市半年,意味着员工可以套现,很多百万千万富翁都将诞生,想着至少可以去公司旁边的橡树湾小区买套房。然而真的到了这一天,小米跌至历史最低价10.5港元,比发行价下跌38%。
雷军为拯救小米股价,在今年进行了多达11次的回购(截止到6月17日),总金额超过8亿港元。但如此频繁的回购,无法逆转大势。尤其是在6月3日,小米股价更是跌至9港元以下,相比发行价17港元接近腰斩。
当天,一位雪球网友的调侃截图在朋友圈疯传:“雷军曾说过,要让上市首日买入小米股票的投资人赚到一倍。现在离这个目标,还有四倍。”
比起上市之后遭遇的各种挑战,有公司甚至直接在上市当天就泪洒华尔街。P2P平台信而富成功登陆纽交所那天,本应是高兴的日子,但几乎所有人脸上都挂着沮丧。当天上午,信而富CEO王征宇在纽交所大厅敲完钟后,搭乘电梯回到七层与中外媒体见面,采访中说到投资人投了信而富十几年都没有退出,公司却没有让他们赚到钱,一度哽咽。
腾讯《潜望》在现场看到,眼见老板情绪有些低落,信而富的同事们相互鼓励,他们多次提到腾讯、搜狐和唯品会,说这几家公司当年也以很低的市值上市,但后来都实现了很多倍的增长。
当晚,信而富在纽约曼哈顿闹市区包下一家西餐厅,举办上市庆功晚宴,CFO沈筠卿更是没控制住情绪当场哭了出来。他辛辛苦苦一年操盘信而富上市,最后IPO市值竟远低于上一轮融资时的10亿美元估值。“我对不起大家,这当然不是我想接受的价格,公司被贱卖,我比谁都心痛。”
腾讯《潜望》在现场看到,十几分钟后,王征宇接过话筒,也没控制住情绪,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发狠地说了好几个“不容易”以及为什么不容易,他再三强调“要挣钱”,每个字都近乎咬牙切齿地从嘴里挤出。
“我们做路演面对投资人无穷多的问题挑战时,多么希望背后的数字能够给予更多的支撑,让我们能够站起来腰板挺直点。所有参与过这个过程的人,在过去48小时所经历的痛苦,你们无法想象。打铁得靠自身硬,最终要实力说话,你如果软弱,资本市场就是嗜血的性格,吃你不吐骨头。”王征宇说。
如今两年过去了,信而富非但没有复制腾讯、搜狐和唯品会当年股价暴涨的神话,还面临被强制退市的风险。那个曾经泪洒华尔街的CFO沈筠卿,也已经离开他所在的岗位。
就在昨日,信而富宣布将停止P2P业务,由香港OET公司投资1亿元人民币,转型做助贷,利用流量帮助银行等金融机构放贷。
IPO“门外人”
与上市之后遭遇更大压力的企业相比,还有更多的公司甚至无缘敲钟,它们有些已经被彻底挡在了IPO的大门之外,有些还在等待新的窗口期来临。
2018年9月19日,位于美国德克萨斯州的休斯敦火箭队来了四个中国人,他们分别代表自己的公司专程来这里赞助火箭队。其中三家公司的名字分别是腾讯、比特大陆和你我贷。这三家企业中,除了腾讯一直是NBA的合作伙伴以外,另外两家都是即将准备IPO的企业,其中比特大陆是全球第一大加密货币矿机生产商,你我贷是P2P网贷平台。
一位比特大陆前员工向腾讯《潜望》透露,火箭队老板莫雷对区块链技术很感兴趣,派他的90后小儿子代表火箭队与比特大陆旗下蚂蚁矿池洽谈了合作,并最终同意后者用比特币现金进行支付。
一周后的9月26日,比特大陆于港交所披露IPO招股书,正式启动赴港上市计划。如果你看看比特大陆的业绩,就知道他们为什么轻而易举就能赞助NBA球队了。根据招股书,比特大陆营收从2015年的1.37亿美元增加至2017年的25.17亿美元,并由2017年上半年的2.76亿美元增长至2018年上半年的28.46亿美元,其营收增速堪比火箭速度。
比特大陆的净利润从2017年上半年的8300万美元增长至2018年上半年的7.43亿美元,同比增长近8倍。这样的业绩是什么概念?通过对比我们不难发现,其净利润已经超过了同期的小米和京东,仅次于百度。而同样于2018年上市的美团和拼多多,还在巨额亏损之中。
好消息接踵而至,10月10日,胡润百富榜出炉,中国最富有的1200人中,比特大陆占据5席,完败其他同行企业,其中有两人更是包揽了“85后”首富和“90后”首富。当天,比特大陆多名员工转发榜单链接,恭喜同事入围富豪榜,一度在行业刷屏。
12月19日,在比特大陆公开招股书近3个月后,你我贷母公司嘉银集团也正式向美国SEC递交了IPO招股书,申请在纳斯达克上市。相比而言,你我贷所处的P2P行业一直处于强监管之中,其IPO与比特大陆相比更艰难,行业里另外两家P2P平台更早前在香港递交招股书,但都上市失败。但随着嘉银集团递交招股书,比特大陆和你我贷这两家公司走向了完全不一样的道路,形势如同过山车一般逆转。
腾讯《潜望》获悉,2019年1月25日,北京雁栖湖会议中心,比特大陆创始人吴忌寒在公司年会上与另一位创始人詹克团抱头痛哭,二人早已是身家几十亿的创业者,但此刻他们就像孩子一般互相哭诉和安慰,一旁的同事被这一幕惊到了,有人赶紧上前递上纸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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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特大陆创始人詹克团(左)与吴忌寒(右)年会现场抱头痛哭
一位比特大陆前员工向腾讯《潜望》透露,过去一年,比特大陆遇到了诸多麻烦,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申请上市失败。
此外,2018年下半年,由于币价暴跌,比特大陆最大的营收来源矿机销售遇阻,公司业绩急转直下。两位创始人又被曝出在公司发展方向上产生严重分歧,公司的人工智能转型之路也不顺。在这样的情况下,公司不得不选择裁员,大多数同事都被HR约谈,最终从3000人裁到只剩1000余人。
吴忌寒和詹克团十分难过,曾经用区块链梦想招揽的一批批同事,如今不得不请他们离开公司了。在比特大陆,哥白尼团队主要做BCH(虚拟数字货币)开发,曾在公司内部如日中天,但在这一轮裁员风暴中,几乎在一夜之间被“一锅端”。
真正堵死比特大陆上市之路的是港交所。今年初,港交所总裁李小加在瑞士达沃斯向腾讯《潜望》谈及比特大陆等三家矿机企业的IPO时说:“你过去通过A业务赚了几十亿美元,但突然说将来要做B业务,但还没有任何业绩。那我就觉得当初你拿来上市的A业务模式就没有持续性了。那你还能做这个业务,还能赚这个钱吗?”
对比特大陆而言,李小加所指的A业务是矿机销售,而B业务则是人工智能芯片业务。稍晚递交招股书的你我贷母公司嘉银集团于2019年5月10日上市成功,但比特大陆的赴港上市计划已经彻底泡汤。
腾讯《潜望》获悉,比特大陆为提升团队士气,今年3月又给员工重新分配了期权,港交所IPO失7利之后,他们本有意前往科创板IPO,但也明白很难获批通过,接下来很可能选择去纽交所或纳斯达克IPO。
实际上,2018年上市失败的新经济公司远不止嘉楠耘智、亿邦国际、比特大陆这三家矿机企业,其他上市失败的新经济企业还有凡普金科、我来贷母公司Welab、沪江、找钢网、土巴兔、正奇金融等,其中有公司只差临门一脚了。
2018年6月23日中午,一身休闲打扮的马云满面笑容地从香港四季酒店匆匆走出,在他的身后,是一名身着西装革履、眼神犀利的保镖。几乎同一时间,雷军也在同一地点结束了小米IPO发售全球新闻发布会。
他们二人不会想到,一年以后,各自的公司又会在港股再次相遇。
就在上周,已在纽交所IPO的阿里巴巴决定在香港二次上市。特殊的时间点和形势,阿里巴巴此次上市将美国投行高盛和大摩排除在外,中金和瑞信将牵头此次上市。
如你所见,2019年,仍将是新经济公司的IPO大年。除了阿里以外,几乎所有人都在等待,字节跳动、滴滴、快手们的IPO大幕什么时候拉开,IPO的钟声不会就此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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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创业黄金时代结束的一年| 深氪
文 | 张雨忻 编辑 | 杨轩 李洋 (感谢36氪作者高歌、方婷、杨林、孙然、乔芊、石亚琼、梦悦,实习生邱晓芬对本文的贡献) 11月中旬,ofo创始人戴威再一次在全员大会上强调:“公司不会倒闭。” 起码,他自己正竭力避免它成为现实。自从10月突然卸任公司法定代表、将位子交给原供应链负责人以来,他一直在四处寻找破产以外的任何救命方案。 同一时间,锤子科技创始人罗永浩正在微博奋战,疲于“辟谣”。 他刚刚结束了一场“没有手机新品”的发布会。“锤粉”没有像往年一样把现场挤得水泄不通,甚至没有把座位填满。更糟糕的是,“资金链断裂”的传闻再次袭来。 “公司的确有危机,请给锤子时间。”面对铺天盖地的嘲笑、怀疑,这位曾经骄傲的创业者发出了求救。 时代的车轮滚滚向前,幸运和时代造就英雄。 长达10年的移动互联网高速增长期催生了多家超级独角兽公司。期间成长起来的6大独角兽雇佣了约十万人。在36氪评选出的2018“新经济之王”榜单(将于近期公布)中,绝大多数公司出生于这十年间。 (中国的超级独角兽公司均诞生于2010年之后) 然而,草根创业的高速列车停止在2018年。 上一年还狂飙突进的共享单车、无人货架,在这年的开始就猛然急转直下。风光一时的无人货架创业明星大幅裁撤点位和裁员,乃至“全面转型”。转过春节,摩拜就被推上了出售的谈判桌,一直坚持独立的ofo命运多舛,到了年末,反衬出早早卖掉的摩拜何其走运。 这真是不好过的一年。 在宏观环境去杠杆的大背景下,沙滩上的裸泳者越来越多。P2P爆雷、长租公寓爆雷、九鼎跌落,币圈也没钱了……融资变得艰难,风口转瞬即逝,投资狂潮造就的创业公司高估值,没有获得二级市场的广泛认可,估值倒挂的现象直接导致大量公司因融资问题难以为继。 36氪通过问卷调查等形式采访了100多位创业者,聆听他们真实的故事。 若干年后我们再回首,2018将成为中国新商业的里程碑——全民创业10年大潮,影响中国商业和社会形态至深;在高速增长的另一面,则是狂欢之后的狼狈。 陷入低谷 “极端的痛苦,像极端的欢乐一样不能经久,因为它过于猛烈。”——《巴黎圣母院》 从1个漏接的陌生电话,到越来越多的陌生电话,创业者夏塶均感到事情不妙:“催债的”来了。 这位创业者的生活正陷入周而复始的困局,“现在每月要还20多万,每天十几个催债电话,还有直接找上门的。”这让夏塶均整日处在惊惶之中,他不敢接电话,甚至不敢早回家。 为了研发模拟经营类游戏“gogo小镇”,夏塶均已经孤注一掷,背了500多万的债务。为了养活20人的团队,完成游戏开发,他想尽了各种办法,包括过去两年和妻子分别以信用贷款的形式从十几家银行和小贷公司借出了300多万。 祸不单行。今年游戏版号发放暂停,夏塶均强撑了几个月后,发现自己唯一的出路是改为做免费游戏,但这意味着还要追加100多万研发费用。当时,夏塶均原本有一笔70万的贷款银行已经批下来,但到最后就是不放款。时值7月P2P发生爆雷潮,银行变得谨慎起来。 与36氪聊天时,他的借呗和微粒贷都已经逾期,连用手机付一杯咖啡钱都不能够了。 负债累累的还有林海。只要遇到强光,他的眼睛就止不住流泪,他对36氪说,这是因为最近睡得太少,每天奔波在为公司“想办法”、找钱的路上。 作为在移动互联开始时就创业、融过三四轮的创始人,虽然在行业里排不进第一第二,但直到去年还有BAT投资部对他表达了兴趣。可随着今年融资环境急剧变差,从年头找到年尾,好不容易新老股东一起帮忙,找到一家山西的资本愿意投资,也因为今年严卡新基金注册,最终没能落袋。 其实,年初已经有一波供应商上门来集中讨债,不肯延长账期。他四处借钱,最终只得抵押了自己的两套个人住房,偿还了2000多万元的债务。即便如此,债依然没有还完。 资金链变得空前紧张之后,他砍掉了今年几乎所有的市场投放,一个月的投入只剩下“大概十几万”,而此前,这家网站一年的市场投放在几千万元。相应的,公司今年的交易额也变得“比去年少了一大半”。 卓然影业的创始人张进原本觉得顺风顺水,一直是“快速往前走,这(个资源)也有,那也有”,甚至离IPO也一度只有一步之遥。但到今年年中,这家账上总是能有小几千万现金流的公司,资金链忽然绷紧。 一是因为应收款出问题,上下游没钱了,“长的已经拖了一年半两年了,好几个项目都是在快要结账的节骨眼上,赶上突然变冷。”而原本答应给他提升授信额度的银行(从2000万提到5000万)也转变了态度,一直拖着不提,说“再等等”。 卓然影业原本是行业里付账很快的一家,半个月一个月就付款了,但现在也要给上下游拖账期了。同时,项目量减半,还主动放弃一些非常好的发行项目,最让张进揪心的是,反悔了一个已经口头承诺了对方的项目,只能跟对方道歉,“对不起,确实没钱了”。“资金绷紧后,我们的财务计划不能出一点错,出一点错就要出问题。” “我们尚且如此,同行只会更惨。”张进一个同行的影视公司,“去年估值还有20多亿,现在工资都发不出来了。只能等之前投的几个项目上映,看看能不能有点回款,如果项目黄了,公司就死透了。” 一家上市P2P企业的员工最近工作量几近翻倍,因为公司业绩下滑得厉害,从市面上吸引不来钱,“资金端现在每个月只能完成原定KPI的一半,”该公司员工告诉36氪,连每年底都要做的投资者大会都取消了,“部门的人一半都被开了”。 “失业”,几乎成了2018年笼罩在所有人心里的阴霾。在36氪与清华大学全球化研究中心、民智国际研究院共同发起的《创业者生存现状调查》中,29.41%的创业者为了抵御寒冬,决定“减少招人,或不再招人”。而已经有过裁员行为的公司,占比达到四成。 曾经的明星独角兽公司ofo则正陷入严重的债务危机:欠供应链款项超过10亿人民币,并被自行车厂上海凤凰因6800万欠款告上法庭。在资本充裕时期,“烧钱”对新经济公司是常态,只要融资能补上就行。但是,ofo在今年3月称马上将完成的一笔融资,直到现在也没有进展,曾激烈抢夺它的阿里和滴滴,今年下半年也都失去了兴趣。 假如把时钟拨回到一年前,戴威也许会重新把握机会——早一步探索盈利模式,而不是把所有希望都寄托于投资人和融资。他在全员大会上如是说。 一家MCN公司里的员工去年被区块链公司以2倍甚至3倍的薪水挖走,可一年过去,“当初从我这两倍薪水挖走的人,现在降薪降到还不如之前在我这的时候。” 随即这位创业者又说:“我们现在也招不起人了,没裁员没降薪已经是最大的仁慈。” 2018年,创业者面临的大部分问题几乎都可以归结为三个字——钱没了。调查显示,19.61%的创业者在担心“后续融资跟不上,撑不过寒冬”,而15.69%的创业者已经“账上快没钱了”。 上下游没钱了,信贷机构没钱了,风险投资人也没钱了。 “今年3月开始,中国社会出现了6个很严重的现象,”清华经管学院教授魏杰总结说: * 中小企业的成本和资金压力大; * 企业违约、到期没法还债; * 非银行金融机构爆雷,大量出问题; * 股市非理性下滑; * 投资人比较恐慌; * 人们感到迷茫。 钱都去哪儿了? “当我们奔跑的时候,世界属于我们。”——《麦克法兰》 好日子似乎就在昨天。 过去几年,不少创业者在市场的高涨情绪中高歌猛进,反衬出2018年的“大降温”。 张进2014年刚创办卓然影业几个月,就有上市公司来想收购。他拒绝了,但投资方锲而不舍,2015年改为投他的天使轮,还主动把公司估值从3000万人民币抬高到了4000万。 天使轮做完仅半年时间,第二轮融资就启动了:公司估值翻5倍,涨到2亿。这年卓然影业利润才100万。 连张进自己都觉得市场太疯狂了。2016年谈第三轮时,卓然影业还是用那100万年利润去谈的,但一家大基金周五跟张进就只谈了一个小时,过了一个周末就出了投资意向书,“没有砍价,没有任何条款上的质疑。”估值4亿,相比不到两年前的天使轮翻了10倍。 2015年是股票市场的高点,也是影视圈最烈火烹油的一段日子。只要注册一个影视公司,就可以谈融资、收购、甚至上市。于是,这个圈子迅速挤进了两万家公司。 可到了2017年下半年,一条传言在圈内不胫而走:证监会出于对影视股泡沫的警惕,将收紧影视公司的IPO和并购口径,“影视、娱乐、文化类再融资项目全部劝退,并购重组也劝退。” 这让筹备上市的影视公司猝不及防的按下了暂停键。 过去几年的疯狂,催生了一批粗制滥造的影视项目,最后赔得血本无归。行业里公司负债高的公司不少,有的可能高达100%,有的是创始人都抵押了房产,一旦业绩不佳,公司倒下,必然连累他们的上下游。而叠加上市退出通道堵死导致的投资人撤资,双重夹击下,骤然全行业资金紧张。 急功近利和人造风口,迅速透支了投资生态。根据清科统计的“2009—2017年VC支持中国企业境内外上市平均账面回报”,VC们的账面回报自2013年达到“23.3”的历史峰值后一路下滑,尤其是在2015年之后,回报率已降至个位数,而这恰恰是VC机构暴增的几年。 市场并不需要两万家影视公司,正如市场也并不需要两万家VC和PE。 2017年夏末,沸点资本创始合伙人涂鸿川刚刚签下一个LP,离开时对方给了他两条提醒:“市场上的钱很快会变少,募资上不要把战线拉得过长,尽快关账;出手案子手速可以慢一些。” 这位LP的的忠告被迅速验证。2017年11月,被称为“史上最严资管新规”的征求意见稿公布,此前数月,行业人士们已经感受到基金审批在变严变难;2018年4月,资管新规正式出台,防控金融风险——中国负债已经处于高位,今年第一季度的政府负债+企业负债+个人负债加总已经占GDP总量的250%。 这直接影响到了VC/PE市场——原本由银行通过理财资金错配和结构化配资流入一级市场的钱被瞬间切断,而银行系统本是一级市场的主要资金源,占比可高达80%。本文开头,林海找到的山西资本无法注册新基金,并进而投资他的公司,便与此有关。 再加上今年中美摩擦,加速了股市下跌,这进一步影响到了VC/PE市场和创业者的命运。 “国内经济放缓、中美摩擦等问题,改变了国际上一些长线投资者投资模型的顶层假设。” 金融从业者兼专栏作者大卫翁对36氪分析说,中国本来被当作全球增长的引擎和代表,全球资本都会投资中国,但中美摩擦,会导致国际投资者们想“先撤离,看看再说”。 36氪查看了沪港通资金的流向,大批资金流向内地的趋势从9月开始发生变化,并且在10月8日达到高峰,单日资金流出高达73亿元。 股票市场从年初的上证指数3587点高点,在10月跌至最低2449点。上市公司股价萎靡,这使得上市公司大股东们不仅不再敢大量质押股票去投资,甚至为了补仓、保住自己已经质押的股票,不得不把资金从其他市场上抽回,包括一级市场。 今年港股上市的新经济公司,即使明星如小米、美团也通通跌破发行价。一二级市场估值倒挂,这逼迫VC和PE重新审视创业公司们价值几何。 美团联合创始人王慧文对36氪说,上市、直面股市投资人让他意识到,很多未上市公司觉得自己业务很值钱,但资本市场可能根本不买帐,“只不过是你自己的妄念。” 但真要说中美摩擦造成的影响,其实是信心。相比十年前,中国如今出口占GDP的比例,已经从30%降低到15%,贸易顺差比重从11.3%下降至1.3%,贸易摩擦能对中国经济造成的伤害已经大大下滑。但“没想到心理影响着么大”,清华经管教授魏杰说,这导致了股票市场的非理性下跌。 “信心是黄金,”大卫翁说,“这个寒冬更多的不是企业运转真出了什么问题,而是信心出了问题。” (图说:约有82%的创业者目前正处在“需要融资”的状态,其中,40.2%的创业者已经“资金吃紧”,近一成创业者在等一笔“救命钱”。) 信心与心态 “真正的恐怖,既能令人们感到厌恶,同时又能吸引他们。”——《艾德·伍德》 LP对一级市场的信心也受挫,基金被”放鸽子“的事正变得越来越多。 一家VC原本在年初已经谈好了一笔10亿人民币的募资,资金来源便是二级市场,但因为LP的公司最近股价一直在跌,他的投资风格立马保守起来,这笔募资款也就没了下文。 另一家PE更惨。“今年过完年就一直在做一家估值超过百亿的公司的新融资,没想到项目方这边没问题了,最后LP竟然临时撤资,我们白忙活了三个月。” 该机构的投资人聊起这件事时依然难掩失望。 投中研究院的数据显示,今年上半年,国内的VC/PE募资规模折合341.12亿美元,同比骤降了74.59%。三季度,基金们的目标募资规模同比骤降近8成。不少近两年才开始成立的新基金,第一期往往就是最后一期。 连一向出手阔绰的腾讯投资,在腾讯股价下跌4成之时,都开始收紧“钱袋子”了。 36氪从多个信源处得知,从今年下半年起,对于与业务弱相关的项目,腾讯投资几乎暂停接触,已投项目因不符业务需求跟投停滞。“腾讯投资并购部手头在做的,都是现有被投公司的合并、增持,完全没在扩张新的领域。”一位财务顾问告诉36氪。但对于以上说法,腾讯投资予以了否认。 某种程度上看,今年7月开始的P2P雷潮,也跟金融紧缩和经济大环境放缓有关,因为这导致了大量本就脆弱的民营企业资金链断裂,那么借钱给它们的P2P平台自然难逃一劫。 7月31日,P2P公司“草根投资”发出公告称,有几家核心借款企业逾期了,金额上亿,而这几家企业都属于正摇摇欲坠的阜兴系上市公司。员工夏倩一打听才知道,公司前两个月已经在用自有资金给提现的投资者做垫付了,金额高达7亿。为此,“老板都亲自出去借钱了,甚至找了一套南通几百万的房产直接兑付给用户。” “7月底出事之前我们没看到一点征兆,公司的现金流一直不错。” 草根投资前员工告诉36氪。草根投资是杭州排得上第二阵营前列的一家P2P公司,累计投资总额达到800多亿,贷款余额97亿,规模不小。 2018年夏天,整个P2P行业陷入了一场集体失控。草根投资所经历的闹剧绝不是孤例。据不完全统计,仅7月份,爆雷的平台数量就达180家。在这场旋涡之中,宣称上市系、国资系的平台也未能幸免,且某些P2P平台就是上市公司用来吸纳资金的工具。 从总资金规模看,P2P爆雷并不算大,但对普通人的信心上却有一击。 种种迹象,让VC变得非常谨慎。泰合资本董事梅林透露了一个数据:2018年,投资意向毁约风险从去年的10%飙升至50%,两个TS(投资意向书)里就有一个可能不会投。并且,资本也从愿意支持创业者烧钱扩张,转变为要求创业者自己造血、盈利。 2018年,无人货架的风口骤然停止,从去年的狂飙突进,到今年初大批创业公司寻求被收购,也是这种心态变化的产物。 范韶伟在2017年4月成立便利家仅1个月,就拿到了融资。融资后的第一件事是抢点位。“股东跟我说这个时间点上不要花太多精力打磨产品,得赶紧铺点位,大肆抢夺市场,这样才能快速拿到下一轮。” 这演变为一场资金消耗战,但此后无人接盘。为了把数据做起来,范韶伟开始做“一元便当”的活动,这样一天就要亏大几千块。很快,融资花掉了三分之二。同时业务赚不到钱。竞争导致成本高企,做办公楼场景一直亏损。他今年4月裁员结款时,账上只剩下了5万元。而头部玩家猩便利也传出撤点、裁员的消息,果小美更是放弃线下业务。这真是一个短命的风口。 ofo创始人戴威在2018年3月接受36氪专访时说:“找到自己的造血能力,比我们融多少钱都要更踏实和有信心。” 找钱,成为了创业者2018年的主题词。调查显示,寒冬来临时,54.9%的创业者开始相信,“保证现金流”是最紧要的一件事。 如今,即使是面对今年大热的社区团购时,投资人也没有了前两年追“共享一切”和无人零售时的不顾一切的架势。大家更多探讨起了这项业务的风险。“之前在风口里栽了跟头的投资人现在也知道摔疼了,得悠着点。” 而另一个原因是,“非一线资本在前两轮风口来的时候把钱基本都烧光了,现在没钱了。” 一位零售企业战投的投资人告诉36氪。 消失的移动互联红利,和马太效应 “既然做梦,就做大点儿。”——《盗梦空间》 过去十年的创业黄金期,正是移动互联网红利的十年。 根据CNNIC数据,2008年我国的互联网用户规模为2.98亿人,而十年后的今天,这个数字已经增长至8.02亿,其中手机网民占比高达98.3%。这近乎三倍的、由移动端拉动的增长,托起了美团、滴滴、今日头条等一批长在移动互联网上的超级独角兽,和分散在不同行业内的、数以万计的创业者。 做独立游戏起家的韩坤在2013-2014年一直收到基金的投资意向,“每周都有两三家,估值也给得很高”,但都有一个条件:赶紧进军手游市场。因为人们上网习惯从PC转移至手机,意味着几年内就可能增量十几倍。 那是小成本手游创业的黄金年代。2014年,成立才一年的莉莉丝科技靠大约200万的融资做出了一个超级爆款手游“刀塔传奇”,这款游戏在之后的4年里为这家公司源源不断的带来了50亿流水。“用小成本博大爆款”、“靠一个爆款实现10倍增长”的故事都是在红利期才能结下的诱人果实。 即便做不成爆款,早年靠模仿成功游戏做“换皮”,也能活得不错。所谓“换皮”,就是照搬现有成功游戏的玩法规则,换一套美术,收割玩家。在早期市场,新用户更容易容忍相对低质量的内容或服务。 但市场不会停止演进。游戏从一个兼具用户红利和盈利红利,到2018年遭遇天花板,游戏玩家数量增幅创下近九年来最低值。 “成都的游戏公司做的游戏就非常同质化,到今年这些小作坊基本都完蛋了。” 韩坤心情很复杂,他的投资方之一是来自成都的一支基金,结果在他们大几十���portfolio里,如今只剩下5家还活着。 大量创业者在存量市场里抢份额,必然惨烈。 “2014年500-1000万的研发投入是可以做出一款拿得出手的游戏的,现在得2000万,甚至更高。”沐瞳游戏运营总监颜勤书告诉36氪,现在很多产品,投入1000多万也还只是在demo阶段。 发行成本同样水涨船高。“2015年的时候,获客成本大概在10-20块之间,现在要70-80块。” 韩坤告诉36氪。因为太贵了,他自己甚至在2018年放弃了买量,只做自然流量。 “想要在腾讯网易两座大山之下做出刀塔传奇这个量级的爆款,没有上亿的投入,没戏。” 韩坤说道,而这已经把绝大部分创业者挡在了门外。 “越来越贵”��仅是游戏创业者的困扰,这已经成为全互联网行业的问题。 一位做了近10年流量投放的在线教育创业者说,百度关键词竞价的价格在这10年里涨了十几倍。而身处流量成本最高的行业,一位P2P创业者的获客成本从2015年的“200-300”涨到了2017年的“1000块左右”。 “虽然流量在变贵,但移动互联网红利还在的时候,买来的流量能有不错的转化,可现在红利没了,买量带来的转化率还一直在跌。” 一位自媒体创业者告诉36氪,他在广点通的投放效果经历了断崖式下跌,跟三年前比,“成本是过去的3-5倍,但转化率只有过去的十分之一。” 这迫使他不断去寻找新的、红利尚存的渠道。 “成本”这道门槛的抬升,也意味着不缺钱也不缺资源的头部选手将变得越来越强,马太效应加剧。 韩坤最近就丢了2个游戏发行的项目。“谈的时候都挺好的,谈到一半腾讯进来了,就直接用更高的出价把客户撬走了。” 而腾讯能给出的资源更是创业公司望其项背的。一般来说,如果一个手游想在App Store上进入前三名,需要依靠苹果的推荐,再配合买量,但如果进了微信的渠道,“几个小时就能冲到榜首”。 2018年,腾讯和网易在游戏业务上的营收,已经占到整个行业的70%。大量中小团队的回转余地被大幅挤压。 通常,快速制作或代理游戏,获得收入再去支撑下一款游戏,是大多数小游戏公司的生存法则。“原来几千万的现金流能支撑一个团队做好几个游戏来试错,现在也就一两次机会,如果都赚不到什么钱公司的资金链很快会出问题。” 颜勤书告诉36氪。 韩坤最近在招人的时候遇到了好几个前东家刚倒闭的应聘者,“失业”成了今年游戏行业的主旋律之一,连他自己也有好几个朋友的游戏公司已经接近破产边缘。而另一位游戏创业者表示,今年走到这一步的游戏公司,大概有上千家。 游戏行业的状况,只是所有移动互联行业的一个缩影。许多行业早已进入单双寡头时代,连移动互联的载体本身,智能手机行业也在加速洗牌。2017年以来,智能手机六家头部公司(华为、小米、Oppo、Vivo、苹果和三星)占据近八成国内市场份额。另一面,则不断传来锤子裁员和资金链断裂、魅族裁员、360手机要关停的消息。本周最新的消息是,美图手机与小米战略合作,除了品牌和影像技术,其余从生产到销售全部由小米负责。 QuestMobile数据显示,今年前9个月,中国移动互联网月活跃用户规模仅仅净增0.34亿,较去年增速同比降低一半以上。除了以拼多多为代表的下沉市场外,移动互联的增长已见天花板。连腾讯都说要从消费互联网,转型产业互联网。 此种预期下,资本愈发向头部项目集中。 2017年的时候,只要团队不错,AI的天使轮项目的估值一般能到1亿人民币,特别好的能到1亿美金。但今年,小公司盈利状况不达预期,资金也要避险,仅有的钱都进入了商汤、旷视这样的头部公司,大量长尾AI公司的融资变得艰难起来。 泰合资本梅林最近在做的案子时间全都拉长了——市场好的时候一个项目差不多做4-5个月,现在平均都变成了9个月以上。“投资人要仔细考虑,公司的现金流好不好,业务是不是有足够的容错空间。”而且,出现了如果跟投方金额不足,领投方会因此担心公司募资额不够,干脆全盘放弃的案例。 此前几年,创业者们更愿意谈独立上市、独立发展。但现在,大家已经倾向于拿巨头的钱,要不要站队不再是问题。腾讯原本就广结善缘,而以对被投公司强势著称的阿里,2018年里也收获了小红书、雪球、分众、B站等一系列案子。 36氪调查显示,仅有一成创业者表示不想依靠巨头,31.37%的创业者“愿意接受资本层面的结盟”,另“非常希望得到巨头扶持”的创业者占30.39%。 创业者这种人类 “畏惧失败的人,已经失败了。”——《权力的游戏》 即便“全世界”都觉得ofo破产在即,但ofo创始团队还没有放弃。36氪获悉,ofo正在想尽办法做债务重组,另一面,通过收缩战线、提升效率等等办法,运营上已经将近打平。 林海也还想再努力一下。他觉得相比自己已经解决掉的两千多万元债务,目前还剩下的几百万债务,并不是一个迈不过的坎。他不断见投资人,通过降低估值打折出售,来说服资方投钱。 这既是为了自己多年的努力、两套抵押出去的房产,也是为了员工。他已经拖欠了员工3个月工资,期间员工已经从坐满两层楼变成坐不满一层,但毕竟还有人在陪他坚持。如果真坚持不下去,那大家就都失业了。 为了促成融资,“降估值”成了现在创业者默许的事情。“我们在聊的每个创业者都会说:只要保证融资额,估值可谈。” 一位投资人对36氪说。在他的portfolio里,就有一家以2000万美元估值出来融资的创业公司,最后以6000万人民币估值完成了交易。不过,“A轮变成了Pre-A,估值太低了叫A轮面子上不好看。” “创业者隔三差五就会来问我们推进得怎么样了,内部决策做了吗?” 上述投资人告诉36氪。甚至在路演的时候,创业者也会表现出比以往更强烈的热情,“使劲推销自己”。 一家MCN公司,把此前承诺的年底东南亚小岛游,变成了京郊一日游,“也不是说没钱了,就是要多储备点子弹过冬”。在环环相扣的商业世界里,这家靠接广告为生的MCN公司担忧,当合作方、客户资金紧张,首先被牺牲的就是市场预算。 “汽车之家前两年光电商事业部的市场预算就4000万,今年已经砍半了。” 一位前员工告诉36氪。而他现在所在的二手车电商公司也同样在卡预算:“我本来计划在top10的城市里做线下投放,但老板给否了,说先投top5,看看效果再说。” 创业者在花钱这件事上变得越来越精明了——每一次投放,都要看到它的转化效果。“原来我们投广点通的时候,一个月看一次ROI数据,但现在一周就得复盘一次,及时调整投放计划。” 上述创业者告诉36氪。 当然,有时候败了就是败了。 在员工夏倩眼里,草根投资爆雷之后,公司一直在想办法解决问题,没有放弃。在过去的2个多月里,她和同事们“几乎每天都加班到9、10点,一周只休息一天,有一段时间连续上了将近20天的班”。 夏倩在爆雷后没有离职的原因也在于此——公司在着手做现有资产的核算,以拿出一个“用户保障机制”,让投资人在未来2-3年里逐渐实现兑付。她觉得公司还算有担当。可没想到,拟好的保障机制才发出去不到一礼拜,老板竟然自首、“进去了”,办公楼被警察封锁,公司也被立案调查。 这不是张进第一次经历低谷。12年前,他靠开广告公司,26岁时已经赚到了2000万现金。但之后公司经营不善,那次创业以他卖车抵房收场,还一度负债几百万,靠刷信用卡过日子,一边上班还债一边等机会。 就在几个月前,张进决定放弃卓然影业今年的利润,把赚的钱都拿去布局上游的影视制作业务以及海外市场。这是一件回报周期很漫长的事情,但他想等过几年影视行业复苏,自己是能最快起跑的人。 “我想的是我这一秒是否有满足感,是不是在做我想做的事。”他知道创业失败、挣不到钱是大概率,要创业先要认清这种局面,否则不如安安稳稳打工。他自己在创业上的哲学则是,“把能用的都用完。没到最后一分钟,我不撞南墙不回头。” 范韶伟也不想认输,虽然他清楚便利家这个项目是无力回天了。在公司账上只剩下十几万的时候,他一度想去贷款,但被合伙人拦下来了。因为便利家的模式始终跑不通,合伙人觉得借一两百万也是白白搭进去。 为了保住核心团队,范韶伟从5月开始把智能货柜卖给想要尝试新零售的传统企业,渐渐竟也有了几十万的利润。这位一度因为焦虑而在几个月里胖了20多斤的创业者,最近正在瘦回去。 不过,移动互联网红利消失之时,无论是投资人,还是创业者,都需要转换寻找新动能,这可能是生物医药,也可能是AI或新一代物联网。 一度,大家普遍认为新的增长动能是AI,这也是为什么AI公司去年天使轮就可以估值1亿美元,给人才开百万年薪的原因。 但是,“从今年6月开始,很多看人工智能的投资人都进入半休假状态了。” 一位该领域的FA告诉36氪,“因为针对C端市场的智能硬件几乎是在赔钱,在各个场景里做to B业务商业化也不及预期,开放平台一时半会又做不起来。”而很多小公司已经放弃做平台,改为卖外包服务,干一单挣一单的钱。 在找到新增长动能、下一个周期开启之前,很可能会有一段难捱的迷茫期。 一些VC已经开始放假了 ,一家位于三元桥地区的VC投资人发现,他们隔壁的那家从10月开始就没怎么见人来了。而他自己看项目的节奏,也从之前的“一周十几家”变成了“一周4、5家”。另一位投资人说,真格前几周上会项目一个都没过,而这些项目在往年“肯定是必过的。” 11月7日中午,一条新闻刷爆了VR创业者的微信群和朋友圈——马化腾说腾讯明年要做VR微信——这群被市场“冷落”了快三年的创业者,瞬间体验到了久违的兴奋和期待。 但很快腾讯就辟谣了。一场喧闹平息,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两大巨头最近分别提出了“新制造”和“产业互联网”。高鹄资本管理合伙人金明对36氪预测,这很可能引领下一个10年。但另有投资人认为,这两项距离落地还颇有一段距离。 “无论如何,将很难再有指数型爆发式的增长了。”金明说,“创业和投资的门槛都将比过去高得多。” 2018年,水大鱼大的移动互联创业黄金10年,就此画上了句点。 注:文中林海、韩坤、夏倩均为化名 (我是36氪深度部作者张雨忻,交流行业可加微信:188827500,烦请备注姓名、公司、职位) http://dlvr.it/Qrrtc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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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享单车的梦醒时分
作为一家自身缺乏造血能力的企业,从击鼓传花停止那一刻,它就已经躺在资本的刀俎之上了。(文丨舍予兄) 资本正在等待ofo倒下。 就在不久前,多家媒体报道称,ofo在近期收到了来自阿里的6000万元的借款。知情人士称,“这笔钱和融资无关,这六千万的借款是给ofo发工资用的”。 消息很快被ofo方面否认,但是在公司内部,戴威承认ofo迎来了“至暗时刻”,并且一度表态:不想战斗到底的员工,现在就可以离开公司。 相比之前阶段动辄数十亿的融资, 6000万的数字充满了鸡肋感,如果传闻属实,ofo团队现在面临的最大问题,在于无法平衡滴滴和阿里之间的利益分歧。 一位业内投资人认为,戴威在引入阿里投资前,可能错误地高估了自己平衡资本的能力,而滴滴和阿里对ofo的计划与戴威团队存在着明显分歧。如果没有阿里,滴滴的想法是想将ofo纳入滴滴的战略体系,滴滴App内推出共享单车平台,平台将汇集ofo小黄车、小蓝单车和即将上线的自有品牌,未来还会接入更多单车品牌。真正实现对国内互联网的“出行”入口的垄断。 但戴威显然对这样的安排并不满意。有王兴的先例在前,戴威坚持ofo独立发展的意愿非常强烈。引入阿里系投资,就是ofo团队希望能在一帮江湖大佬的博弈中保持独立发展的话语权,但是戴威显然忽略了一个事实,与滴滴和阿里的这些老玩家们相比,90后的他,在创立ofo之前身上最大的博弈常识仅仅来自于竞争北大的学生会主席经历。 “这当然不是公平(的对话),他的段位不够,在程维面前都还是孩子,而况马云。”一位业内人士评价。 但资本不会因为“他还是个孩子”就分外温柔,很快,因为ofo的倾斜感觉到压力的滴滴开始了动作,首先实施的,就是复活ofo的曾经的一个对手——小蓝单车。紧随其后又在一线城市推出了自有品牌“青桔单车”。 从规模上看,似乎滴滴的动作象征大于实际,与之相比阿里投资永安行和哈喽单车是动了真格。说到底,不将所有筹码投入到一个创业者身上,是阿里投资部门的常识。这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重仓了饿了么,阿里还是执意平行发展自己的口碑。 一位了解阿里投资的内部人士透露,单车赛道毫无先发优势可言,只靠免押金、大规模融资就可以“烧”出用户和订单量。而哈罗单车背靠上市公司,也有供应链加持,阿里没有理由舍近求远。 “让ofo资金枯竭,自然死亡可能是双方的共识,因为时间拖得越久,收购金额就会越低,到其接近破产之时,戴威只能选择将ofo卖给其中一家”上面的人士猜测,一度占领大街小巷的ofo,恐怕难逃在2018年底卖身的结局。 “如果说两边的投资人现在有什么共同点的话,可能就是希望他(戴威)早点倒下了。” 扑朔迷离的商业价值 谁能说清楚共享单车的盈利模式? 潮水退去的时刻,所有人都看清楚了一个事实,戴威手上最后的底牌,居然还是动产抵押,除了手上大量生产的,随着时间会快速贬值的单车,ofo似乎已经没有拿得出手的筹码了。 也就是说除了规模,连ofo自己都难以解释公司的商业价值到底是什么?! 而单车是一种每时每秒都在吞噬金钱的动产,据《中国企业家报道》,戴威自己在2016年10月举办的盛景核心学员大会上计算过ofo的折旧成本:一辆小黄车成本不到300元,12个月报废。有机构统计截至2017年12月,ofo在中国投放的单车车辆数达1000万辆,这么一看,一个月光是折旧成本就高达数亿元。 面对每秒钟都在烧钱的事实,ofo急需讲一个新的故事。流量等于金钱,尤其是大量拥有付费能力的线下优质流量的时候,所以广告变现成了唯一的那根救命的稻草。 广告往哪里放?对于车身广告的利用,ofo近乎“无所不用其极”,其出售的广告位几乎包括了整辆小黄车的视觉面,从车筐、车座、车把三角区、后轮三角板以及品牌定制车。据公开刊例显示,ofo 的广告资源是“1500 万辆单车、覆盖全国 2.5 亿用户”,品牌定制车身的广告价格为每辆 2000 元/月,开屏广告价格为 100——120元/1000CPM 起售。除了线下广告,开屏广告同样重要,但一位业内人士评价“App 开屏广告都是些没听过的公司”从中也能看出ofo的财务窘境已经到了饥不择食的地步了。 2018年8月底,ofo终于上线了短视频广告业务,ofo将这项最新推出的短视频广告业务命名为“视听风暴”。从名字上看,项目被给予了很大的期望。很快,第一批广告主包括可口可乐、趣多多等品牌。相比之前的广告主,这次的广告业务受认可程度似乎高了一些。 卖广告之外,ofo 还取消全国 20 个城市的芝麻信用免押金活动。如果用户不购买 95 元的福利包,就需要缴纳一笔数百元元的押金才可使用 ofo。 所有的目标都在指向赚钱。 一顿操作猛如虎后,人们开始关注ofo的营收是否有关键性增长。ofo 内部高管邵毅向媒体透露,业务营收已经超过1亿元,同时在国内100余座城市实现盈利。 但不幸的是,美团的招股书撕开了ofo最后的遮羞布,依然是折旧成本,招股上透露出关键信息,作为ofo最大的竞争对手,摩拜单车被收购26天以来,收入共1.47亿元,折旧和运营成本分别高达3.96亿元、1.58亿元,毛利亏损4.07亿元。这意味着摩拜每天亏损金额约为1560万元,如果以这个数字来计算,摩拜单车每年的亏损额度将高达57亿元。再来一番横向比较,号称规模远超摩拜的ofo,正在面临亏损数字只会更大。 Ofo引以为豪的扩张规模,已经成为了自己的“阿克琉斯之踵”。 尽管从最近上线的广告业务可以看出,团队仍在努力证明自己的变现能力。但根据折旧费用和亏损产生的巨大窟窿来看,广告业务和开卡的营收简直连杯水车薪都算不上。一位内部人士透露,ofo上线更多的广告唯一能带来的正面效应可能是未来面对资本谈判时,在谈判桌上增加一点砝码。 但似乎他的竞争对手们同样不知道盈利模式到底在哪里。 作为戴威的对手,摩拜CEO王晓峰曾经公开表示:“之所以还在不停地找投资者,就是因为没有清晰的盈利模式,希望别人给我钱,让我活下去,让我们跑得比别人快,然后一起找盈利模式。” 这些发言曾经在投资圈引起了轩然大波,从中也能看出,胡玮炜应该比王晓峰更适合公关。这听上去像一个魔幻主义的笑话,一位早先退出共享单车行业的投资人表示:“如果没有人接盘,这就是把大把钞票往海里扔”。 事实上,关于共享单车的盈利模式问题并非只在国内引发争议,去年夏天,一篇名为《白痴经济:中国的共享泡沫》的文章出现在德国的《经济周刊》上,这本刊物是德国经济周刊报是德国最大的经济类商业新闻杂志。 文章中引述了中国共享单车的商业模式,面对正在德国开疆拓土的摩拜,作者算了一笔账,每辆车价值250欧元(约合人民币1978元),每天必须使用5次,才能在一年里拿回本金。而摩拜单车的顾客平均4天才借一次车,每小时12欧分(约合人民币0.9元)的价格对这样的低频消费来说,实在是太便宜。 《经济周刊》是少数坚定看空共享经济的外媒,心直口快的德国人在仔细研究了一番被称为中国的“新四大发明”之一的共享单车模式后,得出一个结论:中国人怎么可能靠这玩意赚钱? 但在当时,这篇报道并没有引起太大影响,无论是ofo还是摩拜,正在铆足了劲头地希望进军海外市场,偶尔看到的小粉红群体的开启了集体吐槽模式,大家一致认为是严谨古板的的汉斯老爷看不懂中国的新经济。与国内软文四起一直唱红的科技媒体相比,《经济周刊》的声音更像是那个戳穿了皇帝新衣的孩子。 后面的事实大家都知道了,共享单车出海业务目前的结局无一例外的是裁员、收缩,曾经的征服全球的口号演变成了艰难的海外撤退。 一场击鼓传花的游戏 近两年的创业赛道上,流传着两种成功故事。 一种是属于明星投资人的,早期扑进一个高增长的行业,投了一个投资项目后四处站台,把项目鼓吹成风口,再引入投资,打上一场烧钱大战,最后在崩盘前夜,等到BAT的入场,成功解套,上岸脱身,玩的就是刺激。 一种是属于创业者的,冒着一旦玩脱倾家荡产的风险瞄准一个行业,编织出一段故事,靠融资烧钱获得大量的高增长,最后在行业增长达到顶峰,各方资本涌入之时,成功脱身,成为北上广的“中产阶级”们人人称羡的财富自由者。 前一种故事属于朱啸虎们,后一种故事,属于胡玮炜们。没有第三种故事,那些踏踏实实独立发展走向成功的创业故事只存在《激荡三十年》的文字里。 这些创业者就像是西进运动中的淘金者,在乔布斯老爷子的精神感召下,无数内心追寻财富的玩家,披着“改变世界”的画皮进入了消费领域的赛道。他们遵循两个信条:一是“规模起来,车到山前必有路”二是“用户并不知道自己要什么,所以需求是可以被创造的。” 朱啸虎作为ofo的早期投资人,也是国内“共享经济”的重要鼓手之一。 朱啸虎对自己投资的项目是有高度自信的,曾经为了ofo的商业价值争论,可以直接在朋友圈与马化腾激烈开怼。甚至放出豪言,共享单车的战场将会在“三个月结束战斗”。基于曾经滴滴合并uber的成功,后续的投资人有理由幻想,在“独角兽捕手”的加持下,未来ofo也会成为下一个“共享经济”的奇迹,如图它的前辈滴滴一样横扫国内的出行市场,成为称霸一方的小巨头。 直到被自己的前妹夫欧成效在今年年初曝光早已套现ofo走人,整个创投圈才恍然大悟,原来所谓的“三个月结束”的战斗,真正指向是朱啸虎自己的“快进快出”的战斗。 小的资本开始离场,很快,一场共享单车行业的大逃杀,拉开了帷幕。首先是重庆的“悟空单车”宣布破产,成为第一个退出市场的玩家, 8天之后,3Vbike因同样的原因而停止运营,创始人巫盛华说出了心声“再也不看好共享单车模式了”,越来越多的共享单车小玩家却相继死去。 寒冬来临之时,人们就发现,似乎头部企业也开始体力不支了,而就在戴威“进入深水区”的时候,一旁的摩拜单车创始人,胡玮炜却宣布“提前上岸”。 似乎这更像是一个深思熟虑的决定,不同于行业top1的龙头执念,“知止而有得”是行业老二们常见的选择,在共享单车尚未完全退潮的时候上岸,把摊子交给腾讯,算得上是摩拜最好的结局。华兴资本创始人包凡在接受《财经》杂志的采访时称,“摩拜的股东中没有人亏损,收益大约都在20%以上。” 应该庆幸,27亿美元,附加10亿美元的外部债务。摩拜的投资人们抱了泥牛入海的准备,但还能赚回一部分收益,这让所有人都很满意,不是所有人都能成为朱啸虎,何况如果如果再不赶紧撤,估值只会越来越低。 而与此同时,一篇标题为《摩拜创始人套现15亿:你的同龄人,正在抛弃你》的推文在朋友圈疯转,一个财富神话就此诞生,令北上广格子间里那些还在焦虑打拼的“中产”人生艳羡不已。 对于被摩拜长期可能的债务问题折磨许久的胡玮炜的来说,内心一定是庆幸的:好险,末班车票也是车票,好歹上岸了。 胡玮炜到底有没有套现15亿?当吃瓜群众忙着关心这条八卦时,大部分人还没有注意到共享单车的泡沫已经开始破裂了。 就差一步,摩拜就可能沦为今天的小黄车的处境。虽然后面又经过数轮易主,但如今的小黄车在腾讯和美团的麾下,呈现出了另一派“佛系运营”的态势,不求规模第一,但求稳定运营,至少比ofo多了一股喘息之机。 盈利反思 当年百团大战的时候,最终活下来的为什么是美团。因为王兴在认真分析了国内团购行业的烧钱扩张特征后,断言这样的烧钱速度不可能持续,美团的策略是在死命咬住前三名的同时,练好内功争取盈利,最终,依靠“广积粮,缓称王”的策略挑翻了抢跑上市的窝窝团和其他一众玩家,成为了死人堆里站着的唯一玩家。 某种程度上,共享单车和空气币的本质是一样的。 它们都是资本之间的击鼓传花的游戏,并且,每一名入局者开始都不相信自己是那个最后接盘的傻子;最重要的是,它们都无法为项目的盈利自洽,只能靠后进的资本续命。 近几年诞生的明星消费类互联网公司,就像前面说的,创业者似乎有一种莫名的自信,永远相信“用户并不知道自己要什么,所以需求是可以被创造的。”补贴开始盛行,烧钱变成通用的竞争手段,融资变成企业唯一的输血来源,这样的公司无论能推出多高的估值,但最终等待它们的,必然是迎来价值的回归。 进入2018年,蒙眼狂奔的创业时代真的结束了。 朱啸虎套现之后面对媒体说出了一句有落井下石之嫌的大实话:烧钱起来的都是伪需求,以后不会再投这样的项目。这句打脸的金句几乎扫翻了自己过去所有的明星案例。简直和李笑来的录音异曲同工,但你不得不承认,他的独角兽捕手名副其实。 聪明人,都是离场之后才会说实话的。 而对于留在场上的ofo来说,作为一家自身缺乏造血能力的企业,从击鼓传花的鼓声停止那一刻开始,就已经躺在资本的刀俎之上了。 作者资料:舍予兄 传媒分析师 钛媒体、黑马、创业邦专栏作者,本文由舍予兄(微信号:shuyang9451)原创,版权归原作者所有,转载请尊重版权,注明作者。 原文链接:《共享单车的梦醒时分》 http://dlvr.it/QmsfN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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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币雷军,良币小米
本文写于2018年6月,首发于猎云网。
愧疚曾经纠缠了雷军很久,一个金山上市搞了这么多年。
很多次,柏彦大厦整栋楼灯灭得差不多了,他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掐灭手里的烟,中南海最便宜的那种,觉得自己对不起金山的弟兄,没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沉默半响,然后用食指把不小心掉落在桌上的灰轻拂在一起,扫进烟灰缸里���
2009年的冷夜,雷军梦醒。离金山上市的那天,已经过去一年多了。求伯君拿着酒杯对他说了些什么,包括西装领口的花,是紫色还是红色,他都记得不太清了,除了辞去金山CEO职务那天,对金山人的三个鞠躬,和那一句“我终于把债还完了”。
憋屈一股脑全涌上来了,他才发觉这些年来,最对不起的人是自己。
40岁了,已经40岁了,他在黑夜里睁着眼,觉得自己白活了一场,好不甘心呐。一大半人生了都要过完了,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做,就好像只是跑来跑去,只是为了上市这件事情,什么都没有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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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了解雷军的人知道。事实并非他所说的那样。相反,这四十年来他几乎没休息过,就快要把自己累死了的那种。
1992年,22岁的雷军追随求伯君,成为金山的第6名员工,一路从北京开发部经理到珠海公司副总经理,最后升至北京金山软件公司总经理。
周鸿祎评价雷军——
“在我们这一拨人里,他出道的时候,也许丁磊、马化腾都刚参加工作,没准儿陈天桥还在学校呢,我也刚毕业参加工作。按世俗的标准,他更早获得了社会的认可。
实话说,从江湖辈分来说,他比我们(要高),他应该可以赶上算求伯君那一代,和杨元庆,和中关村的这些人是齐名的,我们互联网这一拨人只能算第二拨。”
看上去平步青云,其实雷军是极其少数的几个,爬楼梯登顶的人。他的每个机会,都是他一步一步走出来的,甚至有几分实业家的味道。
仙桃老表回忆起这个熟得早的男孩——“不善于到外去游玩,他只搞学习,从小学习的时候他爸爸都把饭递到他手上”。
“我们仙桃中学也还挺厉害的。6个班考上了17个清华、北大,我高二的同桌上了北大,高三的同桌上了清华。”这个不轻易放纵自己的人,也十足地认可靠努力挣来的成功。某种意义上来说,至今他还保有这种踏实的纯粹。
后来,雷军拿着清华北大的高考分,选择了武汉大学计算机系。
他比很多人懂得早,本来可以靠努力得到的东西,从来不愿意因为懈怠而失去了机会。
“相当勤奋”,身边人大多这样评价雷军。
不少金山管理人,都有过和雷军熬夜工作的体验。他习惯在下班之后,约高层在办公室谈工作。原金山高级副总裁王峰回忆,一谈就到半夜。
在金山工作的16年,雷军一如既往地,近乎7×16小时地工作。
他历来这样。早在武大的时候,雷军还曾因为大学室友不午睡在那看书,咬牙一改自己十几年的午睡习惯,把中午也抽出来念功课,困了用凉水抹把脸,就怕比别人落后。
电影是他在大学少有的几项娱乐。
尽管如此,只有到了每周六,他才允许自己去放映室,看的是晚上的第二场。因为九、十点前,他一定要在自习室学习。
他聪明,又保持着多年来自律性的勤奋,在很多既定的成功轨迹里一路狂奔。
这么多年来,他基本是领先的那个,从独木桥挤过来的人,笃定着金字塔筛选理论。如果不拼尽全力,就会成为筛子里被过滤出去的细小渣滓。在小学升初中全校第二名,初中升高中全校第三四名,高考前10名进入第一梯队大学,毕业后,同学背后议论雷军会是十年内混得最好的那个。
5840天里,金山的很多事情,雷军都亲历亲为,甚至曾经负责过全公司的盒饭。他每天就睡一小会,很多次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办公室的沙发上。
面对巅峰状态下的微软,雷军表达过这样的决心,“不做里程牌就做铺路石”,就算WPS不盈利,研发很花钱,也要坚持把WPS做下去。至今快30年过去,WPS一如既往地支持个人免费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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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否认,雷军把金山打造成一家擅研发、高产出、高效率的软件公司。但更多时间里,金山在搏命追赶微软,疲于狙击盗版,苦于上市受挫中苦苦挣扎,总是差了那么一口气。
听闻在最累的时候,雷军曾在一次拓展训练中对着大伙说,自己不容易,大家不容易,活得太窝囊了。说着说着,这个大男人哭了。
“20几个副总裁和部门经理拥上去,把雷军团团围住,大家抱头痛哭。”
金山从第一次提出上市,换了A股、斯纳达克和港股,IPO了足足五次,花了八年时间,才换来了港交所一声钟响。对此,雷军曾开过一个玩笑,“我的经验甚至多到可以给别的公司做IPO咨询了”。
2007年10月16日,雷军终于等来了这一天。他看着香港联交所上金山股票的数字开始跳动,才舒了一口气,心想,自己终于可以不用再回答金山什么时候上市这个烂问题。
他原以为自己会紧张,却发觉整个人特别平静,在平静底下,触发着一种遍及全身的疲倦和失落。
这一切对于雷军来说,似乎都离他踏上北京这块地的那天,看上去近了一些,似乎也更远了一些。
毕业的那一年,雷军简单地收拾了行李,���定去首都。13个小时的铁皮火车,颠簸,他一路没怎么睡。
他还记得,“那时候的北京,还没有什么高楼,但走在北京站广场,就不由得四顾茫然。”
哪怕雷军是武大计算机系公认的,最好的那个,两年内修完了别人四年才能读完的所有课程。学校各类奖学金,他几乎拿了个遍,还包括在核心期刊发表了一篇论文。
武大《汇编语言程序设计》这门课程开课20多年来,只有两个同学拿过满分。雷军是其中之一。
他也曾在武汉一条街修过电脑装过软件,创过业卖过汉卡。
尽管如此,火车靠站的时候,这个被同学预测为十年内会混得最好的年轻人,仍然感到无措,北京真大,说不清自己究竟要去哪里,直到他接到了求伯君递来的名片,名片上印着“香港金山副总裁”。
一身名牌,黑呢子大衣,呢子质地很好,雷军还记得第一次看到求伯君的样子,“我当时真是有些被震撼了,我当时就觉得那就是成功的象征。”
在当时的雷军眼中,“求伯君因为写程序,在金山成功了,而且是打工成功的。金山如果能够造就一个求伯君,就会造就出第二个、第三个。”
早在2004年,雷军就已经财富自由了。他创办的卓越网以7500万美元卖给了亚马逊,保守估计分得上亿元。
成为金山总经理,带领金山上市,声名甚至超过了求伯君。
该有的都有了。
而当他真的实现入京时的目标,成为第二个求伯君,这一刻说不出滋味的成功,反倒他让他体验到了一种叫做落寞的情绪。就好像站在一片塑料制成的大地上,分不清什么是真实。追逐了这么久,却发觉也不过如此。
3
他曾经形容金山“就像带着手铐脚镣跳舞”。这一比喻,何尝不是在说雷军自己。
陪跑金山上市长达八年,为的是什么,为的是赏识他的求伯君,以及金山这帮优秀的兄弟。
跟着自己这么多年,辛苦了这么多年,雷军不想他们什么也没捞到。
金山上市后,员工分到的期权价值1.08亿元,是当年预计利润的一半。雷军一直说,“真的要感谢股东们……还要感谢求伯君和创始人张旋龙。”
丝毫没有提及自己。他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好,让兄弟们等太久了。这些没说出口的歉意,全在新闻发布会上对2000位金山人鞠的三个躬里,也是一场告别。
在金山哭过却从来没有放弃过的男人,在上市的第二个月,辞去了金山CEO的职位。
他觉得责任尽完了。
财富自由,每天睡到自然醒,约人约事只约到第二天,决不想第三天要做什么。雷军半隐退的生活状态,在很多人看来,这是功成身退。
但对于雷军来说,这却是一件不太愿意开口的故事,“IPO之后,很落寞,迷失了,每天早上起床不知道要干嘛”。路过柏彦大厦,到了金山办公室也不愿意多呆会,雷军就带黎万强到楼下的胖胖烧烤吃饭,扒拉两口后说,我怎么活成了退休老干部呢。
黎万强察觉到不太对劲,认识了七年,他第一次看到雷军这个样子。
多年后,雷军才肯多说两句。“离开金山对我是一次重创,心理上的创伤超过了大家的想象。我这个人很努力,很勤奋,带着一帮和我一样的人,打了这么多年江山,整成这个样子,我肯定不服气。要是我没努力也认了,但是我非常努力。二十多年,这么多的机会,一个都没捞着,我问自己为什么,问题肯定出在我身上了,那我的问题是什么呢?就是不服输。”
在相当长的日子里,雷军保持着非常标准的中国优秀学生的节奏,进最好的小学,最好的中学,第一梯队的大学。工作也不例外。
当一个有上进心又肯吃苦的年轻人想追求点什么,做点什么来证明自己,坐在体面的位置上赚到体面的大钱,这样的成功往往是他们的第一选择,也是中国式的成功。
而当雷军按着既定方向走到顶,却发现这种众人眼里的成功对他来说,如同投石入海,扑通一声,接着就没声没息了。
“很多人都说我是成功者,但我感受不到。”这不是雷军自己想要的成功和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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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军偶尔会冒出一个念头,觉得自己四十多年来,活在一个谎言中。
“我从小就是好孩子、好学生,根红苗正,生在红旗下,长在红旗下。我如此笃信并践行着所接受的东西。你想想,一个想法单纯、积极向上、非常热情的青年人,他的信仰一点一点被现实无情击碎。他在社会上打拼了一二十年以后,遍体鳞伤,为什么?他发现他所接受的那套教育是行不通的,你知道这多可怕吗?多可悲吗?”雷军开始刻意不要司机,每天背个包去徒步,花了很长时间反思。
2009年,北京入冬了,一到夜里,没声没响的。过了几年投资人生活的雷军突然梦醒,翻来覆去睡不着。
一如18岁那年,雷军睡不着,闭上眼睛就是《硅谷之火》和乔布斯。他激动地绕着武大操场那个400米的跑道,走了一圈又一圈,一遍一遍问自己:
——“我要怎样才能让我的人生与众不同?”
——“我们中国人能不能办一个世界级的伟大的公司?”
20年后,雷军已经是当代企业家勤勉成功的上限典范。,他再一次叩问自己:
——“你还有没有勇气去追寻小时候的梦想?”
勇气的代价,他心知肚明。
“这么试下去风险很高,有可能身败名裂,有可能倾家荡产,而且更重要的是,我在别人眼里已经是个成功者,我需要冒那么大的风险去做这么艰难的一件事情吗?”
“其实我真的犹豫了半年时间,”雷军坦白,“最后我觉得这一种梦想激励我自己一定要去赌一把,我说只有这样做,我的人生才是圆满的,至少当我老了的时候,我还可以很自豪的说,我曾经有过梦想,我曾经去试过,哪怕输了。所以我最后下定了决心,办了小米”
在燕山酒店对面的咖啡酒廊里,雷军宣布创业。那天也是他的生日,某种意义上来说,是雷军重生的时刻。他决定坦诚面对内心的向往。
“办小米刚开始,我认为我100%会输,我想的全部是我怎么死。”别人创业是想着怎么赢,雷军创业是想清楚了怎么输。他经常开玩笑:“我跟自己说,偷偷干个小米,干成了咱就干,干不成,咱就不承认。”
其实不是怕丢份,更多的是低调。他辞退了司机,雪天里打车等了两小时,出差不住五星级酒店,定的都是快捷连锁。
有人在动车二等座遇见过他。有人搭乘飞机,看到雷军坐在经济舱紧急出口位。
从做小米的那天起,他就以一个普通创业者的身份重新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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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军说过,创业者应该把90%的时间用来找人。
林斌,是他能懂他的朋友,也是他找到了第一个搭档——谷歌中国工程研究院前副院长、Google全球技术总监。俩人都笃定移动互联网是大势所趋,道同,自然相为谋。
随后林斌给雷军推荐了不少谷歌的同事。
来面试的人问雷军,“你要做手机啊,那你认识郭台铭吗?”
他老实回答,“我认识郭台铭,但是郭台铭不认识我。”
“那谁帮你手机呢?好吧,那你认识中国移动的老大吗?”
雷军连忙摆手说:“哎呦对不起,我也认识人家,人家不认识我。”
为了招募英才,雷军不断地和受邀面试的人讲他的商业模式、公司前景。有些时候,雷军觉得自己更像是被面试的那一个。大部人都觉得雷军不懂得怎么做手机,也没办法跟运营商卖手机。这事不靠谱。几乎没人相信他能把手机做成。
尽管如此,这个不善言谈的男人依然耐着性子,拉住对方聊上4、5个小时,不厌其烦。
后来他提到“反正前十个跟我谈下来的,一个都没来”。质疑一直充斥在这段创业初期。
招人花了雷军很长时间,最后能听得懂他在说什么的一群聪明人,才慢慢聚了起来,有金山在线、金山词霸的黎万强、谷歌3D街景项目参与人高级产品经理洪锋、前摩托罗拉北京研发中心高级总监周光平,以及原北京科技大学工业设计系主任刘德。
这支6人��队,一人干了一碗小米粥,跟着雷军悄咪咪地做起手机。
除了招人时面对的不解,更难的是,雷军得打消供应商对新成立的手机公司根深蒂固的警惕。
因为手机的零件具有定制性,供应商需要花钱研发开模。一旦手机公司倒闭了不做了,对于供应商来说,浪费是很严重的。
对此,雷军姿态摆得很低。——“我去找每一个供应商,反正大部分供应商都不相信我们,我们都是一趟一趟地拜访。”
夏普显示屏被公认为最好的显示屏之一。雷军曾多次到日本总部谈合作,但是无一成功。
2011年,他和团队决定再次拜访。
当时正值日本大地震引发的福岛核泄露事故期,那架前往日本的飞机上,除了雷军一行,空无一人。
到了办公室,雷军发现,他们是这个公司唯一的访客。
一遍一遍地讲述小米的未来,一轮一轮的商业谈判,一次次的当面交流。
夏普终被打动,决定为这个诚恳又坚定的男人和没做过手机的小米公司,破例一次。
此后,在不到一年的时间内,小米成为了夏普显示屏业务亚太地区最大的客户,这是后话。
一起负责供应商谈判的刘徳,回忆起那段奔走的日子,“五个月,见了1000多人,瘦了20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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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8月16日,小米举办发布会,距离干下那碗小米粥,已经过去四百多天了。
雷军和大家打了招呼,搓着双手,向还在排队无法进场的粉丝道了个歉,说话的时候轻轻摇晃着身子。
他身上的黑色POLO衫和牛仔裤,凡客诚品的,是好兄弟陈年做的牌子。帆布鞋是另一个好兄弟,乐淘网毕胜的产品。
他说他真的没有想到会来这么多人。
“今天晚上的小米,就像早升的太阳,一点点升起了。让我们一起来见证一个新的时代的开始。”他双臂搭在身前,抑扬顿挫又一板一眼地念出了这句话,像初次参加演讲比赛。
一如1992年的那次登台。那时他大四,和同学冯志宏研发了免费杀毒软件《免疫90》,解决了电脑病毒肆虐武大计算机全线瘫痪的问题,意外斩获了湖北省大学生科技成果一等奖。
雷军因此受湖北公安厅邀请,客串了反病毒课程的讲师。
楞青小伙,一上台,刷刷地把提前写好的稿,一口气念完了。抬头一看,说好的2小时的演讲,只过去了15分钟。雷军只好站在那,强装镇定地把稿子从头到尾又读了一遍。
20多年之后,雷军仍然不太会说,站在大舞台上,人一多,还是会有几分害羞。
而当他讲起小米的配置小米的性能时,说到激动处,还会不经意地振臂。
雷军已经记不得做小米的四百多天里,弯腰递出多少张名片,多少次讲到口干舌燥,才换来了小米1的豪华供应链团队和高性能的软硬件:
手机ID设计,全部由小米内部来自摩托罗拉的硬件团队完成。
手机生产,由富士康和英华达代工(均为苹果手机代工厂)。
手机电容式触摸组,也是由专为iPhone供货的台湾TPK生产的。
手机CPU采用当时高通最新版本的芯片,也是2011年处理速度最快的——1.5GHz双核的处理器。
当时的苹果公司最新款的手机iPhone4,采用的也不过才单核1G。而小米是当时国内首家使用该芯片的手机,也是全球第一家。
手机操作系统,采用小米根据google开源android系统源码修改后的MIUI操作系统。
“在摩托诺基亚时代,做操作系统的版本要三到五年,进入苹果时代,一个IOS需要一年时间,进入了人Android时代,一个季度发一个新版。”
雷军想说,如果觉得系统不好用,有一个新想法,能不能现在就改,为什么要等,为什么不能改。
研发人员告诉他,这个实现不了,所有的操作系统都没这样玩过,和他讲了无数困难。
雷军还是决定试一下,每周更新一个系统版本。
从计划开始到小米1发布会那天,MIUI操作系统已经持续更新了52周。
这也是全球首个向用户开放的操作系统,粉丝可以在论坛上,提出自己的需求和BUG。截至发布会那天,全球共有50万用户参与了开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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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宣布,小米1定价1999元时,全场人都站起来,用力鼓掌高声喊道“好”。
这些配置,这个价位,如今看上去可能已经稀疏平常了。但在2011年,却是一记响雷。
当时整个中国手机市场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呢?拿北京中关村来说,手机店玻璃柜里,摆的全是山寨机,把HTC、诺基亚、摩托罗拉全部山寨一遍。
就这样,用户都至少得花2000元以上,才能买个勉为其难像模像样的手机,保证屏幕点得动,运行不死机,有信号电话拨得出去。
国产品牌呢,更是剑走偏锋。有的呢,贴个牌就开始吆喝叫卖了。有的呢,价格高得令人乍舌。
2010年,酷派主打的一款智能手机N930,售价5980元。同年,主打音乐手机的OPPO 非触屏非智能翻盖机U529,售价2399元。这一年,OPPO推出了自己的第一款能听音乐的滑盖机。
甚至有人这样说过“小米出来之前,随便做个垃圾手机都能卖,现在你做个垃圾试试?”
发布会的二十多天后,小米在网上开放预定,34小时,预订数量达到30万台。小米,一个创业不到两年的公司,在不到两天的时间内,实现了8亿元的销售额。
对于小米取得的成绩,华为余承东曾经公开表示:“祝贺小米,祝贺雷军。从小米1开始我就看好其商业模式,我们当时荣耀1工艺和质量领先情况下,也没敢迈出走互联网销售的步子,内部反对声音和制约因素很多。”
雷军则回复——
“我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国产手机。大家一起加油!”
也是在小米登场的这一年,华为决定放弃FOLLOW运营商做定制机的路子,建立自己的手机品牌。
前华为人曾说过,复制小米的成功,建立了电商品牌和互联网品牌,是华为手机的关键一跳。
2013年,用了不到两年半时间,小米成为了中国第一,世界第三。
2014年,小米营业额超过100亿美金,这基本上是人类商业史上最快突破10亿美金和最快突破100亿美金营业额记录的公司。
中国手机市场也开始变了。
智能手机变得便宜了,很多人都买得起了。
国产手机甩掉了山寨的骂名,有了很多专利。
手机不再是黑盒子。它变得透明,该是什么就是什么。
各家手机厂商上一款新手机,都开始把自己的配置,一一解剖出来给用户看。
某个层面上来说,小米让国产手机商发现,原来不靠山寨机也是可以的,原来我们也能做出好手机,然后手机竟然可以这样卖,利润压得这么低竟然也能赚得到钱。
小米让国人发现,国产手机也可以是好手机,千元机也可以是高性价比的手机。
雷军谈过小米手机的初心。“我在初期做小米的时候提到,零广告预算,也几乎是零渠道预算,成本定价,生产材料多少钱就定多少钱,这就是为什么我做硬件研发还必须要做零售。
就是因为这样的高效率,我们迅速挤走了中国所有的山寨机,而且反过来逼着国产手机厂商进步,如果不能改善品质,不能改善效率,不能改善设计的公司就全部被淘汰了。”
他没有夸大。
2010年前三季度,中国智能手机市场前三名,均为外国品牌,市场份额高达80%。酷派是榜单上唯一出现的国产手机,市场份额为6.4%。
2018年第一季度,中国智能手机市场前十名,除了苹果三星,已经没有国外品牌。国产手机的市场份额高达56.6%。
小米这枚良币,倒逼手机市场变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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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这从来不是一条容易走的路。道长且艰。
不少受益于小米模式的手机厂商,倒打一耙,开始觉得,小米是规则的破坏者。他们质疑,原先智能手机的利润可以轻轻松松大几千,为什么现在得投入这么多成本研发,还赚这么少。
他们不想赚这些辛苦钱,更想躺着数钱。
友商开始集中火力,攻击这个异己,试图把它扼制在摇篮中。每每小米手机出新机,势必会有漫天盖地的黑稿。
后来,在小米note3发布会上,雷军调侃到:
“过去的5年是属于小米的5年,也是手机行业剧变的5年。有人说最大的变化就是手机行业成了娱乐业,其中典型的代表就是没完没了的发布会。
在座所有的记者都感同身受,说这些发布会都只有一个共同的主题,就是金光闪闪的五个字:“友商是傻逼”,其中首先是小米是傻逼。”
说完,发布会台下的人全笑了。
只有雷军知道,当时过着多么寂寞的日子。举目四望,应声者戚戚,知他者寥寥。
当年祝贺过小米的华为余承东,靠一场“像素级”学习小米,实现了华为荣耀的跳跃。然而不过短短数年时间,换了一副面孔。
余承东发微博称,“一个屌丝品牌,不甘心只做屌丝用户转去做高大上品牌,恐怕是行不通的。不再发烧,更不再有性价比,失去初心,失去自我,屌丝们会用脚投票的。忠言逆耳,善意提醒。”
当年华为学习小米的时候,雷军想的不是���益被瓜分了,而是高兴华为一起加入高性价比好手机的路子,近乎夹道欢迎这位竞争对手。
一旦华为高端手机的利益被“为发烧而生”的小米侵犯,便着急跳脚,指桑骂槐,直接侮辱追求性价比手机的用户为“屌丝”。
枉费这个天真少年,视华为为志同道合的朋友。
他曾对华为说过一番真心话,说:“我意识到,仅仅靠小米一家公司是无法满足全中国用户对于高性价比好手机的全部需求的。
我向全行业呼吁,所有的手机厂商都像华为和小米一样,行动起来,把性能做上去,把体验做到精细,把价格降下来,让中国的消费者无论收入高低,都能够轻松地用上高性能的好手机”
这是2014年初他在自己同名公众号里写的一篇文章,名为《单靠小米是不够的》。他还以为自己和华为是一类人,想激动地过去握个手,却被狠狠打了一拳,只能一声不吭地怪自己看走眼。
“屌丝机”“LOW”的言论在不断发酵,一度成为小米的负面标签。
雷军没有想到,自己用尽全力想要做出更便宜的好产品,却成为了小米最大的槽点。他说,那段时间,感觉自己很孤独。
不久之后,华为手机被踢爆闪存硬件,鱼龙混珠。
售价高达4000元的手机,对外宣称使用高性能ufs,实则是质量差的emmc和ufs混用,欺骗消费者。并且试图靠狡辩、抵赖、请水军洗地,甚至拉拢消协背书。
到最后,给出的处理方案是,在下一代旗舰机的手机里,闪存全部换成了低性能的emmc。无话可说。
小米6的发布会紧接其后,本可以就事论事,来个漂亮反击,但雷军并没有借题发挥,甚至还跳过了闪存介绍。
罗永浩在创办锤子科技时,公开嘲讽小米是“手机期货”、“双卡设计”、“低价位手机”。
在2015年小米出货困难的时期,友商齐呼雷军“耍猴式营销”。
对此,雷军从未回正面反击过。只有在接受媒体采访的时候,他才会不厌其烦地向记者解释,供应链跟不上销量,已经在改了,小米从来不做“饥饿营销”。
从始至终,雷军不曾黑过任何一个友商。
最后,他还能真诚的像没受过伤一样,笑着说:
“不管大家议论也罢,还是大家诋毁也罢,经过四五年的腥风血雨,在全体友商们的共同努力下,中国国产手机占到了市场的主流,我们整个行业都进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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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货困难销量下滑,粉丝倒戈友商攻击。
2015年无疑是艰难的一年,他极为少见地表现出了脆弱,“说实话,我不OK。过去的一年我们实在过得太不容易”。
对内,雷军在年会上穿着大红色的衣服,拿着麦克风对压力沉重士气低迷的员工安抚道:“2016,开心就好。”
对外,在亚布力中国企业家论坛上,雷军扛下一切,眼神坚定地笑称:“我都躺在地板上了,没有人能击败我”。
一句看似玩笑话的自白,更像是是他的心里话。
这个意志坚定的男人,从未食言。做出让人心服口服的产品,是他最大的弥补和反击。
2016年10月25日,小米发布了全面屏手机MIX。
这也是全球首款全面屏手机,比iPhone8的全面屏领先了近一年,一经发布便引起世界关注。并斩获了2017年IDEA设计金奖。
作为是全球三大设计奖项之一,奖项成立的三十七年里,获只有12款手机拿到过该奖项。
哪怕像Apple这样的公司,也只有第一代iPhone获得了这个殊荣。
而这个大胆的全面屏想法,来源于2014年初。
小米工程师凑在一起,觉得手机行业越做越无聊,真是没意思,大家手机做得越来越一样了。
“为什么会一样呢?是因为十年前iPhone定义成这个样子,所以iPhone左右了整个十年手��的设计方向。”
多没劲呀,他们开始想象,未来的手机会是什么样子的呢。一桌子人大声地讨论说也许应该像科幻电影里面的手机一样,应该是一款透明的玻璃,就是手机的正面应该全部是屏。
突然,谁也没声了。大家觉得,这像白日做梦,有太多技术问题要解决了,这不现实。
雷军想了一会,拍板了——“咱们做一款概念手机,没有时间表,没有预算,我们就是要试一试。”
重重压力之下,熬了2年多,MIX惊艳上线。6.4英寸屏幕,占屏比超过91%。
推出全面屏的,小米是全世界第一个。
由于极大的占屏比,小米MIX没有采用常规的前置听筒、光线感应器。
那怎么打电话呢?小米采用了全陶瓷机身,利用陶瓷导电技术解决听筒问题。
这也是全球首款量产全陶瓷材质手机,对于精密陶瓷在手机上的应用,起了不容小觑的推动作用。
那怎么解决光感呢?小米运用了超声波技术,顺利实现了光线感应器的功能。
把超声波运用在手机里的,小米也是全球第一个。
如今几乎所有的公司都跟进了全面屏手机,正如2017年9月1日,芬兰国家设计博物馆收藏小米MIX宣布的理由:
“小米MIX指明了未来手机设计的方向,就是全面屏。”
可能小米不是第一个想到全面屏的,但却是第一个做出来的。雷军说过,创新要么是做别人没做过的事,要么做别人做过但没做成的事。
在他的字典里,几乎没有“ 不可能”三个字。
后来,拿到小米MIX手机的锤子创始人罗永浩说了这样一段话:
“总要有一些有追求、有实力的公司领先走出‘尝试消灭屏幕外的所有正面部分’这一步,向小米致敬。”
对于这个当年以诋毁小米为乐的竞对,雷军回复说,“谢谢!在激烈竞争的市场环境中,公开赞扬一个同行,没有胸怀是做不到的!”
随后又发了一条微博,@了罗永浩。
“我们这一代创业者共同的梦想:做感动人心的产品,让中国人为自己的产品骄傲!大家一起努力,加油!”
在雷军心中,根本没有什么敌人可言,他们共同的名字是“国产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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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种说法是,“小米成功让国产手机厂商开始了向世界顶尖水平的追逐。”
很多不可能,变成可能如约而至。
米note的3D玻璃、小米1nit亮度的暗光屏、MIX2具备的全球频段达226个国家是目前支持频段数最多的手机,以及独立制造屏幕掌握核心技术的小米实验室……
而雷军和小米的贡献,远远不止手机这么简单。
雷军提到,我们的梦想要做价格厚道的产品,要做到世界顶级的品质,还只卖一半以内的价钱。
当他创办小米后,第一次去了美国,走出金山旧机场,他想到的一句话是《北京人在纽约》电视剧里姜文说的:美国,我来了。
而这次出行,更多的是一种冲击。他发现在美国买东西可能也是中国制造的,但是无论是质量还是价钱都比中国好很多。
然后飘洋过海到了美国,还只有中国一半甚至三分之一,甚至十分之一的价钱。这很让他很崩溃,也让他想通了很多东西。
雷军说,“中国商业的核心问题是商业效率低下。就是任何一件东西要经过很多层卖到消费者手上,价格都非常高。”
甚至是一种常态,大家在这个怪圈里已经习以为常了,但是雷军觉得不对劲,他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当时他就在想,怎么能改变商业效率呢?
“我不认为中国人缺少工匠精神,我也不认为我们缺少创新精神,我更不认为我们不能把东西做好。”对此,雷军坚信不疑。
他要打破,跳出这个烂泥塘。“改善商业效率才有机会改善产品品质”,这是他找到的唯一出口。
冗余渠道,大刀阔斧地砍掉。
把所有的过程最大限度的压缩,压缩完以后把所有的成本用来做产品研发,做产品本身,然后雷军严格地限制自己的毛利率,“我们希望毛利率越低越好,只有这样这个公司才是长期可持续的一家伟大的公司。”
不只是说说而已,这搅动市场的鲇鱼,早已钻进入不同的池子里了。
很多行业,活起来了。
拿小米电池来说,三四年前在互联网上买一个充电宝平均均价200块。绝大部分还是用笔记本回收的废旧电池粗制滥造的,甚至有很大的爆炸风险。这也是为什么飞机对充电宝查得很严,也跟充电宝质量不好、危险很大有关。
小米进军移动电源行业后,推出了10000mAh、全金属工艺、顶级的电芯的超薄电池,最后零售价钱只要69块,行业定价的三分之一。
随后一年时间,小米电池创造了2000万个充电宝的销量,直接登上中国第一,然后顺手拿下世界第一。
再拿小米手环来说,当时国外的手环价格是1400元,充电只能用5天时间,而且一洗澡很容易进水。
小米做出来第一代手环,不充电能够用七八十天时间,而且防水,价钱是国外同行��5%,只需要79元,一下子做到了世界第一。
然后拿小米电视来说。2013年小米杀入智能电视行业,依然是更低的价格,靠谱的质量。短短四年时间,小米电视在9.19促销、6.18促销中,成为京东彩电品类销量第一的同时,取得了天猫彩电品类销量和销售额双第一。不仅如此,小米电视包揽多项尺寸电视的销量第一。
据中怡康数据显示,2017年1-7月互联网电视品牌线上整体销量同比下降6.9%。其中,乐视电视同比下降55.5%,酷开同比下降47.1%。
行业不景气的情况下,小米电视逆势上升,电视线上销量同比大涨91.2%。
除此之外,
小米空气净化器销量全球第一。
小米扫地机器人销量全球第四。
小米平衡车销量全球第一。
小米插线板销量千万个。
小米智能插座年销量过亿只。
包括好用便宜的音响,好用便宜的小米电饭,好用便宜的小米滑板车……
“永远相信美好的事情即将发生。”这是小米的口号。也是小米,让人们发现,原来科技不是奢侈品,原来好的生活其实不贵。
尽管外界仍然存在着对小米的误解,雷军不做争辩,他只说他们不了解而已:
“对于很多精英阶层来说,卖的这么便宜一定很Low,那只是因为你不了解,这个世界变化快。”
更多时候,他仍然像个有梦的孩子:
“我还相信美好的事情,通过我们的努力可以发生的更多一点,让美好的事情发生在更多人的生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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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小米拿到手的专利达到4800项,其中一半是国际专利。
仅仅2016年,小米申请的专利就有7071项。专利的审批往往需要两至三年,预计2017年到2020年,小米还将会迎来授权专利的高峰期。
除了供应链,雷军深知,小米要成为一家伟大的公司,必须要掌握核心技术。
而芯片正是手机科技的制高点。差不多指甲盖大小,却几乎是这个星球上集成度最高的元器件,有10亿余个晶体管。
雷军想要拿下这个山头。他问专家,小米能自己研发芯片,有这种可能吗?
“这些专家跟我讲得还是很中肯的,说你要做手机芯片,十亿人民币起跑,只是起跑线,说估计得投个十亿美金以上,就准备花十年时间才有结果。”
很长一段时间内,小米使用的都是高通的芯片。成也高通,败也高通。曾经因为其处理器的交付问题,小米手机一再无法如期出货,雷军甚至因此背上了“耍猴大师”的恶名。
“不是一投入就有产出,不是今天投后明天就有产出,甚至大后天都没有产出,它需要我们持续不断投入。”
芯片的研发,很有可能是个无底洞,雷军心里清楚。但是,就算再难,也要有自己的“芯”,不能让自己的命,捏在别人手里。
“2014年10月16号,小米就悄悄开了一家全资子公司叫松果电子,甚至连开业庆典都没办。这么一票人像特种部队一样,冲向了手机芯片的迷雾。”
2015年9月24日,芯片第一次拨通电话,这意味着Modem所有相关模块基本调通。
研发人员难掩激动,跑到雷军办公室,想看看他还在不在。
不出所料,这个夜猫子果然还在加班。得知消息的雷军连忙到研发室,屏住呼吸亲自试拨了一下。随后响起的手机铃声就像婴儿初啼,在场的所有人都沉浸在一种莫名的为人父母的兴奋中,拍手拥抱。
那时,正值凌晨1点43分。
两天后,小米松果芯片第一次点亮屏幕。这代表着第一次流片获成功,也意味着硬件基础研发基本完成。
雷军回忆说:“那天晚上,我心澎湃。”
澎湃S1名字来源于此。
“这不是一个PPT芯片,我们已经量产了。”2017年2月28日,小米自制中高端芯片澎湃S1发布会上,他食指和拇指间捏着一枚极小的芯片,数度哽咽,恳请政府多一点支持。
也是在这一天,小米成为全球仅有的4家,能够独立研发生产手机处理器的手机厂商。其余三家分别是三星、华为和苹果。
曾与求伯君、雷军并称“金山三杰”的王峰,也是蓝港互动创始人评价道:
“我说雷军是我们金山系的骄傲,小米员工回复说也是小米人的骄傲,他同学说雷军是武大的骄傲。
其实,雷军是中国人的骄傲,他的成就,是个人奋斗者的榜样,是属于时代的,让我们为这个伟大的时代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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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问,涉猎如此广泛的小米到底是一家什么公司。
雷军给出了答案。
——“我认为小米是一家手机公司,也是一家移动互联网公司,更是一家新零售的公司。
小米是一家硬件公司,做手机、做电视,我在创办小米的时候要改变整个中国制造业,改变整个中国对国货的印象,怎么利用中国强劲的制造能力做出世界的顶级作品,来造福于世界的每一个人,这就是我办小米的梦想。”
这个想要让世界更好一点的男人,除了徒步骑车,最大的嗜好是滑雪。
他会在五月份的时候,就翻出滑雪的照片,嘴里开始念叨,上瘾了上瘾了,现在就开始想着滑雪了。
如果你计划偶遇他,北京南山滑雪场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有人在这里碰到过他,冲着他喊,你是雷军吗。
他转过身来不疾不徐地走到那人跟前,说:“你好,我是雷军。”没等对方晃过神来,他又笑着回到了自己的车上。
他是抽中南海的程序员中,健怡可乐喝得最多的CEO,一天开的会,十个起步。
每天吃盒饭,吃一顿饭只要3分钟,公司开会错过了饭点,他请大伙吃饭,拿出一摞外卖订单,说:“想吃什么自己选。”
还曾经因为忘带门卡,被新到的保安拦在公司外,背着双肩包的他讪笑说:“我姓雷”。保安回他:“姓什么都不管用,有门卡才能进。”
最后让助理送了下来,才得以进去。
2013年,在清华大学学堂,他和刘德华进行现场分享对话,全程紧张得没有换过坐姿。雷军说,面对偶像,我太紧张了。
会后,雷军想找刘德华合影,一直没好意思开口,后来只请刘德华签了名。到了晚上才拜托同事找记者要了几张现场照片。
雷军特地写了一篇公众号。
“我觉得他相当于中华民族的典型代表,勤奋、上进、不怕失败、坚韧不拔,百折不挠,谦和正直,在两小时内体现得淋漓尽致。
我递给他(米兔)但实在没想到他会单膝下跪来接,那一刹那间,我被深深打动了。
就为人处世、提携后进,我觉得他做得都非常出色。我感受到的是他的好人品和用心。”
他会被刘德华的品质吸引,并不意外,因为他们是同类人,皆为良币。
不善言辞的木讷理工男,重感情重朋友。炒股赚了60万,全捐给了母校,是武汉大学第一个毕业不到10年,回学校捐款的学生,后来又捐了1亿5000万。
金山上市那年,董事会给他400万股奖励股,在十年前已经价值8000万元,一分没要,全分给了员工。
雷军的第一次男模经历,献给了好哥们陈年。这个容易害羞的人,硬是当了凡客诚品的第一期海报模特。
在凡客滑铁卢时,作为陈年投资人以及朋友,雷军义无反顾为其站台,甚至花了一些时间考察,给了陈年不少供应链、产品的建议。他的微博,有43条提到了陈年,一半以上在夸陈年,一半是为凡客打广告。
成立近8年,小米开了这么多场发布会,雷军穿的几乎是凡客全套——凡客POLO衫、凡客牛仔裤、凡客帆布鞋、凡客长袖白衬衫、凡客短袖蓝衬衫、凡客T恤换着穿。
2017年,雷军祝福凡客十周年。陈年回复“谢谢你一路陪伴18年。”
猎豹创始人傅盛一直记得雷军曾经对他说过的话,“你是一个比你自己认为的要强的人”,那时正值他离开360,被周鸿祎“逼上绝路”。雷军给了一度不自信的他莫大的肯定。
这个知世故而不世故的天真人,不吝付出真情,始终相信真心,甚至仍保有着“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纯粹理想主义。
在接受央视采访时,雷军给自己的一款产品打了广告,也是他在节目中唯一安利的一款,他说“漂亮得一塌糊涂,绝对颠覆你的想象”。
这个1989年出道在商业浑水里摸爬滚打近三十年的人,让助手找来一盒5号彩虹电池,非常自豪地介绍小米生态链公司做的干电池——全碱性的环保电池,可以随便仍,不会污染土地。
他拿着这盒售价仅为9.9元的电池说,“我们的终极目标是推动社会进步。”
尽管当时主持人说出了一句可能所有人都有过的想法——这句话听起来好空。
雷军笑答:
“在今天能有勇气讲这么空的话的人,又是什么样的人呢。
四五年前手机行业谁用国产机,国产机等于山寨机,对吗。
我们几乎所有行业都有这样的困难,他们不仅仅是用苹果,你看他们家里的电视,都是索尼三星夏普,同意吗。
这个时候我们去批判消费者,是没有价值的。
我觉得问题出在产业界,出在我们自己没做好。我再办小米不是为了成就感,不是为了个人的财富怎么怎么着。也不是为了满足什么虚荣心。
我就是想干一件我喜欢的事,我希望这件事情对我们这个社会有帮助。”
这八年来,他带着小米不疾不徐地走到舞台中间,说了一句,“你好,我是雷军。”
让中国人听到了他的声音,让世界听到了中国人的声音。让所有人知道,中国也有良币。
参考资料:
[1]《雷军,何以留名?》,刘韧,1997年
[2]《小米1发布会演讲实录》,雷军,2010年
[3]《雷军40岁低潮岁月》,雷晓宇,2011年
[4]《杨澜访谈录 雷军站在风口上》,雷军,2014年
[5]《雷军豹变》,吴达,2014年
[6]《CCTV2 遇见大咖》,雷军,2015年
[7]《红米Note3发布会演讲实录 我所有的向往》,雷军,2015年
[8]《雷军耶鲁北京中心演讲实录》,雷军,2017年
[9]《小米松果芯片发布会演讲实录》,雷军,2017年
来源:猎云网
作者:林红瑜
版权:本文由猎云网授权刘韧刊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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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龙腾世纪的大佬
[注:原文包括大量口语。由于本人水平有限,难以完全展现原意,敬请谅解。]
就算超过了15年,迈克雷洛仍然记得他在生软的第一天。他甚至记得他接到电话并得知获得职位的那个日期:2002年12月23日。雷洛过去常常接听电话;那时他在安大略省贝尔(Bell)公司工作,那是加拿大最大的电信公司。当雷洛一开始加入贝尔通话中心时,他就在电话边工作。后来,他获得升职,领导一组人负责电话。“在某种程度上,那比自己打电话还要糟糕。”雷洛在去年三月这么跟我说,那一天是在他作为明星出席旧金山的游戏开发者大会(GDC)之后。“我走进去说,对不起,我要辞职了。明天我就不来了。他们说,‘你不能在圣诞前两天辞职!如果你辞职,以后就再也不能来这里工作了!’我说,‘对,这就是我的打算。’于是我走了出去,然后一堆人向我道贺,因为——耶!——我脱身了。”
我们在Zero Zero,一间披萨面食店的楼上,仅仅10分钟步行距离以外是抱着婴儿正在乞讨的母亲坐在连接举办GDC的大楼的人行道上。GDC是世界上最大的视频游戏开发者集会,一个有着几千人来分享、学习、联络,以及偶尔——尽管我是从咬得嘎吱响的牙缝中体会到的——和像我这样的媒体人士谈话。
雷洛马上就展现出平易近人的态度,他令人愉快、有趣。他愿意和我们谈论,提这一点可能听上去有些奇怪,但在我们的事业中,能有人愿意来谈论实际上是难得的乐事。我理解他们为什么不愿意,为什么开发者不情愿说得太多,因为当他们说得太多,有时粉丝就会找上门来——就像他们在迈克雷洛的职业生涯中对他做的那样。
他是一个自信的演讲者——我在研究了他在GDC的表现之后对此有所期望。他在一大堆视频游戏编剧听众面前谈论了团队和项目管理——而且,显然地,他在视频游戏编剧圈子里非常有名。一个听起来很像是朋友,或至少是他认识好一阵子的人介绍了雷洛。那介绍听起来更像是通知听众有一位老朋友来加入晚餐,而不是解释为什么他们要听他讲话。
而且雷洛非常重视细节。他记得很多自己在生软的时光。生软,传奇的RPG开发商,在那些年里曲折前进。他记得许多人,以及那些人对他说过的话,他从那些人身上学到的东西,那些错误、遗憾和喜悦。他有时会看向旁边微笑着,然后轻声笑着回忆起一些重要的东西,那些值得被记忆,然后怀着与之相符的严肃心态讲述出来。我不知道为什么,但在我们的午餐中,我像是在我的界面底部选择着对话选项。
在2003年2月3日8点半,眼睛明亮,辫子蓬松的28岁迈克雷洛走进了生软埃德蒙顿办公室,加入写作团队。那儿没有人迎接他。但他记得,他的新同事已经带来了早餐——一盘子纸杯蛋糕和酸奶和水果和面包。雷洛发现在生软,你可以做自己的早餐。
有人走过并和他打招呼。“你是新来的吗?”那个神秘人问。“对,我不知道该去哪。”原来那个神秘的帮手是理查德伊万纽克,生软那时的财务总监。雷洛将他形容为“超级随和”以及“硬核谈判者——我和理查德有着最深的兄弟情谊,因为他在那第一天是如此地友善。”
“你知道你做哪个项目吗?”理查德问。
“不。他们没有告诉我。”
“好吧,我想你应该在翡翠帝国,所以我要带你看看主设计师的办公室在哪儿,”理查德说,“我觉得他在那里,但你可能想先拿个盘子装点东西。”
生软在21世纪初并不是我们现在想象的这个为艺电工作的生软,那个做了FIFA和战地和橄榄球和模拟人生的艺电。雷洛的办公室在埃德蒙顿Whyte大街,“一个很好的学校区域,但这么说,我们那时候人满为患。”雷洛不止一次提起了生软的HVAC(供暖、通风和空气调节)。他说那遭遇困难。电力也不足。他说生软的IT组是英勇的,因为那些他们在生软搬迁至下一个办公场所之前所作的事情。于是生软埃德蒙顿就又一次搬迁了。
雷洛有着写作的背景,他从西安大略大学拿到英文学士,还有三年在一个已不复存在的叫The Adrenaline Vault的网站评论视频游戏的经历。雷洛期望和一个写作团队一起做一些龙与地下城相关的工作,因为生软当时刚发布了奇幻RPG博德之门和无冬之夜。他知道生软还在做一款星球大战游戏——后来成了2003年那卓越的旧共和国骑士——于是他想着也许会被派去做那个。D&D或星战,当然。“那很酷,我两者都了解。”雷洛想着。
然而,一本水浒传,被认为是中国文学的四大古典名著,一堆功夫电影,以及一份“庞大的”设计文档被放在他的桌上。第一天:读这个,带那些回家并观看,开始读这古典中国名著,然后开始干!“我当时想着,好吧!那真令人惊讶。”雷洛被派去做翡翠帝国,一个基于中国神话的ARPG,2005年4月在原初的Xbox上问世。
雷洛不得不组装自己的办公桌——来自宜家的一套扁平包装组件。他再次提到HVAC——“真是太受罪了。我办公室里35摄氏度,但外面却是0下30度,所以我不得不脱掉衣服。我的老板那时是[主设计师]凯文马丁斯,他看着我说,‘所以你是个农民?这对你来说应该还好吧。’我说,‘耶,就像是干草垛。我好着呢。’他说,‘酷,啊,继续吧,然后去读那些材料。’我说,‘好的,我会做的。’所以我就装好了所有东西。”
仅仅入职一年,雷洛就晋升为联合首席编剧。他也很清楚地记得那天。在一个海滩,马丁斯和他聊天时给予了晋升的机会。他需要有人能够专注于跨部门组织合作。翡翠帝国是生软独立挑选演员阵容,录制配音以及本地化的第一款游戏。以前,这类工作由生软合作的发行商来负责,比如雅达利和卢卡斯。有很多事情需要考虑,调配,和管理。结果,雷洛很擅长那一切。
这是那种你不会经常听人在视频游戏展示中对媒体,或是在线直播中对玩家所提及的。这是繁琐的事务,连接着节点,确保那些节点始终在该在的地方。雷洛提到了如何估算配音进度。“我们如何制作演员能够跟上的连贯剧本呢?我们如何带着新的期限来组织团队交付这些东西?”这不仅仅是打个响鞭——这是要找出鞭子该长什么样,如何制作出一条,然后用它来完成任务,同时不留下严重的伤痕。
我惊讶于了解到这些雷洛在生软的工作,因为我曾在头脑里想象他是某种奇幻博学家——那种写了用来塑造视频游戏世界的巨著的人。那种人会告诉其它编剧,实际上,我认为你会发现那个人不会做那件事,因为他们不在那里,在做其他事情。
我错了。
“我很快认识到有太多的好编剧,而我永远不会像他们那样优秀,”雷洛承认道。他把帕特里克维克斯,一个生软的编剧,描述为“可以写出关于我的小说”的人。“但我总是擅长组织和争论那些写作的数据,并给你们指明方向,分清轻重缓急。”这就是为什么雷洛晋升为联合首席的职位,或说是协调的角色。他用我可以明白的词汇来说:“差不多像是非常资深的编辑角色,在某种程度上。”这第一次晋升让雷洛最终走向创意总监。
作为联合首席,雷洛要做的事情有和生软的美术团队协商,和概念美工谈话。“我犯了一百万个错误,就像你一直在做的那样,”他说。但雷洛在此期间学到很多3A视频游戏生产的现状,从部门到部门,从人到人,从角色到角色,该如何运作。
翡翠帝国的开发是“具有强烈的挑战性”,雷洛说。它是生软第一个主机独占项目。它是生软第一个动作游戏。它是生软第一个手柄驱动的游戏。它是一个带着全新设定的全新知识产权。游戏的领导层,包括吉姆毕肖普、马克达拉和马修高曼,比起星球大战的领导层有着较少的经验。做星球大战的人员做过博德之门2。翡翠帝国有更多的新内容,更加具有风险。就像我们所说,雷洛触及生软在赶工时的棘手问题。“我们在考虑配音时有很多连轴转的时候,”他说,“有些时候非常紧张,比如赶工、试玩以及类似的东西。”
尽管如此,雷洛记得做翡翠帝国也有些温情的时候。“苦与乐,”他说。那给了他第一次去E3的旅程。那是视频游戏的超级秀,发行商集合起来向媒体、公众和潜在投资人纷纷吆喝他们的火热新鲜产品。雷洛在微软那一层的生软隔间,并被推向他的第一次面对摄像机的采访,因为雷伊穆兹卡,生软的其中一名创始人,多年来都代表公司的脸面,很忙,并且认为他做得不错。
“我想着,天哪,好吧,好的!”雷洛说,然后描述他的一条生活哲学:“当某种东西让你感到可怕时,你恐怕应该说是,除非你能够有一个非常强烈的理由说不。我只是不知道我够不够好,但显然,雷伊博士说我好,所以你知道吗?我就要试试。”
但是,最终,翡翠帝国是“艰难的”。在紧张的赶工中,开发者经常组成不太靠谱的组合。穷途末路中的战友之情在生活中产生火花,助燃着友谊之火。在翡翠帝国项目,雷洛和一个“��领高强、才华横溢,似乎还有点尖酸刻薄”的叫乔格佐尔勒的德国技术设计师臭味相投。主设计师的妻子有一个婴儿,拉伤了膝盖肌腱,因此他不能一直在办公室里。迈克和乔格为他“补位”。“我唱红脸,而我的德国同袍唱白脸,”雷洛笑着说,“当然,他是技术人士,而我更像是搞美术和软技能的。”
或许是用着外交套话,雷洛把打造了翡翠帝国的生软描述为“在项目管理方面不够成熟”。日程和前景把控不是生软的强项。(关于这一点,他坚称是生软积极地想要改进的方面。)所有这些开发问题一起导致了项目结尾的“相当强烈的精疲力尽”。我感觉那已是轻描淡写的说法。
翡翠帝国在2005年4月问世,得到各种评价。雷洛说他为那游戏,它的设定和写作感到自豪,但也承认它的缺陷:战斗“从来都不太紧致”,而且他怀疑那游戏还受累于来自旧共和国骑士的期待。旧共和国刚刚在两年前问世(“玩了旧共和国骑士的人会想,这游戏像旧共和国骑士,但其实不是”。)关于开发过程的分析开始了,并导致了开始想要减少赶工的义务,雷洛说。
销售还不错,他说,但“不如星球大战”。翡翠帝国主要的平台是原初的Xbox,而且是在这主机生命的末端问世。它的发行日期被延后得太久,结果Xbox 360就在翡翠帝国发行后一个月公布了,于是所有原初Xbox独占游戏的销售都受到重挫。
“那真是不幸,”雷洛说,“如果我能用时间机器回去,我会说,不不不,我们有很多必须要改动的。但那就是生活。事后聪明就像那样。”
在一次消除疲倦的假期后(生软,雷洛说,总是善于赠予员工假期,来补偿一些赶工期的加班。),雷洛做起了质量效应,公司的大型太空射击RPG新作。雷洛一度和德鲁卡皮辛,生软的著名编剧,一起工作。“德鲁会直接告诉你他认为你是对的或错的,”雷洛微笑着说,“他是直来直去的枪手。他每天的交流方式在直率和粗鲁之间摇摆,那还好。”
卡皮辛给了雷洛一个机会去写一节关于神堡的内容,那是质量效应太空中的巨型城市,但那些内容永远没有问世(“他们根本没有相应级别的美术预算来塑造它——大多是支线任务——我想那是个好的信号”),以及一些诺维利亚的内容,那是玩家在冒险中造访的其中一个星球(最后诺维利亚由编剧克里斯L埃托利所写成)。
尽管如此,雷洛在质量效应的工作还是有一些被选上了:三个被描述为“非主流”的外星种族。这意味着他们不会像游戏的主要外星种族,比如突锐和阿萨丽那样。质量效应的概念美术团队给了雷洛三四十种他们创造的外星人。雷洛选了三种,给他们命名,并发展他们的文化。他们是沃鲁斯、汉纳和——我最喜欢的——艾柯。
作为一个质量效应粉丝,我乐于从雷洛的脑海里挖掘出这三个外星种族的创造过程。他把沃鲁斯设计为突锐战争机器的太空会计员。这是一种共生的关系;沃鲁斯,身材圆滚滚的,穿着太空服,有着异样的气喘。汉纳则是雷洛认为质量效应若有一些灵异性会很好。然后是艾柯,这冷酷的种族立足于四条巨大的腿,解释着他们要说的话。雷洛想要知道,我们如何将他们做得不一样而又能有一席之地?他想要质量效应的银河系其他势力完全接受他们。他们从未被驱逐或像是受排挤的低等种族那样被对待——那就是他们谈话的氛围。“我是个星际迷航观众,”雷洛鼓起一些勇气透露道,“我也喜欢星球大战。但我看着星际迷航长大。而那多元包容的未来着实令人兴奋。所以我想着,就那样做吧。我带着桨开划了。”我提到说艾柯让我想起小熊维尼里的屹耳。雷洛反驳道:“除了他们的唯一���情并不是沮丧。他们有更多的情绪。不过是的,这对应过去绝对就是屹耳。”
雷洛在质量效应项目做了6个月,然后被派去做翡翠帝国的续作——一款从未面世的游戏。“我们实际没有对它谈太多细节,但它确实存在,”雷洛说。雷洛加入了马克达拉的队伍,达拉现在是龙腾世纪系列的执行监制。这一对搭档,作为一个小组的一分子,花费了一年多在翡翠帝国2上,比项目原型更推进了一些,而工作室的主体专注于质量效应。他说那有着切实的潜力,但美术方向是个绊脚石。
翡翠帝国2被终止开发的时候,雷洛被问到是否有兴趣做龙腾世纪。在这时候,这个奇幻RPG的核心已经设计出来了,但团队需要人来掌舵,把它带领向有机会出续作的方向,然后可能会作为系列。雷洛被告知他的写作背景会有所帮助。他之前提到的生活哲学再次浮现——这是另一个“可怕时刻”,于是雷洛说好,进入了团队。当他进组时,他发现一个已经被“高明地做好”的设计,但还剩很多工作要做,很多漏洞要排序,这是一个开发者叫做“治疗类选法”的过程。龙腾世纪需要医疗看护,而雷洛正是急救包。
乔格佐尔勒,那个雷洛在翡翠帝国项目结交的德国技术设计师朋友,走进雷洛的办公室说:“如果你是主设计师,我们有个麻烦要你处理。”佐尔勒对状态效果的视觉效果有个问题:当有人带有6个buff时,游戏该如何显示它们?这个问题,以及许多其它类似的,现在就是雷洛的麻烦了。顺便,雷洛的解决办法,就是创造一个优先级系统,决定每一个状态效果有多重要,然后据此显示它。(“我知道我有力量加一,这有多重要呢?大概重要性很低。我知道我着火了,这有多重要呢?大概很高。”)前三个状态效果,以优先级排序,将在一个角色头顶显示。“程序员和设计师说,好吧,耶,那有用!那用了不到两小时。”
迈克雷洛不是龙腾世纪的“图景先知”,尽管已经在系列工作了10年,而且最终成了它的创意主管。雷洛将这游戏的背景历史和学识归功于编剧大卫盖德。当这个工作室转向开发龙腾世纪续作时,更多的人参与进去。例如,本格利纳斯,一个前犯罪报道记者,被生软从本地的报刊埃德蒙顿期刊挖来,在龙腾世纪2后,他成为了龙腾世纪的学识管理员。
格利纳斯,对细节有着敏锐眼光,花了6个月在龙腾世纪游戏中挖掘寻找知识的错漏。他建立了一个维基百科,不仅包括公众能得到的信息,还有日后备用的私密信息,“秘密知识”,雷洛这么说。
雷洛在龙腾世纪起源做了3年左右。生软为了“同步上市”,把这游戏延期了——在世界范围内的PC和主机上发行(一个在奥斯汀的叫真实边缘(Edge of Reality)的开发商帮忙把起源移植到PS 3和Xbox 360)。雷洛说这是个英明决定,因为意味着龙腾世纪盛大登场,吸引人们的关注,而且能在他们拥有的平台上获得。游戏的整个设计组向雷洛汇报,因此他第一个对所有报告的漏洞实行治疗类选法。这工作是另一个牵涉到轻重缓急的事情。例如,一个漏洞的汇报可能关于一行不太合理的对话。雷洛会不得不接受无能为力的事实,“因为这需要筛选处理,而我不会花2000元在一整个录音环节,只为了找一个演员来重新录一行。”
如果一个漏洞处于任务的关键,雷洛会和游戏的设计师一起进行“促进交流”来将它归类。或许美术可以帮忙,或者是程序。他的工作牵涉到不少指导性工作,来完成事情。雷洛说他是“一个跨领域解决问题的人”。“你的工作是支持设计组去支持玩家,然后说,我们想要达成美妙的体验。我们明白有些事情是绝不可能的,但那些不大可能的呢?我们能够对此做些什么?”
但就像翡翠帝国,龙腾世纪也充满了挑战。在开发的早期阶段,起源在各种前景中游荡着。(直到起源的总监丹图吉把龙腾世纪称为博德之门的精神续作,并告诉团队朝着那个前景前进,团队内部才开始积蓄起动量。)龙腾世纪的起源部分也导致了麻烦。第一代龙腾世纪的一个了不起的特征是它不仅仅让你为角色选一个种族,还会依据那个选择给你6个不同的起源故事之一。但这个了不起的特征让开发者们头疼。这牵涉到巨额工作量来创造这些起源故事,它们还兼任龙腾世纪世界的教程和介绍。每一个起源都必须建立起世界、威胁、主角和反派之间的核心冲突,并且将玩家引入他们的角色。啊,而且每一个都必须教会玩家怎么玩这款游戏,足够全面地介绍战斗机制和导航好让玩家到最后明白如何玩龙腾世纪。有着6个不同的开场,你必须解决所有那些问题6次,而大多数游戏仅需要做一次。每一次,开发者们必须想出办法,例如在哪儿教玩家攻击,在哪儿教玩家控制团队。“天哪!”雷洛对那段回忆发出了尖叫。难怪生软在龙腾世纪续作中放弃了那样的起源结构。
在这个时候,脑海中还刚想着龙腾世纪的教程,雷洛提起了巫师——CD Projekt[注:原文为CD Project,这里采用正确的名字]的奇幻RPG竞品。龙腾世纪和巫师经常被比较,正如生软和CD Projekt。这不完全是偏向生软的比较。对龙腾世纪游戏的批评存在着,而巫师系列受到崇敬。特别是巫师3被送上神坛,它在RPG不朽之作的诸神殿中已经保有一席。然而龙腾世纪,呃,龙腾世纪比较复杂。
“每个人都问到我巫师,就好像我会对巫师3很生气,”雷洛说道,揭开血淋淋的真相,“我觉得它是令人惊叹的游戏。为什么我要苦恼呢?我甚至不知道它是怎么完结的!那真酷啊,对吧?”
雷洛继续称赞巫师3,并且——更进一步——把它和龙腾世纪第三作,审判相比较 。巫师3的支线任务和节奏“比审判的要好”,他说,但更重要的是,他强调,白果园,巫师3在教程后的第一个可玩区域,在给玩家介绍游戏主题以及在世界中扮演的角色方面是“爽快又完美”的。“他们用好看的过场动画来吸引你,”雷洛说,“他们引入了一场很酷的狮鹫战。但他们也让维瑟米尔在那里支援。维瑟米尔在之后消失,但他在那里说出一切你可能会感到迷惑的东西。杰洛特,你知道这个!哈哈哈!然后你会想,啊,聪明!聪明!
“有一个游戏世界的缩影总是好的。你也会在地平线零号黎明里看到这个,在母亲之心那里。那个开放区域是一个更大的游戏的缩影。但在巫师里,实际上叙事的吸引更加强烈。那整件事,我需要找到叶奈法,我还有那开场的闪回,显然我们相爱,然后希里也很可爱,还有一点点顽劣,于是,好吧,哇,那些吸引点在很早就埋下了,然后清楚地表明那会继续。
“我觉得巫师3的开场是游戏里最好的之一。我没有看见很多人发掘这一点。对我来说,那是如何做得脱颖而出的模板。”
我对雷洛很了解巫师3并不惊讶(大部分开发者都会玩“竞品”,尽管常常不会在和媒体的访谈中提到它们的名字)。他深入挖掘了那款游戏,还有些有趣的想法,我更对此感到满意。
“人们喜欢夸大开发工作室之间的敌意或是对抗,”他说,“好比说,我在某个地方放着个天际的骨灰盒,因为他们竟敢做出如此伟大的游戏?不!我爱天际。我关注了重访天际的MOD包。确切地,我花了三个晚上去安装175个MOD。
我在一个MOD里把树的精细级别的模型加入游戏,然后运行一个粉丝做的处理器,给那些模型做出精细的级别,然后整合进游戏。我的天际令人惊叹。我爱它。真是个伟大的游戏。仅仅是为了看看MOD社区能推进多远,它就值得花费那么多时间。
“我不知道那些游戏如何完结!我知道我做的游戏如何完结。在我的游戏面世后,我没法去玩它。如果我能玩,那也是两三年后。但我可以去马上启动巫师,然后感到,好棒,酷,我是杰洛特,我不用去为团队操心,它是个基于动作的战斗系统,它在一个全新的独特世界里。酷!我爱这个!我不知道这玩意!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好吸引我!
“我不是因为多痛恨RPG才去深玩它们的,对吧?”
生软在发行时对龙腾世纪起源很自信,而它的反馈比雷洛期望的要好。对主机版本的反馈是比PC版本“有些更温吞”,但生软看到的舆论是,啊,虽然有点差劲,但还是值得。很多人对老派的俯视角(通过PC版本的战术镜头)、有着选择与后果、能更深入玩下去的RPG的回归感到兴奋。我知道这些,因为我也是其中一份子。
然后龙腾世纪2面世了。
生软在觉醒——起源的大型资料片的开发中途转向了龙腾世纪2。生软需要在某个日期前发行一个项目。这对开发组表现为一个挑战或是机遇。这并不是一个考虑了起源续作应有待遇的开发时间表。
雷洛知道团队面临的赶工时间,他从硅骑士工作室的被喜爱的永恒黑暗受到启发,特别是有一部分是你扮演一个柬埔寨的宫廷舞者在一个灯火通明的神庙里,然后,游戏时间过了833年后,你扮演一个探索同一个神庙的考古学家,神庙现在已是一片黑暗且满是蛛网。雷洛的主意是以类似的方式重新利用空间。类似地,龙腾世纪的区域将会随着时间发展,不需要完全重做或是重制。生软认为那是唯一的办法来度过它面临的残酷赶工,于是打造了一个10年的故事,作为“他们称作弯道倾斜加速”的一个办法。
生软有14至16个月去做龙腾世纪2,包括从概念到游戏出现在商店货架上的时间。这是一个对话有着50万个词的游戏。“那不可能做到,”雷洛说,“我把这告诉了其他人,他们全都脸色发白,说,天哪,你没事吧?”
雷洛有事。他在身体和精神层面都受着苦。我问他那残酷的赶工是如何影响他个人的。
“凡是你能说出来的,”他答道,“无眠之夜。失眠。那之类的事情发生了。”
当你尝试在那些状况下做游戏,感觉如何?
“你有些——不是亢奋——专注——你失去了许多客观性。很难停留在那个过程。领导一个团队,而且清楚你在向他们索取非常难做的东西,那格外困难。”
生软对龙腾世纪2竭尽全力,但游戏的问题有很多:地下城重复利用的资源,小型的游戏世界,还有战斗的简化,那并不受生软的硬核粉丝的欢迎。
在��腾世纪2面世七年后,现在雷洛有何感想呢?
“我对龙腾世纪2相当心怀愧疚,”他回答道,“你回想起来总是觉得你应该做出更好的决定。你背负着那种感觉。你可以要么被它击垮,要么把它作为动力让下次做得更好。我宁愿选择后者。如果我得到一个团队状况的调查结果,说迈克雷洛很可怕,不知道怎么去运营团队,那才是可怕的。那发生了几次。但,大多数时候,你想要把它作为催化剂,来避免再次发生。
“我们非常努力地尝试把控前景。但事后想起来,我知道我能做得更好。如果我,现在,2018年的迈克雷洛回去做龙腾世纪2,在评估前景和建立更好的分解计划方面,有很多东西我可以做到。
“我们竭尽全力去做。龙腾世纪2的质量是我感到强烈自豪的。并不是因为,啊,那甚至比起源还要好。我承认那没有起源好。但那是一个有着强烈气质的游戏。它冒了许多风险。它讲了一个很不一样的故事。还有很多人来对我说,我不知道为什么别人不喜欢它,它是我最喜欢的,因为它是那么的不同。”
在雷洛职业生涯遭遇最残酷的赶工后,他又从粉丝反馈中遭受到全力打击。龙腾世纪2是一个比起源更快节奏的游戏,并且一开始就同时设计为主机和PC的界面——来自高层的命令。生软的核心粉丝群体把这改变归结于个人。“你给我们打造了一个让我们想到博德之门的游戏,然后又拿走了它。”雷洛说,他还记得那段时间。
一些人揪出雷洛,说他是龙腾世纪2的错误的罪魁祸首。一些人指责雷洛仇恨生软粉丝。“你想要把游戏卖给主机上的蠢货,我认为这说得实在是真他妈的不公正。但很多攻击是非常私人的,也非常猛烈:你该被炒鱿鱼,你害死了龙腾世纪。”
生软收到许多这样的信息。一些是手写的信件。一些抱怨来自客服。社交媒体也在这时发挥作用。开发者突然之间比以前更容易被找到——于是成了粉丝嘲讽的简单目标。
雷洛说他宁可对所有仇恨和个人攻击忍气吞声,也不会看着“任何一个设计组成员”遭受这般。“我会乐于承担责任。”他说。尽管如此,他仍然认为发行商应该将开发者个人推向前台,来展示他们所爱的游戏幕后那些真切的脸孔。“当人们看到,啊,好吧,是这些人做的这个,他们就会倾向于更友善的回应。那不仅仅是排成一排展示出来……我接受了雷伊无法出席的翡翠帝国访谈,这件事一定程度上让你知道了我的名字。
“但我也觉得如果要责怪某个戴着皇冠的人,如果要归功于某人,迈克雷洛设计了这东西,那么他们完全要能够站出来,说你知道吗,它不完美,那也可以。如果你要朝我吼叫,那也可以。因为如果团队没有分到功劳,他们当然也不该被人喷粪。这应该反过来。他们应该分到所有功劳,而不被喷粪。”
我问雷洛他是否厚脸皮。”不,我没有。完全没有,“他答道,”我每次都感觉到。它很伤人。但是!我足够冷静,明白我不会走出去搞破坏。我没有破坏那东西。我的心中没有怨恨。如果有人在那儿为战术镜头抗争,那就是我。但,我承认的是,你为了赞美和胡话都要站出来,这是很重要的。因为很多游戏两者皆有。
“谈论游戏并进行公关是一份职责,因为我知道它有着另一面。不是每个人都应该处理那些事。就这样。团队需要看到那些。他们需要知道我不会把他们甩进大巴底下,对吧?他们不会想要那些。我应该知道。”
在龙腾世纪2的负面反馈之后,生软想要通过DLC来处理特定的问题。在这方面,这个公司相对成功,雷洛也指出,对龙腾世纪2的感受在多年后“缓和了”。“DLC挽回了一定程度的信念,”他说,“我在审判运营的早期看到人们说,‘呃,如果情况更像他们对龙腾世纪2的DLC做得那样,我可以认可。’那是我们的希望。”
雷洛说龙腾世纪开发组准备好打造系列的新作了,尽管他们要决定把龙腾世纪2请出门外。“工作室并没有觉得系列已死。”另一个选项是重振翡翠帝国,“那当然可能发生。”但龙腾世纪比翡翠帝国有更多的“吸引”和“认识”,雷洛说,并不只是在销量,而且是在知识和理解。或者,生软可以尝试建立新的知识产权,那会是一项巨大的事业。“因此,想法是,让我们继续前进,打造第三作。”
讨论围绕着生软该用哪一款引擎来打造游戏。它应该沿用打造过前两作龙腾世纪的日蚀引擎,还是转向新的引擎呢?决定是转向新的引擎,寒霜,由战地开发商DICE创造,如今已被差不多每个EA内部的开发组用于打造游戏。
龙腾世纪在许多方面,主要是图像,从寒霜受益。图形质量随着渲染性能提高而增强。但这个引擎并没有被设计为在内部运用角色扮演机制,例如在任何地方存档。战地游戏被设计为在内部运用存档点,所以就没有用于巩固像龙腾世纪这样的角色扮演游戏的功能。寒霜从来没有做过自定义的角色,或甚至是像马这样的四足动物。生软迎着一个又一个的挑战,打造着能帮助寒霜打造龙腾世纪3的技术。
雷洛作为创意总监的职责涉及到和各种各样参与打造龙腾世纪3的团队开会,以及问问题来弄明白在哪里和怎么做之类的。有时候,他会提些建议。其中一个是战士职业的防护机制。战士能够建立起虚拟的血量——实质上是暂时性的血量——在战士真实的血量受到影响之前,需要先削减那些虚拟血量。雷洛说防护机制是对游戏感觉像是过于依赖治疗的回应。因为法师是唯一能治疗的职业,雷洛觉得游戏在强制让玩家在队伍里带一个法师来创造高效的玩法。
因此,雷洛推进那个防护机制。它意味着战士的大部分坦克技巧,比如嘲讽或防护或格挡,会产生防护值。你不仅能防止伤害或让队伍里的其他人免受伤害,你还能给自己更多的容错空间。
“当时战斗组有些斜着眼看我说,你确定吗?”雷洛笑道,“我说,我认为它有用。我认为它比较成功。它是一种新的机制。并不是说那暂时性的血量是最出格的东西,但是,我认为它给游戏添砖加瓦,这游戏怀着一种目的,依然是,如果我们被角色所驱动,那就把它做成能让任何队伍都能站得住脚。
“在噩梦难度,最高的难度等级,当然,也许不是每一种队伍都能站得住脚。但如果你在正常难度玩,我想让你能够用享受牛、布莱克沃、卡桑德拉和你的盗贼一起,或诸如此类。那会很酷。让我们试试那样。
“情况不是,鲍勃给我做这个。那是我最糟糕的态度。我第二糟糕的是不经意地提起一个东西,却没有意识到人们以为那是命令。那实际上可能更糟糕——意外的指示。哎呀!对不起,我其实不是想让你一定要做。呃,我们以为你是要。妈的。糟糕的沟通。”
龙腾世纪审判必须要处理的一个有趣方面是它的结构。这游戏采用了一个中心辐条式的设计,意味着你可以从世界地图——表现为你城堡基地里的战争台上的一张地图——选择一个目的地,然后快速旅行过去。一些目的地规模巨大,有一点迷你开放世界的感觉。龙腾世纪审判没有追随当时其它流行的RPG,比如贝塞斯达的天际,给玩家展现一个单一的庞大开放世界来从起点探索。审判采用一个更精雕细琢的定向体验,类似于质量效应那样。
做这些有几条原因,雷洛解释道。这意味着当玩家在完成在地图以外的主线任务后回到基地时,生软可以用情节演化的时刻来触动他们。“我们可以时不时推动你去再次接触关键路径,因为它的旅程本质,呃,和我一直待在西边,就像天际里那样的截然不同——而这并不是批判,因为这实际是天际对玩家的价值主体——你可以为所欲为,我也喜欢那样,但那有可能一直玩却从没到达高潮,”雷洛说,“反之,我们可以做的是让你回到天擎堡或隐秘村来解锁和拓展世界,因此我们想到,好吧,有时候你需要再次接触到故事,因为开放世界的内容会被耗干。你坐在这一堆作为解锁机制的权势点上,快去解决一段故事。”
每当龙腾世纪和天际被放在一起比较,雷洛就提醒人们,龙腾世纪有着许多小时的电影动画,带有脚本的,“手工打造的线性内容”,而天际不是这样。他比较了龙腾世纪和生软的另一个游戏,质量效应,在那儿你在一个星球上着陆,然后做米兰达的忠诚任务。你有个基地,从那里开始,遍历星球上,当你结束后,回到飞船。
另一个审判做成如此结构的原因是想要解决评论说龙腾世纪2缺乏多样性,而且整个游戏都在同一个城市的问题。雷洛说开发组“从工作室领导层和EA”那里得到做得更加开放世界的指令。“我们说,那不会很容易,但对于我们来说也并非不可能做出和天际不一样的方案,天际倾向于在两种情况之间,高山温泉和卧槽到处都是雪。我们则能够从丛林到沼泽到山丘到沙漠,因为你在地理上跨越。
“打造生态群落来从温泉高山连接到沙漠,呃,是不可能的,那格外复杂。在那时候,我们想要渲染出视觉多样性,并找到能让我们和天际风格有所区分的东西,然后突出,时不时地,你到了一个完全被红利瑞姆感染的雪地,然后你几乎是一路战斗过去,像是一个一个基地清理过去,对吧?那是更加线性的开放世界级别。那对我们是一个机遇来展示多样性,来陈列新的空间 ,并给玩家从一再看到相同东西的视觉疲劳中缓过来的机会。”
玩过的人大多会认同,审判有一个节奏的问题。开放世界就是不能提供巨量能做的事情,除了形象表现为每张地图上点缀着的几十个图标的无意义收集和谜题。“我们承认它有一点空虚,”雷洛承认道。但生软并没能在开发早期就让游戏的开放世界达到一个运行在实际可玩的状态,好让团队能有时间改变走向。
雷洛说如果他能够回去再一次做审判,他会从巫师3中获得影响。“我喜欢巫师3在那些开放世界中放入更多的电影动画,更多的故事任务,来校准节奏并做得让玩家反应得超级积极。”他说。
“然而在我们的情况,它感觉像游戏有两种状态:在开放世界中仍有着编剧做了极好的工作,来给每个区域刻画主题,因此就像,啊,这区域有一个失踪的远征队,还有到处都是记录,但它从没达到你穿越时间回来并从赤壁营救莉莉安娜时的那种强度级别。那些是加重了电影化的。因此,我觉得那有些不和谐,因为体验不一致。
“如果我可以回去,我确信我们会更仔细观察巫师3——以我看过巫师3的事后聪明来说。即使我们知道它存在于某个地方,我们也没有在开发内容中以事后聪明那样平衡好预算。”
生软花费了大概四年来打造龙腾世纪审判。一大部分时间用在了处理引擎变更上。一大部分工程量不得不用在树立龙腾世纪的对话系统,还有做属性和等级的技能,雷洛把这个叫“RPG的五脏六腑”。
开发组经历了可怕的赶工,但那和龙腾世纪2时遭受的赶工不一样。龙腾世纪2是一次格外激烈的催动,伴随着一句“你竟敢?!”的指责,审判则是“一次长期而坚定的催动”。
“无论如何,它都不是一阵微风,人们工作得非常努力,”雷洛说,“但它还是来了,人们想着,哇,好吧,那还好。
“我们感觉更好,但还是足以让我看来是一次失败,”雷洛补充道,说的是一项个人失败,他没有创造能让设计组可以理解并挖掘的凝聚体验。“那是一个挑战,”他叹着气说,“我不觉得那是史上最糟糕的事,但总有些事情你是可以做得更加更加好的,来确保你的团队理解你做的事情背后蕴藏的图景和目标,是游戏中有意义和必要的部分。”
这一切的最终结局就是龙腾世纪审判开发过程经历曲折,造成了幻灭。员工担心内容会被删减,而开发过程感觉并不像原本应该的那样紧凑或奋发。“这就是你学到关于管理50多人的设计组加上200多人的整个玩法组。”
一些内容——一些有意义的内容——被删减了,而玩家也意识到了。2013年9月一次高调的PAX Prime展会上演示的游戏试玩中的一些特点,比如令人印象深刻的环境互动和要塞占领,没有做到游戏成品中。这个PAX试玩,由雷洛和马克达拉展示,还包括另一些特点,比如烧毁船只来阻止敌人逃跑,还有一个审判庭要塞强度条,作为你的要塞对抗敌人进攻的防御的视觉表现。这一切都没有做到在2014年11月上市的游戏中。
“那个PAX试玩有些我们最终不得不削减的特点,我对此感到非常懊恼。”雷洛告诉我,“我感到非常懊恼……那就是开发过程的实际情况。你要在五个平台发行,其中有两个比另外三个要老很多,那当然就是实际情况。那个试玩里有一些非常好的想法,我想要看到它们,但同时它们也没有被充分地丰满和展现。”
现在,雷洛,就像许多处于后无人深空的世界的开发者那样,有着一条新的市场营销咒语:在游戏发行之前承诺得更少。我们在一个展示而非讲述的世界里。我们在Rare的盗贼之海的推广和大发行商的短期营销运动中看到了这一点。“我看着它然后想到,这些日子里,我理想的营销阵线是游戏面世的三天前,运行一个实际上有着最终版本代码的试玩,并说,‘好了各位,这是我们的视频游戏,我希望你们喜欢它,马上它就能买到了。’然后我就坐下来滚开。或许不是最有效的公关!但是,它是真诚的。”
在审判发行之后,DLC跟上日程。生软奥斯汀,负责MMO星球大战旧共和国的工作室,有一个团队在做一个叫暗影国度的游戏,那游戏最终被取消了。团队主体成员转移到龙腾世纪团队,做降落,审判的一个专注于地下城的DLC。这件事发生时,审判团队的主体在做哈孔之颔,审判的第一个DLC。
哈孔之颔完全发生在审判的开放世界里,带有电影动画和故事时刻。比起本体游戏,它的探索感觉更加和世界融为一体。“哈孔之颔是我们尝试——就像DA2——要说,好吧,如果我们需要再次把故事整合进开放世界,那看起来会怎样?”雷洛说。
在哈孔之颔以后,生软开始做侵入者,审判的第三个也是最后一个DLC。粉丝通过侵入者寻找指向下一作龙腾世纪游戏的线索。他们找到了那些线索。侵入者,它看上去非常明显地指向计划的下一作龙腾世纪游戏的方向,不仅是故事,而且是设定。“你们看,它立起了一面旗帜,说我们可能会这样做。”雷洛说,“它做了一些很明显的关于接下来的声明。”
侵入者,在2015年9月面世,享受到了正面评价,对生软来说格外好。粉丝期望雷洛和生软自然并无缝地转向龙腾世纪4。但两年后,他宣布离开了14年前加入的这间公司。
迈克雷洛在他对生软的告别演说时哽咽了。当他在打包行李时,生软的资深编辑卡琳维克斯走进他的办公室,说:“我不知道是不是有些奇怪,但设计师们碰巧在餐吧里为你举办派对,我不知道你想不想来,但我觉得很多人都会乐意见到你来的。”雷洛问那儿是否有酒。那儿有很多酒。
是时候离开了,雷洛说,在生软待了14年后(“14年是两个七年之痒——它更痒了!”)。雷洛,被说服下一作龙腾世纪无论如何都是他的最后一作了,看到他团队的一大部分转向了圣歌,生软的大型新IP,而且或许是公司在这几年来最大的赌注。雷洛把这称之为“并不意外的开发情况”。“我在的团队急剧缩小,在我们重新增长前要等好久。”
雷洛也觉得他把龙腾世纪交给了好手。马克达拉还在,还有美术总监马特高曼和技术总监雅克勒布伦。这是尽可能地不造成扰乱。下一作龙腾世纪还没有公布,虽然现在它的存在已是公开的秘密。“我有一些害怕,而且我不知道是否准备好了,我感觉作为领导的责任就是不要到了中途才退出,”他说,“当团队足够小,于是你的离开不会有那么剧烈的影响,那么就是恰当的时候了,高抬着头说,各位看过来,我们一直都很了不起,但现在我想要尝试新鲜东西了。”
于是,走进老埃德蒙顿办公室,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的14年后,迈克雷洛离开了生软。他花了至少一个月来动身。焦虑来临。“有些时候,特别是刚开始,我想到,天哪,我是不是刚犯了一个可怕的错误?我离开了一个领工资的职位,还是著名开发商。”
不久,一个工作室联系了雷洛寻求帮助。突然之间,雷洛需要律师和会计,并且加入了一个叫Croslea Insights的咨询企业。雷洛和那工作室花了一周的时间来深入研究他们的项目——一些他从生软及EA做过的项目获得过经验的东西。
从那以后,开始有一阵阵恐慌,雷洛说,还有一些担忧工资条不再是保障了。但是,他说,他感到兴奋。“我开始和招聘人士有了非常多的了不起的对话,其中我通常说我现在有一点精疲力尽,而且我觉得你们不会真想要雇佣我,但我对你们的询问受宠若惊。”雷洛甚至开始在Twitch上直播。
这也是一个反思的时期,雷洛现在也可以回顾他在生软的时光,评估,尽他最大努力,公司在他成长于其中时改变的路线。“我要说最大的一个改变是更多地意识到和坚持着一个对流程收益的理解,”他说,“事物变得更加捉摸不定。在我刚进来时,我们几乎没有任何监制,更没有项目经理。现在我们有受过良好训练,被授权的项目经理。但那不会失去让你紧迫的感觉。不会失去紧迫感来让你关心现实的人。我残酷地坦诚——我希望它不会。”
当雷洛谈到生软,他常常说“我们”,不是他们,就好像他还在那里工作一样,好像他还是团队的一员,关心着龙腾世纪的未来。我们的访谈在雷洛宣布离开的半年后,而他仍然顺口说着“我们”。雷洛在生软工作了14年。显然,这很难放手。
他在生软的时光留下了什么遗产呢?显然,它关于龙腾世纪。雷洛不是那个在系列中创造了你最喜爱角色的人,不是那个写了你最喜爱的台词,或是设计了你最喜爱的任务,或是写了瑟达斯土地上的历史的人,而是帮忙把他们聚合在一起,有效实现,并引导着创意,使得龙腾世纪成为精彩而难忘的奇幻角色扮演系列的人。
然后一些我没有期待的事情发生了:雷洛哽咽了。我可以看见他眼中凝成泪水。他开始失声,尽管很轻微。我以为他快要哭了,但他坚持住了,讲述起在生软那段时光中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时刻。
“我在PAX大概遇到了100多个人特意来看我,悄悄把我拉到一边,说‘我要告诉你,你们的游戏有多大意义,因为我的兄弟姐妹自杀了,而它帮助我渡过难关,’‘我在做化疗,我拿着我的笔记本电脑,就走出了困难。它是唯一能把我从正在被注入毒素的事实中拉出来的东西。’‘我感觉我永远不能说我喜欢其他男人,直到玩了你们的游戏。它们赞扬了那些人。它们是为我而做的,让我感觉我还可以。’
“你看着那些,就会想……人们在用最好的方式来吐露心声。这些故事在破坏你的心情,但那是在宣泄感情。你会想,我们做得好。我们做得好,我们团队!”
雷洛讲述了一则关于龙腾世纪起源在2009年PAX Prime亮相的趣事,我在这里全部呈现出来——作为我们访谈的一个恰到好处的结尾。
“我们起源有很大的隔间,人们可以过来经历加入灰色守卫的过程。你会得到一个简报。是我穿着护甲对你吼叫。你可以玩游戏,通过科卡瑞荒野,你必须带回血瓶,而如果在半小时内成功完成,就像大多数人那样,你就进行入盟礼。我们的市场经理,也穿着护甲,会朗诵灰色守卫的祷文,然后用玉米糖浆假血涂在你额头上。
“有个人来找我说——翡翠帝国就是那个陪他一起去阿富汗的游戏,经历两次前往阿富汗值勤。因此他带给我他那分队的臂章,还说,我想给你这个。我仍保留着它。它在我的桌上。
“还有人吓尿了,说‘你别把血弄我身上!’然后他冲出了门口。他喊着不!不要血!去你的!那真是搞笑。
“然后,我记忆最深刻的是,有一位在轮椅上的女士。并不是每一个坐轮椅的人都不能走动。有时候他们可以站起来。她和她的朋友经过。我是那个给简报的人,所以我会站在外面看着所有cosplay——我从来没有cosplay,除了那一次,而且我们穿着真实的链甲——大概28磅金属,穿了四天。我从没有感到那么有男子气概。你不得不把它甩脱,因为你举不起来。
“这位女士和她的朋友每天都路过隔间。队伍围绕着隔间,于是人们可以看到里面发生的事情,但不能完全看到。我想着,我要去找到她。她在排队。当时那一天快结束了,而我想着,卧槽,她可能赶不上截止了。
“于是我夸张地表演开了:‘特殊的新兵!你来跟着我!’然后她的朋友说,呃——然后我说,‘耶,支援组,过来!让我们这样做!’我们带她进去。我们带她经历招募流程。她的朋友没有玩。她们说,不,这真是超级酷,谢谢你。我说,不用担心。于是我们去玩这个,然后她通过了,我说,好!她通过了!她经历了入盟礼。入盟礼之后,任何人都可以出来,还有剑可以让他们拿着。我们有这个巨大的大恶魔雕像。我们给他们拿着剑杖的样子拍照。
“她转上来,然后是她准备站起来的美妙时刻,所有人都说,卧槽,然后她站了起来,因为她能做到,当然——并非所有人都无法动弹。她站了起来,但她拿着剑,摇晃了一阵——然后我向上帝发誓,我从来没见过400号人,哈啊,全都靠拢过来,还有我们的社区经理克里斯普利斯利就在那里,准备去接应她。那一刻每个人都非常紧张,然后她摆正姿势,感觉良好,她举起了剑,我们拍下了相片。克里斯一直在说,灰色守卫万岁!他会吼破嗓,因为他有着最大的声音。但那时他太他妈轻松搞定,就像是从横膈膜发出来。观众们,平时是,耶耶。但这次他们爆发出掌声。而她看上去是那么的高兴。她坐了回去,然后离开了。
“我愿意觉得某种程度上,那是视频游戏最美好的。那是你在这个奇幻世界做的,足以贴近地响应现实,你可以沉迷其中,有时候你感觉像个牛逼的英雄。那就是我想要的。
“我回到团队——因为当然不是每个人都去了PAX,不是每个人都做那一类事情——我写了封电子邮件,说了那三个故事。我们的一个资深程序员当时说,哇,伙计,我以前从没有为电子邮件而哭,但那真是太酷了。谢谢你做那件事。
“我想要分享那感觉。那个时刻真是如水晶一般。有些时候我回顾我的职业生涯,想着,你知道的,它们并不完美,但我们做得还可以。我们做了一些龙腾世纪,而我认为它可能太他妈值得了。”
https://www.eurogamer.net/articles/2018-05-25-being-the-boss-of-dragon-a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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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准预测美国大选,精确判断疫情走向,义乌老板靠啥洞悉天下大势
精准预测美国大选,精确判断疫情走向,义乌老板靠啥洞悉天下大势
原创 时报看点 2020-08-19 17:09:15
2020年美国大选,特朗普赢面有多大?
尽管美国各大媒体和民调机构纷纷唱衰特朗普,但特朗普本人依然自信满满、“金句”频出。vigrx plus效果 vigrx plus副作用 vigrx plus官網 vigrx plus評價 vigrx plus台灣 美國vigrx
8月17日,他在威斯康星州奥什科什发表演讲,说:“如果我输掉此次总统大选,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选举被操纵了。”
8月18日,他在亚利桑那州尤马的竞选集会上发表演讲,更是语出惊人:“我要连任三届。”VigRX VigRX陰莖增大丸 威樂增大丸 VigRX plus VigRX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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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17日,特朗普在威斯康星州奥什科什发表演讲
信不信由你,反正特朗普信了。
不过,现实是,美国最新民调显示,尽管差距在缩小,但拜登的支持率仍然领先于特朗普,是大选的大热门。
但也有人反对了,荷兰格罗宁根大学的一个心理学家团队,通过大数据研究得出结论:如果你长得比竞争对手高,那么赢得竞选的概率就会增加15%。所以,1.9米威樂官網 威樂評價 威樂台灣 美國威樂 威樂香港 ��樂成分 威樂用法
的特朗普比1.83米的拜登赢面大。
这时,有中国专家发话了:民调也好,身高也罢,都不及一股来自东方的神秘力量来得精准。这股力量,曾在2016年美国大选中,无视希拉里72%的民调优势,提前5个月神预测特朗普上台。如今,它再次做出预测——特朗普很可能连任。
这股神秘的东方力量,就是——“义乌指数”。你以为它只会预测美国大选吗?错!从叙利亚内战到弗洛伊德之死引发的抗议浪潮,从哈里王子何时大婚到新冠疫情走向,义乌的小老板们足不出户,便已洞悉天下大势。他们凭什么这么牛?靠的就是“义乌指数”。
一战成名!精准预测2016年美国大选
是的,你没看错,也没想错,这里所说的义乌,就是位于我国浙江省金华市下属的县级市义乌,世界上最大的小商品批发市场,拥有近40万种商品,与210多个国家和地区有贸易往来,每年向全球出售2600亿个小商品,年交易额超过300亿美元(约2082亿元)。
“义乌指数”这一说法出自民间,其实就是义乌对各国出口商品订单的大数据分析。数据的主要来源是:义乌市场经营的商户及国家统计局。
互联网时代,大数据不会撒谎。
2016年美国大选,希拉里呼声甚高,整个美国精英阶层、媒体甚至希拉里本人都深信她将当选,可是,远在太平洋彼岸的义乌小老板们却有自己的判断: 自从2016年6月以来,他们就收到大量来自美国方面的产品订单,多数是特朗普的应援旗帜、帽子、T恤衫等,希拉里的有关产品则少得可怜。随着时间的推移,到了9月中下旬,特朗普一方的订单更是呈现压倒性优势,有些商户生产不过来,干脆不接希拉里的订单了。从订单量来看,特朗普的呼声是最高的,所以他们预测,特朗普稳赢。毕竟,“订单摆在那儿呢”!
旗帜厂工人在加班加点生产
结果不用多说,特朗普最后关头击败希拉里登上总统宝座,“义乌指数”也一战成名。
不看舆论,不看民调,只看产品数据流向,虽然判断标准简单粗暴,但见微知著,从小商品出口贸易看美国大选,确实也有其自洽的逻辑。
美国大选处处烧钱,像应援道具这样的采购商基本上都是国外的大贸易商、批发商。这些批发商的采购需求,大多直接来自于当地政府、党派和财团,以及部分民间应援团体。所以从某种程度上讲,订单数量确实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体现美国人对不同候选者的支持力度。
有人说,义乌已经成为了窥探全球的一个窗口。还有人调侃道:义乌市场上一有风吹草动,大洋彼岸的CPI指数就会“打个喷嚏”。而“义乌指数”,也被各机构当做重要参考指标。
“义乌指数”,洞悉一切天下大事?
有专家指出,义乌出口商品订单量作为一个旁证,是有意义的,但从大数据角度上讲,还需要太多运算:比如义乌生产的应援产品占所有应援产品的比例、双方采购商的采购比例、实际使用率等。因此,“义乌指数”并不十分科学严谨,也没有外界宣扬得那么神乎其神,不过,它的确为我们提供了一份可参考的量化依据。在看得见的未来世界有哪些大事发生,或许可以从义乌小老板们的出货单中管窥一二。
比如,早在今年3月,义乌小老板就率先指出,美国疫情将大爆发。因为,他们收到了大量来自美国的裹尸袋订单。彼时,美国新冠肺炎确诊病例刚刚超过10万例,特朗普还在说,待春暖花开,病毒就会自己消失,并倔强地坚持不戴口罩。
阿里巴巴国际站数据显示,该平台3月丧葬用品订单数比2月增加487%;3月20日至4月20日,裹尸袋询盘量环比增长22100%;丧葬用品流量前三名为美国、墨西哥和意大利,其中,美国远超其他国家。这在一定程度上也辅证了义乌小老板们的判断。当时,恐怕连特朗普也想不到,有一天,美国的确诊人数会突破560万,他自己也终究要戴上口罩。
不仅如此。
5月25日,美国明尼阿波利斯市一名黑人男子遭警察暴力执法后死亡。当时,人们刚刚知道这名黑人男子叫弗洛伊德,当地也刚刚开始抗议活动。在美国,类似的抗议时有发生,最后多半不了了之,掀不起多大风浪。但是,当时义乌一个商家就表示:“这次抗议不会很快结束,美国有大麻烦了。”其依据是他们接到了大量关于黑人抗议活动周边产品的订单。
果不其然,这一反种族歧视和警察暴力的抗议活动已经持续了两个多月,蔓延至美国100多个城市,且至今仍没有停止的迹象。有专家分析认为,美国会因此走向衰落、甚至走向分裂。
2011年,叙利亚战乱爆发,“伊斯兰国”恐怖组织肆虐中东。在此之前,义乌小老板们早已洞察先机。因为自从2011年初,常驻义乌的叙利亚人突然增多,超过1000名叙利亚人获得暂住证,很多人还接来妻儿。他们的最大贡献是,在本国与义乌间建立脆弱的贸易:当地什么工业被毁,义乌小商品市场就会出现什么订单。
此外,义乌还可以预测世界杯。
在2014年巴西世界杯,义乌商家们报告,订单量最多的是德国国旗。果不其然,德国在7-1横扫东道主巴西后,一路顺利夺魁。在2018年世界杯半决赛中,法国队拿下比利时队后,义乌收到两个加急订单:10多万面法国小国旗和几万条冠军围巾。因此,义乌提前预料到,法国队可能夺冠。
一位外商在义乌商贸城内选购商品
这样的神操作还有很多。比如,义乌老板们提前半年就知道,哈里王子和梅根王妃要结婚的消息。因为他们收到了大量来自英国的订单。还有人爆料,法国爆发 " 黄马甲 " 事件之前,义乌的黄马甲就开始脱销了。
看来,“义乌指数”不但是小商品价格的风向标,大市场行情的晴雨表,还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天下大势。
中国制造!“义乌指数”的真正强大之处
如今,随着2020年美国大选的日益临近,“义乌指数”已经开出了最新预测:特朗普将连任。判断依据一如既往地简单粗暴:来自美国方面的应援产品订单。这些物品大多是应援特朗普的,拜登的几乎没有。
这一次,“义乌指数”是否能重演2016年的神预测,目前还不得而知。不过,今年的情况比较特殊倒是有目共睹的。
在严峻的疫情形势下,义乌的应援品订单相比往年大幅减少,不少义乌老板并没有等来预期海量的订单。并且,随着疫情的日趋严重,美国已经禁止了大规模集会。
上游的竞选方式牵动下游的应援品生产,疫情之下,很难讲“义乌指数”还能成为“大选风向标”。
有学者认为,义乌应援品订单与美国大选结果间的因果关系是可疑的,因为缺少严格的抽样调查。一个严谨结论的得出,需要严格的数据和理论分析验证。“假如特朗普的订单在义乌更多,也只能说明他们更重视这种线下的竞选物品,这有可能和他们的竞选策略有关,也有可能是喜欢特朗普的人更多。这个现象有很多解读,并非一定指向支持率。”
但不管怎样,“义乌指数”的存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全球已经离不开中国制造这一事实。当西方部分政客逆全球化反对制造业输出、并公开抵制中国商品时,民众却“很诚实”地选择了中国商品。甚至连特朗普本人,嘴上抨击中国 " 抢走 " 美国人的工作岗位,还呼吁美企回国建厂;但头上戴的那顶 Make America Great Again(让美国再次伟大)的帽子,却印着 "Made in China"(中国制造)。完美诠释了“嘴上说不要,身体很诚实”。
而这,才是“义乌指数”的真正强大之处。站在义乌看世界,不是要浅陋地以为它真的能预测大选结果,而是要知道,“中国制造”为世界贡献了自己的力量。如今的“中国制造”,已经不能仅仅停留在国际市场份额上,而是应积极提升“中国制造”在国际领域的话语权。“世界工厂”的地位要得到巩固乃至发展,我们要立足当下,谋划长远,获取我们自己的话语权。(育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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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访巴西五人制名教朱兰迪:目标是助铁狼成为亚洲一流俱乐部
对于深圳南岭铁狼足球俱乐部来说,2017年到2019年是满载收获的两年。
从2018年9月卫冕足协杯冠军,到2019年6月卫冕联赛冠军,深圳南岭铁狼用成绩捍卫了国内五人制霸主的地位。毋庸置疑的是,所有的荣誉离不开一个人的功劳——深圳南岭铁狼队主教练、来自巴西的主帅朱兰迪。
谈到如愿卫冕的感受,朱兰迪说:“看到既定的计划和所做工作都得以实现的时候非常高兴,当然这离不开俱乐部每一个人的付出,感谢领导的大力投入,感谢球员们的辛勤努力,感谢每一位教练组成员的配合与协助,这是集体为夺冠这个共同目标努力奋斗的结果,是非常美好的。”
2018-2019赛季的五超联赛,很多球队都加大了投入,对深圳南岭铁狼来说,最大的“威胁”或许是来自毕波卡执教的珠海名实。同为广东球队,同为巴西教头,难免会被外界放在一起比较。珠海名实在17-18赛季半程引入曾执教巴西五人制国家队夺世界杯冠军的名教毕波卡,在朱兰迪看来,毕波卡是世界上最优秀的五人制教练之一。
从揭幕战到倒数第三轮决定第二名是否还有争冠可能,深圳南岭铁狼与珠海名实的缠斗交织了整整一个赛季,甚至可以说牵动了联赛整体的走向。
被问及如何看待这种竞争,朱兰迪说:“让我们在整个赛季始终保持专注一定程度是因为强大的对手。”他明白珠海名实整个赛季都在和自己率领的球队争夺冠军,就像卡夫卡曾说,“真正的对手会灌输给你大量的勇气",这就需要比竞争对手更加努力,“同时这个赛季也聚集了高水平、有经验,胜利欲望更强的球员,这让球队质量有了跳跃性提高。”
诚然,在五超联赛职业化程度越来越深的今天,想要卫冕冠军很难,有争冠希望的几支球队都在向冠军发起冲击,即使是名次处在中游的球队,也具有不小的威胁。
成为王者的道路多多少少是有些孤独的,需要有足够的积累和沉淀,耐得住寂寞,守得住初心。除了要迎击竞争对手或强敌的挑战,还要克服自身团队中随时会出现的种种不利因素,甚至有来自外界的压力。毕竟,都是在“营中”的人,谁不对冠军虎视眈眈呢?
“联赛的竞争正在一年一年变得更加激烈,质量也在不断提升,毕波卡教练来到这里就说明了这一点,这让各支球队都意识到提升硬件等各个方面的必要性。除此之外,培养年轻球员也是非常重要的一点,不仅仅是培养U15、U17、U19的球员,同时也要培养教练员,因为年轻队员的训练不是成年队训练的复制。”
“对球队起到非常大帮助的主要因素是每个赛季越来越健全的体系,俱乐���为我们提供最完备的条件以有利于教练员更好的完成工作。不得不说的是,一个完整的教练组(体能教练、守门员教练、理疗师、助理)让我们的工作得到提升。”
深圳南岭铁狼在赛季初就展现出夺冠的姿态,始终占据领头羊的位置,但随着多名主力队员出现伤病情况,略显遗憾地错失半程冠军。但他们把分差控制在了三分以内,反超,只是时间问题。
“球员出现伤病是正常现象,但不同的是在一段时间内我的球队中有4名队员同时受伤,这对我们比赛的影响是明显且致命的。如果说对一两场比赛结果的影响是可以接受的,那么对日常训练带来的影响很有可能是更大的,训练质量的下降,队员在比赛中的表现会随之下降。”
应对这种极为不利的情况,朱兰迪在最短的时间里找到适合球队调整状态的方法,保持其他队员的水平没有下降,最大程度上让球队处于原有的状态和效率。“我们没有让伤病情况分散注意力,不管哪个球员在比赛中,他们都做到了最好。”朱兰迪对手下球员的高效、合理运用,让深圳南岭铁狼在两轮联赛之后,把榜首重新夺了回来。
回顾历经8个月赛期里的33场比赛,朱兰迪做出了这样的评价,“我们在赛季中经历了很多场重大的比赛,有些是比分上的,有些是防守上的。印象最深刻的几场比赛有客场3-1战胜青岛的比赛,那场比赛双方实力接近、打得十分激烈,我们在比赛中最重要的就是拿到好的结果;赛会制与青岛5-5打平,让我印象深刻的是两队的专注度与比赛强度,双方一起贡献了一场非常高水平的联赛;倒数第三轮打平珠海的比赛,这场比赛我们开局很低迷,造成了处在落后的局面,差一点就输掉了比赛,好在我们在下半场追回了比赛,让双方重新回到同一水平。”
比赛中,不难见到铁狼四上四下的阵容轮换,充足的人员储备和大胆的尝试,无一不说明这支俱乐部的职业化程度和主教练对球队的把握程度之高。笔者这里所说的“充足”,不仅仅是指球员数量的填充,更是对球员高效率的运用。
被问及本赛季联赛开始前俱乐部是否给自己制定了具体的目标和名次要求,朱兰迪说:“我们的计划就是延续上赛季所做的所有工作,虽然拿到了上赛季的冠军,但我们仍有很多需提高的地方,庆幸的是,本赛季我们也做到了。但永远不能满足于眼前已经取得的成果,铁狼依然有很长的路要走。因为我们的目标是成为世界上最棒的五人制俱乐部之一,当我来到这里时,我对队员们提出的标准是以全世界最优秀五人制俱乐部为标准的。若想成为优秀者,我们就需要去学习和借鉴前人做得好的地方。”
说了这么多联赛故事,接下来带大家了解一下朱兰迪的执教经历。
13岁起,朱兰迪在一个名为Varzea的社区业余球队踢球,15岁时他去到阿雷格里港的国际俱乐部,一直踢到20岁。后来受到伤病影响朱兰迪一边上大学一边在一些小俱乐部踢球。大学毕业后,他成为了格雷米奥和国际俱乐部的梯队教练,正式开启了自己的执教生涯。1995年起,他开始专注于五人制。在30多年的执教生涯中,朱兰迪曾执教伊朗五人制国家的和梯队,有着丰富的经验。
早在来到中国执教之前,朱兰迪已经对中国五人制足球的发展状况有所了解,例如中国国家队和伊朗国家队的比赛。对于他来说,要面临的挑战不仅是较为陌生的环境和中国五人制足球发展状况,还有不同的文化下如何更好的因材施教。
“十多年前,五人制足球只是单纯的踢,而如今,已经得到了长足的发展,对体能、技术、思维的要求更高。在今天,所有想要拥有一个长远职业生涯和成为专业运动员目标的球员,都必须注重身体机能,时刻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在饮食、睡眠和训练等方面保持自律。”朱兰迪想对如今的年轻球员们说。
聊到在工作之外的生活,朱兰迪和我们分享到:“中国是一个非常宜居的国家,在深圳我的生活和在故乡巴西相差不多。在我来到深圳的第一个赛季里,我的妻子在这里陪伴我居住了6个月,而在伊朗,她只住了18天。不得不说的是俱乐部的领导给了我很多关怀,生活中为我提供了很多帮助和便利,让我能够很快适应在中国深圳的一切,更加舒适的生活和工作。”
他在紧张忙碌的工作之余非常乐意去感受在中国的生活,气候、饮食、人文,他希望通过各个方面的体验与感受帮助自己更好的完成工作。受限于紧张的赛程,朱兰迪还没有时间游览中国的美景,大部分休息时间回到巴西陪伴家人。未来,他也希望提高自己的中文水平,同时能够有时间和家人一起游历中国的各个城市。
主教练是一支球队的隐形代表
主教练的战术思想决定一支球队的战斗力、思路以及气质,把不同类型的球员捏合在一起发挥出1+1>2的功效。事无巨细,球队的政策制定、阵容打造、战术开发,球员的心态调整、战术部署、动态决策,看比赛录像分析对手,转会期的运作等等工作,朱兰迪都尽心尽力。他富有洞察力和责任心,会仔细指导每一位球员在比赛中应该怎样做,主要进攻哪个区域,盯防哪些球员,注意哪些细节,以出现问题后及时调整,纠正比赛中出现的失误。
在执教理念方面,朱兰迪是位富有理想、擅长深思熟虑的决策者,他为球队制定了严格的训练制度,建立了个人的训练及比赛评估系统。通过客观的数据,朱兰迪可以更好的完成指导角色,“一支球队想要赢得胜利,不能口头空谈,必须通过足够训练量的付出,我相信胜利与优秀的体能储备、高水平的力量对抗与丰富的战术体系直接挂钩,而且只有通过这样的方式,有天赋的球员才能脱颖而出。”
不仅是一位优秀的教练员,朱兰迪还是一位具有很高涵养的人。有一个细节不难注意到,五超联赛众多教练员中,朱兰迪是唯一一个在赛前主动与远端裁判员,赛后与对方球员以及裁判组握手致意的教练员。对此,朱兰迪和我们分享到:“我认为裁判员和每一个人一样,他们在比赛中承受更大的压力,所以我想在比赛开始前表示对他们工作的支持,并表示我们在‘同一条船’上,希望大家一起把工作做好,完成比赛。”的确,在比赛节奏越来越快、激烈程度日渐提升的今天,每一个参与到比赛中的教练员和球员,都应对行使规则的人保持足够的敬意和尊重,毕竟尊重他人是赢得他人尊重的开始。
其实早在2013-2014赛季,朱兰迪就曾执教深圳南岭铁狼,并在当年率队夺得五甲联赛冠军。时隔三个赛季重拾教鞭,朱兰迪认为始于2013-2014赛季的工作并没有全部完成,而深圳南岭铁狼优良的俱乐部管理系统,完备的培养体系都是吸引他重新回来执教的点,“中国的五人制职业化进程不断持续中,现在我们有了更高的要求,就是不断追求卓越。我的目标是让铁狼俱乐部成为整个亚洲的参照,并且正在走在这条正确的道路上。虽然有很多方面仍待提高,但前进的道路已经标示好了。”
后来在执教其他俱乐部的同时,朱兰迪始终关注着中国的五人制职业联赛,哪些球队加大了投入,哪些队员在快速成长,他心中有着自己的“一杆秤”。
持之以恒是保持胜利的重要因素
在朱兰迪看来,任何事物在确立了明确目标后,工作要具有持久性,几乎所有伟大的成果都需要一段持续的时间用来走向成熟,“例如中国女排与巴西的男女排,都长时间的保持同一个教练组,去争夺胜利。”
的确,正所谓“十年磨一剑”,好的结果值得也需要时间的积淀,靠的是长久的、稳定的努力。
仅就当前程度来说,毫无疑问深圳南岭铁狼是国内最优秀的五人制俱乐部。但古人云“金无赤金,人无完人”,朱兰迪对这句中国古语十分认同,并以此为信念,“没有工作是不可以继续提升的,尽管俱乐部越来越职业化,方方面面都朝着近乎完美不断进步,但仍需一个百分百健全的体系支撑俱乐部的发展,每一项工作都应建立在足够明确和客观的评估体系之下,相信俱乐部每一个成员都在努力工作以达到更高水平的职业化要求。”
在球队文化建设方面,五超联赛很多俱乐部仍需加大投入。除了球迷文化建设得较好的大连与武汉之外,有较为成熟的球迷组织的主场,便是深圳。即使在本赛季大部分时间更换了主场,仍有很多球迷自发前往位于深圳盐田区的体育馆为深圳南岭铁狼加油助威,在倒数第三轮客场征战珠海名实的比赛中,远征的铁狼球迷坐满将近一半的看台,整齐的队服,挥舞的旗帜,响亮的助威声,客队球迷的气势几乎盖过了主队球迷。在众多球迷的共同见证下,那场比赛深圳南岭铁狼逼平珠海名实,让对方的夺冠希望仅剩理论可能。
朱兰迪说:“看着比赛日我们的主场坐满球迷时,那种感觉真的很棒,同时在关键的比赛有那么多球迷追随,让我很感动,这激励着球队去做到更好。对于铁狼的球迷我心里只有感谢,感谢每一个支持我们的球迷。”
知其然,更要知其所以然
对于中国五人制足球的发展,朱兰迪表达了自己的见解,“中国五人制目前存在的问题在于缺少专门的教练员和体能师培训,这很大程度上限制和影响了球员的发展。任何战术体系都应根据球队中队员的实际情况和特点去设计和应用,而不是单纯的复制打法,却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做。”
“另一方面,包括足球在内的其他开放技能体育项目中,需要更多综合模式的训练,减少分解模式训练,但现状是更多的分解式训练运用在了五人制足球中。我认为所有的训练都应结合在一起,尤其是在梯队训练上,因为五人制足球是整体化的概念。”
“除此之外,教练员的评定和教练组的分工同样重要,在一个教练组里,至少需要一名体能教练和一名理疗师,否则是不足以完成高质量的训练工作。”
放眼全世界,巴西和西班牙的五人制足球走在了最前面,但是在朱兰迪看来,各个国家的五人制足球培训差异正在逐渐缩小,“在中国,尚且还没有形成清晰的概念,更多的是摸索和借鉴,深入的研究和长久的体能训练是缺乏的,只有少数球队在寻找和做出改变。”
希望帮助铁狼成为亚洲一流五人制俱乐部
在4个月的漫长休赛期里,深圳南岭铁狼的教练组和球员是非常忙碌的,结束了联赛和足协杯的比赛后,所有人在短暂的休整后就马上投入了训练中,为亚冠和洲际杯比赛紧张的备战,“国际赛场的经验会给球队带来很多帮助,我们要把拿到联赛冠军所付出的努力再提高,因为亚冠比赛的水平很高,我们需要一个跳跃性的进步。深圳南岭铁狼的目标一直都是冠军,在亚冠赛场上这很难,但我们会做好充分的准备。”
不断变化的政策,加剧的竞争,迫使每个人都必须加快进步的步伐。作为主教练,朱兰迪对下赛季的联赛做出了展望:“我们有充足的备战时间,为此制定了详细的计划。我们铁狼队的目标始终都是夺冠,我个人的目标就是帮助球队赢下更多的比赛。”
距离今年五人制亚冠开赛还有20天,距离五人制洲际杯开赛还有39天,让我们共同期待在2019年的八月,朱兰迪将率领深圳南岭铁狼队为我们呈现什么样的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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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公司疯狂IPO:想象中的一夜暴富 现实中的流血上市
@巴伦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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腾讯《潜望》作者:王潘
编辑:高宇雷
图片制作、校对审核:腾讯科技 孙实
2017年10月17日上午,在美国纽约时代广场,投行摩根士丹利总部的一间会议室里,摩根士丹利一位负责承销的老板正当着众人的面驱逐另外两家投行高管离开。
“你们两家投行的人,都给我滚出去!像你们这样的小机构,有什么资格坐在这里和我们这样的核心投行一起讨论定价?”
一位当时在场的投行人士告诉腾讯《潜望》,听到这样的话,现场的几十人都惊呆了,被驱逐的人更是一脸错愕——所有人都知道投行在同一个IPO项目上会暗地里掐架,这次实在是太明显了。
当然,在巨大利益面前,不会有人真的离场,发生争执的投行人士还是很容易被“劝和”,大家还是坐在一起开始讨论趣店的发行价。趣店CEO罗敏推门进来,在几家投行的建议下,只用了几分钟讨论,很爽快地敲定了定价24美元,然后转身离开,让CFO杨家康负责各大机构的额度分配。
接下来,为了争抢趣店的投资份额,5家投行差点在会议室里打起来。其中一家中资投行没有为自己的客户要到太多份额,指着一家外资投行的鼻子骂,问对方凭什么要那么多,是不是歧视中国人。
过去两年,类似的疯狂在中国和美国同步上演,“导演”不同,但“剧本”却是出奇的相似。
2018年7月9日上午,在中国香港中环的香港联交所敲钟大厅内,凡客创始人陈年从人群之中笑着向我走来。雷军是凡客的主要投资人,以“情怀”营销而为人所知的陈年在现场当然不会吝惜对于“老板”的溢美之词。但是当听到我问他“怎么看小米IPO当天跌破发行价”时,陈年脸色大变,扭头就走。
陈年作为雷军好友,曾深度参与了小米的发展。有小米内部人士告诉腾讯《潜望》,2015年是小米上市前压力最大的一年,雷军在当年11月的小米发布会上一度哽咽,满怀深情地说出那句“我所有的向往”,作为文青的陈年就是幕后的主导者之一,但是此次策划随后被指太过煽情,小米此后的发布会没有再走类似的路线。
小米上市现场火爆异常
在陈年的身后,是小米的股东、员工、亲友、合作伙伴和媒体记者。大厅内人满为患,快门声此起彼伏,几乎是一个大型人类排列组合的合影现场。“请大家尽快离场,不要逗留,港交所接下来还将举行其他公司的上市仪式。”这已经是港交所发出的第四次催促了,但是并不管用。
小米带几百人出入上市仪式,让港交所很慌乱。有了前车之鉴,比小米晚几天上市的公司,则被严格限制了人数,比小米晚4天IPO的51信用卡,在敲钟前一天还在担心是否能把所有人带进去。
7月12日,映客比小米晚3天上市,当天一共有8家公司同时在港交所上市。映客CEO奉佑生告诉腾讯《潜望》,映客原本计划是在6月底之前就完成IPO的,但是由于小米一路插队,被开绿灯,导致同时期赴港IPO的其他企业被延后了两周左右。“我们是3月交表,小米是5月交表,最后他们比我们先上。”
当很多公司选择去港交所IPO时,美国的纽交所和纳斯达克也不甘落后,他们包揽了绝大多数金融科技企业和电商企业的IPO。而中国大陆的A股市场,也成了很多新经济企业IPO的新选择,尤其是科创板的推出,更让不少企业跃跃欲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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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2017年下半年至今的两年时间内,中国近百家新经济公司完成IPO,这在中国互联网历史上是空前的,这是一场资本的狂欢,更是一场前所未有的造富行动,它所创造的身家超1亿元的富翁数成千上万。有投行人士打趣说,2018年在北京、上海、香港和纽约这几座城市的上空,飘着的都是钱。
回到小米上市的现场,这家公司当天邀请了几百人到现场,上市仪式结束半小时后,大家依然不肯离开,全都在合影留念,港交所催促也无用。最后,港交所只好将室内灯光渐渐调暗直到熄灭,才看到一群人从漆黑的屋内走出来。
他们不会知道,背后是这家公司未来一年以内仅有的光亮。不同于之前科技公司的上市,最近两年上市的公司,大多经历了上市前的暗礁险滩,上市后的股价低潮。
互金闯关
2017年,由P2P平台信而富在纽交所IPO开始,中国金融科技企业去美国IPO的序幕正式拉开。可以说这是中国金融科技行业的IPO大年,尤其是2017年下半年,完成上市的中国新经济公司中,大多数都是金融科技公司,包括趣店、和信贷、拍拍贷、简普科技、乐信等。
2016年9月9日,即将出任趣店CFO的杨家康从前东家所在的城市广州飞到北京,参加趣店的IPO启动仪式。不得不说,从一年以后正式IPO时资本市场的反馈来看,这被证明是一次成功得不能再成功的IPO。
一位投行人士告诉腾讯《潜望》,在趣店IPO前一天,5家投行聚集在纽约摩根士丹利总部,各家投行为了自己的客户争夺趣店的投资份额,用于现场登记的Excel表格改了又改,因为超额认购太多倍,300亿美元认购一个只有10亿美元的案子,大家都想买到趣店的股票,趣店CFO杨家康不得不在现场劝说各家的客户都少要一点额度,不停地说抱歉。
趣店能够获得美国各大基金看好的重要原因在于,有阿里巴巴的加持。原本趣店希望投行不要向客户兜售趣店背靠阿里的故事,但是讲这个故事既简单直接又很管用,各家投行几乎是信手拈来。这个故事太完美了,完美的不像是真的一样,以至于万一哪天出现瑕疵的事,就会被无限放大。
2017年10月18日晚,趣店在美国纽约包下一家酒店的顶层,一百多人一边俯瞰曼哈顿的夜景,一边观看舞蹈表演,举杯同庆趣店于当天上午在纽交所成功上市。只用了3年就做到市值超过110亿美元,这几乎已经创下中概股公司IPO的新纪录,他们没有理由不开心。
不过,在大家觥筹交错之间,却不知道大洋彼岸的中国,一场主角是趣店的关注和讨论即将登场。时年34岁的罗敏,因为这场IPO身家上百亿,却也同样因此,在接下来的两周里每天都面临铺天盖地的质疑。如果只是媒体的声音,罗敏或许还可以不在意,但是如果这样的讨论引起整个行业环境的变化,这将直接影响趣店的业务。
更早前,由于北京监管层出台文件,叫停行业内校园市场相关业务,罗敏迅速砍掉这部分业务,相应裁撤了1000多地推人员。一位趣店内部人士告诉腾讯《潜望》,2017年1月23日,趣店在三亚举办年会,罗敏在台上演讲时没忍住掩面痛哭,那些曾经他亲自招来的应届生们,如今早已不是同一个战壕里的兄弟。
2017年12月1日夜间,在趣店IPO之后的第43天,《关于规范整顿“现金贷”业务的通知》正式下发,趣店股价应声下跌。尽管当时就有短线投资者向趣店表达不满,但是也有很多长线投资者表示不关注当前股价,看好趣店的长期发展。
上述政策的出台,直接导致了五六家公司的IPO计划泡汤。实际上,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不能怪趣店,监管出台是早晚的事,趣店只是促使监管政策早些出台了而已,但是这对正在准备IPO的公司而言,却会产生实质的影响。
一位互金投资人告诉腾讯《潜望》,当时一家对外号称是技术输出,实际依靠现金贷超高年化利息赚钱的创业公司,已经在和投资人商量去纽约IPO时顺道带大家去附近哪些地方游玩,但在上述通知出台后,再也没有了下文。
12月1日晚上,乐信CEO肖文杰在深圳飞往北京的飞机上,当飞机落地,他的手机被铺天盖地的微信和未接来电轰炸了。
肖文杰告诉腾讯《潜望》,就在前一天,自己还和投行开完会,决定下周一正式开始启动路演。不过乐信和投行判断,监管政策有可能在周五(12月1日)下班前出来,到了下班时间还没出来,自己就放心去北京了,但一下飞机,自己彻底傻了,怎么也没想到监管层会这么拼,竟然连夜加班出台这项政策。
马上就临门一脚完成IPO了,却不想发生这样的“黑天鹅”事件。因为上述政策的出台,投行要求乐信必须清楚评估该政策对公司业务的影响,原定于下周一的IPO路演不得不取消。眼看着圣诞节就要来了,乐信聘请的投行、会所和律所大家都想着节前可能已经无法完成IPO,甚至已经开始商量要去哪里度假。所有人都在释放一个信号,乐信IPO可能要黄了。
肖文杰一度有些绝望,但是走到这一步已经没有退路,他只好拽着内外部团队拼命赶进度。最终,几个团队一起,几乎一直通宵熬夜,花了近两周时间才完成评估。
这两周,乐信负责IPO的团队成员即便完成手头的工作也只能待在香港不能回来,害怕被其他同事问“不是去上市了吗?你们怎么回来了?是不是没戏了?”这样的问题。乐信首席风控官刘华年从深圳去香港办完事以后,肖文杰叮嘱他干脆回家歇息几天,不要去公司了,以免被同事问起来不知如何回答。
接下来,肖文杰团队还要与时间赛跑,必须在圣诞节前一周赶到香港、旧金山、纽约等多地完成路演,说服投资者下单,在节前完成IPO。
12月21日上午,乐信终于在纳斯达克挂牌上市,当日股价最高涨幅一度达到65%。经纬创投合伙人肖敏告诉腾讯《潜望》,乐信IPO那天,整个敲钟现场气氛压抑极了,完全没有富途上市时那么轻松,尽管两家公司都是开盘之后暴涨。
敲钟当天,肖文杰没有丝毫的兴奋,他太过疲惫,只想一切结束早点回酒店睡一觉。就在上市前一天,他还在投行的引荐下,在纽约见了7家机构。其中最后一场是去见一家大基金,对方的首席信息官和首席风险官见了肖文杰团队,简单聊完几个问题就走了,肖文杰没有抱任何希望。他甚至抱怨这个会安排得有些多余,还不如不见。结果见完刚回到自己住的酒店,这家基金打电话给投行,他们要下单。
参与乐信IPO的华兴资本投资银行董事总经理Claire Yeh告诉腾讯《潜望》,乐信原定于12月8日上市,但是由于月初的监管新规,导致节奏被打乱,最后拖到了圣诞节前才完成IPO,几乎可以说是大门关闭前的“最后一分钟”。要是再晚一天,美国就进入圣诞周,美股开始休市,投行和律所四处休假,IPO一事只会被束之高阁。
“围猎”美团、小米、拼多多
如果说2017年是互金企业的IPO大年,那么2018年则是百花齐放的一年。小米、美团、拼多多、蔚来汽车等数十家企业都在这一年完成了IPO。其中,小米、美团、拼多多、腾讯音乐、爱奇艺这5家估值均超过200亿美元的公司同一年IPO,在中国互联网历史上从未有过。
2018年4月,雷军就在想如何为小米IPO造势。一位小米联合创始人告诉腾讯《潜望》,在小米董事会的讨论中,雷军打算将小米硬件综合净利润率定为永远不超过3%,但是遭到投资人的反对,他们认为3%太低,因为哪怕汇率波动一下就可能使公司亏损,这才建议改到5%。
上述小米联合创始人告诉腾讯《潜望》,这一决定被小米的承销商们得知后,大家又一致向小米建议,公布这个消息对小米IPO不利,最好能够低调处理,但是雷军比较坚持对外公开,承销商也不好再做劝阻。
这段时间,眼看着小米就要前往香港上市了,全世界的资本都在关注,而自己却与这件事没有关系,富途创始人李华心有不甘,希望能够参与其中。但是李华也知道,小米参与投资了自己的竞争对手老虎证券,并且是第二大股东,所以对与小米的合作并不抱有希望。
不过,李华得知富途的一位设计总监曾在小米工作,与小米联合创始人黎万强关系很好,是后者的得意弟子之一。李华希望借助这层关系参与小米IPO,就让这位总监给自己和黎万强拉了个微信群。
5月的一个下午,李华与富途控股金融及企业服务总裁邬必伟从深圳飞到北京,直接前往小米五彩城总部,去见黎万强。结束之后,二人又被介绍去见了小米CFO周受资,周受资当时正忙于小米CDR的事宜,只留出了15分钟,但是在简单交流后,他当即表示同意富途加入小米IPO承销团。由于当时小米绝大多数承销商已经确定,富途算是赶上了末班车。
邬必伟告诉腾讯《潜望》,实际上,当时小米完全可以随便找个理由拒绝富途,但是后来却证明,选择富途是无比正确的决定。在小米IPO认购中,通过富途一家的认购额就覆盖了小米全球公开认购的份额。
当然,小米投资的老虎证券虽然不是承销商,但也参与了小米股票打新。这两家互联网证券公司,此后还在多个IPO项目上狭路相逢。2019年上半年,这两家互联网证券公司也先后在美股上市。
在美团点评IPO过程中,尽管美团和富途有共同的股东腾讯和红杉资本,但是当时双方并没有直接的联系。论私人关系,老虎与美团也更有渊源,因为老虎证券创始人巫天华与美团点评CEO王兴是清华的师兄弟。
8月一个周五的晚上,老虎证券创始人巫天华和他的投资人一起,与王兴夫妇在北京共进晚餐,与其说这是一场业务合作交流,还不如说是同门师兄弟之间的创业心得交流。因为在整个美团IPO过程中,王兴很少亲自参与事无巨细的事,通常只会在一些大事上出面拍板。在此之前,巫天华通常会通过微信把老虎证券为美团打新做的很多宣传发给王兴,后者一般会很客气地表示感谢。
第二天周六一早,巫天华又与美团负责具体业务的人见了面,随后又去见了美团负责运营、商务、法务、产品、技术、市场等各个部门的人。要与美团走完整个过程,需要进行不少的沟通和对接,首先就要拉不少的群。在腾讯《潜望》的追问下,巫天华现场拿出手机打开微信,搜到近20个与美团打新相关的微信群。
邬必伟向腾讯《潜望》透露,富途有了做小米IPO的成功案例,美团到香港路演时,就通过红杉资本介绍找到美团的高层,希望能成为其承销商,原本顾虑可能会被拒,但是谈下来发现很顺利。最终,美团上市时,富途平台的认购数据比此前的小米还要好。
拼多多的IPO,从时间上来讲是夹在小米和美团之间完成的。拼多多联合创始人达达告诉腾讯《潜望》,拼多多从当时超过3亿的用户量来看,事实上已是一家公众公司,上市不是目的而是手段,早日让公司面对公众的监督,这样拼多多或许可以做得更好,所以“忽然有一天公司管理层决定上市”。
2018年6月,拼多多负责上市的团队正与投行等几家中介机构对首版招股书进行结案,却突然传来公司被“围堵”。6月13日,拼多多上海总部大楼被14名商家围堵大堂,他们以“维权”为名,试图冲撞、击打大楼保安人员,强行翻越闸机,抢占电梯,部分商家身着“非法冻结钱款”字样的服饰,并与工作人员发生肢体冲突。据拼多多当时的披露,现场聚集的14名问题商家中,7家存在售假情况,6家存在商品描述不符情况,1家存在虚假发货情况。
达达告诉腾讯《潜望》,拼多多内部讨论认为,应将“新加坡治理模式”引入至平台整理规则中,对于真正的假货应该进行根绝、歼灭式的打击,所以当时除了聘请新加坡前外长杨荣文担任公司独立董事之外,还制定了整个行业最严格的规则。“这触动了制假、售假商家的利益,这些商家的反弹是非常厉害的。有商家纠集人员跑到拼多多来打牌,阻止员工上班,还有员工自己住的家里也被人上门威胁,泼上红油漆,写下‘欠债还钱’的大字。”不过,这件事并没有影响拼多多的IPO进程。
参与了拼多多打新的老虎证券创始人巫天华告诉腾讯《潜望》,过去一年自己参与了众多IPO案子,发现CEO全程参与的很少,有些CEO也很少出来见投行,但是黄峥却是很有个性的一个人,不但自己全程不参与,还不去美国敲钟,这在以往从来都没有过。
而王兴尽管同样是第一次敲钟,也和黄峥一样低调。一位美团内部人士告诉腾讯《潜望》,尽管美团和小米上市时体量差不多,但是美团的舆论声量明显不如小米,因为王兴偏向低调,不想出风头,但是雷军几乎拉来整个圈子的朋友为自己造势。
一位雷军的好友向腾讯《潜望》透露,2018年5月3日,小米向港交所递交IPO招股书,雷军这天却在做着一件重复而低效的工作:他亲自出面,挨个给自己的圈内好友、被投项目的创始人发微信、打电话,希望对方能够回应他那封公开信《小米是谁,小米为什么而奋斗》,也以自己的角度写一篇《XX是谁,XX为什么而奋斗》的文章。
5月4 日,复星集团创始人郭广昌、暴风集团CEO冯鑫、火星财经创始人王峰、真格基金创始人徐小平、小鹏汽车董事长何小鹏、华米科技CEO黄汪、优客工场创始人毛大庆、猎豹移动CEO傅盛等数十位雷军好友都发文回应雷军的公开信。雷军应该很享受这些人的回应,他喜欢被人众星捧月。
7月7日晚,小米上市前两天,雷军与几位小米高管一起围坐在香港维多利亚港附近的一家露天酒吧,一边喝啤酒一边回看当天凌晨结束的俄罗斯世界杯1/4决赛巴西对阵比利时。不过,雷军的心思却不在世界杯。
据一位知情人士告诉腾讯《潜望》,当晚雷军自比“苦心人”越王勾践,亲自在沔商总会(注:雷军家乡湖北省仙桃市原名为“沔阳”)、王峰十问智库群等多个微信群发布了蒲松龄描写“项羽灭秦”和“勾践灭吴”对联的下半句:“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在一家企业IPO过程中,人们看到的,往往都是企业和投行想让你看到的。实际上,光鲜与华丽背后,往往暗潮涌动,诸多环节都会存在竞争与博弈。
在2018年这波IPO大戏中,连交易所都站到了台前来拉客户。为了拉拢小米、美团等去香港上市,港交所总裁李小加不顾众多反对声音,很坚定地推动了“同股不同权”制度的产生;拼多多创始人黄峥不想去美国敲钟,纳斯达克为了吸引拼多多前来IPO,历史上首次采用了中美两地同时敲钟的方式;最特别的是纽交所,为了IPO早餐会能够迎合中国人的口味,他们在西餐之外还加入了蒸饺、扬州炒饭等中式菜品,味道也很正宗。
一位参与蔚来IPO的人士告诉腾讯《潜望》,蔚来(英文名“NIO”)上市前,股票名称“NIO”原本已经被一家美国公司先预留了,但是为了说服蔚来到纽交所来上市,纽交所找到这家美国公司,进行多轮游说,终于劝对方放弃了这个名字。
然而,最精彩的博弈通常都来自投行。在企业IPO过程中,企业需要聘请投行、会计师团队和律师团队辅助公司完成上市,其中投行主要从事证券发行、承销、交易等工作。通俗地说,就是帮企业在IPO过程中把股票卖给各大基金客户。
投行与投行之间通常会因为分工、承销费分配以及投资额度分配起争执。投行与企业之间,也会在定价方面诉求不一致,投行希望定价低,以便基金客户赚到钱,以后对方才愿意跟自己继续合作,但企业通常希望定价高,这样募资同样的额度稀释的股份就更少。
高盛和摩根士丹利(业内称“大摩”)是全球最强势的两家投行,但与此同时确实也拥有其他家比不了的资源优势。如果一家小企业聘请了高盛或大摩,往往自己就容易丧失话语权,最终可能成为“待宰的羔羊”。如果企业体量足够大,更容易吸引投资者,承销费也将很可观,这样谁也不想丢单,这也就意味着,企业的话语权相对要强,比如小米、美团、拼多多这样的公司。
投行圈广为流传的一个故事是,2017年,有一家规模较小的中国公司赴美IPO,因为聘请了强势的大摩,导致公司几乎丧失了话语权,这家公司感觉到事态不对,赶紧想办法半路聘请几家新的投行参与到项目中,大家一起抗衡大摩,不然在定价环节,可能只有被对方通知的份。
但如果是大项目,供需关系可能发生逆转。一位接近拼多多IPO项目的人士告诉腾讯《潜望》,2018年6月,有报道称拼多多将向SEC(美国证监会)递交招股书,文中提及了几家承销商的名字,其中一家并没有参与该项目的国际大投行也被错误地写了进去,这家投行看到报道后主动找到拼多多,说既然写错了不如把我们也加上,但囿于份额以及具体操作时间限制,拼多多只好婉拒了对方。
一家全球顶级投行既是小米又是美团的承销商,该投行一位内部人士告诉腾讯《潜望》,小米的定价区间当时被几家承销商认为偏高了,所以当时雷军做决策面临很多的不同意见,但是美团的价格并没有很高,加上自身话语权很强,承销商也就很少出现反对的声音。
上述人士告诉腾讯《潜望》,在香港讨论小米定价区间的过程中,当时有投行想压价,建议雷军把价格定低一些,雷军就在现场给对方讲了一遍“新物种”的故事——“小米是全球罕见的同时能做电商、硬件、互联网的全能型公司,是独一无二的新物种”。听完后这家投行仍然表示,定价还是有些高了,于是雷军在现场又把“新物种”的故事讲了一遍,对方有些无语,只好选择沉默。
这是一个戏精出没的行业,投行经常会在企业管理层面前“争宠”。一位投行人士告诉腾讯《潜望》,2018年秋天,在中国香港一家投行的会议室内,某中国大陆公司聘请的几家投行人员齐聚,该公司CEO走进来,其中一家投行的负责人赶紧上去迎接,赞扬对方穿得帅,让座、端茶倒水、“这是我们做的,这也是我们做的,这家机构答应下单1000万美元也是我们拉来的”,其他投行的人看到这副阿谀奉承的样子,心中暗自开骂。
而在私下里,一家投行见到了企业的管理层,就可能偷偷跑去告状,说其他的投行哪里做得不好,做事拖延,对接投资方没有尽全力等等。所有的“演技”背后,都打着利益的算盘,那就是希望在金主面前能够有个好印象,以便最终能分到足够多的份额。
趣店IPO前一天,五大投行几十人聚集在大摩纽约总部办公室,CFO杨家康开始与投行讨论承销费分配,当听完杨家康的分配决定后,有两家投行表达了强烈不满,其中一家投行的负责人向杨家康抱怨分到太少,“这么少,竟然这么少,我真的很失望”,然后在现场咬着牙用单手一瞬间将一支笔折成了两段,现场的人都心跳急剧加速,害怕他站起来打人。
最严峻的时刻
2018年6月27日凌晨一点半,在投行的带领下,雷军、小米联合创始人王川、小米CFO周受资一行抵达波士顿进行投资路演,向波士顿当地投资者推介小米股票。早上7点半开始,雷军团队一共参与了七个路演会。
一位参与了小米波士顿路演的人士告诉腾讯《潜望》,不少美国投资者都知道小米,会问及小米如何与苹果竞争,但是也有投资者没有提前做好功课。其中一场路演,小米CFO周受资花了不少时间介绍小米,介绍完之后一位投资者上来就问小米手机系统和安卓系统是否能够共生,一旁的雷军略显无语。
而一周前小米在香港的路演更加备受瞩目。6月21日中午,香港港岛香格里拉酒店5层的一间会议室门口挤满了人,现场进行严格的邀请准入制,每家想进去的基金都需要在门口先登记,两三百人陆续步入会场,未被邀请的机构却只能被挡在门外,有人上前去说明情况,希望临时被放行,但还是被拒。这样的热闹盛况,很多香港投资者都是第一次见到。
12点45分,一身西装的雷军准时出现在现场,小米IPO香港路演正式开始。他走到台前演讲,频频爆出他“发明”的小米概念词:“小米全球独一无二”、“小米应该是腾讯乘苹果的估值”、“小米是新物种”……惹得现场投资人大笑不止。有机构表示小米的定价高了,雷军略带苦情的回了一句:“总不至于连550亿美元都不值吧?”
虽然路演现场热闹空前,但真正到了要掏钱下单的时候,各家却畏首畏尾,盘算着自己的利益得失。一家参与了小米认购的基金总裁告诉腾讯《潜望》,虽然小米对外宣称近10倍的超额认购,但是实际上是个人投资者较为踊跃,机构投资者并没有那么踊跃,很容易就认购到额度。小米IPO前公开募集最后一天,现场的机构认购刚刚满额,而他管理的机构拿到了100%的配额。“要是3月份的时候,你跟雷军说17港元,估计他理都不想理你,人家那时候觉得自己要25港元。但真正大家要认购的时候,他确实比较被动。”
这家机构还参与了美团的认购,上述总裁告诉腾讯《潜望》,美团虽然没有像小米那样造势,但是美团是一家纯正的互联网公司,更容易获得基金认可,下单认购比小米要火热很多,王兴相对也要强势,基金下单他主要选择了长线基金。
这家机构还希望参与拼多多、富途等企业在美股的认购,但是发现额度都很难抢,拼多多还认购到一部分,富途直接没分到额度。
IPO前,拼多多受资本追捧程度远超想象,各家机构抢着要买入拼多多,一家证券公司更是先斩后奏,先在自家App上宣传用户可以参与拼多多打新,然后再去问拼多多要份额。
黄峥很少参与IPO过程,他只在香港参加了两三场路演。上述接近拼多多IPO项目的人士告诉腾讯《潜望》,比起台面上的路演问答,大家问着重复而无趣的问题,一家国际知名基金负责人私下说的一番话更让黄峥印象深刻。对方说自己看到阿里在自身一些项目的部分投资条款里,拼多多被单独列为一条——“禁止投资”,比如你要投资蚂蚁金服,就不能投资拼多多,这反而坚定了自己投资拼多多���兴趣和信心,“说明阿里担心搞不定你们”。
拼多多路演完,连投行都傻眼了,想不到会超过20倍认购。由于超额倍数太多,拼多多当时有权在区间最高价基础上提价20%。一位拼多多IPO团队成员跑去问黄峥,提价可以多募超过1亿美元,黄峥直接回复“不提价”。
“公司文化里有一条叫做本分,本分的意思就是当你有能力‘占人便宜’时,出于本分的价值观你不去这样做。“拼多多联合创始人达达向腾讯《潜望》解释不提价的原因,“本分对我们就应该是从头到脚的贯穿,每个细节都该去执行,不能说你制定这个文化自己都不遵循”。
高光过后
上市,对很多公司而言,有了更多的融资通道,创始团队和老股东也有更多的机会选择适时退出,看起来是一件好事。
映客是少有的IPO市值较一年前预期更高的企业,2017年映客准备以60亿人民币估值装入宣亚国际,但是最终失败,于是只好去香港独立上市,IPO首日市值就突破100亿港币。上市那天,映客CEO奉佑生非常开心。奉佑生告诉腾讯《潜望》,自己之所以没有面临来自投资人的压力,是IPO让他们都赚到钱了。
拼多多IPO,也超出了投资人的预期。拼多多投资人、光速中国创始合伙人宓群告诉腾讯《潜望》,自己投资拼多多(当时叫拼好货)时,已经与黄峥认识十年了,知道黄峥这个人有能量,但当初不会想到这家公司能在3年间快速发展做到如此之大的规模,也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去IPO。
由于光速中国投资的拼多多、美团点评、中际旭创等多个明星项目相继IPO,也使得此前的LP们有了很好的回报。宓群向腾讯《潜望》透露,正是因为LP们对光速中国此前取得的业绩满意,所以有LP还提前向自己打了招呼,希望光速中国下一支基金募资时能保证他们的额度。
谈及拼多多IPO,MFund魔量资本创始人胡泽民告诉腾讯《潜望》,自己当初投了黄峥这个项目,最后这一切就像梦幻一般,唯一的遗憾是当时投少了。
不少企业完成IPO以后,创始团队变得很有钱。洪锋是小米的联合创始人,小米IPO后他个人身家近百亿。一位熟悉洪锋的人士告诉腾讯《潜望》,有人在小米IPO之后恭喜洪锋,但是洪锋自己却很苦恼,他说现在这么有钱了,接下来该去哪里寻找新的兴奋点。
实际上,对于过去两年IPO的绝大多数公司创始人而言,他们的苦恼远比洪锋要多,因为IPO只是他们全新压力的开始。上市之后遇到的压力也许反而更大,要解决的问题一点也不比上市前要少。
拼多多上市,全员期权锁定3年。拼多多联合创始人达达告诉腾讯《潜望》,IPO完成后,压力并没有减少,最大的挑战来自某竞争对手对拼多多的围剿力度明显加大了,从去年的双十节、双11到今年的“618”,逼迫商家“二选一”的力度有增无减。
“他们不仅逼迫商家‘二选一’,还要求商家发微博骂拼多多平台上卖的不是正品且产品有问题。其中有一家我们去交涉,就问对方‘你们为什么说我们平台上在卖假货呀?这不是你们品牌自己在卖的货吗?’他们回应说‘哎呀没办法,我们也是被逼的呀!’ ”达达说。
51信用卡CEO孙海涛告诉腾讯《潜望》,自己以前以为,上市会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是一个收获很多光荣与梦想的时刻。“但是实际上自己经过了这么多困难、焦虑甚至是挑战,再去挂个牌,对自己的感觉就像完成了一个任务,谈不上开心,反而是担子更重了。”
孙海涛说,一年前启动IPO时,各方面行情都很好,所以自己很开心,预期也很高,但是最后IPO的时候,行情已经大变,与自己的预期落差挺大,甚至一度担心被投资人撤单,导致发行失败。“选择区间最低价定价,是因为有些机构也是咬着牙下单的,比如对方说在你最低价时下1000万美元,那就意味着我们哪怕要涨一分钱也要跟对方电话确认,但是如果不涨价,你就不用确认了,而你涨价对方就可能不买了。”
但51信用卡已经足够幸运,由于当时的资本市场环境很差,有一家公司原本要与51信用卡同一天IPO,孙海涛还想着敲钟当天互相道贺一下,哪知道IPO当天发现这家公司已经从名单上消失,后来才知道是这家公司有投资人临时撤资,挂牌不得不取消。
另一家2018年赴港IPO公司的CEO告诉腾讯《潜望》,在上市前,自己号召身边好友来买亲友股,公司只定了一个比较低的价,“很便宜,你们看要不要买点”。当时有很多朋友响应,少则买了几百万港币,多则上亿港币。但是两周后公司定价出来,公司估值只有原本预期的60%,他就向好友打趣说,你们看我这是在给亲友股放水,大家听了很高兴,觉得定价这么低应该能赚更多。哪知IPO以后,股价竟然暴跌不止,直接遭遇腰斩,他已经不知道如何去面对这些“被坑了”的朋友。
“敲钟前一天晚上12点多,我和老股东在香港一家酒吧喝酒,他们就像训小学生一样问我为什么这次搞砸了,是不是哪家合作伙伴没找好,哪家机构没有拉来,哪个环节没有做好。我知道如果我们IPO不是这个价格,这个局面,我完全没有任何耐心回答他们的问题。但是由于过去的投资人有那么高的期望,而我们没有达到,所以就算他们的问题再傻,想骂那就让他们骂一下好了,我就假装喝醉了没听见。”上述CEO说。
一家中国公司赴美IPO完成后,几天之内股价暴跌,单日跌幅就曾超过10%。这家公司的资本市场总监告诉腾讯《潜望》,那段时间自己压力很大,由于美股是北京时间晚上才开市,到了晚上自己的电话就响个不停,非常多愤怒的电话打进来,甚至有些一上来就直接谩骂,自己只能耐心去跟人解释。
后来,这家公司的CFO去美国见到了一家参与IPO认购的机构,该机构的负责人在一个会议室里指着这位CFO的鼻子骂:“你知道我们亏了多少钱吗?你知道我们被你坑了多少吗?”
2018年9月13日,蔚来顶着中国电动汽车第一股的光环登陆纽交所,目标直指特斯拉。上市第二日,蔚来股价一度暴涨90%,市值达到130亿美元,一家可比肩小米、拼多多的新巨头仿佛就要呼之欲出。
然而,现实的魔幻之处总是难以想象。一位蔚来北美员工告诉腾讯《潜望》,2019年3月底的一天,蔚来创始人、董事长兼CEO李斌飞到美国加州硅谷,来到蔚来北美总部,在现场宣布“要进行组织优化,一心一意谋发展,聚精会神搞建设”,并宣布了要裁员40人的决定,5月还将进行第二轮裁员,两轮裁员完成后,北美总部员工数还有600多人。与之同时进行的,是蔚来在中国大陆地区的裁员,累计缩减4.5%的员工数。
蔚来裁员的背后,是其首款量产车ES8今年第一季度的交付量被认为不及预期。这背后深层次的体现,是“两个蔚来”的博弈:一个是挑剔的媒体眼中问题频出的蔚来,另一个是绝大多数车主心中无比喜爱的蔚来。批评它的人觉得它一文不值,喜欢它的人又对它爱不释手。
2019年4月21日,一位知名车评人在微博对所有蔚来车主进行恶意人身攻击,一些蔚来车主看不下去,一哄而上到微博下方评论,双方展开一场隔空骂战,一向比较“佛系”的李斌看到这一幕也怒了,他连夜要求这位车评人道歉。
李斌告诉腾讯《潜望》:“我们自己其实不是很在意别人质疑,打不还口骂不还手,但是车主会觉得不爽,甚至会跑去跟人撕,我每次看到都很不是滋味。而且往往负面的谣言更容易传播,这已经对我们的销量产生影响。”
上述几幕,在过去一年IPO的美股公司中时有发生,但对在港股IPO的公司而言几乎是普遍写照。小米上市当晚,雷军在香港君悦酒店的IPO庆功宴上放出豪言,要让IPO首日买入小米股票的人赚到一倍的钱,但现实却让他感到无力。
2018年7月18日,一架飞机从上海虹桥机场出发, 落地广州白云机场,衣着平常的雷军从经济舱走出来。一周以前,他带领自己创办的公司在港交所上市,市值超过500亿美元。
一小时后,雷军来到广州小鹏汽车产业园参观,正式开启他的广州IPO答谢之旅。在小米上市过程中,雷军的一帮兄弟都参与为公司护盘。在小米上市第二天,何小鹏耗资1亿美元买入小米股票,以实际行动支持小米。同在广州的欢聚时代(YY)创始人李学凌也买入了小米股票。
小米上市第二天,也就是何小鹏宣布1亿美元买入小米股票的当天,其股价表现一扫上市首日破发的“尴尬”,收盘报收于19港元,较开盘价17港元上涨13.1%。这天雷军特别开心,他当即就在多个微信群发了单个金额上千元的红包。
一位小米内部人士告诉腾讯《潜望》,抵达广州当晚,雷军请了七八位朋友在广州一家餐厅聚会,大家把酒言欢,结束后还觉得没喝尽兴,于是又到李学凌家喝第二轮,几个人喝完了三四瓶红酒,直到深夜才散去。第二天一早,雷军又从广州飞到武汉进行IPO答谢,与湖北首富卓尔控股董事长阎志一起,戴着安全帽走访了汉口北的工厂。
雷军在忙于IPO全国答谢的时候,也许没有预感到,小米的手机业务就要遭遇增长瓶颈了。通常来讲,第四季度是一年之中手机销量最好的时候,但是到了2018年第四季度,小米手机出货量2500万台,相比上一季度的3330万台,同比减少24.9%,可以说是“断崖式”下跌。
尤其在中国大陆市场,小米被华为和荣耀两大品牌双双完败,市场份额严重被挤压,这才导致雷军在发布会上一反常态怒怼华为。随后,一篇《雷军失态,小米失势》的文章传到他那里,他看到后勃然大怒。
实际上,在雷军自比“苦心人”越王勾践那天晚上,在众人的吆喝声下,他后来还在群里发了蒲松龄对联的上半句——“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这是描写西楚霸王项羽灭秦的故事。项羽当年大概也不会想到,有个曾经完全不如自己的手下败将刘邦,有一天竟会让自己陷入麻烦。
业绩压力加上市场行情普遍不好,小米股价一跌再跌。2019年1月9日,小米很多员工几乎是倒数着这个日子的到来,到这天小米上市半年,意味着员工可以套现,很多百万千万富翁都将诞生,想着至少可以去公司旁边的橡树湾小区买套房。然而真的到了这一天,小米跌至历史最低价10.5港元,比发行价下跌38%。
雷军为拯救小米股价,在今年进行了多达11次的回购(截止到6月17日),总金额超过8亿港元。但如此频繁的回购,无法逆转大势。尤其是在6月3日,小米股价更是跌至9港元以下,相比发行价17港元接近腰斩。
当天,一位雪球网友的调侃截图在朋友圈疯传:“雷军曾说过,要让上市首日买入小米股票的投资人赚到一倍。现在离这个目标,还有四倍。”
比起上市之后遭遇的各种挑战,有公司甚至直接在上市当天就泪洒华尔街。P2P平台信而富成功登陆纽交所那天,本应是高兴的日子,但几乎所有人脸上都挂着沮丧。当天上午,信而富CEO王征宇在纽交所大厅敲完钟后,搭乘电梯回到七层与中外媒体见面,采访中说到投资人投了信而富十几年都没有退出,公司却没有让他们赚到钱,一度哽咽。
腾讯《潜望》在现场看到,眼见老板情绪有些低落,信而富的同事们相互鼓励,他们多次提到腾讯、搜狐和唯品会,说这几家公司当年也以很低的市值上市,但后来都实现了很多倍的增长。
当晚,信而富在纽约曼哈顿闹市区包下一家西餐厅,举办上市庆功晚宴,CFO沈筠卿更是没控制住情绪当场哭了出来。他辛辛苦苦一年操盘信而富上市,最后IPO市值竟远低于上一轮融资时的10亿美元估值。“我对不起大家,这当然不是我想接受的价格,公司被贱卖,我比谁都心痛。”
腾讯《潜望》在现场看到,十几分钟后,王征宇接过话筒,也没控制住情绪,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发狠地说了好几个“不容易”以及为什么不容易,他再三强调“要挣钱”,每个字都近乎咬牙切齿地从嘴里挤出。
“我们做路演面对投资人无穷多的问题挑战时,多么希望背后的数字能够给予更多的支撑,让我们能够站起来腰板挺直点。所有参与过这个过程的人,在过去48小时所经历的痛苦,你们无法想象。打铁得靠自身硬,最终要实力说话,你如果软弱,资本市场就是嗜血的性格,吃你不吐骨头。”王征宇说。
如今两年过去了,信而富非但没有复制腾讯、搜狐和唯品会当年股价暴涨的神话,还面临被强制退市的风险。那个曾经泪洒华尔街的CFO沈筠卿,也已经离开他所在的岗位。
就在昨日,信而富宣布将停止P2P业务,由香港OET公司投资1亿元人民币,转型做助贷,利用流量帮助银行等金融机构放贷。
IPO“门外人”
与上市之后遭遇更大压力的企业相比,还有更多的公司甚至无缘敲钟,它们有些已经被彻底挡在了IPO的大门之外,有些还在等待新的窗口期来临。
2018年9月19日,位于美国德克萨斯州的休斯敦火箭队来了四个中国人,他们分别代表自己的公司专程来这里赞助火箭队。其中三家公��的名字分别是腾讯、比特大陆和你我贷。这三家企业中,除了腾讯一直是NBA的合作伙伴以外,另外两家都是即将准备IPO的企业,其中比特大陆是全球第一大加密货币矿机生产商,你我贷是P2P网贷平台。
一位比特大陆前员工向腾讯《潜望》透露,火箭队老板莫雷对区块链技术很感兴趣,派他的90后小儿子代表火箭队与比特大陆旗下蚂蚁矿池洽谈了合作,并最终同意后者用比特币现金进行支付。
一周后的9月26日,比特大陆于港交所披露IPO招股书,正式启动赴港上市计划。如果你看看比特大陆的业绩,就知道他们为什么轻而易举就能赞助NBA球队了。根据招股书,比特大陆营收从2015年的1.37亿美元增加至2017年的25.17亿美元,并由2017年上半年的2.76亿美元增长至2018年上半年的28.46亿美元,其营收增速堪比火箭速度。
比特大陆的净利润从2017年上半年的8300万美元增长至2018年上半年的7.43亿美元,同比增长近8倍。这样的业绩是什么概念?通过对比我们不难发现,其净利润已经超过了同期的小米和京东,仅次于百度。而同样于2018年上市的美团和拼多多,还在巨额亏损之中。
好消息接踵而至,10月10日,胡润百富榜出炉,中国最富有的1200人中,比特大陆占据5席,完败其他同行企业,其中有两人更是包揽了“85后”首富和“90后”首富。当天,比特大陆多名员工转发榜单链接,恭喜同事入围富豪榜,一度在行业刷屏。
12月19日,在比特大陆公开招股书近3个月后,你我贷母公司嘉银集团也正式向美国SEC递交了IPO招股书,申请在纳斯达克上市。相比而言,你我贷所处的P2P行业一直处于强监管之中,其IPO与比特大陆相比更艰难,行业里另外两家P2P平台更早前在香港递交招股书,但都上市失败。但随着嘉银集团递交招股书,比特大陆和你我贷这两家公司走向了完全不一样的道路,形势如同过山车一般逆转。
腾讯《潜望》获悉,2019年1月25日,北京雁栖湖会议中心,比特大陆创始人吴忌寒在公司年会上与另一位创始人詹克团抱头痛哭,二人早已是身家几十亿的创业者,但此刻他们就像孩子一般互相哭诉和安慰,一旁的同事被这一幕惊到了,有人赶紧上前递上纸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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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特大陆创始人詹克团(左)与吴忌寒(右)年会现场抱头痛哭
一位比特大陆前员工向腾讯《潜望》透露,过去一年,比特大陆遇到了诸多麻烦,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申请上市失败。
此外,2018年下半年,由于币价暴跌,比特大陆最大的营收来源矿机销售遇阻,公司业绩急转直下。两位创始人又被曝出在公司发展方向上产生严重分歧,公司的人工智能转型之路也不顺。在这样的情况下,公司不得不选择裁员,大多数同事都被HR约谈,最终从3000人裁到只剩1000余人。
吴忌寒和詹克团十分难过,曾经用区块链梦想招揽的一批批同事,如今不得不请他们离开公司了。在比特大陆,哥白尼团队主要做BCH(虚拟数字货币)开发,曾在公司内部如日中天,但在这一轮裁员风暴中,几乎在一夜之间被“一锅端”。
真正堵死比特大陆上市之路的是港交所。今年初,港交所总裁李小加在瑞士达沃斯向腾讯《潜望》谈及比特大陆等三家矿机企业的IPO时说:“你过去通过A业务赚了几十亿美元,但突然说将来要做B业务,但还没有任何业绩。那我就觉得当初你拿来上市的A业务模式就没有持续性了。那你还能做这个业务,还能赚这个钱吗?”
对比特大陆而言,李小加所指的A业务是矿机销售,而B业务则是人工智能芯片业务。稍晚递交招股书的你我贷母公司嘉银集团于2019年5月10日上市成功,但比特大陆的赴港上市计划已经彻底泡汤。
腾讯《潜望》获悉,比特大陆为提升团队士气,今年3月又给员工重新分配了期权,港交所IPO失7利之后,他们本有意前往科创板IPO,但也明白很难获批通过,接下来很可能选择去纽交所或纳斯达克IPO。
实际上,2018年上市失败的新经济公司远不止嘉楠耘智、亿邦国际、比特大陆这三家矿机企业,其他上市失败的新经济企业还有凡普金科、我来贷母公司Welab、沪江、找钢网、土巴兔、正奇金融等,其中有公司只差临门一脚了。
2018年6月23日中午,一身休闲打扮的马云满面笑容地从香港四季酒店匆匆走出,在他的身后,是一名身着西装革履、眼神犀利的保镖。几乎同一时间,雷军也在同一地点结束了小米IPO发售全球新闻发布会。
他们二人不会想到,一年以后,各自的公司又会在港股再次相遇。
就在上周,已在纽交所IPO的阿里巴巴决定在香港二次上市。特殊的时间点和形势,阿里巴巴此次上市将美国投行高盛和大摩排除在外,中金和瑞信将牵头此次上市。
如你所见,2019年,仍将是新经济公司的IPO大年。除了阿里以外,几乎所有人都在等待,字节跳动、滴滴、快手们的IPO大幕什么时候拉开,IPO的钟声不会就此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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