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设赌场获���九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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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ttybittyhuac · 2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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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ll them with kindness" Wrong. CURSE OF QIN SHI HUANG
的是不我一有大在人了中到资要可以这个你会好为上来就学交也用能如文时没说他看提那问生过下请天们所多麽小想得之还电出工对都机自後子而讯站去心只家知国台很信成章何同道地发法无然但吗当於本现年前真最和新因果定意情点题其事方清科样些吧叁此位理行作经者什谢名日正华话开实再城爱与二动比高面又车力或种像应女教分手打已次长太明己路起相主关凤间呢觉该十外凰友才民系进使她着各少全两回加将感第性球式把被老公龙程论及别给听水重体做校里常东风您湾啦见解等部原月美先管区错音否啊找网乐让通入期选较四场由书它快从欢数表怎至立内合目望认几社告更版度考喜头难光买今身许弟若算记代统处完号接言政玩师字并男计谁山张党每且结改非星连哈建放直转报活设变指气研陈试西五希取神化物王战近世受义反单死任跟便空林士台却北队功必声写平影业金档片讨色容央妳向市则员兴利强白价安呵特思叫总办保花议传元求份件持万未究决投哪喔笑猫组独级走支曾标流竹兄阿室卡马共需海口门般线语命观视朋联参格黄钱修失儿住八脑板吃另换即象料录拿专远速基帮形确候装孩备歌界除南器画诉差讲类英案带久乎掉迷量引整似耶奇制边型超识虽怪飞始品运赛费梦故班权破验眼满念造军精务留服六图收舍半��愿李底约雄课答令深票达演早卖棒够黑院假曲火准百谈胜碟术推存治离易往况晚示证段导伤调团七永刚哥甚德杀怕包���概照夜排客绝软商根九切条集千落竟越待忘尽据双供称座值消产红跑嘛园附硬云游展执闻唱育斯某技唉息苦质油救效须介首助职例热毕节害击乱态嗯宝倒注停古输规福亲查复步举鱼断终轻环练印随依趣限响省局续司角简极干篇罗佛克阳武疑送拉习源免志鸟烦足馆仍低广土呀楼坏兵显率圣码众争初误楚责境野预具智压系青贵顺负魔适哇测慢怀懂史配呜味亦医迎舞恋细灌甲帝句属灵评骑宜败左追狂敢春狗际遇族群痛右康佳杨木病戏项抓徵善官护博补石尔营历只按妹里编岁择温守血领寻田养谓居异雨止跳君烂优封拜恶啥浪核聊急状陆激模攻忙良剧牛垒增维静阵抱势严词亚夫签悲密幕毒厂爽缘店吴兰睡致江宿翻香蛮警控赵冷威微坐周宗普登母络午恐套巴杂创旧辑幸剑亮述堂酒丽牌仔脚突搞父俊暴防吉礼素招草周房餐虑充府背典仁漫景绍诸琴忆援尤缺扁骂纯惜授皮松委湖诚麻置靠继判益波姐既射欲刻堆释含承退莫刘昨旁纪赶制尚艺肉律铁奏树毛罪笔彩注归弹虎卫刀皆键售块险荣播施铭罗汉赏欣升叶萤载嘿弄钟付寄鬼哦灯呆洋嘻布磁荐检派构妈蓝贴猪策纸暗巧努雷架享宣逢均担启济罢呼划伟岛歉郭训穿详沙督梅顾敌协轮略慧幻脸短鹰冲朝忍游河批混窗乡蛋季散册弃熟奖唯藏婚镜紧猜喝尊乾县伯偏偷秋层颗食淡申冠衣仅帐赞购犯敬勇洲束斗徒嘉柔绩笨拥漂狮诗围乖孤姓吸私避范抗盖祝序晓富译巨秀馀辉插察庆积愈端移宫挥爆港雪硕借帅丢括挂盘偶末厅朱凡惊货灭醒虚瑞拍遗忠志透烈银顶雅诺圆熊替休材挑侠鸡累互掌念米伴辅降豪篮洗健饭怜疯宏困址兮操临骗咧药绿尼蔡玉辛辈敏减彼街聚郎泡恨苏缩枢碰采默婆股童符抽获宇废赢肯砍钢欧届禁苍脱渐仙泪触途财箱厌籍冰涛订哭稳析杰坚桥懒贤丝露森危占茶惯尘布爸阶夏谊瓶哩惨械隐丰旅椰亡汽贝娘寒遭吹暑珍零刊邮村乃予赖摇纳烟伦尾狼浮骨杯隔洪织询振忽索惠峰席喵胡租款扰企刺芳鼠折频冒痴阴哲针伊寂嘴倚霸扬沉悔虫菜距复鼓摩郑庄副页烧弱暂剩豆探耐祖遍萧握愁龟哀发延库隆盟傻眉固秘卷搭昭宁托辩覆吵耳閒拨沈升胖丁妙残违稍媒忧销恩颜船奈映井拼屋乘京藉洞川宪拟寝塞倍户摆桌域劳赚皇逃鸿横牙拖齐农滚障搬奶乌了松戴谱酷棋吓摸额瓜役怨染迫醉锁震床闹佩牠徐尺干潮帽盛孙屁净凯撞迴损伙牵厉惑羊冬桃舰眠伍溪飘泰宋圈竞闪纵崇滑乙俗浅莲紫沟旋摄聪毁庭麦描妨勒仪陪榜板慕耀献审蟹巷谅姊逐踏岸葛卧洽寞邦藤拳阻蝎面殊凭拒池邪航驱裁翔填奥函镇丌宽颇枪遥穹啪阅锋砂恭塔贺魂睛逸旗萨丸厚斋芬革庸舒饮闭励顿仰阁孟昌访绪裕勿州阐抢扫糊宙尝菩赐赤喊盗擎劝奋慈尽污狐罚幽准兼尖彰灰番衡鲜扩毫夸炮拆监栏迟证倾郁汪纷托漏渡姑秒吾窝辆龄跌浩肥兽煞抹酸税陷谷冲杜胸甘胞诞岂辞墙凉碎晶邱逻脆喷玫娃培咱潜祥筑孔柏叭邀犹妻估荒袋径垃傲淑圾旦亿截币羽妇泥欺弦筹舍忌串伸喇耻繁廖逛劲臭鲁壮捕穷拔于丑莉糟炸坡蒙腿坦怒甜韩缓悉扯割艾胎恒玲朵泉汤猛驾幼坪巫弯胆昏鞋怡吐唐悠盾跃侵丹鑑泽薪逝彦后召吕碧晨辨植痴瑰钓轩勤珠浓悟磨剪逼玄暖躲洛症挡敝碍亨逊蜜盼姆赋彬壁缴捷乏戒憾滴桑菲嫌愉爬恼删叹抵棚摘蒋箭夕翁牲迹勉莱洁贪恰曰侨沧咖唷扣采���泳迹涯夺抄疗署誓盃骚翼屠咪雾涉锺踢谋牺焦涵础绕俱霹坜唬氏彻吝曼寿粉廉炎祸耗炮啡肚贡鼻挖貌捐融筋云稣捡饱铃雳鸣奉燃饰绘黎卷恢瞧茫幅迪柳瑜矛吊侯玛撑薄敦挤墨琪凌侧枫嗨梯梁廷儒咬岚览兔怖稿齿狱爷迈闷乔姿踪宾家弘韵岭咦裤壳孝仇誉妮惧促驶疼凶粗耍糕仲裂吟陀赌爵哉亏锅刷旭晴蝶阔洩顽牧契轰羞拾锦逆堕夹枝瓦舟悦惹疏锐翘哎综纲扇驻屏堪弥贯愚抬喂靖狠饼凝邻擦滋坤蛙灾莎毅卒汝征赠斗抛秦辱涂披允侦欲夥朗笛劫魅钦慰荷挺矣迅禅迁鹿秤彭肩赞丙鹅痕液涨巡烤贱丈趋沿滥措么扭捉碗炉脏叔秘腰漠翅余胶妥谣缸芒陵雯轨虾寸呦洒贞蜂钻厕鹤摔盒虫氛悄霖愧斜尸循俩堡旺恶叉燕津臣丧茂椅缠刑脉杉泊撒递疲杆趁欠盈晃蛇牡慎粒系倦溜遵腐疾鸭璃牢劣患祂呈浑剂妖玻塑飙伏弊扮侬渴歪苗汗陶栋琳蓉埋叡澎并泣腾柯催畅勾樱阮斥搜踩返坛垂唤储贩匆添坑柴邓糖昆暮柜娟腹煮泛稀兹抑携芭框彷罐虹拷萍臂袭叙吻仿贼羯浴体翠灿敲胁侣蚁秩佑谨寡岳赔掩匙曹纽签晋喻绵咏摊馨珊孕杰拘哟羡肤肝袍罩叛御谜嫁庙肠谎潘埔卜占拦煌俄札骤陌澄仓匪宵钮岗荡卸旨粽贸舌历叮咒钥苹祭屈陋雀睹媚娜诱衷菁殿撕蠢惟嚣踊跨膀筒纹乳仗轴撤潭佛桂愤捧袖埃壹赫谦汇魏粹傅寮猴衰辜恳桶吋衫瞬冻猎琼卿戚卓殖泼譬翰刮斌枉梁庞闽宅麟宰梭纠丛雕澳毙颖腔伫躺划寺炼胃昂勋骄卑蚂墓冥妄董淋卢偿姻砸践殷润铜盲扎驳湿凑炒尿穴蟑拓诡谬淫荡鼎斩尧伪饿驰蚊瘟肢挫槽扶兆僧昧螂匹芝奸聘眷熙猩癢帖贫贿扑笼丘颠讶玮尹詗柱袁漆毋辣棍矩佐澡渊痞矮戈勃吞肆抖咳亭淘穗黏冈歧屑拢潇谐遣诊祈霜熬饶闯婉致雁觅讽膜挣斤帆铺凄瑟艇壶苑悬詹诠滤掰稚辰募懿慨哼汁佬纤肃遨渔恕蝴垫昱竿缝蹈鞭仆豫岩辐歹甄斑淹崎骏薰婷宠棵弓犬涂刹郁坎��螺遮枯台昔瘾蒂坠唔瞎筝唇表吁冤祷甩伞酱范焉娇驼沦碳沾抚溶叠几蜡涌氧弦娱皓奴颓嘎趟揭噹剥垦狭魁坊盐屎郝佩摧栗菊瘦钧匿砖嘘缚嘟盆债霞挽逍畔蕴颈获畏喂脾姬赴囊噪熄锡诀肇璋晕浊伐峡窃枕倘慌垮帕莹琦厢渺脏削锣虐豔薇霉衍腊喧娶遂睁裙韦矢伺钉婴蓄奸廿堵葬蓬鸦尝挨蕾璿挚券厨醇呻霍剃浆葡暨滨履捞咕耕棉烁尉艰妓棺鹏蒸癌纬菌撇惩绑甫崩魄拂汰氓歇萝呒萄蕃曝疋向胏烛腻襄妆髓朴薯颂薛滩橘贰嘲叹枚侮豹巢酬碑翩蚕辽矿屡谴卵撰攀肌冯宴盏阪浦迦颁炼尬胀辟艘株只湘饲爹梨喽侍疫雕黯并铝弗爪鄙钗栽狸谘柄悸喉擅劈秉芷裸锵贾逗寓咚璞烫铅啸炳屿竖惶仕挪栅迄顷窄鸥鲢郊倩兜茧磊抒夷绰溯拙僚芙杖溃凶鸽妒沌祺呐卦聆栖蝇佮唾汇楣匠蛛悼舜耿瞄芋瞒竭茵吼苛浸拯克豆沛掠廊凸搅俺酌倡朦蕉暱焕掏蝉焰狄绳惰芽裹宛御赎燥滔贬悍袂坟颉啤押尴颤钝腥缔粮哑槟簿斧肿纶僵齣辖蹲敷喘扎酿佑肖愈隧嗜檬迳碌襟凋圭寇污哨倪筠桦诈姜旬秃脂噢撼衅庚炫谭惭涩崔贷胡晒琉捏绮膝拭暗醋膨杠鑫瀑喃剖袜逾涅扳惘凳呃掘捍榔窍蜗旷梵暇稻柠抉辗蔚钩卜莺匡蜘祯哔窟亟谛溢黛晦伶逮傍葱刁堤恍匣谍禧轿耸瀚斐忿泓拐驴罕沫绽刃窈渝仄瑛葵噜绣奕窥浏隶蔽仟敛丞诘鳖疤膏锥窕皱晰晖舅孰煽姚钞袱绊焚芦咸沮呕瞪淳丐茹盘菱篠涕衬蚀溉瑄翟怠钰躯肺掷丑奢荫靶纱芸佰峻阱哄肾庄囡阑戳腕菸凹蟾蒐呱巾雏螃盯馈垄毓犀逞姨穆樵阀弥跷搁隙疵憧忏琨阙萱怅辄搏榕饥捣渣眺虞俯绅谤��咫俏淆蜀楠乞诅匀貂寰迋敞跪囚溺骆憬苇脊瑶疆乍杆眸窜孽卅夭簧徘馒趴鎚啼冗缉絮啄沸萃嘶鸳禽惫徨屐舆邂掀嫖苟檯矫铎棱哗徊拱蕙徬滞吠妞氾芹叩朽侪赦汐丰虔茅棠仑膳魉儡鸯懦渗邵筱畜崖瑕蕊揣擒挂屯莽矽侏弧澈饺奎裘塌饵偎泻蔓彗樽衔茍磋萎廓悯铸茎歼壤浇蚤恃瞻拚汀椒嚼粥磅佫勘脖吨澜锻笙厄嚷伽徽隅寥缤簾烘茜驯噎厦闰煤链锈诫颊俐曳蓓暧郤淌喀昆蔑峙躁菇逅雇殴泌酥缮莓辕骇巍糗扛杏茁琵礁秽岔僻焊嗡诵瞌捌遁赃涡琮卯锯扔苏邹莅隘蹋湛昼岫蛰桩藐汲禄皂濑绒耽粪粤卤曜懋咎痘聂垢瞳闵睿跤鉴躬斟淇莒毯幸骋岱庐殃橄恤叽鳞蒙芥榄楷硫苔麒椎禹喙厘袅亥倌吭诃裔梓蓦岩帜瓣狡惕蒙怯嫩龚嚎豚埠暸唆妃瓢蹄厮讥啃琶愿噱狷搪氢橙咆靡砌筷兑溼呸镀踹冢祟懈术搓攸橡膛俞祉冀炊瓷遐揽鹭茄蜢塘郡韬挟牟糙阎旻赘霆呎炭霄媳瘤猿颺煚铠蝠钜苓傀烬墅璇困愣恬嫉琐嫂淼梳憎搂藻酵屉陡摺箫飨桐蚱曦璧偈蹦昶咙铮嗤戌屌耘裳啾嵘胺笃烹巩厝疚鸶汹蔷沐咽烙畸讳揍曙铐朔涓睬矶岐凄鲫楞鲤荆偕徜饥肮蔼辙恁霈诛鞠茉煜傭嗓酹昙铨艳绷峨揉珈鹃诲臆焰隽熔堇韧扒憨舵肛戊坝抠骷碘鞍冕榨肘羔哺霓巳铲蚵惆驹撷稽羹纺蜕趾吊豁褪癸眨臻慷蝙胧沼舱柚抨葭枷靥硝绚绞缆讪褚砗嫣蒲丫鹦蒹憩懊聋盎婊盔峦矜凛铺鹉蜴惚畴羁媛堑泛疮韶憋祁诟搔蜥袒奄忱玖拌悴祠扼髅筑蛤茱骐捶须亢葔艸筛岳岳慵戮跎砰仑炜篱笈瘫吏痊庶厥棘娑沁窘鲸缕硷俨栈蔬鸠闲迢恣昀泠涟眩噫娥荼鳄镖侃虏俾樟榴咛炬窦笠翱莘躇翡姜枭匕藩徉觞拣吱皈墉傌梢巅踌萌幌杭侥栾��痲夸瘖芯蟀驿耨禾瑾
“kill them with kindness” Wrong. CURSE OF RA 𓀀 𓀁 𓀂 𓀃 𓀄 𓀅 𓀆 𓀇 𓀈 𓀉 𓀊 𓀋 𓀌 𓀍 𓀎 𓀏 𓀐 𓀑 𓀒 𓀓 𓀔 𓀕 𓀖 𓀗 𓀘 𓀙 𓀚 𓀛 𓀜 𓀝 𓀞 𓀟 𓀠 𓀡 𓀢 𓀣 𓀤 𓀥 𓀦 𓀧 𓀨 𓀩 𓀪 𓀫 𓀬 𓀭 𓀮 𓀯 𓀰 𓀱 𓀲 𓀳 𓀴 𓀵 𓀶 𓀷 𓀸 𓀹 𓀺 𓀻 𓀼 𓀽 𓀾 𓀿 𓁀 𓁁 𓁂 𓁃 𓁄 𓁅 𓁆 𓁇 𓁈 𓁉 𓁊 𓁋 𓁌 𓁍 𓁎 𓁏 𓁐 𓁑 𓀄 𓀅 𓀆
200K notes · View notes
kaiyunvip · 11 month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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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线拉王-经典老虎机游戏,一玩就获胜!
老虎机是一款可以领取各种奖励的游戏,还有大量的福利,让你体验经典的游戏玩法,也可以免费享受真实的娱乐比拼,完美还远街机游戏的操作,随机都可以比拼。而九线拉王就是最经典的老虎机游戏之一。
今天请大家与开云体育一起去了解一下关于这款非常有趣的游戏哦!
游戏简介
九线拉王是一款怀旧类的街机游戏,这种游戏的历史比较久,是很多玩家的童年回忆,自从发明以来,就获得大量的关注,游戏的规则很简单,玩法相对丰富,大家在玩的过程中可以得到很好的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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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戏玩法说明
场景都是运用了立体3D特效,实景程度相当高,感受绝对真实的牌桌盛宴。 
如果你曾经玩过任何老虎机游戏的类型,那么你将对九线拉王游戏非常熟悉。因为本游戏的玩法和规则也是在传统老虎机游戏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通过有趣逼真的虚拟图案, 在紧张的工作日后,给您一种清爽的感觉。
若你还没有开云的账号,请先注册后再进行游玩。若已经有了账号,只需登录并存款就可以开始游玩了。
选择了九线拉王游戏后,将继续选择赌桌。有很多不同种类的赌桌共你选择。
若你是新手,你可以选择免费赌桌。既可以练手,又可以学到更多的游玩经验。 而如果你是玩过游戏的人,看看你的资本适合哪一门,选择合适的赌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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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投注
接下来,如果你选择了合适的投注门,你就可以继续下注。 预测类型将出现在结果栏中,然后下注相应的金额。 按住旋转按钮开始旋转。 系统将连续转动约3至5秒,停止中奖图案。
如果你选对了图案,您将根据庄家的派彩公司获得奖金。 奖金金额将直接转入您的账户。
你可以同时下注多个图案,这也是提高更高奖励中奖率的一种方式。
可以选择游玩大厅
九线拉王老虎机游戏分为新手、达人、高级3中游玩大厅共玩家选择。你可以按照自己的预算情况与经验来选择适合的大厅。
游戏的亮点在于界面和玩法的多样性。 因此,当玩家开始体验时,都会感受深刻印象。 从图形、图像,到声音、配置、操作程序等,都以新颖、刺激、好玩的风格设计。
特殊系数
当游玩九线拉王老虎机游戏时,钻石和宝箱是这款游戏的特殊系数。 如果你有幸中奖,可以赢得价值数百万人民币的奖金:
钻石:如果此符号出现 3 次,您将获得 1 至 5 次额外的免费旋转。 出现 4 次,然后添加 6 到 10 次,5 次,11 到 12 次,如此累积。
百宝箱:出现3次的符号会给你总奖品价值的10%,4次是30%,5次是50%。 因此,你越幸运,就越容易改变你的生活。
虽然特殊系数出现的概率很低,但不代表没有。这就看你自己的运气咯!
如何在开云体育玩九线拉王
第一步:通过开云官方链接登录或注册会员账号。
第2步:点击老虎机游戏,选择九线拉王。 接下来,玩家选择适合自己财务和战斗能力的赌注级别。
第三步:点击开始录制按钮,可以合理定时,随意停止。 如果有 2 个或更多符号的组合,您就有机会获胜,否则祝您下次好运。
开云体育的一些优势
各种类型的游戏库
开云拥有极具吸引力和多样化的游戏类型的游戏库。与竞争对手相比,该游戏门户在这方面甚至更胜一筹。 您可以很容易地找到适合您的类型,因为它们都经过细致而彻底的分类。 其中有几个甚至从未在市场上出现过的名字。
不仅游戏类型多样��而且游戏列表也在不断更新,以免错过当下奖励游戏市场的趋势。 所以,如果有一个响亮的名字,开云的玩家肯定会首先体验它。 这也是这个游戏门户吸引各种不同年龄段游戏玩家的主要原因。
派彩率极高、派彩速度极快
在开云,玩家将体验到亚洲游戏市场上最快的“货币兑换机”。欧洲专家设计的自动化交易执行系统,每笔交易不到1分钟即可完成。 并且由于没有人工操作员,体验过程中几乎没有不良情况和风险。
懂得照顾用户
在开云庄家,总有一支经验丰富、工作热情的顾问团队。 当您在体验过程中遇到任何问题或疑问,只需通过提供的热线电话或主界面聚合的在线聊天功能与他们联系,即可及时解决,最快。
优惠
开云提供很多优惠类型给玩家选择,另外,若你是该庄家的会员,你会额外享受会员专属的福利。
首次存款:赠送奖金,高达8888元
推荐好友,双人一起游玩,一起获胜,一起领奖,一起发财。
总结
如今老虎机游戏已经成为博彩玩家心里最重要和好玩的游戏,也是大家的首先之一。希望开云体育(VIPKY SPORTS)今天本文会帮助玩家了解多一个老虎机游戏,并且后续在玩老虎机游戏特别是九线拉王能够自信地采用这些知识和技巧!祝你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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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unkokm · 2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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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bs2021 · 3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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缅甸赌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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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网络平台上#如果有人热情地向你推荐所谓的社交聊天App#并让你下载……这可能是一个缅甸赌博陷阱。”山东省青岛市李沧区检察院检察官曲鹏告诉记者#日前#李沧区检察院办理了一起利用该套路实施网络缅甸赌博的特大犯罪案件。该案由公安部挂牌督办#涉及全国范围内4万余人#流水金额超过46亿元#提现金额达3.3亿元#查获赌资超过2700万元。#经李沧区检察院提起公诉#法院以开设赌场罪分别判处刘某甲、刘某乙有期徒刑八年九个月、六年九个月#各并处罚金。宣判后#二人未上诉#判决已生效。#一个无法登录的App#“这个App就是用来社交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登录不上”……面对办案人的讯问#刘某甲和刘某乙拒不供述。#2020年10月#青岛市公安局李沧分局接到公安部网警平台推送的李沧区某网络科技公司运营的某App可能涉赌的警情#立即组织精干力量进行调查。#经技术分析发现#刘某甲有重大作案嫌疑#民警立即开展抓捕行动。刘某甲到案后#对该App的管理密码、后台运营细节拒不交代。后办案民警将公司法定代表人刘某乙抓获归案#但此时却发现该平台已无法登录。#“刘某甲之前因网络缅甸赌博犯罪被刑事处罚过#他在网络缅甸赌博方面经验丰富#而且反侦查能力很强#他们整个团队有着比较缜密的设计和管理。在抓捕过程中#后台人员有所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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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rientalextremely-blue · 5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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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晓】受制于人
人有欲求,便有求而不得,便会受制于人。
1
晓星尘只觉腕上一痛,手中佩剑不由自主落地,已在脖颈上划下一道极深的血痕。
薛洋夺步前去一脚将地上佩剑踢开,按住他脖子的伤口:“你想一死了之?!”
晓星尘面��苍白地可怕,脸上血泪交错,双唇颤抖地厉害,半天拼凑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你,还要怎样?”
他朝薛洋的方向“看”了一眼,那双被白布蒙住的空洞眼眶里,仍源源不绝淌出血泪,竟像是要把血流干。
薛洋心中只觉大恨,虽然他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恨晓星尘,还是恨宋岚,还是恨苍天世道。他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极想要的东西偏偏得不到,别人如此也就算了,晓星尘竟也……竟也是这样。亏自己居然还有过那么一丝天真的念头,原以为至少他是不同的。
“我要怎样?”
薛洋反问一句。
他挥手令宋岚的凶尸走远,自己一个手刀干脆劈晕了晓星尘,却又一手搂着他不令其下坠,这才冷森森道:“我要怎样?自是要你,与我共坠十八层地狱!”
这一字一句,字字铿锵,掷地有声。他虽年少俊秀,此刻却形同恶鬼。
说罢他森然朝某个角落看了一眼,阿菁以为他发现了自己,吓得朝里一缩,大气也不敢喘一下,满脑子都是“他发现我了!他会杀了我!”没想薛洋冷哼一声,抱着人便走了。
阿菁缩在墙角,半边身体都麻了,脑海里只剩下无穷无尽的恐惧。回想起晓星尘最后的样子,他既已识破薛洋身份,两人之间,深仇大恨,此去怕是凶多吉少。
她跌跌撞撞从藏身之处爬了出来,悲声呼号:“道长——!道长!”
可是天大地大,哪还有二人踪迹。
子琛死了。
义城无辜的村民也死了。
自己却还活着。拖着这样一副残躯和满手鲜血、满身罪孽,苟活于世。
想到子琛,晓星尘心口一阵钝痛。
下山的时候,师父曾经说过,下了山,就不要再回来。
自己违背了一次誓言,带子琛上山,恳求师父,将自己的双眼换给他。
他欠子琛太多。
他还记得,子琛说,再也不要相见。
挥剑自刎的时候他是捏了碎魂咒的。
他有什么颜面去见子琛。
黄泉路也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处。
是他亲手……
是他亲手,杀了子琛。他只以为那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具走尸……
就算薛洋恶毒阴险,欺他眼盲,他竟连近在眼前的子琛都认不出来……
他罪无可恕。
“道长。”
面颊上有湿意。
双眼尽失后,他流不出泪,只能流血。
有人拿干布擦拭他的脸。
那大概是薛洋。
但是与不是,也并无太大干系。
极端的情绪过后,渐渐变得麻木。
失去大部分知觉。
晓星尘直直地躺着,看不见的双眼望向一片虚无的死寂。
有人扶他坐起,温热的汤勺送到唇边。
“道长,喝药。”
他没有要张嘴的意思。
“道长,你若是不乖乖喝完这碗药,我便让宋岚去杀十个八个村民。”
语气是温柔的,内容却分明是恐吓。
“……再让他脱光了衣服,在大街上招摇过市。”
晓星尘表情有所松动。
子琛在世时何等心高气傲,目下无尘,死后却百般遭仇人折辱消遣。
他终于开口。
“你这样做,于你有何好处?”
薛洋反问道:“我乐意就行,又需要什么好处了?”
“我喝不喝这粥,与你又有何干系?你与我血海深仇,我活一日,恨不得!恨不得……”
“生啖我肉,痛饮我血?”薛洋说道,“你金丹受损,修为折半,加上目不能视物,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
“更何况,”他突然换了一副嗓音,正是在义城时为了掩饰真实身份,伪装出的另一个人,“道长你真的要杀我吗?”
陡然听到那朝夕相对两年多的熟悉嗓音,晓星尘如同胸口被重锤狠狠砸下,一时之间脑海中各种念头闪过,最后汇聚成一张网,将他牢牢缠住,直教他完全透不过气来。
我恨自己杀不了你。
我恨自己活在这世上。
心口烦闷欲裂,忍不住呕出一大口血。
良久,晓星尘才勉力开口道:“我既杀不了你……更不会,不会承你的情。”
他气息极弱,靠着墙壁才能勉力支持。他的道门讲究炼心,大喜大悲之下,金丹不稳,修为大损。若不是有点底子在,此刻怕是早就已经见阎王了。
若是晓星尘能看得见,就会发现死死盯着那滩黑色血迹的薛洋面色陡然变得十分狰狞可怕,之前的戏谑荡然无存。
“张嘴。”
薛洋低沉的语气压抑着极大的怒火,显示耐性已经到了极致。
晓星尘张开嘴,却说道:“杀了我吧。”
“嗯?”
“你不是喜欢走尸么。杀了我,随你摆布,制成走尸也好……
语句里并无恨意,只剩深深的疲倦。
薛洋一把摔了药碗,扼住他的喉咙:“你真以为我不会杀你?”
手指渐渐收紧。
晓星尘面色渐渐发紫,却不挣扎呼号,他双手软软垂在身侧,面上看不出悲喜哀切。
薛洋一甩手,把他打出几米远。
晓星尘在地上伏了一会儿才爬起来。他脖子上的伤口裂开了,渗出的血把绷带迅速染红。
薛洋看着那抹红色,觉得有些刺目。
“你最好老实听话,不然把你做成走尸,还不用伺候。”
他摔门而去。
晓星尘有些吃力地想起身,却不慎撞到什么硬物。气血翻腾了好一阵才缓过来。
他并非从失去视力之后才变成瞎子,他一直都是。
在陌生的环境里撞得头破血流,下山这么久以来,一直如此。
薛洋回来,见晓星尘额角多了个伤口,面色又是一沉。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先拿出几张符飞向四面墙,然后才把药碗端到晓星尘面前。
“你不是想死吗?把这个喝了。”
晓星尘摸索着端起眼前的药碗一饮而尽。
薛洋勃然变色,掐住他的下巴:“就那么不乐意活着?老子费了好大劲把你救活,利息都还没收完,想解脱?做你的春秋美梦!”
晓星尘被他晃得面前都是金星,“……你为何要救我?”
“你当日可曾后悔救我?这叫一报还一报。我既然活下来了,就不许你死。这世上的人都死绝了,我在一天,你晓星尘就得活着。”
脖子上的伤口被重新包扎过。
额角也止住了血。
亲手做这些事情让薛洋心情好了几分,也不在意晓星尘的沉默。
“那些庸医,没多大本事,就会满口胡言。”薛洋像是闲闲道来,“我把他们全杀了。”
晓星尘的脸色霎时又白了三分。
“骗你的。”
一碗热粥递到唇边。
“你老实听话,我就不随便杀人。”
晓星尘抿着嘴,虽不吭声,却不愿就范。
见他不为所动,薛洋一把捏住晓星尘的下颚,端起那碗粥便强行灌,黏稠的汤汤水水顺着下巴和衣襟淌下来,咽下去的无几。
“晓星尘!”
晓星尘别开脸。
薛洋把碗往桌上重重一放,出门提了个人进来。
“客……客官?”
“你让他把这碗粥喝了,如若不然,我把你做成干尸挂在你们店门口!”
这话说得狠厉毒辣,那店小二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虽然性命受到��胁,但也还算机灵,当下抱住晓星尘的腿放声大哭:“道长!道长救命啊……”
“晓星尘,我赌你不够绝情。”
晓星尘长叹一声。
“我吃,你别为难这孩子,放他走吧。”
他伸出手摸索到那半碗已经凉了的粥端到嘴边大口咽下。
“我吃完了,你快走吧。”
那店小二边瞅着薛洋脸色,一面手脚麻利地跑了出去。
一面吞咽着不知味的粥,晓星尘心中郁结,血泪便自蒙眼白布里渗出来。
越是不想示弱,越是止不住。
“道长,要摧毁你真是易如反掌。”
薛洋见他血泪又落下,知道他是被迫听命于自己,却连喝粥都不痛不快,便忍不住火上浇油道:“你们这种人,弱点太多,又爱瞻前顾后。以为自己能匡扶世人,到头来,自己遭难时,世人可会出一分力?看看你如今落到什么地步……”
薛洋话还来不及说完,只见晓星尘突然将粥尽数呕了出来,带着血丝,吐得一干二净。
“你!”
“你不必再拿旁人性命来威胁我。”
晓星尘轻轻拭去嘴角血痕。
“我全身都是弱点,没什么可遮掩的。”
这话薛洋听了便冷哼一声,却听晓星尘又道:“你年少孤苦,又遇人不淑,所以性格偏激,原不能全怪你。”
薛洋一呆。
只听晓星尘继续说道,“但你滥杀无辜,早已入魔道,迷失了本性。”
薛洋冷笑道:“魔道?本性?道长你怕是对人的本性有什么误解。婴孩生下来便是恶,便要吃喝,便要世界顺遂我意,否则便啼哭不止。这又是什么本性?”
“岂能拿无知婴孩来作比?”
“是道长先说本性,我便也说本性。这世上狼心狗肺、恩将仇报的人不少吧?不独我一个。”
他说起来,也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就算是那金光台、云深不知处,也不知道藏了多少见不得人的污垢。道长,像你这样的浊世清流,遗世而独立,就算不折于我手,也必折于人手,我何必谦让给旁人?”
“你若真想独善其身,就该学你师父,找个山头躲起来,一辈子不出山。外面如何浑浊,与我何干?”
晓星尘默然。
他年少时立意下山,以一身本领,斩妖除魔,匡扶世人。
如今年虽未及而立之年,大喜大悲过,大起大落过,又痛失道侣,薛洋如此说来,他竟无法反驳。
晓星尘叹一口气道,“你我相处两年有余,未能教化你一二,更不能让你弃恶从善,是我无用。你内心恨我,冲我来便是,何必牵连旁人。”
“道长你不知。你这人,号称明月清风,什么都不放在心上。若是杀你伤你,那也不过是寻常报复,哪里比得上让你亲手杀害无辜之人、心爱之人,破你道义、毁你道行来的爽快?”
晓星尘并未少不更事,只是想不到人心竟能偏执乃至恶毒至此。
“……不错,你说的对,论报复我远不及你。不过我想问你,你这一生,可有杀人也宣泄不了的愤恨?”
“怎么会有?”薛洋笃定笑道,“无非是杀多杀少的区别。”
2
晓星尘外伤渐渐养好了,只是精神却一日比一日差。
薛洋遍访名医,得到的答案却大同小异。
“这就好比植物,内里一旦枯萎了,怎么都救不活的……”
“庸医!滚!”
回头看他,每日只是枯坐,也不知在想什么。
薛洋讨厌看他这幅样子,想法子逗他说话:“道长你恨我吗?你是恨我的吧。你想杀我吗?”
“我此生不会再拿剑。”
“那要是别人要杀你呢?”
“由他。”
薛洋勃然大怒:“除了我,谁也不许要你的命!”
两人一动一静,却都离疯魔不远了。
晓星尘日益消瘦下去。
他本来也不强健,几乎只剩下一把骨头,蒙眼纱布又总是被血染红。
薛洋知他旧疾发作,血泪难止,便道:“道长,你若能解开我的禁制,走出这个屋子,我便放你走如何?”
“……当真?”
“自然是真的。”
薛洋心想,放你走,可没说不再抓你回来。
这法子居然奏效,晓星尘居然恢复了几分元气,比先前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好多了。
薛洋看在眼里,又气上几分。
要解开禁制,须得先看下禁制的符上画的是什么。
薛洋这样说,原意只是逗弄晓星尘,欺他眼盲。
但晓星尘果真去摸索下了禁制的门窗。
薛洋大怒,刻意要教他吃些苦头,好令他断绝了要走的心,那些符文禁制全都用的高级邪术,上面附有寒冰火焰重重属性陷阱。
本以为晓星尘得到点教训就会罢手,没想到他竟然一门心思要解除禁制。在幻术里待了个把时辰,若不是薛洋强行破阵把他拖出来,已然冻僵了。
薛洋见他这样一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样子,跟前些日相比更教他火大,却也没办法,只得替他运功驱寒。
晓星尘已经冻得失去了知觉,竟下意识地往温暖处靠了靠,薛洋一僵,轻声唤道:“道长?”
并无反应。
薛洋居高临下地看着半蜷缩在自己怀里的人。
论相貌,晓星尘甫出世时被称为“明月清风”,不是没有道理的。只是��段日子形容憔悴,只剩下不到全盛时期一二分的风采。
论年龄,晓星尘比他大上少许,瘦骨嶙峋,也不是什么温香软玉在怀。
被冻紫的唇仍然抿得紧紧的,显示出主人的倔强品性。
人都说傲骨凌霜,照他看来,宋岚不过是看起来高傲些,真的把他满门屠尽了也不过如此。倒是晓星尘,外柔内刚,坚不可摧。
薛洋死死盯着半昏迷的人,心中想着我本就是邪魔外道,有什么瞻前顾后之理,低头便轻轻碰了碰那渐渐恢复成淡绯色的唇。
柔软,有些冰凉。
薛洋一个激灵,骂骂咧咧地一把将晓星尘推开,动作甚至有些粗鲁,夺门而出。
若只是普通的寒冷幻术,晓星尘虽然道行大减,但也不至于招架不住。只是他看不到符文笔划走势,只能像没头苍蝇一样用最原始的法子一个个去试,这幻术却是你越挣扎,陷得越深——的确是薛洋的手笔。
他醒来后思索了半天所有的可能性,却都没有三成以上的把握。
门被推开,晓星尘闻到空气中不一样的气味,下意识脱口而出:“有客人?”
“什么?”
薛洋莫名其妙,环顾四周。“没有啊。”
他突然醒悟过来,是自己刚从青楼回来,沾上了那里的味道。
“哦。”
被陡然打乱了思绪,晓星尘知道是自己猜错了。他不好解释,却突然说道:“我曾经以为,你留在我身边是为了阿菁……她虽然眼睛不好,但性格聪明伶俐,相貌想来也是乖巧可爱的。”
“突然说这个干什么?”薛洋心想,那小丫头片子,脑子里有一万个鬼主意,和他相互看不顺眼,他才不会看上她。
“你就不想有朝一日娶妻生子,儿孙满堂吗?虽然是寻常家庭,但自有凡俗之喜。”
原来绕了半天,晓星尘是要说这个。一股不知名的火焰自心底升腾而起,薛洋顿时刻薄起来:“你问我,你怎么不想?哦我忘了,你喜欢的是宋岚。”
“你……别胡说。”晓星尘像被烫伤一样,分辩的声音在薛洋听来分明就是口是心非。
“被我猜中了吧。”薛洋冷笑道,��可惜我看宋岚对你,好像并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晓星尘抿着唇,面色有些苍白。
“你……不用再说了。今生今世我愧对子琛,累他满门,这些债三生三世也还不清……”
薛洋就听不得他说这些。“道长多虑了,宋岚被我拘了魂魄驱使,怕是投不了胎咯。”
“你……你要如何才肯放过子琛?”
“那就要看道长愿意拿什么来做交换。”
“我孓然一身,空空如也,有什么可做交换的。”
薛洋心中一动。
自是有的。
有人来扣门,前来送药。
晓星尘闻到药味,微微皱起眉:“为何又吃药?”
“不乐意?本来身体就破破烂烂的,还勉强在我的极寒九重里撑了那么久,别又旧病复发了。”
“极寒九重?!”晓星尘失声道。他思索了很久,只在中高等禁制里做排除,却万万没想到薛洋一出手用的就是早已失传的幻术。
“正是,没想到吧。”薛洋颇有得色。
“的确如此……可是你便如此直接告诉了我……”
“那当然是因为禁制已经换了啊。道长,你不会以为我的禁制就一成不变等你解除吧?”
晓星尘默然。上次差点送了半条命,才初窥门径,现在禁制又改了,一切要重头再来。薛洋在这方面确有天赋,没听说他师从何人,竟然已经有这么高的造诣。自己要想一次就破除他的禁制,怕是极难。
“既是如此,又何必戏弄我。”
“好玩啊。道长,你这样可比之前好玩多了。来,张嘴。”
“我自己来便是。”
“不,我就爱喂你喝药。”
晓星尘无奈,只能把送到唇边的药汁喝了一口。味道极苦,却也能分辨出其中几味补气养血的珍稀药材。
“再来。”
晓星尘偏头避开:“这些药材,无不是千金难买的珍贵药材,何必浪费在我身上。”
“道长,”薛洋的声音听起来隐隐蕴含着怒气,“你就不能学着乖乖听话一回?”
突然一道侵略性十足的温热气息迫近,晓星尘还没反应过来,便感觉唇被恶狠狠地覆盖,极苦的药汁灌了进来。
薛洋按住他的后脑勺,强迫他把药咽下去之后才放开。
晓星尘被呛到咳嗽不止,“你、咳咳……你做什么……唔!”
薛洋不明白焦躁自何处而来。他原以为是身体需要,回来看到晓星尘却又想起那偶然捕获的一吻。
他把千金购回的药放在一边,一手揽住晓星尘的腰,一手扶住他的后脑勺,近乎贪婪的掠夺着他的气息和津液。
道长应该是毫无经验吧。他漫不经心地想,生涩地教人想一口吞掉。
晓星尘是出于惊愕而微微张嘴,侵入的却不是药汁而是舌头。他自幼清修,从没有人对他做过这种事,就算对宋岚有仰慕之情,从来也是发乎情止乎礼。
薛洋却是自小就混迹江湖的小混混,虽然年纪尚小,对这些事却并不陌生。他老练地在晓星尘口中翻搅,舔舐着微苦的唇舌,强迫对方响应自己的动作,捧着晓星尘的脸,像是要把他吞下去一般用力深吻。
原本只是惩罚性质的吻。极苦。��有若有似无的血腥气。
渐渐施予者有点沉迷。
吻了不知多久,晓星尘推开他猛咳了一阵。
薛洋却罕见地没有发作。
“药都凉了,真是可惜。我去帮你再热一热。”
晓星尘并不知道薛洋是有意戏弄他,还是如何,只当是他新的消遣。
门开了又关,薛洋竟是走了。
晓星尘抬起僵硬的手脚,循着关门声传来的方向,跌跌撞撞摸索到墙壁,又摸索到门。
他咬破手指,在空中虚虚画了个符。
断无留下之理。
3
薛洋回来,便看到晓星尘白衣上血迹斑斑,长发散乱,正要强行破除他的禁制——却像被一张无形的网扯住,晓星尘越是挣扎,网收得越紧,在他身上裂开一道道血痕。
他于极度愤怒与失望之下开口,声音竟是不可思议的平静:“道长,这法子不成的。”
他将药碗轻轻搁下,看着陷在阵中的人,“我这红尘笑的符文,用的是至阴之体的人血绘成,专克你这样纯阳的先天功。就算你找到了破阵的窍门,没有法器也别想轻易逃出去。”
晓星尘只觉身体如负千钧般沉重不堪,耳边似乎有无数个女子的笑声,呼喊着,唤他的名字,拉住他,不放他走。明明好像再一挣脱就能离开了,身体却又不受控制。他咬破舌尖,守住灵台里最后一丝清明,待要再搏一次——
阵破了。
幻影全部消失。
一只手居高临下地拉住他。
薛洋回来了。
“道长,你又输了。”
薛洋坐在椅子上,指腹摩挲着粗糙的碗壁,嘴角噙着的是货真价实的笑容。
“上回放过了你,让我想想,这次该要点什么彩头好呢。”
晓星尘倒在床上喘气,并不确信自己殊死一搏竟没能逃出去。
看着晓星尘的白衣几乎被鲜血染红,有那么一瞬间薛洋后悔自己竟然设了会伤到他的阵法。但是话说回来,若不是晓星尘想强行破阵,阵法的反噬也不至于这么厉害。
“伤口这么多,不上药可不成。但我要是出去拿药了,道长只怕又要想方设法逃走吧。那可怎么办才好呢。”
他还真像是在为此而苦恼似的。
“没有办法,只能委屈道长了。反正这衣服已经破的不能再穿了,就让我替你脱了罢。”
他用指尖捏住晓星尘的衣角,捏了个诀,衣物就化作纷纷的蝴蝶,飘落一地。
晓星尘身上伤口虽多,却都只是皮外伤。苍白肌肤上纵横交错的红色伤痕,竟有种华丽的美感。
可惜一袭床单落下,遮挡了他的视线。
“道长,外面就是人来人往的大街。这可不同于义城那���乡下地界,若你想全身赤裸走到市集上去,请便。”
门开了又关上,脚步声渐渐远去。
晓星尘凝神倾听了一会儿,窗外的确有杂乱人声。自己也的确不着衣物。
犹豫了半晌,他裹着床单从床上站起。
既然知道了是红尘笑,或许还有另一个办法……他一手虚拢住自己的长发,一手解下蒙眼的布条。
薛洋错了。三千烦恼丝,破三千迷障。他身边并不是没有法器的。
晓星尘用布条将长发束好,末端握在掌中,待要再试一次强行破阵,突然听到脑后声音响起:“道长,你就这么想走吗。”
薛洋竟一直留在房中没走!
晓星尘骇然于此子心机之深沉。
“道长,我都说了让你乖乖留在这里,你为什么就是不听呢?”薛洋的声音里毫不掩饰有种恶意的喜悦。
身上一凉,裹身的被子被扯掉,这下是完全赤裸着在薛洋面前了。
“既然你这么想出去,不如我就把门窗洞开,让外面的人都看一看道长此刻的样子如何?”
晓星尘定了定神,“我既已把生死置之度外,羞耻更不足为惧。这不过是具皮囊。”
“不过是具皮囊?”
一阵大力,晓星尘身不由己被扯到薛洋怀里,薛洋的手覆上了他的敏感处,薛洋的手不轻不重地揉捏着。
“若是这样呢?道长也不介意被人观看吗?”
“你……无耻!”
晓星尘挣扎着想从薛洋怀里站起来,却被牢牢禁锢着不肯放。
薛洋的手握着他脆弱的器官,“道长,你自己做过吗?”
“看样子想必是没有。道长,我好荣幸啊。”
晓星尘已经无法回答。他清修多年,就算与倾慕之人相对也能以礼相待,情欲之事,既不曾做,更不敢想。但薛洋……
薛洋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一股奇异的感觉从体内窜升而起,且有愈演愈烈之势。
薛洋的吐气就在他耳边,热气只钻入耳里,一阵酥麻,晓星尘以为自己仍在竭力抗拒,却不知早已面红耳赤。
不知为何,耳膜里竟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背靠在薛洋怀里,四周空空荡荡,无路可逃。
薛洋的手有规律地上下律动,呼吸也逐渐粗重起来。
“道长,你那宋子琛好友,怕是没有对你做过这些吧?”
“你住口……”
薛洋手下一重,晓星尘猝不及防下痛呼出声。
“这就痛了?还有更痛的在后面呢。”
晓星尘察觉薛洋的语气突然变得狰狞,并不知道是何事刺激了他,只觉得这少年喜怒无常,不可理喻。
下一秒,薛洋的手竟伸向更不可描述的地方。
“住手!”
“现在要我住手?刚才想逃跑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不听话可是会受罚的……”
这惩罚真的是超过了晓星尘的想象。
薛洋竟强行将一根手指插进了他的菊穴之中。
他不可置信地一呆,猛然一阵颤栗,全身都不可遏制染上了红潮,整个人都僵住了。
谁知那手指单单侵入还不满足,竟还得寸进尺地屈伸扩张起来。
“你……你这是做什么?!”
“道长,欺侮你真的让人很有快感你知道吗。”薛洋的一根手指还留在他的体内,另一只手则握住了他的分身套弄,“你反应的诚实和你想法的天真,让我直接就……”
薛洋没有说下去,而是抓住他的手往自己裆下一按。
摸到那个滚烫之物,晓星尘像被烫伤一样缩回手。
“你……你是断袖?”
“断你大爷的袖!老子不是断袖,老子只断你!”
薛洋抽出手指,下一秒就用胯下之物抵住了后穴。
晓星尘这才终于吓得魂飞魄散,如没头苍蝇般拼命想往前往前躲,薛洋欺他眼盲,稍稍放手,让他以为能逃脱,却又在突然欺身到背后,居高临下地握住他的腰,。
“道长,你这腰,也算是盈盈一握了。”
晓星尘只觉后穴一阵剧痛,像有一根圆头锥,一寸寸往里剖。他自从学成下山,大大小小伤受过无数,却没有一次比得上这样身心俱裂,他低哑叫了半声便死死咬住牙关,不肯示弱于人。
薛洋一口气进到最深处,兴奋不能自抑,见晓星尘一副苦苦压抑的模样,一股嗜血之戾气陡然而生,阳物更涨大几分。
他额头青筋暴起,被高热紧窒的甬道包裹着,极克制地缓缓律动起来。
晓星尘只觉得那东西在自己身体里进出,原以为被剖开便已是极限,没想到还是长久持续的折磨,只得咬牙忍受,几次痛晕过去又醒转,却发现这凌迟般的酷刑还未结束,还在人间地狱受折磨。
身体相连处的剧痛渐渐已能适应,异样感却有增无减。难以言说的刺激感令他背脊不由自主地弯曲,全身颤抖,拼命想逃离,却又像被钉死在案板上的鱼,徒劳地挣扎着,在施暴者眼里又是另一种迎合。
薛洋并不满足,把他翻将过来,以观音坐莲姿势面对面坐在自己怀里,又去吻他的唇,尝到一丝血腥味。
“道长为何如此贞烈,难道要为谁守身不成?哦我忘了,宋子琛已是个死人。可惜凶尸不能人事,否则……”
“你无耻……”
“我是无耻。”薛洋竟还亲了亲他的脸颊,“道长双眼若能视物,该看看你此时的模样,就算和青楼红牌比起来,也毫不逊色……”
晓星尘长发散乱,双唇红肿,赤裸的身上到处都是细细的割伤。
本该是眼睛的地方,只剩下两个可怖的黑洞。
慢慢淌出两行血泪下来。
4
如此,日日如此,薛洋像是上瘾了,每天将他翻来覆去地折腾,若他不肯吃饭喝药,便亲自上场强灌,又时时设下禁制逗弄他破解。若是破解不成,便要把他按在榻上颠鸾倒凤数个时辰。
晓星尘不敢乱试,至少有五分把握才尝试出手破阵,但他眼盲不便,薛洋每隔几日便换一次法术禁制,往往他稍有眉目,法阵又换了,晓星尘也无可奈何。
薛洋爱煞了同他玩这猫抓耗子的游戏,乐此不疲。
其他大多数时候便在马车上,东挪西腾,不像是随意游走,倒像是在赶路。
晓星尘早年云游四方,各地的方言都知晓一二,有时听得路人的只言片语,只能约莫猜想是在往东走。
他满心疑惑,尚未开口问,薛洋便主动说了:“听说东瀛国颇有些高深巫术,是徐福当年带去流传下来的,就连中原都失传了,我们去看看可好?”
“随你。”
“听说他们对房中秘戏别有研究……”
薛洋在他耳垂上轻轻咬了一下,一只手便去解他的里衣。
晓星尘知道又要做那档子事,身体不由绷紧。
等了半天没有动静,却突然感觉自己的器官被温热湿润包裹住——想了半天突然明白那是薛洋含住了他的命根,脸上顿时腾得炸开了一朵红色炸弹。
他又气又急,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只得僵住了,偏偏薛洋的舌头又太灵巧,小意舔弄吮咬……宛如有只小手不紧���慢地搔弄身上最柔嫩处,最恰到好处,最勾人魂魄。
晓星尘就算持心再正,也禁不住这样赤裸裸的挑弄,更何况这些日子来他全身上下没有一寸地方没被薛洋细细舔舐把玩过,惯了情事,早不是当初少不更事的处子。
他暗自攥紧了拳头,手指甲深深抠进掌心,却无法阻止自己在薛洋的侍弄下春情勃发,只能暗自忍耐。
“道长——”薛洋突然变换成义城嗓,甜甜糯糯地喊了一声,晓星尘一个激灵,顿时在薛洋嘴里便泄了身。只听得咕噜一声,薛洋竟还吞了下去。
晓星尘自觉行为失当,面红耳赤之余,更加手足无措起来。往日还能说是薛洋强迫居多,今日却难有推托之词。
薛洋拿布巾替他擦拭,明知他已经是蒸笼里的虾子,还笑吟吟地问道:“道长,舒服吗?这可不是我强迫你的。”
晓星尘嗫喏着,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
薛洋却又突然凑到他旁边,用往日再熟悉不过的义城嗓音道:“道长,你当日对我,可有存一二分不清白的心思?”
“自是没有!”
“我可不信。道长最爱口是心非。”
当日……当日他也曾视“薛洋”为世上最亲近之人。
他无亲无故,孑然一身,自从有薛洋和阿菁两人伴在身边,叽叽喳喳,好不热闹。他也曾想过,若是就此度过一世……也未尝不可。
只是当日种种,过眼云烟。
现在既已知当日都是骗局,还有什么可留恋的。
一念及此,想到如今也不过是个阶下囚的身份,假戏真做的纠缠,又有什么明日可言了。
薛洋见他脸上红潮渐消,怕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便强行索吻。晓星尘原以为今日的份已经结束,没想到对薛洋来说不过是开胃前菜。他兴致极好,一面天花乱坠地说着不知从哪听来的淫词浪语,一面把晓星尘折腾到倦极昏睡才肯罢休。
就这样一日一日,扑面而来的风大了,还带有丝丝咸味。
薛洋破天荒拉着他出了马车,在某处站定,“道长,面前就是大海了。”
他深吸一口气,又舒畅地呼出,“这还是我初次见到海。道长,你见过吗?”
拂面的风不似春风般柔绵,带着劲道,还伴随着海浪的呼啸。晓星尘忍不住伸手想前,想要触碰那摸不着的风,任其在指间流转。
“当日行走江湖之时,也曾到过东海边。”
“道长,你后悔把眼睛送人吗?”
晓星尘摇摇头,“那是我欠他的。”
薛洋轻轻哼了一声,走到旁边去同渔人攀谈。晓星尘蹲下身摸了摸,才发觉自己是站在一块礁石上。
偶有浪花击打在石上溅起,细小的水花打在他身上,无端生出许多喜悦和遗憾。
自然是有遗憾的。世间再浑浊不堪,仍有可取之处、可喜之物。深憾不能再以双眼见世间万物,天地只余方寸,只剩下一片死寂的黑。
听薛洋同渔人商榷,借了艘船。
“明日我们便出海。”
出海?真要去东瀛国不成?
晓星尘虽不明所以然,但他早已习惯不过问。薛洋行事不能以常理判断,又乐得做离经叛道之事。若是今日兴致来了要去东瀛,明日便当真动身也未可知。
第二日准备出海时,风似乎比昨日更大。
薛洋扶着他上了船,那船上似乎不大,颠簸地厉害。
很快便离了岸。晓星尘在陆地上时,就算目不能视,至少脚踏实地。而今身在茫茫海上,更有飘零之感。
船行了一两天,风变得更大。
在这船上,唯一可交谈之人只有薛洋,不由人不生出一丝依赖亲近之心。
晓星尘听水手在用他听不懂的方言争论着什么,便想问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有的人说风太大了不适合���海,说要回去。“
“这风是正常的么?”
“听他们说夏秋季节海上多发狂风,是常见的,只是不适宜在这时候出海。”
“那我们可要掉头?”
薛洋却问道:“道长,你怕死吗?——哦我忘了,你是不怕的。风一大,船要是翻了,谁也活不成。”
“既然如此,他们为何要出海?是你……胁迫他们不成?” “道长你可把我看得太坏了。我何必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迟些风更大了,暴雨劈头盖脸地砸下。
“道长,你没看到那巨浪——足足有十人高。”
“是么?”
他听不真切,只觉船晃得厉害,就连他都有些恶心欲呕。
“道长,船要沉了。那些水手都弃船逃走了。”
“是么?离了船,会有活路?”
“没有。”
“那为何?”
“人人都觉得得做些什么来保全性命,哪怕是无用功。”
薛洋把一物塞在他手里。
摸到熟悉的纹路,晓星尘惊觉那是他随身带了十多年的佩剑。
“道长还记得御剑术吧,朝西南方向一直飞便是陆地。”
船要沉了?这是要自顾自地逃难了么?
晓星尘总觉得这一趟行程太过儿戏荒唐,又理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握紧了剑。
“你呢?”
“可惜我不会御剑飞行,今日怕是要葬身汪洋大海。”
不会御剑……?是了,薛洋专精鬼道,并未学过御剑飞行。
晓星尘念了个诀,摇摇晃晃地飞了起来。太久没御剑,又是在这样狂风暴雨中,不免手生。
豆大的雨点砸在脸上生疼。
他定了定心,令剑身平稳些,不再晃得厉害,却心想此生怕是终究不能幸免。
“薛洋。”
晓星尘伸出手。
“道长,此去岸边极远,你的灵力只怕带不动两人。”
“废话少说,”晓星尘罕见地强硬。
周围尽是波涛汹涌及猎猎海风,薛洋若是不出声,他并不能准确判断他的所在。
额头似乎沁出汗,又即刻被雨水冲刷:“手给我。”
半晌。
薛洋如愿以偿把手同他相握。
“道长,你我二人,也算是同剑共济。”
狂风大作,在空中飞行极难,晓星尘竭力才能保持平衡,心神大耗。
“道长算了吧。同你死在一块,我开心地很。”
在这端口,薛洋竟还来吻他的后颈。
晓星尘气息一窒,连人带剑直直坠下……
心里一急便醒了。
“道长,梦见什么了,这样着急。”
薛洋眼见那香已经燃尽,将香炉轻轻盖上。
嘴角微微上扬。
晓星尘定了定神,“没什么。”
方才种种,都是梦境?却又像比普通梦境清晰。
他鼻间嗅到一丝异香,这厢薛洋已经把门窗打开。那香味极淡,一下就散了。
“梦见什么?可梦见我了?”
薛洋偏要耍无赖,连连追问。
晓星尘不理会他,亲手摸到墙壁,站起身,有了脚踏实地的��感后,这才确信自己仍在陆地上,不是在险象环生的海上。
薛洋见他的动作知晓是怎么一回事,却不说破,只随口问道:“道长,明日就到兰陵,你可要见一见故人?”
5
“什么故人?”
“对了,道长你还不知道吧。当日要不是他,你我也不会在义城相见。说起来,他还算是是牵线之人呢。”
“你是说,敛芳尊?”
“不错。”
晓星尘满腹狐疑。
“这是到了兰陵?为何来此?金家势大,你待……如何?”
“我待如何?”
“你可是记恨敛芳尊,要对他下手?”
薛洋顿了一下,瞬间爆发出一阵大笑:“哈哈哈哈原来……原来如此!你以为我千辛万苦带着你跑到兰陵,是要暗算金光瑶那家伙?”
晓星尘不语。
“道长,你刚才这番话又快又急,又说金家势大云云,可是在为我考虑?怕我暗算金光瑶,反被金家追杀?”
晓星尘听薛洋语气,只觉得不太对劲,提到金光瑶时也不像是对他恨得咬牙切齿,不太像薛洋的为人。他当年听说金光瑶继任金家家主之位后,做了好几件大快人心的事,其中之一便是清理了薛洋。虽然那之后重伤的薛洋阴差阳错为他所救,但他仍对这位年轻的家主抱有好感。
“又不是我要来的,他也在找我来着。”
“敛……金光瑶为何找你?”
“还不是为了阴鬼符。”薛洋漫不经心地答道。
晓星尘悚然一惊:“这等伤天害命之物,要来作甚?”
“道长啊道长,说你天真,真的。”薛洋像是恨铁不成钢似的,在他脸上拧了一把,“昔日夷陵老祖的阴鬼符能抵挡十万大军,这样的好东西,谁不想要?”
晓星尘只听得遍体发寒。
“那他当年将你打下金鳞台……”
“做戏罢了。傻瓜。要不是有他这个金主在,你以为每日这些珍贵药材,岂是普通药铺里会有的?”
“……你在为他做事?”
“谈不上,相互利用,各取所需罢了。金光瑶不是什么好鸟,他爹更不是。”
晓星尘虽然眼前无一丝光亮,却觉得世道比这更黑暗。金家如今在几大世家中,已有龙头之位,家主竟也觊觎阴鬼符此物,温家不是特例,若干年后,怎么见得不会出现有一个温家、金家?世道轮回往复,道心尚且如此,人心何如?
“那阴鬼符……怎会在你手里?
“又不是什么绝世稀罕物,就许魏无羡炼得出?”
薛洋语气里有几分自傲,“当年金光瑶找了一堆人,全都是废物,唯独我有几分把握。如今阴鬼符我已经炼出来了,起码能发挥原版的八成威力,已经足够他耀武扬威的了。”
“薛洋……”
晓星尘一开口,薛洋就知道他的用意:“不过,这符我是不会给他的。”
“为什么?”
“有了这个,才有跟金光瑶谈判的筹码。要是把符给了他,他转身就把我给灭口了,我又不傻。”
“那你为何又要来见他?”
“问他白要了这么多东西,金光瑶也不是冤大头,这回他要见面交易。见是得见,符也不会给他,但得把药拿到手。”
“你不给他符,他怎么会答应你的要求?”
“我给他一半,但是得有另一半,这符才能用。”
薛洋出去了。
晓星尘知道他是去和金光瑶见面,却只能留在客栈里暗自心焦。阴鬼符一旦出世,又是一场大浩劫,数万人的性命都堪忧。
薛洋说要拿一半阴鬼符去和金光瑶换药,那药可不就是薛洋每天端给自己喝的?
他既不把千万人的性命放在眼里,又何必把自己的性命看得这么重?
思来想去大半天,晓星尘只恨自己不够足智多谋,就算知道了这样天大的秘密,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这当口,薛洋却又回来了。
“行了,事情办完了。这回可以走了,在兰陵这种地方,去哪都要躲躲藏藏,真是麻烦……”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房门被大力冲开,“你干嘛推我!”
冲进来的人听声音是个少年,道歉的话才说半句,看清楚里面的人脱口而出:“……薛洋!你竟然还敢出现在兰陵!”
薛洋低声抱怨道:“真是麻烦,居然会撞上金光瑶的宝贝外甥。”
他和金光瑶勾心斗角扯皮了一下午,早就一肚子火,随口就怼了回去:“兰陵是你们家的?我怎么来不得?”
他这话是有点强词夺理,只听对方也不废话,周围一片物品碎裂之声,直接就开打了。
薛洋一声冷哼,便上前迎战。
晓星尘僵在原地,手心里都是冷汗。
那少年显然还有不少同伴,四周除了打斗之外还有一片嘈杂人声,有人眼尖地注意到了屋子里的晓星尘。
“当心!他还有同伙!”
“这瞎子衣衫不整,两人共居一室,也不知道在做什么龌蹉事……”
都是少年气性,话也就随口说了出来。
晓星尘听着听着觉得不对,薛洋一开始招式还只是随意招架,怎么突然就变得凌厉起来,先后传来几名少年负伤倒地的呼痛声。
那少年坐在地上,手中佩剑已经被打落,什么世家子弟,看着他乞求的眼神也和其他贩夫走卒无异。这样的眼神,薛洋见多了。他最喜欢的就是给人希望之后,又硬生生把那一丝丝的希望之火掐灭。
欣赏够了少年痛苦求饶的样子,薛洋的剑高高举起,正要劈下——
被一柄剑格挡住了。
握着剑的,是他再没想到的人。
“道长,你不是说你再也不用剑了吗?”
晓星尘在千钧一发之际出手,心底其实也没有十分的把握,这下才稍稍松了口气。
“这是救人,不算。”
薛洋本来也没想着要杀这几个少年,尤其带头的还是金凌,要是杀了他,金光瑶只怕真要追杀他到天涯海角。
如今晓星尘竟会出手干预,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这样子,有点儿像昔日的晓星尘又回来了。
薛洋弯起嘴角:“道长,当日你以为自己在斩妖除魔匡扶正义,可结果呢?如今你要重蹈覆辙吗?”
晓星尘并不理会他言辞挑衅,只简单说道:“不许杀人。”
被救下的少年们滚爬到一起窃窃私语:“这瞎子和薛洋是一伙的,看他们在搞什么把戏。”
“道长,你非要和我作对不可吗?”
“我与你,什么时候站在同一条阵线上过。”
“当日在船上,你可不是这样的。”
“船上?什么船上?”晓星尘心中诧异,那不是梦吗?
薛洋干脆往前一步去握晓星尘的手,有恃无恐道:“道长,你舍不得我死。”
晓星尘真气一窒。
“小心,他们是一伙的!”
一道剑气自后背贯入,他往前一个踉跄,手中剑不知刺破了谁的衣衫,又跌入一个熟悉的怀抱里。
他手一松,长剑哐当一声落地。
“好了,道长,你可以不必抱得这么紧,小鬼们都逃远了。”
晓星尘原意是不让他追出去,却被薛洋故意曲解。他全身松懈下来,才觉得后背痛得厉害。
薛洋坚持要脱了他的衣衫查看伤口,幸好那少年害怕之下,剑气也未完全发挥出来,只受了点轻伤。
薛洋非要给他上药不可。
“最喜欢受伤的道长了。”
名为上药,实则借机毛手毛脚。晓星尘在意的却是另一码事。
“梦的事,你说清楚。”
“道长,你知道魂梦香吗?传说它能令人在梦中见到想见之人,做想做之事。我不过是小小加了点别的佐料,效果还真是出乎意料……”
“就在这里!他们还没走!”
屋外一阵喧闹,却是刚才那群人去而复返。
薛洋的兴致被打扰,这回真的脾气上来了,“烦不烦,怎么阴魂不散的?”他往外看了一眼,“糟糕,还搬了救兵来。”
晓星尘早已把衣服披上系好,顺带问了句:“谁?”
“又一个惹不起的。”
薛洋一把跳起,拿上剑,晓星尘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他点了穴道:“老实呆着!”便出去了,顺便掩上了门。
“道长,我不过是路过,你何必赶尽杀绝?”
“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
这声音,晓星尘认得。
泽芜君,蓝曦臣。
薛洋定然不是他的对手,只是他诡计多端,泽芜君正人君子,光明正大的交手自然不惧,暗箭却难防。
晓星尘恨不得竖起耳朵来听,除了打斗的动静之外却没有别的交谈声。
后来,打斗之声渐渐消失,显然一方占了上风。
“不要杀他,”是蓝曦臣的声音,“这里是兰陵地界,就将他交给三弟处置吧。”
看来泽芜君并不知道薛洋和金光瑶之间的交易,又或者他也是在做戏?想起泽芜君的为人,晓星尘更倾向于相信前者。
薛洋被移交给了金光瑶,性命自然无忧,但金光瑶会不会趁机索要另一半阴鬼符?正胡思乱想之际,只听得脚步声渐进。
“他还有个同伙,方才我们亲眼见到的!就是不知道怎么两人最后自己打了起来,我们才能趁机逃出来的。”
房门被一把推开。
“对,就是这瞎子,和薛洋是一伙的!”
传到耳边的是蓝曦臣清润的嗓音:“晓星尘道长?!”
“你们休要再胡说,道长怎会和薛洋为伍。”
蓝曦臣解开了他的穴道,晓星尘这才终于能开口说话。
“多谢泽芜君。”
“道长,你的眼睛……”
“是,受了点伤。”
“这分明是人力所为……难道是薛洋?”
“与他无关,是我自愿恳求恩师将双目换给了一位道友。”
“原来如此。道长大德,我等自愧不如。”
“泽芜君言重了。我受制于薛洋多日,多亏泽芜君出手相助,否则到现在仍无法脱身。”
“道长,我看你气色不佳,可是金丹有损?若是不嫌弃,可到云深不知处小住数日疗养,另外容我翻阅古籍,兴许有良方可使道长重获光明。”
晓星尘略一思忖。
“也好,多谢泽芜君。”
6
盲眼的少女声音清脆,口齿伶俐,听她说话,就像咬了一口夏天的西瓜,又甜又脆。
“我今天在街上讨到了一百二十一文钱,留一百文买菜,剩下的买糖豆……”
“就知道吃,吃成一个胖妞,回头嫁个丑八怪!”
盲眼少女气得一蹦三尺高,举起竹杖就要打人:“你才要嫁丑八怪!”
少年敏捷避开,一面笑道:“哈哈哈,我是男人,不嫁人的。你就不同了,女大当嫁,懂不懂?”
“我也不嫁!我……我要跟着道长!”
“哟,你这野丫头还想赖在道长身边,当一辈子的拖油瓶啊?”
“跟着道长怎么了?倒是你,伤早就好了,还赖着不走,就知道在这蹭吃蹭喝!”
晓星尘远远就听得两人又在互相拌嘴打趣,十分热闹,不禁莞尔。
“阿菁,原来你们在这儿。”
阿菁听到他的声音,忙不迭点着她的竹杖一通噼里啪啦走过来,“道长!他又欺负我!”
“恶人先告状了不是?我说的都是大实话,什么叫欺负你……我才懒得欺负你这种小丫头片子。”
“你!道长……你看他啊……”阿菁被气得说不出话来,揪着晓星尘的衣袖要他评理。
少年却上来拖住他另一只手:“道长,我买了你爱吃的嫩笋和蘑菇,咱们回家做饭去,不理这胖丫头。”
“你说谁是胖丫头?!”
“谁答应了就说谁,怎么地?”
“你……可恶!”阿菁举起竹杖就要打人,少年拉着他灵活闪避开,“这丫头疯啦,我们快走哈哈哈��…”
晓星尘被他拉拉扯扯也不恼,只笑道:“好了别闹了,今天是大年初一,一起去庙里上柱香吧。”
“难怪今天路人都特别大方,原来又要过年了。”
“对啊,不知不觉又一年了。”
“你今年要许什么愿?”
“我知道,笨丫头一定是希望嫁个好人家。”
“才不是!”
“那就是有吃不完的糖豆。”
阿菁尖叫:“讨厌!不和你说了!”
晓星尘道:“你呢?来了这么久,你就没有什么想要的吗?”
“我?”少年无所谓道,“我没什么愿望可许的。这神明当真能护佑芸芸众生?我才不信。”
“小孩子家不懂事,别乱说话。”
少年不满道:“道长,我不小了。”
晓星尘摸了摸他的肩膀,“长得比我还高,是不小了。总当你们还没长大,习惯了。”
“道长,你又有什么愿望?”
“自是和去年一样。愿神明保佑大家平安喜乐,福寿绵长。”
“那我也和道长一样。”
平安喜乐,福寿绵长。
“道长?”
晓星尘一震。
他转过身,面向声音的来源。
“是景仪吗?”
“师兄下山办事了,今日我来为道长引路。”
“多谢小友。”
一只手伸过来托起他的左臂,两人一起慢慢走了出去。
在云深不知处住了半月有余,这里太静,只有清风和虫鸣,人很容易就掉进回忆的陷阱里。
原本晓星尘应邀到云深不知处小住,并非是真的对云梦的医术抱有什么期望,更深层的目的是他想亲自了解一下,云梦双杰,是否真如外界传言的那样是持身周正、秉性高洁的公子。毕竟,经过薛洋和金光瑶之后,他实在是不敢再随便相信别人。
但若是可靠,金家家主手握阴虎符这样天大的秘密,除了蓝家之外也没有哪个世家可以托付。
早就听闻蓝家门规严谨,如今看来,果然名不虚传。蓝家上下,一举一动,皆成范式。
只是严格教养出的彬彬有礼,很快就在稍微熟稔之后消失得一干二净,说到底还都是半大的孩子,尤其是思追,总爱缠着晓星尘问他山下之事。
算起来晓星尘也不比他们大几岁,却已饱经风霜历尽坎坷,有时候听到蓝家小辈言语里透出的无邪与天真,竟然有些羡慕。
自己当年未下山之前,也是这样的吧。
“道长,我们到了。”
“来了?快坐吧。”这宽厚中带着威严的声音正是蓝启仁。
晓星尘躬身行礼:“蓝老先生。”
“早就说了,你就跟曦臣他们一样喊我叔父就行了。非要和我生分是不是?”
晓星尘虽非蓝家人,但他性格谦和平顺,身世又凄苦,意外很合蓝启仁的脾气。
晓星尘忙又欠身:“不敢,是星尘高攀了。叔父。”
蓝启仁这才满意道:“今日的药喝了吗?”
“星尘今日正想跟您说��事。药,不必再喝了吧?那么多珍贵药材浪费在我身上,如石沉大海,倒不如留给真正需要的人……”
“这是什么话?生病了就得治!你身体内原有固疾,又受过重伤,加上眼睛上的流毒一直未根治,就该慢慢调养。这才多少天,就急着要见效果?”
“叔父教导的是。”
“你就先留在云深不知处吧,山下的世界太纷繁杂乱,不适合养病。你这病啊,多少是因为思虑过度导致的。往后,少思少虑,能延寿,否则神仙也救不回来。”
晓星尘一一允诺。
“只可惜了你这对眼睛……纵然医术再高,也不能无中生有。你这孩子,年纪轻轻,怎么说挖眼睛就挖眼睛,一点都不知道爱惜自己。”
晓星尘只能苦笑。
“不过,老夫和几位族中长辈商量过了,蓝家有一套心法,是一位天分极高的先辈传下来的。据说习得之后,能以心眼观世间万物,能替代你双眼的不便,等你养得好些就传给你。”
“既是蓝家秘法,星尘怎敢……”
“别推辞来推辞去的,无上秘法要是束之高阁,也就渐渐失传了,就应该要拿出来传给需要的人。我蓝家每年广收门徒授业,也是此理。”
“叔父大恩,星尘……无以为报。”
“你啊,少胡思乱想,把身体养好,别让老夫担心就行了。”
两人正聊着,突然有一名弟子来报:“家主请您和晓星尘道长一同到前厅去,有要事相商。”
“我也要去?”晓星尘奇道。
“是,特别指明要请晓道长一起。”
“好吧,我这就带星尘过去。”
“人已经来了,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吧。”
蓝曦臣的声音里少见的带有些许怒气。
“泽芜君息怒,实是此事事关重大,我家主人吩咐一定要见到晓星尘道长才能说。”
这声音十分陌生,晓星尘确信自己从未听过。他上前一步:“我在此。”
“还请晓星尘道长告知阴虎符的下落。”
“阴虎符?!”
几人同时失声叫出口,晓星尘也是一震。
他原本想等时机成熟了再告知蓝曦臣此事,却没想到对方先有了动作。
他定了定神。“我不知。”
“阴虎符,能召令百万阴兵,昔日夷陵老祖持此凶器,以一人之力,屠尽百万大军。道长可知?”
“有所耳闻。但我出山之时,此物早已失传。”
蓝启仁道:“对啊,这等祸患之物,不是早就失传于世了吗?”
“不错,夷陵老祖的阴虎符的确已经失传,但却有人将其复刻了出来。”
“竟有此事?是谁?”
追问的却是蓝曦臣。
“泽芜君莫急,让我再问晓星尘道长几个问题。道长,你可认识薛洋?”
来了。
“认识。”
“你们二人是何关系?”
“互为仇敌。”
“那为何有人看到你二人一同出入,举止亲密?”
死一样的沉寂。
那人轻轻一笑,“我换个问法。既然你与他有仇,为何你们同行多日,你不杀他?”
“我功力受损,���是他的对手。”
“那薛洋可有对你说起,他复刻出了阴虎符之事?还请道长如实回答。”
“他说过。”
“既然你二人有深仇大恨,他为何要将如此机密之事告知于你?”
“我不知。”晓星尘静静答道:“我亦不知阴虎符的下落。”
“薛洋却不是这么说的。”
那人转过身,却是对着蓝曦臣说道:“还请晓星尘道长随我们走一趟兰陵,去和薛洋当面对质。若是道长清白,我们家主自当亲自将道长送回云深不知处,否则,阴虎符干系重大,恕我们失礼。”
晓星尘静静站立片刻。
他眼上蒙着白布,从对质到现在,脸上柔和的线条全部消失了,又变回上山之时那个偶人一样的晓星尘。
蓝启仁见他白布上又晕出血色,知道他心情激荡,远非面上这样平静,心中不忍:“想是那薛洋信口雌黄,随意诬陷。”
“是,我家主人也这样想。晓星尘道长素来声誉极佳,想来不至于与薛洋为伍。只是阴虎符若重新出世,必将掀起血雨腥风,此事关系天下苍生,我家主人也不敢等闲视之。”
“那星尘你和他们走一趟,说清楚就没事了。”
“是。”
“事情紧急,还请道长这就随我们下山。”
“好。”
“景行,你二人也一同前去。”
“是。
晓星尘知道蓝曦臣是一片好意。
“不必,”他说道,“一点小事,无需劳烦。”
蓝启仁道:“什么不必,你是我们半个蓝家人,我们总不能坐视不理。”
“诸位好意,晓星尘心领。既然此去兰陵,想来金家家主会主持大局,诸位不必再为我的事奔忙。”
“也是,金家家主是我三弟,我让人给他带封信,他定会秉公处理。若是那薛洋血口喷人,他也会护着你。”
“多谢泽芜君。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晓星尘道长可要收拾收拾?”
“不用了。”他站得笔直,单薄如纸。“走吧。”
7
“道长,我扶你上车。”
连马车都备好,可见此行势在必得。
晓星尘顿住:“不必。”
他摸索着车门自己钻了进去,如蝴蝶一头钻入张开的网。
一路上,除非必要,晓星尘都独自待在车里不声不响,枯坐出神。
别人只道他性格孤僻,初时还有几分恭敬,后来只当他又聋又瞎,渐渐便轻慢起来。这些人并非金家嫡系,不过是奉命把人带到,抱山散人的名头虽无人不晓,那也是远在天边的传说,这样一个形容枯槁的道人,也不像是有什么神通广大的样子,渐渐言语之间不无放肆。
等车马行出了姑苏地界,护送的蓝家人离队回转,这些人更是不将晓星尘放在眼里,又嫌他眼盲累赘,每日除了一壶清水两个馒头外,并无其他。到后面更是连称呼都免了,每日掷两个馒头进车里作数。不管是金家给的车马费,还是蓝家留下照应晓星尘的银两,统统进了自己的私囊,每日大鱼大肉,喝得醉醺醺的,划拳丟骰子取乐。
有江湖闲汉贪一口酒喝,便上前来攀谈:“各位大哥,这一趟运什么好货?”
“哪是什么货物,是个人。不过也跟货物没差就是,一天到晚在里面不出来,面都见不到一个。”
“什么人这样精贵?”
“呵,一个病怏怏的道士罢了。哥几个只要把他送到兰陵,就能领一大笔银子,这差事轻松又划算,走一次够吃半年。”
“这么划算?那指不定是什么大有来头的人物。”
“嗨,若真的是什么高人,至于这样?不过我说,看他的样子倒的的确确像是身上有病,别半道上死了吧?那咱们可就亏大了。金主说了,要活的。”领头的人随手一指,“你,去看看,他还有气没。”
被点到名的人心不甘情不愿,放下了手中的酒葫芦,走到马车门外轻轻敲了敲:“道长?”
没人应。
他又敲了敲,渐渐有点不耐烦起来,心里还惦记着自己留在桌上的半壶酒和一碟子卤肉要被别人瓜分了,干脆伸手用力一推车门——
他突然感觉头皮一阵寒意,抬头一看,一道剑光定格在他死前的瞳孔里。
“叫老幺去看看,他怎么这么久还不回来?”
“那混蛋灌多了黄汤,怕不是找茅厕去了吧。”
老大骂骂咧咧,正要叫人去找,却见到门口不知何时站了个黑衣人。
另有一个青年的嗓音从相反方向传来:“怎么磨蹭了这么多天才来,等你们好久了。”
晓星尘自睡梦中惊醒。
路上马车颠簸,他睡眠又浅,原本也只有停下时能好好睡上几个时辰,却不知什么人正驾车狂奔,车外一片嘈杂,似乎有什么人在后面追赶,声音听不真切。
马车骤然急停,只听得几声惨叫,接着是求饶,晓星尘心一紧。
帘子突然被人掀开:“道长。”
笑吟吟的声音,不是薛洋还能是谁。
晓星尘没有一丝一毫的意外,仿佛早已知道自己到不了兰陵。
“你瘦了。”薛洋端详着他,柔声道:“脸色怎么这么差?这些畜生竟敢慢待你,我杀了他们,给你出气好不好?”
他声音极温柔,下手却毒辣,手中的匕首转眼间就削掉了半个脑袋,那人顿时血流如注,气息全无。
还活着的几人面如土色,簌簌发抖。
晓星尘道:“他们也是听命行事,你何必过河拆桥。”
“我气啊!你知道我用什么才换得金光瑶出面替我要人吗?我想到心里就不舒服,正好趁他们主子不在,人我也要回来了,要他们还有什么用。”
还活着的几个见原先被他们如囚犯一般押解来的人此刻反倒成了唯一救星,纷纷跪地哀求。
晓星尘不忍:“放了他们吧。虽有错,罪不致死。”
薛洋本也没想把这些人全部杀掉,他留着他们还有用处,不过是想听晓星尘开口求一求他,当下便挥挥手让人赶紧滚。
“道长说的是,不该浪费时间在这些小角色身上。倒是你我二人的帐,得好好清上一清……”
早在下山之时,晓星尘就已经猜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只是他没想到薛洋会这样胆大妄为,金家不是他的结盟靠山么?竟也照杀不误。
“你半路劫走了人,金家那边如何交代?”
“还能怎么交代?如实交代呗。不过,出手伤人的可不是我。是你的至交好友……”
“子琛?”
薛洋大笑,“道长真是冰雪聪明。”
“原来如此。”晓星尘道,“子琛动手,我便坐实了罪名。而你,原本还在金家地牢里,自然也是子琛救你出去的,和金家并无关系。就算有,也只是看守不利。”
“道长真是一点就透。为了洗清金光瑶的嫌疑,我特意让宋岚多杀了几个人,到时候蓝家追问起来,看金家死伤惨重,再加上金光瑶那家伙素来擅长巧言令色,到最后蓝家也只会安抚,不会问责于他。”
“你费尽心思,无非是想抹黑我与子琛的名声,又何必杀这许多人。”
“我想杀就杀了。谁让我不痛快,我屠他满门。就算是高高在上的姑苏蓝家,我也敢寻一寻他们的晦气。”
“你想对蓝家做什么?!”
“道长紧张了?看来云深不知处真是个好地方,道长不过去了几天,便流连忘返。我也应该去住上一阵才是,兴许明日就改姓蓝了。”
“蓝家势大,岂是你能招惹。”
“原本是不能,但我有这个……”
“阴虎符在你手上?”
“没错。”薛洋得意洋洋,“金光瑶那狐狸,这回总算是被我坑了一回,回头等他发现我给他的阴虎符是假的,怕是会气得不轻。道长,你不是喜欢云深不知处吗?我这就带你回去,好不好?”
“我忘了,道长总是嘴上说不要,心里却是喜欢的。”
“不过在那之前,你我二人,有几笔账是时候好好算一算了。”
晓星尘长发散落,双手被捆住,高悬过头顶。
“道长,分别这么多日,你可有想过我?”
薛洋手中拿着一柄小小匕首,冰冷的刀锋贴在他肌肤上比划。
“说想我,我就放过你。”
晓星尘双唇绷紧,一言不发。
“道长,你还是这么倔。我既舍不得伤你一丝一毫,又忍不住想把你狠狠揉碎……”
他拿坚硬的刀柄去挑弄晓星尘的乳首,令那两枚淡绯色的乳头坚硬挺立,又含入口中细细品尝,吸吮地又红又肿才肯放开。
“自从和道长分开,我无时无刻不想着等把你抓回来,该怎么做才能让你涨一涨记性。要是用些普通的手段,以道长的韧性和心志,只怕没什么用处。所以,这回我满足你一个未竟心愿好不好?”
一双冰冷的手代替绳索,牢牢抓住了晓星尘的双臂。
晓星尘一时没反应过来,只听得薛洋用甜蜜又恶毒的语气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你从前可曾想过,在宋子琛面前宽衣解带?”
什么?!
晓星尘不由自主地剧烈颤抖起来,开始拼命挣扎,却被一双大手牢牢禁锢住,用尽力气也无法挣脱。
薛洋充分享用着他的脆弱与无助,慢条斯理地替他除去身上最后一件蔽体衣物,火热阳物对准了脆弱的穴口。
“道长,你最爱的宋子琛,正看着你呢。”
晓星尘浑身一僵,薛洋趁此机会,用力挺身而入。他将性器插入至最深,充分翻搅着,一面感受着绞紧的甬道剧烈收缩带来的紧窒与甜美,一面用情人呢喃般的语气柔声问道:“你猜他现在是什么表情?”
凶尸并无灵智,自然也无表情可言。但晓星尘的样子,却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
“薛洋,”晓星尘咬紧牙关,一道血痕自他嘴角渗出,“任凭你如何作践我,为何到现在还不放过子琛。”
“哼子琛子琛,到现在了,还是提起宋子琛,你才会有一点儿反应。这个,也是为了子琛吧?”薛洋伸手熟练地套弄起他半硬的性器,强迫他向欲望屈服。
晓星尘咬牙道:“我对子琛,从无非分之想。”
“是吗?”薛洋抬高他的双腿反折过肩,摆成迎合的淫靡姿态,又有意用性器缓慢碾磨最敏感处,令他零零碎碎受着煎熬——
“道长你也不看看自己的样子,说这话有几分的说服力。呵,清风明月晓星尘?”
他用力挺身,每深入一次便问一次:“你倒是说说,如何清风,如何明月?”
薛洋日思夜想,就是为了此刻。一开始还能隐忍克制,到后面动作渐渐失控发狠,愈发把晓星尘往死里操弄:“在姑苏蓝家住着舒服吗?是不是攀上了蓝家的高枝,就不想走了?可惜到头来,人家还不是一脚把你踢了出来。”
不管他怎么说,晓星尘也是硬气,白着一张脸不吭声,晕过去几次又醒转,身上处处青紫红痕,但求速死。
“道长,你喜欢云深不知处是不是?那我就毁给你看。”
8
薛洋虽撂下狠话,行程却耽搁了。无他,晓星尘又病了。
这趟旅途本来于他就是煎熬,再被薛洋不分青红皂白一顿折腾,内外夹击之下,病势也来得气势汹汹。
起先薛洋只见他睡得沉,谁知是高烧不退。
本来修道之人,早就不受这些寻常病痛侵袭,晓星尘却如凡夫一般病得十分重,汤药也得撬开牙关才灌得进去。
叫了几个大夫,一半都说怕是不中用,另一半为了保住脑袋,违心地开了些凶猛的虎狼之药,硬是把晓星尘从鬼门关抢了回来。
薛洋日夜不离身侧,见晓星尘稍有好转,才终于能安睡片刻。
晓星尘醒转,听得他呼吸均匀,自己却想起身喝口水。才想把衣角自他身下拉开,却听薛洋恶狠狠道:“你休想自我身边逃开!”
他一怔,“我不过起身喝水。”
那厢薛洋却没有再答话。
原来刚才那只是梦话。
猛药毕竟治标不治本,人是救回来了,后患却无穷。
原本风寒,又变成肺热,又添了咳血之症。
晓星尘日夜咳得厉害,薛洋不耐:“你怎么毛病这么多。”
谁知晓星尘一反常态:“与你何干?”
“你——”薛洋一时语塞,他心底生出微小的恐惧,只怕自己那未曾宣之于口的秘密,已经瞒不住了。
不料晓星尘又自然地转向窗外:“什么花?好香。”
薛洋顺着望去,“早春的桃花开了。”
见晓星尘似有留恋之意,薛洋勒住马。
“这一片有不少桃树,全都开了花,你若是喜欢,我们在这盘桓两天。”
在农家借住不难,只要有银两。薛洋吩咐那对老夫妻烧水做饭,又找出干净被褥。
是夜,晓星尘又咳了许久,无法安睡,便干脆起来看花。
薛洋坐在窗边,看那人循着香味走到花树下,伸出手仿佛想接住落花。
他突然想起在义城过的第一个除夕,晓星尘带回来两壶酒。
一壶放在桌上,他和阿菁之间。
“你们每人只许喝半壶。”
“那你呢?”
“我独享一壶。”
“为什么?道长好贪心。”
“小孩子家,莫要贪杯。尝一尝也就够了。”
他记得晓星尘一杯接一杯地喝,就着无边夜色,就着浩淼星河。嘴里颠来倒去地念些不连贯的诗句,谁也听不清楚。
借酒消愁……愁更愁……
物是人非……事事休……
桃花欲谢……恐难禁……
良辰美景……奈何谁……
阿菁那个鬼丫头,也不知是真的懵懂无知,还是假装天真烂漫,上去同晓星尘撒娇卖乖:“道长可是有思念之人���道长不要想别人,想着我们就行了。”
“是,如今有你们陪我……甚好。”
喝到后面,乱七八糟地说了些自己也听不懂的话。阿菁耐不住困早就睡着了,他坐在门槛上,看着那个孤寂的身影一人在夜色下乱舞。
那一壶酒被他喝得干干净净,人也又哭又笑。
他想,道长,你酒量可不行。酒品也不好。
这样淡的酒,他十五岁时就能喝两壶。
后来晓星尘舞得累了,蹒跚地走回来。大概是酒劲上头有些晕眩,转了几圈,差点一头撞在墙上。他及时挡在前头。
两人撞了个满怀,晓星尘抱住他,嘴里一直在念叨:“子琛……子琛……你可还在恨我……”
他一动不动,等人昏睡过去,才低声道:“他早就忘记你了。”
如今是我在这儿。
道长。
晓星尘。
正是桃花盛开的时节,花期又短,晓星尘每日绕着棵棵桃树打转,薛洋难得不想拂逆他的意思。只是药就快要吃完了,同老夫妻打听得知,最近的药铺也在几十里路外,若是驾着马车去,有将近两个时辰的脚程,还不如自己独自骑马去来得快。
同晓星尘说了,他却完全不放在心上。
“药没了就没了,不吃便是。反正吃了也不见好。”
薛洋终究没那么洒脱,“我骑马去,很快就回来。”
“唔。”
他想想还是不放心,便又把宋岚留下。名为保护,实则也是监视。
只要给宋岚下命令盯住晓星尘,不管晓星尘到哪他都能找回来。
薛洋这才放心。
左右不过是两个时辰,他病体正弱,想来也走不远。
“道长,我去买药,你可会伺机逃走?
晓星尘闻言,似笑非笑地勾起嘴角。
“我不走。”
“若是你走了,天涯海角我也追你回来。”
薛洋策马前往城里的药铺,买齐了药材又以最快速度赶回来。临近的时候已经觉得不太对,宋岚竟隐隐有脱控之势头。他一夹马腹赶回,不见晓星尘的身影,厉声恫吓那对老夫妻,方知晓星尘在他一走就去了桃林。
桃林中央,驱魔超度的法阵已经到了尾声。
宋岚坐在中间,神色安详。
一阵微风吹过,肉体徐徐化作飞灰。
“他已经走了。”
晓星尘靠在一颗桃树干上,手里把玩着一根桃枝。
薛洋这才明白过来。
“道长好算计。”
晓星尘颔首微笑。“不敢当。”
薛洋不禁气恼,他算准了自己会把宋岚留下来当护卫,又竟能找到这个天然桃木众多、适合驱邪之地,还利用了自己鲜见的一点不忍之心。
就这样被他钻了空档,施法超度了宋岚。
而他此刻嘴角噙笑,倒真像是了却一桩心事般,志得意满,云淡风轻。
“哼,不过是具走尸,没了就没了。”
薛洋话虽这么说,实际上却心疼得要命。宋岚这种道行的走尸,万里挑一,假以时日细细炼制,未必逊于昔日魔道老祖的鬼将军。当初要不是晓星尘从背后出手,宋岚又神思恍惚,他根本无从得手。何况留着宋岚,对晓星尘总是留一份牵制。
薛洋心里不太痛快,随手把缰绳一丢,一把揪住晓星尘的衣襟,这才发觉他身上热度超乎寻常的高,脸上也少见地添了些血色,竟像绽放的桃花般清丽绝俗。
想必是带病施法,透支了体力的关系。
晓星尘也不反抗,薛洋顺势一推,将他压在柔软的草地上。
风一吹,花瓣纷纷落下。
薛洋原本是跟他闹着玩,这会儿却不小心看痴了。
仙风道骨,人间绝色。
就算是被百般折磨,晓星尘身上却仍有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气质。这让他想起第一次见到晓星尘的时候……
“那人是谁?”
“你说哪个?”
“白衣那个道人。”
“连他你都不知?人称“明月清风”,晓星尘道长,抱山散人的高徒。年纪虽小,道行却不低,你别打什么歪心思去招惹他。”
他面上不屑,目光却一刻也不曾离开。见那人气质出尘,和身旁黑衣男子说了句不知什么,面上竟漾开笑意,更是一朵绝世芙蓉。
他恐怕就是那时候恨上了宋岚,非要把他杀之而后快。
而那一抹粲然的笑意,更是从那时起就深深印在心底……
“道长。”
“嗯?
“我这辈子,不会让你于他人之手。”
晓星尘笑道:“你把我当做一件物什?”
“你若弃我而去……黄泉碧落,我也绝不会放过你!”
晓星尘大概是真的累了,懒洋洋地躺着,语气里竟透出几分慵懒娇媚:“那我要是死了呢?你便要把我制成走尸可是。”
“死也不行!”薛洋只管蛮横霸道,晓星尘不觉好笑,“任你如何逞强,如何能强过命数。”
“命数?什么是命数?我薛洋这辈子最不信的就是命数!”
“我遇到你是命数。常家死于你手大概也是命数。别不信命,只是时辰未到。”
“哼,那云深不知处命数如何?我这阴虎符已经大成,待我召来十万阴兵,你看云深不知处抵不抵挡的住?”
“平白无故,招惹云深不知处干嘛?”
“但凡是你喜欢的,我便除之而后快。”
“那我要是喜欢你毁不掉的东西呢?”
“譬如什么?”
“譬如你。”
“……道长可是在说笑。”
“自然是在说笑。”
晓星尘只作寻常道来,薛洋心却慢停一拍。还来不及掩饰,却听晓星尘问道:“你这一生,可有心爱的、想要的人或事物吗?”
“金银财宝,锦衣玉食,只要我想要,什么没有。”
“那都不算什么。得到了不觉欢欣,失去不觉可惜,都是身外物。”
“那什么才算?”
“得到了爱若至宝,失去后痛彻心扉。”
薛洋本想讥诮一句凡心太重,见到晓星尘脸上悠然向往的表情,就算病容不减也增色不少,透出一种动人的光辉。
“你是说,宋岚于你?”
“子琛是我至交好友。”晓星尘转向宋岚坐化的方向,手握一抔尘土。“我二人志同道合,相互敬重,原本想一同开创一份事业。”
薛洋冷哼一声,“你们就是想做的太多,搅了人家的局。就算我不出手,各大世家岂容你们坐大?”
“我二人想打破如今世家只收亲族、只传嫡系的藩篱,不拘一格降人才,这本是造福苍生之事。为何他们要横加阻拦?”
“道长,该说你天真还是怎样。宋岚身死,你自身难保,还做这些不切实际的幻梦做什么。”
“仅凭我一人之力,的确太过单薄。我这次在云深不知处得知……”
“又是云深不知处!你就那么喜欢那鬼地方?”
“蓝家开设学堂,自各家招收子弟,不按世家大小,只看弟子资质潜力。这份魄力,令我由衷钦佩。”
“我是真不明白你们这种人,闲来无事,白日做梦。谋划这些有什么用?”
“昔日温家霸权,欺凌各大世家。若不能改变如今的格局,待一家独大,便又是一个温家。武力能破,不能立。欲立,自有教无类始。”
晓星尘说得累了,停下来歇息。
薛洋默默咀嚼这番话,心想昔日自己年少家贫,饥一顿饱一顿时,想的只是如何能多骗得一文钱,多吃两个面饼充饥。一样是人,一样吃喝拉撒,生老病死,晓星尘为何偏有这么多古怪想法?他生死尚且捏在别人手里,如何有余力关心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与他们的后代,将在怎样的世道下生活?
晓星尘是与他不同的人。
这念头令他有一丝恐惧。
他握住那双手,似想抓紧飘逸的风,融化的雪。
“薛洋,你天赋极高,于鬼道一派更是自学成才。若能将这份才能用于正道,不知能造福多少苍生。”
“道长,你可是要度我?”薛洋不可思议道:“我杀你至交好友,间接毁你双目,败坏你名声,折辱你肉体,你还要度我?”
“山不过来,我便过去。”
“我偏不信有人胸怀有如此宽广。你不恨我?”
“你年岁尚小,聪明机警远在我之上,以后或许大有作为。我……你虽不是我种下的恶因,却意外与我纠缠良多。”
“呵,你不怕被那些所谓正派人士看到,以为你与我同流合污?”
“这世道,正邪难分,善恶难辨,我秉持本心,何必管他人论是非。”晓星尘感叹道,“我与子琛,都是与这世道格格不入之人。我们无法在这样的世道立足,唯独你,却能将世道玩弄于鼓掌之上。你起于微末,出身市井,却擅长玩弄人心。若是你能来做这件事,或许更有可能。”
薛洋冷冷道:“可惜我没有这样的远大抱负。也没那个闲心。从前人人都看不起我,我便要把他们都踩在脚下!什么世家大族,什么名门子弟……还不是脚下的烂泥!”
“旁人若认可你,你便沽名钓誉,旁人不认可,你便愤世嫉俗。何必将自己立于旁人的评价之上?”
薛洋一呆。
“道长,你偏有那么多大道理,我说不过你。只是你今天为何一反常态,如此多话?”
晓星尘低低咳了两声,“我只怕现在不说,以后便没有机会了。”
“不可能!你休想!”
“薛洋,你于我有杀友欺瞒之仇,却也数次救我,两相抵消。我……”
“别说了!说这么多,我都听烦了。乡下草医不可靠,明日我就带你去兰陵,找金光瑶要最好的大夫来治你。”
“何必再费那个心力。你可知天人五衰?”
“我不知道!我不相信!”
“日后你欲杀人之时,若能将心比心,想想若是有天你心爱之人也被人杀害,就算将仇人碎尸万段,也难��锥心之痛……”
“你在胡说些什么!我又何尝有心爱之人。”薛洋勃然大怒,声音意外地尖锐刺耳,“哪像你们,牵牵绊绊,受制于人。我孑然一身,无牵无挂。旁人杀我,便是杀我全家,否则的话,谁也休想伤到我一分一毫。”
晓星尘笑,又咳,岔气,咳了好一阵。
“那你为何紧张?”
“我哪有紧张?我是怕你就这么死了,不遂我的愿。”
“那你千方百计为我治病、留我性命做甚?”
那个答案呼之欲出,几乎就写在面前。
薛洋却突然冷静下来。
他最擅长的,就是在身处弱势时仍能寻找敌人的弱点,然后给出致命一击。
“要想彻底摧毁一个人,有两种办法。要么折磨肉体,要么折磨心智。道长,这两种方法我都在你身上试过了,你却还没有被我完完全全毁掉。我让你杀无辜之人,杀宋子琛,你虽然一度寻死,之后却又挺住了。我一心留着你,无非是想知道,你的极限到底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晓星尘低声道,“似乎有什么在支撑我,令我还在尘世中煎熬,不能解脱。”
“所以我想试试,要是被你给予厚望的云深不知处被毁掉了,你会怎么样?”
“怎能为这样一个虚妄荒唐的理由,伤千百条人命?”
“我说能,就定是能。”薛洋已然恢复了从容与镇定,“道长,你可得坚持住,别死了。”
9
“道长。”
晓星尘披衣坐起。
“什么时辰了?”他问道。
“接近寅时了。”
“难怪外边这样静,只有马蹄声清晰可闻。”
“道长近日浅眠,不再睡会儿?”
晓星尘欲言又止,末了还是轻轻喟叹一声:“你偏在这些小事上这样好心。”
薛洋轻笑道,“对道长来说是小事,于我却是大事。”
晓星尘喝罢半杯冷茶,起身摸索着推开半扇窗。
缱绻微风拂面,似情人在耳边喁喁低语。
“道长,你眼盲也有数年了吧。”
“嗯。”
“可曾后悔?”
晓星尘不语,薛洋笑道:“我忘了,道长定是无悔的。道长虽然不曾后悔,但若是双眼能视物,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样的地步。”
晓星尘不以为意。“就算避开一次灾祸,也未必能避开下一次。人生际遇,多半如此。作为与不作为,往往殊途同归。”
“道长怎么如此消极。听说当初是尊师鬼斧神工替你换眼,若去求尊师,再换一双眼睛给你,可行得通?”
“自然行不通。一则,此举虽能使一人重见光明,却是付出另一双明目为代价,非得如我换眼睛给子琛这般是自愿,是偿还才可;二则,我双眼已挖,筋络尽断,纵我师有通天彻地之能,也不能无中生有。”
“你双眼既盲,你师父为何还会让你下山?”
“我派门规,凡下山者,终生不得回转。我已破例一次,怎可一而再再而三犯禁。”
“那你师父就眼睁睁看着你受苦?”
“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与师父无关。”
晓星尘支起手臂撑着头,陷入了淡淡的回忆之中。
“当日我师父为阻我下山,曾给我出了一道难题。若能解开,方能下山。”
水一滴一滴落在水盅里。
旁边放着一个空碗。
晓星尘跪坐于前,死死盯着这半盅水,额头上密密麻麻的都是汗。
师父抱山散人清冷的嗓音言犹在耳——
“此水可救济一岸百姓免受干旱之苦。若你将这盅水倒进碗里,左岸的庄稼便会因缺水而枯死,收成大受影响,不出三月左岸将出现饥荒,无数家庭因此破裂,妻离子散,出现大量难民,最后泰半饿死。若不倒,右岸之人便会立刻因缺水而死。你会怎么做?”
手伸出去接触到碗壁的刹那,又闪电般地缩了回来。而后手又伸出,却迟迟无法将碗端起,不难看出他内心的挣扎。
“若是你选,怎么办?”
薛洋撇嘴道:“他们死便死了,与我何干。只是以道长的性格,定然难以抉择。”
晓星尘点点头:“不错,我当时非常挣扎。”
“若是我,端起水一口饮尽,管他南北东西。”
晓星尘苦笑道:“那可的确是全无烦恼。”
“若真要两边兼顾,再找一碗水来不就完了?”
“师父,我……”手已经端起了水盅,颤抖着,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你打算将这碗水给右岸之人?那左岸的百姓怎么办?”
晓星尘哀求道:“可是师父,没有水的话,他们马上就要渴死了。”
抱山散人摇头,叹气道:“痴儿。那我再问你,倘若你能动用武力抢来别人的水,这样左右岸都能保全,但他人却会因缺水而死。你做不做?”
“万万不能。”
“昔日我大师兄延灵道人下山之时,原也怀揣一腔热血,一心想弘扬门法,扬名立万。只是后来,他突然性情大变,堕入魔道,众人诛之,最后死于乱刀之下。师父出这题,便是想告诉我,无论如何都要秉持初心,不可入歪门邪道,为求达成目的而不择手段。”
薛洋撇撇嘴,“这题目也太刁钻古怪。就只有一碗水平分?不能再从别的地方,以正当手段借来一碗水度过难关?”
晓星尘摇摇头,“你说的法子,我当年也想到了。”
“师父,徒儿日思夜想,那道题,还有种解法。”
“愿闻其详。”
“改变规则,破除一碗水只能救一岸人的规矩,一边一半;或让人乔迁至水源丰沛之地;又或是往他处借水……”
“除非你打败我,否则无法改变规则。”
晓星尘诧异道:“……师父?!”
“无法打败为师,也就意味着世间规则难以撼动。你年少气盛,尚不知天之高、海之深。”
晓星尘苦涩道:“我现在知道了。”
“那既然怎样都无法兼顾,随便给一边完了。”
“我当时也想过,或许这就是师父想让我知晓的答案。”
“师父的意思是,有时要有所舍弃,方能救人?”
“是,也不是。你既想下山,是为了什么?”
“弟子愿尽一己绵薄之力,救济天下百姓苍生。”
“荒谬。你师兄下山前说,愿弘扬门法,扬名立万;你师姐下山前说,愿觅一知心人,生死不离不弃。且不说你有多大才干,也敢说出救济天下苍生这样大言不惭的话,为师且问你,既然你自诩为救世之才,若有亲疏之别,如何衡量?”
“弟子不知……”
“假若左岸之人与你非亲非故,右岸却有你的亲朋好友,这水如何处置?再想。”
薛洋道:“那自然是救我亲友为先。别说是一碗水的抉择,若是杀了别人能救我至亲至爱之人,杀一百个一千个又何妨。”
晓星尘摇摇头,“人的价值岂能以亲疏远近来衡量。”
“这又不行,那又不行,这道题根本无解。道长,你当初又是怎么下山的?”
“当时我对着这道题苦思数月……”
“师父,徒儿实在想不出。”
抱山散人叹道:“为师以此题考验你,只是想告诉你凡是总有两难之境,重点是作为还是不作为。”
“若是师父,会怎么选?”
“世间种种,皆有命数,听其自然,不必强为。”
“但是师父,我仍不能眼睁睁看他们渴死。”
“徒儿,你要知道,世上很多事情,并无折中之法。”
“说到底,你师父出这题的目的,还是不希望你下山。”
“不错,师父乃世外高人,早已参透世间众生相,她修的是‘清静无为’。师父原本对我寄予厚望,而我,却让师父失望了。”
“师父,徒儿解开了。”
抱山散人诧异,只见水盅和水碗里都波光粼粼。
“为师说了,不可往别处借水。”
“徒儿没有。师父请看。”
仔细一看,两碗水颜色猩红,并非清水。
抱山散人大惊。“这是……”
“水,我会给右岸之人救急。但左岸的田地也不可荒芜。请师父恕罪。”
薛洋奇道:“道长,你往水里掺了什么?”
“我割开手臂,放了半碗血。”
抱山散人神色复杂。
“痴儿……你可想好了?”
“弟子愧对师父多年养育之恩,但弟子……还是要下山。”
“你既已想清楚,定然知我门规。凡下山者,终生不得回转。”
“弟子知道。”
抱山散人长叹一声。“那你便走吧。”
“师父……”晓星尘虽早已下定决心,临了却还是不舍,万语千言不知从何说起,只能叩地恸哭。
“你与你两位师兄、师姐不同。徒儿,你自幼心善,性格表面上虽谦柔,内里却极为刚烈。为师知劝不住你,便也不再拦你。”
“师父的教导,弟子时刻铭记于心。”
薛洋静默片刻,缓缓说道:“若是别人的故事,若我是尊师,我也不拦你,只等你自己碰得头破血流回来。但尊师毕竟世外高人,她早知在你下山的那一刻,就已经失去你这个徒弟了。”
“大概是你料对了。”晓星尘长叹一声,“后来,我带子琛上山,求师父帮忙换眼之时,师父只说了一句话。”
“什么?”
“师父说,‘当初你下山之时,我便料到会有今日’。”
两人彻夜长谈,不知不觉��已大亮。
薛洋看了看窗外道,“道长,我们已经到了姑苏地界。江南富饶,又正逢早春时节,风景如画,行人如织。可惜你不能亲眼看看。”
晓星尘侧耳倾听了一会儿笑道,“光是听,我便能想象周围是何等的繁华与热闹。这里是蓝家的管辖范围,无妖魔盗贼侵扰,人民自然安居乐业。”
马车缓缓行来,路上有许多少年郎骑马踏春,又有不少女郎精心装扮,相携出城看花。
沿途更有小贩高声叫卖:“卖花喽,新鲜的桃花梨花杏花枝!” “公子爷,我这春饼乃是新鲜出炉的,酥香糯脆,不来一块尝尝?”
“糖葫芦!酸甜可口的糖葫芦!”
晓星尘静静听着,脸上的笑容渐渐静谧而安详。
薛洋瞧着他白玉一般的脸,就像新摘下的兰花,芬芳馥郁,洁白无瑕。
“道长,你同我说的故事很有趣,我也想效仿尊师出一道题。”
“什么题?”
“从这里到云深不知处,就数这个小城最为丰饶。若屠尽全城,能换云深不知处平安无事,你做不做?”
10
“道长,”薛洋眯着眼撩起车帘,任凭逐渐阳光细细碎碎洒进车厢。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喧哗,数名稚子拿着风车追逐嬉闹而过,又有一名货郎手中摇着小鼓,吆喝着招徕生意。
“这些人与你素不相识,其中不乏鸡鸣狗盗、宵小之辈。云深不知处却是你钟爱之地,有你倾慕的知交与好友。这是亲疏之别。”
一队接亲的队伍徐徐从前方走来,前头两名唢呐手正卖力表演,后方的鼓手也不甘示弱。新郎骑在枣红马上,春风得意,不住朝道路两侧拱手作揖;那花轿是全新的,轿面上装点的鲜花香草犹挂晨露,娇艳欲滴;抬着花轿的轿夫挥汗如雨,轿子后面跟着一长串挑着嫁妆的小厮,个个喜气洋洋,在锣鼓喧天中走来一路世俗的喜乐。
“瞧他们,今日大喜,明日兴许便大悲。祸福天定,命如蝼蚁。便是苟且偷生,一辈子不过汲汲营营,为一亩三分田地忙碌奔走。反观蓝家,自射日之役后日渐复兴,人才济济,姑苏双璧都是这一辈的佼佼者,将来兴许大有可为。这是高低之别。”
薛洋笑意渐浓,言语中残忍之意却更甚:“道长也可以不出手,不阻拦,不作为。那便是他们命该如此,人各有命。”
他看向晓星尘,后者却出神地听着窗外声响,直等那迎亲的队伍去得远了,才长长出了一口气,问道:“那新郎官,得意吗?”
“得意。”
“那新嫁娘,今日定然很美吧。”
薛洋反问道:“道长羡慕吗?”
晓星尘仰面靠在窗棂上,“有时也想平淡无奇,虚度一生。”
“道长可是转性了?”
“倒也不是。”
他只说了这么一句便没有下文,只是含笑不语。阳光下就连他唇边笑纹、颈上小痣都清晰可见。
薛洋心中一动,手伸到后面,解下他蒙眼布条。
晓星尘闭上眼,长长羽睫清晰可见,在眼下投出阴影。他连日难眠,眼下有青黑色眼圈,憔悴却风姿不减。
“道长偏有这么多共情同理心。天下这么多人,道长管得过来吗?”
“管不过来。”晓星尘放下车窗,将一切隔绝在外。“只是在我目力所及处,当做力所能及之事。我们离开这里罢。”
“不知道长是对蓝家太有信心,还是小看了阴虎符。既然如此……”
“慢着。在那之前,我想先去一个地方。”
薛洋定定看着他,晓星尘似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坦然以待。
良久,薛洋突然笑出声,“好,我让你拖延。”
他侧过身去在晓星尘耳边低声道:“我喜欢看你花小心思在我身上。”
行至半路途,晓星尘突然道:“我听到路边有叫卖酒水的,可否买两壶?”
“依你。”
买了酒回来,薛洋要开,晓星尘却说:“不忙。”
依着他的记忆,行至姑苏城外一座山下。
“道旁应有三棵劲松,仰首望去郁郁葱葱,无边无垠。不远处还有座山神庙。”
“道长可是来过?”
“数年前的事了。”
马车一直往上行,直至山路陡峭,马儿驻足。
薛洋跳下马车往前探了探路,回来道:“再往前都是小路,车不能上了。”
“我们走上去吧。”
“也好。”
“这马儿不必栓死,它灵性十足,由它在附近吃草,不会走远。”
薛洋的手顿了顿。“好。”
果然只将缰绳松松系了个活结。
两人又往上行了不知多久,视野渐渐开阔。
“这里风清朗阔,想来我们已是在山巅之上?”
“不错。原来周围群山连绵,这座是最高峰。”
晓星尘往前走了几步,绝顶之下便是峭壁,薛洋想伸手拉住他,他却自行停下脚步。“我初次遇到宋岚的时候,便是在这座山下。”
薛洋微有不悦:“道长突然提起这个做什么。”
晓星尘恍若不觉,“他说山上有仙人,白衣袂袂,于云雾缥缈间若隐若现。我不相信,他便与我打赌。”
“哼,低级伎俩。也就蒙骗你这样的无知……无邪之人。”
“其时我刚十七岁,好奇心极重,便随他上山去寻找。”
虽然能猜到故事的走向,薛洋还是忍不住问道,“找到了吗?”
“我们爬至山的最高峰,从这里向下看,尽是一片云雾缭绕。子琛说,此时若有人从下往上看,可不是有个白衣仙人,”说到这里,晓星尘也忍不住笑了一下,“立在云雾中央?”
“哼,原来宋岚不过是表面上清高孤傲,实际也是个油嘴滑舌的家伙。”
“我记得有棵巨树,数十围,松形如盖,”晓星尘摸索着,“我还在树上刻了首诗。”
这山巅上仅这一颗树,薛洋明明知道,却不大想去看那首兴许是他与宋岚的定情诗。任凭晓星尘自己四处乱摸,只在后面跟着:“道长,这里地势陡峭,你别乱走。”
晓星尘摸索了半天,突然笑起来。“找到了,是这里了。”
薛洋难免好奇,走过去看,只见树干上果真刻了几行字——
清风不解忧
明月知我愁
独取傲霜雪
细涓化入喉
“道长带我来此,是何用意?”
晓星尘却说:“好久没爬树了。不知身手如何。”
两人似顽童爬上了大树,坐在顶端,群山尽收眼底。
“天边是否有晚霞?我记得这里的霞光极美。”
天边其时万里无云,一片碧蓝澄澈,但薛洋仍点点头,“嗯。极美。”
“酒带着吗?”
“带着。”
薛洋自腰间取下酒壶,拍开一壶酒的酒封,自己先饮了一口,然后才递给晓星尘。
晓星尘却不接。
“酒如何?”
“入口醇厚,余香绵长。”
“听起来是好酒。”
“江南的酒,能微醺,不醉人。”
“你酒量如何?”
“若是北方的烈酒,最多也就一壶。若是这种酒,十壶八壶也喝得。”
“是么?我却不太能喝。”
薛洋嘿嘿一笑。“我知道。道长嗜酒却极少喝酒,若是喝得多了,酒量自然也就好了。”
“听起来似有几分道理。”
“自然是的。这酒道长要喝么?”
“我尝尝。”
晓星尘却不接酒壶,只凑到他唇边轻轻一舔。
似纱似云似梦般若有似无的触碰。
方才饮下的酒便醇醇地发酵起来,在腹中轻飘飘地荡漾着,沉醉东风中,令人疑心自己坠入了某个梦境。
“味道如何?”
“好甜。”
“此酒不仅入口香甜,回甘更是绵长。道长再试试。”
薛洋又端起酒壶喝了一大口,先自己咽下一半,又含了半口酒在口中,反哺给晓星尘。
初初只是试探,而后唇舌戏耍,最后燃起烈焰。
“道长,这是‘细涓化入喉’么?”
也不知是不是不胜酒力,晓星尘双颊升起淡淡红霞。
他哼起一支不知名的小调,薛洋听去,又像是哪里的歌谣,又不太像。
“薛洋,你我相识也有数载了罢。”
“前后算起来有八九年了。”
“已经那么久了吗?我竟浑然不觉。”晓星尘面上红晕更甚,他靠在薛洋肩头,“你我二人,见面即是仇敌,中间种种命数纠缠,谁知越陷越深。我下山前曾立下誓言,此生所作所为,皆须问心无愧。但唯有一事……却是我无法坦坦荡荡呈于人前。”
薛洋的心狠狠地跳快了几拍。
巨大的期待似波涛扑将过来将他淹没,令他无法呼吸。他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那片绯色的薄唇,呼吸也停了下来。
晓星尘去拉过他的手掌仔细抚摸,“曾有人说我掌纹太乱,不是福寿之相。”
薛洋一动不动,任他拉着手。
“你则相反。”
“这是不是就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晓星尘笑道,“是你福泽深厚,寿命绵长。”
薛洋不假思索,“那我分一半与你。”
“如何分得?”
“祈求上苍,若是不行,便逆天改命!”
晓星尘笑道,“你还是如此不依不饶,锐气不减。我却已经老了。”
“道长不过虚长我几岁,何必总作老气横秋之言。”
“下山这么多年,如梦如幻。有时候一觉醒来,还以为自己还在山上,师父就要来查功课……”
“道长后悔下山吗?”
“我不知道,但有件事我却十分肯定。”晓星尘的双手拥住他,“与你相识……”
身体陡然一沉,随后便直直下坠,却是晓星尘不知何时斩断了枝条,抱着他一同坠落万丈悬崖。
薛洋本能地想推开晓星尘,手举起的当下却听晓星尘在他耳边用梦呓一般的语气说道——
“此生不悔。”
晓星尘这样拙劣的、漏洞百出的计谋,却偏能对他奏效,或许这也是他难对人言的秘密吧。
薛洋伸出的手,改成揽住了晓星尘的腰。
耳边传来尖利呼啸,一道炫目的光箭从晓星尘袖子里飞出,在空中开出一朵湛蓝的焰火。
蓝家人专用的信号弹,在空中亮起。
11
口鼻间都是血腥气,薛洋知道,这下多半是要死了。
他活了小半辈子,不久,死在他手上的人命没有几千也有数百。谁知道他薛洋就躺在这破烂杂草堆里,既不是被哪个报仇的人索命,恶鬼索命,也没被什么尸鬼反噬,却像个被利用完的破布娃娃一样被随处一丢,在这不知名的地方等死。
他不甘。
倒不是怕死怕下地狱,不过是觉得自己还没把该做的事都做完罢了。
说起来他想做的,一件都没落下。
唯独有个,算是让他落到此等下场的罪魁祸首,他还没报复呢。
他不恨金光瑶,甚至有点可怜他。为了个世尊之位,每天说言不由衷的话,做言不由衷的事,就连娶妻生子都身不由己。他不恨他,也不同情他。
他想着那个白衣素袍的道士,明月清风一般……听说他瞎了。可惜不是被他弄瞎的。要是落到他手上,非得教他吃点世间最苦的苦头……打杀算什么,太便宜他了。这种正道修仙人士一般都自诩高风亮节,说死就死,不皱眉头。
他听见人声。
他不期盼有人救他。这世间好心肠的人太少了。
锦上添花多,
雪中送炭绝无仅有。
他给金光瑶练阴虎符之后,奉承他的人也很多。但更多是怕他。他知道。他们怕他喜怒无常,小心翼翼,又想来接近他。他们想从他身上得到的,他也知道。就连金光瑶,也不过是为了阴虎符。
意识愈发昏沉。
忍不住咳了一声,听到自己胸腔传来空荡荡的回声。
金光瑶为了做足戏,下手是实打实的狠。
不料身子一沉,竟真有人把他背了起来。
那人动作很轻,像是怕把他弄痛。那人肩膀不算宽阔,能感觉到支棱起来的肩胛骨。身形消瘦,背个人也不算轻松,走得很慢。
旁边还有个小姑娘在叽叽喳喳,像麻雀,非常吵。
薛洋不耐烦地想把麻雀赶走,却发现自己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差点一脚都踏进了鬼门关,侥幸阎王不收。
伤口碰到药和水,知觉又回来了。
薛洋听到一个声音在头上说:“不要动。”
仿佛一个惊雷在头顶炸开,也不会比这更让他魂飞魄散。这是才出阎王殿,又遇上了仇家,他以一个濒死之人所能爆发出的全部气力,滚到墙角,睁开眼,戒备地看着救自己回来的人。
“让你不要动,伤口裂了。放心,我救你回来,自然不会害你。”
要不是人在屋檐下,薛洋简直忍不住要拍手叫好。
这是上天给他的机会,让晓星尘救了他一命,还没认出他是谁。
正好,他且在这里养住了,再慢慢想怎么还这个大人情不迟。
无数个歹毒念头在心里转过,再开口时已经带了笑音:“有劳道长了。”
身上的伤口一点点好转,毕竟年少,身体恢复的快。除了……薛洋摸到左手,除了失去的那根尾指,现在只要脑袋没掉,他都能想法子活下来。
只是该如何报复晓星尘呢。
此人性若蒲苇,心若磐石,外柔内刚,宁催不折,是最不好对付的那种人。
无论如何折磨他,只怕到死都硬气,怕是还不及在他面前折磨这个小丫头有用。
但是薛洋岂是只有这点出息和见识的人。他杀人就杀满门,报复也必定做足全套,非得戳人软肋不可。
晓星尘心中所执、心中所念他不是不知道,唯一道、一人尔。
道是正道,人是宋岚。
晓星尘是个瞎子,又是个君子。
君子可欺之以方,而一个瞎了的君子,还不是任他玩弄于股掌之上。
“道长……”
可怜兮兮的声音甚至打着颤,少年躲到了晓星尘的身后,看他一剑贯穿了“走尸”的心脏。
薛洋脸上挂着和声音不符的恶意微笑,“幸好你的霜华剑能自动指引尸气,不然……”
三言两语撇了个干净。
就算以后你知道了,也不能全推到我头上。谁叫你眼瞎心更瞎,不仅救了我这个大仇人,更亲手杀了这么多无辜的村民呢。想起日后晓星尘获悉真相后的反应,薛洋的全身都抑制不住地抖动起来,竭力控制着大笑的冲动。
一道尸毒闪过,晓星尘替他挡了下来。
薛洋有点诧异,又忍不住恶意。
世间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滥好人,才会救下我这样十恶不赦的大坏人。
晓星尘,都是你自找的。
“你没事吧?”
明明自己中了毒,却问别人有没有事。薛洋撇了撇嘴。声音却装出害怕的样子:“刚才那个是什么?我尝到了甜甜的味道……”
“啊?!”晓星尘的声音和面色都变了。“你中了尸毒,快……”
常年把尸毒粉带在身上玩的人,自然不怕这区区尸毒,但薛洋的声音却继续装下去,他倒是想看晓星尘会为他怎么做。
只见晓星尘东奔西走,找来糯米,又急忙画符。
明明自己整条手臂都肿胀僵硬,还在一门心思替别人驱毒。
像这样的滥好人,就算自己不出手,随随便便什么也能折了去吧。
薛洋在晓星尘那碗糯米粥里放了驱尸毒的药。
嘴上对自己说,是不能让晓星尘就因为一点小小尸毒殒命身死。
心里的好奇却愈发炽热。
世上当真有圣人?分明是沽名钓誉的伪君子,和口蜜腹剑的真小人居多。
再有凶尸时,薛洋便收了去。
晓星尘不知他的小动作,还以为他被凶尸咬了,声音也变得慌张起来。
“你怎么了?伤到哪了没?”
“没事,道长,我挺得住……”
晓星尘不疑有他。他本是君子,只以最光明正大之心忖度别人。
“傻孩子……下次不准你这样自作主张。”
“可是,道长,比起自己受伤,我更不愿见到你流血……”
“我照顾你们两个,本来就是理所应当。”
他年纪尚小,晓星尘一直将他当弟弟看待。
“道长,”薛洋却偏要佯装天真道,“我想和你结成道侣,你说好不好呀?”
晓星尘身形一僵。
“你从哪听来道侣这回事?”
“上次有个云游道人说的……怎么了道长,道侣……是什么不好的东西吗?”
“不……道侣是世上最难得、最珍贵的一种关系。”
“啊……那,道长不愿意和我结成道侣吗……”薛洋佯装可怜兮兮,声音也十二分的失落起来,分明是吃准了晓星尘心软。以往但凡他有什么要求,晓星尘几乎没有不答应的,就算有,磨一磨也就应了。故而佯装天真无邪,实则故技重施。
晓星尘小心翼翼,不知该如何是好,只以自己所修之道门不同来婉拒。
但薛洋与他相处多时,早就知道如何拿捏他,再加上他天生口齿伶俐,心思歹毒,更是用十二分的好话来磨他,一会儿痴缠,一会儿哀求,什么功夫都用上了,晓星尘只是不肯。
“你现在知道道侣是什么了吗?”
“我知道!我喜欢道长……”
“你不过是年幼失怙,错把依恋当做喜欢。等你长大了,真正喜欢上一个人,你就明白了。”
任凭薛洋怎么软磨硬泡,他只说,“你年岁还小,莫走上这条路。我是不可能……唉。喜欢一个得不到回应的人……是很难的。”
温言软语全无用处,往日明明最易心软,偏生在这关头心如磐石,说什么也不肯松口。
薛洋咬咬牙,在晓星尘看不到的地方,面上神色扭曲地有些吓人,偏生语气又温柔十足,“道长喜欢过别人吗?”
晓星尘静默良久,久到薛洋以为这个话题到此为止时,却听到晓星尘叹息般答了一声,“……是。”
“那……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呢?怎么现在只剩下你一个?”
那个人自然是宋岚。
两人之间发生的事,薛洋一清二楚,就是他一手造成的。
但他带着十二分的恶意,强行要挑开这片伤疤。
晓星尘蹙起眉,绷带上的血色渐浓。
他但凡思虑重或是情绪不对,眼睛便会淌血。
旧伤难愈。
他有些艰难地开口:“我招惹了一个仇家……累及他满门被屠戮殆尽。他说……他说,从此不必再相见。”
记忆里永远只剩下那个冷冷的背影。
那些还没说出口的心思,还未成形,就被击散。
还了眼睛,还恨不得偿命。
自我放逐至今。
一个盲眼之人。
若是再不能与你相见,我要这双目何用……
那绷带上的血痕终于越来越浓,分不清是泪意还是血痕。
薛洋声音嘶哑,似一条被钉住的毒蛇。
“他知道你喜欢他吗?”
“应该不知道吧。过去他以我为挚友,而我……并不敢逾距。如今……不必再提。”
一片痴心。
错��。
薛洋发现他错了。
他本来不恨宋岚,毕竟稍微挑拨就受他操控的人,在他眼里不过是提线木偶。现在他恨得牙痒痒。宋岚何德何能?
呵,他薛洋又何德何能。
说好的一同创建门派,不以血统为优……
可如今……他恨我……
单是想起这个念头便伤及肺腑。
嘴里一片腥气。
竟是咬着牙关太久,不知不觉咬破了舌根。
面上缠着五指宽的绷带,绷带下隐隐透出血色。晓星尘不肯再开口,薛洋便装作赌气,心下也实在不太痛快,跑了出去。
“你们不知道吧,常言道,明月清风晓星尘,傲骨凌霜宋子琛。说的就是这两个人啊……”
那茶客面前突然一花,旁边的人只见一道极细的鲜血迸射出来,那人竟然被活生生劈成了两半。
一个黑衣少年满身戾气,当众行凶,竟无人敢管。
什么明月,什么傲骨,我薛洋就要毁给你们看!
虽然不知道宋岚在哪,但他有晓星尘,还怕宋岚不找上门来吗?!
话是这么说,薛洋却一直没有放出消息。
一面是觉得在处死前再折磨折磨才更快意,另外也不知为什么,就是不太想看到二人见面。
谁知道,宋岚却自己找上门来了。
看着霜华剑从宋岚胸前透出的那一刻,薛洋心中不知有多快意。
这剧本,比他筹划的更精妙,更圆满。
巨大的喜悦和满足,几乎从胸膛里溢出来。他上前搂住晓星尘,“走,道长,我们回家吃、饭!”
再然后。
不过是出门片刻回转,那人的脸色就不对了。
“薛洋……你是薛洋……”
最初刹那间的惊慌过后,他冷静下来。
“是我。”
一笔笔旧账。
一道道旧伤。
“那你为什么要弄瞎宋子琛的眼睛?”
宋子琛,又是宋子琛。
他冷笑。“谁叫你自诩正义?谁叫你多管闲事?”
原不过当作孩童般斗气的拌嘴,直到晓星尘忍无可忍:“薛洋……你真是……太令人恶心了……”
脑海中腾得炸开烈焰。
“我恶心,你以为你会好到哪里去?”
一股复仇的血在他头脑里涌动。
让他知道!
让他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毁了他!
什么明月清风,什么傲骨凌霜。
毁了他!
如毒蛇爬过心底,留下一行剧毒的涎液。
他连解释都吝与,直接招来那具新制成的凶尸,矗立在二人之间。
他看着他小心翼翼地问,是子琛吗?
他该笑的。
看到了吧,他才是最后的大赢家。
什么明月清风。
什么傲骨凌霜。
还不都是任他戏弄的跳梁小丑。
他看到两行血泪从晓星尘蒙眼的绷带下淌出。整条绷带已经染成了红色。
那个瞎子,伸手去摸已经被制成凶尸的宋岚的兵刃,连手被割破了都不知道。
他整个人发抖的,像一尊破碎的石像。
只需要再推一把。
勒不住了。
自己也勒不住了。
他推了那一把。
“知不知道你昨天杀的那具走尸是谁?”
看着晓星尘的样子,心里无一丝一毫报复的快意,只有深刻的愤懑亟待发泄
好朋友……好朋友!
你们这两个好朋友见面,要不要抱在一起啊
你不是要救世吗,真是笑死我了,你看看你,连自己都救不了——
很轻微的一声。
没有人听到。
那根弦,断了。
薛洋眼里闪过一丝寒光。
晓星尘提起剑,横在了自己的脖颈。
他一愣。
死了好,死了更好!死了就听话了,再也不会违逆我的意思……
身体却比心意动的更快——
“他动了!师兄,他动了!”
“太好了,快,先给他喂两粒金丹护住心脉……”
周围人影幢幢,许多人急急奔走,化作许多残影。有人扶起他的头,塞了两粒丸药在他口中。
那药入口即化作一片清凉,散入五脏六腑之中。
薛洋勉力睁开眼,自朦胧血雾中却遍寻不着一抹白色身影。
“师兄,他突然开始挣扎了……”
“先点了他的穴道,千万别让骨头移位了。”
“是!”
知觉又消失了。堕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没有光。
12
“那位住在后山小楼的客人是谁?”
“看着年纪轻轻,怎么头发全白了。”
“多年前我与他也曾有一面之缘,那时双眼能视物,发也是黑的,人称明月清风,不知多风流俊逸。”
“如今……”
一人摸索着走进一条朝下的地道。
重重锁链,重重门。
见到他来,守门的人都自动打开通道让其通行。
走过一段暗无天日的长廊后,里面却别有洞天——
在山腹之中,顶上一线天泻下光明,洞中郁郁葱葱,鸟鸣声远近相闻,恰如一座小型洞府。
但这仍是座监牢。
牢里自然关着一个人。
但进来的这人看不到,不仅仅是因为他双眼蒙着布条,更因为他本来就是个瞎子。
“薛洋。我来了。”
没有回应,没有声响。
这人在洞口石凳坐下。他行走时身形脚步略显怪异,长发也花白了大半。
“近日习‘蓝玉诀’,进展较之前却有些迟滞。到现在也不过能勉强能分辨出走兽,静坐不动的,却和木石无异。
……他们将含光君所养白兔拿了一对来与我练习,若是靠‘目力’,勉强只能看到两团极小的光点。
……当年学艺一日千里,如今数月也不见得有一丁半点的进展,想来是在山上住得懈怠了所致。”
他一人说说停停,讲的不过是些日常琐屑小事。其实翻来覆去也不过那些,委实乏善可陈,他便停下来听鸟叫声。
“上回听到你这里多了两只翠鸟,想是误打误撞费飞进来的,却居然在此安了家。”
一粒小石子裹挟着劲风激射而出,正正击中了一只翠鸟,鸟叫声戛然而止,当场毙命。另一只翠鸟的叫声陡然凄厉起来。
再听到一声细微声响,却是活着的翠鸟从空中一头扎下,两鸟相依而亡。
洞府中顿时再无声息。
晓星尘怃然。
他进去寻找,依靠修习蓝玉诀所得来的那一点点‘目力’却不足以在地上找到两只小小的鸟尸,愤怒又茫然地跪趴在地上摸索了一通之后,除了满身尘土之外,更是一无所获。
“薛洋你这性子……仍未改。我知你定要说,不过是区区两只翠鸟。人命尚且轻贱,何况是鸟。人无所惜,无所爱,便不能共情与他人,不能共情与天地。你并非十恶不赦,只是心智有时仍如幼童般天真,也如幼童般顽劣。在这里磨一磨性子,兴许会有助益。”
他叹一口气。
“我又说教了。你肯定不爱听。”
他吃力地想站起,却发现情急之下未拿手杖,周围也空空落落的,无可攀附之物。
有足音由远及近,最后在他身后站定,却冷眼旁观。
“你一年多未开口了。还在记恨我吧。”
他本不指望有答复,不料薛洋却开口了。声音略带沙哑,却字字句句诛心:“当年你花言巧语,甚至不惜放下身段色诱,无非是想引我入彀。挂着同生共死的幌子,实则却招来蓝家人,是怕我从山上掉下去没死透,还是怕阴虎符下落不明?我恨不得将你扒皮抽骨饮血啖肉,你说我恨不恨?”
薛洋将手掌贴上他的心脏。
只要微微一用劲,就能震碎他五脏六腑。
“真想撕开你的胸膛,看看你到底有没有心。”
晓星尘仰头‘看’着他。
也不过是团大些的光点。
薛洋看着他。
蒙眼布条遮掉了大半张脸,更显得脸容消瘦。这张脸,数年前见时是遗世独立的少年,如今平添了许多沧桑,却仍有一种出尘的、超凡绝俗的神气。
“呵我忘了,你自然是有的。对天下,对苍生。无所不用其极。殚精竭虑。”
他拈起晓星尘的一缕长发。
“只是天下苍生知道吗?他们会回报你的好心好意?传诵你的美德功勋?晓星尘,你什么都不是。空白了头而已。”
晓星尘微微一偏头,“白的很厉害吗?他们都没告诉我。”
“蓝家人苛待你了?倒比我在个被关在牢里的人看起来更枯槁。”
“不曾亏待。”
“还是你良心不安?”
不料晓星尘居然点头道:“是。”
“这世上我……唯独对不住你。”
薛洋静默片刻。
“现在再来说这些话又有何用。”
他放开手。
“晓星尘,你不要再来了。我不想再见到你。”
那光点渐渐远去消失。
眼前重归一片死寂。
又数月过去,时节已接近寒冬。突然北风刮起,便洋洋洒洒下起了雪。
大雪天,一披蓑戴笠之人走来。
摘下一身装备,除了晓星尘还有谁。
“半夜突然发觉下起了雪,便想来和你一同赏雪。”
那洞府里仍是无声无息。
“虽说你不想见我……算我犯禁一回。”
他便在那幽暗洞口,对着看不见摸不着的雪,枯坐了一夜。
清晨日常巡查之人进来,看到洞口坐着个人,须发上都已结霜,跟雪人无异。待看清楚人之后不由大吃一惊,“道长?”
唤了几声都没有声息,他连忙又叫了几个人来,“赶紧把道长抬回去,让大夫看看。”
这一动静有些大,引得洞府中的人走了出来,见此情此景,冷冷‘哼’了一声便道:“都给我滚,吵死人了。”
其中一名守门人不忿,“你!道长要不是为了你……”
“为了我什么?”
“他从来就不是为了我。你们蓝家上下都把他当圣人,唯独我把他当小人。还不快滚?!”
那白发的道人从此果然没有再来。
有一天却是蓝家家主来了。
“薛洋。”
“蓝涣。”薛洋针锋相对道:“怎么,你们终于想好怎么处置我了?是千刀万剐呢,还是就地正法?”
蓝曦臣却不多计较,他被奉做世家公子第一,除了人才俊秀如芝兰玉树一般,更是因为其人谦和温雅,和他相处之人无不觉得如沐春风。
而此刻他脸上却少有地带悲戚之意。
薛洋似有所感,“晓星尘呢?”
“你现在去,兴许能赶上见他最后一面。”
薛洋一顿,“他怎么了?”
“油尽灯枯。我原也没想到……他还撑了这么久。”
“又是骗我的吧。”
“信与不信,请自便。你若要走,此时便随我走,若不走,我也不勉强。”
薛洋面容阴翳,却自洞府里走了出来。
“带路。”
云深不知处景色秀丽,被封为姑苏一绝,此时二人却足不点地,疾走如飞。
到了后山,还未见人,已闻悲切之声。
小楼前有块大石,可眺望群山,是晓星尘平日在此临风打坐的,此刻却围了一群人,见二人同来,纷纷让开一条道。
其中有人识得薛洋,不由探询地望向蓝曦臣,“家主,这……”
蓝曦臣摇摇头,“无妨。”
薛洋径直走向那块山石。
蓝家人上前要拦,却被蓝曦臣摇头制止。
晓星尘面朝青山,已然坐化。
薛洋伸手去碰他,又突然缩回。
“道长,我来了。”他将手轻轻放在晓星尘肩上,像怕惊扰了他一样,脸上竟漾开笑容,“你应我一声罢。”
他本来生得一副好皮相,声音更是甜蜜无比,像是对情人一样情真意切。
“你应我一句,我……我都依你。”
蓝启仁皱起眉头,蓝曦臣轻轻叹息。其余人等,不清楚二人纠葛的,只觉得此情此景无比诡异。
如此这般,晓星尘自是无法回答,薛洋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搭在晓星尘肩膀上的手也改为抓,手劲之大,能裂骨碎石。
“晓星尘!”
他咬牙切齿,“你若是不应我,我就!”
声音却突然哑了。
“我就……”
他双手慢慢垂下抱住晓星尘,将头搁在他颈窝,像负伤的野兽般呜咽起来。
周围死一般的宁静。
唯有风声猎猎。
那身体被他摇晃着,从衣襟里露出一角信封。
封面便写着“薛洋”二字,只是落笔拙劣,和初学写字的稚子之作差不多。
薛洋拆开那封信,其余人等看不到信上内容,只见薛洋面上的表情似哭似笑,又似怨似爱,“好……哈哈哈哈……晓星尘,你……好啊!”
笑声凄厉如厉鬼。
闻着无不怵然惊心。
薛洋面上还带着泪,神色却狰狞地有些可怖:“晓星尘,你薄情寡义,百般算计于我,连死后都还要抓着我不放。我薛洋岂能任你摆布!”
只见他咬破手指,把血涂在晓星尘脸上,口中念念有词——
蓝家不修鬼道,有少数见多识广之人惊道:“他、他是在下咒?!”
众人待要上前制止,只见一道白焰忽然腾空而起,妖异而美丽。
那道白焰将二人围住,薛洋在火中紧紧抱住晓星尘的尸身,长笑不止。
烈火炎炎灼灼,最终将一切都烧了个干净,只剩一摊灰烬,分不清谁是谁。
一张焦了大半的信纸飞到蓝曦臣脚下,只见上面写了几个字——
今生无缘,来生再续。
风一吹,便化作灰烬。
在场的人都被这变故惊住,不知如何是好,只纷纷望向蓝曦臣。
“……家主?”
蓝曦臣叹道:“谁能想到薛洋竟自绝于此。一起葬了吧。”
从此在云深不知处后山有一墓,墓上未刻名字,知情之人对此讳莫如深。后来时间久了,也就被人淡忘了。
若干年后。
某大富之家,膝下无子,夫妻二人长年吃斋念佛,布施穷人,终得菩萨垂怜,诞下了一名小公子。
夫妇二人欣喜若狂,如珠似宝地养大。
此子不仅生得冰雪可爱,更是天赋非凡,三岁便给自己取了字,号“星尘”,其父以为是“天上星宿,落入凡尘”之意,人人都说是仙人转世,从此更加爱惜。
星尘公子生下时,额上便带有一抹嫣红的胎记,又自小便说要找寻一人。
双亲对其爱若珍宝,百依百顺,也不以小儿之言为虚妄,果真按他的描述,四处寻找,多年均无所获。
一晃十数年过去,星尘公子初长成,已然是聪明俊秀,风姿非凡。唯独寻人之事,一直不肯罢休,心心念念,但凡有相像的,便亲自前往认人,却总是失望而归。
后来便以游学为名,辞别双亲,往天下游历,实则仍未放弃寻人。双亲哪会割舍,但又知其从小心性坚韧,不忍拂逆,便准其半年在外游学,半年归家,又派家仆跟随,又四处打点。
直至到了夔州,早有当地的远亲旁戚知其要来,安排了各种节目,星尘公子虽不失礼数,但也兴趣缺缺,只说要自己走走。
家仆哪能放,只是一眨眼就发现公子没了,顿时三魂吓没了七魄,忙派了人四处寻找,却在一破庙附近找到了,忙亲自赶过去。
“里面睡的不过是些无家可归的小乞儿……莫污了公子的鞋……”
小公子笑笑:“不碍事,我进去看看。”
便推开他走了进去。
正如一道皎洁月光,照进破庙之中。
里面果然有几个脏兮兮的小乞丐,瞪大眼睛看着衣衫华贵的陌生来客,不知所措。
小公子逐一看过去,失望摇头。“不是。”
“我就说了吧,这等腌臜之地,怎么会有公子要找的人呢……”
突然一团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污泥砸将下来,瞬间将公子的月白银线长衫染污了一大块。
只见一个邋里邋遢的小乞儿,坐在梁上。那团污泥想来出自他之手。就算被发现了,仍一派桀骜不逊之意,嘴角还挂着嘲弄的笑容。
家仆正要动怒,小公子的眼睛却突然明亮起来,像盈满了漫天星辰。他仰起头绽开笑容,恰如玉树开花,冰雪消融,就连梁上的小乞儿也不知不觉看呆了。
“薛洋。”
-全文完-
番外
“听说了吗?”
“二公子要回来啦!”
“哪个二公子?”
“咱们家老爷不是只有一根独苗吗?”
“哎呀你们新来的不知道,咱们二公子啊,不是老爷亲生的,可跟亲生的也没什么两样!”
“哼那又怎么样,大公子才是我心头明月光!”
“说句不怕冒犯的话,咱们大公子虽然风采非凡,但毕竟太高不可攀了,我有时候看到他,比看到老爷还不敢大出气。虽然大公子从不发火,但总教人觉着不敢冒犯。但二公子可不一样,他从小性子活泼,可爱跟我们逗趣了。”
“那为什么我都来了一年多了,从来没见到这位神秘的二公子?”
“咱们二公子三年前就上少林拜师学艺去了,你才来多久,当然没见过了。”
“哇……真想早点见到二公子啊……”
新来的小丫鬟们一脸懵懂,也对这位素未谋面的二公子的回来产生了许多期盼。
整个许府乱成一团。
全家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地忙活,就是为了给即将归家的二公子许长安筹备洗尘宴、收拾院落、采买下人、宴请宾客……
平日素来气定神闲,涵养十足的大公子,也鲜见的有些急躁。
一会儿想起一茬,又问“云片糕桂花糖琥珀核桃备好了吗?阿洋最爱吃甜的。”
又让人把仓库里珍藏的玻璃自鸣钟搬出来:“这种新鲜玩意,阿洋定会喜欢。”
连管家都看不过眼劝道:“哎哟我的公子爷啊,您就甭操心,一准我们给安排地妥妥当当的!”
星尘不禁失笑,“是我的不是,你们忙。”
他坐下看书,又命丫鬟研墨写字,看了半晌只顾出神,被窗旁鹦哥嚷嚷的“二公子!二公子!”给叫回了魂,才发现原来自己居然连书都拿反了。
这样失常,可不就是因为三年了,那人总算要回来了。
想起初见那日,人海茫茫中终于遇见——
“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爹娘,也没有名字。他们都叫我阿洋。”
“我姓许,名长宁,字星尘。”
“那我就叫你星星。”
“也可。既然只有小名,你就随我姓,位列长字辈,叫长安吧。”
许长安。
许长宁。
“入我家门,便要守规矩。”星尘吩咐了一句,管家便领命下去了。
不一会儿,便有家丁抬了几大桶热水来。
阿洋警觉,“这是要干嘛?”
“给你沐浴。”
“哇啊……”
三个如狼似虎的阿嬷捋起袖子扑上来,不顾阿洋抗拒,硬是把水洗到变清、洗到他浑身上下连一根头发丝都是香的,这才作罢。
星尘看着浑身上下焕然一新的阿洋,满意地点头道:“明日起请夫子来教看书识字。”
管家悄声问道:“少爷,这小……小公子如何安置呀?”
“和我同吃同睡,待他便如同待我一般。”
阿洋一向撒野惯了,起先还觉着夫子摇头晃脑地讲课甚是有趣,很快就厌了,趁夫子不备,一溜烟就跑,叫都叫不回。
星尘亲自去找,找了一圈,最后在一个偏僻院落找到他——才逮着一个大蛐蛐儿,正得意着呢。 “跟我回去念书。”
“不去。”
“为什么不去?”
“念书不好玩。” “等放课了便准许你玩,上课时便应认真上课,不可私自溜出来玩耍。”星尘耐心道。
不料阿洋反问道:“你是什么人?凭什么这么管着我?”
闻言,星尘一挑眉毛。
“是你什么人?”
他长得本来清俊贵气,额间红色胎记宛如刻痕,更平添了一丝冷艳。
他走到阿洋面前,迫近了看他。
“你说我是你什么人。”
他靠得极近,那一瞬间的冷意让阿洋都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不小心就把手里的蛐蛐儿给放跑了。
“我读不就是了嘛……”阿洋嘴里嘟囔着,却居然乖乖跟着回去了。
自那以后,同吃同睡,同进同退。
星尘在大事上管得严,细处却十足放任宠溺,几乎是有求必应,百依百顺。
就这样,一晃八年。
当初也不清楚为何要找,只是看到时便知是他。
是命数,怕也是前世冤孽。
这天一早,管家早早的就命几个伶俐的小厮到城门口去守着,一有消息就来回报。
星尘本也想去,被再三劝阻这才作罢,只是在家里坐立难安。
自从三年前阿洋决意要拜师习武,自己千挑万选之下选中了少林,便是看中名门大派,门规甚严,虽教人习武,却德行并重。
谁知道,说上山,当真一次都没回来过。
一别三年,如今他……怎般模样?
还如同小时候那般机灵淘气?
不知可生分了。
又是忐忑。
又是期待。
书反正是看不下去,写了几个字也都不好,他干脆撂笔到庭院散步。
庭院中有棵当年两人一起种下的槐树,如今也亭亭玉立,绿阴如盖。
正出神,树上突然冒出个人,倒把他吓了一跳:“什么人……阿洋?!”
来人笑嘻嘻,一双桃花眼,俊眼修眉,顾盼神飞,不是许长安又是谁。
“想我不?”
“才回来就说什么风话。”许星尘说着,面上却透出隐藏不住的喜悦,“阿福他们都去城外迎你,没见着?”
“没,我一路飞奔回来,就是想给你个惊喜。”
“既然回来了,还不快随我去见爹娘。”
阿洋却干脆在树上坐了下来,两条长腿在空中晃啊晃:“你先说想不想我,想我才下来。”
“若说不想呢?”
“不想我就打道回少林寺。”阿洋面上假意懊恼,实则笑意早就盈满眉间眼角,直将溢出来。
“想,自然是想。”
“是许长宁想许长安呢,还是星星想阿洋?”
“有何区别?”
“区别可大了。”
星尘叹道:“想,许长宁想,星星也想。”
阿洋心满意足,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这才从树上跳下来。星尘才发现他在山上这几年身量拔高不少,都比自己要高出少许了。
阿洋大剌剌一揽他的肩膀:“走吧,拜见爹娘去。”
见久候不至的二公子和大公子一同走出来,府里一片大乱,又一片大喜。当下吵吵嚷嚷的,就将两位公子簇拥到主屋去了。同长辈见了面,又是一通喜极而泣、抱头痛哭。许母毕竟慈母心肠,拉着阿洋的手问长问短,又是心疼他在山上学艺练功吃了不少苦,又是欣慰其学成归来,其中团聚热闹不提。
一顿家常便饭吃了有个把时辰,许父便道:“时辰也不早了,今日早点回去歇息吧。” “对对对,瞧我只顾唠嗑,安儿肯定累了。”
“不累,和娘说多久的话都不累。”
“你这孩子,从小就嘴甜。院子已经收拾出来了,快去看看合不合心意。”
两位公子各有院落,给二公子准备的一切都是簇新的。
阿洋进去一看,果然一切都安排的妥妥当当。他在山上清苦惯了,如今回来觉得什么都好,也不挑。一抬眼见到桌上摆着一碟果糖糕饼,会心一笑,丢了颗松子糖到嘴里,转身便走了出去。
这厢星尘正在更衣准备就寝,见阿洋推开门走了进来,不由大奇:“你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地方不合意?”
“没,就是新屋睡不惯,也睡不着。”
阿洋大剌剌往床上一躺,双手枕着头,大有赖着不走的意思。
“想起你小时候刚来的时候,也是不肯自己睡,非要黏着我。”
“然后你就老给我讲什么善恶有报的故事,翻来覆去的讲,我到现在还记得呢。”
星尘微笑,“嫌我啰嗦可是。”
阿洋拍拍自己旁边,“快上来。”
星尘脱了靴子坐在他旁边,被一把抱住,阿洋将头埋在他颈窝里,“我可没有一天不再想你。初时想,你怎么就这么忍心,把我送上山,后来便就赌气,人人都回家,就我不肯回。”
“你真是……从小对谁都有说有笑,就偏偏爱和我置气。”
“你又不是旁人。”
星尘摸到他手上茧子,又看到他身上的淤青新伤,顿时心疼:“这些是怎么来的?明天让人把药油找出来擦擦。”
阿洋不在意道:“过十八铜人阵的时候受的伤吧,擦什么药油,过几天就消了。
“十八铜人阵?”
“少林寺的规矩,破了阵才能下山,我心急,闯过就立马去找方丈要下山,不然早没了。”
“师父如何?师兄弟如何?”
“都好,师父尤其待我好。”
“明儿让管家备份厚礼送上山。”
……
两人闲话了许久,直到屋里自鸣钟打鸣���星尘听罢,“不早了,你还赶了一天路,快睡吧。”
阿洋却非要搂着他的腰,靠在他肩上,“好。”
结果没一会儿又不安分,开始动手动脚。
“别闹。”
“星星。”
“嗯?”
阿洋将小臂撑起,“你知道我在山上这么久,最想什么吗?”
“想什么?”
星尘仰视着他,看着他一点点俯身下来,将唇印在自己唇上。
触感是不可思议的柔软。
“星星,你比糖还甜。”
柔软的双唇又渐渐往下,亲上锁骨,然后是胸膛。衣带不知何时已被解开,露出大片白皙的胸膛。
那手从胸膛一路抚摸往下,伸向脆弱的器官,一把握在手心。
星尘的双眼猛地睁大,身体也陡然一震。他从未近过女色,素日连自渎都很少,身体异常敏感,被撩了几把玉茎就已然充血挺立。
阿洋却远比他老练,除了在茎身上下套弄,还时不时用指甲轻轻刮过铃口。
“你……从哪学来这些的……”
“无师自通行不行?”
见星尘面上一片红潮,呼吸也急促许多,显然已是情动,便从兜里掏出一小盒不知什么,刮了一大坨涂抹在星尘的臀间穴口。
“顺了一盒阿碧的脂膏,回头还她十盒。”
小时候虽有不少亲昵举措,但做到这种地步却是初次。星尘身体不由绷紧。
阿洋嫌衣服挂着碍事,便草草将他剥了个精光。这下两人的对比便鲜明许多,一个是习武之人的身体,强韧有力,呈现出风吹日晒的蜜色,另一个却白皙柔软,触感如上好丝缎。
“星星,我在烈日下练功,你都在屋里偷懒罢。”
“什么偷懒,分明是……啊!”
阿洋已将一指探入他的后穴。
初时只觉得异样,再深入些感受便有些不同。
因为做足了润滑,不觉得疼痛,只是感觉异常古怪,星尘蹙着眉,想挣开,又没舍得动。
“爹娘没给你说亲事?”
“嗯……啊?什么亲事……”
“可曾看上哪家闺秀?”
阿洋嘴上这么说,手下却不留情,一根指头搅得天翻地覆。
星尘自打娘胎里生出来后哪曾禁受过这个,薄唇微张,双眼失神,看得阿洋心痒难耐,胯下更是滚烫。
好容易手指抽将出来,却换了更粗的那根抵在入口。
“星星忍着点。”
龟头挤入那狭窄甬道,却又和手指大不相同,身体最隐秘的所在被强撑开来,虽有润滑也还是胀痛。
星尘脸白了几分,起先的情潮消退不少,只觉有根粗大事物在体内长驱直入,一点点送将进去,直埋入最深处。
阿洋忍得十分辛苦,好容易进去了,直想横冲直撞,却又怕弄坏了他。耐下性子一点点前后松动,又去舔他耳垂嫩肉,好教他放松些。一面在耳边‘星星、宝贝、心肝儿’地一阵乱叫,一面又去抚慰他半软下来的性器。
年轻人终究血气方刚,待得阿洋最后一丝理智也被冲破后,却已经是双手紧紧搂住星星腰腹,从后背一下一下用力顶弄。虽有些道听途说学来的房中术,事到临头哪顾得上那些,什么九浅一深,什么进度有度,全都抛在脑后,只顾爽快,每下都既深且猛,肉体相互拍击声不绝于耳。
被他这样胡搅蛮缠乱来一通,星尘起初咬着牙只硬忍,后来却不知怎么,却似有一把邪火自小腹烧将起来,直窜升上去,一阵快意惹得头皮发麻,疼痛被冲散了十分,身体不似自己的,浑身上下染上一层薄红。
阿洋发觉了他的异样,贴耳低声道:“是不是……妙不可言?”
宛如炸雷。
正欲分辩,阿洋却将他翻过来,两条腿大开,摆出放浪姿势,更方便他一面操弄,一面欣赏身下人分明沉溺情欲,又羞惭欲死的模样;自己却像饿了许久的野兽吃到了点甜头便不再狼吞虎咽,只蓄意撩拨他那敏感处,偶尔言语调戏,非要看这冰雪一样的人融成一滩蜜水不可。
星尘只觉身体不由自己支配,随着他的抽送不自觉抬腰摆臀迎合,不知口中叫了些什么,神魂几近飞出天去。
阿洋十指托住他的腰臀,狠狠抽送了数十上百下,这才精关大开,一泄如注。星尘的阳具却还直直立着,不得释放,十分难过。阿洋见他眼里蒙上了一层泪膜——被折腾地惨了,又不得发泄,正焦灼着——虚虚捋了几下,突然坏心眼地低头在他玉茎顶端轻轻一吮——顿时喷浆出来,洒了自己一身。
次日星尘醒来,便发觉浑身上下被拆散一样难受。
阿洋却神清气爽,一早起来还在院子里练拳,甚是可恶。
丫鬟端水进来,“啊呀,大公子今日居然起晚了!”
星尘待要挣扎着起来,却有心无力,只听阿洋在外解释说,我俩昨晚同床夜话来着,让他多睡会儿。
丫鬟们一片感叹,两位公子感情真好。
阿洋在家住了数日,每日寻花问柳,喂鱼遛鸟,过上了标准闲人公子哥的生活。
他又不同于星尘,没有家事要打理,富贵闲人一个。
许母看着便起了心思,闲闲便道:“既然安儿也回来了,我仔细挑了几家闺秀……宁儿也看看罢。”
许父也从棋谱里抬起了头。
阿洋闻言,且不答话,只歪头去看星尘。
星尘只说,“孩儿今日所言同从前一样,其他皆可,此事恕难从命。”
看来是个惯犯了。阿洋笑得眉眼都弯起,露出两颗小虎牙,裹着芝麻的酥糖咬得咯嘣响。
“你这孩子,唉……也不说缘由,也不答应……那香火……”
“孩儿早就说过,要承继香火,可从族里过继。三叔早有此意,只等二老点头。”
许母只得愁着脸,“宁儿大了,性子倔,主意多,也不听我这妇道人家的话。安儿可别学样,娘给你找门好亲事……”
阿洋却跪了下来,向二老叩了头。
“不瞒二老,我是个断袖。”
他指着惊慌失措的星尘:“此生别无他好,唯他一人尔。要是你们答应,那便皆大欢喜。要是不答应……”
阿洋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邪气又生动,哪像名门正派弟子。
“——我也管不了那么多。”
瞠目结舌的二老望向大儿子:“宁儿?”
却见星尘也在阿洋旁边跪了下来,一言不发。
许母:???
许父:……………………
盖因许家二老都不是什么性质强横之人,加之许长宁又是企盼多年才偶然得子,原本也不盼他如何出人头地,只平安喜乐一世。
后来也就不了了之。
算是默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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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ptainjajajthings · 5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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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副市长、公安局长龚道安落马,今年公安系统第三“虎”
上海副市长、公安局长龚道安落马,今年公安系统第三“虎”
原创 中国新闻周刊 2020-08-19 12:18:38
 警界再有老虎落马。8月18日中央纪委国家监委网站发布消息,上海市副市长、市公安局局长龚道安涉嫌严重违纪违法,目前正接受中央纪委国家监委纪律审查和监察调查。
这是今年公安系统落马的第三名警虎,也是迄今被查的第10名省部级高官,同时还是十九大以来,上海落马的首位省部级官员。VigRX VigRX陰莖增大丸 威樂增大丸 VigRX plus VigRX效果
之前,公安部副部长孙力军与重庆市副市长、公安局局长邓恢林分别在今年4月、6月落马。两位上海官场人士告诉中国新闻周刊,龚道安到上海时间不长,之前看不出什么异样。
超半月未见公开活动VigRX副作用
龚道安今年56岁,湖南澧县人,长期在湖北警界任职,在公安县、荆州市都有过工作经历,。历任湖北省公安厅副处长、处长、副总队长、总队长。
值得一提的是,关于龚道安的籍贯目前有两种说法,另说是湖北荆州市公安县人。在湖北公安县第二中学的简介里,龚道安被列为知名校友的第一位。
中国新闻周刊注意到,2018年1月龚道安当选上海副市长时曾有简历公示,当时简历所写籍贯为公安县人。而其被查时,上海市政府官网显示的籍贯是湖南澧县。
2007年12月,他从湖北省公安厅被外放至咸宁市,任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市公安局党委书记、局长。其间曾领导警方破获一起赌资总额超500亿元的网络赌博案,轰动一时。vigrx plus效果 vigrx plus副作用 vigrx plus官網 vigrx plus評價 vigrx plus台灣 美國vigrx 
值得注意的是,该案为公安部督办案件。之后龚道安仕途迎来转折点,于2010年11月直升入京出任公安部十二局副局长,两年后又任局长。
在公安部工作近七年后,2017年6月他 vigrx plus成分空降上海,任上海市政府党组成员,市公安局党委书记、局长、督察长,上海公安学院院长。2018年1月获任上海市副市长至今被查。
上海市政府官网显示,上海市现任八名副市长中,龚道安排名第六。他负责上海市公安、司法行政、社会稳定、道路交通安全等工作,分管上海市公安局,司法局及监狱管理局等机构。vigrx plus香港 VigRX Plus vigrx plus用法 威樂副作用 威樂效果 威樂副作用
龚道安最后一次公开露面是在7月31日。据《解放日报》报道,当天国务院召开全国安全生产电视电话会议,龚道安参会。
上海市公安局官网8月13日也曾发布消息,7月31日下午龚道安还曾到上海宝山公安分局听取汇报视美國威樂 威樂香港 察工作,并就相关工作提了四点要求。此后未见公开报道。
龚道鑫与龚道安什么关系?
2017年6月,龚道安“空降”上海。当月14日,上海公安系统一学��举行揭牌成立仪式。他以上海市政府党组成员、市公安局党委书记,以及学院院长的身份正式亮相。
自上海政坛亮相到被查,至今不过三年有余。就在今年1月22日,上海市司法行政工作会议上,龚道安出席会议并讲话。他提出,聚焦2020年上海司法行工作,要加强队伍建设,严格落实从严治党主体责任。
威樂官網 
https://vigrxtw.com/
他还曾表示,“对重大案件、重要线索继续紧盯不放、一抓到底”。不料“关键少数”未抓好,仅过半年龚道安自己先落马了。
巧合的是,就在一周前,湖北公安县发布消息称:日前,公安县警方破获龚道鑫等人涉嫌组织、领导、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一案,抓获犯罪嫌疑人31人,查封资产7417万多元。
据介绍,警方在核查张友平涉黑涉恶线索中发现,2015年以来,湖北鑫发典当有限公司老板龚道 威樂台灣 鑫坐镇幕后,以鑫发典当有限公司为据点,以高利放贷,套路收贷方式大肆非法敛财,获取经济利益,用于维系组织生存和发展。
龚道鑫组织、策划、指挥饶岱华、张友平等多名组织成员为鑫发典当有限公司暴力讨债,实施一系列违法犯罪行为,严重扰乱经济、社会秩序,干扰、破坏他人正常生产、经营、生活,具有涉黑嫌疑。
这个龚道鑫与龚道安是什么关系呢?公安县公安局一名工作人员告诉中国新闻周刊,“要证实你还要问局里,不过据我个人所知二者没关系”。
清除害群之马
龚道安被查有一个重要背景。7月初,中央政法委召开全国政法队伍教育整顿试点工作动员会。政法系统掀起清除“害群之马”的风暴。
公安部官网显示,这威樂評價威樂成分 威樂用法次整顿“着力解决突出问题,坚决清除害群之马,不断纯洁公安队伍”。还强调“坚持刀刃向内、刮骨疗毒”,“努力使公安队伍纪律作风形象发生根本性变化”。
据此前媒体报道,仅7月份就至少有19名公安系统干部涉嫌严重违纪违法被查,其中包括3名副厅级官员。涉及全国多个省份。
中国新闻周刊曾在题为《政法系统“刮骨疗毒”,20余人应声落马》的报道中提到,江苏、浙江有多名公安系统官员落马,其中还有工作近40年老公安。
就在龚道安落马的前一天,8月17日,中央政法委召开全国政法队伍教育整顿试点办公室第二次主任会议。相关新闻提到,“坚决清除害群之马,坚决整治顽瘴痼疾,提高政法队伍纯洁性,推动全面从严管党治警向纵深发展”。
值得注意的是,公安系统高层也有多名官员落马,如公安部副部长孙力军与重庆市副市长、公安局局长邓恢林等。龚道安亦在公安部工作多年。
8月18日龚道安落马后,当天下午上海市委常委会召开会议,传达中央对龚道安涉嫌严重违纪违法进行纪律审查和监察调查的决定。
会议提到,始终保持反腐高压态势,坚持无禁区、全覆盖、零容忍,重遏制、强高压、长震慑,一体推进不敢腐、不能腐、不想腐,巩固发展反腐败斗争压倒性胜利”。
会议还提到,“各级领导干部要引以为戒、警钟长鸣,坚持从严要求自己,严格遵守党章党规党纪,努力做到忠诚干净担当”。“坚定不移把全面从严治党引向深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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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dependence-of-mind · 5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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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满洲国首都计划,日本军国的大东亚迷梦 | 地球知识局
作者:苏黄米   2017-03-03
本文为我局的第101篇观察文章,今天我们讲讲伪满新京的故事
春告鸟,夏鸣蝉,秋落叶,冬吹雪。
四时的景致映衬着日本人移民“满洲”的梦。
自从九一八事变之后,日本帝国主义强力掀起了向中国东北武装移民的高潮,企图不止从经济上,更从人口上殖民东北地区。若日本有充足的时间完成这一计划,世界历史或将因此改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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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2年6月,日本拓务省制定了移民计划,并派出开拓团前往东北。
9月,关东军制定《满洲移民要纲》,强调武装移民在军事、政治方面的目的是为了扶植日本在东北的"现实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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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为立在山海关角山上的“王道乐土大满洲国”之碑。所谓五族,是指日、鲜、满、汉、蒙五大民族)
这些移民按军队形式编组,发给武器实行边耕边战(简直就是军屯)。
他们到达东北后,强行霸占土地,将东北视为自己的国土。
后来,越来越多的日本人离开本土,来到了“满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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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东亚大陆相比,日本列岛的耕地实在是不太够,关于生存空间的争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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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开拓团在脱谷)
新京(今长春)是东北铁路系统的重要枢纽,同时也是伪满洲国的首都。
日本人将其视为“大东亚共荣”思想的物质体现,是他们骄傲的新家园,所以要投入大量精力加以规划和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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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京与东北地区铁路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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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满洲国——吉林省——新京【长春】)
新京
早在1908年,加藤与之吉就主持对长春附属地进行实地勘测,在第二年完成了一期规划方案。
新京的规划融合了各家所长,由日本城市规划专家设计,参考了19世纪巴黎改造规划、霍华德的“田园城市”��论,以及20世纪20年代美国的城市规划设计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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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京设计规划图)
在规划中,道路系统采用直角交叉与方格状结合,设置环岛广场,加宽道路设计,绿化带结合公园形成绿化系统。由于日本大力实施绿化,1934年新京整个城区已几乎全部掩映在绿海之中,因而获得“城市山林”和“森林之都”的美称。
到1942年时,长春人均占有绿地2272平方米,超过华盛顿1倍,是日本大城市人均绿地面积的5倍,为世界大城市之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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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的大都市新京)
建筑风格也很多样,有伪满八大部这样的充满军国主义特色的帝冠兴亚式建筑,有哥特式教堂,还有鸟居、东本愿寺、西本愿寺和神武殿等日本本土特色的建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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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满八大部之一满洲国综合法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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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武殿)
新京最初的规划始于1932年3月。在满铁经济调查会开始编制新京城市规划之后,成立了“国务院”直属“满洲国国都建设局”承担新京“制订到实施规划的全部任务”(也可见满铁在当时是多么强势的存在)。
1932年8月,关东军、奉天特务机关、满洲国国务院三方举行联席会议,对满铁调查会和国都建设局的两个方案进行比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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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2年伪满首都新京都市计划记入图【第七图】)
11月,国都建设局再次制订了城市建设规划范围,确定新京的建设规划区为200平方公里,除近郊农村的100平方公里以外,以100平方公里为建设区域,规划人口为50万。
该规划报请关东军司令部,由关东军参谋长小矶国昭和副参谋长冈村宁次最后定案,成为《大新京都市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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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2年11月伪满首都新京都市计划图【第四案·乙】)
根据《大新京都市计划》的规划,行政中心位于安民广场至顺天广场的顺天大街(今长春市新民大街)一带。
这里建设满洲国新帝宫、国务院及政府各部。
新帝宫面积为51.2公顷,包括大广场、正门、本殿、正殿、宫内府、尚书府及花园... 城郊铁路西侧另有200公顷的“帝宫保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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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1939年顺天大街两侧的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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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新民大街和新民广场的现状图,图中正北的大街就是新民大街,绿树成荫已难见街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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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最后的“皇宫”,伪满皇宫博物院)
城市中心位于大同广场,周围建有满洲中央银行、满洲电信电话株式会社、国都建设局、首都警察厅,这些在今天的人民广场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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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同广场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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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人民广场)
文教区设于南岭及协和广场,建设亚洲最大的动植物园和综合体育中心(这么丰富的文体生活?),动植物园改名长春市动植物公园至今仍在使用,而南岭至今还是充满活力的“文教区”,吉林大学、东北师范大学均有校区在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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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当时南岭综合运动场和动植物园的地图,下边的“协和广场”就是能容纳40万人集会的大型广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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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文体动植物综合区...)
社交中心规划在盛京大路与和平大路,这深刻地体现了殖民的特点和本质,中日分离。
日本人娱乐区设于开运街,建有高级饭店、酒吧、赌场、高级妓院、高尔夫球场、赛马场等。
中国人娱乐区则在“新天地”。
铁路在市区内采用地下通行,交通中心为新京驿和南新京驿,规划为大型的国际中心车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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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无比繁华的新京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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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4年时的新京车站,以汉字【兼表示日语】、威妥玛拼音【兼表示英语】和使用西里尔字母的俄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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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9年春季时的南新京站,图中奔跑的列车为“亚细亚”号...)
在长春机动车辆的车辆的左右转弯,老长春人并不常常说“左转”或者“右转”,而是说“大回”或者“小回”。
这是源于当时的日语,左大回,右小回。至今,日语没有了这种说法,而长春人却保留了下来。
新京的干道网采用放射状、环状与方格状结合的多心形式,重要路口都设置了广场,如直径300米的大同广场、直径244米的安民广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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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满国都建设计划用途地域分配并第一次施行区域图,此图刊行于1937年,各种放射与网格...)
道路按不同功能分为主干道(宽26—60米)、次干道(宽10—18米)和辅道(宽4—5米)。干道由绿化带分割为汽车道、公共汽车道、马车及自行车道,两旁为人行道。
路旁建筑不得超过23米,办公楼和大型商业建筑要从道路界限后退10至15米。
规划建设120公里的环城地铁和有轨电车道路,以及环城高速公路。主要街道的照明和电讯线路采用地下管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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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3年国都建设鸟瞰图【长春】——绘图本身并不过时啊)
城市的供水是一个重大的问题,新京的给排水规划采用分流系统,国都建设局对城区水源进行调查后设计了拦截台河为城区供水的方案,日供水能力为4万立方米。
排水系统方面,强制推行厕所水洗化,因而使新京成为亚洲第一个全面普及抽水马桶的城市。此外利用伊通河的若干支流改造为人工湖,实行雨污分流制排水,同时利用人工湖修建临水公园带。
满映
其实,提到新京就不得不提满映 —— 株式会社满洲映画协会,长春电影制片厂即在满映旧址。
日本帝国主义对中国东北大肆武力侵占的同时,就开始了思想上的宣传。
伪满洲国建立后,“满映”利用电影这种艺术形式,拍摄了大量的纪录片,宣传所谓的“东亚共荣”“日满一体”“王道乐土”,用以迷惑中国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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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洲映画协会拍摄的电影)
同时还组织了“满洲国电影国策研究会”,聚集了日本关东军、满铁、伪满政府、伪协和会等各方面力量,着手控制东北的电影事业。
满映生产的影片大致分为“娱民电影”“时事电影”和“启民电影”三种。实际上就是故事片、新闻片和宣传教育片。
满映的明星李香兰曾经红极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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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洲映画的宣传照,画风清奇)
李香兰原名山口淑子,日本人,1938年,她的艺术天分和特殊出身很快就被日本在中国操纵策划的伪“满洲电影协会”相中并动员她入会,将她大力包装,作为中国歌星推出,在日本奉天广播电台新节目《满洲新歌曲》中演唱了《渔家女》《昭君怨》《孟姜女》等中国歌曲,更以一曲《夜来香》而声名大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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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香兰)
于是,“歌星李香兰”就这样被推上前台,并且迅速在歌坛和影坛被大众所熟知。
之后,李香兰还陆续演了一些替日军宣传,或者粉饰日本侵略战争的电影。
虽然身处乱世,她受欢迎的程度却有增无减。李香兰成了关东军推行战争政策中的“糖衣炮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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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末日
1945年,日本投降,满映的理事长甘粕正彦自杀,而日本人的新京,其实还没有建完。
“新京”的建设,本计划为三期:
第一期为1932—1937年,体现出了“新京”规划的全部重要特征:用地功能分区制度、设定城市绿地系统、低洼地带的城市公园化、放射加环状路网结构、禁止高架线、城市卫生(冲水厕所)设备的强制安装等。
第二期为1938—1942,(1941年太平洋战争爆发,建设停止)最初限定在充实第一期区域未建成的内容,而不将城市范围向外扩展。
因此,以城市南部南岭为中心的文化设施、公园绿地的整顿,成为第二期建设的重心,并相继整饬、兴修了南岭综合运动场(其目的为举办远东奥林匹克大会...)及“新京”植物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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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期新京规划·新京国都建设计划图)
后因1940年时,新京人口已经突破了预定的50万,国都建设局在1941年对原规划进行修改,将市区面积扩大到160平方公里,取消帝宫保留地,在环城绿化带以外建设卫星城。实为人口增长,迫使城市扩张。
至于第三期,第二期还没完成,日寇便战败投降了(⊙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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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的满洲国最终走向灭亡)
由于新京的城市功能定位是行政中心及军事指挥中心,因此工业只有食品加工、印刷、卷烟、造纸、胶合板等服务性企业。
而军事用地超过了原定的9%的比例,在市区周围修建了大量关东军营垒、机场、靶场和细菌部队。其军国主义和殖民特点尽显无余。
1945年8月17日,满洲国灭亡。
8月20日苏军占领新京,并实行军事管制。
12月20日新京改���旧名长春。日本人的伪满新京梦就此破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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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洲依旧是四季分明,夏日有接天莲叶,冬季有千山暮雪,是长城内外的东北人高粱肥、大豆香的乡情,是崛起之路上高低起伏的乐章。
而建筑,有时只是超越了国界的建筑本身而已,负责伪满中央银行的建筑师西村曾把“中央银行”设计成了立柱包围的正统西洋式会堂建筑。
他说“当时的要求是,将中央银行设计成一个像样的银行,因此,就设计成那个样子”。
至于所谓“满洲国的概念”“一点也没有……”
-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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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lamingodark · 2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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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货的难度远甚于股票,市面上充斥了太多的谬论和误导,模棱两可与似是而非,需要我们去伪存真,发现其中的真谛。投资中每一丝细微的进步都源于点滴的感悟,将所有的感悟串在一起,就变成了一条修行之河。股票市场能够创造虚拟价值,因此大家可以一起赚钱,而期货市场是一个耗散市场,赚的钱必定是他人赔的钱,而且还要交昂贵的手续费(每年需交所有资金的15%左右)来养活交易所和经纪公司。通行的说法是:凡有人赚到一元,必定有人亏三元,另外两块给了交易所和经纪公司。统计的结论是:在期货市场,以年计,九成的人亏钱,以三年计,九五成以上的人亏钱。可以这样说,期货是一个表面赚钱容易、实际赚钱艰难的行业。所以,凡执着于过高盈利者,对这一整体概貌,不可不察!每一个市场都有其游戏规则和必然命运,介入任何一个市场最重要的是了解所有参与者。在期货市场,博弈各方都有其不仅必然而且公正的命运,并成为游戏规则的基础。基金大户:能盈利但绝非暴利,因为暴利会破坏市场的存在基础,导致各利益集团甚至政府的干预,也增加了黄雀在后的风险。而且中国还没有形成真正的基金大户:能够成熟平衡所有的游戏规则。现货商:以整体略微亏钱的代价购买安全感:消除价格波动的恐惧。套利商:通过承受复杂风险来获得难以保证的低稳回报。大户:整体上会持平。中小散户:能盈利的比例很低。这种博弈逻辑是期货市场存在的基础,如有悖于此,就会重蹈国债期货的覆辙。这既是事实,也是看问题的大智慧。所以,要保持清醒:自己站在哪一个队,在这个队里,又排在什么位置?只有这样,才能真正明白赚钱的概率和赚钱的多少,而不是主观臆想。为了弥补不断消耗的资金,为了行业的生存和发展,为了客户结构的合理回归——经纪公司必须扮演好“游说资金供给”的角色。问题的残酷在于,基本上所有的游说都是源于职业化的交际策略,很难立足于客户的利益。这也是游戏规则。每一个客户都将面临着来自经纪公司的人性拷问:贪婪吗?浮躁吗?虚荣吗?自以为是吗?了解自己吗?等等。如果过不好这一关,就会付出代价。这也许是人生的浓缩。所以需要明了经纪公司的真正职能,尽量保持清醒。经常会有人在短期内创造暴利,但无数事实证明,基本上都是昙花一现。创造暴利的操作一定蕴涵着致命的风险,其成败皆源于此。所以评估盈利一定要以所冒风险为准绳。但绝大部分交易者却会因急功浮躁、轻狂侥幸而对此丧失理智。关于暴利,我们必须要清晰地看到:动不动就以半仓或满仓操作的人,如果用自己的钱,至少意味着三点:1、无知者无畏;2、缺乏起码的责任感。3、可能对交易丧失了耐心和信心。而如果用的是别人的钱,那还有一个道德问题:大泼他人美酒,贪浇胸中块垒——发财梦。试想一下,在行情的任何地方,总会有人拼命做多,总会有人拼命做空,还有人拼命做震荡。所以,在任何时段都会有人获得暴利,于是市场上就充满了:碰上死耗子的瞎猫在聒噪、在吹牛,一个接一个。滑稽的是:聒噪红旗永不倒,吹牛主人车轮换。一直能吹下去的人,如果不是天下首富,就是天下厚脸皮冠军。这一段话,可谓期货十年浮华录。补充:我们的交易在某段时间可能会出现连续小亏、盈利欠佳或没有交易等。一方面是囿于我们的水平所限,但更重要的原因是为了把市场博弈建立在安全机制下所必须付出的基本交易成本,如果吝���于此,在高风险投资市场,反而会付出更高昂的代价,而且很可能是那种致命的代价。过分看重预测可谓是期货市场上最普遍也是最严重的错误之一。从逻辑上讲,行情走到任何一个地方,其未来的发展,您在一张白纸上可以随便划线,所以走势的选择路径繁复多变,实非书本、经验和人脑等所能管窥蠡测。近于精准的预测,上帝也只能做到50%吧。而能真正构筑盈利的预测,经过恰当止损过滤后的粗略准确率一般需要达到80%以上,即便如此,预测下的主观执著还会随时导致致命风险。可以这么说:倚重预测,在世界观上是神秘主义的宿命论,在方法论上是以偏概全的形而上学,在值博率上是把盈利建立在极小概率上,在人的本能上迎合了偷懒和自大的天性。所以流传最广、危害最大。到处都是假装正经的预测,这是职业起哄的样板招式,而不是用来做交易的。如果您看过国际上历代大师的传记和对话,您就会发现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对预测报以最大程度的沉默。同样,我们的预测水准虽然绝对顶尖、异彩纷呈,但也必须对此非常低调地处理,因为我们要的是100%的永久胜利,所以任何潜在风险都需绝对剔除。我有两三个朋友,预测能力高妙绝伦,但却不足以盈利,因为一两年总遭致命一击,那是值得同情的。而坊间闹市的预测表演,绝不及我的朋友,更不及我们,他们距离盈利,还差十万八千里!所以,对于预测的粉饰渲染,需要有敬鬼神而远之的态度,凡有天真烂漫,则需慎之戒之!  在期货市场,凡90%的人所认��的说法,基本上都貌似深刻,实乃圆滑官腔,如果不是荒谬的,至少也是值得商榷的。——通透了投机的根本逻辑,才能感悟到此种智慧。比如“顺势操作”的说法,在逻辑上纯属文字游戏。翻译成白话就是说:一定要顺着方向进行交易。前提条件是要搞清楚方向,而把方向搞清楚了其实就是搞明白了一切,何需什么“顺势操作”的车轱辘话?有人说:趋势意味着原先推动的延续,这就是方向,但其实行情是可以随时转折的,表面的趋势越清晰,方向转折的可能性就极大。比如“摆好止损”,话说得很圆,因为止损已经摆“好”了。但要害仍不在此,我们先问一个问题:如果不止损,别人能真正赚到您的钱吗?在90年代,做市商制度成为全球庄家制最完美的进化形式,其核心就是利用深入人心的止损观念、通过别人不断止损去赚钱,这是投机市场的潮流,也是现在进行时。所以,止损的本质是什么?如何做好止损?才是问题的关键,这不是一个投机的方法,而是投机需要解决的终极命题之一。再比如“看伦敦铜做国内”,这个说法不仅错误而且滑稽。首先需要搞清楚的是,伦敦铜博弈的平均水准高于国内,但您很可能受人误导就忽略了国内。假设您看对伦敦铜的概率为60%,,其实您看对国内铜的概率应该在60%以上,比如说70%。即便两个市场的相关性为90%,看伦敦铜做国内的胜算只有60%×90%=54%,而且还无偿地承担了属于套利商的诸如汇率、禁运、政局等巨大风险,而纯看国内做国内,胜算却是70%。所有这些外强中干的说法还隐含着行业性的扯淡和推卸责任,因为只要赔钱就可以这样振振有辞地答辩:方向突然翻转、拉锯打掉止损、半夜伦敦翻盘,那岂是我的错!有一个常识实需多次申明:期货市场的设置,不就是为了处理各种意外风险么?拿意外为赔钱开脱,就不要做什么期货了。然而高手追求的是去意无外的纯粹境界,赚钱就是赚钱,赔钱就是赔钱,绝不会和这些不相干的事情扯到一块。  市场充满了有意无意的吹嘘、起哄、欺诈、阴谋、胡说和误导。正如有人说台湾是中国的私处一样,这一条也可以说是期货市场和现代商业文明的私处,所以我们只能笼统地告诉大家:一般人所能看到和听到的90%以上,无论包装有多好,皆属于此。如果对此缺乏刻骨的理解,势必常受流言所惑,导致心理失衡和交易混乱。  快速赚钱、自我实现或沉湎赌博是一般人投资期货的心理动因。赚钱的途径有两种:一种是通过自己的实战和积累,至少需要5年的时间和大量的资金成本,且统计的通过率不超过1%;一种是找一个能真正赚钱的高手并和他合作,但难度很大,因为期货市场是五毒俱全下的巧言令色和糖衣炮弹的汪洋大海,找对人既需要运气,更需要大智慧,所以合作一定要非常谨慎。很多人厌倦了现货市场上复杂的人际关系,从而喜欢期货市场的纯粹,以为以聪明和任性的个人方式就能实现自我。而事实上要想在期货市场成功,时时刻刻都需要用理性战胜天性,最大限度地消灭自我,这种自己收拾自己的斗争,要比和他人的斗争,难得多!太多的人喜欢在这个市场表现自我,这可是赚钱之大忌!其实任何一个行业做到较高的境界,都和丝毫的浪漫遐想没有任何关系。如果沉湎于赌博,天下第一高手也会必败。凡有此好,千万不要碰期货。期货市场还有很多其他偏颇危险的想法和现象,比如:赚了钱还想赚更多,这叫贪婪。亏钱的时候急于赶本,这叫昏头。不相信最终赢钱的人非常罕见,或认为自己比99%以上的人特殊,或者随便就发现了一个专家或高手,或者相信暴利者的水平和道德,或者相信可以随便作假的帐单,等等,都叫天真。胡里胡涂就止损,还认为自己止损很有道理,那叫恐惧。以为不断总结并纠正错误就能进步直到成功。且不说还有千百个错误等着您去犯,没到一定境界,纠正错误只是瞎兜圈子而已。最后总结一句:凡把期货投资和任何欲望性的东西(如赚钱、自我及各种理由等)扯到一块,那都叫胡扯。  期货市场的初段是勤奋和技艺,中段是智慧和心态,高段是人性和道德。懂得洗尽杂念、心如止水、克服所有人性的弱点才算拿到了盈利的入场券,而登堂入室还必须达到道德的圆满。绝大部分人之所以赔钱,最根本上是没有过好两关:第一,不明白走势选择的基础是与所有的人性相抗,只要你是人,在市场面前就会有问题;第二,没有真正地了解自己,爱财自大,飞蛾扑火。这其实比英雄过美人关难得多,想一想所罗斯,功冠全球,却一直挣扎在人性的炼狱中,精神压制、心性分裂,把老婆和女儿都搞得受不了,主动兼免费地抛弃了他。98%的人赔死在初段,1.9%的人拖死在中段,只有0.1%的人有幸进入高段。所以,沉湎于技艺是非常危险的,即便懂得控制心态也仍是前路漫漫。对此应当深思!  有幸进入高段,只是盈利的起点,因为这仅仅意味着找对了方向,算是入门。接下来,如何有效地进行修炼和控制,才是高手过招的永恒课题。人性根植于基因,如能随便揉搓,和尚修成佛陀岂不跟考大学一样容易!自大自重的个人英雄主义和超人情怀是化内高手的致命弱点,总以为自己能搞定自己。释迦牟利打坐菩提树、耶酥基督受难十字架,一切修行皆从仪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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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探索帕拉赌场的刺激 铲赌场 一流的娱乐和刺激的赌博齐头并进。 Pala's Casino 位于加利福尼亚州中部,是独一无二的度假胜地和博彩目的地,拥有世界一流的餐厅、娱乐表演和令人放松的水疗服务。 在这本包罗万象的指南中,您将了解 Pala's Casino 的众多功能,并找出是什么让它成为在线赌博世界的先驱。 点击这里 赌场新闻. 帕拉赌场的历史 赌场铲 Pala Casino 于 2001 年开业,在南加州赌场业享有盛誉。 Pala's Casino 一直致力于为客户提供最佳的游戏体验,因此,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不断发展以适应玩家的喜好。 它最初是一家小型赌场,但后来扩展成为一家成熟的度假村和水疗中心,以其高标准和先进的设施而闻名。 Pala Casino 提供无与伦比的游戏多样性 Pala Casino 为各种口味和经验水平的玩家提供种类繁多的游戏。 让我们深入了解 Pala's Casino 令人兴奋的游戏选项: 在老虎机上赌博 Pala Casino 的老虎机是世界上最先进的老虎机之一,数量超过 2,000 台。 Pala's Casino 为喜欢互动刺激的人提供经典老虎机和现代视频老虎机。 Pala's Casino 的老虎机以其诱人的主题、栩栩如生的图形和可能改变人生的赔率保证吸引和兴奋。 策略与刺激在餐桌上相遇 Pala Casino 为喜欢策略和竞争的个人提供种类繁多的桌面游戏。 从二十一点、轮盘赌和掷骰子等传统热门游戏到百家乐和牌九扑克等最新热门游戏,在 Pala's Casino 玩桌上游戏有无数令人兴奋的可能性。 当您测试自己的才能并在热闹、热情的环境中与乐于助人的经销商一起挑战 Lady Luck 时,您会感到宾至如归。 在扑克室竞争 Pala Casino 的扑克区对经验丰富的玩家和刚刚学习游戏的玩家开放。 Pala's Casino 的扑克区提供各种现金游戏和锦标赛,适合所有技能水平的玩家。 在有趣和热情的氛围中与其他粉丝玩令人兴奋的纸牌游戏,如德州扑克、奥马哈和七张牌梭哈。 通过他们的忠诚度计划增加您在 Pala Casino 的时间 Pala Casino 致力于为客户服务,因此创建了名为 Pala Privileges 的精英奖励计划。 加入此 VIP 俱乐部可让您获得众多特权,从而改善您的游戏体验。 您可以在玩游戏时积累积分,然后用它们兑现酒店住宿、美食、水疗服务等。 Pala's Casino 的忠诚度计划 Pala Privileges 保证回头客在每次光临时都能获得越来越有价值的好处。 Pala Casino 餐饮:美食盛宴 Pala Casino 提供多种美味选择,让您尽享美食。 种类繁多的餐厅可确保为您提供各种口味的令人兴奋的美食之旅。 让我们看看 Pala's Casino 的几家餐厅: [embed]https://www.youtube.com/watch?v=_FRHFzslZ-c[/embed] The Oak Room 提供一流的美食 Oak Room 是您享受无与伦比的奢华和服务的地方。 这家精致的餐厅拥有优雅的装饰和只突出最优质食材和专业准备的菜单。 从鲜嫩的牛排到精致的海鲜,每一餐都是一件艺术品,会让您食欲不振。 Choices, The Buffet 是追求多样性的人们的美食天堂。 这种丰盛的自助餐是一场美食盛宴,供应来自全球各个角落的菜肴。 尽情享用来自世界各地的各种菜肴、令人垂涎的甜点以及介于两者之间的一切,所有这些都是为您精心准备的。 面条,真正的亚洲美食 面条是亚洲风味美食之旅的起点。 这家餐厅提供从经典的中国美食到美味的泰国和越南美食,应有尽有,提供真正的远东体验。 一边享受由技艺精湛的厨师烹制的浓郁美味菜肴,一边感受热闹的氛围。 结合酒吧和烧烤两全其美 Bar Meets Grill 是一家休闲餐厅,为经典舒适食品注入现代气息。 从开胃菜到主菜,在各种令人垂涎的菜肴中享用最新鲜的食材。 在 Bar Meets Grill 如此受欢迎的充满活力的氛围中,一边享用清凉的精酿啤酒或手工调制的鸡尾酒,一边享用美食。 在池畔咖啡厅和酒吧放松身心,提神醒脑 池畔咖啡厅和酒吧是放松身心并享受加州天气的理想场所。 这家户外咖啡厅供应各种美味的开胃菜、饮料和热带鸡尾酒。 无论您是在玩游戏后休息一下,还是只想在泳池边放松一下,Poolside Café & Bar 都是您的理想去处。 Pala 水疗中心:提神和宁静之地 赌场铲 Pala 水疗中心是一片平静和焕然一新的绿洲,客人可以尽情享受他们的每一个奇思妙想。 享受各种针对您的思想、身体和精神的恢复活力疗法。 Pala Spa 经验丰富的治疗师提供范围广泛的服务,从放松按摩到刺激面部护理和恢复活力的身体护理,保证让您获得真正美妙的体验,让您感觉神清气爽、精力充沛。 激动人心的时刻和令人难忘的表演 Pala Casino 不仅仅是一个赌博的好地方; 它也是不间断的乐趣和兴奋的中心。 体验来自世界各地的才华横溢的艺术家的各种引人入胜的现场表演。 全年,帕拉活动中心都会举办多场音乐会、喜剧表演和其他活动,让帕拉赌场的客人尽情享受。 Pala Casino Resort & Spa:豪华客房 Pala Casino 的度假村和水疗中心为那些寻求最大程度的放松和便利的客人提供豪华的客房。 每间宽敞的客房和套房都经过精心规划,以确保��的舒适,配备高科技便利设施、豪华家具和优美的景色。 无论您选择标准间还是套房,您都可以在 Pala's Casino 享受非凡的住宿体验。 优点和缺点 优点 缺点 多样化的游戏选择:Pala Casino 提供范围广泛的赌场游戏,包括老虎机、桌面游戏和扑克。 赌博成瘾的可能性:与任何赌场一样,Pala Casino 也存在个人发展赌博成瘾和相关负面后果的风险。 豪华设施:赌场提供豪华高档的氛围,提供优质的设施和服务。 距离和可及性:Pala Casino 对于住得很远或交通选择有限的个人来说可能不方便。 娱乐活动:Pala Casino 举办各种现场娱乐活动,例如音乐会、喜剧表演和体育赛事。 吸烟限制:一些游客可能会觉得赌场内的吸烟区令人不快或烦扰,因为指定区域允许吸烟。 奖励计划:Pala Casino 提供忠诚度计划,奖励普通玩家额外津贴,例如免费餐点、折扣和独家促销。 经济损失的可能性:与任何形式的赌博一样,在 Pala Casino 玩游戏时存在赔钱的风险。 游客应该注意他们的预算并负责任地赌博。 精致的餐饮选择:赌场拥有多家餐厅,可提供一系列美食体验,迎合各种口味和喜好。 潜在人群:在高峰时段,赌场可能会变得拥挤,导致游戏、餐饮或其他设施的等待时间更长。 水疗和健康设施:Pala Casino 提供水疗和健康中心,让游客可以放松身心,享受按摩、理疗和健身设施,恢复活力。 噪音水平:由于热闹的气氛,赌场可能会非常嘈杂,对于那些寻求更安静环境的人来说可能不是理想的选择。 便利的住宿:Pala Casino 内设一家酒店,为客人提供靠近博彩区和其他便利设施的便利住宿选择。 监管限制:赌场内的某些法规和政策可能会限制某些活动或对客人施加限制,从而影响他们的体验。 专业人员:赌场雇用训练有素且友好的员工,他们了解游戏并提供优质的客户服务。 对结果缺乏控制:访客应该知道赌场游戏的结果是基于机会和运气,并不能保证一定会赢。 总之,Pala Casino 是终极赌博目的地。 总的来说,可以肯定地说 Pala Casino 是您进行激动人心的赌博和不间断娱乐的最佳选择。 Pala's Casino 为客人提供他们可能想要的一切,从种类繁多的老虎机、桌面游戏和扑克机会到精致的美食、豪华的住宿、放松的水疗服务和令人兴奋的现场娱乐表演。 立即开始计划您的帕拉赌场之旅,准备好享受前所未有的奢华享受。 其他游戏请参考 赌场预测软件. 标准问答 Pala Casino 的娱乐活动从不间断,因为它不间断营业。 Pala Casino 的玩家必须年满 21 岁才能进入该设施。 为了方便所有游客,Pala Casino 设立了无烟区。 绝对地! Pala Privileges 是 Pala Casino 的一项忠诚度计划,可让您在玩游戏时积累积分,以兑现超棒的奖品和福利。 如果您想延长旅行时间并充分利用度假村提供的一切,您可以入住 Pala Casino Resort & Spa 的其中一间华丽客房。 Source li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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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rk-no0 · 3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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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人杂谈摘抄
秦致
创业,简单来说,一个是选择,一个是执行。获得商业成功的元素往往是选择的眼光和永不放弃的坚持。换句话说,如何寻找到一个快速增长、独具潜力的市场和如何在这个市场中快速发展的办法。一句话总结,创业者想要成功,那就选择做“对的”事情,并将这些“对的事情”努力做到。
越来越多的年轻人有了创业的想法,但不少热血青年觉得创业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情,组团队,做产品,融资,伺机上市。但要继续追问行业选择、运营模式等更细节的问题,相信会有50%以上的创业者会打退堂鼓,很多事情他们还没有想明白。创业选择上,创业者要保持清醒的头脑。首先,入行赶早不赶晚。先拿行业来说,中国庞大的消费市场里,盘踞着千千万万个行业。选择行业的时候,一定要把握好行业变化的周期。举个简单的例子,08年中国乘用车市场份额位居世界第一,中国互联网市场也位列前世界之首。在这个阶段,选择做汽车互联网十拿九稳是对的。但2012年再选择做汽车互联网,九成创业者会死在起跑线上,还有一成会“半死不活”。原因就在于这个时期,中国的乘用车市场增速已进入微增长时期,中国汽车互联网的格局也已确定。 
第三,理性看待资本介入汽车之家近几年盈利状况一直很好,只接受过一次融资。像汽车之家这样的创业公司毕竟还是少数。创业公司得到融资是一个必备的生存条件。有资本的支撑,公司的生存周期便会延长,成功的几率也就越大。但资本介入之后,创业管理者要理性看待,不要让资本成为企业存活的唯一动力。要知道,业务才是王道。
执行:就是要努力做到创业只有成功和失败两种。对创业团队来说,执行不是努力做,而是努力做到
第二,坚持不一定就是胜利。“坚持就是胜利”这个概念只适合坚持的东西是对的。但这个道理对创业者不一定适用。创业,本身就带有很强的“实验”成分。在这个过程中,看清楚,想明白,努力做到,才能取得最后的胜利。相反,你选择了错误的产品,认定了错误的市场策略,坚持了错误的团队管理方式,这样只能和成功背道而驰。
在相对浮躁的大环境下,如果每个人做企业都是希望把它做久一些,踏踏实实做事情,你就会看到一个不一样的未来。汽车之家从来不着急上市,太浮躁的企业往往让这个行业拔苗助长,结果是毁了这个行业,也毁了企业的前途。
李想
https://www.huxiu.com/article/529720.html
普遍并不意味着模糊和虚无,普遍性的需要完全可以被一一拆解,精准回应。
没有聘请咨询机构,也不做问卷调查或是焦点小组访谈,理想汽车产品战略总监张骁和同事了解用户的方式很“原始”,就是去观察他们的实际行动:看看家庭到底喜欢什么样的车,喜欢什么样的配置,究竟哪些是共性的刚需。
在理想汽车,张骁和他的团队会在一款新车的概念定义阶段便带着从消费者那儿“聊”来的各种信息,参与到讨论中,在随后的设计、销售、市场、以及用户反馈环节,张骁都需要全程参与,确保这辆车能真正贯彻“以用户为中心的理念”。
这套机制的核心是信息透明:大家都要用“说人话”的方式,把自己关于这个项目所知的核心信息解释清楚,信息不再由领导者垄断。理想有一个内部平台,确保所有人都可以知道其他同事的工作进展,而这个组织管理思路是李想在创办汽车之家时就实施的。
“我们最忌讳的就是大家‘憋大招’——把自己手里的业务都捂着,不让别人看,直到某一个节点,突然蹦出一个东西。我们希望每个人的工作进度都能对大家透明。”张骁说。
新一代的智能化汽车,已经不是一件拥有完整说明书的硬件制造工作。李想在2018年就提出,过去的线性管理无法支撑智能化软件开发,以及用户交互平台、销售系统的建立。“这些工作之间都高度关联,需要实时的跨部门协作。”他说。
  理想汽车的专业工程师们必须要习惯那些来自非专业人士的“指指点点”。理想ONE针对遮阳板设计方案的评审过程中,第一版方案遇到反对声音,负责设计的工程师第一反应是“我没错,这是一个成熟方案”。但后来他还是被说服了。因为所有人开始一起梳理,如果自己是车主,对遮阳板有怎样的需求:它应该是长方形的,视觉上更舒服,化妆镜应该是滑盖的而不是翻盖的,用起来更顺手也更有豪华感……他们还梳理了所有豪华车的遮阳板方案,发现绝大多数都是这类方案。工程师最终同意修改。
在同事眼中,组织管理是李想现在花心思最多的地方。他让公司效法Google所倡导的OKR考评体系,他会要求每个员工都阅读几本关于思考方式的书,创业早期他还买了市面上最好的车让员工去体验。“不少同事是从自主品牌来的,之前可能都没做过20万元以上的车,得提升审美,让大家知道什么是最佳解决方案。”张骁说。
  在公司规模较小时,组织创新还比较容易落地,公司变大之后,要保持就很难。再先进的管理机制也没法保证不染上大公司病。如何让数千人都像李想一样思考问题,这是理想汽车在它发展的下一个阶段最值得被观察的课题。
虎嗅文章
上面这些问题,你能清晰且坚定地知道答案的有多少?有能力解决的有多少?每一个问题背后,又涉及到很多问题,拿目标顾客来说,它是一个动态变化的概念,疫情前的目标客群,与当下的目标客群,以及疫情结束后的目标客群,肯定是有很大差别的。
比如,有些人都失业三年了,他们虽然还是相同的那群人,有消费意愿,但没了消费能力,从消费角度,他们就不再是“他们”了。你如果还继续在等着做他们的生意,那后果当然就会很糟糕。
餐厅的本质,就是为目标消费者提供他们自身无法解决的多样化消费需求,这背后所涉及到的问题,你作为餐饮经营者,必须要非常清晰地去搞清楚:顾客到底有什么样的消费需求,而你自己能提供什么样的消费需求,这两者之间越匹配,你赚钱的概率就越大,反之,你就是在玩一场赌博的游戏,只是自己以为在创业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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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dyfan7896 · 4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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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德国大选丨迷雾里的摸索:联盟党与“未来之队”
2021年9月的第一个星期,临近周末,联盟党(Union)候选人阿明·拉舍特官宣了一支“未来之队”。
消息并不新鲜,但有些突然。因为��在第一期候选人电视辩论后,拉舍特宣布,将在选战的最后一个星期推出“未来之队”,人选未定。可这之后没几天,“未来之队”就官宣了。
在提前官宣的同时,其自身定位也默默地从在未来发挥作用的“未来之队”变成了帮助拉舍特赢得选举、寄托着对未来希望的“未来之队”。
这不是联盟党为了大选押上的第一次宝。它的候选人拉舍特为了全力以赴总理之位,一早放弃了在自己的家乡——亚琛1号选区——的选战活动,同时也赌上了自己再次进军国会的前途。“我的位置在柏林”。如今看来,“柏林”指的是总理府,而不是国会,颇有些不成功便成仁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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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9月1日,德国斯图加特街头摆放的大幅竞选海报。
大联盟里的相爱相杀
默克尔的四届政府里,有三届与社民党组阁。由于联盟党和社民党分别为第一和第二大党,因此两党联合执政称为“大联盟”。
虽然第一和第二大党联合执政看上去非常理所当然,但拉长到整个联邦德国的历史,它并没那么经常出现。在默克尔之前,上一届“大联盟”已经是1966-1969年由基辛格主导了,该“大联盟”也不是慢慢聊出来的,而更是一个危机下的紧急选项——它发生在埃哈德退位,自民党退出执政之后。默克尔才是第一个把“大联盟”常态化的德国总理。
“大联盟”在带来稳定和默契的同时也使双方都不可避免地失去了一部分辨识度。政绩归谁,锅该谁背,又是一个永远的争吵话题。另外,所谓的“大联盟”实际上不是两党,而是三党联盟。因为联盟党由基督教民主联盟(CDU,以下简称基民盟)和基督教社会联盟(CSU,以下简称基社盟)构成。默克尔和拉舍特都来自于基民盟。在相处愉快的时候,联盟党是以全国为范围的基民盟夫唱、仅局限在拜仁州内部的基社盟妇随的“姐妹党”,在产生纷争的时候则是基民盟和基社盟。
现成的例子就是第三届政府和第四届默克尔政府,分别为她主导的第二个和第三个“大联盟”。第三届政府后期,围绕欧盟、尤其是难民问题,以默克尔为核心的基民盟中央和以瑟霍夫为核心的基社盟中央就产生了不少分歧。分歧点不仅在于理念不同,站位不同,也在于基社盟因为基民盟的坚持导致不少选民外逃选择党。2017年的大选结果给两党都敲响了警钟,其直接后果就是基社盟高层分别代表“亲默���”和“疏默派”的霍斯特·瑟霍夫和马库斯·索德尔公开决裂。2018年3月大联盟组阁成功。9月中下旬,时任联邦宪法保卫局局长的马森越权公开驳斥总理发言人,称在开姆尼茨右翼游行时发生的命案只是“碰巧而已”的谋杀,同时指责正在共同执政的社民党为“极左”。这件事以瑟霍夫出面善后告终。2018年,瑟霍夫出任联邦政府内政部长,随即丢掉了拜仁州长之位。2019年,瑟霍夫的基社盟党魁之位也被索德尔取而代之,成了荣誉党魁,在党内退居“太上皇”。这一切都表明,“大联盟”的顺畅运行,实际上有赖于三党的互相妥协,互相认同。
说到相爱相杀,恐怕没有其他政党会像“大联盟”内的三党一样有如此深刻的领悟。因为互相需要而相爱,因为彼此嫌弃而相杀。
这样的尴尬在很多细节上都能透出。比如,数字化自2018年组阁起就成为全德的热点政治话题,“推进数字化”甚至作为单独列出的一条,写在了组阁协议中。几年过去,事情进展并不顺利。因此,本次选战中,联盟党和社民党都对着“数字化”开火了。社民党的主张是:缺少支持,国家资金扶助没有到位,因此拖慢了数字化基础设施建设进程。而联盟党主张:错误的管理和权责不清才是根本原因。但是,作为执政党的联盟党,自己不是也参与到了“错误的管理”中吗?为了更好地推进数字化,“未来之队”请到了数字化国务部长巴尔。巴尔(和拉舍特口径一致地)提出:德国错过了一次“升级”的机会,因此现在要点燃数字化进程的引擎。可是,巴尔本人从事联邦数字化相关管理工作已有八年。在推进数字化进程这方面表现得比她更主动、也更受认可的是默克尔的亲信、总理府幕僚长赫尔格·勃劳恩。然而,基民盟的勃劳恩未曾被“未来之队”提起,基社盟的巴尔反倒成为数字化代言人。
“骰子阿明”
阿明·拉舍特——正如他的“未来之队”中不少成员一样——是突然冒尖的。
拉舍特1960年代初生于亚琛。亚琛是一座以工业技术闻名的中型城市,而拉舍特是一个虔诚的天主教徒。自2012年起,他领衔基民盟北威地区分会,2017年开始,基民盟成为北莱茵-威斯特法伦州第一大党,拉舍特成为州长。
不过,拉舍特在政治上真正取得关注还在疫情以后。2020年3月,疫情在欧洲爆发后,北威州很快就成为了德国的疫情重镇,感染率和死亡率都在全国前位。而作为州长的拉舍特因为未在2月下旬取消当地多城的传统狂欢节而使北威州疫情迅猛扩散一时被推上舆论声讨的风口浪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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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明·拉舍特
好在,拉舍特的一大优点就是虚心认错。3月底的州长会议上,北威州和其他11个州一起要求全德16州统一推行更严厉的防控措施。拉舍特更在后来达成的温和版本基础上,宣布北威州将对第二次违反禁令的人处以最高25000欧元的罚款,并曾经试图推行遭到行医从业者行会抵制的“流行病法”,该法一旦通过,就可以在北威州境内强制征集医生。整个抗疫过程中,拉舍特一直保持着虚心认错的优点。他以在公共媒体里一再强调“不能只听取专家意见”闻名,自然,这是听取了经济的意见。
与之相较,兼领拜仁州长的基社盟党魁索德尔就没那么“会做人”了:又是指责要求更严厉防控措施的12州“抄袭”,又是指责北威州“破坏其他地方的独立性”。
2021年,拉舍特被扶上基民盟党魁之位,和他的温吞、和北威州在联盟党内以及在全德的权重都不无关系。此外,拉舍特曾经的对手施潘恩、罗特根和梅尔茨都属于基民盟党内右翼,拉舍特是几个人当中最趋近中线的。这也是基民盟在重新寻找选民这个摸索过程中的达成的阶段性结果。
联盟党候选人的位置还没坐热,一桩丑闻就给了拉舍特的声誉以重重一击:2021年7月,德国的西部、南部和中部爆发了百年一遇的洪水,受灾者众。7月中旬,新官上任的拉舍特和总统施泰因迈尔一起奔赴受灾现场,同社民党的朔尔茨对垒搞“胶靴政治”。衣锦还乡回到北威州老家慰问,又有属于社民党、同时又是总统、多年来广受爱戴的弗兰克-瓦尔特·施泰因迈尔作陪,原本是个好机会。拉舍特却把它弄砸了:正当施泰因迈尔语气沉重地说着“我们与那些失去了朋友、熟人和亲人的人们同哀——你们遭受的这一切让我们心都碎了”,拉舍特被拍到就在他身后十米左右的地方和旁边的人谈笑风生。咧嘴大笑的照片和视频传遍了全网。
“洪水中的大笑”不是拉舍特的第一次丑闻,但可能是最著名的一次。2009-2015年间,拉舍特曾在莱茵-威斯特伐利亚高等技术学院教授政治学。在一门名为“柏林政治里的欧洲”的课上,有几个从未参加考试的学生莫名其妙地收到了考试成绩,而另外一个参加了考试的学生却没有获得成绩。事发后,拉舍特对此的解释是:他曾经认真批阅了考试,但成绩不小心弄丢了,于是他只好根据自己的手记“重新打分”。具体如何“重新打分”,他并没给出合理的说法。而另外的说法则是:他的“重新打分”是掷骰子决定的,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如此混乱的成绩。于是,他获称“骰子阿明”。
即使在党内,对他的质疑声也从来没有停过。在洪水视察现场那灾难性的咧嘴一笑以及在第一期电视辩论后,野心勃勃的时任卫生部长施潘恩都曾表示,联盟党在考虑由基社盟领导人索德尔来代替候选人。虽然施潘恩常以联盟党“愣头青”的形象出现,但临阵换帅的风声也绝非空穴来风。尤其是,索德尔和拉舍特之间曾有非常惨烈的一战。
兄弟相残
拉舍特的政治生涯看似顺风顺水,但当他站到在联邦政治舞台中心时,已经经历过好几轮党内厮杀了。
在他之前,一度被很多人看好的候选人已经换过几轮:首先是默克尔2017年底刚刚宣布不寻求连任之后就很快扶植的安格蕾特·克兰普-卡伦鲍尔,接下来是现任卫生部长闫斯·施潘恩,再之后是和他同台竞争基民盟党魁的诺贝特·罗特根及弗列德利希·梅尔茨,最后是和他争夺联盟党候选人之位的基社盟党魁马库斯·索德尔。他的所有对手都不乏竞争力:克兰普-卡伦鲍尔有基层经验又顶着“小默克尔”的名头出道,施潘恩在2017大选前就是基民盟的青年才俊、在本届政府里又担任卫生部长,罗特根是法学博士,梅尔茨是久有盛名的老基民盟、经济专家。最后,还有索德尔。
索德尔自2018年起就任拜仁州州长。上任两三年,虽然与默克尔路线相悖,但已经在当地控制疫情、引进绿色工业方面获得了显著政绩。2021年4月的一期调查显示:联盟党内部,有超过七成的人认为他比拉舍特更适合做候选人。不论党派,则有44%的人认为他更合适,相较之下,拉舍特只获得了15%的支持(还有33%表示他俩谁都不合适)。
索德尔有目共睹的能力给拉舍特带来了巨大压力。默克尔和瑟霍夫之间的冲突尚且局限于难民政策和事情本身,而拉舍特和索德尔面临的则是两人中赤裸裸的二选��。双方经历了至少三周的公开僵持,在此期间,谁也没少攻击对方。全国选民都目睹了这令人尴尬的一幕。
联盟党内部迅速分化,其中不乏高层人员参与到“站队”中。联盟党青年团主席提尔曼·库班要求拉舍特退出��并通过《图片报》给两位候选人下达“哀的美敦书”:如果不能达成和解,就公开联盟党青年团的立场。与此同时,石勒苏益格-赫尔施泰因州长达尼埃尔·君特则表示,基民盟主席团和理事会都支持拉舍特,以此来逼迫索德尔自动放弃。
此情此景,让人不禁回忆起“维也纳森林饭店讲话”。
1976年11月,基社盟在一次会议上决定离开“姐妹党”基民盟单飞,将其势力范围从拜仁一州扩展到全国。基民盟随即做出回应,要求基社盟对联盟党保持效忠。1976年11月底,联盟党青年团于慕尼黑召开大会。时任基社盟党魁的弗朗茨·约瑟夫·施特劳斯对时任基民盟党魁、有志参选总理的赫尔穆特·科尔发动了猛烈攻击,说:“他(赫尔穆特·科尔)毫无能力。性格上、精神认知上和政治上的条件他全都没有。总理府所需要的一切他都无法满足”、“科尔永远不会成为总理的。年过九十之后,他会在回忆录里写道:我当了40年总理候选人,从这苦涩的40年中真该吸取一些经验教训啊!谁知道呢,他的回忆录的最后一章可能会在西伯利亚或者什么鬼地方写成。”这番讲话被在场的人偷偷录音带出,交给《明镜周刊》发表。因为此次大会在“维也纳森林”连锁饭店集团的会议大厅举行,这番火力十足的讲话便获称“维也纳森林饭店讲话”。
“维也纳森林饭店讲话”所涉及的并不仅仅个人恩怨。因为,在同一场讲话里,紧随着对科尔能力的评论之后的还有弗朗茨·约瑟夫·施特劳斯对“姐妹党”毫不掩饰的怨念:“基民盟党人在政治上就是些非洲矮人,就知道为选区担惊受怕,他们是一群我可以塞进马甲口袋里的侏儒,也就能以政治家的身份写写书糊弄糊弄大学生……”
兄弟相残是联盟党尴尬而又难以根除的传统。拉舍特和索德尔之争,在大选临近的日子里,又再次唤起了人们的回忆。拉舍特接过的不仅是党的领导权,还有默克尔和瑟霍夫,乃至更早的赫尔穆特·科尔和弗朗茨·约瑟夫·施特劳斯之间留下的裂痕,可他还并没有来得及发展出默克尔那么大的能量来消弭这个裂痕。他承继了前辈的遗产,遗产里也包括基民盟和基社盟兄弟相残的惯性。尽管索德尔最终因为胳膊拧不过大腿而(不得不)大度地发表了忠于联盟党的宣言,却在随后的活动上拒绝与拉舍特对拳。
与其说候选人之位是出于拉舍特的个人魅力,不如说是基民盟在联盟党内的绝对优势导致联盟党候选人只能从基民盟出。尤其是和索德尔的对决给联盟党留下了短时间内难以愈合的伤口。伤口还在流血,联盟党就带着它开始了选战。而对拉舍特来说,当他一路过关斩将、接连赢过了党内所有野心勃勃又具有竞争力的对手、最终借助外力好不容易取得了关键一战的胜利时,才发现真正的大战才刚刚开始。
领导力和团队精神
“团结”和“适度”是联盟党中移后喜好的口号。在第一期电视辩论最后的总结陈词里,拉舍特也不无感情地说到“联盟党团队”和“信任”。
在这个意义上,拉舍特可以说是一个合格的默克尔式联盟党人。他不是强势型人格。在杜塞尔多夫的时候,就多次主动提及自己的内阁。疫情期间,更是鼓励内阁里的所有部长通过媒体“圈粉”,并不独享聚光灯。这甚至成为了他的执政风格。和他的团队相对的是他的基本盘。尽管拉舍特念念不忘自己的北威州内阁,但哪怕在北威州首府杜塞尔多夫,基民盟的基层里也出现了一些倦怠情绪。海报不被挂起来,传单也分发得不勤快。不过,曾经共事过的内阁人对他多有赞誉。人际关系的优势也回报到了候选人之战上。
成为候选人后,拉舍特也在有意无意地模仿默克尔的风格。“谁值得信任?这是民主原则里最重要的事。”到了柏林之后,他也反反复复地表示“无论作为党魁还是总理候选人,基民盟作为整个团队可见,对我来说都是非常重要的。”
然而,七月大水的咧嘴一笑打破了这种信任。阿富汗危机里的撤军又加剧了它。和拉舍特同为基民盟同僚的克兰普-卡伦鲍尔领衔国防部,却对撤军缺少及时反应。不少和德国合作过的当地人被留在了阿富汗。《图片报》更是发布了一则头版头条:撤走了啤酒也没撤走人,配上的照片是从阿富汗撤回的满载着啤酒的飞机。拉舍特的团队精神并没有妨碍他在不少联盟党人口中已经成了党的“负资产”。
拉舍特没有看到的是,在默克尔强大的“端水能力”后,隐藏的是她坚定的决断力和执行力。的确,默克尔会听取各方意见,力求各方平衡。但她不是惮于作出决定的人。欧洲经济危机时借债“欧猪五国”时如此,2015年的难民危机时如此,包括在华语区受到追捧、却在本国备受压力的所谓“对华友好”上,也是如此。无论人们喜不喜欢她,都不能否认,默克尔不缺少即使在逆境里也敢于为自己的判断承担后果的果决。
拉舍特的“不敢做出决定”并不难理解。这其中有他一贯个人性格的因素,但也与党内及党外的情势有关:默克尔“中线”风格的继承者是他被党内推出的最大理由,这个“定位”在助他上位的同时也变成了他的禁锢。他怎么能在“兄弟相残”记忆犹新的时候,就再次上演分裂本党的闹剧呢?——无论他本人的预谋为何,事情都会算作因他而起。任何一点微小的刺激都会引来争吵,可联盟党还经得起这么一次“选边站”吗?而在党外,还没等他建立起个人威望,七月大水的咧嘴一笑就使他陷入被动,民调的走低让他不得不更加小心谨慎,生怕丢掉已经不多的支持,因而也很难豁出去放手一搏。
越在危机年代,民众对领导者意志力的需求就越大。民众想要看到的虽然绝不是独断专行,但也不会是一个一直犹豫着不敢做出决定的领导人。震荡如风雨,僵化如迷雾,而人们在选举时希望看到的是透过风雨和迷雾的那一盏明灯。
专业和稳定
“未来之队”这支竞选团队由经济专家、前联盟党议会党团主席弗列德利希·梅尔茨领衔,包括数字化国务部长多洛丝·巴尔、石荷州教育部长卡琳·普林、萨克森州文化部长芭芭拉·克莱普施、安全政策专家彼特·诺伊曼、音乐经理人乔伊·基亚洛、法务专家和基民盟副主席希尔维亚·布雷尔、联盟党议会党团副主席安德利亚斯·荣格。曾经与拉舍特角逐候党魁暨候选人之位的梅尔茨不仅赫然在列,而且还是领军人物。固然可以说梅尔茨为党不计个人恩怨,但也可以从中看出联盟党所面临的压力使他们已经几乎倾巢出动,押上了不少“重量级人物”。
“未来之队”最大的特点就是专业化。“专业人士而不是做实验的人”是拉舍特官宣这支队伍时的广告语。以经济专家梅尔茨和反恐怖主义专家诺伊曼打头,就连文化事业这种在多数选战里“哪里需要哪里抹”的万金油,也找来了文化部长和专业经理人两人做代言。联盟党用这样的豪华阵容诉说着自己的骄傲。
“未来之队”在推出时也严格遵守了性别比例的承诺,八人的队伍,男女分别四人。尽管如此,它并非没有短板,其中最大的一块短板就是它是短时召集的:队中的不少人早前默默无闻,乔伊·基亚洛更是官宣前两天才接到电话的。此外,全队没有社会政策方面的专家也可以被视为在和社民党做不聪明的切割。
更不要提,“未来之队”也来得有些晚了。早则与索德尔的决战之后,迟则七月大水时,拉舍特——尤其是当他以teamplayer作为自己的重大“卖点”的时候——就应该组队了。但他没有。也许是不希望其他人抢掉自己本来就不多的光芒,也许是联盟党内派系太多,而他无法“端平水”弹压众人。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在选战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时推出“未来之队”,一方面八位人选无暇磨合,另一方面也会使他的窘迫更明显地暴露在对手眼中。
在与社民党产生本质冲突的税务问题中,拉舍特不惜请动了曾在候选人之战中对自己构成极大威胁的梅尔茨,以后者的专业性来“代言”联盟党提出的给企业减税以及重整欧洲债务的主张。
梅尔茨的主张正如他的“人设”,在体现出极大专业性的同时也不可避免地带有了局限性。生于50年代、经济专业、70年代起进入他的第一个活跃期、暂别政治生涯后从事经济领域工作、担任过包括商业银行(德国三大国有银行之一)和德意志证劵交易所在内的监事会委员、深耕德美关系……这是一个典型得不能再典型的保守派基民盟人的生平履历。精英化特质和冷战气息在他的身上并行不悖。这也是为什么梅尔茨积累了那么多人脉和成就,最后依然未能获选候选人的重要原因:他的精英特质带着“过去年代”的特征,就连基民盟内部,也有人批评他“还活在上一个世纪”。他的主张背后只有基民盟内有经济背景的人的支持。而时代巨轮滚滚向前,基民盟已经不愿意——也不能——停留在“过去的骄傲”上了。
“中线”自默克尔以来成为联盟党的口号,使联盟党在失去一批选民的同时也收获了长达16年的主导执政。现在,这个带着联盟党大幅度向中线移动的人就要离开了。她的政治遗产问题也随即浮出水面。
许多媒体、包括联盟党内的很多人,把朔尔茨的崛起仅仅“归功于”拉舍特在洪水视察现场犯下的错误。但果真如此吗?当拉舍特把看似矛盾的两个概念——代表“突破”的“现代化的十年”和代表“固守成规”的“稳定”——放在同一个语境下,他是想用一种模仿默克尔的腔调来稳固选民,可达到的效果却更像是某种“五彩斑斓的黑”。
危机时代人心惶惶,民众需要稳定,这没错。但“稳定”是“维持现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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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9月5日,德国莱比锡,德国总理候选人朔尔茨在竞选集会上发言。
博弈论还是决策论
和社民党的“决策论”走法不一样,联盟党此次选战采用的是“博弈论”的走法。社民党的战术是清晰明确地表达出“我们是”、“我们要”,而联盟党的战术则更多把自己放在了与其他党的对比乃至整个政治光谱里的空间中,它的每一步,都建立在对对手的行为的观察与判断之上。
这一点在“未来之队”的推出上就非常明显。“未来之队”最大的对象不是选民,而是社民党的朔尔茨。拉舍特在官宣“未来之队”后接受采访时就说得很清楚:“我们是一支由专业人士组成的队伍,我的背后站着整个党。而其他孤零零站在前台的人却不能这么说。”“未来之队”,一队对一人。
另外,整个“未来之队”里,各个重要领域的人几乎都有,唯独没有社会政策方面的专家。考虑到社会政策在内政里的权重——它几乎囊括了社会公正、养老、救济、性别平等、家庭政策、分配、移民融入等所有你能想到的重要内政领域——以及它在即将到来的后疫情社会中的重大影响,这是很不寻常的。这也说明了,联盟党在尽量和过去的“大联盟”做切割的同时,正在努力拉开自己和社民党的距离:社会公正向来被视为社民党的“专长”,联盟党便索性不与社民党去抢夺这块在传统选战中的兵家必争之地,而是将其拱手让出,另辟自己更擅长的“战场”。在这里,“未来之队”留下了一个巨大的问号。
此举也似乎在隐隐地呼应于大选前一个月举行的第一场电视辩论中拉舍特的警告。当朔尔茨和巴尔博克就税收和男女平等问题一唱一和、把拉舍特完全排除在谈话外时,拉舍特即刻插入,对朔尔茨发难:“您为什么就是不肯说您不会和左党组阁呢?一句准话很难吗?”随即对电视机前的观众警告,红红绿联合会出现“全左派专政”。
对联盟党来说,这次选战的对手不仅是社民党和绿党,另有一个潜在的敌人是自民党。
自民党在许多问题上与联盟党唱调一致:稳固财政、避免提税、以固有经济结构里的市场行为来调节环保进程。
但是,一致的唱调并未必能使两党结为盟友,他们也有可能成为敌人。在当下的情势里,以赢得选举、实现涅槃为第一要务的社民党在选战里必然会考虑对拉舍特提出的“全左派恐怖专政”作出回应。如果其主调不变,首先需要放弃的就是主张大规模削减军费和对富人征收重税的左党,与此同时,为了削弱“左派专政”的印象,也一定会考虑选择一个建制内右翼政党来做路线上的平衡。国会内右翼有三:联盟党(基民盟+基社盟)、自民党和选择党。选择党作为极右自不在考虑之列。社民党必须要处在什么样的情势下,才会在自己底盘未稳的情况下,就冒着丢掉辨识度和选民的风险、再组一次“大联盟”呢?剩下的只有自民党。而自民党也及时嗅到了风向,放出了友善信号。在9月7日的联邦议院会议上,自民党党魁克里斯蒂安·林德纳开口便道:“你无法否认,他们(社民党)现在已有不少胜算。”一旦自民党参与执政,就没联盟党什么事儿了。
因此,“全左派专政”不仅是说给选民听的,也是说给自民党听的。目的是希望自民党丧失与社民党组阁的意愿,同时把绿党尤其是社民党往左党的方向上逼。
事实上,拉舍特的举动,包括“未来之队”的推出,都可以理解为在通过向反方向打造竞争对手的“人设”的方式为自己赢得选票。使自己的辨识度提高是选战的重要手段。但是,如果把希望寄托在对手犯错上,极容易使自己既被动又焦虑的状态——尤其是,大选的日子已经越来越近了。
结语
在拉舍特的民意连续两周远落后于朔尔茨之后,不仅是曾为对手的施潘恩,就连曾经支持过他、在党内党外都德高望重的沃尔夫冈 朔伊布勒和福尔克 博菲埃也开始保持距离。前者是联邦议会主席兼前内政部长及财政部长,后者是黑森州州长、也是联邦德国历史上在位时间最久的州长。与其说这是出于谦虚和自觉让出C位,不如说是这些老党员在给联盟党计算后路。
默克尔,打破其“国家领导人不偏不倚”的惯例,也打破了之前强调自己想远离竞选活动的承诺,在两周之内连续两次公开为联盟党站台拉票。
第一次,在8月29日第一期电视辩论后,她抨击了现在依然还是她本人搭档的副总理兼财长欧拉夫 朔尔茨。因为朔尔茨的稳健风格使他已经连续两周超过拉舍特好几个百分点,而联盟党的民调已经到了20%的生死边缘——在近几年的德国,20%是建制内一条用于界定大党还是小党的分水岭。
第二次,在9月7日的联邦议院会议上,她更不惜以“谁来统治这个国家,绝不是无所谓的事。这是一次特殊的选择,因为在最困难的时期,这就是我们为国家决定方向的选择”来亲自拉开论(骂)战。她提出的论调是:选民只有两个选项,要么是社民党和绿党一定会联合左党带来的“全左派专政”,要么是由联盟党领导、以拉舍特为首的政府。而这正是拉舍特团队孜孜不倦正在努力放出的风声。在此之后,她继续对朔尔茨就其发言中将已注射过疫苗的人戏称为“小白鼠”的用词穷追不舍。对此朔尔茨即时反击:想让民众放松接种疫苗,有时也需要一些玩笑来营造轻松氛围,“如果有些人不想笑还感到不安,那可能是因为他们看到自己的民调结果才笑不出来!”以联邦总理之尊亲自在联邦议院会议上点燃战火的做法使不少人批评她此举“不顾形象”和“缺少尊严”。
默克尔长达16年划时代的执政使她不仅和拉舍特,也和整个联盟党进行了绑定。
借助和默克尔的亲���性上位候选人,拉舍特不需要“吃相难看”。即使在和索德尔公开对决的那几个星期,他的表现也是更加轻松的。但这也使他习惯于扮演一个听话但常需被母亲帮助的儿子的角色,在民调跳水时只能搬出默克尔来当救兵。对比几经起落和数次被“雪藏”依然坚韧的朔尔茨,拉舍特被保护得太好了。
联盟党(或者基民盟)借由默克尔的人格特质和国际声望成为“爱心与理性”的野生代言人。他们陶醉于默克尔的光环,未曾留心哪些光环为默克尔所有,哪些光环是属于自己的,也就未曾真正腾出手来解决内外隐患。待发现危机林立时,他们最大的招牌——默克尔——的政治影响力已近临界点。
默克尔固然也许不介意像一个深谋远虑而尽职尽责的母亲一样,在其职业政治生涯的最后为后人铺好道路——无论是她在选战中为联盟党站台还是她赶在八月任命新驻华大使都说明了这一点——但后面的路,终究要后人自己去走。
默克尔和拉舍特所在的基民盟,是一个诞生了开国总理康拉德·阿登纳、经济奇迹总理路德维希·埃哈德、“褐色总理”库尔特·基辛格和统一总理赫尔穆特·科尔,收获了无数荣光也不乏丑闻的大党。
这是一个聪明的举动吗?也许不是。可是,火烧眉毛,只能先顾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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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bs2021 · 3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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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网络平台上#如果有人热情地向你推荐所谓的社交聊天App#并让你下载……这可能是一个缅甸赌博陷阱。”山东省青岛市李沧区检察院检察官曲鹏告诉记者#日前#李沧区检察院办理了一起利用该套路实施网络缅甸赌博的特大犯罪案件。该案由公安部挂牌督办#涉及全国范围内4万余人#流水金额超过46亿元#提现金额达3.3亿元#查获赌资超过2700万元。#经李沧区检察院提起公诉#法院以开设赌场罪分别判处刘某甲、刘某乙有期徒刑八年九个月、六年九个月#各并处罚金。宣判后#二人未上诉#判决已生效。#一个无法登录的App#“这个App就是用来社交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登录不上”……面对办案人的讯问#刘某甲和刘某乙拒不供述。#2020年10月#青岛市公安局李沧分局接到公安部网警平台推送的李沧区某网络科技公司运营的某App可能涉赌的警情#立即组织精干力量进行调查。#经技术分析发现#刘某甲有重大作案嫌疑#民警立即开展抓捕行动。刘某甲到案后#对该App的管理密码、后台运营细节拒不交代。后办案民警将公司法定代表人刘某乙抓获归案#但此时却发现该平台已无法登录。#“刘某甲之前因网络缅甸赌博犯罪被刑事处罚过#他在网络缅甸赌博方面经验丰富#而且反侦查能力很强#他们整个团队有着比较缜密的设计和管理。在抓捕过程中#后台人员有所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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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ujiaogonghong · 4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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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十年甲A——从巅峰到谷底(1994-2003)四:甲A的覆灭(3)
而就在中国足坛在陷入儿戏般的“打假扫黑”事件的同时,赌球已经慢慢地渗入到了中国足球的各个角落。1998年世界杯后、2001年中国队进入世界杯、2002年中国队参与世界杯,中国社��的足球气氛是越来越浓厚,当国家队的表现越来越好之时,当国家队能够代表祖国在国际层面上争光之时,无数平时不看球、不了解足球的普通人也开始去了解足球,去了解中国足球。再加上自从1994年甲A成立以后不断积累的球迷基数,到了2000年至2003年这段时间,中国球迷的人数差不多达到了历史巅峰。同时,自甲A成立以来,地下赌庄开始为甲A开盘,到1998年以澳彩为主的合法博彩业开始为足球比赛开盘,再到1997与1999年香港、澳门相继回归,赌球之风是愈演愈烈。
随着越来越多人开始赌球,越来越多的地下赌庄都开始参与赌球,使得大量球迷、赌迷的资金流向非法赌庄、国外赌庄的手上。2003年南方体育报道:“根据一些行内人士预测,中国内地热衷于参与赌球的人数大约为200多万,每年数以10亿计的资金主要流向两处,一处是境内外的博彩公司,另一处则是分布在全国各地的地下赌庄,两股势力为了一块肥肉明争暗斗,目前看来,作为合法势力存在的博彩公司占据了上风。”看着中国内地市场有如此之大的蛋糕可以分享,以澳彩为首的境内外的博彩公司纷纷开始对国内足球比赛开盘。2002年年底及次年年初,澳彩正式宣布对中国甲A联赛开盘。
面对势不可当的赌球,只能采取两种方法组织,一种就是靠司法机关用法律手段对其进行最为有效的打压,这是主要手段。另一种就是体育界足球界的各个机构以及单位进行严格排查、规章以及审查有无人士涉及赌球,再加上社会各界对反赌的宣传,这是次要手段。可问题是,如果次要手段没有有效地实施,那司法机关如何对赌球进行有效打压?2001年,中国体彩在全国十二个省市发行足球彩票,试图用政府合法的足彩来阻止地下赌球的蔓延,然而此举在历史面前表明是失败的。江南时报2004年报道写道:“体彩发行至今这10年多的时间,历经了一个很大的发展,到2002年,年销售额突破200个亿,但去年彩市出现下滑,体彩只卖出150亿,作为体彩彩种之一的足彩,其销量也呈逐期下滑的趋势。2002彩季,广东一个省过亿元的销量,居然是现如今全国的销量总额。足彩的下滑除去市场因素,还有玩儿法单一、规则不尽合理等硬伤制约,今年2月18日起开始发行的进球彩可谓丰富了玩儿法,但仍然不见有很大起色,说明这个市场确实有饱和之嫌。……靠足彩遏制赌球,只能是多种选择当中的其中一种,意大利的足彩搞了那么多年,在世界上几乎是最成功的,赌球不还是常见的事?”
2002年澳彩为甲A开盘后,足协却用这种方式来解决问题,《中国足球内幕》写道:“2002年年底及次年年初,当澳门博彩公司宣布正式对中国甲A联赛开盘时,中国足协第一时间想的不是怎么建立良好机制面对它,而是忙不迭地向博彩公司索要版权费,“太不像话了,怎么可以开我们的盘却不跟我们相关部门打招呼呢,怎么不交钱呢”。中国足协的小农意识在此足以影响未来10年的大事件下作祟,经过之前8年职业化,脑子里全是钱、钱、钱。那段时间,郎效农整天坐在电脑前想着怎么打报告给总局,向澳门索要版权费,他忧心忡忡,当有人提出更重要的是“立刻建立合理机制面对开盘”时,他并非没有反应,也不是没想到过开盘后对中国联赛的影响。但可以证明的是,他和整个中国足协骨子里想的还是版权费,对于怎样应对球员可能涉假,最恶搞的一个建议居然是安测谎仪。”
赌球之风之盛,不仅严重危害了社会安全,破坏了足球界的风气,更是开始严重影响比赛的公正性。这也是缺乏管束下,赌球必然导致的事情。因为如果庄家想要盈利,尤其是外围庄家或者地下庄家,就必须确保自己能够稳赚不赔。新华网2014年的文章这样分析:“赌球规则看似公平,其实背后大有玄机。庄家设置的每一个盘口,制定的每一个赔率,都建立在赌博集团超强的资讯能力、庞大的精算师和数学家团队的缜密分析之上,以确保庄家“稳赚不赔”。……以6月30日哥斯达黎加对希腊的比赛为例,某赌球网站6月27日开出的该盘赔率为1.7:2.2。也就是说,假设两边投注额分别为100万元,如“上盘”哥队胜,庄家需向赌客支付100万的1.7倍即170万元;如“下盘”希腊队胜,庄家则需支付100万的2.2倍即220万。这就意味着,在上下盘投注量相等的情况下,哥队胜庄家则盈余30万,希腊队胜庄家则亏损20万。这个看似公平的算法有一个漏洞,即当上下盘资金到达一定比例时,不论比赛结果如何,庄家都能稳赚不赔。为了控制资金流向,庄家会随着投注情况不断调整赔率诱导赌客。还是同一家网站,还是哥斯达黎加对希腊的比赛,6月30日当天,上下盘赔率已调至2.075:1.825,庄家“诱盘”成功。不仅如此,庄家还会就一场比赛开出五花八门的投注项目以分散风险,除了通常的让球盘和大小球外,还有角球数、黄牌数、单队进球数等各种赌法。民警透露,与合法的体育彩票相比,赌球网站设置的赔率极高,甚至能拿到几十倍的返还,迎合了部分人“一夜暴富”的心理。因此,尽管赌客们明知赌球存在极高风险,依然不惜铤而走险,幻想自己能够成为规则的“例外”。”而如果所谓的超强的资讯能力,就意味着俱乐部中、球员中、教练中、比赛监督或者裁判中、地方官员中、足协官员、记者中有人为了钱财或者其他理由为庄家们通风报信呢?当外围、地下庄家们发现中国足球联赛的管理如此松懈之时,怎么不会想到利用这些人,让他们影响比赛进程,从而左右比赛的数据,保证自己的资讯或者信息永远都是“正确”的呢?
《中国足球内幕》记载:2002年大连队主场对八一,赛前,大连外围的地下赌球庄家对开出的主流盘口是:大连实德队让一球(即买大连队赢,大连赢球且净胜2球或以上才可赢钱,若只净胜1球则不赚不赔)。以当时两队的实力比较和实德夺冠的战略目的来看,让一球略显“保守”。远在南方的一些地下庄家开出实德让一球半(即买大连队赢,大连赢球且净胜2球或以上才可赢钱,赢了只净胜1球依然算输钱),追捧实德的买家仍然不可胜数。不过,在大连,比赛之前很多庄家都像得到了消息——这直接从大手笔下注者的趋势都能看出,盘口从一球直接降到了半一(即买大连队赢,大连赢球且净胜2球或以上才赢钱,若只净胜1球则只赢一半钱)。也就是说,不太看好实德赢球。结果是,八一队孙新波与黄勇为本队各进一球,而实德队直到全场补时阶段才凭借外援尼古拉斯的一粒进球,爆出了八一2:1大连的冷门。该年联赛中,实德队屡屡在和一些弱队比赛时失手。据悉,每一次都有大量大连拥趸者中招。在比赛中球员并没有太过离谱的个人表现,但仍然引来了一些猜测:“为什么盘口总能预知最后的结果?”
同年,戚务生率领的云南红塔队在主场对战青岛海牛队,赛前大戚信心十足,很少夸下海口的他赛前聊天时说“拿下了”。此时的云南红塔在休赛期前排名第一,有主场之利,赛前红塔让半一(即买云南队赢,云南赢球且净胜2球或以上才赢钱,若只净胜1球则只赢一半钱)的盘口似乎也验证大戚的说法十有八九可以实现。然而比赛开始后,云南红塔似乎比对手更有高原反应,迟钝成为红塔队后防线最显著的表现。比赛不到20分钟,青岛队曲波便利用一次机会射入区楚良把守的大门,但是这个场面对于当年实力并不差且在高原成绩相当好的主队来说,没有人怀疑红塔会输掉这场球。不过,发生了很多奇怪的事情,在丢失了第一个球之后,门将区楚良脱掉了手套,然后愤然摔在地上,准备离场。这个镜头让观众闻到了不一样的味道。果然,红塔不仅没有获胜,连扳平都没做到,甚至还丢了第二个球,比赛结果是0比2,从盘口上解释,青岛倒可以让红塔半一。戚务生因此勃然大怒,关机,离场,并提出辞职。2001年他逮到了几名主力球员“卖球”的铁证,想废掉其中的一名红塔老臣,但集团负责人并不相信,大戚随即拨通了公安部治安管理局一位朋友的电话。最终,这位球员2002年初被挂牌。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些比赛让红塔集团也失去了信心,第二年联赛结束后,红塔退出了足坛。
从上面的例子可以看出,庄家只要先摆出一个看似合理盘口,引诱赌迷花巨额下单,接着再根据上盘和下盘之间的差额来修改赔率或者盘口,使得庄家永远能够盈利,让部分赌迷亏得血本无归。而调整盘口的时机又非常巧妙,提前调整容易打草惊蛇,所以比赛中途调整盘口,就更容易得手。而被赌博牵扯进去的足球人士,就会在比赛中途,为了盘口而打出一些匪夷所思的比分或者做出奇怪的表现。久而久之,比赛就不是为球迷观众服务,不是为球队俱乐部服务,不是为中国足球服务,而仅仅只是为赌博服务。赌球的危害,不仅仅是那些热爱足球的人感受得到,更是让那些正规合法的足球博彩公司心烦不已。相对于正规合法的博彩公司,地下赌庄或者外围庄家急功近利,更喜欢采用非法手段在短时间笼获大笔财产。因此,据2003年南方体育报道:“在澳门网站投注最小可以下10元港币,小赌怡情倒也无伤大雅,但地下赌球由于一般下注都在1000元以上,这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并非小数目,长赌必输,一个周末一千一注输掉上万块的大有人在。很多赌客会因此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他们会增加下注的场数,或者增加下注额,结果越陷越深,最后无钱还账,有些因此铤而走险,走上犯罪的道路。”
另据南方体育报道:“其实在中国内地,真正通过网络投注的赌客占很少一部分,大多数还是通过电话投注来参与赌球的。一方面由于澳门彩票不收人民币,除两广以外的地区交易很不方便;另一方面是由于很多赌客根本不���用电脑,也没有信用卡,对他们来说,分布在全国各地的地下赌庄才是更方便的赌球方式,一个电话就可以搞掂。一般情况下,外围赌庄都是分层设置,一般下注者,即散户,投注给小庄,小庄上面有稍大一点的庄,这样层层递进,最后汇集到各地的少数大庄。据了解,南方一些发达城市的大庄,一个比赛日经手的赌资通常都在几千万以上,有时数以亿计。赛前,这些大庄依据欧洲和东南亚大庄开出的赛前盘口层层下达给底层的小庄,来接受投注(俗称“接飞”)。大庄的主要盈利手段和博彩公司类似,就是在基本平衡上下盘投注的情况下,通过扣除赢盘方的佣金(俗称“水钱”)来赚钱。因此大庄必须在临开赛前一小时以内,根据接到手中的注码比例,将投注上下盘不能平衡的差额部分投向更大一级的庄家———澳彩或东南亚大庄,这样来规避风险并保证盈利。一般庄家要求赌客在一个小时以前报盘下注,双方以报盘时的赔率和水位为准,赌客不需要事先预付钱款,根据事后的输赢第二天和庄家结账,双方主要讲究的是信用,一旦发生拖欠的事情,不但合作立即中止,欠债者还会招来不测之祸。……目前,很多城市都有大量的地下盘口,而且胃口相当大,可以接上百万的下注(澳彩每次最多可以下50万港币),赌客的大多数资金都流向了这些庄家,而且这些庄家大部分都非常讲信用,赖账的已经不太多见,有点成规模经营的样子,这大大地减少了澳门彩票的收入。“
为了解决外围、地下庄家的大胆举动,南方体育报道:“为了从这些地下庄家手里夺回市场,澳彩一开始采用的是暴力手段,不定期到一些地方去“灭庄”,就是把一些地下盘口消灭了,这些人都是黑社会,大多是著名的“大圈帮”。但现在在赌球泛滥的情况下,澳门感觉用武力已不能解决问题,于是想出了一些更为稳妥也更有效的手段。一种是故意停盘不接地下庄家为分担资金压力而进行的投注,7月中旬在某南方城市进行的一轮甲A赛事就由于澳彩的停盘让国内手握数千万主队注码的大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输掉几千万的资金,一场赛事就给予本地大庄沉重的打击。另一种方法就是进行接管,澳彩到上海这样的赌球重要城市开分支机构,这些机构大多以投资公司的名义注册,主要目的是拉拢地下庄家做下线,增加自己的收益。”但很明显,多如鸿毛的地下、外围庄家遍地都是,别说澳彩和其他合法博彩公司无法制止这些庄家的行为,就连公安机关都难以打击。
当足协、俱乐部、教练,甚至是博彩公司都无法监督、保持联赛的公正性之时,这个联赛其实就已经堕落成死水潭。《中国足球内幕》写道:“2003年3月13日晚9时左右,澳门彩票公司在其网页上历史性地为甲A联赛开出了盘口。……但在开盘4轮共10场甲A比赛后,澳彩公司一位主管即表示:“从目前来看,内地的地下庄家对我们冲击很大。我们从有关方面得知,现在内地的非法庄家不少,他们私下接注大面积分流了澳彩的生意,最后回笼到澳彩的投注总额有可能不到真实投注额度的1/20。”这位主管在接受采访的过程中忧心忡忡,不断提醒,散户们在黑庄那里下注是非常危险的。但内地的庄家们可管不了那么多,他们正利用澳彩给甲A开盘形成的热度肆意出手操纵比赛。问题比想象中严重得多,从第17轮联赛开始,澳彩再也不敢给陕西的比赛开盘了,国庆节过后,第18轮甲A联赛开战,澳彩的甲A盘先是开盘时间延后,周五的晚上还未出现周日比赛的盘口,再就是开盘的比赛大幅缩水,仅对其中4场比赛开盘,四川对大连、云南对陕西以及重庆对八一的比赛都由于流言较多而被迫放弃。在当年联赛最后一轮,澳彩仅对上海申花对上海国际的这场德比大战开盘,澳彩在一轮比赛中仅对一场比赛开盘在本赛季还是从未有过的事,这应该是甲A联赛已经无法控制的信号。
有试图操纵联赛来盈利的庄家,自然也有试图操纵比赛来盈利的球员、教练、裁判、俱乐部或足协高层。这其中,就以2003年陕西国力的新任俱乐部总经理王珀最为突出,因为王珀以非常高调的姿态,带领陕西国力频繁打出“可疑”的比赛,让无数球迷、足球人士都看出来,王珀就是想利用陕西国力打假球,来赢得高额赌金。王珀这种角色,被《中国足球内幕》称作为“操盘手”。单单是王珀刚刚上台的2003年,就有以下被球迷怀疑为了赌球而打的假球,2009年华商报记载了这些比赛:
2003年9月21日,四川冠城5∶1陕西国力。据《中国足球内幕》记载,王珀为了能够获得球队的全权掌控权,直接在电视台记者面前声称主教练卡洛斯“生病了”,而实际上卡洛斯则被王珀以人身威胁,被迫呆在酒店里。王珀的这种举动恐怕不是第一次了,7月14日,陕西国力的巴西外援马科斯的妻子伊莲娜在酒店被刺,凶手至今尚未归案,据《中国足球内幕》透露,此举有可能就是王珀为了让马科斯“听话”而下的手。而在总经理王珀“指挥”下,陕西国力1:5惨败四川冠城。比赛的盘口从最开始的四川队让半球,跳到让两球至两球半。据记录显示,因为比赛前有许多人逐渐知道四川冠城必将大胜陕西国力,从而下注四川队,为了让上盘和下盘的赌金平衡,也不让自己亏得太惨,澳彩在比赛中途连续调高盘口,可依然没有用。这场比赛澳彩输了多少已经查不出来,但可以知道澳彩在此场比赛后就一度封闭了陕西国力的盘口。王珀的“第一仗”打怕了澳彩。
2003年9月23日,就在陕西国力对阵辽宁队的前一天,王珀和主教练卡洛斯的矛盾已经公开化。大批支持陕西国力支持卡洛斯的陕西球迷,此时早已看清王珀的嘴脸。现代金报记载:国力踩场时,在王珀亮相后,球迷们原本躁动的情绪更为激动,都高喊,“王珀滚回去!”就在王珀愕然之际,一名叫胡建文的球迷突然从看台上跳进场地,快速奔到国力队训练的角落,指着王珀怒骂:“王珀滚蛋!”看到王珀并没有什么反应,胡建文疾步跑到王珀面前,令人惊愕地“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不停地作揖,口中念道:“王珀,求求你滚吧!看你把国力祸害成啥了?”王珀慌忙之间赶快往后退,而胡建文紧追不舍,又跪在地上重复同样的动作和相同的咒骂。之后,胡建文被工作人员拉走。面临陕西球迷如此的排斥与辱骂,王珀却毫不为之所动。反而,面对球迷的指责,他高调声称,如果赢不下辽宁,自己就下课且终生不碰足球。然而结果是,9月24日 陕西国力4∶3辽宁中顺。《中国足球内幕》指出,有人分析认为这是王珀一方派人买通辽宁队的一些关键球员,并且买通球员的钱和从庄家手里赢的钱相比完全不值一提。辽宁队怀疑有队员放水,声明严查,但是没有后文。此战后不久,卡洛斯黯然离开陕西队,王珀彻底控制陕西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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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西球迷胡建文跪倒在陕西国力俱乐部总经理王珀面前)
之后,还有一长串的王珀2003年在末代甲A的杰作:
  2003年10月5日 云南红塔0∶0陕西国力
  2003年10月12日 陕西国力1∶2天津
  2003年10月15日 青岛贝莱特2∶0陕西国力
  2003年10月19日 陕西国力0∶2重庆力帆
  2003年10月25日 上海国际1∶0陕西国力
  2003年11月26日 上海申花2∶0陕西国力
2003年11月30日 陕西国力1∶2沈阳金德
这其中,很多人爆料或者��析,都是王珀与其他俱乐部进行“交易”,使得“操盘”能够成功,甚至还有几次失败甚至被其他不知名的势力操盘。而在王珀极力操盘的同时,他又对外自诩为“打假扫黑的斗士”,比如0:2负重庆力帆的比赛赛前,重庆某报称客队以300万搞定了国力,王珀极力辟谣,结果国力还是以0∶2败北,遭遇三连败。此战后,王珀以揪内鬼为由,在国力实施整风,但有内部人士表示,王珀的目的是为了防止球员个人卖球,一切都要让他自己亲自操作。而这些可疑的比赛中,其中有一场是在日后的足坛反腐打黑风暴中明确公示,即国力客场0:2上海申花的比赛。这场赛前有人以国力客场逼平领头羊云南红塔为例“敲诈”。传言称国力0∶2完败后收获了100万。也就是这场比赛使得上海申花丢掉(被剥夺)了2003年的甲A末代冠军。而靠着王珀的这些种种杰作,本来就财政紧张,球队成绩一般的陕西国力队,就这样被王珀“玩”到了联赛倒数第一,铁定降级到2004年中甲联赛。对于球队和陕西球迷来说,他们遭遇了巨大的损失,而对于王珀一方的赌球操盘手来说,他们却是捞尽油水,赌球不知赚了多少钱。
本文由羽角宫弘撰写,大部分资料来源于网络,其余部分资料来源于中国足球研究院的成员的成果,有取自中国足球资料(旧网)或者中国足球研究院 - CFA足球大数据,也有取自研究院成员(如津门虎等人)的博客的。在此向中国足球研究院致敬。特此声明,本文未经笔者同意不得转发,当然就算你转了笔者也没办法(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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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oguang100com · 5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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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南亚“灰黑产”专业化,作案工具、洗钱、菜商一条龙
⽬前,我国各地传统刑事案件⼤幅下降,但电信诈骗等⽹络犯罪发案率居⾼不下,屡禁不绝、屡骗屡成、屡骗屡新,危害巨⼤。
 记者调研发现,电信诈骗、⽹络赌博等⽹络犯罪已经实现全链条“产业化”,上下游的各个环节均有专业“⿊灰产业”商家提供服务。这些商家并不直接参与犯罪,但为⽹络犯
 罪提供难以估量的帮助,导致⽹络犯罪门槛、成本极低,犯罪分⼦只需“购买服务”,就可以“傻⽠式”操作。
 调研还发现,电信诈骗、⽹络赌博等⽹络犯罪团伙所需的服务器搭建、假⾝份信息、受害者信息、洗钱甚⾄诈骗“剧本”均有专业“⿊灰产业”商家提供,专业团队渗透到犯罪活动的每个细微环节。
 公安部10⽉公布的数据显⽰,今年以来,全国共破获电信⽹络诈骗案件15.5万起,抓获嫌疑⼈14.5万名;累计封堵涉诈域名⽹址21万个,拦截处置诈骗电话5100万余次、诈骗短信6.3亿余条,成功⽌付冻结涉案资⾦1000余亿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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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信诈骗全链条“产业化”
 太原市公安局杏花岭分局反诈专班民警马天伟、赵忠义等介绍,⽬前有专门的软件公司和技术⼈员为⽹络犯罪所需的⽹站、平台、APP等提供搭建等技术⽀持⼯作,价格并不⾼。“诈骗分⼦”直接购买、使⽤即可。
 ⼿法⼀:专业“软件商”提供“搭建平台”等技术服务
 湖南省娄底市的⽂某强,在2019年6⽉纠集了16名⽂化⽔平不⾼的“90后”组成⼀个“杀猪盘”电信诈骗团伙,这个团伙成员以亲戚、朋友为纽带,聚在⼀起。他们⽆任何特长,⽂化程度也不⾼,通过购买各犯罪各环节的“服务”后,迅速实现了犯罪获利。在今年5⽉底⾄7⽉的两个⽉时间内诈骗“三盘”,获利200多万元,⽽其全部投⼊不过三五万元。
 “⽂某强案”中,“⽼板”⽂某强安排“操盘⼿”通过境外加密聊天⼯具联系到软件公司,以每个5000元的价格开发出“⼴州新彩”等3个APP。
 随后,诈骗团伙“操盘⼿”接管APP并进⾏后台操作,如修改资⾦额,封盘(关闭)等。“做这种东西技术难度不⼤,⾥⾯的许多功能都是假的。三个APP内部功能也完全⼀样,只不过是改了个名字,换了个‘马甲’。”马天伟说。
 太原市公安局万柏林分局破获的⼀起团伙藏⾝迪拜进⾏“⽐特币投资”诈骗的案件中,涉案投资平台⽹站和APP制作⽅为上海的⼀家科技公司,该公司除了给这个犯罪团伙提供技术⽀持外,还向不特定群体出售服务。⽽深圳⼀家云计算公司则向该诈骗团伙提供云加速、云防护等科技服务。
 ⼿法⼆:“作案⼯具”买卖有“成熟市场”
 ⽂某强组建团伙后,从其他团伙购买了数⼗部安装有微信、流量卡的⼿机。民警介绍,微信对新开账户的管控⼒度逐渐加⼤,新注册的微信号发布敏感信息等容易被封号,于是专门的“养号”团伙就针对性地出现了,即提供活跃了⼀段时间的⽼微信号供诈骗团伙使⽤。
 “时间特别短,直接拿来就⽤,⼿机⾥⾯有数据流量卡,有登录好的、已经设置好的微信号,傻⽠式操作。⼿机⼀般都是智能⼿机,⼀般都是国产品牌,五六百块钱⼀个。”马天伟说。
 警⽅介绍,在⼀些地⽅,已经有了专门的成熟“⼿机市场”,专卖这种⼿机,以及电话卡、流量卡等。
 ⼿法三:甚⾄有专门培育“诈骗对象”的“菜商”
 准备⼯作完成后,⽂某强团伙开始蓄谋作案。警⽅介绍,诈骗团伙作案时间很短,如⽂某强团伙的许多⼈都是“⽼⼿”,并不需要长时间培训。少数⼈简单培训⼀下就可以“上岗”。
 “刚开始⽂某强团伙会在QQ贴吧、股票投资群物⾊想要投资的⼈,单对单跟他们进⾏沟通,说掌握⼀个平台,收益率好,然后把他拉进预先设置好的微信群⾥,逐步开始‘养’。”专案民警说。
 将前期寻找到的“潜在”受害者拉⼊微信群之后,2020年5⽉底⾄7⽉间,⽂某强团伙开始在湖南株洲、江西等异地,短期租赁房屋,准备“杀盘”。这期间,犯罪分⼦聚集在⼀起,集中⽣活,不准使⽤⽣活⼿机,每⼈操纵⼀些“诈骗⼿机”,分⼯作案。
 在微信群⾥,犯罪分⼦扮演不同的“⾓⾊”,甚⾄⼀⼈分饰多个“⾓⾊”。除了客服外,还有公务员、教师等不同的投资者,他们还会塑造很懂股票投资的专业⼈⼠,称之为“⽼师”。⽼师定期在群⾥讲课,发布⼀些⾼回报⾼收益的股票种类,让⼈感觉到他很厉害。
 民警介绍,这个微信群中⼀般会有四五⼗⼈,多的时候⾼达⼋九⼗⼈,但是基本上受害者只有⼗多⼈,其他都是犯罪分⼦冒充。太原市公安局杏花岭分局去年破获的⼀起类似案件中,⼀个微信群⾥有40⼈,只有1⼈是受害⼈,其他39⼈都是由六七名犯罪分⼦操作不同的微信号冒充。这39个⼈中,有冒充的教师、公务员等⾓⾊,每天他们会发符合相应⾝份的朋友圈,骗取受害⼈信任。
 在“养”的过程中,犯罪分⼦通过冒充的⾝份开始诱导受害者进⾏⼩额投资,起初他们会按照⼀定⽐例,5%到10%不等,如⽂某强团伙按照投资5%的⽐例进⾏回报,即投⼊100元,给受害⼈返回105元。慢慢地,受害⼈越来越多,投资的数额也越来越⼤。
 总投资额到了四五⼗万或者⼋九⼗万的时候,数额⼤概到了或者时间⼤概到了,他们就会把软件关掉,迅速“封盘”,当天把作案⼿机直接扔到河⾥或者其他地⽅,马上离开当地。这便完成了“杀⼀个盘”。随后换地⽅,换APP“马甲”重新“开盘”。就这样,⽂某强在短短两个⽉时间内连开三盘,获利200多万元。
 民警介绍,“培养”诈骗对象的犯罪过程,也在逐步精细化,为了规避风险,他们将⼀个阶段分成了“吸”“养”“骗”等不同阶段。不同于⽂某强团伙⾃⼰“养”诈骗对象,
 有的诈骗团伙可直接获得“半成品”诈骗对象,“封盘”诈骗收割即可。
 太原警⽅近期从东北抓获⼀个“吸粉”团伙,该团伙即是专门为下游环节进⾏“吸粉”,他们接收到“养号”团伙发来指定的群⼆维码之后,团伙成员冒充证券公司利⽤购买来的股民信息,单对单联系,将⼀个股民拉⼊指定聊天群24或48⼩时后,这名成员获得佣⾦13元,超过10个⼈头后每拉⼀个⼈获得佣⾦25元,成员每拉⼀⼈⼊群,该团伙⽼板
获佣⾦七⼋⼗元。拉⼊群之后,“吸粉”团伙就不管了,由下游团伙对这些“准诈骗对象”进⾏下⼀步“套路”。
 ⼿法四:“跑分平台”“⽔房”“地下钱庄”等提供洗钱服务
 诈骗团伙不直接进⾏资⾦结算,⽽是通过专门的“跑分平台”“⽔房”等团伙以挣取佣⾦的⽅式,将钱洗⽩,转给诈骗团伙。
 太原市公安局反诈中⼼负责⼈张虹说,⽹络犯罪“洗钱”也经历了⼏个阶段:起初为银⾏卡取现模式,在银⾏卡多级流转后,雇佣“车⼿”将钱取出来。现在则多通过第三⽅、第四⽅甚⾄第五⽅平台等进⾏流转,即钱⼊卡之后迅速转账,然后以购物、购买基⾦、股票等⽅式,进⼊资⾦池,或者通过对公账户,以企业交易的⽅式进⾏资⾦流转。
 民警说,洗钱团伙通过多张银⾏卡互相转,⼀级卡转到⼆级卡,⼆级卡再转到三级卡,转到七⼋级的时候,有些会购买股票基⾦,或者伪装成商户转账。“经过⼏个层级以后,钱有可能充到境外赌博⽹站,或者是购买基⾦、股票等。这样钱就进了⼤资⾦池⼦⾥,再出来的时候,就分不清楚哪⼀笔钱是诈骗款,相当于洗⽩了。”
 ⽂某强团伙与上下游“服务商”交易往来全部以“电⼦加油卡”作为⽀付⼿段,1000元额度⼀张的加油卡,将条码拍下来发过去即完成了交易,搭建⼀个APP只需要5张卡。
 ⼭西警⽅侦破的罗某勇“跑分洗钱”案中,罗某勇将⾃⼰团伙的⽀付宝账户⼆维码挂到境外赌博⽹站,赌资全部进⼊罗某勇团伙⽀付宝中,该团伙收账转账“洗钱”,最后通过中间⼈,将钱转⼊赌博⽹站指定⽤户,完成“跑分”。仅2018年3⽉的5天时间内,该团伙5⼈“跑分”600多万元,佣⾦约为8%到12%。
 ⼿法五:虚假⾝份信息和受害者数据找“卡商”
 ⽆论是诈骗团伙,洗钱团伙还是提供作案⼯具、诈骗对象的“菜商”,他们使⽤的均是假⾝份信息,这部分“服务”提供者被称为“卡商”。他们寻找相应的⼈购买⾝份信息
 “四件套”或者对公账户“⼋件套”。
 “四件套”为⾝份证、银⾏卡、⼿机卡和银⾏U盾,每套第⼀⼿价格约500元到1000元,流转到诈骗使⽤者⼿中每套可达七⼋千元。“⼋件套”则包括营业执照、印章、对公账户、U盾等。第⼀级价格为每套1500元到2000元,到使⽤者⼿中每套⾼达上万元。
 ⼭西晋城25岁男⼦王某杰在今年3⽉,组成团伙,以本⼈或他⼈名义⼤量注册公司办理营业执照,注册对公账户。同时也通过微信群在⽹上收购银⾏公私账户,通过⽹络和物流寄递⽅式卖给境外诈骗和赌博团伙。王某杰甚⾄亲⾃偷渡境外指挥,以每个对公账户10000元⾄18000元的价格贩卖给境外的犯罪分⼦。
 ⼿法六:部分新技术成为犯罪“⿊科技”
 随着⽹络技术更新,⼀些不法之徒也不断使⽤新技术、新应⽤来逃避警⽅打击,⽐如Goip⽹络电话就是近年来诈骗分⼦的“新宠”。
 ⼭西省公安厅打击⽹络电信诈骗犯罪⼯作专班的任鑫峰介绍,Goip设备是⽹络通信的⼀种硬件设备,⽀持⼿机卡接⼊,能将传统电话信号转化为⽹络信号。⼀台设备可供上百张⼿机SIM卡同时运作,还可以远程控制异地的SIM卡和Goip设备拨打电话、收发短信,实现了⼈与SIM卡的分离,达到隐藏⾝份、逃避打击的⽬的。
 ⼿法七:“犯罪套路”也能购买
⽣活中,各种类型的电信诈骗⼿段和套路层出不穷,却⼜似曾相识。民警介绍,“⿊灰产”中还有专门制作诈骗“剧本”的团队,这些不乏⼼理学、⽂学、侦查学背景的专业⼈⼠,编造“套路贷”“杀猪盘”“冒充公检法”等各种犯罪套路。
 “‘杀猪盘’原本是通过冒充谈恋爱等感情⼿段诱使受害者投资或赌博,在⽂某强案中,谈感情的阶段直接省略了,上来就是投资诈骗。”民警说,诈骗套路也在变化。
 2
农民⼯、⼤学⽣等沦为诈骗分⼦“⼯具⼈”
 ⽹络犯罪分⼯的⽇益精细化,导致⼀些农民⼯、⼤学⽣等弱势群体成为犯罪的“⼯具⼈”,沦为犯罪“帮凶”。
 有民警表⽰,从近年来破获的案件看,受雇开卡的群体呈现年轻化趋势,辍学的社会闲散⼈员、外出务⼯⼈员、在校学⽣成为主要⽬标。这些群体⽋缺社会经验,爱贪⼩便宜,法律知识淡薄,受利益驱动⾛上违法犯罪道路。
 晋中市民郝某某因⼤量出售个⼈信息被抓后,警⽅发现他名下的公司有五六⼗家,分布在全国各地。他交代,⼀些中间⼈会提供机票安排他到各地注册公司,开对公账户。
 今年8⽉,郑州警⽅公布⼀批230⼈买卖账户、冒名开户的⼈员信息,其中“90后”占⽐超过⼀半;温州警⽅同⽉公布的⼀批涉嫌买卖银⾏账户、冒名开户的160名⼈员名单中,“00后”占⽐⼀成多,“90后”82⼈占⽐约⼀半。
 除出租和出售银⾏卡、账户等信息外,警⽅介绍,⽬前⼤学⽣向犯罪分⼦出售或出租微信号现象愈发普遍,⽤过1年的微信号⼀⼿出售价格约180元,三年以上的则达到500元。
在这种畸形的犯罪链条中,也不乏“⿊吃⿊”的现象存在。郝某某在⼿头紧张时,会将⾃⼰名下出售或出租的银⾏卡进⾏挂失,偶尔也能截住部分往来资⾦。北京市东城区检察院公诉的⼀起电信⽹络诈骗“⿊吃⿊”案中,嫌疑⼈假意卖卡,将售出的银⾏卡挂失补办,截住的诈骗款由此被据为⼰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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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nesremainingyears · 5 years ago
Text
小离别
非现实向,一个总裁雷与留学生羊的故事
少量私设注意
Chapter 2
“你怎么来了?”把黄磊让进屋时,孙红雷这样问他。
“来看看你呀。”黄磊边说边提了提手里设计考究的纸袋,“顺便给你带了点今年的春茶。”
没过多久,沁人的茶香就在一楼的会客厅里荡漾开来。张艺兴出国后不久,孙红雷就把家里的工作人员都调去了别的地方,只留下保洁人员每过一段时间上门清扫一次。偌大的宅子就这样空了下来,这就好像它主人的心,里面有什么东西一转眼就被掏空了似的。
坐在会客厅里,黄磊边喝茶边四下看了看这空荡荡的宅子。满目的萧索让他忍不住劝了劝自己对面的老朋友:“红雷啊,你这样可不行。艺兴这也就是出个国、上个学,你可倒好,弄得都快跟日子不过了似的,这不平白让你身边的人看了担心么。”
“我哪儿不过日子了?”孙红雷反驳着,“不就是暂时给他们调个职么。你看这屋子上上下下,我一个人没事拾掇拾掇,不也一样整整齐齐的。再说了,要那么人,那么热闹干嘛,能和我分享这份热闹的人又不在。”
黄磊起先听这话还愣了一下,但很快就露出了一个意料之中的笑容。但出于谨慎,他没有急着点破什么,而是先假模假式地又劝了孙红雷几句。
“要我说啊,艺兴这孩子早晚得长大,长大了就得有自己的生活。等他有了自己的生活,你也就得跟着有自己的生活。就说前段时间吧,有几个想跟你攀关系的来找过我,说想给你介绍女朋友,问我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当然没说什么了。但听他们话里的意思,最近可是不少人都惦记上了这个事。我就觉着吧,红雷,甭管别人什么意图,这事对你来说也算是个机会。艺兴长大了,你也总得学着往前走走了不是。”
这话一出,便如石沉大海。孙红雷什么也没说,只将目光一瞬不瞬地锁在茶几一侧摞着的杂志和CD上。那些杂志和CD都是从世界各地淘换会来的,艺兴走时没来及收,他就照原样放着。天色阴沉,他望着艺兴留下的东西,眸子里不自觉地就透露出了一种说不出的清冷与落寞。
只不过,这样的神情反而让黄磊心里更加有数了。
他很快换了个角度,继续试探:“其实仔细想想,你有这样的情绪反应也不是不能理解。我身边也有不少朋友送自己孩子出国上学的,家里忽然少了个至亲至爱的人,任谁心里都会空落落的。可人生的路还长,咱们总有一天得学会和自己最亲最爱的人道别。”
“不一样的。”孙红雷这时打断了他的话,“你说的那是自己生养的孩子,但艺兴对我来说不是这样的。他不一样。”
黄磊抬眼看了看他,嘴角勾起了一点难以察觉的弧度。
其实,话说到这份儿上,大家早已心知肚明。孙红雷自觉有些话就在嘴边,即便告诉了黄磊也没什么,但或许就是因为那些情感太过隐秘,面对自己这位认识多年的老友,他一时间就怎么也说不出口。
张艺兴出国后,他身边的一些人就开始给他介绍起了女朋友。一开始,他也乐呵呵地去了,但没过多久他就发现,不论她们有多好,当一段感情需要深入下去的时候,他总无法全身心投入。他的睡眠开始变得越来越差,经常被忧惧绵长的梦所萦绕。睡梦中,他朝思暮想的男孩总是站在离自己稍远一点的地方,湿红着一双眼睛小心翼翼地问他:“哥哥,你是不要我了么。”
他听这话只觉得撕心裂肺,却只得有些负气地反驳道:“哥哥没不要你。倒是你,自己跑到国外去了,是不想要哥哥了么?”
这样的场景不知在他梦里反复出现过多少次,但几乎每一次他都得不到男孩的回答。他非常清楚自己想听到什么,可不管怎么等怎么盼,他都得���来这个回答。
直到有一次,他终于听到了。睡梦中,男孩对他说:“哥哥,我没不要你,我喜欢你,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话音未落,他就看见男孩向自己跑来,跟着冲进了他的怀抱。
睡梦中,他们拥抱、亲吻,肆意抚慰着彼此的身体。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对张艺兴的感情已经发生了变化,也才意识到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如今对他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他心满意足。而那个梦也就再没出现过了。
“我知道。”
黄磊突如其来的话把他吓了一跳,他这才从一时的晃神中回到现实。
这会儿,坐在对面喝着春茶的人继续道:“我认识你的时候,老赵身体还好,艺兴还小。这么多年,我是看着你在商战场上披荆斩棘,看着艺兴一点点长大,也看着你俩相依为命走到今天的。有些事其实就算你不说,我也看得出来,也能理解。就跟你说实话吧,今天我来,就是想看看你到底怎么想的。前段时间来找我的人不少,说你‘谁都看不上’‘对谁都没兴趣’说得多了,我就不得不往深里想想。艺兴这孩子我也算看着长大的,你俩的脾气我都知道,这要真是桩美事,我是无论如何也不想看着它因为你俩这不好沟通的毛病给弄巧成拙了的。”
听黄磊这么说,孙红雷长长地舒了口气。他转而问自己这位老朋友:“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黄磊稍微回忆了一下,说:“出国之前,艺兴找我聊过一次。男孩子嘛,聊得最多的也都是未来计划、工作发展什么的。我那时就问他有没有想过找个女朋友,他就感觉挺拒斥的,说自己还想不了那么多,说你从小把他拉扯大,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赶紧独立,少让你操点心。等再过几年有点成绩了,他就能回来好好陪你,照顾你了。我那时就觉着,这孩子没准儿心里是有你的。你要是心里也有他,你们俩找个时间好好谈谈,其实也不是什么坏事。”
听黄磊这么说,孙红雷却有些面露伤感地摇了摇头:“艺兴这孩子你不是不知道。如果我们俩谈,我真要开了这口,他不会不答应。可如果真是这样,我就永远不会知道他心里究竟怎么想的了。他要是因为善良,或者想要报恩呢?”他用目光无声地反问黄磊,而后又结论性地摇了摇头,“你说的这办法我对谁都能用,但他不行,我开不了这口。”
“那你想怎么办?”虽然这样追问着,但黄磊却隐约觉着孙红雷心里可能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
果不其然。
“我想让他自己选。”
“怎么选?”黄磊蹙着眉,等待着对方的答案。
然而,孙红雷并没有很快回答这个问题,他再一次将目光挪到茶几一角的杂志和CD上,眼里��露着疼惜,嘴角却勾出几许苦笑。
片刻后,他说:“让他失去一次,他就会选了。”
一瞬间的惊讶后,黄磊感到了满心的忧虑。他很快就意识到孙红雷想做什么,却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好办法。思忖片刻后,他尽力又劝了劝孙红雷。
“红雷,你听我一句:有时候,一个人的选择不一定就是对的;有时候,一件事,它可能一开始的确是错的,但做事的人最终把它做成了一件对的事,你还能说它是完全错的么?你和艺兴的事,我觉得好好谈谈不一定是什么坏事。要非像你这样,把事情搞得那么复杂,我怕你以后会后悔。”
这已经是几个月前的事了,那之后孙红雷也的确是后悔了。
那之后的几个月里,他和国内几位一线女明星分分合合的桥段在网上传得沸沸扬扬,但张艺兴却不像他所预计的那样,就此来问过什么。
孙红雷很确定,艺兴知道那些绯闻,但这孩子仍跟个没事人似的在美国读书工作,偶尔视频,也对绯闻的事只字不提,权当没发生过,这就让他有些害怕了。
他不怕这孩子心里没他,他只怕他又倔又犟的,遇到了这样的事,就算心里有他,也什么都不说了。他怕他以为他们之间的情分无多,所以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竭力留住仅有的温情。他更怕自己以后再说什么都没用了,因为这孩子早就被他伤透心了。
他不是没想过别的可能,可不管怎样,他都无法排除自己心里这最害怕的一个。他不止一次地问自己,你口口声声对黄磊说不想跟艺兴开这口,可你自己又对他做了什么?你为了达到目的算计了他,你算计了你自己这辈子唯一捧在心尖上的孩子。
——你算个什么东西?
——就你这样也配得到艺兴的爱?
机场里,粉丝的尖叫声引来路人的注意,也将孙红雷的思绪拉了回来。
这一年初秋,张艺兴在美国发行了首张单曲,并且取得了相当好的成绩。虽然国内的宣传尚未开始,但从那时起他就已经获得了大批粉丝。这会儿,由于提前得知他回国的消息,不少粉丝已经聚集在国际航班的到港出口附近,等待他出现了。
孙红雷到机场时还很早,但那时出口附近就已经围了一大群孩子了,他不得已选了个相对空旷的地方,和随同的工作人员一起等在了那里。
这会儿又是一阵尖叫声,出口附近雀跃起来。孙红雷沿着声音的方向看去,不一会儿便看到张艺兴推着行李车从里面走出来。
他没带工作人员,一个人出来时看见这样的接机阵仗,明显有些准备不足。粉丝们很快迎了上去,里三层外三层地在出口附近筑起了厚厚的屏障,他见大家热情,便十分耐心地回应起来,握手、签名、合影,各式各样的互动应接不暇,但在那些互动的间隙,他总还是会不时地向外张望,去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
那孩子在找他。孙红雷望着,递了个眼色,随行的工作人员便上前维持起了秩序。又过了相当长一段时间,他才总算是等到张艺兴告别粉丝,来到自己面前。
“红雷哥——”
男孩看起来心情倒还不错。一声“红雷哥”,尾音拖到长长的,依旧是从前亲昵的样子。
孙红雷看着,终究喜形于色,然而当他微微张开手臂,走上前去,想要抱抱这孩子的时候,却既意外又不意外地被拒绝了。张艺兴向后躲了躲,跟着回头看了看粉丝,又看了看他,抱歉地笑了。
两人离开机场,坐进车里后,张艺兴还是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他们太久没见了,孙红雷抱着张艺兴,不自觉地就收紧了手臂。这孩子身上有他最熟悉的味道,他忍不住就将头埋进他细嫩温热的颈肩,在那里闻了又闻,嗅了又嗅,而张艺兴也没有拒绝,反倒把他抱得更紧了些,柔软的鬓丝在他敏感的耳轮和颈侧一下下蹭着,一时间竟有些不愿分开了。
这是孙红雷没有想到的,而更让他想不到的是,就在两人将要分开时,张艺兴在他嘴角落了一个吻。
那是一个轻巧柔软的吻,但在孙红雷的感觉里,它却像带了电一般,弄得他连头皮都跟着一起发麻。他在一瞬间的温热后一连眨了好几下眼,想要分辨出那吻背后的意义,却发现大脑已是一片空白,而更让他意外的是,就在这时,张艺兴在同样的位置又吻了他一下,跟着迅速离开了他的怀抱。
他看着眼前的男孩,头脑懵懵的,心中却浮现一丝欣喜,可还没等他开口去确认对方心意,张艺兴就有些狡黠地笑了。
“红雷哥,好久不见,我想你了。”
——我想你了。
——他只不过,是想你了而已。
意识到这一点,孙红雷只觉得自己在刚刚的几分钟里坐了一趟从未坐过的过山车:在旅程的最高点,他体验了期许已久的爱意,可现在他又不得不再次回到列车的始发地——男孩的游戏结束了,他被迫着离席,马上就要去面对现实了。
他很快反应过来,用调侃掩饰住了自己的失落:“你这也太想我了。疯了吧你。”
男孩听着没再说话,只是嘴角的微笑依然没有褪去。
车子向市中心的方向驶去。孙红雷下午还有个会,车子开到外滩指定位置后,会遇到等在那里的另一部车子。那辆车会载他过江,回公司总部,而原先这辆会继续带张艺兴回家。
那之后的一路上,张艺兴一直都在有一搭无一搭地聊着自己在美国的生活和见闻,孙红雷听着,却没有太多兴致去回应。这孩子从下飞机到现在,他就一直在观察他,却始终看不出什么端倪。张艺兴并不像他想像的那样心事重重,倒是看上去心情很好,笑起来更活脱脱一个没心没肺的主儿。
他看着这样的张艺兴,想起自己连月来的不安、担忧、懊悔、自责,倒突然觉得自己特别委屈了。眼看车子就要开到指定地点,他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艺兴,你两年多没回家了,就没点儿心里话想跟哥哥说的吗?”
这问题一出,张艺兴脸上的笑容便淡了几分,他轻轻叹了口气,而后说:“等回苏州吧。回苏州,我再跟你说。”
让张艺兴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一早孙红雷就开车带他回了苏州。
车子开进他们原先住的小区,看到依然如旧的草木砖瓦,张艺兴忽然有了一种回到过去的感觉,而更让他恍惚的,是在孙红雷推开老房子的门后,他所看到的里面一如中学时的布置。
“你走之后,我就叫人把这里重新收拾了一下。这两年一有空,我就会回来住住。”孙红雷边说边将两人的行李搬进屋里,一回头却对上了还愣在家门口的张艺兴有些惊讶的双眼。
“看着我干嘛?”他问着不由得就笑了,“这孩子……饿不饿啊?我给你做饭去。”
张艺兴听这话,只觉得鼻子有些发酸。可能在外面漂泊久了的人都一样,最依恋的不过是这一生中最熟悉的那一餐一饭。他望着孙红雷忙东忙西的背影,不着痕迹地抹了抹眼角,而后就也跟着撸起袖子,忙活了起来。
他们一起做了两顿饭,一顿午饭,一顿晚餐。食材是孙红雷早前让人备好的,做的也都是诸如西红柿鸡蛋、辣椒炒肉、赛螃蟹之类他们在一起时最常吃的。到了晚上,他们就又把张艺兴从前的卧室给收拾了一下,除了尘,又为那张略显窄小的双人床换了一套新的被褥床套。
月亮渐渐爬上冬日枯黄的枝头,映在卧室的玻璃窗上,留下一片斑驳的暗影。两人收拾好卧室后,就一同坐在床沿,孙红雷望着对面窗上的斑驳,眼里多了些忧伤,微微叹了口气。
“这里春节过后就要拆了。艺兴,你怪我么?”
张艺兴坐在他旁边,摇了摇头:“刚听说你们公司接了这个项目的时候,我怨过。可后来想想,你也是身不由己,心里可能比我还难受。再后来,我就慢慢想开了:房子之所以可贵,就是因为它承载了人们的记忆,但记忆这种东西,只要人在,感情在,它就不会消失。”
说到感情,张艺兴眉心微蹙,像是在心底做出了什么决定似的,突然提起了另一件事:“对了,红雷哥,我之前不是说去纽约给你买礼物么,我买回来了,就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欢。你等等啊。”
他说完便起身去开自己的行李箱,孙红雷坐在床沿,看着他蹲在行李箱边东捣西腾的,只觉得愈发摸不着头脑。他特别想问问张艺兴,你从美国到底给我带了什么东西回来,还得这么神神秘秘的,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勇气问出口。心里面,他隐隐觉得,那一定是一样非常重要的东西。
他的直觉��准,没过一会儿,手里就被放入了一个深蓝色丝绒面的小盒子。小盒子轻轻小小的,可托在手里却像是自己会制热导热一般,连带他心口都仿佛跟着灼烧了起来。他盯着那个小盒子,心里非常清楚那里面放着的是什么,却犹豫着怎样也不敢打开,一双深邃的眸子在暗夜里闪着欣喜又怯懦的光,最终询问式地投向了坐在自己身边的男孩。
男孩难掩心中的期待,赶忙对他说:“打开看看。”
他听话地打开了那个小盒子。盒子里面,两枚指戒一大一小,在朦胧的月光下泛着银色的柔光,仔细看去,内圈都刻着一行小字,Lei & Lay。
“我知道哥哥你想问什么。”张艺兴说,“刚知道那些绯闻的时候,我脑子里只是嗡地一声,也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就觉得心里特别慌、特别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敢问你,所以就干脆请了几天假,把自己关在了屋子里。
“那段时间,我心里很乱,但我还是逼着自己把一些事想清楚,比如我们的关系、你对我的感情、我对你的感情,还有我为什么那么害怕,我到底在怕什么……
“后来,我就想明白了一些:我害怕,大概是因为亲情。其实从小到大,我都特别害怕你像我爸我妈那样不要我了。可转念一想,现在事情不一样了,我长大了。你可以去考虑别的人,我也可以把你追回来,反正那些绯闻也还都是绯闻,就算有一撇,也还没一捺呢,我追就是了……就算追不回来……我也认命了。
“而当我这么想的时候,我发现,我对你的感情已经不一样了。八月底九月初那会儿,磊哥来看过我,把实情都告诉了我。我那时真挺怨你的,就想着先不跟你说,让你担心担心,但其实有些话我早就想告诉你了——”
说到这里,张艺兴眸子已透出一股坚毅,他抬起头,深深望进孙红雷的眼底。
“红雷哥,你听好:我爱你,我要你。这辈子,我都要定你了。”
听着长长的一段话,孙红雷心里已翻涌起万千感慨。这个他一手拉扯大的孩子,是真的长大了。他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独自经历着困苦与心痛,又在他还没能察觉的时候独自走了出来。那些他因为赌气而施与的小小惩戒,成为了他这个做哥哥的内心愧疚的最大救赎,而此时此刻,他因为爱,也已经能够宽厚地接纳他并不完美的所有所有了。
他看着眼��的男孩,多少复杂的情感都化作了浓烈的爱意。他知道男孩正等着他的回应,可刚要开口,就听到那把干净的声音再次响起了。
只是这一次,那声音里没了先前的坚强和决绝。
“所以,哥哥,那些绯闻……就别传了吧……以后也别传了,好吗?”
豆大的泪水在话音未落时便颗颗坠落,张艺兴低着头,努力用衣袖抹着泪,却发现怎样也止不住,连月来积压在心中的不安与委屈终究还是决堤了。
怎么可能不委屈呢?孙红雷看着,一颗心被绞得生疼。他轻轻把男孩拉进怀里,而后就像小时候那样把他抱得紧紧的,心里愧疚又焦急。
“不传了,不传了。”他说,“是哥哥不好,哥哥不知好歹,让你受委屈了。哥哥错了。艺兴不哭了好不好?哥哥哪儿也不去了。哥哥是你的,谁也抢不走了。”
就像小时候那样,男孩的泪水非但没止住,反而哭得更凶了。孙红雷抱着他没再说话,只任由自己的衬衣就此濡湿一片。直到张艺兴把积攒已久的情绪都宣泄出来,他才让自己和这孩子稍稍分开了些。
“来,咱们把戒指戴上。”他边说边从小盒子里取出戒指,将小的那枚套进张艺兴右手的无名指,将大的自己戴上,“戴上戒指,咱们就再也不分开了。”
“嗯。”张艺兴使劲地点了点头,泪水虽然还挂在脸上,但总算没有先前那样不安了。
孙红雷本以为折腾了大半宿,这孩子也困了,便准备回自己从前的卧室去睡,却不料刚起身就被张艺兴给拦了住。
男孩坐在床上,一只手抓着他的衣袖,满是依恋地仰头看他。他站在床边,看着男孩眼里的不舍,一颗心顿时就化作了一团温热的水。
他重又坐回床沿,将男孩圈在怀里:“不想让哥哥走啊。”
怀里的人点了点头。
“那好,那就不走,晚上我陪你睡。”
让孙红雷没想到的是,话音刚落,怀里的男孩便不安分了起来。两年多没见,直到这一刻,孙红雷才真正意识到这孩子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究竟成长了多少。十八岁,他送他上学,机场临别时,还俨然一个半大的孩子。如今,他已在二十一岁的年华里拥有了优美的轮廓和强健的体魄,而此时此刻,他正像一头年轻的豹子,将他扑进床里,恣意亲吻。
倒在床上,孙红雷犹豫了。他想,就这样吧,这孩子今晚对他做什么,他都没关系,只要他别伤了自己,却不料张艺兴在他身上放肆了一会儿就有些气馁地停了下来,而后窝进他怀里,声音柔软又略带沙哑地对他说:“红雷哥,你抱我吧。我想要你。”
他看着怀里的男孩:“你认真的?”
张艺兴点点头:“回来之前,我问过我朋友了,需要用的东西我也都买回来了,可我这不是……不是没经验么……”他脸颊微红,有些吞吐,一双干净的眸子无辜地眨着,“你就先帮我打个样儿呗。”
孙红雷被这话弄得哭笑不得,忍不住刮了一下张艺兴的鼻梁:“你说说你这孩子,一天到晚都想什么呢你?”
张艺兴本以为那之后他所要经历的一切都会非常陌生,却没想到那其中的绝大部分都是他再熟悉不过的。那些亲吻、拥抱、肌肤的触感,以及那份温暖,在他生命的大部分时间里都不曾缺席过。孙红雷小心翼翼地拥着他在云端走了一遭,又安安稳稳地护着他回到现实,他在熟悉的怀抱里慢慢找回平稳的呼吸,又在绵密的亲吻里安心睡去。
再次醒来时,天已是蒙蒙亮。孙红雷睡在他旁边,和他枕着同一个枕头,一只手轻轻搭在他的手腕上。天有些冷,他侧过身去,便又往哥哥怀里靠了靠。
半梦半醒间,他想起这几个月来发生的事,觉得自己实在没有告白时所说的那样冷静理智,又或者说,寥寥数语间,他其实下意识隐去了许多不想让孙红雷知道的事。
报喜不报忧。在外面待久了,他也和许多漂泊的人一样,有了这样的习惯。
第一次看到那些绯闻时,他记得自己只是大致扫了一遍,就想当什么事都没发生,继续做自己的事。可还没等他做什么,泪水就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随后胸口钝痛,胃也跟着一起翻腾。
他实在感到难受,就请了几天假,一个人在宿舍里待着,期间只吃了一些面包和杯面,最后胃疼得太厉害了,才一个人去医院看了急诊。医生诊断他是轻度胃溃疡,给他开了一些药,又写了一张单子,建议他去看下心理医生。他吃了药,却没再去看医生。时逢单曲发行前夕,他索性将自己投入没日没夜的工作里,最终用疲惫分散了注意力。
遇到这样的事,很多人可能都会选择第一时间去和当事人核实,问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是他没有。他那时最先想到的不是别的,而是红雷哥照顾了自己那么久,他应该有他自己的生活了,而自己也应该学着放手,不去做哥哥的累赘。
只不过,放手对于他来说,实在太难太难了。
就这样,他勉强忙过了夏天。初秋的时候,黄磊来波士顿看他,在宿舍里发现了他没吃完的药、请假单和医院开具的诊断证明。他记得黄磊当时气坏了,掏出手机就要给孙红雷打电话。他怕自己跟哥哥正面沟通时会崩溃,于是拼命抢下了手机,把它给关了。
黄磊那时看着他,心痛又着急:“艺兴啊,你可不能这么惯着你哥哥!他得知道自己因为任性造成了怎样的后果,他得看看自己到底把你折腾成了什么样子!”
“可知道了又能怎样呢?”他红着眼眶说,“红雷哥的人生里不应该只有我一个。他那么好,他值得更好的!”
“你就是他最好的。”黄磊眼里充满了悲悯,“他这一生就只有你。”
起初听到这些话的时候,他难以置信地睁大了双眼,直到黄磊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他,他才说服了自己接受这些都是真的,然后再有点报复性地拟定了一个小小的惩罚计划。
其实,直到告白之前,他都还对黄磊的话将信将疑。他知道黄磊心地善良又足智多谋,他那时完全可以先编出这么一套谎言来稳住他,而后再慢慢告诉他实情,好让他不至于因为这件事耽误太多的工作和学业。然而,幸好,他没有,那些话都是真的。
“艺兴?艺兴你怎么了?怎么又哭了?是哥哥弄疼你了么?”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张艺兴这才告别了回忆。
他哭了,但他自己并没有察觉,直到孙红雷温热的���掌又一次抚上他的脸颊,他才意识到自己的皮肤已经濡湿一片。他抬起头,便在朦胧的晨光里对上了哥哥关切的眼眸。
“没事,我没事。”他抹了抹眼泪,还是决定不去讲那些难过的事,“……就是,直到昨天晚上,我都还在担心磊哥告诉我的,都只是在安慰我。虽然我也一直都在跟自己说,没事的,不行你就追呗,可心里还是害怕的,我怕你……”
他没把话说完,就被拥入了温暖的怀抱。
“不怕的,那些都是真的,我只有你。”
孙红雷的声音柔软得让他安心,他确认式地“嗯”了一声,又重新将头埋进了哥哥的怀里。
渐渐地,他感到自己被抱得越来越紧。孙红雷好像流泪了,因为他觉察到自己额头沾上了温热的泪水。
又过了一会儿,那把温柔又低沉的声音响起了。
“宝贝,哥哥知道你一直都很坚强,习惯了只把开心的事告诉我,却不提自己的委屈和辛苦。但哥哥想告诉你,这一次是不一样的,这一次是哥哥让你受的委屈,是哥哥欠了你的。你想让我怎么还都行,我都听你的。”
“真的?”他抬起头,与孙红雷目光相对。
男人点了点头。
他又将自己埋进了温热的怀抱,在那里闷声说:“那就永远都不要跟我分开了,永远都不要了。”
他感觉到孙红雷长长舒了口气,像是笑了,在他耳边说:“哥答应你,咱们再也不分开了。”
天亮了,阳光洒进这间小小的房间,两人又在薄薄的晨光里相拥着睡去。
这是他们生命里特别的一天,却又同他们生命里的每一天一样平凡,因为不论是在那之前还是之后,他们之间的那份爱就没有改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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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场关注的“小 非农”数据也不及预期,这份 ADP 就业报告提供了就业增长放缓的进 一步证据。 同时,面对疲软的 ISM 制造业数据,美国总统特朗普则表示,美 联储吧利率设的太高,美元太强势,导致美国制造业受伤。随着数据 的不佳,市场越发担心经济衰退的加剧,避险情绪升温,风险资产遭 遇抛售,美股进入 10 月后的两个交易日连续大跌。随着经济继续恶 化,美联储或将在 12 月再次采取“保险式”降息,以抑制经济增长 的放缓。 整体来看,多事之秋的美股恐维持历史高位偏弱势震荡的格局。 加之近期数据不佳令美股承压,市场将重点关注周五的非农数据以及 下周中美经贸磋商结果。操作上建议观望为主,可关注非必须消费品、 公用股、工业类股,等短线操作。 港股 昨日早间恒指低开 0.73%,一度下跌超 1%,午后小幅反弹,跌幅 收窄;截至收盘,港股恒生指数跌 0.19%,报 26042.69 点;国企指 数跌 0.18%,报 10182.97 点;红筹指数跌 0.01%,报 4147.62 点。整 日大市成交 619 亿。 板块方面 医药股涨跌不一;其中药明生物下跌 1.50%,金斯瑞生物科技跌 1.33%,三生制药跌 0.46%,中国生物制药涨 1.00%,石药集团下跌 0.64%; 地产股下跌 0.16%;恒隆地产上涨 1.12%,恒基地产上涨 1.64%, 新鸿基地产上涨 0.98%,九龙仓置业涨 2.22%,华润置地涨 0.15%, 佳兆业美好涨 1.00%,碧桂园服务跌 0.22%,融创中国跌 0.48%;长 实集团上涨 1.51%,万科企业涨 1.65%,新世界发展涨 2.75%,永升 生活服务下跌 1.07%,雅生活服务拟收购中民物业及新中民物业各 60%股权,带动港股物业股反弹,雅生活服务再次大涨 10.18%; 濠赌和消闲板块跌 1.60%,美高梅中国上涨 2.78%,银河娱乐下 跌 0.10%,新濠国际发展上涨 2.04%;消闲设施股大家乐集团跌 1.19%, 海底捞上涨 1.04%,金沙中国有限公司上涨 0.42%; 保险板块跌 0.44%,权重股友邦保险上涨 0.41%,中国太保下跌 0.17%,中国太平下跌 1.03%,中国平安上涨 0.17%,中国人寿上涨 0.00%,新华保险上涨 0.48%; 汽车板块上涨 0.08%,中升控股下跌 0.20%,吉利汽车上涨 0.75%, 广汽集团上涨 0.67%,长城汽车下跌 0.19%,比亚迪股份下跌 0.64%, 华晨中国下跌 2.02%。 个股方面 权重蓝筹股腾讯控股下跌 1.57%,报 325.000 港元。腾讯控股公 布,于 2019 年 8 月 28 日起,已连续 20 个交易日进行回购,累计涉 及资金逾 7 亿元,合共回购约 221.67 万股,占公司已发行股本 0.0233%。另外,据媒体报道,腾讯内部正在孵化一款信用支付产品, 暂定名“分付”。未来使用微信支付时,可使用“分付”先付款,然 后在账期内还款,或进行分期付款,产品模式与支付宝花呗类似。据 称,“分付”预计将于今年第四季度上线,由微信支付团队运营,目 前处在与部分银行、持牌消费金融公司洽谈合作的阶段。 中烟香港上涨 3.00%,报 20.600 港元。8 月 26 日晚间,中烟香 港发布 2019 年中期业绩,由于此前股价波动性以及背靠中国烟草总 公司这一先天优势,其表示自然受到市场的瞩目。而基于贸易环境的 影响,公司暂无自美国采购烟叶,2019 年上半年该集团于报告期内 收入 39.31 亿港元,同比减少 2.9%,其中,2019 年上半年公司烟叶 类产品进口业务收入 21.74 亿港元,同比下滑 37.6%;毛利率为 1.85 亿元,同比减少 24.12%;股东应占净利润为 1.3 亿元,更是大幅减 少 29.6%,每股基本盈利为 0.25 元,不派息。9 月 9 日,中烟香港获 纳入港股通标的,日内生效。 瀚森制药下跌 3.33%,报 23.200 港元。8 月 30 日,瀚森制药公 布中期业绩,期内收入约人民币 45.99 亿元,同比增长约 21.9%,溢 利约 12.96 亿元,同比增长 24.3%。截至发稿,涨 3.95%,报 27.6%, 成交额 8751.85 万港元。盘中股价高见 27.75 港元,刷新历史新高。 公告称,总收入增长主要是归因于各领域产品的销售增加。上半年研 发开支达 5.58 亿元,同比增长 53.8%。研发开支增长一方面公司持 续加大自主研发投入,另一方面公司也通过合作引入国际先进品种。 微盟集团上涨 1.99%,报收 3.590 港元。8 月 28 日消息,公司更 新了其上市以来的第二份财报。从整体数据来看,公司收入增长大幅 超预期,于上半年实现营收 6.57 亿元人民币,较 2018 年同期增长 97.8%;毛利由 2018 上半年的 2.31 亿元人民币增长至 3.65 亿元人民 币,同比增长 58.2%;分别实现净利润、经调整净利润 2.88 亿元、2945 万元人民币。业绩发布次日,公司股价高开 8.15%,报 3.98 港元。 鹰普精密涨 2.36%,报收 3.470 港元。鹰普精密工业有限公司是 一家主要从事各类铸件及精密加工 https://www.instagram.com/p/B3Iy70XpgKd/?igshid=508rr63a13b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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