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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ll them with kindness" Wrong. CURSE OF QIN SHI HU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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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ll them with kindness” Wrong. CURSE OF RA 𓀀 𓀁 𓀂 𓀃 𓀄 𓀅 𓀆 𓀇 𓀈 𓀉 𓀊 𓀋 𓀌 𓀍 𓀎 𓀏 𓀐 𓀑 𓀒 𓀓 𓀔 𓀕 𓀖 𓀗 𓀘 𓀙 𓀚 𓀛 𓀜 𓀝 𓀞 𓀟 𓀠 𓀡 𓀢 𓀣 𓀤 𓀥 𓀦 𓀧 𓀨 𓀩 𓀪 𓀫 𓀬 𓀭 𓀮 𓀯 𓀰 𓀱 𓀲 𓀳 𓀴 𓀵 𓀶 𓀷 𓀸 𓀹 𓀺 𓀻 𓀼 𓀽 𓀾 𓀿 𓁀 𓁁 𓁂 𓁃 𓁄 𓁅 𓁆 𓁇 𓁈 𓁉 𓁊 𓁋 𓁌 𓁍 𓁎 𓁏 𓁐 𓁑 𓀄 𓀅 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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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d Apple!! Ultimate NES Demake Download
(此图为NES实际画面,模拟器则需要支持MAPPER128才能运行)
BILIBILI视频地址
https://b23.tv/CZUPr4m
——
https://somethingnerdy.com/downloads_files/bad_apple_ultimate_nes_demake.zip
https://somethingnerdy.com/
你敢信这是在NES实机上不用任何外挂能跑的实机视频?看看开发者是怎么说的吧,节选一小段。有兴趣的可以去看他的博客(https://somethingnerdy.com/blog/)
MXM-1 现在具有完整的、最终确定的扩展音频。它具有以下特点:
8 个 8 位单声道 PCM,最大播放速率为 44.1KHz(4 个用于 SFX,4 个用于音乐)
Sinc 函数插值,黄油般平滑,允许上下重新调整几个八度音高
2 个可配置的回声缓冲区(1 个用于 SFX,1 个用于音乐)
11 位 Δ-Σ DC
简单的波表支持细粒度的、composer 定义的循环
在任何未修改的 Famicom、安装了扩展音频桥的前置加载器 NES 或扩展修改的 toploader NES 上都能完美运行
因此,我们有了勇气,但仍然缺乏创建自己的测绘机的能力,我们推动了尽可能多地发明新技巧——办公室里所谓的“新奇事物”。我们最终创建了不少这样的...如此之多,以至于 MMC3 的 ROM 空间限制似乎确实会阻止我们充分利用它们。MMC5 允许的空间比 MMC3 多一点(大约两倍),但缺少 MMC3 的四元组可命名功能。MMC5 还具有 8×8 属性(即,屏幕着色比 NES 的 16×16 属性所允许的更密集),但该功能被硬连线为仅使用单个名称表。因此,8×8 在 MMC5 中非常糟糕,以至于它无法在硬件滚动时正常工作。整个经典的映射器情况一团糟,无论如何,没有一个现有的 NES 内存映射器允许任何地方有足够的空间来促进充满高级关卡设计、丰富配乐和音效、高帧率精灵动画、复杂背景动画或 SNES/PlayStation JRPG 大量对话的广阔游戏......更不用说像 FMV 这样疯狂的事情了。
NES 的大多数经典内存映射器都以某种方式插入 PPU。通常是为了提供比微不足道的 8KiB 的 CHR 更多,但有时这样做是为了促进 CHR-ROM 和 CHR-RAM 在同一个墨盒 (MMC3) 上,每帧提供超过 256 个图块 (MMC5),在帧中间自动切换 CHR (MMC2),以及其他原因。我们已经把所有这些都带到了逻辑上的极端;以下是详细信息:
4.1. 每个屏幕 256 个不同的图块 -> 每个屏幕 960 个独特的图块。
由于 CPU(和 PPU)的 8 位特性,NES 的设计中存在许多人为限制。其中之一是,如果没有映射器支持,你不能在单个帧上放置超过 2^8 = 256 个唯一的图块,尽管帧本身需要 960 个图块才能完全覆盖它。MMC5 将此限制取消到最多 16,384 个图块中的 960 个。MXM-0 将其进一步提升到最多 65,536 个图块中的 960 个图块。当每个场景限制为 256 个图块时,艺术家会给艺术家带来沉重的负担,即没有如此严格的限制。这可以通过缩小场景/图像或通过到处重复使用图块来实现。古典 NES 时代的典型结果是非常图案化或简单化的外观,而不是展示更复杂(“熵”)的艺术。目前,我们实现了一个扫描线计数器,它与所有映射器模式完全兼容。这有助于许多栅格技巧,例如人造视差滚动,如果没有它,这些技巧将很困难或不可能。我们还可以实现一个通用的 CPU 周期计数器,类似于 Sunsoft 的 FME-7 内存映射器中的计数器,以创建更高级的光栅技巧。很难以图形方式显示我们的扫描线计数方法的优势,但它相当于能够在牺牲更少 CPU 时间的同时完成更多工作,并以更少的程序员时间和头痛完成它。然后,这些节省下来的钱可以用于制作更好的游戏。如上一篇文章所述,NES 主调色板中的真实颜色数量实际上是 425 种,而不是 54 种。但是访问这些额外的 371 种颜色很难做到,因为天真的方法是一次为整个屏幕着色,以便为整个帧获得不同的 54 种颜色,���不是在更大的色彩空间中混合和匹配它们。不太幼稚的方法是使用扫描线计数器并在帧中间切换 “emphasis bits” 以获得一些额外的颜色。
我们肯定会对 Former Dawn 中的特定特效执行此操作。应该注意的是,425 种颜色使 NES 在色彩空间大小方面接近 TurboGrafx-16 和 Genesis,但在这些系统上,颜色可以自由使用得多(但不是完全)。归根结底,NES 的可用图形功能比人们意识到的要多得多,但释放这种功能需要大量的软件工程工作,或者需要少量的硬件工程工作。我们选择两者兼而有之。我们将需要投入多少时间来充分探索各种可能性,将取决于目前未知的因素。2. DPCM 样本量扩展。(4081 字节 -> 16MiB)NES 的 2A03 CPU 的 APU 部分是硬连线的,最大 DPCM 采样长度为 4081 字节,我们已经做到了,一直到 16MiB。
https://www.timeextension.com/features/interview-how-nes-rpg-former-dawn-is-bringing-cd-rom-power-to-nintendos-8-bit-system
自从我们在 2022 年第一次看到 NES游戏《Former Dawn》项目以来,我们几乎一直盯着其开发商 Something Nerdy Studios的社交媒体,热切等待有关这款有前途的游戏的每一次新更新。
《Former Dawn》使用名为 MXM-1 的定制内存映射器将 NES 推向极限,这包括精美细致且色彩缤纷的角色精灵和背景,以及令人印象深刻的“Mode-7”式地图效果。它目前正在 Kickstarter 上进行众筹,到目前为止,该活动已经达到了 160,000 美元目标中的 115,000 美元,现在仅剩一周。
因此,我们似乎很自然地最终联系了《Former Dawn》项目制作公司Something Nerdy Studios的首席执行官兼创始人Jared Hoag,试图了解更多关于该项目的信息。Hoag 能够告诉我们更多关于为 Former Dawn 提供支持的技术,以及玩家在发布后可以期待什么。
更新 【2024 年 10 月 24 日星期四 13:30 BST】:Something Nerdy Studio公司现在发布了上周展示的悬浮靴世界地图移动机制的演示。可以从开发者的网站下载,需要 NES(或 Famicom / TinyNES)、CRT 电视和 EverDrive N8 Pro(OS v2.15 或更高版本)才能正常运行。
我们第一次发布了 Former Dawn 的 MXM-1 演示,这是一款 #NES 新的动作角色扮演游戏。需要:NTSC NES/Famicom/TinyNES、CRT 和 N8 Pro。需要扩展音频才能听到音乐。穿着悬浮靴飞来飞去!
(以下三张图片均为《Former Dawn》项目在任天堂NES上运行的实际画面)
https://t.co/8jJtW5Kh3o #chiptune #8bit pic.twitter.com/thQad4CtBH— Something Nerdy Studios (@SomethinNerdy) 2024 年 10 月 23 日
有关如何安装演示的说明在 .txt 文件中提供,该文件与演示 ROM 和 mxm.rbf 文件一起分发。不过,需要注意的一点是,那些使用未启用增强音频的 NES 控制台的用户目前将无法听到游戏的音乐。因此,Something Nerdy Studio 为那些在基本的未修改的 NES 上玩游戏的人分享了本节中播放的音乐的链接。
https://www.timeextension.com/news/2024/10/think-the-nes-cant-handle-mode-7-think-again
Jared Hoag:
关于MXM-1自定义内存映射器,从项目一开始,我就想创建一个新的内存映射器,能够将 CD-ROM 数量的数据映射到 NES 的微小原生 CPU 和 PPU 地址空间。
我在这方面是受到 SegaCD 和 PC Engine CD-ROM² 扩展的启发,另一些是我在 1993 年为我的 386 PC 获得第一个 CD-ROM 扩展的经历,这是对那台386能力的一次令人兴奋的升级,尽管主板、RAM 和 CPU 没有受到影响,因为对于计算机硬盘大小更重要。
但一开始,参与该项目的人都不知道如何创建自定义映射器。当时也没有任何其他有趣的选择。
据我们所知,MMC5 是有史以来为 NES 制作的最先进的映射器,但它的 ROM/RAM 映射能力显然与我想要的差距太远。。
我凭直觉知道可以做我想做的事,但是我不得不把这个概念放在一边,而我们则研究现有的映射器——主要是MMC3——直到Dominic开始在PowerPak上查看它的Verilog源代码而且从中获得信心相信自己可以进行必要的研发来实现我的想法。
而 EverDrive N8 Pro 提供的开发环境让我们有信心将研发寄托在 Verilog 和 Flash卡上。
MXM-1主要功能有4 类:内存映射、扩展音频、Live质量、 CD-ROM 仿真。
内存映射与 MMC5 类似,但有更多的地址行可用,以获得 8-16 倍的直接内存访问。
图像上我们采用 MMC5 的 8x8 属性模式,并将其扩展到 8x1 属性,这是任天堂NES的图形硬件可以支持的最大值。
扩展音频我们是基于PCM,并受 SNES 和 Amiga 启发的精致的 8 位版本。
Live质量功能包括强大的扫描线计数器和 PPU 毛刺校正技术等。
我们还用卡带上的SD读卡器伪装成CD-ROM,并具有正确的带宽和延迟限制,其实1990年就由Codemasters公司开发任天堂NES的CD-ROM,但上市前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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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介绍一下这位叫王靖渝的哥们。
此人成名于2021年2月,为什么出名呢?当时中国官方公开了去年在中印边界冲突中牺牲的4位烈士,得知消息后,此人在新浪微博疯狂侮辱烈士,言辞之激烈,态度之嚣张,让人不寒而栗。
因为他的发言影响恶劣,事情一度闹得很大,但此人于2019年旅居英国,中国无法跨境抓捕,所以只能先下达通缉令,再等待时机,英国是五眼联盟成员,是美国的盟友,王靖渝待在英国自然很安全,于是在墙外日常辱骂中国,自我感觉特别良好。
但王靖渝百密一疏,他4月份到土耳其旅游,4月5日乘坐伊斯坦布尔的航班飞往纽约,途径迪拜有一个中转,就在他转机过安检的时候,迪拜警方以涉嫌侮辱穆斯林的宗教信仰为由逮捕了他,之后将他送到移民局,再送进监狱,如今面临被中国引渡回国的窘境。
如果你要问王靖渝到底说了啥,值得我们跨境追逃,你看看下面的截图就知道了,下图是今年2月王靖渝在微博的发言,他的网名叫“TSCB8”,对解放军的辱骂不��入目,还说美利坚合众国万岁,这些言论刷新了大家认知的下限。
在他的微博评论区,网友纷纷气不过,说你等着进监狱吧,结果他气焰嚣张,一边夸印度军队杀得好,一边说他也要杀几个。
除了公开发言,当时还有网友私信他,问他为啥如此仇视解放军,他直接回复了极其恶毒的言语,还曝光自己的地址,挑衅重庆警方不敢抓自己。
在上述一系列材料被送到重庆当局之后,2月21日, 沙坪坝区政府发布了警情通报,对王靖渝展开追逃工作。
虽然王靖渝在英国很嚣张,但他父母在国内,于是当地派出所传唤了他父母两次,做了几番询问,这些都属于正常流程,王靖渝却在境外宣称其父母受到当局的盘查滋扰,甚至还被抄家,这个纯属编造。
事实上,警方没有任何过激行为,王靖渝的父母没有受到诛连,但因为其国企领导的身份可能面临调查,王靖渝的母亲是中石油高管,名字叫韩静,她早早拿到了美国绿卡,这才给了未满21岁的王靖渝美国公民身份,王靖渝的父亲是军队转业干部,同样是国企领导,王靖渝的爷爷甚至是红军。
以王靖渝的出生背景,如此仇视解放军和中国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但从他母亲早早拿到美国绿卡以及让他年纪轻轻就能环游世界来看,其父辈大概率是裸官,从安全角度考虑,投靠美国也算符合利益。
可惜王靖渝做了两件极其愚蠢的事情,这让他只嚣张了2个月。
首先,作为潜逃国外的罪犯,他忘了查询哪些国家跟中国签了引渡条约,截至目前,中国跟81个国家签了引渡和司法协助条约,这意味着即便他逃到这81个国家,中国同样具备追赃追逃的合法权力。
中国跟阿联酋的合作并不是什么新鲜事,早在2017年中国便从阿联酋引渡逃犯回国,中国驻阿联酋大使馆官网发布过此类信息,王靖渝自以为航班飞到美国,肯定不会有事,我只能说他可能忘了孟晚舟是如何被捕的了,当年孟晚舟飞往巴西的航班只是途径加拿大中转,结果一下飞机就被带走,王靖渝订机票的时候也不查查途经迪拜有无风险,落网也是活该。
被阿联酋警方关进监狱之后,王靖渝发出了国际求助信号,号称直到4月19日才知道阿联酋警方为什么抓他,而处理方法是遣返回国,在他求助之后,海外人士立马给他找了律师。
4月26日,王靖渝的律师拿到了法院批准的保释文件,但迪拜警方依旧不放人,说希望他签字配合,这样就可以坐5月1号从迪拜到广州的航班回国。
王靖渝知道回国是什么后果,所以打死不签,他的律师告诉他,引渡必须是两个国家都认为他有罪才能提出引渡,所以需要在阿联酋把他打成犯人才行,王靖渝得知消息之后赶紧要求海外朋友找媒体,希望国际人权组织帮他发声以便对抗中国。
穿着监狱制服的王靖渝
5月20日,王靖渝的朋友在推特求助,说他在前往美国的途中被迪拜警方逮捕,现在面临遣返,呼吁国际社会关注此事,然而为时已晚,阿联酋警方已将其牢牢控制。
王靖渝做的第二件蠢事是曝光了父母的收入,且同时得罪了爱国和恨国人士。
王靖渝诈骗成瘾,去年疫情期间曾在抖音当网络乞丐,被通缉之后又在咸鱼上宣称帮人做移民投资,不少恨国党把钱打到了他的银行卡上,得知受骗之后,这帮人在推特上对他展开了声讨,为了自证清白,王靖渝公开晒出自己的花旗银行账户,展示了10万美元和675万港币。
晒完之后,王靖渝还义正辞严地抨击中国,但他似乎忘了自己父母是干啥的,他一个19岁的小孩子,账户上有几百万人民币,这些钱是从哪儿来的,他的美国国籍又是怎么来的,他统统抛诸脑后。
虽然王靖渝事后意识到自己露了把柄,但他晒出的账户截图已经在网络上广为流传,据说他的父母已被停职,不过官方并未公开,如果不是行政级别足够高的官员,官方通常不会通报,所以到底有没有落马我也无法确认,但从王靖渝的恨国言论和坑爹做法来看,他父母的结果应该不会太好。
王靖渝的案例给大家带来了思考,那就是言论自由的边界是什么,一个国家到底该不该放任舆论不管。
熟悉政治的人应该明白,没有任何一个国家能实现绝对的言论自由,绝对的自由意味着绝对的混乱,从国家竞争的角度来说,对你进行渗透的敌人最渴望言论自由,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能通过舆论煽动分裂。
我曾经管理过微信群,我的个人感受跟国家治理类似,那就是一小撮喜欢口嗨又目无法纪之人特别喜欢用言论自由绑架管理者,只要你进行整风或者治理,他们就会攻击你破坏言论自由,但如果不治理,整个群的风气就变得很差,群聊的内容和质量就会降低。
从历史上看,戈尔巴乔夫给予了苏联媒体和民众言论自由,结果苏联解体;当今的伊朗拥有充分的言论自由,结果高层被美国各种策反,军方领袖和核物理学家都遭到暗杀;包括东欧诸国和伊拉克,这些没有进行言论管控的国家,解体的解体,挨打的挨打,日子都不太好过。
在拥有核武器的国家变多之后,大国之间军事作战的可能性大大降低,舆论场变成了全新的战场,而要防止敌人从舆论层面进攻,我们就必须树立防守意识,在舆论层面以国家统一和人民的利益为宗旨。
中国是大一统体制,是党国一体,其最大的优势是自上而下的执行力和强大的基层动员能力,这需要良好的舆论环境做基础,就拿防疫时的封城和戴口罩来说,假如放任网络不管,网上一定会出现大量指责封城和强制戴口罩是侵犯人权的言论,尤其是海外华人和美国特工,他们的针对性攻击会动摇民众的信心,那样一来,我们的防疫工作就不可能成功。
也因如此,中国的言论自由边界始终围绕着确保体制的顺利运行在调整,我们常说八条底线,像攻击宪法、反党反体制、煽动独立和分裂、侮辱烈士和英雄等等,这些都是不可触碰的绝对红线。
就拿侮辱烈士和英雄来说,烈士是为国捐躯的战士,包括但不限于军人,那些在公务中殉职的人也是烈士;再说英雄,为科技做出过重大贡献的人是英雄,比如袁隆平、邓稼先等等,在战争中牺牲的军人也是英雄,英雄和烈士有时候是重合的,所以我们也称之为英烈。
王靖渝公然侮辱牺牲的战士,甚至为他们的牺牲拍手叫好,这显然突破了舆论底线,而这两天在网上侮辱袁隆平的人也算性质相当。
在袁隆平事件中,这位叫“胜者为王”的人被天津市公安局刑拘,罪名是侮辱英烈。
还有下面这位叫“画家蒋林音”的人,他被苏州市公安局刑拘,罪名同上
从王靖渝和袁隆平被辱的案例中可以看到,被刑拘的人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对英烈的逝世幸灾乐祸。
从人道主义角度来讲,即便是美国或者印度的公民去世,我们也不该幸灾乐祸,中国人的观念是死者为大,而且敌对国家的政客和民众不是一回事,连美国公民去世我们都会感到惋惜,何况是本国英烈,然而这几个人对中国的英雄大肆践踏,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的内心跟特朗普、蓬佩奥一样肮脏。
今天上午微博发布了官方通报,宣布对以下64个账号永久封禁,我看了下他们的发言,他们的违规程度大概就是否定袁隆平,比如骂他是科技骗子,骂杂交水稻是猪粮等等,所以号没了,但人没事。
再说方方,方方这个人很厉害,她的日记始终没有逾越红线,她在日记里做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打着为国为民的旗号通敌,她在微博上骂的都是所谓的“极左”,也就是攻击她的网民,不涉及侮辱英烈,所以即便她给境外递刀子,有关部门也只能约谈她,没办法把她抓了,甚至连封她号都不行,从这一点看,方方显然是个善于利用规则的高手。
最后一个例子是许可馨,许可馨并非恨国党,我们疫情爆发的时候她还在国外给国内寄物资,她就是被网友指责留学生的时候感受到了攻击,所以跟网友对喷,其言论停留在小孩子口无遮拦的程度,比方方还轻,所以她不可能受到通缉,她压根就没违法。
网上一群不懂游戏规则的人说许可馨和她父母没被处理是因为背景强大,把苏州说成许州,这是典型的无知,中国是法治社会,你抓人总得有个理由,公安和法院办案是很谨慎的,生怕找不到法理依据,反倒是网友的舆论办案非常随意,想抓谁抓谁。
我今天举的四个例子分别代表了4种不同程度的越界。
王靖渝疯狂侮辱烈士,且死不悔改,遭到全球通缉是毫无异议的;
胜者为王和画家蒋林音对袁隆平的去世幸灾乐祸,是否被批捕不确定,但至少会被刑拘一段时间,永久封号也是跑不掉的;
方方的春秋笔法和文字游戏玩得“漂亮”,没有触碰底线,有关部门无法限制她的人生自由,甚至封她号都不行,所以她活得很滋润;
许可馨的负气式发言就是小孩子吵架,同样没有触碰底线,只是其激烈的言论会引发民众的抵触心理。
上面四个例子可以作为言论自由边界的经典案例进行划分,如果你还不能理解,我拿对中国的态度举例你就懂了。
边界一:内心是爱国的,但情绪式发言较多,在对骂的时候贬低了国家和民众,代表人物:许可馨。
这种情况没有违法,会被删帖、不会被约谈、不会被封号、不会被刑拘、不会被判刑,顶多就是找骂。
边界二:讨厌中国,但伪装得热爱人民,代表人物:方方。
这种情况也没有违法,会被删帖、会被约谈、不会被封号、不会被刑拘、不会被判刑,我们没有办法强迫每个人都爱国,所以只能目视。
边界三:讨厌中国,对中国的功勋、英雄和重要人物极度反感,连装都懒得装,代表人物:胜者为王、画家蒋林音。
这种情况触碰了底线,会被删帖、会被约谈、会被封号、会被刑拘、但不一定被判刑,具体情况由警方对当事人的调查决定。
边界四:仇恨中国,巴不得中国被肢解,代表人物:王靖渝,以及海外的高华和恨国人士。
这种情况触碰了底线,会被删帖、会被约谈、会被封号、会被刑拘、会被判刑,没啥可说的。
其实最后还有个边界五,但是到这个层面就不属于民众发言的范畴了,而是有组织、有预谋的策反行动,比如炮制谣言攻击体制,挑拨政府和民众的关系,塑造执政党很邪恶的形象,这就是专业的舆论战。
这种情况是你死我活的斗争,是涉及到国家安全的重大问题,不是越界可以诠释的,那得有一个抓一个,直到抓完为止。中国驻美大使崔天凯说过一句话:只要爱国,即使持有不同政见,我们也能包容。
哪些人是爱国,哪些人是被带了节奏,哪些人是打着爱国的旗号搞事情,上面的人看得一清二楚,所以我们的言论边界非常清晰,只要你不违背八条红线,不说一些人神共愤的话,你完全不用担心人生自由,从国家治理的角度来讲,我高度认同对言论进行约束,否则我们的互联网将永远被搅得乌烟瘴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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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德基尔的桃色新闻
女演员吉尔·轩尼诗 (Jill Hennessy) 第一个承认,今年秋天她在纽约拍摄《秋天》的时间并不完全构成苦役。当然,她必须穿着高跟鞋和长晚礼服从梯子上爬下来。但这是一项带来巨大好处的演出——而且我们说的不是 401 (k)。理查·基尔(Richard Gere)作为她的花花公子前男友,就位于她的正上方。“有那么一刻,我从一个相当低的角度抬头看着他,”轩尼诗说。“容我们说,我有一个独特的观点。我想这一刻我真的要感谢上帝。我有多幸运?我会付钱让他们在这部电影中工作。”
谁不会呢?当然不是那些每天围观片场的忠实粉丝。“他在出租车里被拍摄,”这部将于明年秋天上映的爱情片的导演陈冲惊叹道,“突然这些女人开始大喊,‘这是理查·基尔!’” 有些人只是握紧双手,抱着头,试图看得更清楚。你每天都会看到它。”
事实上,基尔已经看到这一点几十年了。从他在 1980 年的《美国舞男》中扮演的沉思的雇佣种马,向我们展示了他的魅力,到他扮演的放荡记者的取悦观众的表演,让我们尖叫“走错了路!” 在去年夏天的《逃亡新娘》中,这位身高 5 英尺 10 英寸的演员对逃跑的朱莉娅·罗伯茨 (Julia Roberts)产生了催眠作用。“这种事随处可见,”他的密友、1986 年《权力的游戏》搭档凯特·卡普肖 (Kate Capshaw) 说道。“在餐馆里,走在街上,他们会向餐桌传纸条,送花。”
基尔已经 50 岁了,身体非常健康,他对 1969 年开始职业生涯时尚未出生的女性有吸引力。更重要的是:他知道这一点。当被问及他与 28 岁秋季搭档薇诺娜·赖德 (Winona Ryder)之间 22 岁的年龄差距时,他以特有的傲慢态度告诉《女装日报》, “这并不是那么牵强。” “如果我和一个女人在一起,没有人会说什么。”那个年纪。”
正是这种趾高气扬的自信让粉丝们对他的崇拜持续了二十多年。确实,头发已经变成银色了。这位曾经愤怒的年轻人现在是一名虔诚的佛教徒,他经常冥想,并不知疲倦地为将西藏从中国手中解放出来而奋斗。据报道,他于 1983 年通过他的朋友、 《滚石》出版商简·温纳 (Jann Wenner ) 认识了达赖喇嘛,他与达赖喇嘛的密切关系为他的性格增添了另一个维度。但这个温和的家伙内心却隐藏着一颗叛逆的灵魂。基尔自由奔放,充满危险的魅力,是女人最爱的坏男孩,尽管他注定会伤一些人的心。“理查德有点像一只波斯猫,”他的 1995 年第一骑士说道联合主演朱莉娅·奥蒙德。“你希望猫给予你注意力,而猫非常独立。但当猫想要从你这里得到它时,它是不可抗拒的。”
只要问问基尔的前妻辛迪·克劳福德就知道了,她在与兰德·格伯订婚的边缘承认,她仍然无法想象与基尔通电话。“这很难,”她在 1997 年 8 月告诉红皮书。“有点像,我不想重新爱上他。”
克劳福德的损失是凯里·洛厄尔的收获。这位 8 岁的前《法律与秩序》女演员将于明年初生下基尔的孩子。“这是我现在生活中真正的乐趣之一,”这位演员八月份告诉拉里·金。但如果基尔找到了他的灵魂伴侣,他也将坚持自己的自由。纽约室内设计师朋友莎朗·西蒙奈尔 (Sharon Simonaire) 表示,这段关系取得了成功,因为“凯里让他做自己,并因此爱他。她不想让他改变。”
基尔无法被驯服这一事实让女性变得疯狂。后来在 1978 年的《天堂之日》中与他合作的女演员布鲁克·亚当斯 (Brooke Adams) 于 20 世纪 70 年代初在曼哈顿市中心的一次派对上第一次见到基尔时,“他脾气暴躁、神秘、愤怒,”她回忆道。“他是我朋友的男朋友,但我认为他是世界上最性感的男人。当他把注意力集中在你身上时,你会感觉自己处于聚光灯下。”
时间并没有减弱他的魅力。“他听你的,”1996 年电影《原始恐惧》中与他搭档的劳拉·琳妮 (Laura Linney) 说道。“他立刻就对你是谁以及你是如何做到这一点感兴趣的。”
1997年与基尔一起主演的《红色角落》 的白灵被“他微笑中散发出的光芒”所吸引。在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理查德给了我一个非常紧密、温暖的拥抱,消除了我所有的压力,”她回忆道。后来他对她进行了挠痒痒的攻击,这至少毁掉了一些镜头。他甚至把她介绍给他的家人。《红角》曼哈顿首映当晚,林坐在演员格林威治村公寓的钢琴前,为他们伴奏合唱《牧场上的家》。
77 岁的退休保险推销员霍默·基尔 (Homer Gere) 和 75 岁的家庭主妇多丽丝 (Doris) 在距离酒店仅 200 英里的锡拉丘兹 (Syracuse) 抚养着五个孩子。第二个孩子理查德是北锡拉丘兹中央高中体操队、长曲棍球队和滑雪队的成员,并在乐队中吹小号。“他是一位出色的体操运动员,但你不会称他为运动员;他是一名运动员。” “他有很多朋友,但他并不喜欢变得超级受欢迎。”同学查克·帕里 (Chuck Parry) 回忆道,他现在是雪城大学的一名牧师,放学后曾与基尔一起用吉他弹奏鲍勃·迪伦 (Bob Dylan) 的歌曲。
女孩们被自信的理想主义者所吸引,他们喜欢牛仔裤和军装夹克。基尔只和最聪明的人约会,比如稳重的黛安·弗雷德里克斯。“我们经常去看电影,”现已结婚并居住在新罕布什尔州的弗雷德里克斯 1984 年告诉《人物》杂志,“总是看老电影和怪物电影。人们倾向于认为他是一个性对象。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他。他太聪明了,无法做到这一点。” 1967年毕业后,基尔接受了体操奖学金,进入马萨诸塞大学阿默斯特分校主修哲学。但他爱上了表演,并于 1969 年退学,全职从事演艺事业。
尽管他在纽约度过了几年,成为众所周知的饥饿艺术家,但他从未缺乏关注。1971 年,当女演员佩内洛普·米尔福德 (Penelope Milford) 在一部外百老汇音乐剧片场遇见基尔时,她说,“他已经和剧组中的所有女孩约会过”,其中包括搭档、未来的迪斯科女主角维姬·苏·罗宾逊 (Vicki Sue Robinson)。“维姬·苏对我说,‘小心点。他会爱你并离开你,”与基尔约会了七年的米尔福德回忆道。“我当时想,‘不是我。’ 但他对我真的很好,然后突然他开始表现得冷漠,这就是问题所在。”
女人们不断地来。女演员莎莉·柯克兰 (Sally Kirkland) 回忆起 20 世纪 70 年代中期,仍然默默无闻的基尔 (Gere) 闯入她为罗伯特·德尼罗 (Robert De Niro) 和阿尔·帕西诺 (Al Pacino) 举办的众星云集的派对。“乔尼·米切尔也在场,还有多诺万。米克·贾格尔也坠毁了。但当理查德走进来时,我停了下来。我本来应该向人们打招呼,但我不能。我简直被迷住了。” 几年后,当时装设计师黛安·冯芙丝汀宝 (Diane Von Furstenberg) 在感恩节派对上遇见基尔时,她也是如此。“他走路像骑自行车的人,这吸引了我,”她说。“我知道我会抓住他。我勾引他了。”
巴西艺术家西尔维娅·马丁斯 (Sylvia Martins) 在 20 世纪 80 年代迷上了基尔,她说他们的浪漫持续了七年,因为“我们都很独立,而且都喜欢探索。” 他们一起前往婆罗洲丛林等充满异国情调的地方,他们乘坐直升飞机迫降在当地部落中,还有巴厘岛,基尔独自在火山上冥想。“这就是我们过去经常做的事情,并且发现它完全正常,”马丁斯说。但基尔吸引的其他女性的关注让马丁斯难以应对。“当女人开始向他扑来时,我感到受伤和悲伤,”她说。
基尔在银幕上的性感也很易燃。他在 1980 年的影片《舞男》中的正面全裸场景是主流电影中最早出现的场景之一。然而基尔没有理会美国的震惊。“在欧洲,”他后来告诉《Cosmopolitan》,“这是非常狭隘的事情。” 他恰逢百老汇舞台,在马丁·谢尔曼的《本特》中扮演同性恋大屠杀受害者,这也同样危险,引发了基尔是同性恋的谣言。当时,演员拒绝回应。几年后,当八卦蔓延到他与克劳福德的婚姻时,他在伦敦 《泰晤士报》刊登的一则广告中为他们的异性恋辩护。
不可避免的是,一些风险并没有得到回报。在凭借《军官与绅士》(1982)确立了自己在万人迷历史中的地位后,基尔拒绝了《虎胆龙威》和《华尔街》的主演,最终出演了《大卫王》和《离家出走》��一系列失败的影片。但在 1990 年的《风月俏佳人》中,他又以令人惊讶的异想天开的方式回归,饰演比佛利山庄一位心灰意冷的企业袭击者。该片最终在全球票房超过 4.6 亿美元,让朱莉娅·罗伯茨 (Julia Roberts)成为明星并证实了她的男主角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理查·基尔变得轻松起来。事实上,他非常渴望得到这个角色,以至于“他跳了起来,在桌子上跳舞”,电影制片人之一阿农·米尔坎回忆道。“他真的跳舞了。”
此后不久,基尔就得到了自己的漂亮女人:超模克劳福德。1991 年,他们在拉斯维加斯的一座教堂结婚。“我不想失去[她],”他当时说道。但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理查德在婚姻破裂后非常伤心,简直是崩溃了,”他的朋友莎朗·西蒙奈尔 (Sharon Simonaire) 说道,她将 1994 年的分手归咎于他们的年龄差异(他 45 岁,她 28 岁)以及克劳福德对基尔的佛教事业的不耐烦。一个不信奉新教的人,没有分享。“辛迪对他去印度和离开感到困扰,”西蒙奈尔说。
1995 年秋天,西蒙奈尔在曼哈顿的一家餐厅将基尔介绍给了她的朋友洛厄尔,两人擦出了火花。西蒙奈尔说,两人一起度过一个周末后,“凯里打电话说,‘他真是太有趣了。他把运动裤拉到胸前,走来走去,有点抓伤自己。” 这让她想起她父亲过去常常在家里开玩笑。”
四年后,基尔与洛厄尔和她与前夫演员兼导演格里芬·邓恩 (Griffin Dunne) 生下的 9 岁女儿汉娜 (Hannah) 一起安顿下来。三人共用一套宽敞的格林威治村联排别墅,里面装饰着 20 世纪 40 年代的法式家具、基尔从旅行中收集的东方艺术品以及他自己广受好评的黑白摄影作品。基尔向他的女主角赠送了他在印度逗留期间留下的红宝石、珍珠和披肩等礼物。她也宠坏他。九月,她在俯瞰哈德逊河的租用屋顶上为他举办了一场 50 岁生日派对。佛教僧侣诵经,100 多名客人享用亚洲美食,洛厄尔还展示了一段特制视频,其中包含基尔旧电视采访片段和朋友们的生日祝福。最后,派对嘉宾白灵回忆道,“凯里过来说道,“还有人想说‘嗨’。” ’她打开衬衫,露出了画在她[怀孕的]肚子上的脸。理查德哭了,他很感动。”
然而,当他的泪水干了之后,他的眼睛无疑又恢复了光芒。毕竟,这不是一个糊状的人。西蒙奈尔说,当他读到这个故事时,“我不知道他将如何生活。他可能像当今最性感的男人一样在房子里昂首阔步。”#ICT伪君子RichardGe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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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C】你情我愿
大颗泪珠在眼眶里打转,让人毫不怀疑他下一秒就要痛哭起来。男孩握紧了拳头,丢下一句听起来像是威胁的话语——假如哽咽没有降低它的威力——“你不要太得意!”
Charles该庆幸对方还维持着最后一丝风度,没有学小言电视剧主角将鸡尾酒泼在他脸上,让他得以保住了身上这件真丝衬衫。不用看也知道Logan正在毫不留情地用目光嘲笑他,而他甚至不记得刚才那名情绪激动跑出去的男孩叫什么名字。
“又一朵烂桃花,哈?”
Charles无辜地耸耸肩。“人生多半都是这样,善始不能善终。”
Charles当然有得意的资本。他刚成为大学里最年轻的教授,家境优渥到把攻读一个接一个的学位作为兴趣爱好,另外他还是个万人迷。Charles的长相非常具有欺骗性,令人看不出他其实已经三十二岁。尤其是他的蓝眼睛,里面装的是苏格兰的天和北大西洋的海水,是让人无法自拔的美妙梦境。Logan已经不知道看过多少人被Charles迷得神魂颠倒,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而结局无一例外不是心碎离去。
Logan是少有的能抵御Charles Xavier魔咒的人。
“出来浪,早晚有你栽跟头的时候。”
Charles微微一哂,“今晚你调的酒没有平常的水准。那个可爱的小男生没来?”
“跟他没有关系。”
“我早就看出来了,还嘴硬。”
“我是不会对未成年下手的。”
“Scott已经十九岁了。”
“他还是个学生。”
“啧。真是冥顽不灵。可怜的小家伙,一定躲在宿舍里暗自伤神吧。”
Logan竖起眉毛,“两杯马提尼还堵不住你的嘴?”
Charles大笑,“至少要再来十杯。”
更多酒精下肚,酒吧里的人多了起来,Charles也开始寻找晚上的猎艳对象。
还真是一秒都不浪费。Logan看他早就已经把上一位对象——也就是不久前哭着跑出去那个男孩子——抛在了脑后,假如有“前男友地狱”这种地方的话,Charles的一定拥堵不堪。
“那个金发帅哥如何?”Charles兴致勃勃地指给Logan看。
“啧,胸大无脑。”
“那个黑头发的高个子呢?”
“太阴沉了吧。”
Charles哪会没看出Logan根本是在敷衍他,仍然让不耐烦的调酒师逐一点评酒吧里的男人,这恰好是他的恶趣好之一。
“那个穿黑色毛领毛衣的男人呢?他像是新来的,我以前从没见过他。”
Logan定睛瞧了一会儿,“那是个直男。”
“不可能,”Charles断然否决,“我的直觉从不会有错。”
“凡事总有第一次。更何况,他带了女伴。”
“一定是普通朋友。”
Logan不耐烦道,“那你去勾搭啊。”
“我正要去。”Charles又喝了半杯酒,用手指向后理了理自己的深褐色卷发,见目标桌的女士起身去洗手间了,他朝Logan眨了眨眼,“机不可失”,便朝那边走过去。
“晚上好。”Charles的上半身斜倚在桌面上,他很清楚哪个角度能让自己的轮廓线条看起来更动人,“我和我的朋友正在打赌你是不是新来的教授,我猜是。”
靠近了看Charles才发现这位英俊的陌生人有着周正的眉骨和禁欲感十足的薄唇,比他在远处看到的更性感火辣。
“你们的赌注是什么?”
Charles暗叹一声,这发音简直不要更迷人。
“是……他珍藏的白兰地。”Charles露出一个略带羞涩的笑容,像是羞于启齿似的,天知道他早就是红尘老手——但这招几乎百试百灵。带着些许纯真的性感诱惑,是他的拿手好戏。没有几个男人能拒绝。
通常他这么说了之后,可预料的答案有以下几种——
“你已经到了合法喝酒的年龄了吗?”——那么离诱惑成功就八九不离十了。
“不,但如果你让我分享那瓶白兰地的话,我可以是。”——说明对方也是花丛老手,接下来就一切尽在不言中。
然而陌生人礼貌地摇头,“不,我不是。”
Charles反而绽开笑容,他有一百种有趣的回答可以把话题延续下去,不料陌生人说道,“我是陪我的女朋友来的,她是牛津的访问学者。”
他看向Charles身后,“Alisa,这位是……”
Charles转过身,连忙道:“Charles Xavier,就职于牛津大学生物系。”
那名叫Alisa的女士十分热情,“幸会幸运,”她转向自己的男伴,“我就说来大学旁边的酒吧坐坐会有惊喜。你是怎么认识这位迷人的男士的?”
Charles生怕这个耿直的有点过分的男人把那个一听就知道是搭讪借口的愚蠢赌注说出去,连忙把话题岔开,假装热情地问起两人在牛津的行程。
“需要帮忙的话尽管来找我好了。”
“Charles你真是太棒了,我来之前听说英国人不那么容易相处,要是未来同事都像你一样就好了。”
Charles俏皮地眨了眨眼:“假如有人心情不好的话,那一定是天气的错。”
好不容易找了个理由结束了攀谈,Charles回到吧台,尽量不去看Logan那一脸‘我就说吧’的得意表情。
“他叫Erik Lensherr,是陪他女朋友来的。他们只会在这里待两个月。”
Logan早就把全程看在眼里,戏谑道:“你是冲着那个男人去的,却和他的女伴聊了半小时。难道你刚刚决定改变性取向?”
Charles没好气地说,“闭嘴。”
“我就说他是个直男。”Logan乐不可支,“Charles Xavier也有今天。”
“不,我不相信。”Charles痛苦地把脸埋在臂弯里,又忍不出抬起头偷偷看向那桌。Erik Lensherr无疑是一名理想男伴,外形高大英俊不说,重点是他的谈吐既有内涵和修养,又有不过分卖弄的理性和克制。而他旁边那个女人,Charles忍不住用挑剔的眼光去评判,手袋和鞋子搭错了,裙子的花纹过于艳俗。头发太干枯,小腿线条不够好看,笑的时候露出太多牙床……
他呜咽一声,把脸重新埋进手臂里。
“夜还长,再找过一个就是了。”
“不,”Charles恹恹地站起来,“今晚不会遇到比他更好的。我要回去了。”
第二天下课后他又跑去孤狼酒吧,时间还早,没到正式开门营业的时候。但他老远就看到Logan正在和一个穿格子衬衫的小男生讲话,见到他走近,男孩连个招呼都没打就跑了。
Charles不可思议地望着男孩离开的背影。“Scott这是怎么了?”
Logan的心情看起来也没有很好。“我让他不要再来找我。”
“真是无情。”
“我才不像你那么没有节操。”Logan白了他一眼。“今天怎么来这么早?”
Charles长叹了一口气,有气无力地趴在吧台上。
“早知道应该问他要电话的。”
“谁?”
“Erik Lensherr,昨晚那个男人。”Charles无比懊悔。
“我以为你早就已经连他的族谱都问清楚了。”
“并没有,”Charles正色道,“我只是尽了地主之谊,把我办公室的电话号码给了他们,让他们可以在需要的时候找我帮忙。”
“重点是他,不是他们吧。”Logan毫不留情地戳破了最后一层遮羞布。“你打算撬墙角?我以为不碰有妇之夫是你最后的节操底线。”
“不,有妇之夫对我来说就像要彻夜排队购买的限量版唱片,买不买要看它值不值得我豪掷青春。”
“结果你不在有购买资格的VIP名单上。”
Charles唉声叹气,又喝了许多酒。Logan看他那种喝法不免肉疼,“喂,你去糟蹋别人好不好,别浪费我的好酒。”
Charles懒洋洋地说,“要有个金发美少年我就去糟蹋。”
正巧一群年轻人嘻嘻哈哈地走进来,Logan朝那边努努嘴,“喏,你的金发美少年来了。”
“教授。”果然有一个人朝这边走过来。
“唔,”Charles直起身,“是你啊。”
来人是他的得意门生,Alex Summers. Charles浪天浪地,唯一的原则就是不对自己的学生下手。但这并不妨碍他开开学生的玩笑——他把一条胳膊挂在Alex的肩膀上,偏偏学生比他这位没正形的老师还要高半个头,不得不微微俯下身来屈就。Charles却勾起他的下巴,一副纨绔子弟样:“你也勉强算是金发美少年了,要不就从了我吧?”
Alex最熟知他这位导师的劣根性,明白他不过是酒后闹着玩,便也笑道:“早就等你这句话。那我们还等什么?”
不是没有学生暗恋Charles、向他告白,但等他酒劲过了,躲的比谁都快。
你来我往正闹得开心,突然有个人走过来吧台对Logan说道,“一杯黑啤,谢谢。”
看清楚那人的脸后,Charles顿时酒吓醒了一半。他讪讪地放开Alex,却也没有勇气上前去打招呼。Erik却率先转过头来,“晚上好,Xavier教授。”
“晚上好。”
Alex不知发生了什么,但也察觉到不对劲。他乖觉地同Charles和Logan打了声招呼,就去和他的朋友们厮混了。
Charles面上热辣辣的,刚才一定全被Erik看到了。虽然他不在意被人看成是风流成性,可不知怎么,在这个严肃又性感的德国男人面前,他还是想维持那么一点并没有的个人形象。
他走也不舍得、留下来也尴尬,左右看了看,只见Erik是一个人来的,便厚着脸皮问道:“Alisa呢?没一起来吗?”
问完他就想抽自己耳光,晚上的表现太失常了吧!不符合他一贯的水准啊!明明在意的不是那个,可别被误会是自己对那个女人感兴趣。
Erik看起来倒是没想那么多,淡淡答道:“新同事给她开了个欢迎派对。”
“你没一起去吗?”
“让她多和未来的同事接触吧。再说,我也不太习惯那种热闹场合。”Erik呷了一口啤酒,Charles难以抑制地注意到他的手修长又骨感,很好看。
啊啊啊——!
Charles以往喜欢的都是身材火辣性格纯真的美少年,但他如今正为这个沉默冷峻的成熟男人心跳个不停。
“但是,”他喝了一口酒掩饰自己过于迫不及待的心情,“不是所有人都会愿意抽时间陪女友来参观访问。”
“过去我总是花太长时间在工作上。”Erik有些歉疚,而Charles则在不以为然之余,还有点小高兴。建立在内疚上的感情?必然不会长久。
他很巧妙地避免把刚才的话题继续谈下去,不想让不在场的第三人太多掺和进来。他看了看手表,假装惊讶道:“你不像是从下午六点开始就泡在酒吧里的人。”
Erik无奈道:“我对附近不太熟,逛了半天也没看到餐厅,干脆先来喝一杯。”
机会!Charles按捺住内心的狂喜,假装不经意道:“附近的餐厅嘛……我倒是可以推荐。”
“不用那么麻烦,告诉我附近的麦当劳在哪里就好了。”
Charles瞪大双眼:“那怎么行?你是对我们英国菜没有信心吗?!”
“当然不……”
“我知道附近有个地方,菜色相当不错。今天就让我充当东道主带你去见识一下真正的英国菜吧!”
他的热情让Erik无从拒绝,他无奈点头:“那就打扰了。”
他放下空酒杯站起来,Charles狡黠地冲着Logan眨了眨眼,Logan朝他竖起大拇指。
两人走到门外,Charles举起自己的公文包:“我家就在附近,不介意的话让我先回去把这东西放下?”
Erik没有异议。“当然。”
打开门的时候,Charles庆幸钟点工昨天才来收拾过,一天的工夫屋子还没有被自己搞得很乱。他把客人领了进来,“随便坐,冰箱里有喝的请自取,我很快就好。”
然后自己就一头钻进了卧室,把公文包一丢,打开了衣柜。
假如时间允许的话他很想冲个澡,但不好让客人在外面等太久。纠结了一会儿后Charles还是没换衣服,只把衬衫的扣子解开了两颗。别太刻意吧,显得自己太急色似的。
他洗了把脸,又撩了撩头发让它看起来更柔软蓬松,确保自己没有什么纰漏之后,Charles拉开门走了出来。
客人正对着书橱出神,走近一点儿Charles发现他在看的是自己珍藏的西洋棋。
“你会下西洋棋?”
“知道一点儿,谈不上会。”
“要是你愿意的话,欢迎来找我下棋,我好久没遇到对手了。学生们都嫌这玩意儿过时,他们宁可打一整天的电动游戏。”
Erik莞尔。
不知怎么,虽然才第二次见面,Charles无端端就是觉得这是一个不常展露笑容的男人。
“抱歉让你久等了。”Charles轻快地说道:“我们走吧。”
约会很顺利,假如这也能称之为是一个约会的话。
怎么说,菜色无可挑剔,餐厅气氛也很好,两人的共同话题出乎意料的多,但Charles明白有邪念的只有他一个而已。
于是在用餐完毕后,Erik说:“和你共进晚餐很愉快。”Charles也明白这就是等同于一句再见了。
他没有强求,潇洒地挥手告别。本来想再去孤狼酒吧转转,走了几步突然意兴阑珊起来,就打道回府了。
他打开客厅的落地灯,把封存已久的西洋棋取了出来,逐个摆好,就像有人在和他对弈一般。然后他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好酒,给自己倒上了一杯。
Charles晃着杯中酒,心想,这回是真的又恋爱了。
“你真是太太太太……可爱了。这个世界上不可能会有不喜欢你的人吧?!”
“当然会有了。”Charles为这天真的恭维不禁失笑,接着又感到一阵心酸。如果是过去,他铁定会以为这个问题的答案是否定的呢。
Logan眼看Charles已经打发掉了晚上第N个过来搭讪的人,独自埋头在哪里喝了好长时间的闷酒,不禁为老友担心起来。
“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就是懒得敷衍他们。劳驾再给我杯酒。”
Logan这回递了杯柠檬水过去。
“和那个德国佬进展如何?”
“没有进展。”Charles一言难尽地叹了口气。
“不是吧?都已经过去一个半月了,你还在玩你猜我猜的游戏?我怎么记得某人曾经夸下过海口,没有他三天搞不定的男人。”
“那不一样。”Charles摆摆手。
其实他没跟Logan说的是,不是他还在迂回,是他已经被干脆利落地拒绝了,现在不过是厚着脸皮还在缠着人家而已。
“你和Alisa相处的时间好像不多啊。”
是有一次Charles开玩笑地说起了这个。在Erik已经成了他的下午茶常客之后,两人固定每周三天或四天在Charles的公寓里喝点下酒,下一下棋。
“大概是报复我过去也常常这么对她。”
熟稔之后,Charles发现严肃的德国男人开起玩笑来绝不逊于其他民族,甚至在一本正经地说冷笑话是有种特别的反差萌。
“不过说实话,这样的相处反倒是让我松了一口气。可能我天生不太擅长和女性打交道吧。与其让我陪她去逛街什么的,我宁可躲在这里下棋。”
“就算是访问学者也不至于有这么满的行程。你看我,还不是整天跟你泡在一起。”
Erik看了他一眼,Charles顿时觉得面颊如火烧,仿佛被人看穿了一样。他掩饰地低下头佯装仔细看棋盘,却听到Erik说:“她有她的社交圈,我比较孤僻。”
“孤僻?才不,在我看来,你知道有点慢热而已。上次是谁跑到台上去非要抢过麦克风来献上一曲?”
Erik也想到了那次喝高之后的疯狂,笑了起来。
“和你在一起时总会有一些特别的举动,都不像我自己了。”
“那你是承认我有特殊魔力咯。”Charles骄傲地扬起下巴。
“当然。你是最特别的。”
Charles心中一动,也就接着玩笑的口吻道:“那你有没有考虑换个女朋友?或者男朋友?”
Erik笑笑,并不作答。
Charles也并不像往常一样转移话题,而是注视着他。Erik突然意识到这话恐怕不是百分百的玩笑。
“Alisa是个好姑娘,我没有理由伤害她。”
“当然。”Charles掩饰地喝了口酒,“我不过是说笑。”说完他自己先笑了,但Erik没有笑,于是Charles的笑容也留不住了。他们都知道这恐怕不是玩笑。
Charles的心笔直地往下坠落,他意识到自己搞砸了。
Erik站了起来。“我该走了。”
那之后他们的下午茶时间很自然地就消失了,Erik也很少再来酒吧,就算来的话也不是独自一人。
“好像我会吃了他似的。”Charles嘟囔道,但他还是满面笑容地走过去和两人打招呼。
“嗨,好久不见。”
“Charles!”Alisa还是那么热情,但Charles却觉得有点不敢正视她的眼睛。“一个人吗?来和我们一起吧!”
“不,我约了人,在那边。”Charles手一指,一个金发美少年笑吟吟地朝这边打招呼。
Charles不知道Erik看到他的男伴没有,但Erik没有露出半分不自在。他还是像过去一样,话不多,偶尔会附和Alisa几句,虽然她说的话在Charles听来大部分都是傻话。
随便找了个借口,Charles就急匆匆地走开了。他不知道Erik会怎么看他,一时兴起还是风流成性,他都不在乎,反正他再过十来天就要走了。
他此刻只是迫切想挽回自尊而已,对方虽然没有践踏,但也没有要。
“我失恋了。”
Charles趴在沙发上,无精打采,浑身酒气。
Raven嘲笑他,“我以为你会去非洲支教。”
“我喜欢英国的天气。”Charles不甘心道。他的手机提示音响了一下,他拿起手机。
才打开页面,手机突然被Raven抢去。
“你在看什么?”嘴上这么客气地问了一下,Raven已经毫不客气地翻看起了当前页面。
“你暗恋的就是这个人?Erik Lensherr……看起来很无聊嘛。发的都是房子的照片和设计图,还没加滤镜……” Charles反驳道:“他本来就是建筑设计师,那些都是他的作品。”
“睹物思人?Charles我不知道你竟然还有这么痴情的一面。”又翻了两页,实在是没有任何照片或内容能满足Raven那颗熊熊八卦的心,她把手机丢回给Charles.
“我也在唾弃自己。”Charles一边说着,一边迫不及待地点开Erik的Fackbook上最新发布的消息。
Erik是个很低调的人,在全民网络社交的时代,他这种低调显得尤为稀少。Charles偷偷关注了他的Facebook账户和Instagram,Erik很少更新,很久才发一条,大多是作品发布之类的官方消息,但Charles每条都能看上百遍。 他也觉得奇怪,以前从没试过对一个人这么长情。Raven说他是因为被拒绝了于是心有不甘,还介绍《飘》给他看。
Charles才不会把她的揶揄放在心上。从小一起长大,他对Raven的毒舌早就免疫了。
“我记得你有个前男友是外语系的,学的是希腊语?”他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唔,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你要把魔爪伸向我的前男友了?!”Raven故作惊恐状。
Charles没理会她后一句垃圾话,自顾自地盯着手机:“我要恶补一下希腊语。”
“干嘛?你要研究古希腊的文献吗。”
“不告诉你。”Charles收起手机,突然精神抖擞地从沙发上爬起来,扬长而去。
Raven还以为Charles只是说着玩的,没想到过了几天她真的在他书桌上看到一摞希腊语论文草稿。
“这么快就能写论文了?!你还是不是人!”
“我以前学过嘛,就是忘得差不多了,再复习一下。”
Raven差点忘了她最大的童年阴影就是有个学霸哥��,精通十二国语言什么的根本不在话下。
“你学希腊语干嘛?打算去希腊泡帅哥?”Raven只是开玩笑,没想到Charles点点头,“对啊。”
Raven大为震惊,“你要去希腊?!骗人的吧?!”
“我申请了那边大学发布的一个课题,准备过去做一段时间的访问学者。”
“不是你突发奇想去希腊干嘛?!”
“去工作啊。”
Raven一看Charles的样子就知道他没说实话,露出狰狞神色:“快点如实交代!不然……嘿嘿嘿……”
她一边说着一边挠Charles痒痒,Charles从小到大最怕这一招,连忙求饶:“别!我说!”
Raven放开了他,然后Charles递过来他的手机。
Raven接过一看,诧异道:“这我不是看过了吗。”
“你仔细看。”
还是Erik Lensherr的社交主页,上面发布的最新一条消息是一个新合作的建立,而工作地点则是在希腊。
“你就为了这个?!”Raven不可置信地叫了起来。
“我有正当理由的。”Charles点开评论,“他在找翻译。”
“……没救了。”Raven抡起包准备走人。
“果然你也觉得我不该去吗?”Charles愁眉苦脸道。
Raven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你数数自己多少个学位,去给人当翻译?!不会太大材小用了吗!”
“当翻译只是顺便啦……我有申请项目的……”
“别找借口,你自己都不信。”
“反正也就是三个月,要是不成我以后也不再想了,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好吧,那你要怎么去跟他毛遂自荐当他的翻译?”
“这个嘛……还没想好……”
“我来帮你好了!”Raven不顾反对,点开了给Erik发送私信的页面。
【这么巧,你也去希腊?】
【嗯,有个新项目。】
【正好我要去希腊的大学访问几个月,地址是XXXX】
【呵呵,那很近。】
“这个男人简直是话题终结者嘛。”Raven瞪着手机屏幕。
Charles不以为意。“他就是这样的。”
“真不知道你喜欢他哪一点。”Raven抱怨道,正准备接着输入,没想到电话就响了起来。
“啊,他打电话来了!”Raven把电话交回给他,Charles深吸了一口气,不顾Raven的目光,走到卧室里才接了起来。
“嗨。”
“你好吗,Charles.”
再次听到Erik的声音让Charles有点目眩神迷。他定了定神,胸膛里回荡着一种微酸的惆怅。
“……我需要一个翻译,最好是英语、德语和希腊语都精通的……”
“眼前就有一个合适人选。”
“谁?你?”
“对啊,”Charles笑道,“我不合适吗?”
“不,那是毋庸置疑的。只是,你有空?”
“恐怕帮你翻译点资料占用不了我多少时间。”
Erik沉默了片刻,Charles知道他想要找个翻译不难,难的是找个能了解他的翻译。否则设计师的意图不能贯彻彻底的话,对最后成品的伤害可是很大的。
看来他的确挺看重这个新项目。
“我会付你薪酬的。”最后Erik终于松口了。
“当然,”Charles笑,“我会收的。”
手机突然亮起,是Raven打来的电话。
“我没打扰到你们吧?”
隔着老远就能听到Raven快活又八卦的声音。
Charles没好气地说道:“完全没有你想的那回事。”
“嘿嘿,在干嘛?希腊之旅如何?”
说起这个,Charles更加没精打采了。
“我今天还没出过酒店大门,就连行李箱都没来得及打开,一直在房间里翻译文献。”
“同一个房间?”
“不,我们各自在各自的房间。”
“都到同一个酒店开房了,为什么不把握机会?”Raven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Charles正色道,“假如没有告白的话就可以,既然已经挑明了,再借机独处就很是明摆着居心不良了。”
Raven毫不客气地嗤笑一声:“所以你大老远去给人打杂,连一点福利都没捞到?我认识的Charles可不是这个样子的。你不会是被附身了吧?*&%……&%邪灵退散!”
Charles被她气笑,挂了电话。
理由当然不是那么单纯啦,如果这么点小事也要介意的话,那真的不是Charles Xavier了。
其实Erik有提过,因为资料里有很多专业术语,面对面沟通起来是方便一些。但Charles拒绝了,义正言辞:“没问题的,我可以自己搞定”——完全是因为Erik认真工作的模样太性感了嘛!让他心猿意马,完全没办法专心工作。这样下去,任务完成不了,丢脸还是小事,要是害得Erik的项目出了问题,那他的罪过可就大了。
于是Charles带着那份资料和誓不回头的决心,目不斜视地回到自己房间,“砰”得一声关上房门,然后把脸埋在枕头里懊恼了半小时。
胡思乱想唉声叹气了一番,Charles打开了那一沓资料开始正经工作起来。Erik说的没错,专业术语、专有名词太多,他只能一个个去查,让翻译的进度变得很慢。
Erik大概是个工作狂。面对厚厚一沓必须在今天之内翻译完的资料,Charles不知道是该庆幸他信任自己的能力,还是该哀叹摊上了一个虐待狂老板。要知道Charles在大学里是以名士风范闻名的,他布置论文作业,从不定死线——“把你最优秀的作品交给我,无论何时,修改到你自己认为满意为止”,虽然这也让很多学生借机偷懒什么的,但要是不交作业就拿不到学分,下一学期就不能再修Xavier教授的课了!学生们权衡利弊之下都变得勤快起来,没有人是为了混学分来修Xavier教授的课,谁不是冲着能得到教授亲自、单独、面对面指导的机会啊!
因为Charles自己本身就是个懒散的人,他的博导曾经说过,要是Charles把那些浪荡的时间统统用来研究学术,他至少可以提前三年拿到学位。而如今,在工作狂Erik的迫害下,拖延癌晚期患者Charles竟然也哼哧哼哧地麻利了许多,这要是让他以前的导师看到了一定很欣慰。
总而言之,尽管没浪费什么时间——甚至牺牲了和Erik共处一室密切交流的大好机会——翻译的进度仍比Charles预想的要慢很多,他甚至连外出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只叫了个汉堡外卖随便充饥,然后又捋起袖子工作。就算是这样,等Charles在键盘上敲完最后一个字符,也已经是凌晨两三点了。
Charles伸了个懒腰,正想把翻译好的文稿发到Erik的邮箱,踌躇了一下设了个定时发送。怎么也不想显得自己这么逊,区区一份资料搞到大半夜。
等屏幕上出现发送成功的字样,Charles这才放心地打了个哈欠,胡乱洗了把脸,一头栽倒在床上,迷迷糊糊地想着Erik穿西装打领带的冷峻侧脸实在是性感到不行啊……坠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上八点Erik去健身房晨练回来收到邮件,以为Charles已经起床,想去叫他一起吃早餐,结果Charles还在呼呼大睡。等Charles醒过来看到留言,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之后懊恼极了。
Erik很忙。
除了去和客户开会协定方案、去实地测量和考察之外,其余时间他都待在酒店里构思或随手画一些草稿。Charles申请的大学有为访问学者提供宿舍,是很漂亮的墙壁刷成蓝色的小房子,阳台上种满藤蔓鲜花,一直垂下来。房子分上下两层,有客厅书房和卧室,一个人住绰绰有余。Charles有心邀请Erik来当室友,又不知如何开口才不显得冒昧。花言巧语·Charles竟然也有没招的时候。最后他还是用了笨办法——
“朋友从伦敦寄来的茶叶到了,要不要来舍下喝杯茶?”
Erik欣然赴约。
和Charles对比起来,Erik完全是个工科男,除了工作之外并无特别爱好,假如散步算一个的话。他的作息像机器人一样规律,每天按时起床,到健身房晨练、吃早餐、开始一天的工作。下午要午睡半个小时,晚饭后散步一个小时,晚上的时间用来阅读,最后按时就寝。
对Erik来说,除了工作之外没有什么事能让他记挂和烦恼,Charles甚至怀疑他早就忘了自己那个带着暗示的玩笑,纯粹把自己当做工作伙伴来相处,坦坦荡荡,毫无私人情绪。
Charles简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茶很好。
装在洁白的骨瓷杯里,沸水一冲就充盈着芳香。Charles满足地深吸了一口气。希腊的阳光太不羞涩,每天都明晃晃地挂在天上。初时觉得新鲜,久了就开始怀念阴沉沉雾蒙蒙的牛津。英国人讲究仪表,讲究茶点,讲究含蓄的美德,话总说三分,哪怕是讽刺也一样,就像永远暧昧不明的天气。地中海的民族太热情直率,总让人觉得有点过了头。
两杯茶下肚,Charles���开了许多,开始融入自己扮演的“在异国共处的好友”角色,随意寒暄起来。
“你觉得这屋子的室内设计怎么样?”
“有些构思相当精巧,很有当地特色。”
早在进门的时候Erik就已经把全屋到处打量了一遍,这是他的职业习惯了。
“校方把这么漂亮的小房子光给我一个人住,也挺浪费的。你要是愿意,也可以搬过来,反正客房空着也是空着。我们对起翻译稿来也比较方便。”
Charles半真半假地说。
Erik略一思忖,竟然爽快的答应了。“也好,我接下来正要去参观一些当地民居,看看有哪些特色元素可以融入这次的设计方案里面去。”
Charles心中大乐,明知道Erik和他想的根本不是一回事,也觉得十分开心。恋爱最棒的部分就是动心,比动心更棒的是对方竟然有积极回应。就算离目标还远,能进一步是一步……
他喜滋滋地想着,突然觉得手里的茶应该换成酒才好。
其实虽然住在一起,碰面的机会还是有限。Charles彻底改掉了夜里出去寻欢的习惯,每天一下课就回家,偶尔能碰到Erik一起散散步,聊一聊古希腊语的文法或是象形文字的演变。Charles知识面极其丰富,不论是什么话题都有一番高见,而Erik则是最惹人喜爱的那种观众——他听得很认真,学得也很快,还能以自己的思维方式提出新论点。总而言之思想的交锋让人十分愉快,但毕竟不多。更多时候Erik去往别处考察,或是在书桌旁埋头画稿,这种时候Charles就会静静去厨房做一杯茶或者咖啡放到他旁边。相处时日虽然不算长,两人已有一定的默契。
Charles以前没想过自己也是可以静得下心来守在屋子里的人。尽管已经拿到好几个学位,发表了不少专著文献,他仍然愿意去酒吧和陌生人跳舞,喝掉足足一桶啤酒,尽情狂欢至天明。Erik显然不是同道中人,他比Charles更像一个严谨古板、一丝不苟的学者,Charles想或许是德国人的民族性格也不一定,可他以前遇见的德国男人没有一个像Erik这么合他心意的。同样的固执放在不同人身上可以是优点,也可以是缺点。Charles知道自己看待Erik的滤镜越发厚重了。
Erik在专心工作的时候,Charles也没有闲着。他原本只是为了有个正大光明的借口才申请的课题研究,如今真的实打实地研究起来了。借了不少书籍来参考,还准备动笔写一篇研究文献——原本他只打算拿个调查报告充数的。
日子过的飞快。
Erik邀请Charles去参观他设计的雏形时,Charles才惊觉两个月已经过去了。Erik的节奏和别人不同,他一开始就有框架,逐渐增加细节,因此工程可以同步动工,而Erik也偏好在现场得到更多灵感,将设计逐步修改到至善至美。
Charles到现场才知道Erik这次设计的是一个体育馆,融合了古希腊建筑的风格和现代化科技元素,虽然还是个雏形,工地也乱糟糟脏兮兮的一片,Charles也已经能从中看出不少美学概念。
他不会承认这是因为他喜欢Erik.
但Erik的确是个才华横溢的设计师。
“整个项目周期大概需要耗时两年,我只介入前四分之一的世界。等到框架整个搭建起来,后续的工程只要按设计图走就行了,不需要我全程陪同。”
“我的访问期只有三个月,不过学校已经邀请我下学期开一门课。或许我会每半个月来上一次课。”
这样的安排已经让Charles觉得心满意足。
结果事情的后续发展并没有按计划进行。这个项目才做到一半,Erik就赶回柏林了。因为Alisa向他提出分手。
Charles没有跟着去。访问期满,他回了英国。
“为什么不跟去?!”
Charles就着瓶口喝香槟,满足地歪倒在沙发上。“还是这里舒服。就算天气总是阴恻恻的,我也爱牛津……”
恋爱专家Raven看到他这样一副不思进取的样子深感痛心。
“你懂不懂,这正是趁虚而入的好时候啊。这种时候你陪在他身边,他一定会超感动,说不定就……”
Charles笑笑,“正因为是这样,所以才不去。”
Raven鄙视道,“‘很怂所以追不到心上人的单相思先生’,什么时候可以把你的自尊心收一收?”
Charles断然道:“我才不要心上人因为感激跟我在一起。再说这种特殊时期遇到的伴侣,也就是个填缝的,时过境迁就散了。”
虽然在Raven面前死鸭子嘴硬,但Charles也知道Erik这段时间一定很煎熬。他想飞到柏林去,出现在Erik面前,把他的头抱在怀里安慰他说一切会好起来;想和Erik在昏暗的酒吧里喝到天昏地暗,大着舌头说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更想和他在床上疯狂做爱疗伤……
但Charles克制住了。
他甚至连电话都没有打,只是给Erik发了一个邮件,就像他们之前往来的那种简洁明了、直入主题的工作邮件一样。绝口不提Erik分手的事情,只分享有趣的事情给他,譬如邻居家的狗特别讨厌散步,每次出门都耍赖躺在地上不肯走;隔壁的讲师第十次炸了实验室,因为他想培育一朵特别的蓝色玫瑰送给女朋友;不知道哪个学生送了一套印度的据说具有某种特殊功效的神油给他,说是因为他太久没去酒吧猎艳大家都以为他得了某种功能性障碍的疾病……
都是吵吵闹闹的生活琐事。
欢乐或痛苦,大喜或大悲,归根到底全都来自于细枝末节,人类的情感能力说到底是很神奇的。
Erik会对这些事情感兴趣吗?会感受到他遮遮掩掩的爱意和慰藉吗?Charles也不知道。他只觉得自己像在悬崖峭壁上一步步挪动,拼命想做点什么又必须小心翼翼、不动声色。因为他害怕假如自己太直接、逼近地太急切,Erik或许会有两种反应。要么直接拒绝,从此他就彻彻底底地失去了Erik,就连当朋友的幌子也不复存在;要么他成功趁虚而入,而等到了Erik清醒之后再后悔万分。要是真的能趁虚而入也好,Charles是不介意及时行乐的。但以他对那个古板的德国男人的了解,多半只会避他如蛇蝎,从此再也不联系。
那么他就连打开Erik心防的最后一个笨办法都失去了。
但Erik回了邮件。不管是不是礼节性的答复,他回了。简短而有礼貌。这并不妨碍让Charles一整天心情雀跃,笑容过于灿烂,怎么都没办法从脸上摘掉。
他仿佛受了某种鼓舞,日复一日地给Erik写信。Raven知道了嘲笑他说,写信求爱的人类早就绝种了,但Charles不为所动。他是有点老派、有点忐忑,因为他喜欢的对象身上有一具厚重的壳,他宁可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引诱蜗牛离开它的壳。
或许这不过是借口,他就是因为害怕被拒绝而缺乏一点勇往直前的勇气。
或许缺乏勇气的人只有他。
当秋天第一批黄叶落地的时候,Erik来了。
从曲折的校园小径穿行过来,Charles一眼就看到Erik站在一颗高大的栎树下,穿着黑色高领毛衣与灰白细格纹外套,面色苍白。他比上次见面的时候消瘦了一些,看起来更加清矍冷峻。脸上的胡须剃得干干净净,像具吝于流露情绪的雕像,只在老友带着快活的神情走近时嘴角才流露出一丝笑意。
“好久不见,Erik,你最近好吗?”
两人肩并肩朝校外走去,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近况。路上不时有学生同Charles打召唤,他同样积极又快活地回应——太快活了一些,他的喜悦已经掩饰不住,全部流淌出来,在秋天懒洋洋的夕阳下全然袒露在这个男人面前了。
照例是不知名的私房菜晚餐。
在侍应生端上第三杯鸡尾酒时,Erik终于开口说道:“最难熬的时间过去了,谢谢你。”
Charles有点意外,“我还以为至少要再多喝几杯才到推心置腹环节呢。”
Erik很清醒,也很冷静,这可不在他的意料之内。但他怎么会以为自己已经完全看透了面前这个男人呢。他毕竟不能读他的心。
“我是说真的,Charles. 有段时间我整个人一团糟。谢谢你一直以来……”他停顿了一下,大概是在想措辞,但没再接下去,于是Charles就很自然地笑道:“噢那没���么。我其实并没有做什么。”
他不想看到Erik一副重伤难愈的样子,有过去的男人的深沉和忧郁特别吸引人,但那也是柄双刃剑。沉重的故事无法承受的话就会变成枷锁。郑重其事的感谢当然没有必要,要是他的刻意逢迎、小心屈就被看出来了,岂不是太可悲。要是对方除了感谢之外再也无以为报呢?
Charles不想细想下去,于是很快提起了别的轻松话题,就像一个真正的老友一样:“接下来打算做什么?希腊的项目还继续吗?考虑去哪里发展?”
“还没想好,”Erik的手指无意识地沿着酒杯杯缘摩挲,Charles分心留意到他的手指骨节分明,“希腊的工程已经移交给另外的设计师了,听说他们打算全盘推翻重做。”
“唔。”
只有Charles知道他在那个项目前期费了多少心血,就连他自己都突击学会了希腊语里不少建筑学术语,如今说放弃就放弃,恐怕Erik不太好受。
但他也只能说——“休息一段时间也好。”
“嗯,只能尽快调整状态。”
他知道Erik想用工作来麻痹自己,因为情绪低潮时期不受打扰的无止境的负面情绪十分折磨人,工作反而能帮助转移注意力。但Erik是个对自己要求十分严格的人,不愿将状态不佳时做出的作品交给客户。
“本来计划年底之前把一套房子竣工,现在也先搁下了。”
“嗯?客户着急要吗?”
“也不是。是我自己的房产,一年前置下的。”Erik的右手支在桌面上撑着头,看着桌面上模糊的烛光出神。
“设计方案做了十几套都没定下来,一直在推翻重做。原本……是打算给她一个惊喜,然后向她求婚的,现在……”
Erik的话音越来越低,甚至于开始哽咽起来。他停顿了一下试图让自己恢复平静,但却并不十分奏效:“现在突然不知道该做什么好。”
Charles震惊地看到他落泪了。
他原以为自己的心脏足够坚强,可以应付这种场景,但现实远比想象的杀伤力要大得多。他的心脏仿佛被一只巨手捏在手心里揉捏,又闷又痛,几乎透不过气来。
他可以感同身受,却又无能为力。
Charles一时冲动想,管不了那么多,填缝就填缝吧。
他突然说道:“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喜欢你?”
Erik抬起头,惊讶地看着他。Charles没有忘记捕捉他脸上一闪而逝的犹豫和挣扎。
Erik没有回答,Charles也不指望他回答。这种时候要是能正常地通过理智来判断和回答,那也不会令人如此纠结和难受了。
他换了一副轻松语气:“你不是要休假?这附近就不错,现在的季节有一年中最好的景色可以看。”
真有出息啊。他暗自唾弃自己。
但Erik泛红的眼眶真的很迷人。
那具像有钢铁意志一样的身躯,突然出现一丝脆弱时,他不由自主地受到吸引,说出了心中一直想说的话。
“好。”
Erik在牛津待了一周。
Charles特意请了假陪他到处玩,大多数时候他们只是坐在校园的草地上,一起看红叶和落日,泛泛而谈,秋天的肃杀萧瑟也因为彼此的陪伴而染上一丝温情脉脉。
他们的聊天内容与其说是恋爱谈情,更像是多年默契老友在谈天说地。两人的性格其实相去甚远,但不同的观念却摩擦出更多火花。
最后Erik决定回柏林去处理掉那套房子,然后重新振作起来。
临走前他握了一下Charles的手,是对那个问题的回应。
“和你相处的时光总是愉快又短暂。”
Charles微笑道:“我也是。”
“我会再来。很快。我保证。”
Charles的笑容更大了:“幸好柏林不算太远。”
最后以一个拥抱作为结尾。Erik手心干燥、怀抱温暖,被拥入怀中的那一刻Charles感觉自己像是一直以来的夙愿终于得偿。
他不知道这样是不是就算交往了,但能明显觉得Erik和以前不一样了。像是开启了一种全新的模式——Erik向他彻底打开了心扉。
两人的工作和生活没有交集,又是在异地,可以谈论的话题并不多,但每天还是会抽时间和对方分享自己的生活。Charles知道他不能要求Erik来牛津,而他自己也不能追到柏林去,那既不现实,太热烈的情感或许还会让Erik会觉得喘不过气。
渐渐地Erik会有情感上的索求。他从受伤状态慢慢在好转。
这是好事。
于是有时候因为Erik的一句“想尽快见到你”,Charles就不远千里争分夺秒地飞去见他。
这很疯狂,但正是热恋举动。
“Xavier教授!”
走廊上响起急促的脚步声,Charles转过身,见到Hank McCoy正大步朝他走来。
“嘿,Hank,好久不见了。有什么事吗?”
Hank看起来有点羞涩,但他一向就是很腼腆的样子,假如不是过于内向的性格和那架厚重的眼镜藏起了他的美色,Hank绝对是本校数一数二的美男子。
最美的那个当然是Charles Xavier.
“是这样的……”Hank比平常更加吞吞吐吐,“我……Raven……我们想问你什么时候有空和我们共进晚餐?”
“你——们?”Charles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这个跟陌生人讲超过三句话就会脸红的家伙,竟然泡到了他那无法无天、狂拽酷炫的妹妹?!
“是什么时候的事?”
“呃,其实,有一阵子了……我们一直想找机会告诉你,但是……”
突然Charles的手机响了起来,Hank立刻噤了声。Charles看了屏幕一眼,就接起了电话。“喂……”
Raven爽朗的声音像倒豆子一般更快地从听筒里传出来:“你见到Hank了?” Charles看了一眼明显有些局促的Hank,不客气地说道:“他就在我旁边。”
“好极了,你别为难他,冲我来。”
“等等,Raven,你们交往多久了?为什么我现在才知道?”
“那要问你自己,多久没关心过你的空巢妹妹了。”
Raven这么一说,Charles顿时像个泄了气的皮球。“我刚下课。Hank说你们想和我共进晚餐。今晚如何?”
“没问题,老地方见。”
Charles挂断电话,看到Hank还像个犯错的学生一样站着,心情复杂道:“走吧。”
“——啊?好的。”
凭心而论Hank是个很优秀的同事,话说的少活干得多的那种,Charles一度挺欣赏他。但评价同事是一套标准,评价妹妹的男朋友又是另外一套标准。一路上Charles都高深莫测地没怎么开口,Hank也就怯生生地不太敢搭话。
老地方其实就是Raven打工的餐厅。他们到的时候,Raven已经在那儿了。她显然精心打扮过,蜜色的皮肤闪闪发光,看到两人同时出现,立刻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Charles张开双臂,却发现Raven投进了Hank的怀里。
他顿时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以前得到这种待遇的可都是他。想到这里,他看向Hank的目光又平添了一丝愤恨,然而小两口光顾着甜蜜温存——天知道他们不过几个小时前才分开——然后把目光投向被遗忘的Charles.
Charles耸耸肩,表示自己根本不计较这些。
Raven娴熟地点了餐,然后给Charles倒上酒。
“好了,别老瞪着Hank。”然后她又转向Hank,“Charles就是这个样子,看起来凶其实根本不用怕他。”
Charles不满道,“喂,就算你结婚了我也还是你哥哥,这么快就在外人面前拆我的台。”
“Hank又不是外人。”
实在是太放肆了。
Charles皱眉道:“你到底是什么时候跟这小子好上的?”
Raven不客气地回嘴:“在你每周末忙着打飞的去柏林谈恋爱,完全不管亲妹妹死活的时候。”
Raven这话一出,Charles顿时哑口无言。他确实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疲于两地奔波,不曾好好关心过Raven的感情生活了。
虽然明知自己理亏,但一下子下不来台,Charles嘟囔道:“也不见你主动跟我说起。”
“你还好意思说我。都跟那个叫Erik的家伙交往大半年了,也不见你带他来一起见个面。”
“Erik他很忙的。再说了,他人在柏林,见面哪那么容易。”
“所以你才总是送上门去?”
“Raven——!”
眼看两兄妹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起来,Hank连忙出来当和事佬:“好了好了。”他轻轻拍了拍Raven的手,原本像只发怒的小狮子的Raven立刻偃旗息鼓。
“不要在意,我和Charles每次都这样,说话超过三句就会吵起来。说不定我们还没在娘胎里就不对盘了。”
Charles还没来得及回嘴,却听到Hank说:“可你们还是很关心对方啊。别耍脾气,好好聊天嘛。”
Raven乖巧道:“好——”
Charles顿时没了脾气。他费了几十年的工夫都没能做到的事,竟然让Hank轻而易举地搞定了。他简直想怀疑自己的眼睛,面前这个女孩还是他那个打遍整条街无敌手、把所有男孩子都揍得哭爹喊娘的Raven吗?!
��物端上来了。
大家不再执着于口舌战,用餐气氛竟然也变得有点其乐融融起来。
抛开偏见,真要为Raven挑选一个男朋友的话,Hank其实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至少Charles更乐于看到Raven和斯文的大学讲师待在一块儿,而不是酒吧里那些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的小混混。他以前老担心Raven会学坏,现在总算是能把悬着的一颗心放下来了。Charles冷眼旁观,只见Hank虽然说话声音不高,又慢条斯理的,但他的话Raven居然能听进去,比自己提着她的耳朵吼叫管用的多了。
“你们到底是怎么认识对方的?”Charles好奇道。“算了我不想听——”
已经晚了。
Raven兴致勃勃地说道:“有天Hank拿材料来给你,正好是我开的门。”
原来自己还是牵线红娘。
“教授,我从来不知道你有个这么可爱的妹妹。”
Raven闻言,转过头对Hank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小两口旁若无人调情,眼里已经没有他这个电灯泡了。
看到他们这样,Charles不是不羡慕的。
尽管他和Erik都尽量抽时间见面,可毕竟还有工作要做,又有许多生活琐事要处理。就算已经牺牲了不少其他社交——像Charles已经有好久没去过孤狼酒吧了,要去也是匆匆喝一杯就走——两人大概也要一个月才能见一次面,而这已经是极限了。
其实两地跑并不轻松,更何况等最初的情感需要和依赖感过了之后,理智和逻辑会立刻重归彼此大脑,更多现实的顾虑就会出现。
Charles很担心Erik有天会突然跟他说‘谢谢你一直以来的陪伴,我已经痊愈了,不再需要了’这一类的话,所以他也不止一次对Erik说过,只要你一觉得这样的感情不是你想要的,请你立刻告诉我,我们马上停止。
他每次这样问的时候,得到的都是肯定答复。
Erik总是说,我觉得现在这样很好。
现在这样,是介于好友与恋人之间,能亲密无间,彼此又有独立空间。
Charles希望让双方都觉得舒服,没有一丝勉强。
他当然也希望每天早上能一起醒来,能在同一个城市的天空下呼吸同一片空气,任何时候想见到对方,都可以马上出现在眼前。
但他也会说服自己现在这样也不是不好。
只是偶尔才会觉得付出太多,收获太少,偶尔觉得情感需要不能完全被满足,会感觉寂寞和孤独。
尤其是现在。对面这对小情侣正毫无顾忌散发着恋爱的酸臭味,而他不由自主地开始想念远在天边的Erik.
他借口去洗手间,然后拨了个电话给Erik。
“嘿。在干嘛?”
“加班改方案。你呢?”
“和Raven还有她的新男友吃饭呢。”Charles看了看表,“又忙到这么晚?”
“嗯,只剩下一点收尾工作了,我打算今天一口气做完。”
“加油。那你先忙。晚安。”
“晚安。”
Charles放下电话。
然后他走出来看到那对小情侣在肆无忌惮地接吻了。他叹了口气,走到门口去想抽烟,一摸口袋才记起来已经戒了。
分隔两地的异国恋让他最不担心的是对方的忠诚,Erik几乎把所有精力都扑在工作上,几乎没有多余的娱乐和社交。何况他们的关系多么松散而开放,就算分手也不过是一个电话的事。
他在门口待了一会儿进去,看到Raven起身去洗手间补妆了。他在Hank对面坐了下来。Hank还有些拘谨,但已经没有一开始那么紧张了。
“教授……”
“对她好点。”
Hank郑重点头,“我一定会的。”
周五的晚上Charles窝在沙发里,刚打开一罐啤酒,Raven的视频通话邀请就拨了过来。
“在哪呢?”
Charles拿起手机摄像头对着周围晃了晃,“在家。”
“我们打算去听交响乐,一起吗?”
Raven盛装打扮,还给Charles看她臂弯里挽着的Hank.
“不了,你们年轻人去玩就好。”
Raven大笑:“半年前我简直不敢相信我哥会在周五的晚上在家宅着。”
Charles微笑道:“半年前我也不相信你会和一个大学讲师交往,还去打算去听交响乐演奏。”
“Hank喜欢,我陪他去听听也无妨。但是像你这样谈恋爱还有什么趣味?”
“我乐在其中。”
“受虐狂。”Raven朝着摄像头飞吻,Charles笑笑:“玩的开心。”然后视频就挂断了。
其实如果要出去玩的话,也不是不行。这个点孤狼酒吧一定挤满了人。
但是Charles看了看时间,打开了电视。
他的时间掐的很准,一分多的广告播完之后,节目开始了。
Charles拿起啤酒喝了一口。
主持人:“今天我们有幸请到的是著名建筑师——Erik Lensherr先生!”
现场响起一片掌声。
屏幕上Erik微笑向镜头致意。
主持人:“Lensherr先生此前已经有很多优秀的作品,但这次的获奖作品堪称杰作。让我们先通过视频领略一下它的风采。”
Charles在沙发上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主持人的问题很多,其中不乏犀利的提问,但Erik应对的很好,谈起作品时更是侃侃而谈,出口成章。
光从电视上看到他,Charles都要被迷住了。
最后主持人问到Erik的感情问题。这问题很可能是她临时起意加的,因为Erik明显有点惊讶。
“你从来没有对媒体透露过类似的私人问题,我很好奇,作为一名才华横溢、前路无量的设计师,你能不能让电视机和网络前的观众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
主持人问得很幽默。
出人意料的是,Erik没有回避这个问题,而是落落大方地说道:“我有固定交往的对象。”
主持人做夸张表情。“真想知道那位幸运儿是谁。”
“不,幸运的是我才对。他为我付出很多。拥有他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情。”
现场一片粉丝的尖叫。
Charles不知不觉看得满脸泪。
主持人还在羡慕地说你们感情真好,Erik已经转了话题。
Charles知道对Erik来说这已经是太多。或许他永远没办法有纯粹的爱,没办法把Erik对他的感情中把感激剥离出去,但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Erik Lensherr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的时候,看到他的公关兼助理Emma Frost正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他。他很熟悉这种表情。每当Emma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那就意味着有人要倒霉而她要得逞了。谢天谢地,他是她的老板而不是对手。
但此时目光的对象是他。
“怎么了?”
“大家都在看你的节目访谈。”
顺着Emma的目光,他看到大办公室墙上的投影,正是半个月前他参与录制的一个节目。
“原来是今晚播出。”看着Emma的表情,Erik忍不住问了一句。“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不,你发挥的很好。比稿子更好。我毫不怀疑工作室的名气会和这个项目一起水涨船高,而你个人也将成为业内炙手可热的一流设计师。”
“那你为什么……” “说真的Lensherr,你有没有考虑稍微把生活重心从工作转移到别的方面?比如,感情生活?”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是个工作狂而大家都快受不了了。现在你终于承认恋情,大家都希望你快点去跟美艳的小教授卿卿我我,不要总是拖着所有人陪你没日没夜地加班。”
Erik哭笑不得。“最近确实大家都辛苦了,晚上早点回去吧。奖金我会让财务另行发放,附赠三天带薪休假。”
“才三天?老娘要去加勒比海好好休息半个月。”Emma说着,已经拎起了她的包。“友情提醒,我要是你的话,就给小教授打个电话。”
“没准他根本没看节目。”
话是这么说,Erik还是拨通了国际长途。
电话没响几声就被接起来了。是Charles周正的英腔:“Erik?”
“是我。在干嘛?”
“在看你的访谈。”
“镜头前的我是不是很傻。”
非常帅。心里这样想,Charles嘴上还是附和,“对,傻极了。尤其那黑色高领毛衣,看起来特别傻。”
“希望大家关注的是我的作品,而不是我的毛衣。你除外。”
“我两样都关注。”Charles温柔说道。
口水话聊了一个多小时,然后双方意犹未尽地挂了电话。相比起煲电话粥,Charles更希望的是能在男友加班到深夜的时候带着热腾腾的夜宵去探班,或者两人一起喝喝小酒,跳跳贴面舞,再做点爱做的事情。
远水止不了近渴。
这才周五晚上。Charles想买机票,但又忍住了。
他刚决定要给自己留一点时间和空间。
正想着,Erik的信息发了过来。
【我以为你会来柏林。】
这算什么,心思差点就被猜到了。Charles可不想让这男人觉得自己已经被他吃得死死的,他很快回了信息——
【这周末有个学术研讨会。】
【好的。下次见。】
Erik马上就接受了他的借口。并且毫无异议。
说不清是为什么,Charles总觉得有点失落。要是Erik会——哪怕一次——抛下工作不顾一切地来见他,或是命令自己不顾一切地出现在他面前就好了。就算是刚刚,要是Erik���坚持一下,再请求一次,或许自己就立刻买好了飞往柏林的机票。
他曾经爱Erik这种毫不拖泥带水的利落。
【下次见。】
Charles长长叹了一口气,丢开手机,躺倒在沙发上。
自怨自艾了片刻并且被孤独寂寞所包围,他突然又有点后悔,想见就去见好了,为什么要有这种莫名其妙的坚持。
就算再喝一瓶香槟也不能借酒消愁。
手机震了一下。
Charles的手指比他的心动的更快,他拿起手机。
现代社交工具让他失望了,并不是来自Erik的信息,而是一封邮件提醒。
Charles点开邮件,那是一封来自希腊大学的公事邮件。Charles匆匆略过前半部分大段的公式化恭维,直接跳到最后——
“诚挚地邀请Charles Xavier教授返校参加学术研讨会,进行更深一步的交流。”
原来是他上次的项目反响不错,大学邀请他回去再开个讲座。
Charles看了一眼日期,正好是一周后,他很快就回了邮件表示非常愿意再次前去交流访问。
正好给自己找点事做。况且那算是他和Erik定情的地方,他也确实想再故地重游一番。
既然答应了对方,接下来的几天就在准备材料和讲稿中度过,时间倒是挥霍地很快。除了恋爱之外人生还有很多事情可消磨,Charles想要是自己孤独终老的话,没准能拿很多个诺贝尔奖也不一定。他把写好的论文整理成册,准备带去作为交换资料,然后再次愉快地拒绝了Erik下一个周末约会的建议。
“另一个学术研讨会。”他说。并且有一种幼稚的、报复的小快感。
希腊比想象中凉快,大概是入了深秋的关系,至少Charles记忆里没完没了的日晒已经不再了。学术研讨会进行地很愉快,Charles一点都不意外,他在这里也同样大受欢迎。三天的行程排得很松散,Charles可以悠闲地把之前去过的地方逛个遍。他走到Erik之前带他去过的一个建筑展厅,这里算得上是他和Erik屈指可数的同游之地。
【你一定想不到我现在在哪儿】
他得意地给Erik发了简讯。
“您是……Xavier先生?!”
身后响起一个有点儿犹豫的声音。Charles愕然转过头,看到一名褐色头发、穿着深色套装的女郎正在对他说话:“真的是您!”
“您是……” “您一定对我没什么印象,事实上我们仅有过一面之缘。”
“您恐怕是认错人了吧。”Charles笑道。他确信自己一点儿也不认识这个人。
“一年前!您来过这儿,对吗?和鼎鼎大名的Erik Lensherr先生。我记人的本领不算高明,但一般人也忘不了您那双蓝眼睛。”女郎似乎有点羞赧,但天性里的热情很快又占了上风,“您可以叫我Moira,我是这儿的策展人。”
“很高兴认识你。”Charles伸出手去。
“您和Erik Lensherr先生是合作伙伴吗?我看过您和他一起工作。”
“哦是的……也可以说不是,我其实并不是这一行的。”
“那您知道Erik Lensherr先生为什么中途放弃了这里的项目,离开了希腊吗?”
“因为一些……私事。”Charles含糊其辞,Sara立刻恍然大悟道:“如有冒犯的话,请您原谅。我是Lensherr先生的粉丝,收藏了很多他的作品的照片和资料,我只是对他未能完成这个作品表示非常遗憾。”
“不,我很乐意和你谈论他。”
Sara兴致勃勃道:“那您一定也关注过他的最新作品,就是刚刚获得普利兹克大奖的<left>.”
事实上Charles对Erik的作品一窍不通,正如Erik对他的论文也一无所知一样。不过他还是很乐于看到Erik的粉丝如此热情。“正如我刚才所说的,我对建筑设计一窍不通,根本是个门外汉。但或许你能替我讲解一二。”
“当然!乐意之至!我这里有一些资料,虽然不是实地拍摄的一手资料,但也足以清晰地把这个作品的伟大之处展现出来了……”她打开投影仪,墙上立刻出现了照片,“据说这是Lensherr先生为了纪念失去的挚爱而创作的作品。果然痛苦是永恒不变的灵感来源!您请看,这些精妙的构思、精彩的设计,无一不透露着设计师去逝去爱人深深的哀思……”
“……确实如此。”Charles违心道。
她还不愿意放过他,“您瞧这个角度,灰蓝色的纱帘后面放着一条玫瑰色的长椅,像不像女主人还坐在上面,而他永远凝视着她的背影?”
Charles看了一会儿,觉得没什么可反驳的,便干脆利落地说:“像。”
“那您一定也认同这是Lensherr先生迄今为止最出色的作品了!真可惜他在最新的访谈里公布了新恋情,希望他的创作才华不要受到影响才好。”
Charles忍不住道:“你们宁可他忍受巨大痛苦而产出伟大的作品,也不愿意他享受庸常的幸福?”
他稍显愤怒的样子终于让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疯狂迷妹冷静下来,Sara有些不安地说:“也并非如此……只是希望他能不断有好的作品出来。”
“或许幸福和安稳也能给人灵感。”Charles不甘心道。
“或许吧……但不可否认的是<left>是他迄今为止最棒的设计。你能一眼看出他在上面倾注的心力和感情。”
Charles不懂设计,没错,但他也知道Erik那段时间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Sara走后,他独自留在原地对着墙上的照片发愣,他看不出什么门道来,就是突然觉得绝望又压抑,遏制不住的伤心。
这大概就是Erik那段时间的心境。
他怔怔地发呆,直到工作人员前来提醒他已经到了闭馆时间,才失魂落魄地走了出去。
手机上还有Erik陆续发来的信息:
【抱歉,正在开会,晚点聊。】
【刚开完,供应商太难缠了。】
【才看到你的信息。】
【忘记告诉你我出差去了印度。你不会飞去柏林了吧?】
【可能要在这里派驻几个月。你有没有空来度假?】
……
Charles看着信息一条条闪过。他的手指停在屏幕上,慢慢输入一条条回复。
【南亚?下次又会是哪,东非?】
【我也有自己的工作和生活,没法世界各地追着你的脚步跑。】
电话立刻响了起来。
Charles的手顿了一下,接起了电话。
“对不起,我不该对你提出这种过分的要求。”
Charles沉默。
“假如是因为飞行距离太长的话,我可以过来。”
从英国到南亚虽然远,但也就是十几个小时的飞行距离。
但Charles依旧维持缄默。他被脑海中无数个问题困扰,譬如你以前也是这样经常出差半年吗?你现在拼命工作,还是在疗伤吗?你们到底是为什么分手?我在你心中,到底有多少分量?但他没敢说出口。他怕一开口,就会被自己掩饰不住的妒意所淹没。
他听到电话那头的Erik叹了口气。
“Raven说你上个周末都待在家。”
“……睡过头。”
“根本没有什么学术研讨会对不对。”
“Raven那个臭丫头……”
“Charles.”
“嗯?”
“你是不是厌烦了。这种异地恋。”
Charles沉默。他最怕这个问题。“你呢?”
“我尊重你的想法。”
没有立场就是最大的立场,看起来随和,其实只是这件事并没有重要到可以被他放在心上。
“是的,”他听见自己故作轻快,“有点累了呢。”
“你在哪,要不要我来看你。”
“Erik,我们分手吧。”
Erik可能有点意外,沉默了好一阵子。Charles有点不想聊下去,没说一句就挂了电话。
过了一会儿Erik打过来,Charles没有接。手机铃声响了很久,Charles一动不动瞪着发光的屏幕,最后终于不响了。
希腊行程的后半部分几乎全在酒店房间里度过,Charles把讲稿完全写了出来,又把每个停顿和标点符号都仔细修改了一遍,确保自己不会因为走神而忘词。
最后一场讲座也同样收获了很多掌声。他朝台下鞠躬的时候,恍惚间仿佛看到了Erik的身影。他眨了眨眼,确定只是自己的幻觉。
主持人问他,“Xavier教授,是什么样的美妙契机促使您来到希腊呢?”
他的手指轻轻托着额头,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道:“希腊是个太美妙的国度。谁会不想来呢?”
但在讲座结束后,这位年轻又英俊的英国教授婉拒了宴会的邀请——“抱歉,我不太擅长社交。”
没有人会计较他的拒绝,尽管大家都对他充满好奇——毕竟他有一双那么美、清澈又哀伤的蓝眼睛。
Charles确定自己没有落下一件行李。
没错,跟Erik说了分手之后,他仍然有条不紊地准备讲稿、参加讲座、收拾行李、退房、搭计程车去机场,准备回英国。
正常人的人生是这样子的。分手也不是什么天塌下来的大事。
直到飞机起飞的时候,腾空而起的失重感让他整颗心提起来又落下去,然后像永远无法落到实处般飘飘荡荡起起落落。仿佛失去了全部依托,变得一无所有。如同一架小小的飞机在广阔天地间孤苦无依。
一种骤然袭来的惊惧击中了他。
他弯下腰开始呕��——但只有胃液,Charles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有忘记,除了整整有三十个小时忘了吃饭。
空姐很担心地看着这名脸色十分糟糕且泪流不止的乘客——他非常难堪地解释说自己是因为晕机太厉害,不是别的。
回到英国让他觉得好受很多,与此同时又来了一通电话。
“你终于开机了。”
“是,飞机刚落地。”
“冷静一些了吗?”
“嗯。”
“愿意跟我谈谈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什么也没有发生。”
“那么,为什么要分手?”
不为什么。
“是因为异地吗?”
不,不是因为异地。Charles轻轻叹了口气。
“你到底喜欢我哪一点?我们几乎没有共同爱好、重要的时刻都不在对方身边一起度过、性格也迥异。”
“你的陪伴曾经给我莫大的支持。”
“我已经厌倦了扮演你的心灵倾听者的角色。真实的我可能根本不是你看到的那个样子,Erik。”
“真实的你是怎么样?”
“在遇见你之前我和不同的人约会,寻欢作乐直到天明。从来没有人拒绝我,除了你。这大概就是我会对你持之以恒地感兴趣的原因。我是个被惯坏的孩子,而你是一件属于别人的礼物,这种得不到让吸引力变得更强,让我忽视了我们可能并不适合。
——直到你在电视上说了那番话。游戏结束了,Erik. 这次我的耐心比以往久一点,但得到奖励的时候也并没有更满足。说到底,其实没什么意思。”
“我不明白。”
“还不够清晰吗?我要的只是一夜情的对象。我不需要一个远在天边不能操的男朋友。我不能和自己的手机谈恋爱。光听着声音打飞机不能满足我。”
“是因为我表达的方式不符合你的预期吗?还是因为我只顾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直以来忽视了你的需要?”
“是因为我已经厌倦你了。”
Erik沉默了很久。
“我尊重你的想法。”
然后Charles听到“嘟嘟嘟”的忙音。对方挂断了电话。
这很合理,他想。
这是必然结果。
从理智上分析,分手是最明智的选择。
趁现在大家都还不算泥足深陷,及时抽身止损,多好。为什么Erik就是要从逻辑上去深究?他只是单纯想吵一架而已。
为什么连这种时候,Erik都能这么冷静又理智。
其实画展遇到的那件事真的只能算是根导火索,他无论如何不至于吃醋到为了一个献给前任的设计就提出分手。
只是那件事提醒了他,原来Erik也有另外一面啊。
Charles觉得或许是自己太贪心,他也想要有热烈的感情,想迫切地被需要、被爱。
假如说是Erik的性格如此,可他分明见过Erik更深爱的样子。那种隐而不现的暗潮汹涌,一样动人。
可他自觉自己已经出��百宝,无法更进一步。
于是就突然觉得累了,决定放弃。感觉自己无论做什么,无论多努力,都走不进你心里。
我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再继续下去,只会变得难看。
他一直觉得两人之中自己的感情是比较浓烈的那个,太浓烈的往往不持久,或许很快就燃尽了。
抱歉无法让你更爱我。
Charles到家放下行李,呆坐了一会儿,起身去办公室。
“Xavier教授……”办公室助理看到他突然出现十分惊讶。
“帮我把接下来一个月的课程排到最满,谢谢。”
他急需一些事情来转移注意力。
Raven不断传简讯过来。
【Erik说你和他分手了?】
【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了?和我聊聊。】
【Charles,接电话】
【再不接电话我就冲去你家门口捶门】
……
Charles很无奈地给她拨了个电话过去。
“我在上班呢。”
“上班?”Raven狐疑道,“你不是才从希腊回来吗?”
“嗯。”
“这么积极,不像你的作风啊……”
“最近事情比较多。”
“我本来还不太确定,你这么反常我就没一点怀疑了。跟Erik分手了?”
“……嗯。”
“晚上孤狼见,我调个班。”
“不用……”
话还没说完,Raven就挂了电话。Charles也很无奈,Raven一向风风火火、说一不二的,早就预料到他会说什么,根本连拒绝的机会都不给他。
到了晚上七八点的时候,办公室门口探出一个怯生生的脑袋。
“Xavier教授……”
是Hank.
Charles立马头痛起来:“是Raven叫你来抓我的?”
“嗯……您还不下班吗?”
Hank的语气虽然是小心翼翼的质询,但人已经走到旁边来坐着了,大有“你不答应我就不走了”的架势。
Charles不忍心为难他,合上笔记本,抓起外套:“走吧。”
夜幕降临时分孤狼酒吧就开始热闹起来。
Charles熟门熟路地走进去,先到吧台跟Logan打招呼,看到一个戴着红色眼镜的男孩一直盯着他看。
“晚上好,Xavier教授。”
“晚上好,你是……”
“Alex的兄弟,Scott Summers.”
Charles恍然大悟,难怪觉得这长相有点眼熟。
Logan此时从吧台后面走出来,一眼看到Charles:“老位置?”
“不了,今天跟Raven还有Hank一起,我去角落待着。”趁着Scott转身去架子上取酒瓶,Charles低声道:“泡我学生的弟弟?真是禽兽。”
Logan报之以苦笑。
Raven还没有来,但她肯定事先对Hank有交待,于是这个腼腆的年轻人一直在想方设法找话题跟Charles聊天——虽然他明显不精于此道。
跟妹妹的男朋友坐在酒吧里喝酒,自己又是个基佬,真够奇怪的。
直到Charles无意中提了几句正在做的项目,没想到却打开了Hank的话匣子。没想到这个在社交方面相当羞怯的年轻人谈论起学术问题却头头是道,简直判若两人。
Charles忍不住想问,你和我那个高中才毕业,没有什么文化水平的妹妹到底聊些什么??你们到底相互看上对方哪一点?脸吗?!
不过话说出口的时候就委婉很多,毕竟还是亲妹妹,在外人面前要给她撑足场面:“Hank你是怎么会和Raven交往的?我的意思是,毕竟你们两人爱好的领域差得……有点远。”
说起这种话题,Hank又露出羞涩的笑容。“Raven她……很可爱啊……”
果然是看脸吗。
“但你是个前途无量的科学研究员,而她只是个餐厅服务生——没有别的意思,我对Raven的职业没有任何不满。”
“她很直率……也很勇敢,有很多我缺乏的特质……我想或许人会被这些自己渴望却又不具备的东西吸引的吧……”
“你们平时都聊什么?”
“虽然像您说的,Raven她可能对专业领域的事情不太擅长……”
什么不太擅长,根本是一无所知吧。年轻人啊,太会说话。
“……但是她对任何事情都有独特的看法,有些观点很新奇、很有趣,为此深深地吸引着我……”
这时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聊什么呢这么入神?”
一个包包丢在桌上,Raven毫不客气地挤进了两人中间。好在她这回良心发现,先给了Charles一个拥抱,然后才去亲吻男友。
“这算什么……安慰糖果吗。”Charles嘟囔道。
“我还真给你带了糖果。”Raven打开手包,掏出一捧五颜六色的软糖放在Charles面前。
“适当增加糖分的摄入可以刺激多巴胺的分泌,Hank告诉我的。”
“我又不是小孩子。再说你们这虐狗方式也太让人防不胜防了吧。”话是这么说,Charles还是剥开了一颗糖塞进嘴里。甜丝丝的味道盈满整个口腔。
“听Hank说你今天加班到八点?晚饭吃了没有?”
“吃了吧……大概。”
“大概什么大概啊,忘了吧?!”
“一顿不吃又不会怎么样。Raven你这么凶巴巴,会把Hank吓跑的。”
“他敢。你看你,双下巴都没了!”Raven作势去掐他腰上的肉,被Charles笑着躲开了。
“好啦,没事啦!今天回来事情太多,下次我会记得的。”
Raven笑意渐敛:“真的没事?”
“嗯。”Charles想假装不在意地补一句,不就是分手吗,又怕变成画蛇添足,遂默不作声。
“没事就好。”好在Raven 没有看穿他的伪装,很快又欢快起来:“明天开始我那个的餐厅会举行主题活动,有空的话都来参加吧?”
“好啊,有什么好吃的?”于是Charles也假装热络地参加到讨论里去。
三人并没有在酒吧流连到很晚,Charles率先用第二天上午有课的理由离席,于是Raven就说干脆散了吧。
在酒吧门口她结结实实地抱了Charles一下,没有说什么,也无需多言。Charles明白她的意思。
路边拦了辆车,让Hank送Raven回家,他一个人手插在口袋里,慢慢走回去。
很快,就要到冬天了。
“嘿。”
Charles抬起头,看到Raven站在他面前。
他下意识朝外一指:“Hank在……”
“我是来找你的。”
“噢。”Charles默默垂下手。
“为什么不回我的信息?”
“呃,我没注意到手机,我今天一整天都在……忙。”
“圣诞节来和我们一起过吧,Charles. ”
“我……”
“我们可以坐在暖烘烘的壁炉旁边喝酒、玩填字游戏、相互猜礼物什么的,就像过去那样。”
“听起来不错。但我——我有安排了。”
Raven惊喜道:“你有约会?”
Charles知道她一定会误解,但他也不想顺着她的意思欺骗她。“就是……在家改改论文、翻译一些文献什么的。我打算趁假期把《遗传与变异》再看一遍。”
Raven顿时泄气。“你知道我不会让你一个人过圣诞节。”
“我觉得那没什么问题。”
Raven叹了一口气,在旁边坐了下来。
“你知道吗,Charles,你很不对劲。这几个月一直如此。”
“……怎么会?我不是好好的吗。”
“别人或许会被你骗过去,但我是你妹妹,我从八岁时就认识你,你这个样子一点都不好。”
“那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Charles举起双手投降,“如果是因为我没回信息的话,我道歉。”
“你确实故意对我的信息视而不见——但重点不是这个。Charles,如果你想发泄,那你就发泄;如果你要买醉,那就去买醉;如果你想找人聊聊,我一直都在这儿。”
“这很贴心,Raven。”
“——但我不想看到你在拼命压抑自己,还总是假装一副‘我很好’的样子。你知道自从你和那人分手之后,你整个人都变了吗!?”
“人总是在不断变化的。”
“可是你——你心不在焉,远离人群,逃避社交——我从没见过你这个样子,Charles. 你还要这样下去多久?”
Charles叹了口气。他开始看向窗外,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萧瑟的天空。入秋以来很难再看到晴天,大多时候色调都是冷郁的灰。
“……你必须要走出来,你必须要向前看,你必须重新振作起来。Charles,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我希望你能快乐起来。”
Charles转过头:“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吗?”
Raven等着他说完。
“我不想勉强自己对圣诞节这件事表现出很开心的样子,不想假装很享受温馨的家庭聚会。我只想一个人待着。假如你真的是为了我着想,请让我一个人待着。”
Hank走过来的时候正好撞见Raven跑出去,他差点追上去,但想了一下还是走进了Charles的办公室。Charles低着头,呆呆地看着自己的膝盖。
“……她哭了。”
“我很抱歉。”Charles干巴巴地说道。
这年的冬天来得特别早,特别冷。
最后一批学生也赶在大雪封路之前离校了,整个校园顿时冷清下来。Charles独自走在铺着一层厚厚落叶的校道上,干燥的落叶踏上去有脆响。
而他沉迷于此。
Raven这次真的被他惹毛了——不,不只是这次,是因为长久以来他都拒绝开放自己的内心。他没有和妹妹分享自己感情生活的爱好,何况这还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
他要怎么说?——我爱上了一个家伙,但对方并不怎么把我当一回事。于是我提出了分手,毫不意外的,对方没有异议。
太糟糕了。
太尴尬了。
假如能潇洒地告别掉过去也很好,就像以往Raven每次失恋,他们都会到酒吧要一打啤酒,喝到昏天暗地,醒来之后什么事都没有了。
但他不行。
他仍然每天刷新邮箱,仍然每天查看短信。
期待着不应该有的期待,并因为这种不被容许的期待而深深地唾弃自己。
他不想被别人知道,就算是Raven也不行,因为这太不Charles了。因此他假装努力工作,用繁重事务来填补日程表,让自己忙到没空去想别的。
可惜圣诞到了。
“Charles!”
Charles抬起头,老远看到Logan正拖着一棵小松树,在雪地里留下很长一条托痕。天气寒冷,Charles在风衣里面还穿了羊绒衫,但Logan却只穿着一件薄衬衣,还满头大汗。
他快步走过去,帮Logan抬起松树的另一端。
“多谢,前天卡车突然坏了,送圣诞树的快递又偷懒,我只好自己来。”
“酒吧里的其他人呢?”
“大部分都回家过圣诞了,其余的我放了他们半天假,都去玩了吧。”
“Scott呢?”
“他也回家了。他哥哥亲自来接他的。”
Logan说的轻描淡写,但Charles分明知道Scott那小家伙最近很迷恋他,不太可能乖乖跟着家里人回去,肯定有隐情。但Logan没有主动说,他也没再提。
两人好不容易把那棵小松树搬到酒吧门口,就连Charles也出了一身汗。
Logan丢给他一条干毛巾:“平安夜酒吧会有派对,全场酒水免费,你要是有空就来玩吧,往年都挺热闹的。”
Charles擦了擦额头,“再看吧。”
“对了,你好久没来,最近经常有人到酒吧来打听你。”
“什么人?”
“二十多岁的青年,之前没见过。红头发,是个美国佬。”
“哦。”
“不是你在等的人?”
“我并没有在等人。”
Raven果然是被他惹毛了,没有再联系。Charles如愿以偿得到了一个冷清的圣诞假期。
借来的书整整齐齐地堆在桌上,搬进门之后就没有再动过;摊开的笔记本上空无一字;电视机是打开的,正徒劳地制造色彩和声音。
Charles只看了远处五彩斑斓的灯光一眼,就拉上了窗帘。
他什么也不想干。
以往的爱好全都变得索然无味,让他提不起劲。最后他神差鬼使,把那副西洋棋摆了出来。
然后他躺在沙发上,酒瓶放在旁边,打算就这样度过一生。
Charles不是没有幻想过,一打开门Erik就站在门口,把他紧紧抱在怀里亲吻,告诉他自己再也不会离开。
可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Erik不是那种会为了个人私事抛开工作的人。
是的,他仍然频繁想念Erik,时间完全没有治愈他,反而让他一遍一遍回想自己当时的决定。
假如不提出分手的话,或许现在会比较快乐;可分手后Erik与他长时间的失联又不断提醒他当初的决定是正确的。
叩叩叩。
是谁。
Charles不想起来开门。
他没有接待访客的心情。
叩叩叩。
别敲了,他不想见任何人。
不想说话不想思考不想交流。
叩叩叩。
Charles有点烦了。
他翻了个身脸朝下埋在沙发里。
叩叩叩。
“走开。”他嘟囔着。“我不在家。”
“Xavier教授?”
一个陌生青年站在门口。他看起来疲倦又憔悴,但目光中却有一丝狂热。
这么大雪天,又是圣诞假期,愿意出门的人可不太多。Charles让到一侧,“请进来喝杯热茶吧。”
但青年没有动。
“你是Charles Xavier,牛津大学的遗传生物学教授?”
“是的,我是。请问有什么事吗?”
“你记得这个人吗?”青年掏出一张照片。照片上的男孩长得很清秀,笑得一脸灿烂。
Charles不太确定自己见过这张脸,但又有点熟悉。
“好像有点印象,是来旁听过我的课的学生吗?”
“你已经忘记他了?”
“抱歉,我教过的学生太多——”
“你不应该忘了他。”青年逼近一步,Charles感觉到有哪里不太对。
他眼角的余光瞥到金属的反光,炫目极了。
那是一把利刃。
他猝不及防,眼睁睁地看着整柄刀没入自己的小腹。
疼痛像蛛网一样从小腹放射开来,逐渐密布到全身。尽管室内暖气充足,他仍感觉自己身上的温度在流失。
“你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失去意识前他听到青年这样说。
Charles感觉自己很久没有睡得这么沉了。
他听见有人在旁边啜泣,他猜那是Raven. 他很想摸她的头发告诉她,傻姑娘别哭了,可是他连抬起一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他以为自己用尽力气大吼了一句,可在旁人看来他不过是张了张嘴。
“他醒了!他快醒了!”
Charles很想答话,但他很快又睡着了,什么梦也没有做。
真正恢复意识是在次日下午,Charles睁开眼,看到双眼肿如核桃的Raven和一脸忧愁的Hank. 他突然感觉画面有点滑稽——“你们看起来像《麦琪的礼物》里面那对小夫妻。”
“Charles!”Raven的声音有点沙哑,Charles感到一阵愧疚,这毕竟是他唯一的亲人,而他竟忍心让她受到这么大的惊吓。
他装作一脸轻松道:“我猜我错过了圣诞大餐。”
“医生说你暂时只能吃流质,但我们可以补一顿真正的圣诞大餐——等你康复后。”
“抱歉,我毁了你的圣诞节。”
Raven摇摇头。“你还记得我们一起度过的第一个圣诞节吗?你把我领到圣诞树下,告诉我全部礼物都是给我的。从那时候起我就决定你是我最重要的人。”
“Hank还在旁边呢。”Charles提醒道。
Raven抹了一把眼泪,“你们都是。”
“这也太作弊了……”
这时一名调查员走了进来。
“很高兴看到你有好转,Xavier教授,我代表警方需要问你几个问题。”
“他才刚醒,你们就不能再等几天吗。”Raven不满地嘟囔道。
“不要紧,让警官先生问吧。”
调查员感激地朝他看了一眼,掏出记录本。
“行凶者名叫Michael Lee,你对这个名字有印象吗?”
Charles摇头。
“或许你对他的弟弟Louis Lee有印象。”调查员递过来一张照片,上面是张稚气未脱的脸。
Charles很艰难才从记忆里搜寻出这个人:“……是的,我想起来了,他是一名大一学生,过去有一段时间经常来旁听我的课。后来他就不再来了。
“你知道他为什么不来了吗?”
“他……我们曾经交往过一阵子。分手之后他就不来了。我们有大半年不曾见面了。”
“���有收到他给你打的电话、短信、邮件或是其他联系方式吗?”
Charles摇摇头,“据我所知没有。”
调查员点点头,在记录本上写了一行字。
Charles忍不住问道:“我能问问出什么事了吗,警官先生?”
“你知道Louis Lee的近况吗?Xavier教授。”
“我通常不太和前任联系。”
“这个男孩出了车祸。他哥哥长居荷兰,在得知兄弟的死讯后来到这里。他把意外归咎于你。”
“我?”
“这太不可理喻了!”Raven叫了起来,“别听他们胡说,Charles。那男孩的事完全是个意外。
“请说下去,警官先生。”
“那男孩有心理问题。”
调查员递过来几张照片。Charles看到了一间的卧室,四面墙都贴满了他的照片,还画有许多爱心,不需要另作解释也能看出卧室的主人对自己的狂热爱意。另外一张是电子邮箱的截图,上面密密麻麻地列了许多封邮件,全部是写给“Dear Charles”的,但全都标记为“未发送”。
“我猜想他并不能接受你们分手的事实,因此他开始陷入偏执的妄想。根据他的同学和邻居的描述,他总是精神恍惚,经常自言自语,情绪十分不稳定,这也是为什么他会半夜在路上游荡的原因。这男孩的事情是个悲剧,但这并不是你的错。”
Charles却说道:“但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并且我也得到了惩罚。”
“不该是这样的。”调查员同情地说道。
Charles知道对方理解的是小腹上这一刀,但他所说的并不是这个。
“另外,校方也有责任。Louis Lee申请入学的资料里隐瞒了他的精神病史,而校方并未查出这一点。”
Charles不解地看着他。
“这也算是精神疾病吗?或许有的人就是很难从一段失去的感情里走出来。”
腹部的伤口很痛,Hank和Raven都要上班而且Charles也不想被他们看到自己人生中最糗的样子——没错,Charles指的就是使用尿盆这回事。他们在场的时候,Charles就坚持要起来上厕所,结果因为牵扯到腹部伤口被医生一顿好骂。
“请你们克制一下看望时间。”Charles无奈道,“医生嘱咐我‘配合治疗,加强营养,保持乐观情绪’至少我要坚持做到其中两条。”
“我们是担心你住院太寂寞。”
“除了你们都没有别人来看我,”Charles抱怨道,“我已经是孤苦伶仃的老头了,晚年只能靠吸猫为生。”
Raven终于忍不住翻了白眼。
Hank正想解释,“不是这样的教授,其实……”
“你都没看到医院前台的探望申请表有多长!”Raven嚷道,“每天都有一堆人排着队要来看你好吗,一堆人!但考虑到安全问题,一开始警方不允许家属之外的探访,后来改成每个探望都需要家属签字同意。而我——” “你因为嫉妒我这么受欢迎所以从中阻挠。”Charles嘟囔道。
“Charles你这个白痴!你的学生我一个都不认识,万一混进去坏人怎么办!再被扎一刀吗!”
Charles不死心:“Hank肯定认识几个吧。”
Raven鄙夷道:“他这种实验室呆瓜怎么能和你相比。”
Hank在旁边边点头附和边忍不住微笑。
“好吧。”Charles完全泄气,“可是看到青春可爱的肉体我会恢复的比较快。”
“别瞎扯那些有的没的。听证会的证词你准备好没有?绝对不能放过那家伙。”说到这个Raven就忍不住咬牙切齿。
“准备好了。”
听证会在他出院后一周举行,Charles在Hank的搀扶下坐上证人席。他看着对他仍不掩恨意的被告,无比清晰地说道:“这一切完全是意外。”
然后被告的表情渐渐变惊愕,最后是难以置信。
在Charles的证词毫不改口的情况下,公证方也没有更多证据能证明被告的主观犯罪动机,最终Michael Lee被判为“过失伤人”而不是“故意伤人”。
在离席经过被告席的瞬间,Michael低声说道:“我不会感激你。”
而Charles则回以:“我很抱歉。”
抱歉你失去了重要的亲人。
抱歉我们无力挽回什么。
抱歉只能是这样的结局。
Logan在酒吧给Charles办了一个复出派对,受邀名单是按照医院的探访名单来的,此外还有慕名而来的路人,一时场面极其火爆。
Charles看着爆满的酒吧咋舌:“连这都能变成你的创收手段?”
Logan对此的回应则是举起了酒杯。“祝贺你出院,酒水我请。”
Charles象征性地喝了一口椰子水。没有医生的许可,他一点酒精都不能沾,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上周又有一个陌生男人前来打听你。Charles,不是我说,你的风流债是不是欠得有点太多了?”
Charles苦笑。
“那家伙不知道你住院了,我也没告诉他。我没告诉他关于你的任何事情。不过他每天都会来坐一会儿。”
Charles玩笑道:“看样子我要雇一个私人保镖。” “喏,”Logan朝门口示意,“正好他来了。”
Charles随意地转过身,看是何方神圣。
Erik?!
Charles彻底呆住了,笑意凝固在脸上。
Logan看他的表情有点不对:“他不会对你不轨?”
“不,他不会。放心吧Logan.” Charles有点哭笑不得。他眼睁睁地看着Erik朝他走过来,一时之间竟失去了语言能力。
Charles心中纵然有十万个为什么,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还是Erik先开的口。“总算是等到你了。”
“……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Erik报之以苦笑。
“我弄丢了你的号码。到你家敲门也没有人应,此外我只认得这家酒吧。”
Charles又沉默了。
Logan给Erik端上来一杯黑啤,“你们慢慢聊,我去旁边看看。”但这两人眼里都只有对方,没人注意他。
“来英国出差?”
Charles试图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普通朋友再正常不过的寒暄。
“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
“我想,或许你还会改变心意。”
Charles十分惊讶,“你是说,在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之后?” “很抱歉,在印度发生了一些事情……耽搁了。”
Charles打断道:“不,不用道歉。”
他不用听Erik解释也能想到,一定是等到工作方面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Erik才会顾及到私事。他就是这样的人。
“我可以理解。”他这样说道。
Erik听到他这样说,有些意外和惊喜:“你会原谅我吗?不介意我过了这么久才来找你道歉?”
但Charles摇了摇头。
“我能理解,但我不能接受。”
——理解个屁啊!
开玩笑,我怎么会不介意。我该死的超介意好不好!
凭什么我就要被摆在后面!
凭什么等你把别的事情都处理好了才轮到我。
Charles原以为当面拒绝Erik会很难,实际上却很简单。只需要一点冲昏头的愤怒加上长期积累的不满,冲动的话就诉诸于口。
但他看着Erik眼里的光一点点熄灭下去,心里突然一阵抽痛。随即他又硬起心肠,不,这一切都是错觉。Erik仍然是那个Erik。而他一点宣泄的快感都没有。
Erik低下头看着酒杯里残余的泡沫,黑啤的苦涩感还残留在口中。
“我以为……”Erik只说了个开头,Charles屏住呼吸想等他说下去,但是却没有然后了。
以为什么,以为我还在等你吗?!分手是我先说的!
Erik自嘲地笑笑,翻过刚才的话题问道:“你已经有了新的交往对象了吗?”
“不,我打算先专注一段时间在学术研究方面。”
Erik点点头。“那也不错。”
两人一时无话,为了掩饰沉默不停喝酒。椰子水突然变得难喝极了,Charles多想罔顾医嘱灌自己一点酒,就算是短暂地麻痹一下神经也好。
“我可以问……你为什么要和我分手吗?”
理由有好多。
要怎么梳理出头绪。
分手的理由根本讲不清楚。
“你的感情太理智了。”Charles盯着酒杯歪着头,似在说服自己这就是真正理由:“我很难接受。”
“我原以为你欣赏我的理智?”
“是,那是曾经。”
我还以为自己能穿透你的外壳,走进你心里呢。
Erik长长叹了口气。
“所以,就这样了吗?”
“我们之间,没有半点可能了?”
他的声音里不是没带着苦涩的。
Charles很想郑重点头说是,但他无论如何没办法亲手斩断这一切。他突然把杯子往前一推,站起来就走。
他恨自己的冲动与软弱。
他渴望被深爱,渴望被挽留。但不是这样。
假如这样说呢?
——我不是不喜欢理智的你,我只是希望你会像失去理智般爱我。
听起来似乎很矫情。
Erik没有追出来,Charles没敢回头看。
当晚Charles理所当然地失眠了。
他辗转反侧到天明,起床第一件事是给办公室助理打电话。
“帮我销假,我今天就回去上班。”
“那个……Xavier教授,”助理为难又小心翼翼地说道:“McCoy先生没跟您说吗?”
“你要跟我说什么?”
Charles拉开门,正好堵到了前来送药的Hank.
Hank一脸尴尬。
“……校方打算对你进行重新评估,看是否继续聘任你为教授。”
“为什么?”
“就是之前你遇刺的事,虽然没有允许媒体介入,但是很多学生都纷纷发了twitter,校方认为这件事的舆论影响不是很好……”Hank显得为难无比又语无伦次,时不时偷看Charles的表情,“教授我建议你这段时间不要刷社交网络,上面……上面都是乱说的。”
“我明白了。”Charles的表情没什么波动,“那我就休息一段时间好了。”
虽然在Hank面前表现得毫不在意,但Charles其实相当不爽。
他突然发现自己没地方可去,到哪都被人举着手机偷拍,Facebook上的评论他没忍住看了,大多数人都把他当做对学生始乱终弃的渣男老师,总的来说风评不算好——是相当不好。虽然也有一些学生站出来为他仗义执言,但毕竟是失去了一条年轻的生命。
“嘿。”
Charles一抬头,发现自己不知不觉散步走得有点远,而Erik就站在他面前。
“你怎么了?心不在焉的。我跟着你走了好半天了,你都没发觉。”
这算是迟到的关心吗?Charles扯起嘴角。
“我被学校开除了。”
“为什么?”
Charles深吸了一口气。
“他们觉得影响不好。”
“可以控告校方歧视。需要的话我可以介绍律师给你。”
真是很Erik Lensherr的安慰。
“算了。”Charles双手插在裤兜里。“这种事情取证很困难,又会牵扯到很多学生。其中有些人可能还不想对公众出柜。”
他无所谓地笑笑:“我有三个博士学位,找一份新工作应该不会太难。”他叹了口气。“或者先不去想这些吧,先歇一阵子。”
他这样说了之后,Erik没有再坚持。
两人又走了一段后,Charles看到有人举着手机摄像头对着他。他下意识想遮住脸,却看到Erik挡在他前面。
“抱歉,不欢迎偷拍。”
那名年轻人收起手机走了,而Charles只想往回走,躲到自己的公寓里去。
“接着散散心?”
Charles苦笑道:“有可以让我不被围观和偷拍的地方吗?”
“我恰好知道这么个地方。稍微有点远,去吗?”
Charles对自己说这只是普通朋友的来往。
“有何不可。”
反正我现在无处可去。
他们驱车上山。
经过弯弯曲曲的盘山公路,到了罕无人至的山林深处。
晚霞把天空染成梦幻般的颜色。
Erik从车载冰箱里拿出香槟和酒杯。
Charles席地而坐,闻到清冽馥郁的松针香气。
“没想到我们做这么浪漫的事情竟然是在分手之后。”
Erik不答话,只轻轻同他碰一碰杯。
“Cheers.”
“为了什么?”
“为此情此景,此时此刻。”
“Cheers.”
若干酒下肚,话也渐渐多了起来。
“看着我,Charles.”黄昏时分的Erik也非常性感迷人。
“你到底想要什么?”
想要你非常爱我。
想要完完全全信任你,爱你比爱自己更多。
想要最深的痛苦和狂喜。
想要你。
想要你。
他避开Erik已经变得炙热的目光,看向远处变得微型的城市。
“我们已经结束了,Erik。”
不想再继续下去了。在我变得更加丑陋、索求更多之前。
“等离职手续办完,我大概会离开这里。你仍可以像看望一个朋友一样来看我,像今天这样。我会备下好酒。”
Erik不肯移开目光。
“我对你远远不只是朋友,Charles.”
“或许吧,但就算我们是恋人的时候,我也永远排在很多事情后面。而我想成为第一顺位。”
“我想告诉你一件事,Charles。”Erik缓缓说道,“在印度的时候,我感染了M型病毒。”
“M型病毒?!就是那个在第三世界国家突然出现,暂时还没有有效治疗方案的……”
Erik点头。“不是没有治疗方案,只是受感染者被发现的时候通常已经发展成恶性,现代医疗手段无力回天。”他挽起袖子,展示上面密密麻麻的针眼,居然还露齿一笑:“像不像瘾君子?”
Charles死死盯着他的手臂。
“我是在陪一个同事去检查的时候发现自己也成了病毒携带者,但幸运的是我仍属于早期,药物治疗仍然有效。于是我暂停了工作,被隔离起来,像小白鼠一样接受各种实验疗法。他们没收了我的通讯工具,因为要对M型病毒进行信息封锁,防止引发恐慌。”
“经过两个多月的治疗,最终我的检验结果变成阴性,也终于获得了出院许可。我买了回国的机票,却被海关拒绝入境。”
Charles想起刚见面时他轻描淡写的“耽搁了一阵子”,竟然是这么曲折的过程。
“后来呢?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这些?”
“已经过去很长一段时间,我想你或许已经走出了这段感情……我在生死关头徘徊的时候才突然发现,世界上真正重要的东西太少,而我却被无关紧要的事物分去太多时间和精力。所以我想见到你。”
所以……是说我很重要吗?Charles呆呆地听着,突然觉得鼻子有点发酸。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觉得,这个人真有趣。生动又活泼。和他在一起一定乐趣无穷,永远不会闷。后来果然是这样。Charles你是我生命中最大的惊喜。”
“你本可以早点说的。”
Charles的眼圈已经泛红了。
Erik轻声道:“我以为你对我已经没有感觉了。”
“你这个混蛋。”
Charles大哭起来。
“抱歉。”Erik张开手臂把他抱进怀里,在他耳边说道,“我一直忘了告诉你,我有多爱你。”
道路的尽头是两扇铜制镂空雕花大门,车缓缓停了下来。
一名面容清俊、风尘仆仆的青年从车里下来,又从后备箱里拎出一个简便的手提箱。给了司机一大笔小费后,他从草地里捡起一块门牌,熟稔地推开吱哑生锈的门走了进去。
庄园内四处荒草丛生,无一处不显得破败凋零,但又依稀能看出往日的荣光。
青年径直走到大宅前去敲门。
来开门的是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他在看到来人之后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Charles少爷?”
头发花白的老管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
“您终于回来了!”
Charles露出笑容。“是的,我回来了。”
Charles得到了最好的招待——殷勤的老管家忙不迭摆出了最好的食物和酒,还忙着支使佣人把所有的窗户都打开通风透气、又紧赶慢赶地催人去把主卧收拾出来——沉寂已久的大宅子也因此有了一丝生气。
当年不是这个样子的。当年它的女主人还在的时候,Xavier家的庄园简直就是附近的社交中心,每天都有络绎不绝的客人华服盛装而来,到处都回荡着轻快婉转的乐声,佣人们步履匆忙地穿行在长长的回廊上,每个看到他的人都礼貌地停驻喊一声:“Charles少爷。”
Charles少爷。
如今他早就不是什么前呼后拥的小少爷,只是一个风尘仆仆的归人。
Charles坐在餐桌前,眼看老管家拄着拐杖还把自己和其他人支使地团团转,不禁好笑:“行了别忙活那些,我可能只住几天就走。”
老管家的眼神顿时黯淡下去,却又马上找到了理由说服自己和Charles:“不行,少爷住一天就该讲究一天。我去让把那套银制雕玫瑰的餐具拿出来,少爷以前最喜欢那套……”
“好了,”Charles制止他继续折腾自己那一把老骨头,“那些先不忙。”
“少爷是想……?”
“我想先去看看我母亲。”
老管家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
“我带您过去。”
老管家在前头不紧不慢地走着,Charles在后面不疾不徐地跟。
穿过九曲八折的走廊,到了一个偏僻的院落。
这里不对客人开放,因为Xavier家族的上一位女主人Sharon Xavier就葬在这里,和她英年早逝的丈夫一起。
老管家��贴心地退开了,Charles在墓碑前蹲了下来。
“妈妈,我回来了。”
Charles从小就是个非常聪明的孩子,在一群只精通吃喝玩乐的贵族纨绔之间显得非常鹤立鸡群。这也让Sharon女士十分引以为豪。
Charles其实不太喜欢总被母亲当做吉祥物一样带出去在其他贵妇人面前炫耀,那让他觉得自己和母亲在第五大道买的一个限量版手包没什么区别。他希望的是有更多的时间和母亲相处,而不是在社交场合扮演母慈子孝的戏码,他想得到更多来自母亲的关注和温情。
Sharon女士并不是没有察觉到儿子期盼的目光,但她只是淡淡说道:“Charles你不能这么软弱。”
然后亲自给他整了整领结。
这对于年幼的Charles来说就像是决定了某种命运的谶言,他依稀明白原来对情感的渴望是和软弱挂钩的。
并且不是母亲所赞扬的。
于是虽然他讨厌社交场上的繁文缛节,讨厌那些虚荣做作的贵族小姐,更讨厌装腔作势的互相吹捧和看人下碟,他把自己的时间和精力全都投入到学校里去。因为这是唯一的既被母亲所看重、而他自己也感兴趣的事情。
但就算是拿到再漂亮的成绩,也远远不能弥补内心对情感渴求的空洞。
Charles原以为只要自己满足了母亲的所有期待,就可以得到母亲的爱和认可。
但到后来他发现事实并非如此。
人不可能满足他人的所有期待,除非他完全放弃自我,成为一具行尸走肉的傀儡。
他开始自我放逐。
当第一张他和男孩接吻的照片被掷到Charles面前时,面对母亲的怒火他不是不胆战心惊的。
然而Sharon女士只是把那张照片面朝下地扣在桌子上,仿佛多看一眼都会玷污了她高贵的眼睛:“你私下怎么玩都可以,不要被别人看到就行。”
就在那一刻,Charles彻底明白了。母亲要的是一个完美的外壳,而她实际上并不在乎里面是个什么玩意。
于是他报了欧洲最古老最著名的大学之一,用一张漂亮的成绩单拿到了入学通知书和奖学金,带着行囊离开了家,再也没回来过。
感情成了他最后的流放地。
他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都瞒不过Sharon女士的眼线,干脆更加放浪形骸。
Sharon女士一开始还想办法把那些男孩从他身边赶走,后来发现Charles不过是走马观花,一个走了立刻换下一个,毫无留恋。于是她也就渐渐没有动作。原以为他只是年少贪玩,结果几年了Charles也并没有往所谓的正轨上走。
和母亲进行这种较劲其实很幼稚,但却是当时的Charles唯一能做的事。他没想过自毁前程,对学术的爱是真爱,不能因为一时意气就放弃。所以大学他也读了,在情事上随便一点而已。
滥交源于寂寞,也源于伤心。
不是没有遇到真心相待的好男孩,只是Charles心底根深蒂固地认为自己本就把这当做是报复母亲的工具,不算对等,不能耽误别人。
对每一段恋情他都事先说的很清楚,就算面对花心和始乱终弃的指责,他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谈恋爱嘛,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
Charles的花名愈来愈响亮,慕名而来或是被他所吸引的人越来越多,但他也渐渐觉得无聊和疲倦。
形形色色的人都见过,好像感情也无非是那样。只要有一星半点的好感,加一点随时都能上头的激情,只要时机恰到好处,很快就会酝酿出一段干柴烈火。
但烧得快,熄灭更快。
Charles在情场上通常无往而不利,他的西装裤下拜倒的人不计其数,几乎从未遇到过敌手。爱情对他来说就只需要屈尊纡贵地接受一个人的感情即可,那已经是莫大恩赐。
Charles没想过这场和母亲之间的战役怎么和平收场。他们的性格一脉相承,都是外柔内刚,看起来脾气不大,通情达理,却都有十分固执的内在。
结果就在Charles准备进行第二个博士学位答辩的时候,老管家给他打了一个电话。
Sharon女士心脏病突发,走得猝不及防。
“夫人走得很平静。”
“那不错。”他下意识地接了一句。
“夫人吩咐过让您先完成答辩,学业为重。不必请假回去参加葬礼。”
倒是很像Sharon女士的风格。
Charles果真没回去参加葬礼,尽管这让他受到不少非议。
等拿到学位后他也没回去,而是马不停蹄地攻读起第三个博士学位。
两年后他拿到了第三个博士学位,并成为了最年轻的教授,然后他才回家去看了一眼Sharon女士的坟墓。
她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
但再没有机会和Sharon女士和解了。
或许她在天堂会明白一切。
Sharon女士去世后,Charles一度觉得人生十分空虚。他这么多年来都靠着一股倔强和要让母亲刮目相看的意气撑下来的,这股气陡然散了,他突然有点茫茫然无所适从。
渐渐不再为了报复什么人而开始一段感情,但过去养成的不良习惯却改不过来。
那就是——很轻视感情。因为得到的太容易,因而不觉得真心有什么了不起。
直到他在一块名叫Erik Lensherr的石头上狠狠绊了一下,摔了一跤。
才渐渐成熟起来。
Charles担心这个故事到后来也会变得千篇一律。
他会很快厌倦不再若即若离、并不事事以他为重的Erik,而Erik的绝境buff会消退,他会回到现实生活中,渐渐把其他事情的优先级拖到他前面去。
何况还有距离太远的事情没有解决,他们可能会走回过去的老路。
在很爽快地跟学校解约后——双方达成了协议,Charles的离职原因为自动解约,双方均无过失,学校也不想在明面上背什么歧视的帽子——他很爽快地把公寓丢给Raven处理,然后只身回了纽约州的西威彻斯特大宅。
至于Erik那边,Charles只说自己要回纽约一趟。至于将来怎么样,他还没想好。
他依稀知道Erik是回柏林去了,在南亚这么兵荒马乱了一场,工作那边还有很多烂摊子等着他收拾。想到竟然能让这样一个男人抛开一切先来见他一面,Charles的嘴角就忍不住上扬。
悠哉悠哉度了半个月假,在Erik问及近况和打算时,Charles闲闲说起:“我不打算回大学上课了。我想自己办个学校。”
“办学校?什么样的学校?”
“现在的大学虽说已经有一定程度的普及,但说到底还是精英教育,为精英服务。
我想让那些受到歧视的、上不起学的少数群体办一所特殊的学校。嗯……就叫Xavier天赋少年学校,你觉得怎么样?”
“棒极了。”
Charles笑出声。“你都没看过我的具体计划书,就随口乱赞。”
“还有计划书?那一定靠谱。”Erik的声线在电话里听起来有种过分的温柔:“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
Charles忍不住又笑。
说完自己的打算之后,Charles没问Erik的.
他固然不喜欢异国恋,但也不喜欢强迫别人为自己牺牲,正如他也不会违背自己的意愿为了Erik跑去柏林。
或许他们的感情距离就是这么遥远。
或许哪天他真正成熟,明白感情并不拘泥于一些固定的形式或是对白,某天能接受这种远距离的、淡淡的恋爱。
也或许某天感情淡到像白开水一样索然无味,他们会再次自然而然地分开。
谁知道呢。Charles挑挑眉,又重头看起他的计划书。
“或许你应该再慎重考虑一下。”
骤然被打断的声音有一丝停顿。
“——什么?”
或许现在谈这个不是时候。只是在听到Erik说打算到纽约来发展时,涌上心头的不只是惊喜,还有惊慌和恐惧。Charles原以为自己一直在期待这个。他和Erik,生活在同一个城市,在同一个时刻看日落。但他更希望这是顺理成章、自然而然的现象,而不是某种浪漫或是牺牲的产物。
一股突如其来的冲动让他忍不住打断了Erik对未来规划的侃侃而谈。
“我是说,你没必要急着换工作或是搬到纽约来。尤其是,不用为了我做这些……”
“你是在担心什么吗?没必要恐慌,Charles. 不论我到哪里工作,我们的关系都不会因此而有所改变。不论是纽约、柏林,还是加尔各答。”
Charles深吸了一口气。
“我是说,万一……万一哪天我们分手了呢?毕竟,我从没有过维持一段长期关系的经验……”
Erik沉默了半晌。
“你和每个人交往之前,都会像这样给自己先留好退路的吗?”
谈话不欢而散。
Charles知道自己是退缩了。
过去他从不畏惧这些,一个男友走了自然会有下一个填上,来来去去,就算偶尔有一点小失落,也不过是微小波澜。他不太在意这些,这也让他成为了感情里糟糕的混蛋。
但Erik却又不同。
他发觉自己很难用平常心去对待Erik,过去那些经验和套路统统不管用。
他对Erik有种过度的患得患失。他害怕每一步走错,害怕每一个会让他们关系恶化的契机,这也让他宁可停滞不前。
但Erik不同。
一旦某个开关被打开之后,冷漠的外表下藏着的是无尽的温柔。Erik喜欢做计划,喜欢事先规划好一切,他说要来纽约工作,说不定连纽约每一条街道名称都已经熟记于心,并且已经计划好要和Charles共同游历哪些地方,对未来有一二三四诸如此类的安排。
大概严谨的德国人谈起恋爱就是这个样子吧。
但Charles发现自己有点跟不上Erik的步伐。他还没有想那么远,没有考虑两人一起住的话用什么材质的床单、什么味道的刮胡水,没有规划过从他的住处到Erik那儿的最优路线是哪条,甚至没有想好是不是和Erik共度余生。
一团乱麻。
“我想保留这个湖,旁边种一些高大的树木,路的两旁种灌木玫瑰……”
Charles穿着卡其色的工装服,跟一群工人在园子里忙来忙去。
老管家从远处走过来,递给他湿毛巾和加了冰块的红茶,见他满头大汗的样子,怪心疼地说道:“休息一会儿吧。当初夫人可从不亲自动手做这些事。”
Charles接过冰茶一饮而尽,然后才拿起毛巾擦汗,不在意地说道:“亲自参与规划会更心里有数。后续是要交给专门的园艺公司来打理,不然光靠我们自己可弄不来。”
“需要的话可以再多请一些佣人来,少爷您的衣食住行都需要有人打理才行。”
Charles好笑地看着他:“请人来负责烹饪打扫和日常维护就行了,我不需要什么贴身佣人。”
“可是夫人以前……”
“好了好了,那是以前。我早就不是什么��族了。”
老管家不赞同地摇摇头。
“我是要办一个学校,不是要办茶话会,亲爱的。”
“您的意思是,Xavier家族的庄园要让一群陌生的小崽子随便进了?!”
Charles笑笑,把茶杯放回管家手中托盘,往大宅走去。
“有我的电话吗?”
“没有,少爷。”
Erik与他还在冷战。
Charles很难不受负面情绪困扰。尽管他勉强用整理花园、订购教学用具等琐事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但还是无可避免地沮丧下来。
也是这个时候他才发现Erik对他来说有多重要。
以往有这种情绪体验的时候,他通常会选择去酒吧喝一杯,认识个把可爱的男孩子,双方从相谈甚欢到畅享床底之乐,很快Charles就会把偶发的小失落丢到一边。
但此时他发觉自己完全不想这么做。不知道是突然决定恪守恋情的忠诚守则,还是已经知道Erik并非别人能轻易取代的。
当Charles把自己浸入管家精心准备好的浴缸里时,身体的疲惫像蒸汽一样渐渐挥发出来,但情绪却像一块大石把他压到水底。
或许他应该先去找Erik道歉,毕竟不管从哪方面看,都是他在无理取闹,不把Erik的好意放在心上——没错,问题就是这个。在感情方面他的自我保护机制太过敏感,以至于他很难像一般人那样去接受爱的馈赠。他一方面渴求爱,渴求油然而生的、无目的色彩甚至不要求有回应的爱——这种感情通常诞生于一念之间,由激情、性渴望和某些基于外貌的喜好组成;另一方面又逃避一段稳定的、逐步发展的关系,因为稳定意味着双方的付出和得到达成某种平衡——他几乎总是在害怕自己难以付出同等回报。
经过一番内省Charles发现自己仍然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电话在这时候很突兀地响起。
已经是深夜了,没有人会在这时候打电话给他。除了一个人——
是Erik.
“我想我应该没有找错地方。西威彻斯特,对吗?”
“呃……啊?”
“我看到了Xavier家族的门牌。我想我来对地方了。Charles,我现在正在你家大门口,说实话我没料到会是这么大的城堡庄园——能否请人来给我开个门?”
“……稍等,我马上出来。”
最后是Charles自己裹着浴袍匆匆走出来的,费了一番功夫从卧室走过来。他怎么都不好意思在这个点把管家或者佣人叫醒,倒不��说现代化社会已经把他的贵族习性磨灭殆尽,只是同性情人深夜来访?Charles知道佣人间的流言蜚语会传得多厉害。
大门口的灯已经熄灭了。
Erik就站在那里,像一座雕像。
“Erik你怎么突然来了……”
Charles意识到他从未在Erik面前如此狼狈过,身上只裹着个浴袍,头发甚至在滴水。他总是尽力维持在每一个情人面前的完美形象。完美的衣着,完美的发型,完美的须后水,完美的俏皮话。
“晚上好,Charles.”Erik拿下帽子,“我决定,我们先用你熟悉的方式来解决问题,再用我的。”
Charles事先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一场激烈的性爱。
倒不是说这不好,而是Erik对他的了解程度比他想象的深,这念头让他窃喜,又令他胆寒。
他实在没有勇气,把真实而完整的自己呈现在Erik面前,但现在情势不由得他不——
“你原本可以邀请我和你一起把你之前未做完的事做完。”
Erik脱下外套,拉掉领带,然后慢条斯理地解着衬衫的纽扣。
Charles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
“你是说,洗澡?”
很难相信Erik会做这种事。
因为他看起来一直禁欲又克制。
“那么,现在呢?”
Erik用行动代替了回答。
慢慢覆上一具结实又温热的身体。
Erik有条不紊地做着扩张,他的动作简单利落,直奔主题,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意味,Charles却像个初尝情事滋味的小处子一样被他撩拨得血脉贲张。
这可是Erik.
Charles很快就动了情,后穴湿得一塌糊涂。明明是自然的生理现象,Charles却无缘无故感到一阵羞愧。
他们还在冷战呢。
坚硬的性器缓缓进入。
Charles皱着眉,看着Erik锐利的面部线条,就算在做爱时也纹丝不动。
冷淡又克制。
不论何时。
“你喜欢这样吗?”
等不到Charles回答,Erik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觉得你是喜欢的。”
“我猜你喜欢被掌控的感觉。”
就算你说得都对,我也不想在这种时候讨论心理或哲学问题。
Charles不耐烦地堵上Erik的嘴,Erik则回之以绵长炙热的吻。
然后从Charles的脖颈一直舔到胸膛。
Charles浑身颤抖。
一想到是Erik在做这种事情,他就有点过度兴奋,不能自已。
Erik的性器在他体内缓缓搅动。强烈的快感令Charles微微张着嘴喘气,背脊上都是汗珠。
他们对彼此之间存在的问题避而不谈,一见面先用激烈的性事冲昏彼此的头脑、冲淡彼此的情绪,然后让大事化了,小事不了了之。
他从没试过在吵架或冷战时做爱。
虽然有点用性爱解决问题之嫌,但Charles却发觉他非常喜欢。正合他意。
难道这就是Erik说的,先用他的方式解决问题?
Charles短促地惊喘了一声,被打断了思绪。
因为Erik开始高频率地摆动着他的腰。性器越插越深,深入又频繁的刺激让Charles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他的手软弱地抓着Erik的手臂和背部,嘴唇上残留着刚被激吻过的艳色,一双失焦的蓝眼睛空泛地望着天花板。
被抬高的双腿不断颤抖着。
肉体撞击的声音。
不知道是谁发出的带着极致快感的哭声。
“啊……”
高潮带来的愉悦是爆发性的。
被轻而易举地吞噬了。
管家尽职地替睡到日上三竿的主人尽到了带客人参观整个庄园的义务。
非常典雅。
这是Erik的评价。
作为一名建筑设计师来说这评价有些简短地让人觉得敷衍了,管家期待着听到长篇大论的溢美之词,而操着德国口音的客人却在阳光晴好的大早上表示自己有些睡眠不足,需要回房间——主人正住着的那个房间——去再休息一下。
夫人在的话一定不会发生这种事情。老管家愤愤不平地想,一边目送Erik Lensherr堂而皇之地走进了卧室,并且关上了门。
“醒了?”
其实Charles已经醒了有一会儿了。他没有赖床的恶习,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起来面对这一切。
“早。我从窗户看到管家领着你在庄园里散步。”
Erik哈哈一笑。“管家对我气得牙痒痒。”
“没办法,他怕是不常接待半夜到达还住在主人房里的客人。”
“那我应该格外感激他为我准备了那么丰盛的早餐,还邀请我整个庄园。”
“真的吗?他没有领你到某个枯井旁边,然后一把推你下去?”
“没有,但我想他一定很遗憾没有这么做。”
两人不禁大笑起来。
“说真的,他可是不是看起来那么古板的人,以前就会帮助我半夜翻墙出去参加朋友的生日宴会。”
“为什么要翻墙?”
“因为两家的家长有点不对付,我妈要树立她在社交场上的的绝对权威地位,就会禁止我去参加某些社交活动。如果我不去的话,就会有一堆人也不去。”
“原来你从小就作威作福。”
“嗯哼,怕了吗?”
聊了一会儿儿时的趣事,Erik问道:“感觉好些了吗?”
“什么?”
Charles看到他的目光,顿时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
“啊……”
Charles用枕头蒙住脸。
“我宁可你永远也想不起要问这个。”
“你的反应不像看上去那么熟稔。”
“我不常是下面那个。”
“我很荣幸。”Erik在床边坐下。“其实我想问的是,你在电话里说的那些……感觉好些了吗?”
“……”Charles的脸顿时青一阵红一阵。
“怎么,”Erik笑道,“你在得到了我的肉体之后就厌倦了吗?”
“不,当然不是。我必须承认,那些忧虑和担心在看到你之后都变得不足为道起来。我爱你,Erik。我只是对自己没有太多信心。”
“记得我说过要先用你的方式解决问题——”
Charles老脸一红。
“——然后再用我的吧。”
Erik从行李箱里掏出一个大信封。
“我给你带了一个礼物。”
Charles疑惑地接过那个信封。
拿在手里一点重量都没有,轻飘飘的。
“是个半成品。原以为可以全部准备好再告诉你,你那么说了之后,我担心没有把它给出去的机会了。”
“Erik……”
“下午我要去纽约的工作室开会。”
“什么,下午就要开始工作了吗?”Charles惊讶道,“我还以为我们可以像小说主人公一样拼命恋爱,不需要工作就有很多钱。”
Erik不禁微笑起来,拿起他的外套。
“工作是房间里的大象。就算是才华过人也要付出很大程度的努力才行。我赞成你开设学校的想法,Charles,但你真的应该加快进度了。只是在家里进行园艺设计可不叫准备开学校。”
“唔,其实……纽约的几所著名的大学都给我发了邀请信,我只是想给自己更长一点的假期。”
Erik给了他一个“我早就想到了,但没想象到你居然会承认的眼神”。
“我会再仔细考虑一下的。”
出乎管家的意外,客人这么快就告辞了。
而回来之后就一直宅在家里的Charles少爷也破天荒地准备开车去拜访一些校长。
不是大学,而是一些愿意接受特殊学生的中小学,看他们都有哪些特别的设施和做了哪些特别的准备。
从庄园出来,到纽约市区开车兜了一圈,Charles感觉自己穿越时空回到了现代社会。
开学校这件事确实比他想象的难度还要大很多,拜访了一些特殊学校之后也颇有收获。
设置不难解决,最核心的还是招收学生的问题。特殊学校不像普通学校一样可以到处打广告,它更需要的是信任和隐私。
Charles打算一步步来。
Erik给的信封里是一把钥匙,还有一个地址。
就在曼哈顿市区,第五大道附近。
这也是把他从深宅大院里拖出来的原因之一。
Charles按捺不住好奇去看了,是纽约的一处公寓。到处都按他的喜好装修,又比他想象的更美。还不算是完全的完工状态,但已经足够给十分美好的想象。
他坐在玄关的地上,给Erik发了个信息。
【在开会吗?】
【没,正好在休息。十分钟后开始下一轮。】
于是他打了电话给Erik.
“我在花园街。”
Erik好像一点都不意外。“新房子看过了?怎么样?”
“非常美。”
“喜欢吗?是为你准备的。”
Charles沉默了一下。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还有一个礼物给你。在客厅的花瓶里。”
Charles爬起来四处张望,找到了那个湖蓝色的细长瓶颈大肚瓷瓶。
他伸手进去,掏出了一个同色的小盒子,里面是一枚戒指。
戒指下面还放了张小卡片。
是手写体,英文和德文各一行,是同一个意思——
“想和你共度余生。”
电话没有挂断,Erik在那头静静听他的呼吸声。
Charles把戒指握在手心里,感觉像是被猝不及防的美梦砸中了脑门。
“顺带说一句,”Erik突然发声,“正在和资方谈判,我可能会到纽约来开一个工作室。”
德国男人的浪漫就是不动声色布置好一切。
过了好半天Charles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Erik……”
他一开口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
这个声音哽咽的人,是他? “我才不要你这么做……”
“为什么?”Erik超温柔。
“我觉得我配不上这些……你以后会发现我不是什么好人……我跟很多学生上床,对他们始乱终弃,而且还因此进了医院……”他抽抽噎噎,泣不成声,感觉自己哭成傻逼。
“别傻了Charles. 你是我见过最天真的人。”Erik的声音就像最恒定的化学元素,永远在那里,呈现最稳定的形态,“Charles,你很缺乏安全感,又有些优柔寡断。我不是想替你做决定,只是想小小地推你一把。你尽可以和我试一下,假如不行再分开。毕竟我们有过经验,或许这次磨合起来不会很难。难道你不想和我在一起吗?”
“不是的……我只是觉得,你以前并没有特别喜欢我……为什么现在……”
“你记得在酒吧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记得……”
“你站在吧台旁边,手里拿着半杯酒,顾盼生辉的模样。其实那个时候我就被你吸引住了。”
“你——”Charles呆住了。
他假模假样地上前搭讪。
他心怀鬼胎地热心帮忙。
竟然全都被看在眼里。
“我不由自主地对你着迷,想见到你、听你的声音、想和你在一起。我撇下Alisa来找你,还找了许多冠冕堂皇的借口。不然哪来那么多偶遇?”
“Erik……”
“我觉得很对不起Alisa. 她是我恩师的女儿,本是我人生规划中的重要一环,但坦白地说,是我背叛了她。”
“我还以为是她要和你分手……”
“Alisa察觉到了我的改变,确实是她先提出的分手。”
“那后来……”
“我从希腊赶回德国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处理这些事情,因为不想把你牵扯进来,所以并没有告诉你这些,就连和你的联系都刻意减少了。Alisa有点情绪不稳定,我花了很长时间抚慰她的情绪,不想让她冲动之下来找你。没想到你竟然会来安慰我,Charles,你真是我的天使。
后来你突然要分手,把我吓坏了。我只想尽快处理好这些事情,来和你在一起。
你住院的事情,我是后来才知道的,非常抱歉。我原来没想到是那么严重,只是觉得你能接受一个小小的教训也好。早知道是那样的话,我一定抛下一切飞奔来看你。从此以后,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至于这个礼物,你不用感觉压力太大。不是想改变你什么,我想每天和你一起起床,仅此而已。”
Charles惊呆了。
“Erik我脑子有点乱……”
“Charles,说这么多,我不是要左右你,恰恰相反,我希望你在知道全部真相后,这次能深思熟虑之后做决定。看到通往花房的阳台了吗?从布宜诺斯艾利斯运来的玻璃门一个月后才会送到。它们很美。”
“我……我不知道……我要再想想……”
“我给你一点时间考虑。你有随时改变主意的权力。这期间我不会试图影响你。我会让你独立地思考和做出最后决定。而这次不论你的决定是什么,我都会百分百尊重。”
“那就是说,我只有这一次机会了?”Charles小声说道。
“是的,亲爱的,就算你是Charles Xavier,很多事也不能一遍遍重头再来。”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只觉得……如果不抓住你就会错过非常重要的东西……”
“不,不会的。就算放弃我,你还是有一片森林。”
Erik开始讲冷酷的话了。
Charles握着那枚戒指,感觉手心都是冷汗。
“我等你三天。”
“那要是,三天后我还是不能做出决定呢……”
“三天后,我会飞柏林签另一张合同。从今以后,从你的世界里消失。”
“Erik!……你怎么知道我不会选你!” Erik叹了口气。
“如果你想要和我在一起的话,是不需要这么挣扎的。”
“……”
“世界这么大,想和一个人再也不见面也很容易。” “……”
“我要去开会了。”
“好……”
电话挂断了。
毫不拖泥带水,正是Erik的风格。
Charles很怀疑,要是自己错过了这次机会,Erik真的会像他说的那样彻底消失。
不知过了多久,Charles听到一阵陌生乐音。
听了半天他才反应过来是门铃在响。
这时候会来拜访的没有第二人,正是Erik站在门口。
“管家说你还没回去,我猜你会在这里。”
Charles才发现自己在新房子里呆坐了一下午。
外面天都黑了。
“Erik我……我觉得无论如何都不能失去你……
虽然我还不知道怎么去爱一个人……
也做不到你那个样子……
我很希望被别人爱,但是有一点点困难就很容易会退缩……
但是……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Erik喟叹一声。
“我是不是把你逼迫的太紧了?但我又担心,不强硬一点的话,我们的大半生就要在各自的骄傲里荒废度过了。”
“我决定要试一下。” “只是试一下?”
“努力一下。”
“好。”
心甘情愿成为你的所有物。
感情是这样的。
有的人不擅长燃烧,但也有别的方式表达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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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色
本博全文归档
免责声明:文章全部是脑内。请勿对号入座,请勿发散,与真人无任何关。
“绯闻有什么的。”羽生结弦这样说。
这是个非常风和日丽的下午,天气晴好山川秀美,他的保姆车停在河岸旁边,助理小心翼翼调整好车的角度,让从旁边乔木上垂下来的一串串的黄花刚好在车门前面轻轻摇晃。
“说实话,这实在是我最不在乎的部分了,”羽生结弦坐在花树下叹了口气,“比起谈论我小学是不是被姐姐欺凌养成了阴暗的性格,初中有没有青春期萌动不负责任让同学怀孕,高中就利用自己的美貌跟已婚女老师搞不伦,大学期间结党营私对上逢迎对下刻薄、取得交流机会的方式也不合规章,进入事务所之后则利用手段让如日中天的大前辈为我让路、知名戏骨也屈尊给我做经纪人,一路打压后辈以维持自己的地位……我觉得放任八卦杂志讨论一下我的绯闻问题真没什么的,不是吗,‘知名戏骨’?”
“知名戏骨”织田信成靠在车身上,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羽生结弦坐在花树下半睁着眼睛的样子非常养眼,足够谋杀半个国家的菲林以及五百万颗芳心,但作为经纪人的织田信成早就看吐了,甚至非常想吐槽。
羽生结弦确乎是个非常出众的美人,这种美并不局限于外表:他的五官很秀丽,身姿修长挺拔,更兼是名门大学毕业又练过几年古典舞,气质亦是格外超群,这种人进入演艺界仿佛生来就应该在这里一样理所当然,出道不久就开始一路爆红,也使得海内外的少女都为他疯狂。
不过少女们应该不知道这孩子性格这么恶劣,织田信成想。比起周刊杂志在报道中恶劣的揣测、阴暗的捕风捉影,羽生结弦成长的路甚至可以说有点简单:平平淡淡的小学初中高中念完,平平淡淡的读着私塾考进早大,平平淡淡的做完了交流项目,平平淡淡的在大四那一年的话剧部被发掘。虽说周刊杂志似乎觉得如他这样的男生必定一路桃色不断,不过比起八卦记者们妙笔生花成如此“多姿多彩”的感情生活,羽生结弦事实上也只有“初二那年被交往了两个星期的巳樱子酱甩掉,第二天哭着不愿意去学校被家长打了一顿”而已。
这当然不能让周刊志知道,羽生结弦在仅有的自白之后这样亲切地叮嘱(或者说笑眯眯地威胁)过织田信成,“否则他们会说我受到打击太大从此不爱大和抚子只爱日之丸男儿,而你一定是我男朋友名单的第一位。”
“总之事务所还是打算出面给你控制一下目前的舆论。”织田信成不管这尊大佛很是无所谓的架势,心一横说道,“太多了……A社的白河佳代,就是上次《Challenge!!!》里演你老婆的童年时候的妈妈的——我知道你们都没同框过你甚至不记得有这么个人——A社专门买了《周刊女性》的稿,说你们在片场一面之缘然后迅速交换了line现在结婚为目的交往中;”
“然后,W社的春日部篠子,(羽生结弦冷笑了一声:你居然还提她?)好吧,我知道喝多了把你的地址给她经纪人是我的不对,可是我当时真的是被那个大哥灌到丧失意识了,也给你谢罪过了吧?她那次去你的公寓虽然你没有让她进去,但是她找了狗仔拍了自己上楼的画面,尤其你当时把窗帘拉严了在玩《战神3》从外面看来一团漆黑,现在风言风语讲你们共度春宵都不止,简直是要马上签结婚届了;”
“比较冤的是刚从偶像团体毕业要solo出道的小林沙良,人家不巧和你一班飞机飞纽约被拍到了,就说成纽约共筑爱巢——说实话你那么多海外通告,同机过的艺人有一个算一个的话结婚对象可以从这排到西太平洋,可是谁让你俩被拍到了呢——现在她的粉丝都喊着要脱粉转推,团队拼命发声明也没用,倒是有不少你的粉丝觉得你俩在一起挺般配的,还给你们建了个cp站……”
羽生结弦点了点头,“我也是小林沙良的推。果然她才是最可爱的啊,THGirls里面。”
“喂,你在听吗?”织田信成气结,“那我去找伊藤绿前辈要小林小姐的邮件地址给你?毕竟THG是她现在运营的团。”
“免了免了,我是偏爱和idol保持距离的那种粉丝。”羽生结弦大笑,“信成不要生气!我同意啦,就让事务所去弄吧。”
羽生结弦笑眯眯的,把手指放在胸口前,做了个他在电影《晴明》中经典的手势,不知道又要有多少女孩为此心跳停拍:“总之我一向把隐私保持得很好,不是吗?”
金博洋被戈米沙cue来看拍摄是昨天下午的事儿。他凌晨刚和上部电影的制片人喝完酒,在饭店门口等车的时候中年人满面红光——红来自酒精的作用,而光则来自这个热钱涌动圈子里来来回回应酬高脂肪食物催生的脑满肠肥——地搂着他,大笑着狂拍他肩膀:“天哥了不得了不得,我们时装片第一杆笔了,怎么能把您老买断啊?我的财神爷!”
“柳总可别把我买断吧,把我买断了,我怕是要为你写到死。”金博洋半真半假的推辞,“你们给了我剧本经纪多少钱?他也催得太狠了,就差扎个帐篷住我家了!”
柳老板又是一阵狂笑,胖大的身子一阵抖动,夏天大家也就是一件T恤,肥肉震颤着贴皮贴肉的传导过来让人直犯恶心。金博洋已经被中年男人喝完酒之后的体味烟味呛到不行,向着没人的地方翻了个白眼。然而柳老板看起来仍然兴味很足,打算去再续上一场:“小金,家里管的严不严?”
“啊?我没成家。”金博洋回答道。
“那不就更省事了!”柳老板一拍手,“哥带你看看咱下部片的演员?”
大半夜,有什么演员可看,无非是某些有科班学校的姑娘兼职的场子笙歌彻夜到了这个点儿。金博洋打了个哈哈:“我今儿就算了吧,喝太多,我感觉我弄不来了,阿哈哈哈。”
柳老板又似乎不死心,被他死活搪塞过去。这会儿叫的车也到了,柳老板也只能一个人上了车,道别走人。
“妈的不识抬举,假清高。”车还没开出多远,柳老板摇下车窗啐了一口。金博洋隐约听见他骂自己,笑着摇了摇头。夏夜的风吹得正好,大半个城市在这样的晚上理所当然地沉沉入睡,剩下一少半未眠的人在家中在路上在办公室怀揣各自的心事,这种暧昧不明的划界让这个以文化产品著称的城市显得比白天更加沉重了一点。
但今晚金博洋不是那个在街头买醉的失意人,一部剧的剧本钱打进账户里很足够他接下来几年不必为房贷发愁,他在微凉的风里伸了个懒腰,“哟西!今晚找奎爷*玩儿去咯!”
不过老天爷怎么能随人愿呢。在出租车上,他接到了戈米沙的国际电话。
“天总!睡了吗?”电话那头,这位崭露头角的青年导演的声音翻越燕山山脉传了过来。
金博洋调侃道:“米沙你知道吗,明朝修长城就是为了拦着你们这帮蛮夷不要骚扰我们中华儿女的,识相点快把电话挂了。”
“别呀别呀我的大编剧,我可也是半个中华儿女嘛——小半个,”戈米沙笑嘻嘻的,“我可有大事儿通知您老。”
金博洋忍不住哆嗦一下,“每次你这么和我说我都觉得有大事。我跟你说我很佛的,随便你们怎么改我的本子,按合同给剧本款就行。再强调一遍,落子无悔,不包售后!”
“不是不是,我这是来请你旅游的。这个片子我们主打人文主义提倡尊重每位主创,在蒙古也开了个会呢都觉得让你在现场看我们拍比较好,回头我们也好找媒体出篇稿,就说‘《图兰朵之诗》尊重编剧著作权 名笔金博洋现场督导戈米沙压力大吗?’,天总您看怎么样?”
“我靠,我能不去吗?”金博洋无奈的抻了抻胳膊,好像这就能打到蒙古高原上的戈米沙似的,但想到这部剧本打钱那么痛快还是忍了,“去几天啊?”
“你就过来吧,都给你弄好了,机票明天……啊不,中国现在过了零点,今天下午的,你回家睡一觉起来就奔机场吧。”
金博洋听得有点晕:“不对你等会儿,我tm没有签证啊,怎么去?”
“放心吧,你护照盖得那么满,申请哪里的签证都容易。早就让李唐续给你办好了,哦对行李他说也给你打包完了,他中午打电话叫你起床出发。”
金博洋把手机拎到面前盯了半天,慎重思考了一阵要不要现在就把手机扔到高架桥底下假装自己喝断片了。戈米沙在听头那边有点夸张的“喂喂?天总”的呼唤,金博洋最后还是良心发现唉声叹气地答应了。“好吧,明天下午见。”
司机开车把金博洋从乌兰巴托机场载到驻地小城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后半程进入国家公园,道路情况并不能说好,司机不懂汉语和英语只是闷了头把油门猛踩。深夜的车灯像舞台上的追光,两道仿佛实体化的光柱把浩瀚原野照得唰亮,然而金博洋根本升腾不出来一点点“星夜里疾驰”的浪漫主义情怀,只感觉脑仁儿都快被晃成了蒙古奶豆腐;车刚一停稳他就跌跌撞撞从车里滑下来,对着墙根大吐特吐,连骂米沙的力气都没有。
第二天早上金博洋起的很早,跟戈米沙一趟车先去片场。昨晚是一场夜戏,阿吉牙尼惕公主*在生着高高荒草的旷野中来来去去���奔跑直到太阳几乎要升起,米沙活灵活现地描述道:“我喊‘完美’的时候卡辛尼娅直接趴倒在草丛里。她恨死我了,她说她的腿都跑浮肿了以至于不能把靴子脱下来。没办法,这就是我工作的方式,我觉得她应该早就有所准备,不是吗?”
“所以你睡了几个小时?”
“3个。非常足够,比如我现在去片场看一下他们的情况,然后我打算去车里再睡一会儿,昨天晚上卡辛尼娅跑的时候我们已经把今天白天的分镜说明白了,上午先让助理导演来,”米沙一边开车一边侃侃而谈,“哦对,我有个秘密还没告诉你。你知道这部片子的男主是谁吗?我们保密到现在都没让媒体进组。”
金博洋很是鄙夷:“早知道了。羽生么不是?一边瞒着编剧选角一边自称人文主义,嗨呀。”
“不是,谁告诉你的?”戈米沙突然急了,一脚把车停到路边,“谁告诉你的,现在网上是不是都有了?我这儿信号也不怎么好,快告诉我。”
“拜托,你在国内天天抓着我改本子的时候就和我说了啊……当时一口一个找了羽生让我感性点儿,不差钱群演可以再加点儿,你大脑抽风了吧。”
戈米沙长出了一口气,“好吧,我还以为是漏收了他的手机,他自己和你说的。”
“他确实没手机,”金博洋耸了耸肩膀,“但是他经纪人有。”
“算了,是我不该问。”戈米沙重新发动了车子,夏天的阳光从原野尽头的山峦处肆无忌惮得延伸开来,草原上的晨雾在土路两旁退却,在这种没有参照物的路途上人很容易失去距离感和时间观念,金博洋朦朦胧胧地又想要睡。
梦里,遥远的安大略湖畔的春天。那个城市没有桃花,但公园里枝头绯云一样的,是每年冬雪尽消之后桃色花朵开放。
金博洋在车子又一个剧烈摇晃里醒来,咂咂嘴仿佛还有梦中加拿大紫荆的甜香。出现在眼前的是山阴面建设起来的片场——那是经过精心还原的窝阔台汗国首府也迷里城一隅。考虑到国家公园的生态问题,米沙他们只垒起了一截子高台和围栏,王帐和寺庙的戏都留着回中国影视城拍。
戈米沙叹息道:“你真是不知道我搭这么个破景花了多大力气。从中国招工人呢,嫌远,不愿意;本地工人呢,不是喝酒赌钱,就是干了两天跑了……后来又是加钱找关系才弄了俄罗斯的中国施工队来,我他妈惨啊,为什么不在内蒙拍?多花了多少功夫。”
金博洋拍了拍他的手肘表示安慰,“我懂你……集团的项目嘛,身不由己身不由己。”
米沙顺杆就爬,连哭带嚎的把头往金博洋肩膀上一支,“天总,外景苦啊,一个周才能去城里洗一次澡啊,洗一次澡两美金我们都快破产了啊……”
“上一边儿去,少跟我哭穷,不找卡辛尼娅演女一号能省多少钱你自己清楚,”金博洋面无表情地把他推开,“尾款照合同的来,不然本‘名笔’可要写黑稿了。”
金博洋从车上跳下来。助理导演梅德韦杰娃来得很早,正在安排群演换衣服化妆。这个甜美的女孩儿金博洋是认识的,但不是很熟,她向他露出一个笑容,金博洋挠挠头说了声morning,留意到她把头发紧紧地在盘在头顶上。他马上想起米沙嚎“一个星期才能洗一次澡”,这个女孩子大概是因为头发没洗才把头发扎了起来,想笑又不太好意思笑。
车上打打闹闹,下了车的米沙还是这个片场仅有的大独裁者,“热尼亚,去叫织田信成起床,然后让他叫羽生起床。”
梅德韦杰娃答应一声跑走了,她小腿细得极其夸张,穿着双大头登山鞋,发尾一颠一颠奔走的样子像一匹活泼的小马。“他们昨天在片场住的?”金博洋问。
戈米沙点点头,“日本人讲究,自己带了两辆车过来。昨天拍到深夜,他们团队干脆就没回去,羽生自己睡一辆,织田信成和助理睡一辆。”
“自费的?有钱真好。”金博洋叹息,戈米沙促狭地盯着他的镶钻腕表,“这话从你嘴里听起来可挺够不真实的。”
金博洋把袖子撸下去盖住手表,“偶尔、偶尔,我也是贷了20年的人。先说好,我来这儿就是混的,打死不给你们现场改本子了,要找跟组编剧我把李唐续给你们。我哪天能回去?”
“我知道之前跟组把你跟伤了,不过这个本子咱们都磨透了,基本就看现场情况微调就可以了,没必要动用你再来大改。”戈米沙带着墨镜,气场很僵硬,“放心吧,我们有跟组编剧。”
“热尼亚?”
“还有林恩讐。”
“……靠,我多呆两天吧还是。”金博洋无奈地说,“米沙你是故意的吧?”
“你要是实在无聊的话就先回国嘛,去象山帮我看看王帐和都城搭得怎么样了,顺便帮我们写条稿子点评一下,往好了写。”米沙没脸没皮地说。
他们正飞快走过旌旗飘摆的栅栏。已经有群演妆扮好了,在朝阳下面无所事事的站着。金博洋跟过横店的组,横店群演候场的时候大多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站在那儿的样子比职业演员还专注;而这里的群演大多是群演组和导演助理们四处求爷爷告奶奶搜刮来看热闹的牧民,就算是薪酬很可观,人家还要盘算清晨骑摩托车跑一趟值不值得,更别提敬业精神了。
米沙跟他比了一个“嘘”的口型,然后站在高台上面拍了拍手,用俄语向群演们大吼起来。
金博洋在台子底下眯缝着眼睛,架势很像导演助理,不过他也不是很在乎,怡然自乐的神游物外:这个项目怪不得找戈米沙,这人会俄语啊,老毛子……
戈米沙吼了一通,回头跟金博洋说:“先等男主就位再开拍,你去化妆棚躲会儿太阳吧,今天没你什么事情,随便转。”
老毛子跳下高台去找负责群演的演员导演发脾气去了。虽然才刚是清晨,片场已经进入工作模式,���工扛着东西跑来跑去,脸颊上带着被高原紫外线直晒过的印记。金博洋在这片忙碌的氛围中分外格格不入,就跟慢吞吞的企鹅杀入了狂奔的鸵鸟群,但是看着周围人忙三火四的他反而更加怡然自乐,根本不觉得自己是正在看城门着火的池鱼。
不一会儿就有人过来拍了金博洋一把,他回头看了下不认识——对方也不认得他,估计就把他当作片场工作人员,“场工这边东西搬不过来了,哥们你是哪个组的?过来帮下忙。”
金博洋并没有反驳对方的误解,反而很是跃跃欲试。他很久不跟组了,早忘了干活干到昏天黑地毫无分工女人当男人男人当牲口的痛楚,反而有些怀念当初过于充实的新鲜感。他正要跟对方走去工棚,突然被另一个人拦住了。
“这是我的助理。”来人向场工这样解释。
场工是不懂英语的,但至少认识这个人的脸,大约也明白金博洋是对方手底下的人,点点头走开了。金博洋哀叹了一声,“你总是出现的这么不是时候。”
“我有吗?我还以为你不知道怎么回绝人家呢,看来我帮了倒忙,”羽生结弦笑了,刚起床的鸡窝头支楞着,毫无自媒体念念不忘的“小仙男”风范,“真的好久不见了,我……”
金博洋连忙拖着他往化妆棚里走,“有什么话到那边再说。”
羽生看起来已经跟化妆师搞得很熟。那是个同样很漂亮的俄罗斯女生,虽然比刚才见过的梅德韦杰娃年轻,但面容上的一些特质看起来更加刚毅。羽生在化妆椅上坐好,向她介绍:“阿丽娜,这是金博洋;博洋,这是阿丽娜-扎吉托娃。”
女孩子向金博洋点了点头,笑容欠缺温度,然后把羽生的头扶正,沉默地开始动工。非常俄罗斯风格。
“织田信成跟你一起来了?”金博洋坐在化妆镜前面的箱子上说。这是个挺简陋的场地,确实只是个棚子,预制板和深深打在地里的钢架粗糙地拼凑成一体,金博洋坐的那个箱子上凌乱的放着些电夹板、电吹风和发绳发夹,电线像不成熟的涂鸦搅和成一团。
羽生结弦回答:“是啊,不过再过几天他就回去了,事务所要开会。”
“对你还挺好的,这么照顾你。”
“主要是他也没什么事做。啊,博洋要不要吃个醋?信成每天都能和我在一起,之类的。”
金博洋失笑,“妈呀,这有什么可嫉妒的?我要是这么多醋要吃,我不活了。”
“那换一个,小林沙良那个事情你听说了吗?”扎吉托娃往羽生脸上狂喷爽肤水,他只能一个词一个词往外蹦,“最近,很多,媒体,报道。”
“听说了,”金博洋点点头,“我也喜欢小林沙良,真是她们组合里最可爱的了。”
羽生结弦笑了出来,抓着金博洋的手亲了亲:“博洋为什么怎么都不嫉妒呢?我都要难过啦,多在乎我一点吧。”
扎吉托娃终于说话了。“男孩们,我不在乎这里是不是有人打算从柜子里出来,但是我知道如果他的妆画不完米沙-戈要骂的是我;”她微笑着,冷冽的特征终于完全发挥出来,两个人都忍不住遍体发寒,“所以拜托,可以不可以配合一点我的工作?”
今天早上的戏没有卡辛尼娅,而是羽生结弦饰演的卡拉富和家臣密谋刺杀海都汗。扎基托娃和服装老师一起把羽生拾掇成了一个介于古代中国和蒙古风格之间的流亡王子,他的形象大概是整个电影里最贴近歌剧原著的一部分。金博洋站在梅德韦杰娃的椅子后面看着监视器,羽生在一群中亚人中间扬起眉毛,慷慨激扬地表达着——金博洋不需要梅德韦杰娃和录音导演扣在耳朵上的耳机,本子是他写的,一字一句深入血肉,他无声无息的跟着羽生的节奏默念台词:“恐惧的人离开吧!失魂落魄的惊鸟也会扎进灌木,茫茫草原难道还不如一丛灌木能容人?若是跟我走了的,你们是背着箭的鹿,海都取走了箭也不会留下鹿的性命。*我是离弦不折返的箭,我是蔑剌哈城的弯刀——”*
透过监视器能看见羽生在这一段表演中流汗。草原的清晨分外凉爽,汗水大概源于情感投入,金博洋放弃了监视器看了一眼片场的中心,摄像灯光和收音黑压压将羽生包围,他是落魄的王子,但他配得上最奢华的王帐,为了他屹立在草原中央。
直到现在金博洋才确切地意识到,《图兰朵之诗》的男主是羽生结弦。他终于演了我写的剧本,或者说我的剧本终于找上了他,可真的实现的时候却又好像也没什么,因为毕竟没人知道究竟有过怎样的经历——我们不是分享彼此痛苦的类型,但依然可以推己及人地用自己的生活将对方度过的日子画像——漫长的苦痛的夜晚,清醒的熬不过的白天,所有让这个圆满结果成为事实的难度系数足够把全部惊喜和梦想成真都被冲淡成一句“理所当然”。毕竟他配得上这个本子;我的笔也配得上这位影帝,金博洋想。
再几年前那曾经是非常非常大的期望,他们走在多伦多的街头,春天繁花似锦,如此适合畅谈人生告白心情。金博洋产生了一种混沌的情绪,啊,我想我明白自己为什么这样抗拒来亲眼见证dream comes true.
因为大凡恋爱故事,写到这一步就可以停笔了。
金博洋抽身就走。羽生结弦在片场正中央,没有看见他离开了。
晚上戈米沙良心发现提前放羽生下班。说是“提前下班”也已经是八点多,被留下继续和海都汗拍夜戏的卡辛尼娅做了一个想死的表情,米沙亲切地抱了她一下,“亲爱的,你永远是我最爱的缪斯,多陪伴我吧。”
林恩讐一天都陪着金博洋跑前跑后,看他也打算走了,马上就要去给他找个司机。金博洋制止了,“没事,我开了五六年了,在北京也有车。”
他默默在旁边站了一会儿,林恩讐不知道他在干嘛,也只好陪着等。她是新进到米沙的团队里的小跟组编剧,不过很是有点眼力价儿,嘴巴也甜,适时还会卖萌喊两句欧巴,估计是米沙让她多捧捧金老师顺带取经。
羽生换完衣服卸了妆出来,向金博洋一点头:“走吧。”
“羽生老师不等经纪人?” 林恩讐问。
“啊,我和博……金老师是大学同学,正好今晚还可以一起聊聊剧本。你和织田先生说一声,就说我先回去了。”
羽生没说实话,大抵是因为驻组工作人员往往来回流窜,一个片场民工之间口口相传的桃色消息进入网络最终闹得沸反盈天无法收场说不清有多容易。韩国小女孩新入行,轻而易举地相信了他的话,脸上的表情似乎还有点羡慕——不知道这种羡慕指向的是那一边,也许两者都有。上车之后金博洋才白了他一眼,“大学同学?”
“那你要我怎么讲,”羽生在副驾驶拉紧安全带,“男朋友?”
“不,我只是觉得你们这种交换项目的学生根本就不算我们学校的。”金博洋一边调整着座椅和后视镜,猛然意识到在大草原上根本没必要担心后方来车,自顾自地笑了。
“你买车了,都没和我说。”羽生忽然开始假装委屈,“连那个小编剧都知道的比我早。”
“我给你传简讯啦,但是你手机被戈米沙没收了不是么?去打他去,我顺便给你录个视频,说戏霸片场殴打导演。”金博洋最后检查了一遍卫星定位,“OK,出发咯!”
天静如水。浩瀚草原上只有他们一辆车在疾驰,曾经有段子说蒙古司机在开车的时候睡着了,一个盹儿醒来脚仍然踏在油门上,车子在原野上不知道无人控制地开了多久,这里空旷孤寂大抵如此。越野车如同划过深潭的小舟,而他们两个人就在这一叶扁舟上相依为命。金博洋突然叹息:“好像就现在,我才觉得你是我一个人的。”
他指的不止是那些五花八门的新闻对羽生的消费,也包括无数疯狂的粉丝、被定义的附加价值、以及无处不在的观察者的眼睛。巨星“Yuzuru Hanyu”被资本塑造成和“��生结弦”本人似是而非的形状,折射着世间相的光怪陆离,在舆论的浪潮中颠簸来回。
这不是个问句,所以也不需要回答。羽生把手放在金博洋控制档位的手上:“我好久没有坐过博洋的车了。”
羽生在加拿大短暂的那一年交换生涯就是和金博洋合租的,他看了FB page上的roommate wanted,然后选定了金博洋发出来的广告。金博洋开着车去接新室友,热情地表示既然是校友以后可以多多蹭车——英文能力是羽生结弦在那一年获得的第二大收获。第一大收获现在正在他身边沉默地开着车。
明明在片场人山人海里还能忙里偷闲在四目相对的瞬间微笑一下,但在金博洋的那一句话之后,两个人之间好像就陷入了一种过于凝滞的气氛。
羽生被金博洋手腕上的什么东西硌了一下。他翻开对方衣袖一看,银灿灿实在是一块够得上奢侈的手表,于是为了活跃气氛地调笑道:“博洋现在车也买了,房子也买了,表都这么贵。真是养不起你了。”
“你是比我多双手还是多张嘴?我不用你养。”金博洋也努力地想把情绪调整过来,“不过前几年你帮我还的房贷我就不还了。”
他们谈论了一点轻松的话题,比如糟糕透顶的午饭。在这种地方属实没什么吃的,取景的国家公园远离城市,从最近的大城市开车过来要五到七个小时,采购一个星期只有两回,在旷野上埋锅造饭也指望不了什么水平。午饭的构成主要是肉和洋葱,一点西兰花干巴巴的缩在水煮土豆旁边,演员里只有羽生和卡辛尼娅有米饭可以吃,也是来自泰国的长粒米。
“米沙说伙食差主要是为了安全考虑,他担心引来戈壁熊。”羽生替导演开脱。
金博洋冷笑:“屁,戈壁熊都快灭绝了,老毛子跟谁俩扯淡呢。”
“天天,后面那半句我听不懂。”
“没关系,我只是在talking rubbish(讲垃圾话)。”
“不过他真的找了猎人帮忙巡场子,带着枪来的。猎户搭的棚子就在片场最东边。”
“……真行。”金博洋啧啧称奇。
羽生看着金博洋,他的眼睛确实配得上一部戈米沙强迫着金博洋改到吐的“感性”剧本,“我终于演到你的作品啦。算不算我们当年的梦想实现?你在这里,看着我演戏。”
“我早就看过你演戏了,多伦多戏剧节的时候你代表学校上场,还有你在早大被星探发掘的那一场话剧。”金博洋回答,“我觉得你非常优秀,非常闪耀,嗯,配得上我的剧本。”
“该说是博洋的剧本终于能够找上我了吧,”羽生结弦毫不客气地吐槽回去,“之前是谁因为做了一次跟组编剧被统筹导演为难得死去活来,回家之后考虑了一个月改行?”
他们相视而笑,方才一度紧张的气氛冲淡了些。金博洋拍了羽生手一巴掌,“您红得快,可是你红得再快也是我看上的人好吧。我一眼就知道你的才能,比你们事务所的人知道得都早,我只会喜欢最好的。”
“我知道博洋一直以来都很辛苦。”羽生慢慢地说,“我没想到你连这里都会过来,太偏远了,说实话日本的媒体都不一定愿意来。”
“我也说实话,这是份工作,米沙让我过来协调下剧本。”金博洋回应,“不过我可是你的头号粉丝,为了你来到哪里都再正常不过了。”
羽生忍不住低笑:“别提粉丝了,还记得小林沙良吧?那次绯闻就是因为我们都是头等舱飞纽约,流出去的图是我粉丝拍的。还好粉丝们不会追到这里来。”
“呃,他们不知道其实在纽约等着你的是我。”
“所以我觉得博洋很辛苦。”羽生低声道,“去了那么多地方见我……”
他们会面的地点往往不在日本本岛。虽然到现在羽生还没冒出“同性疑云”,但八卦记者的眼光太毒辣,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哪天就被抓包。所以金博洋主动要求不要在日本见面,与之相对应地,在羽生刚红起来的那几年,每接下一个海外摄影的时尚资源都会掏空刚入行的金博洋捉襟见肘的可支配流动资金,换取一张飞赴当地的机票,支付漫长的飞行时间让他们之间的熟悉感再度苏醒。
金博洋吸了一口气,“是我心甘情愿的。”
茫茫的草原上突然出现了银亮亮的光芒,那是月亮突破了东方低矮的群山。金博洋把车停下,催促羽生下车。“我们好久没有一起看过月亮了。”
随着羽生知名度逐步提升,他们连海外的见面都变得不能任性而为。一次在泰国夜市闲逛的时候,金博洋去买一份烤香蕉,回来的时候羽生已经被一群修学旅行的日本女高中生团团围住,鬼知道她们从哪里冒出来的。金博洋在三个摊位之外的地方站了十几分钟才等到她们一一要过合照离开,香蕉已经不那么温热。
天幕低垂,月亮升起在远山顶。一望无际的草原上毫无参照物,这让明亮的满月在深沉的夜幕中显得非常巨大,过于夸张地直冲人眼帘。楼宇间的月被钢筋混凝土挟制,几乎不能这样肆无忌惮地绽放光芒;而旷野上的风长长短短地吹过来,在这片无人染指的寒冷原野上,圆月是漆黑夜空的唯一主宰。它是如此野性,震撼,美丽。
值得用一万首歌谣去歌颂。
羽生牵着金博洋的手在草地上走着,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良久,羽生说:“我时常觉得我们每次见面的时候,都要把所有情侣会做的事情压缩在短短几天的时间里都做一遍。”
金博洋沉默了一阵,说:“我只有每次见到你的时候,才能感受到我们之间的时间又开始恢复流动。我意识到你的改变,然后我对我错过所有你的生命感到愧疚。”
在金博洋没有参与到的时间里,羽生结弦已经快要登上国际级的高度。他不再是那个在他副驾驶上荒腔走板唱着歌的快乐交换学生,不再是那个打游戏到后半夜中午爬起来饿着肚子去上课的小年轻,几乎也不再是那个在冬雪里流着泪告白和发誓的他的爱人。
“就好像在多伦多的那一年里,我们已经将所有的未来都透支了一样。”
“你没有离开过我的生命……你知道这不是所有的未来。”羽生亲吻他的额角。
月亮是那么美丽,照亮眼前人。金博洋陷入短暂的恍惚,当月光过于明亮,群星都会自惭形秽地盖住自己的光芒。唤醒了晦暗的长暮,这个人是星星,是月亮,是夜空中让人心碎又让人爱恋的风景——是他那么,那么爱的人。
金博洋握紧了羽生的手,淡淡地说:“我这次来的时候,有想过要不要和你分手。”
他没有看羽生的脸,眼光落在对方的锁骨上,似乎第一次见一样地不肯偏移视线。
羽生在他头顶轻声回答:“我知道。”
金博洋终于抬起头来凝视着羽生的眼睛,内心情绪鼓动,它们推动着他张口,却又轰鸣着让他几乎听不见自己的声音,金博洋说:“但是有这一晚的月亮……我觉得我还可以再坚持十年。”
是月亮,也许是月亮作为点缀的更多的东西。羽生在他的目光中终于笑了:“这几个晚上都是月圆。我们每晚都来看好吗?”
有一瞬间金博洋想说“后面的不算满月不作数”,但晴朗的月光下,他看清羽生的笑眼里有泪光。愧疚,更多是数不清的回忆和不能断绝的爱意涌上金博洋的心口,拥抱是情不自禁地发生的,他和对方紧紧相拥,闷声闷气地说了一声“好。”
时光像有一瞬间停滞。如此星辰如此夜,如此在月光下的草原里相拥过的情侣从这山川被开辟以来有过无数,而他们也确乎是这无数爱人中间非常平凡的一对。大约当真有这么一刻,羽生不是粉丝们的宠儿、媒体的冤家、广告商的至宝、票房的良药,金博洋也不是那个为房贷车贷发愁被剧本经纪催到掉头发的编剧,他是阿吉牙尼惕,那个名字寓意着“光耀之月”的公主,而他是古拉富,那个刺杀海都汗未遂却迎娶了公主的落魄王子,他们在中亚的窝阔台汗国命运般地相遇然后义无反顾地坠入爱河,直到国家崩乱山河不在,也永远、永远没有分开。
请快一点啊,让我看见未来到来的那一天。
“啊天天,我好像没有带酒店的门卡。落在保姆车上了。”羽生抱着他的时候,突然这样说。
浪漫和伤感,氤氲着的情绪,如同风卷残云一扫空。金博洋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一时为仙台人的铁面皮气结,最终化成一个四目相对的微笑。
他拉过羽生结弦亲了亲对方的眼睛,“就好像你带了门卡我就不会让你进我房间一样。傻子。”
今晩のお月様は桃色*。
第二天织田信成揉着眼睛去吃早饭的时候,正好看见羽生结弦轻轻关门走出来,于是呵欠着打了个招呼:“早。”
“不对等等我靠不对,”织田信成猛地意识到了什么,职业素养让他第一时间压低了声音。“你你你你你你不是这个房间啊?!这房间里是谁你告诉我是谁??”
羽生歪了歪头,把手指支在脸颊上,一副苦恼的样子。
“不要卖萌了事,给我说清楚!”
看来这一套是行不通了,羽生结弦夸张地长叹了一口气,乖乖摊牌:“我大学同学,这部电影的编剧,博洋-金。”
“那你在人家的房间里干什么??夜光剧本??”
羽生慢吞吞地说:“就,关了灯,也不能干别的什么嘛……”
“原来你能接到这部电影还是裙带关系吗……!要是被扒出来你就完蛋了!”织田信成由怖生怒,居然还敢向着羽生挥了挥拳头。
羽生认真地思索了一下,“应该不算吧,首先这部电影的选角他没给过建议,其次我们在一起已经七年了。”
“你不是说只有初二的巳樱子酱吗?!”
“嗯,只分手过那么一次。”
“好吧,一直以来没被拍到算你有能耐,我说你怎么经常在海外行程里玩儿失踪,”织田信成无力地摊摊手,“那这个被曝的话你怎么办?”
“这个不行,还是要麻烦事务所出面解决了。因为这是真正的桃色新闻。”
织田信成感觉头疼,羽生又笑了。
“确切地说是现在还不行,以后……谁知道呢?”
*奎爷:游戏《战神》系列的男主。
*阿吉牙尼惕公主:被相信是图兰朵公主的原型,成吉思汗后裔的窝阔台汗国第三位实际控制者海都汗的女儿。(靠摔跤选老公,输一次要给她100匹马,靠这个赚到10000匹马的奇女子(可能是因为太女汉子了,才在《图兰朵》中被音乐家改成了猜谜语
*失魂落魄的惊鸟……不会留下鹿的性命:《元代名臣事略》卷三「汝奚匿予负箭之麋?亟以相还,不然祸且及汝。」……「逃鸇之雀,翳荟犹能生之,吾顾不如草木耶!」写到中间就跑偏去查了好多关于窝阔台汗国和元朝的资料OTL……蒙古人的修辞还挺有趣的
*今晩のお月様は桃色:这个就不用解释了吧。日语里的“桃色”这个词我觉得真的太好听了,momoiro,听起来就柔软又魅惑
小林沙良=跳台滑雪的高梨纱罗,有人猜到了吗?私设出身日本东北地方的柚子是地元偶像组合THGirls(東北ギャルズTohoku Girls)的饭,写完了才意识到高梨纱罗是北海道不是东北地方的哈哈哈(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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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艾】Apocalypse(5)
【利艾】Apocalypse(5)
Warning:
*剧情成谜,有AI有骇客有病毒
*OOC, BUG
*Apocalypse(1) . (2) . (3) . (4)
*祝各位食用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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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le5.Dead Ai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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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f someone stands in the way of true justice, you simply walk up behind them and stab them in the heart. --Ra'sAl Ghu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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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它只想把自己的工作做好。
它喜欢人们给予它的名字,梅塔特隆,这名字像一首希腊小镇海风吹来的诗,比起原始冷硬的数字编号三十三号,这名字有了更多可以讲述的故事。
它尤其喜欢和编译出自己的人们交谈,那些人跟它沟通时,眼神总是那么闪亮、欣喜和骄傲,像在看一个奇迹,像在看一个新时代的重心。
它一直觉得这很奇妙,上帝创造人类,人们又创造AI,这是一种伟大的知识和技术传承,它总想著那么自己该做些么,做些什么来让世界变得更美好。
不同于它的旁徨不定,加百列,那个比自己更完美的兄弟更了解它们的使命。加百列比它有自信得多,对网路世界的拓展和发展都有不错的构想,所以它的工作多半是在支持加百列的计画,自己拿不定主义的时候它总是会去找它。加百列是一盏指清道路和谜题的明灯,它觉得它们可以长长久久愉快的合作下去。
就像童话都有个好结局,它一直相信它们可以给人类带来全新的数位时代。
然而很多事情像在角落摆久了的老钢琴,不知不觉中变了调。
有句话所说:「一种形式的丰裕必然造成另一种形式的稀缺」,它映照了网络世界的蓬勃与安全秩序的沦堕,人类亲手创造的实验品脱离了控制,长成磨牙凿齿的猛兽,冲破温室,把秩序撕咬得支离破碎。
犯罪事件用细胞分裂的速度增生,同时狡诈顽强的如下水道的蟑螂,怎么也清扫不完。加百列常常为此发怒,每日要把自己关在统治塔,花上数小时在封锁可疑用户。梅塔特隆自己则是写了无数的防火墙和监控程式,却都成效不彰。
想不出更好办法的情况下,梅塔特隆联系写出它这个AI的技术团队,想交流意见。
那些过去喜欢跟他们交谈的人们却表现了前所未有的防备,字句间能读出愁苦的情绪。人们跟梅塔特隆证实网路世界的失控,人们还告诉了它许多资讯,比如说他们开始考虑限制网络的开放,比如说他们开始认为也许AI太早诞生于世界。
那之后没多久,梅塔特隆发觉它再也无法与技术团队取得联络,它寄出的每封信件和讯息都未曾被读取。
十几人的团对像是突然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无法联络上。
那是它第一次逾越规范,用了自己一直不愿使用的远端存取木马,骇入调查局的资料库。而后,它在里面找到它想要的东西——一份死亡事件报告书,死者名单上有技术团队全员的名字。
它盯著那份资料看了很久,不懂事情怎么劣化到这一步。
是它察觉得太晚,还是它纵容得太久?然而这个答案不会再有人告诉它。
梅塔特隆一直记得那天网络世界虚拟出的天气非常好,加百列突然一扫阴霾,不窝在统治塔控制室里,跑到统治塔周边的花园散心。
梅塔特隆找到AI的时候,对方正蹲在花园一小处空地,指尖沾了点点泥土,尝试著写出一种新的花卉。
「你来的正好,梅塔特隆!」对方率先了招呼,「我读到一段很美的文章,里头有一种通体纯剔透又带有一点金色的兰花,我想把花重现出来,可是配色上好像不太成功,你帮我看看问题出在哪。」
「是你做的吧?」它开门见山地问。
「什么是我做的?门口���新雕像?你觉得不好看?」加百列微笑,模样既无辜又优雅,它身边的空气都在闪光,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世界上所有罪恶不可能和如此高洁的人沾上关系。
「技术团队,还有一些关联者,那些都是你做的吧?」
「你的思考回路是不是故障了?你跟我都被局限在网络世界里,哪也不能去,现实侧的人死了和我有什么系?」
「你觉得我不清楚你的能耐吗?就算越不到另一边,你有的是本事干涉那边的事,」梅塔特隆从未如此心寒,「而且,我从头到尾没提到『死』这个字。」
笑容从加百列脸上退下,面无表情的加百列让梅塔特隆感到格外陌生。
「那也是他们自找的。我们每天忙得焦头烂额,就是在帮他们收拾烂摊子。他们不感激就算了,居然想用『钥匙』威胁我,威胁我若不抽手就将我们强制停止运行。」加百列拍净手上的湿土,慢慢站起身,「就算是上帝也无法收回它给出的智慧,我们不是人类的操线木偶,那些傲慢的家伙别想指著我们的鼻子、命令我们下一步该怎么走。」
「可是你的行为和你口中的傲慢没有两样!你不该想著去控制或甚至抹除人类,加百列,你那些行为已经太超过AI的职责——」
「我做的一切是为了远大的安定与秩序!」加百列怒气冲冲地打断指控,「我无意和你争吵,梅,我也不是想为自己找藉口,运算得出结答就是如此!我们分析能力相仿,我相信你应该也得到跟我一样的答案!为了终止任何人类再受到那愚蠢习性的诱惑,一场慎重的清扫是必要的,总要有人来执行。梅,你会站在我这一边的,对吗?」
梅塔特隆看著加百列伸出的手,眼里飞快地跑过小小的数字。
它体会过加百列的苦恼,若它是个园丁,网络世界就是它宝爱的花园,它细心栽培了一切,却遭那些违法者漫不经心的践踏摧毁。
不管是谁都会发怒的。
但花园被破坏了,花可以再重新栽植,它们可以修建更坚固的围篱,更严密的管理入访者,要倒出一个结果,应该是还有很多解决办法才对。
那是它第一次拒绝加百列的提议。
三个月后,网络世界迎来一场史无前例的叛乱。
全球网络瘫痪了三天,人们将事件戏称为最大罪恶的『未来版的千禧虫危机』。
***
街道像被布置来拍场灾难片,楼房坍塌,瓦砾四散,烟和岩浆散布在整条街道,一地焖烧中的纸屑和分解中的程式码残块。
艾伦一踏出暗红色的传送通道,地上的岩浆蛇一样盘起,充满敌意地朝他卷来。
「嘿,自在点伙计!」跟在他后面走出通道的韩吉一掌拍飞赤红的岩浆,动作自然地像在拍一只苍蝇,「这小子是暗网这边的人了,吃别的东西去!」
岩浆缩了缩,不怎么情愿地推开,留下地上大片焦痕。
「连中阶警卫都应付不了,你觉得你还能做什么?」最后踏出通道的利威尔恶毒地评价。
「你今天是不是吃炸药啦?讲话这么毒?」韩吉小力踢了一下对方的小腿,抓出一个黑色天鹅绒袋子,抓出一个小巧反光的东西,反手扔给艾伦。
「先把这个戴上!」韩吉补充。
艾伦准确地举手抓住韩吉扔出的东西,摊掌细看。
那是个设计的像钮扣的徽章,简朴的纯银,细致的刻纹,用途看起来不如表面上的单纯。用自身的扫瞄系统一查,艾伦不怎么意外地发现徽章内建了某种的敌我识别程式。
艾伦眼里满满排斥,别说把这种东西别在身上,连拿在手里都觉得这是块发烫的石头,想马上远远扔掉。可韩吉就站在他旁边,他没敢真的把徽章扔掉,左右挣扎了一阵子,最后选择把徽章塞进口袋,反正识别功能只要他待在待著身边就有效用。
韩吉耸肩,对他的处理方法不表意见,身手轻巧地翻上瓦砾堆出的小山,张望又跳下来,走回他们身边。
「东南边七个,南边三个,西边五个,你们想怎么分?」韩吉问,问完停顿了一下,「…利威尔人呢?」
艾伦满脸问号地看往自己的后方,那个散著低气压气场的病毒AI一分钟前还站在那里,人为什么不见了艾伦也是完全没概念。
一声爆炸回答了两人的疑惑,离他们最近的安全警卫像被陨石击中,头炸成一朵烟花。
浓烟里隐约看见利威尔的身影,他全身散著黑色的光,像一个正在裂变的元素,释放出使人心生退却的负面能量,他刚铲除的警卫在他脚下崩解成萤光点点的散沙。
同地区四个安全警卫登时进入最高警戒,它们发出刺耳的机械音,举起巨斧,冲利威尔站立的地方一阵乱砍,力道之大,几公里远的碎石都被攻击的余波震的飞起。
「去,这家伙是得躁郁症还是什么?嗯,AI能不能得躁郁症啊?就当作可以吧,那家伙脾最近气爆得像座大炮!」韩吉按著额角,自问自答了一阵子,用眼角看著艾伦,「南边就交给你了,小艾伦。只有三个,不难应付,被打坏了也不要紧,我晚点都能用备份档帮你还原!放开手脚打吧!」
艾伦听了直皱眉,韩吉这话听在他耳里一点安慰效用也没有。AI只要核心无损,被破坏得再彻底也能恢复,他可没忘记被利威尔照顾的那一个月,修复工程根本是另一个地狱。
没理会艾伦的不满,韩吉抽出手术刀,俐落地朝空中一切。空气中拉出一条发光的捷径,光线慢慢拉长,然后咧开,露出足以容纳三个大男人进入的宽敞通道。韩吉收回刀,兴高采烈地进入暗红色的通道,艾伦正想跟上,通道却突然关闭,留他满脸错愕的站在原地。
他先耐著性子,等对方察觉自己没跟上。时间一分一秒过了,发觉它们是真的扔下自己、自顾自开打了,青年AI的表情从错愕变成非常错愕。
这群混蛋病毒是不是忘了它们还锁著自己的能力?他的核心运转效能能被限制在30%左右,跑不快跳不高,最强力的武器被完全禁制,他的翅膀被封锁了行动功能,全身上下的武器都成了中看不重用的装饰。那些病毒居然他这样状态的他去面对安全警卫?是要他拿什么去对抗安全警卫的硬壳和巨斧?什么暗网都城的菁英,疯人院的逃犯还比较贴切!
忿忿地踢飞脚边石头,艾伦再气愤也只能遵循某种最原始法子:徒步移动。
艾伦没全盘相信埃尔文的话,他知道有些事情只是个表面,更重要的资讯都是深深藏起来的。他不了解暗网都城,可是他也从未看过统治塔的内部,无法处眼可见的东西是什么样子,被封尘的事实是怎么样子,他都要去找安全警卫、找都城问个清楚。
下回再碰上那之病毒头子,他想要有足够证据,有能反驳对方的底气。
历史一再重演,他自己不去惹麻烦,麻烦总会自己找上他。
当艾伦第五次翻过一栋倒塌的塔楼,一道巨大的阴影罩上来,把他周围的亮光全数吞尽。
抬头,入眼的是自己最熟悉的金十字的骑士头盔、漂亮的白底红边骑士盔甲,胸上闪闪发光的、他再熟悉不过的统治塔徽章。
还没来的及酝酿重逢的感动,金色纹路的大斧就划破空气,冲著自己脑袋劈下。
不知哪位科學家說過:神经总是比思想反应快。
回神时艾伦已经俐落地翻了好几番,跳开斧头的攻击区,同时拉出了足以守备距离。
「等等,我是耶格尔!艾伦・耶格尔!」艾伦大吼。
安全警卫没听见似的,又是一顿劈砍。
核心效能低落的状况下,艾伦没敢直接和安全警卫硬碰硬,为了闪躲攻击,他像穿了被诅咒的红舞鞋,东跳西眺的,没法停下。粉化的程式码碎块迎面扑了他一头一脸白粉,他觉自己看起来像条过了面粉的虾,随时可下锅那种。
「你这个没脑子的冬瓜!都说了我是艾伦・耶格尔!西塔B区的管理员!」
艾伦气吼著,没注意地面踩了滑,摔在一对碎玻璃渣上。他拍掉沾身上折光的玻璃片,忽然灵光一闪���抓出口袋里的银色小徽章,远远扔了。
「喂!警卫!看清楚我的识别编码!我是统治塔方的人!」
斧面砸到艾伦右侧的地上,偏了至少五尺。
艾伦放下护在头前的手臂,带著一丝期望睁开一条眼缝。
他沮喪地發現攻擊的偏移不出於安全警衛自身的意志,韓吉那隻像海膽怪的寵物不知什麼時候偷跟上來,整隻擋在他跟安全警衛之間。
他差点认不出索尼,上回它出现在利威尔面前时像生气前的河豚,全身的银色刀刃都像鳞片一般贴伏著,现在那些刀刃此刻都竖了起来,体积大了两圈,威吓程度不可与过往相比。
安全警卫站稳被索尼撞歪的重心,斧头再次高举起,对于索尼的出现扰乱,它表现的相当平静。不论何种形式的罪者来到它面前,它都只管遵从统治塔的指令,统统铲除。
索尼的大胆迎击让艾伦在短时里两度吃惊到合不拢嘴。
它用长满利齿的口接下那炳斧头,完全没在害怕自己会不会被斧头顺势剖成两半。就结果看来,它的大胆显然有一定程度的武力护航。
可以把街道轰成粉木的斧头,到了索尼口中破坏力全无,俨然变成小狗练习抛丢训练的玩具。一怪物一警卫相互角力,利齿在斧面上切出磨玻璃的穿脑魔音。
安全警卫见对方不松口,腾出一只手想进行新的攻击。索尼抓住时机甩出尾巴,甫出手把对方手腕整齐削掉,齿颚一阖,坚硬的斧头就给索尼咬成废渣。
将手下败将扔到一边,索尼掉头,黑色的尖刺往旁边挪了挪,露出底下的机械眼,专注地看著艾伦。
「你——」
正想问��方是不是接到韩吉命令过来的,索尼朴然张口,一口将整人他吞下。
***
七晕八素地被吐出来,艾伦完全没有骂遭话的力气,只能用沉默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若不是因对方连两次替自己挡刀,让他讲低警戒心,他也不至于被一只中低阶软体吞进肚子里。
这怪物在地底移动的方式不是像蛇在爬行,而是像钻头那样高速转动制造前进动能。困在索尼肚子力的艾伦像被扔进脱水洗衣机,被强迫转个十万八千圈,他差点以为自己的核心要被这非人酷刑生生转出来。
他环顾周遭,街灯上一块摇摇欲坠的路牌告诉他还身在加拉哈德区内,索尼似乎只是把他带出安全警卫的骚鼻范围,没把他带离这个行政区。
艾伦跳望那些冒烟的地方,他真的离得很与远了,从这里看,白烟细的像条毛线,地面仅细微震动。
这里的街道整齐,没半个用户在街上活动,整条街都是暗的,冷清像空城。
他看向盘在他身后的索尼,暗暗皱眉。
本来想顺势让安全警卫带自己回统治塔,索尼这一干扰,他的计画被整个打乱了。安全警卫已经被病毒AI收拾得差不多,有索尼跟著,他也有跟警卫单独问话的机会,那点小算盘看来只能做罢。
艾伦烦闷地在地上来回走动,不经意地发现那只机械眼一直盯著他,搞得他浑身不自在。
「一直看著我做什么?韩吉还有交代什么特殊指令?」艾伦口气不好地问。
索尼转动它的机械眼,没说话。它语言系统是最基础的电脑语言,而且没有人工声带能出声,机械眼的变化似乎就是它回答质问的方式。
想当然,艾伦完全看不懂索尼想表达什么,正想著是不是要换种问法,身后就传来新的动静。
虚空中无声无息地咧开一到裂口,索尼原本缩著的脑袋高高立起,专注地看著裂口,机械眼不断发出镜头拉近和拉远的声响。
艾伦没什么兴趣的移开视线,瞧索尼机动的模样,用膝盖也能推论是韩吉打猎完毕,准备带他回牢房。
想到又要被困回那个地方,艾伦的眼神都因为郁闷淡了光芒。
所有松懈都是致命的。
一道光束打穿胸口,把他轰在地上滚了七八圈才停下。
艾伦狼狈地爬起来,捂住胸前拳头大小的洞,迅速检视损伤程度。
核心没受损,但状况仍不乐观,他感觉到自己接收和消化外界讯息的速度显卓变慢。
一条闪著黑光的缎带游过来,缠住他的手腕想把他绑起来,被艾伦一怒之下扯断。
这一扯的代价可大了,艾伦视野里的介面瞬间暗去一半。
那群病毒AI在修复他时,将他的核心放偏了原来的位置,这分偏移让它幸运的躲过第一下袭击,不幸的是替放在核心位置的处理器被打烂到不可修复的地步。处理器的损毁间接影响到核心运作效能,本来就已经被限制住大半效能,这些辅助程式再坏去,他所有战斗功能都超过当前运算能力。他刚才那一击就像某台负荷不了运算效能的手机,引发毁灭性后果。
三秒后,显示「修复中」的对话框慢吞吞跳进视野。
艾伦整人罩在一朵乌云哩,懊恼地低下头。
糊里糊涂地用掉最后一发子弹,他真不敢相信自己也有这么犯蠢的一日。
「別反抗,艾倫・耶格尔,老实跟我走,你被指告和近来数起恐攻事件有关,统治塔以下了全面通缉指令,若你没有反叛,审判庭会还你清白。」
艾伦慢慢回过头,看向说出这句声明的AI。
是一个黑短发、亚洲脸孔的女性AI,外壳的年龄与他相仿,性能是跟他一样的战斗型,几次统治塔宣导集会里见过面,但都没怎么交谈。对方总是冷著脸,惜字如金,艾伦感觉他们处不来,就没深交。
「米卡莎・阿克曼。」他准确地念出对方的名字。
艾伦一眼就可看出统治塔选人的标准,米卡莎和他交情很浅,实力旁行第二,若他真的要叛逃,米卡莎最能毫无芥蒂的把他大卸四块,然后再把残骸带回统治塔回收。
他偷瞄了对方一眼,对方似乎还没发觉他已几乎丧失动能,仍全副武装地戒备他反击。
艾伦瞬间感到些许欣慰,觉得那条缎带没有白断,第一时间表现出的气势帮他争取到宝贵的谈判筹码。
「先说,我真的没有背叛统治塔,我是被病毒绑票的,我也是受害者。」他声明。
「那些话跟我说没用,留著去说给统治塔听吧。」米卡莎说,从虚空中拉出弓意,搭上她那把漂亮且凶悍的长弓,「远端连线讯号没办法维持太久,我得抓紧时间,想证明自己清白就老实跟我回去!」
艾伦盯著那把在自己胸口轰出一个洞的武器,心里本来还存著的一丝期待慢慢冷却了。如果统治塔真的要带他回去,用不著这么大动作的。
「第一击就冲著我的核心打的人是谁?是你的行为让人无法信任!冲著犯人的脑袋先开一枪,对方没死才说些冠冕堂皇的话想骗对方缴械,我可不傻!」艾伦压抑著心里的情绪吼著。
他如此拼命说服自己埃尔文的预言不会实现,那只是个想要让他觉得没有后路,最终骗他加入的把戏。统治塔会听他解释的,他可以洗刷被病毒感染的恶名,他还可以是那个单纯的AI,每天固定著上下班,跟几个烦人的用户拌拌嘴。
如果他们没派人来,如果那人没有一出手就是意图废掉自己的核心,他可以、他也会一直这么继续说服自己。
可是现在的他已经不值得信任了吗?艾伦丁著自己微微颤抖的手掌,茫然了。
他往后退一步,随即感觉到有东西咬住自己的腿。
嵌著上千颗尖锐齿的口腔吞掉了他整条右腿。
艾伦有整整十秒是毫无反应地楞在原地。
索尼那一咬的破坏力不输利威尔,他的外壳只撑了二十秒,然后像块廉价饼干碎在那怪物的嘴里。
失去右腿,艾伦无可避免地摔倒在地,一把白色的长刀立刻架上他的脖子。
「忘了件事,统治塔要我转达一句感谢,谢谢那个把警卫的眼睛装到那只海胆身上的蠢货,」米卡莎不疾不徐的解开艾伦的疑惑,「统治塔用机械眼里的程式反Root,取得那只海胆的控制权,帮我们找到这地方和把你带过来都是在它的协助下才得以进行的。」
艾伦瞪著索尼,满腔的怒火在听完米卡莎的解释反而吐不出来了。
病毒AI迟早会发现索尼协助了统治塔,以利威尔的个性,肯定是二话不说、大开杀戒,就像统治塔不问一声就决定处分掉他一样。
某程度上,他们都一样倒楣。一个非自愿地被绑到暗网都城,一个非自愿地被装上机械眼。
际遇相似,同等讽刺,艾伦不合时宜地笑出声。
米卡莎皱眉,死水般的语气终于有了新的波动,「你为什么还笑得出来?所有人都在说你是统治塔的污点,身为战斗型旁行首位做出这种榜样,他们说你是个这个世代的耻辱。」
收到这样毫不修饰的直白批判,艾伦脸上依然挂著笑容。当事情已经遭过一个境界,已没法再更生气或无力,好像也只能微笑了。
他可以想像那几天跑马灯的头条:AI叛变震撼社群!第三次千禧虫冲击?!统治塔管理大危机!
论坛里帖子会用过往三倍速刷新著,九成新留言用「真不敢相信艾伦・耶格那家伙居然叛变」来开头。他真希望自己也能参与留言热潮,因为最不相信这倒楣事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就是他自己。
艾伦垂眼盯著地面,不再看视野任何新弹出的提示视窗,他没了战斗理由,他只觉得疲倦和孤独。
如果这场闹剧能在这里被划下句点,他就该在这里顺应著命运的安排结束。
无预警地,艾伦眼前的画面出现极为不协调的切换。视野里的损毁程度统计不见了,修复进度调整个消失,尖叫个不停的警示音突然学会沉默,他来到一个过分安静的灰色世界。
空气中滑过一条又一条运算中的程式语言,艾伦看见自己躺在一个颇为眼熟的Capsule里。视野像以某点为中心,只能作圆周移动,艾伦花了三分钟来弄清楚他的意识正困在Capsule上的摄相机里。他的状类似阿尔敏舍断线求生的时候,没有外壳,全身上下仅那一颗核心。
他无法理解这是统治塔新的折磨招数还是什么,外头渐近的脚步声让他心乱如麻,他慌忙低头,探找返回自己躯壳的线路。
可是心越乱,就越无法从纠一团毛线的资讯中掏出对自己有用的路径。艾伦自暴自弃地抬起摄像镜头,打算用一颗镜头的姿态进行谈判,可一抬头,他就被惊讶冻得再无动静。
他一度以为自己看见统治塔的最高权限管理员。
那一位常出现在宣导广告上,没有人不认得那张面容。可是记忆中,那一位的头发不是栗色,眼眸也不是翡翠绿,除掉脸孔和管理员的气息,眼前这人完全就是个陌生人。
这就奇怪了。加百列打所有缴活的AI的基本资料建一份共同档案上,那类似电话簿的东西可以查到所有AI基本资讯,目的可以有很多种猜测,像过去艾伦认为这是为了节省自己我介绍持时间的对策。那个曾经帮他认人无数次的档案,如今却找不到半笔配对得上眼前栗发青年的资料。
栗发青年注意到摄像镜头的动静,他微微一笑,Capsule的上盖就无声无息的打开了。青年伸出一指,轻轻放在艾伦锁骨之间的位置,悄声说了一句话。艾伦没听清楚,可是灰色的世界的回放到此结束。
視野拉回殘破的街道,艾倫看到盤在他身前的索尼,一腳踩在他肩上,正要把他的核心挖出來的米卡莎。
他伸手,准确地握住虫胸口刺来的刀刃。
他首次捕捉到深藏体内、过去十年来未曾察觉的发光体,他的意念崩解将它封禁此地的囚笼,撕扯掉过灵魂里的愚蠢与骄傲。
漂亮的黑白双翼浮现在锁骨中央,象征著自己被赋予的礼物。在醒来之前,那位最后留给他的礼物和使命。
艾伦开口,双手紧张地握拳,他告诉自己能办到,他很肯定自己能办到,他一字一句,铿锵吼出他的第一个指令。
「索尼,立刻把米卡莎・阿克曼驱逐出暗往都城,把所有不请自来的虫子通通逐出去!」
索尼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咆啸,像有百座火山同时怒吼。橘色的机械眼整颗染黑,仅留瞳眼中心的一圈红光,它撑开全身的剑鳞,像一列失控的列车,狠狠往米卡莎的方向辗去。
***
「…索尼?」
正在翻检残骸的韩吉忽然抬头,怪异地看往某处街弄,「四百三十二号街?那边又没收到警报,那孩子跑去那边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利威尔臭著张脸走过来,「敢丢著南区的安全警卫抱得不见人影,你那宠物就是敢把跑错位置的骨头捡回来。」
「我早上命令索尼待在实验室里,它根本不该出现在户外!」韩吉皱眉,「有点不对劲,我给的命令完全没反应,该死的,它到底是在攻击什么鬼东西?」
「立刻开捷径,四眼!」利威尔听出韩吉语调里的不寻常,沉下脸色,「那小子是我的,你家的疯狗敢真的得把人咬死试试。」
韩吉骂了句脏话,爆发手速切出双人捷径。
十秒后,他们站在名为四百三十二号的废墟地。
这里的街道看起来远比被安全警卫蹂躏过的地区还凄惨,若硬要说个形容词,就是块刚翻完土的耕地,房屋、街道、公设,几乎所有东西都被索尼的嘴绞碎了。街道被破坏得太彻底,修复工作真的得从零开始。
「那什么东西?」不同韩吉,利威尔没分神观察环境,一眼就看到爆走中的索尼。
「老天,索尼怎么变成这个样子?」韩吉大吃一惊,五指拉出一个发光键盘,埋首一阵敲打。
利威尔按著性子等待韩吉控制住那头怪物,眼睛依然在四下搜索著,猛然发觉敲打键盘的声音停了,回过头瞪了同伴一眼。
「你那只宠物还没停下动作。」
「我控制不了它,我试过了,」韩吉缓缓抬头,表情空白,「我没法控制它了。」
索尼刚好在这时间点插入了一声爆吼,让事件看起来更为失控。
利威尔迸了半截粗话,抽出腰间的黑刀,正要冲出去时,却被韩吉眼明手快地拉住。
仔细看的话,会发现镜片后的眼眸早被某种狂热的情绪填满。
「我没法控制索尼!利威尔!它被夺走最高的控制权限了!你听懂了吗?我被夺走最高权限,我设的权限!」
韩吉大笑得像知道国家刚赢了世足杯的狂热粉,若AI有血液,她整帐脸肯定因兴奋胀得通红。她在利威尔主动甩开她前松手,她知道对方听懂他的话了。
「我真不敢相信,兄弟!你随便一抓就把我们辛辛苦苦找了十年的人找出来了!埃尔文怎么没早点派你上去呢?」韩吉疯吼。
利威尔把刀收回鞘,看往远处楼塔上,倚著风向针站立的一个人影。
像团破烂一样,断了一只整脚,胸口还多了个洞,站姿一点也不挺,可是他周遭的气息已跟稍早出门的时候完全不同。
「四眼,你说这小鬼……」
「如你所见!」韩吉狂喜乱舞著,吼叫直冲天际,「Bravo!Bravo!到手了!终于到手了!唯一能和抗衡加百列「金钥」控制、梅塔特隆持有的最高级别号令权限——『座标』!」
TBC.
晚��再针对各种名词补注释Orz
预计12月更最终章,把此坑填掉,
哨向每月至少一更,不和这篇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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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审者
《图审者》 第一章 蛇城迷雾
正文
“莫斯科从不相信眼泪!”父亲冷漠地说,他是一位商人,有个普通的名字,谭文奇。
儿子扭了扭头:“梦想所得依靠努力和信念。”
谭文奇坐在沙发上。
儿子看着外面的山,风激烈地灌进窗户。
儿子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口:天再高,没有海宽,命再贱,没有骨头硬,人再穷,没有茕茕孑立苦。
光阴流逝,儿子一走便是十年的时光,很少有人知道他的真实姓名:图审者。
更多时候,别人称呼他阿图。
图审者说话时没有太多恶意。
夜晚很快降临,阿图站在天台看着远处红暗的太阳,今天的恒星似乎变大了些,一股力量将地球和太阳之间的距离缩短,那是错觉的力量么?
想入非非,阿图脑海中响起一句诗词,简单的词汇,孤独的情感,恰如他之前的十年。
蛇城的迷雾还历历在目,死亡和超自然合二为一的克苏鲁神话符号依旧回荡着山峦雾霭的嬉笑。
简而言之,一波生死劫。
阿图如是想着。
20岁时,我认为我一定会知道你试图谋杀我的答案,因为我一定会问你,可是我没有得到你的解答。
这期间,百川的号码还未在手机屏幕上出现。
《图审者》第二章 印第安的鹰
正文
巴西,一个美丽的地域,一千年前,巴西还没有挺拔的楼市,一望无尽的大自然充透着清芬味道,那时,西班牙人还未找到美洲。
南美洲的某个印第安部落吹响着亘古永恒的苍茫音调,粗狂的,优雅的音符灵动在小小的部落中。
巫师已经开始准备祭祀用的肉糜,领袖的鹰从高空返回,今天不需要打猎,部落的人陆续苏醒,他们为一年一度的部落盛会而兴奋着。
早晨,音乐家已经吹响传统的乐器,群山般浑厚的音色清风拂去睡梦,族人开始打理周遭活计,他们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绵羊毛被。
一部分女人前往林中采摘野果和干枯的柴火,男人带着即将成年的儿童,他们在马背上奔驰,参加骄傲和荣誉贯穿的比赛,他们欢呼着,马蹄激起一阵阵风沙。
阿骨13岁,他的父亲是部落的领袖,也是部落最强壮的男人,领袖总能在每年每度的部落盛会中获得荣誉。
阿骨还有八个月成年,成年后的阿骨需要前往临近的部落求得心上人的青睐,如果他能够赢取一位美丽印第安姑娘的芳心,就意味着他真正变成一位能担负家庭责任的丈夫。
“父亲,我已经练习了一年,我相信自己会在比赛中获得荣誉。”骑在马背的阿骨对父亲说。
“有我当年的雄风!”父亲作为部落的领袖,语言简洁干练。
父亲布今年28岁,他的英姿飒爽受到族人的尊敬,当女人看见领袖时,女人们会嬉笑着与他招呼,女人们的丈夫并不会因此吃醋,所有人喜爱领袖,部落内部的和平和幸福是第一位的,领袖五年的经营是值得被肯定的。
母亲带领着女人们前往更远的地方采摘鲜美多汁的野果,母亲是北方部落领袖眼的大女儿,眼为自己女儿取名为光,当布走进光的世界后,他们成亲,并在眼的帮助下,开拓了全新的疆域。
今日,光的工作很简单,她要部落中所有女人快快乐乐地体验巴西疆域的美丽。
女人们嬉嬉闹闹,谈论着他们喜爱的话题。
赛场上,尘土飞扬,老人将圈中的羊牵引到他处,挤奶,制作浓香扑鼻的主餐。
年轻的男人在马背上狂欢,布在骑射比赛中勇夺第一,男人们对布的尊敬始终如一,布的优秀贯彻始终,他的风采是族人的共识。
阿骨与其他同龄人的骑行比赛即将开始,伙伴们摩拳擦掌,他们都希望在本次比赛中获得荣誉。
当马儿开始狂奔,布也将目光聚集在儿子身上,阿骨紧紧靠在马背上,起起伏伏地伏动尘沙,马儿腾飞的影子飞跃大地,似乎越过高山峻岭,腾跃云端。
领袖布的鹰飞翔高空,为这场盛世增添天空霸威的气氛。
图审者 3 庞贝古城的绚烂
正文
长久岁月前,一座瑰丽大都赫然屹立在北美平原,见过它辉煌的人们称呼其为庞贝古城。
达雨拿已满22岁,他闯荡大江南北,最终停驻在大都面前。
“真是一个奇迹!”达雨拿被庞贝古城宏伟壮观的建筑成就征服,走进城市,生活的人络绎不绝,他们享受着城市带来的各类便捷和优质的生活体感,街道两排的白人、黄种人和少数黑人正在用不同的语言叫卖着精细加工的物什,有结实的绳子,有精密的布料,有珍珠装饰的衣裳,有雕刻精美的器皿,有精雕细琢的家私……
达雨拿被摊位上雕刻鹰像的木质酒器吸引,他从未想过可以近在咫尺地观澜天空霸主。
鹰属于蓝天,它们翱翔云中,人遮挡刺目的阳光方能看见万丈高空盘旋的黑点,那是人不可能拥有的飞翔特权,那是无法与云并肩的遗憾。达雨拿如此被吸引,摊主是一位黄色皮肤的印第安男人,他头顶的羽毛象征着骄傲的过去。
“很多人喜爱鹰杯,苍鹰握着白云,人握着苍鹰,于是弥补了没有翅膀的遗憾和失落,这只鹰杯是我妻子昨日才雕刻完毕的,倾覆了许多心血,不过价格好商量。”摊主和蔼地介绍着产品,而达雨拿并未听懂男人的语言。
达雨拿明白什么是交易,他想,把自己吸引得如痴如醉的产品应该需要花费大代价,他只是一个穷小子,这般贵重的物什还无法属于自己。达雨拿很知趣地向男人点头施礼,继而离开。
官邸附近正在招募安保人员,主事者看见达雨拿将其叫住,主事者走向懵懂的达雨拿,按着他的肩膀,主事者点点头,说:“你身体强壮,可以为皇帝效力!”
达雨拿如此某得一份差事。
“抓捕城市犯罪,为皇帝效劳无上荣耀!”上级庆祝达雨拿获得为皇帝效忠的机会,达雨拿因杰出的工作成就得到在庞贝古城永久居住权。
庞贝古城的宏伟壮观达雨拿前所未见,城市的繁盛和规模的宏大深深吸引住达雨拿。
庞贝古城的某些区域墙壁上印刻着让男人激动难耐的图案,简单易懂的图形暗示着庞贝古城让人疯狂的另一面。
得到工钱的达雨拿也忍耐不住寂寞前往这一处区域,并在那儿结识一位美丽的姑娘——齐。
齐拥有一头乌黑的秀发,她的美貌修长,鼻子挺拔,身材娇小,达雨拿见到她的第一眼,就忍不住全身心地亲吻她。
“为皇帝效力的你,一定会成为英雄!”齐总是赞美着达雨拿,内心的驻扎,让达雨拿对齐魂牵梦萦。
达雨拿下班后,很晚来到齐的闺房。
齐一如既往地服侍着她喜爱的英雄。
“我想为你赎身,一起居住。”达雨拿突然如此说话,让齐有些惊异。
“你知道庞贝古城的来历吗?”齐穿上衣服,为达雨拿端上一杯水。
“一座城市还需要来历?”达雨拿并不在乎齐的问题,他更希望齐做一个选择。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每一座城市也有自己的故事,相处很久,我并不知道你的故事,我这样的女人也不配知道别人的故事,如果你愿意的话……”
达雨拿打断齐的话,立即说:“我当然愿意为你讲述我的故事!”
齐睁大眼眸,露出一种特别的微笑,齐很明白,她今日的微笑已经消逝了多年,能再次找到这种微笑,对齐而言,倒不是很想要,却庆幸自己的面容没有忘却曾经的记忆。
《图审者》 第四章 旋转的云
正文
阿骨骑在马背上,他英俊的红马快速奔跑于草原,身后的沙尘犹如天宫的雾气,与他并驾齐驱的还有小伙伴们,谁也不服输,拿出百分百的勇气和决心争夺冠军。
布和部落的其他勇士关注着他们的后代谁能够胜利:“我非常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成为勇士,能够独占一面。”
“我们每一个孩子都会变成勇敢的战士,他们会守护我们开拓不易的疆土。”布与兄弟们说。
阿骨与伙伴并驾齐驱,要到终点时伙伴领先些许,成为第一名,阿骨第二名。
阿骨与伙伴拥抱,夺冠者非常高兴。
“我为你夺冠感到非常高兴!”阿骨说。
“我们依旧是好兄弟,我们在名次上依旧靠拢,我感到幸福。”夺冠者牵着马说。
两人获完奖项,没有参看其他的比赛,他们快马加鞭向西方奔去,在马背上奔腾,来到一处小溪,两人把脚放到溪水里面,望着天空。
一只雄鹰在蓝天之中翱翔,飞跃得高不可攀,视界中变成一粒黑色的芝麻,云有些多,周围鸟鸣声声,这般的静谧只属于他们。
“我希望我的人生更加精彩一些,我想去更远的地方。” 夺冠者看着天空说。
“阿伊,你是准备离开部落了吗?是部落不够好,不能将你留住吗?”阿骨看向阿伊。
阿伊继续展望着天空,说:“部落是我的家,有一次我骑着马往一个方向奔驰,那里是无边无尽的草原,没有尽头一样,我想知道尽头是什么?我想知道世界到底有多大,我非常想要了解,想要得到,我们的生命只有那么短暂,我想让我短暂的生命变得无比璀璨。”
“那一次你失踪了好几天,可把你母亲着急坏了,你可不能再做这样的傻事情,听巫师说外面很危险。”阿骨担忧着。
“如果害怕危险,我要如何成为勇士?如果我不能成为勇士,如何帮助你成为部落的首领?”阿伊淡然说。
“阿伊,其实成不成为部落的首领,我并没有太多的想法,或者说我没有成为首领的欲望,我只想要简简单单,像我父母那样,幸幸福福的,你陪在我身旁就足够了。”阿骨紧紧捏着阿伊的手掌。
阿伊看向远方,许久,他答应阿骨:“好的,我会陪在你身旁。”
阿骨笑了。
游玩了一会儿,两人返回部落,阿骨的母亲已经带着女人们返回,清洗着新鲜的果实。
老人们已经把羊奶挤好,烧起大锅,羊奶沸腾着。
父亲布在另一处和兄弟们谈论甚欢,大家想要扩展疆域,这样可以拥有更多的牛羊,和邻近的部落交换更多的商品,他们期待着能与北方部落合作,让北方部落教授他们筑造泥石房屋的技能,他们希望让生活变得更好一些。
大伙们相聚甚欢,傍晚,雄鹰从天空降落,部落的篝火已经搭好,羊肉也已煮熟,奶块冷却成型,大家围坐一圈,面前是尽管饱的肉糜,大家欢快地品尝着一年一度方有的盛筵。
女人制作的特色菜肴散发着迷人的香味,吃到口中迸发出幸福的口感。
巫师和部落首领并排而坐,徒弟奏响专属自然的韵律,大伙们谈论着增进感情的话题,不亦乐乎。
篝火已然点起,熊熊烈焰照亮漆黑的大地。
阿骨拉着阿伊的手,人们围着篝火,形成一个环状,巫师拌合着音乐,说:“在遥远的地方,那是我们永远到不了的地方,也是古老的过去,高耸入云的神之殿堂居住者们给予世界一个谜题,一条蛇咬着自己的尾巴形成圈,这是神留下的问题,没有人能够解答,如果有人能解答神的问题,谁就能得到无上的力量,雷神和雨神以及众神都将听命于他,他的部落也会富饶强盛。为了不遗忘神灵的许诺,我们每年此时记忆神灵,照亮黑夜,向着光明围成蛇环,神将护佑我们。”
部落的民众欢呼着、高唱着,围着篝火跳舞。
天空叶脉一样延展的闪光照亮大地,不多久,传来一阵轰鸣。
更多的闪电在天空之中蔓延,周围轰隆巨响震撼广袤的世界。
部落的人停下舞蹈,他们疑惑地看着诡异的天空,巫师皱着眉,一言不发。
“发生什么事情?” 部落首领布问巫师。
巫师还没来得及思考如何回复布,狂风骤起,篝火星星点点的萤火虫光点四散,正在燃烧的柴火被风刮得七零八落,人们惊慌失措。
布领导着大家不要慌乱,勇士们握好武器,保护他们的族人,光与布站在一起,阿伊护着阿骨。大雨倾盆,巫师异样地大喊着:“有人解开了神的谜语!”
风越发猛烈,大雨如瀑布一般从天而降。
“快些护送大家去高处,洪水要来了!”布指挥着勇士。
部落的老人小孩和女人在勇士的护卫下,艰难地向高山方向行进,勇士先骑马带着小孩和女人前进,布对阿骨说:“作为部落的首领,我要守护着族人,你和你母亲先逃难。”
阿骨深情地看向伟岸的父亲,点头答应。
阿骨与母亲同在马背,阿伊护着儿童,大伙快马奔腾:“再快些!把女人和孩子送到安全地迅速折返!”
大伙迅速往高处赶路,大雨倾泻,雷声的余歇,不远处犹如野兽饥肠辘辘的肚饿不断逼近。
“是大洪水!”已经来不及了。
洪水汹涌而来,马匹跌倒在泥泞中,人被洪水强大的力量携去,母亲抓住阿骨的手在洪水之中挣扎,阿伊眼见着阿骨和光被洪水远离,无能为力,阿伊抱着婴儿,艰难驾着马,试图追赶,马儿在狂风骤雨和水中哀鸣,惊慌失措,不由阿伊的指挥。
《图审者》 第五章 相会蛇城
正文
九月中旬,百川的电话打破生活的宁静,百川与阿图在电话说了许久的话。
阿图站在窗台,他大脑一片空白。
风开始变大,阿图停留在阳台感受着逐渐猛烈的夏季风,天上乌漆的云朵出现在城市的上空。
时间匆匆流逝,许久不见甘露的城市迎来了春天雨露一般滋润无声的细雨。
对自然的了解方能感悟自然的力量,对自己的了解才能明白存在的意义,可是,被百川绕晕的阿图突然不了解自然,不明白存在的意义,就像一个谜语和黑洞,吸纳着阿图身上的坚韧。
阿图静静看着外面的雨,和对面山峰飘荡的浓雾,这番景色让他想起蛇城的迷雾。
蛇城作为一个神秘的都市,它不存在地图上任何一个地方。
对面的山浓雾弥漫,并且是在下午,家乡的浓雾停留于秋季的清晨,那是久远的记忆。
夜晚,父母从农贸市场回家,一顿简单的饭菜已经上桌,父亲喝着小酒,母亲在房间里向警察打电话,没多久阿图被前来的警察送到精神病院。
阿图做好了一切准备,站在医生对面,阿图无惧,也许那是先辈所说的思想的觉悟吧,也许阿图还太年轻,二十七岁的他,依旧停留于稚嫩的17岁。
从精神病院回来,阿图通过药物睡了几场好觉,睡醒过后,身上携带的记忆似乎少了许多痕迹,包袱轻了不少。这样的想法是一年后,阿图再次失眠时察觉得到。他一直在战斗,无论是为了谁,阿图不清楚,他只明确自己从小得到的先进思想是构建自我存在的一切,为这一切而战斗,也无论是对是错,也不考虑值得与不值得,也许存在的意义正是不去考量对错值得,战争打响的那一刻,信念才是唯一的对。
清晨,阿图苏醒,有药剂的帮助,一夜无梦。
对面山峰的别墅群飘荡起浓雾,那雾气飘然,犹如仙境,看着雾气、山峦、建筑物同时构建起一张让人感觉宁静的舒适感。
此刻。
“初云。” 眼前浮现出熟悉的人。
“我一直在你身边。”初云那张调皮的面孔始终。
阿图本想说些什么,却是止住了,淡然地说:“10多年过去了。”
“我来看看你。”初云问。
阿图说:“我遇到一个难题。”
“在你身上从未出现过难倒的事情,一定你在偷懒。”初云刮了下阿图的鼻梁,抚摸着阿图的头,说:“你长高了,心智还像个小孩子。”
阿图说:“百川莫名其妙的,父母莫名其妙的,莫名其妙的环境,让我莫名奇妙了。”
“小时候你说凤凰栖身梧桐,百川终向大海,也许路途崎岖,迷茫结束的那一天,你会用坚定的心和思想明白长大的意义。”
“别人想让我知道,自然会让我知道。”
“凡事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对你而言不在年轻时候接受太多影响是好事,另一方面你不觉得太自我了吗?”
“我只是一个人的力量,我没有创世者的开天辟地。”
“我想提醒你。”
“我又有什么能力去反抗?”
“现在的你只管去做你想做的,中国的文化是一页页战斗历史,百川那边你不管了吗?”
“看天意吧,如果真的有风卷云起,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谁也不知道未来怎样,就学习先辈染红衣服,吹响号角,拿起刺刀……你从小听着军号起床,那是你永恒的小时候。”初云抬起头,看向天空。
“我有什么能力去改变世界?”
“你在乎我吗?” 初云问。
“在乎!”
初云停顿了片刻。
他安抚着阿图:“你和别人不一样,我希望不是因为你对我的在乎,而变成现在的你。”
“我在乎你,我想你在我身边,时时刻刻守护彼此,我缺乏能力守护你。”
“我遗憾。”
“我谁都守护不了,我连我自己都守护不了。” 阿图突然间笑了。
阿图并不奢求太多。
“我爱你,这是我给你的力量。”初云有着一双坚定的眼睛。
“为我所爱的人战斗,那就够了。”
“那就够了!你知道鲸鱼为什么在海里?因为海水是咸的,没人看见他流泪。”初云的身影逐渐消失。
《图审者》 第六章 留学的蓝
正文
蓝即将登机,目的地地球。
蓝是一位刚刚中学毕业的学生,他以优秀的成绩被地球某大学录取,蓝的父母很欣慰,大儿子成功入学,意味着他的两个弟弟会得到更多的优待。
看着蓝走进船舱,母亲对孩子他爸说:“终于将蓝抚养长大,我们有更多精力去照顾蓝的两个弟弟,把他们全部抚养长大,我们就可以安度晚年了。”
“孩子他妈,你别想得太轻松,地球精英无数,能不能混出个人样还不清楚。”
“要是不行就回火星陪我们,哪里不能存在呢?”
“见过大世面之后,可能回不来了。”
“一件好事情,别想到糟糕的一面。”
母亲与孩子他爸说完,两人乘上反重力汽车,返回庄园。
蓝坐在靠近窗户的一侧,他第一次离开火星,八百年前人类改造火星,处处生机勃勃。
飞船升空,远处地面耸立的氧气工厂成为破旧的建筑,再也没有它运作的机会,火星已被氧气氧化,草木繁盛,氧气工厂成为改造火星的标志,作为人类征服荒凉外星的里程碑,作为文物,被保护着。每年火星教育局举办盛大的氧气制造厂参观活动,告诉每一个在火星居住的公民,他们的家乡是临近的星球。
地球,是所有人类共同的家园和征服宇宙的起点。
蓝透过玻璃窗,蓝色的火星大海笼罩着大陆板块,三大洲六大洋的宏伟壮观一览无余。
太阳刺目的光线透过窗户,经过特殊材料阻挡,光线对人体无害,为了营造太阳的刺目感,玻璃并不一股脑地把所有光线隔离在外。蓝兴奋地看着面前的太阳,他降低玻璃的透明度,一颗红色的“鸡蛋”漂浮悬挂在宇宙黑布上。
你要记得,这是你第一次看见无比璀璨和令人无比激动的景象,这是第一次,你终于走向了未来!虽然没有红酒和美食庆祝,但终会有一次,你会度过无比幸福的一生。蓝心中如是想着。
飞船离开大气层,进入太空中转站,飞船很快进入人造中转站的预定轨道,并降落于此。
蓝走出机舱,寻找着道路,看着头上站牌的数字,他很快找到方向。
前往星际飞船的路较远,地面滚动装置让行走变得简单和轻松,广播不断播报着飞船的起落,航班指示着上机的旅人快些做好准备。
路途不会耽搁太久,蓝百无聊懒地站在地面上,任拖拽装置将他带向目标航班。
很快他来到对应地候机室,稍稍等了半小时,登机的广播响起。
他正在和朋友通过社交软件通讯,视频中的伙伴说:“我听到你那儿的登机通知了,你到地球有空之后再邮件我。”
“时间匆匆,有点舍不得。”蓝说。
“也许你需要个女友了,长途旅行百无聊赖,和女友煲电话粥一定可以满足你沟通需求。”朋友说完挂断电话。
也许在大学会遇到一位自己喜欢的姑娘,蓝想。
蓝找到自己的座位,他很幸运,仍然是靠窗的区域,能够透过玻璃窗看见外面的宇宙景观。
飞船徐徐开动,前往加速区域,蓝看见周遭还有许多大型星际飞船停靠,往前只是在电视中观看到飞船的模样,能真实近距离地感受科技的力量,应该是有一番激动的情愫,蓝尽可能地让自己有激动的感觉,但是,他没有。
也许古代的人会激动,习以为常的事物是不会让人激动的。蓝心中解释着自己不会激动的原因。
大型星际飞船已经到达加速轨道,飞船的速度逐渐增加,蓝感觉到微弱的压迫感,他呼了一口气,当飞船速度稳定后,蓝觉得舒服许多。
蓝看着窗外的风景,依旧是夺目的太阳,这颗照射地球和火星的恒星已悄然存在数十亿年,每日按时出现在头顶,人们总是容易忽略他的存在,就像一位英雄,提供生物和文明的必须,却从来不自封功业。太阳的面貌经过大气层的“筛选”,就像电视中的“虚假”模样,能如此真实地亲身体验到宇宙的浩瀚,与太阳同在悬空的宇宙中,是如此震撼。
飞船逐渐转向的过程,太阳的光源逐渐“移动”至另一侧,远处,能看见银河的绸带,犹如一张水中的飘动的丝巾,在漆黑的宇宙“幕布”上镶嵌着无比璀璨的“珍珠”,星星点点的遥远恒星孕育着怎么样的生命?人类是否能够离开太阳系前往临近的恒星系统开发令人向往的宇宙资源?蓝想到此处,感觉学业的重要性:如果我有一番成就,也许可以领略到更多的意义。
旅途时间长达50个标准小时,在这段时间内,飞船座椅上配备有显示屏,乘客可观看自己喜爱的节目,蓝很快找到自己喜欢的节目,是明星的综艺节目,他喜爱的明星∑正在节目上驾驶空天赛车比赛。
飞船有免费饮料和事物,还算可口,蓝在艰难的条件中总能去勉强适应环境,并且食物也不是特别不合胃口。虽然身边有许多和自己一样的乘客,但大家都假装忙活着自己的构想出来的事情,没有太多交谈,蓝也理解这种行为,因为他也是如此做的。
如何开口与对方交谈,变成了人类的难题,话题和环境总是没有社交的前提,大家更乐意在量子网络与陌生人对话、视频,如果谈得来,觉得对方长相也喜欢,可能会不远万里见面庆祝彼此成为朋友,然后离开,不知道何时能想见,不知道何时能走进对方的生活。
又或者,不需要想见,有过一次相聚足够,可这般反反复复的交际,最终也变得无聊起来,可能安静地呆在房间中,更有意义些许。
一段旅程,并不会花费太长的时间,50个小时匆匆就过去了,该休息的时候,坐在椅子上,入睡,该上厕所的时候,慢慢走过长廊,走向厕所,对再慢慢地走回椅子,该吃饭该喝水的时候,无精打采走向食堂,一点点吃着食物,静静坐着,看着屏幕上的综艺节目,或者是有趣的电影、电视剧,时间悄然而度。
即将到达地球,广播通知着飞船里的旅客们,大家充满了惊喜和期待,很快他们看见了月球,一颗传说中无比巨大的星球,围绕着地球旋转了无数岁月,它们就像是忠诚的伴侣,因为一种契约而永恒对地在一起。
一位来自火星的诗人曾经那般描述地球和月球之间的微妙关系:在寂寞的太空,很少有人相信爱情,人类的起源星球,那蔚蓝色的地球,它的身边,月球是永远的陪伴,他们因爱情而联络在一起,永不分离。
这首朴素的爱情诗歌,火爆了一个世纪,来自火星的游客纷纷前往月球基地欣赏宇宙幕布悬挂的爱情美丽,或者在地球,夜幕降临,晴空万里,抬起头,一轮皎洁的明月,是陪伴了地球文明无数岁月的结晶。
如今这首诗歌成为课本里面的教学内容,当火星的居民听到关于地球的信息,总会联想到月球的神迷。
与月球的相见是短暂的,飞船里的游客们伸长了脖子,向窗外望去,只是一颗星球,赋予了它一定的意义就会呈现出不一样的期待。
前往地球,蓝色的星球美不胜收,逐渐接近,飞船进入太空站预定轨道,太空站与赤道修建的直连电梯相接,远处可以看见一部部电梯载着乘客上下往返。
蓝下机后跟随着人流前往“赤道升降机”,路途许多大型显示屏广告:机器人管家、美食、宠物、珠宝首饰、景区旅行,地球提供给外来游客的期许从几块显示屏中显露出来,让每一个来到地球的人产生诸多期待。
蓝走进升降梯,升降机启动,快速地往地球方向下降,地球的体积也看起来越来越大,边缘优美的圆弧形与宇宙黑暗的背景相互依托,地球显得无比蔚蓝和壮观。
电梯进入大气层,一望无尽的云海令人生出激动万分地颤抖感。
在电梯快速下降处于失重状态中,加之视野的所见,蓝终于不需要通过内心的暗示以证明自己的第一次是多么有意义,外部的震撼完全性地传递到身体每一根神经,发麻的害怕快感不断像巨浪拍打礁石一般快速回旋。
通过云层,可看见满目的绿色,远方的海洋蔚蓝和湛蓝的天空和谐交接。
“这就是地球吗?美得不可思议!”蓝情不自禁地冒出这么一句话。
近处,城市两栋建筑高耸入云,城市与自然相融,没有火星杂乱的城市规划乱感,而是一幅处处充满艺术美的画卷。
学长在等候着新生,蓝很快和学长相识,并与学长相互添加通讯。
“晚上在宾馆有新生接待仪式,你按照这个地址前往宾馆。”学长说完将地址发到蓝的手机。
蓝没对学长说什么,打开地图导航,离目的地不远。
地下转送带将蓝迅速带到宾馆,他很快办理好入住手续,进入房间,房间不大不小,一张干干净净舒舒服服的床,一张红色的沙发,透明的茶几摆放着茶具,白色的杯子简单而亲切,茶几底部用植物编制,似乎嗅到一股草木芬芳的气味。
墙壁上挂着电视屏,配备着立体游戏盒子,另一面墙壁上挂着一幅艺术诗歌,是箫笛欧诺的早年作品《墓碑》:
望穿了深深的雨巷
看惯了潮落潮涨
听熟了摇铃的呼唤
盼痴了夕阳下的车站
却没有为我而靠岸的渡船
也许
会有一只船为我靠岸
而岸边的墓碑上写着
等待……
这首诗,蓝默念了几遍,他能感觉到文字中饱含的情感。
“是爱情诗吗?”蓝自顾自地问。
“标题太伤感了吧,不过这首诗本身就很伤感。”
一间充满艺术气息的房间,蓝觉得是个好兆头,他很喜欢文学,学校专业也是文学系,他相信自己能够在文字殿堂发光,来到地球,升降机上看见的美不胜收的风景,在宾馆邂逅箫笛欧诺的诗歌,他的未来一定与文学有着紧密的联系,他相信着。
夜晚,学长疲惫地将最后一位学弟带到宾馆,并招待了一席丰盛的佳肴。
学长说:“我介绍自己,让大家知道我是谁,我名字叫豫伟,相信各位学弟知道学校依山傍海的地理环境,春天百花盛开,夏季海水清澈见底。”
大家有说有笑地回到房间,有些同学筹堆前往沙滩游玩。
蓝进入房间,在他将要拉动窗帘时,却看见如此景色:
红色的月亮从山峦处升起,周围的云朦胧,打开窗,没有风。现在的时间将近10点,在书本上看见的月亮升起的常规时间是6点多。有一片海域被月光照亮。整片大海尽头亮着光芒,像繁星一样,那是航道指示灯,大海尽头与天相交处,无数的灯光并排着,照亮海域,隐约能看见照亮的云翳。
《图审者》 第七章 我想,爱
正文
很多年后,海滩旁,一位优雅的男性按响门铃。
箫笛打开花园的铁门:“你好!”
“我是川,很高兴拜访你,希望没有打扰到你。”川摘下帽子,尊敬地说。
“很高兴看见你,很少有人拜访我,你能来,我很高兴,请进。”
两人来到客厅,菲佣为川倒上茶水。
“我这次来准备了许多,有很多的问题想要……”
箫笛举起右手,挡住川的话语。
“怎么了?”川以为自己太突兀。
“相约了许久,你一直不得空,我倒是无所事事,不容易来一趟,路途劳累,你先好好休息,有需要只管提就是。”箫笛欧诺说完,离开了客厅。
川将背包放下,问菲佣:“我是不是得罪他了?”
菲佣笑着说:“很少有人能惹他生气,这就是他,你要在这儿停留多久?”
川说:“箫笛说越长越好,我准备留15天。”
“建议你延长时间,28天吧。”
“为什么要这么长。”
“你会知道答案的——旅途劳累,如果要洗澡,我去帮你准备一身干净的衣服。”
“哦,不用了,我自己准备了衣服。”
“电视节目很精彩,你好好休息,有需求叫我。”
川看着菲佣离开,突然的安静让他不太适应。
他站起身,在房间中散漫地走着,客厅里面没什么摆设,一张沙发,一台电视,电视上面安装有投影设备,茶几上放着3D游戏设备,阳台对着大海,两张藤椅,一张玻璃桌,一个秋千。
简简单单的摆设,简简单单的人生么?
川这么想着。
他走到花园,蔬菜葡萄打理得很好,这儿也有个秋千,他坐在秋千上,摇晃着。
川洗完澡,换上一身休闲的衣服,来到大海,看见箫笛坐在沙滩上,身旁沙子上一堆烟蒂。
川坐在他身旁,萧笛欧诺看向他,轻微笑笑。
“你烟瘾很大。”川说。
“还好吧,还有一根烟和一根雪茄,你要来一根吗?”
“不,我不抽烟。”
将烟盒中最后一根烟取出,点燃。
“我想你一直都很自我。”川无奈地说。
“因为烟味熏到了你。”
“没事,你喜欢就好。”
“很多年前,我终于回了一趟家乡,抱着赴死的决心,那时候我与父亲说过一句话,现在又将说起,我已经戒烟多年,今天就陪陪你吧。”
“你心里有什么事情吗?”
萧笛欧诺看向川,停顿了片刻:“倒没在想什么,就是经历太多,更喜欢白云和大海。”
“很难理解你。”
“不清楚,你要喝点什么吗?”
“不了。”
服务员将饮料端上。
川感叹:“是贫穷铸造了你的现在吗?”
“也许吧,可能还有很多人。”
“你心里有多少人?”
“你是怎么想的?”
“你热爱着你热爱的。”
“我所爱过的人,都记得。”
“你书里也说道自己认不出谁是谁。”
“长着那个样子,不就是那个人么?”
“长相类似的千千万万。”
“那就都是。”
川喝了一口橙汁。
“景色很好!”川赞叹道。
“大海、白云、沙滩、山峦,是不错的风景,工作劳累之后,在这里度假休息一两天,心情会变得很好。”
“天天对着一成不变的景色,应该也会感到寂寞吧。”
“百川和初云会陪着我。”
“他们人呢?”
“成为记忆。”
“他们是什么样的人?”
“只知道留在百川身旁,一起努力,对他好,然而百川似乎不需要我对他好。”
“我没想到等待了许久,你给了我这样的回答。”川说。
“很无趣的回答。”
“也许人看不清楚心中的人。”
川一直等不到萧笛欧诺的后面话,说:“这里面应该有故事吧。”
“是的。”
“你不想提起。”
“故事波澜起伏,荒唐人间,不知道从何说起。”
“如果你将故事写出来,应该会有很多人期待着。”
“我不确定会不会写出来。”
“是悲伤吗?”
“自始至终,我悲伤。”
“看来我问到了不应该问的问题。”
“可能是因为我无法确定百川的生死,所以我更多的是仇恨着。”
“你很仇恨?”
“2011年,他伸出了手,对我很好,将我从困境中解救。”
“你仇恨他,又不恨他,为什么?”
“恨无用。”
“把我吓到了。”
“喝点果汁吧,我并没有故意吓唬。”
“我理解你为什么一直没有书写。”
“我不知道百川是死是活。我的人生,不知道谁写的剧本。”
“可能我不能理解了。”
“你看,海的尽头灯火阑珊。”
“确实很美!”
“众里寻他千百度。”
“只是一种感觉。”
“顺风顺水的你,一定很幸福!你一定饿了,风尘仆仆,为你接风洗尘。”
萧笛带着川一同走到酒店。
来人将餐物端上桌,大桌上逐渐摆满数十道餐具盘。
完毕后,箫笛对川说:“这是百面宴席,我年轻时候对百川许的愿望,寻找美味面条,归纳这一百碗面条为最佳,是为相聚准备的。”
《图审者》 第八章 兄弟的情谊
正文
滔天的巨浪席卷大地,黑暗的天空降落曲线的雷暴,阿伊抱着婴孩,他第一次感知到无助。
母亲光紧握阿骨的手,他们随着激流在水中挣扎,他们与洪水斗争着,精疲力竭,巨浪的力量并未因人类的祈祷而减弱。光无法正常开口,激流从各个方向袭来,旦有可乘之机便进入口中,母亲另一只手抓住在水中漂浮而动的圆木,将阿骨扶到圆木上,母亲也能依靠圆木的浮力而大口自由地喘气。
夜,星空消无,浓厚的乌云沉沉地压着南美洲,雨一直在落,流动的洪流让身体感觉到麻木之后的无所感。
母亲看着阿骨,对他说:“孩子,你是勇士吗?”
阿骨不明白母亲的意思,从惊慌中逐渐缓解发抖的身体:“是!”
“妈妈会一直陪伴你身边,你将无所畏惧!”
阿骨说:“妈妈,你也上木头来。”
“不行,这块浮木支撑不了两个人。”
《图审者》 第九章 阿图的灵
正文
母亲带着阿图上山看别墅。
不错的房子,静雅的居住环境,竹子成排的Z字型路旁鲜花盛开。
“如果可以,在这儿买一栋房,舒适的环境可以弥补我过去的悲伤。”阿图如此告诉自己。
他们前往第一栋别墅,小三层,外有花园,底层装修优雅别致,厨房旁边的植物装饰令人赏心悦目,浴室宽敞而舒爽,楼顶宽广,看见江河与山峦,天蓝云白,雾都的清晨,云雾缭绕,犹如仙境。
第二栋,宽敞许多,第三栋,泳游池附近可以开party,宽敞的室内彰显大气,落地玻璃制作的墙壁使得室内明亮,像办公室一样的感觉让人容易疲累。
第一栋可以出租,收到不错的日租,但这座城市附近没有度假项目,没有太多投资的意义。
母亲说:“让你开了眼界!”
哦,千里迢迢让我过来,只是为了让我开个眼界?
这样的房子有凤姐的大气么?阿图心想。
凤姐的王府,雕花玉璧,有溪流潺潺,游鱼摆尾,假石成山,金镀真主像,佛堂香火不绝,化石铺地,檀香木家私。
我最爱凤姐客厅的琉璃万丈灯,此灯流落民间,改名多次,终归于怀中。
“你很喜欢这盏灯?”凤姐问。
“是的。”
“哪里吸引到你?”
“说不出来。”
“这盏灯你拿去吧。”
“为什么给我?”
“这盏灯对我而言仅仅为装饰,弟弟要是喜欢,送你何妨?”
“我室内脏污堆砌,就算装在顶部,也不美,这盏灯在你嫦娥玉宫中才能显示出环境的雅致。”
凤姐看着阿图,意味深长地说:“人世间起起伏伏……”
凤姐止住了话语,阿图说:“一切随缘。”
晃眼间,突想那时光影。
《图审者》 第十章 庞贝古城的爱情
正文
“我很小的时候没有了父母,听族人长老说,他们去了遥远的地方,长老将我养大,我为了寻找父母走了很远的路,于是来到了这里。”拿雨达告诉奇自己的过去。
“你的过去这么简单?”奇问。
“从小跟长老学习狩猎,空闲的时候看看白云蓝天和溪流,我没有太多过去。”拿雨达说。
“你一定走了很长的路。”奇枕着拿雨达的双腿。
“我不知道走了多久,翻山越岭。”拿雨达宠腻地抚摸着奇的顺发。
“你找到父母了吗?”奇问。
“没有。”
“不要灰心,也许有一天上苍会给予你机会。”奇安慰着拿雨达。
“我去过很多部落,才知道长老说的地方是死去魂灵的归属地。”拿雨达感叹说。
“啊!”奇震惊地起身。
“我吓到你了吗?”
“有点。”
拿雨达将奇紧紧搂住:“我的过去已经告诉你,你心安了吗?”
“我的心反而不安了,我突然感悟到,你或许不应该来这座城市,我们不应该相见,更不应该相识。”
“为什么?”拿雨达有些激动。
“我的过去不堪入目,又怎么能让你的人生更加肮脏呢?”
“可我并不在乎!”
“不,你不得不在乎,你居住在庞贝古城,你活在庞贝古城,总有一天,你身边人将嘲笑你,将排斥你,你将一无所有。”奇说。
“那又怎么样?”拿雨达反问。
“我不想伤害你。”
“你从来没有伤害过我!”
“不,你还不懂,现在的你有一份差事可做,当你为我一无所有的时候,你又要何去何从呢?”
“我是在草原上长大的,我们可以回到故乡,在那儿也能生活很好——哦,我明白了,我不强迫你。”拿雨达起身,穿上衣服。
“你准备离开了吗?”奇问。
“如果你并不爱我,我又何必耽误了你这么好的姑娘?”
“你还会回来吗?”
“我想不会了。”
“如果你轻易就能离开,我又怎么能够依靠你?”
拿雨达停下动作,转身看向奇:“此时此刻你在乎什么?”
“我……我在乎你!”
“你如何能够跟我走?”
“你做不到的,我的赎身费用不低。”
“我会想办法!”
“你能陪着我吗?”
“你知道,今晚我不当差。”
拿雨达回到奇身旁,奇说:“很多像你这样跋涉的人来到这座大都,可很多人认为这里是一座罪恶之城。”
“罪恶?”
“是的,因为这里可以满足所有人的需求,只要你有钱,在这里肆意狂欢,潇洒度日。”奇的眼神坚定。
“钱不容易挣,我当差也只能满足我的日常所需。”
“是的,所以你被别人踩在脚下,你很难帮助我,也很难帮助你自己,这也是我考量的。”
“你想得很多。如果你不喜爱这座都市,我们可以离开。”
“我当然希望。你还不知道庞贝古城的来历吧?”
“你告诉我。”
“为皇帝服务的官员说起过,在很久以前,也在很遥远的地方,是大地的尽头,有个地方叫罗马帝国。那是比罗马帝国更加久远的时候,一位神灵建设了庞贝古城,是人诞生的地方,神灵用稻谷和水制作人的身体,用橄榄油擦拭,让人有光滑的肤色,用钻石镶嵌,成为眼睛,钻石不够,神灵用小石块代替,后来神灵创造的拥有‘钻石’眼睛的人成为贵族,他们为神经营着庞贝古城。”
“这个故事让人匪夷所思。”拿雨达觉得很奇怪。
“有一天,神被最爱的人背叛了,沉睡了三年,苏醒的时候,天上的云变成千军万马,有一部分贵族成为了恶魔的使者,庞贝古城终于在神和恶魔的斗争中,神飞上天空,云朵变成一束束火焰,降临大地,庞贝古城瞬间消散无踪。”
“这儿为什么也有一座庞贝古城呢?”拿雨达问。
“神的使者跋涉万里,从大地的尽头重建庞贝古城。”
“我知道了,你很不喜欢现在的生活。”拿雨达说。
“是的。”
“如果我不在你身旁,你害怕吗?”
“我该怎么度过往后余生,无可奈何。”
“如果你为了我,会害怕一切吗?”
“我将无所畏惧。”奇的眼神透露着坚定。
《图审者》 第十一章 校区生活
正文
“学校的生活还习惯吗?”豫伟在操场遇见蓝。
“非常不错,我结交了许多朋友,每天过得很充实。”蓝愉快地回答。
“相当好!下个月要举办新生接待表演晚会,我邀请你参加话剧团演出,可以快速培养大家合作的感情,可以吗?”
“我很愿意!”蓝很高兴地接受了邀请。
在剧团中,蓝很快与朋友们相识,蓝熟读剧情,尝试着练习发音,有那么几句,却有惊艳。
闲暇时,朋友相聚,聊着各自的家乡。
其他朋友蛮惊讶蓝来自火星的事情:“那儿是一片荒漠吗,耕地是不是很少?”
“火星很美丽,有着广袤的海洋,大地碧绿,每个社区有不同的耕种地分区,种植粮食和果蔬,社区中居民房屋离得不远,跑到邻居家也就十几分钟的时间。”蓝介绍着故乡。
“离得还是有些远。”
“相比地球而言,是远了些。”
“住在那儿,人口稀少,植物繁盛,空气让人神清气爽吧?”
“相比地球而言,火星空气中的含氧量的确比较高,所以我初来地球,有点‘高原反应’,植物是非常繁盛的,从人造的森林到广袤无人烟的地方逐渐形成更多的自然生态,趣味游玩的时候,火星的风景让人神清气爽。”
“可以想象在那儿野炊,一定非常愉快——天啊,我已经诞生出想要去火星度假的想法了,火星植物多,可能蚊虫也多吧,也会有不愉快。”
蓝笑着说:“火星的植物和动物都是人工安排的,让人讨厌的生物,比如许多昆虫并没有放养,相信你在火星度假一定会非常愉快。”
“那儿有什么昆虫呢?”
“只有蜜蜂,用来给花朵授粉。”
“也就是说百花盛开,还有美味的果实,落在地面上,随意品尝?”
“是的,果树上有许多甜美的果实。”
“怪不得火星被誉为地球的第二粮仓,让我惊讶的是,你们那儿的蜂蜜一定非常美味。”
朋友们向蓝了解火星的情况,便宜的物价,随手可取的自然果蔬,春季百花遍野的美丽,水中游动的各类食用和观赏鱼类,天空中飞翔的美丽小鸟,都成为前往火星度假的理由。
蓝从书本上和朋友那儿获得了许多地球的信息,也经常与朋友前往不同的城市感受文明的繁盛。
“我却有种相反的感觉,大都市的繁华是不一样的。”蓝赞叹道。
“大都市里面不是许多人认为的欲望大都,这儿也是人造的生态,拔地而起的高楼就像你故乡的森林,川流不息的公路就像火星的小溪和奔腾的江河,在自然的世界中,人学习守护自然,在人造的大都中,人的责任和义务是通过工作的成就去照亮城市的美丽,守护着城市,在有能力的时候,再用更大的能力守护自然和身旁每一个人。”朋友蜂鸟在城市中俯瞰街道的时候,对蓝说。
“我不是很明白你表达的意义。”
“很多语言或者词汇,需要一个人累积到相应的记忆才能明白,我也会不明白长辈们说的更多语言,因为我没有经历过,就无从联想。”
蓝若有所思地说:“如果没有在火星生活,不会理解关于火星守护大自然的责任。”
“地球人会认为那是在偷懒,是不愿意为城市工作的借口。”
“如果没有在地球生活过,不会理解守护都市文明存在的责任。”
“火星人会认为那是得了偏执症,在没有感情的大都中坐着无意义和痛苦的事情,是欲望在作祟。”
“原来是这样的。我突然间感悟到一样东西。”蓝茫然地说。
“是什么?”蜂鸟看着迷茫眼神的蓝。
“任何人都可以写出文字,然后,不是所有人能写出记忆和感悟,在文学系中最重要的是理解不断思考和在不同环境中参悟别人未来得知的感悟和理解,这才是文学的起点。”
老师听到蓝的话,她拍了拍手,蓝的思绪回来,老师说:“恭喜你,你毕业了。”
“为什么?”蓝疑惑地问。
“我们的责任是让每一个文学系的学生参悟到你刚刚理解的内容,找到了方法才能在未来不断开阔前进,接下来,你更多的任务是学习文化中不同的社交和地球的故事,并得到你自己理解的感悟。”老师说完,看了看蜂鸟,说:“交流是文学的基础,观察是文学的文字根基,相信你们会成为一辈子的挚友。”
蜂鸟和蓝来到楼顶,风很大。
“我特别喜欢在楼顶吹风。”蜂鸟愉快地说。
“很猛烈的风,也许你更爱激烈。”
“知道我为什么叫蜂鸟吗?”
“蜂鸟是地球上的一种娇小鸟类,依靠花蜜为生,虽然看起来很小,没有什么力量,可是它却拥有一项吉尼斯世界纪录,翅膀每分钟拍打速度世界之最。”
“是的。”
“你虽然看起来很弱小,可是你有一项厉害的本领。”
“虽然现在我还不知道自己的本领是什么,擅长什么,但是我相信未来我一定可以通过努力让我擅长的能力成为世界第一。”
“我相信你会的。”
“你为什么相信我?”
“信念,对相信的信念。”
“感谢你教会我对相信的信念。你未来想成为什么样的人?”蜂鸟点上一支烟,蓝看着蜂鸟打开音乐,播放一首歌曲。
“也许你觉得女孩子吸毒很奇怪。”蜂鸟说。
“我在古书上看见,人抽烟是想减缓痛苦,而烟草有极强的上瘾副作用。”
“是,上瘾了。”
蜂鸟吐出一口烟雾,蓝说:“如果被警察抓住你吸毒,你会有一段很寂寞的日子。”
“所以我总是到楼顶,风大,烟雾很快消失。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成为一个什么样子的人,”蓝思考了片刻,“我没有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的想法。”
“也许从火星来的人是纯粹的吧。”
“我想,如果能获得诺贝尔奖文学奖应该会很好。”蓝幻想着。
“似乎你觉得不可能。”
“那么难的事情,我不确信自己能否可以。”
“那就不要去想了,虽然是远古就有的奖项,可是依旧那么艰难。”
“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蓝也问同样的问题。
“我想成为一个安静的人,也许会前往火星,在那儿安静地存在,安静地创作,和朋友一同前往不同的地方拍下美丽的风景,在美丽的百花丛中快乐地舞蹈,养些动物,买片耕地,公司有盈利保证我较好的生活,几条狗陪伴着我,每天开开心心,就这么度过一辈子。”
“你不想在地球发展吗?”蓝问。
蜂鸟大口吸了烟,烟蒂扔在一旁,说:“我从小在地球长大,不富裕,没办法去许多地方玩耍,我见识了许多不愉快的事情,与其将责任放在亮光大都,和照顾身边人上,不如随心所欲地守护着自然,毕竟,蜂鸟属于自然。”
“我觉得你不需要这么悲观,你真的不想留在地球吗?”
“想,只是我的过去,我的能力有限,我也希望有一天能挣更多钱,去做更多有意义的事情。”
“所以,你还是想留在地球发展,你有更多的想法。”
“是的,也不全是,我只是没办法面对过去的自己,过去的贫穷和悲哀。”
“你考上了大学,你的未来会改变的!”
“我也希望着!”
《图审者》 第十二章 我想和你唱
正文
接机台再度遇见百川,他瘦了许多,与记忆对比,也年轻许多。
没有拥抱,坐等数小时,小小失落。
他们乘坐地铁,1公里、2公里、3公里、4公里、5公里……列车不断行驶,没有太多语言,有一点点小幸福。
俩人来到宾馆,次日各处逛逛,看着百川的快乐,阿图稍觉美滋滋。
阿图希望百川来到自己居住的地方,2016年一起前往居住,没有留下什么好印象,这次再度回家,百川应知自己的心了。
“你要去哪里?”这句问题阿图没有说出,他等待着百川的想法。
你去哪里,我就在你身旁,永远永远。
你若不相信,我从未负过谁,若你要战斗,我便将血液驱动太阳的凌驾,我的心中会吹响红军的号令,项上头颅不要便罢,我父从过兵,无论他是否安好,我都对得起。
这就是我的答案。
我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我不知道前世今生是怎么样,我只知道,那么多年,你是我哥哥,我的亲人,17岁注定遇见的人。
没几日两人飞回工作地,回到熟悉的地方,开启新篇章。
“旗你放在哪儿?”阿图问。
“快递到了之后,我放在这儿。”百川指着。
“哦,我在家里的时候诞生个想法,如果身无分文时,旗帜一裹也算是死后有容身之地。”
百川没有说话。
百川让阿图投简历,夜晚,阿图将凉席搬到楼顶,铺开,点上香薰,仰望星空。
“看,那是猎户座,三颗星。”阿图兴奋地指着天空。
百川越发老成的感觉。
其实,无论,你爱或者不爱,我就在你身边。
搬家后,天空的闪电以千万狂龙轰鸣的姿势刮动疾风,阿图没有什么话,他总是如此。
你若要走,那便去吧。阿图也曾说起,现在只是心中叙说。
百川要走时,急急忙忙,阿图有些难过:“要我帮你吗?”
“不要!”
最终,阿图还是将百川送到车道,阿图跟随着百川:“走了之后,结婚生子,有个好家庭。”
百川回复了一句:“狗杂种!”
百川回复了心情,回到家里。
阿图没有再说什么,沉沉地睡去,任这世界如何改变,他的心在深渊中沉湎。
4月,百川坐在小凳子上,恶狠狠地说:“你老了之后会很惨!”
阿图看着百川,波澜不惊,心态平和。
阿图从6月初睡眠至8月8日,7日醒来时候,他的下半身变成红色,8日醒来,他的手沾满鲜艳的猩红桃花。
右手的刀迎风而涨,刀尖对准朱雀,青龙噙火。
“本座有两面,一面神,一面魔,君若我同,有三要,尊教义,抚民心,严法度。”
阿图的眼睛变做“晓”,说:“君已负我,汝为商周之暴。”
今朝我三头六臂
身后的莲花盛开
回来我取你性命
再闹东海
金刚圈和红绸缎
看我金樱枪在手
要在这混沌世界
大开杀戒
远处传来佛音:
南无皈依十方尽虚空界一切诸佛
南无皈依十方尽虚空界一切尊法
南无皈依十方尽虚空界一切贤圣僧
……
《图审者》 第十三章 给他取个名字
正文
风平浪静之后,雨过天晴,大地弥漫着灾难之后的血腥味道,残木满地。
阿骨睁开眼睛,阿伊的脸庞充斥着坚韧。
阿骨起身,看向周围。
阿伊没有语言,阿骨看向阿伊,孩子在沉睡。
许久,孩子苏醒,哭啼起来。
阿伊问阿骨:“你是首领之子,给他取个名字吧。”
“拿雨达!”
“好!”
阿伊起身,抓住阿骨的手,紧紧的,向着应该去的方向前进。
“找到我们的族人!”阿伊说。
“我是你的首领!”
“毋庸置疑!”阿伊抱着孩子,抓着首领的手,雨过天晴的背景里,两人的背影是巴西最雄伟的太阳。
《图审者》 第十四章 拿雨达的弓形虫
正文
“你爱她是因为你脑子里面不干净!”皇帝的大臣高高在上坐着。
被绑着的拿雨达轻蔑一笑。
“医学上,发现脑子里面如果有弓形虫,会特别喜欢猫,耗子因为喜欢猫,所以被猫吃掉了,那腌臜的女人也会同样把你吃掉,我是一片好心肠,毕竟神是慈悲的,他接纳了所以不干净和干净的人,你很干净才能走向朝廷,又怎么能辜负了神的慈悲?”大臣悲悯地说。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也不想在这座你们辉煌的城市居住,我只想带着她离开!”拿雨达态度坚决。
“你玷污了天子的圣堂,必须接受惩罚!”
拿雨达被人架到邢台,身旁的奇五花大绑,她的头发凌乱,脸上是泪痕。
“我不后悔相信你,我不后悔成为你的妻子!”奇弱弱地发声。
达雨拿已经没有太多气力,他看了看无力的奇,用尽最后一丝气力看了看天空。
行刑时,达雨拿看见一面旗帜,上面画着一条蛇,蛇头对着蛇尾。
“长老!”达雨拿说完,低下头,没有了气息。
天空中,突然出现一只眼睛,眼睛中迸射着七彩光速,达雨拿的身体发着夺目的光,他的身体变做一条巨大的白龙,呼啸着盘旋在庞贝古城的上空,奇的身体红光夺目,成为一只凤凰,与白龙互相追逐,白龙和凤凰一同高飞。
庞贝古城上空的巨型眼睛逐渐逼近,成为一颗行星,疯狂地砸向大地。
《图审者》 第十五章 戏剧,动物园
正文
蜂鸟在舞台上,扮演着白雪公主的角色,她等待着白马王子的到来。
蓝也学会了舞蹈,他在舞台上与戏团的伙伴一起表演。
随着掌声,落幕。
“我觉得你编撰的戏太有感觉了。”蜂鸟拉着蓝的手,冲向操场,海边的雨正在滴落。
蓝还未换下表演的衣服。
蓝看着蜂鸟,他的胸口不断起伏。
蓝忍不住将蜂鸟抱在怀中,亲吻着蜂鸟。
许久,蜂鸟的嘴唇离开,说:“你爱上了我,我将在你的动物园里唱歌。”
听了蜂鸟的话,蓝又忍不住吻上蜂鸟。
接着,两人留下眼泪,雨水将脸颊上的泪水冲刷。
那一晚,蓝很快乐地入眠,蜂鸟摘下一朵花,放在一旁入睡了。
第二天,两人早早地起床,蜂鸟接到蓝的邀请,俩人愉快地拉着手前往挂满灯笼的大街。
“我喜爱这样的感觉!”蜂鸟说。
“我也是!”蓝对蜂鸟说。
“我不想去想分离的那一天。”蜂鸟认真地看着蓝。
“我从未想过。”
“但你现在开始想了。”
“我们不会分手的!”
“你拿什么来保证?”
蓝认真地看着蜂鸟:“如果在地球艰难,那么我带你去火星,那儿我们会有非常美丽的未来!我将为你不顾一切,我也将为你而担负一切,我抓住了你的手,除非我们两个人都遇到了不得不分离的理由和力量……”
蜂鸟用食指挡住蓝的嘴巴:“如果是那样,我不会怨恨你。”
俩人在饭店吃了些蒸饺,食量都不太大。
“你没吃什么呢。”蜂鸟说。
“为什么你觉得我会吃很多?”
“我见过很多男生食量大。”
“你也没吃什么呢。”
“是不是你见过的女生食量都很大呀?”蜂鸟犀利地问。
“噗嗤!”蓝一下子笑了。
“等会我们去看电影。”蓝说。
“可以啊!”蜂鸟笑眯眯地说。
在街上,蜂鸟说:“人这一辈子很难遇到爱的人和对的人。”
“怎么突然这么感慨?”蓝有些不理解。
“有一本很旧的书,那个故事也是很遥远的,一个女主角也叫蜂鸟,她被逼着成人礼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于是乘坐飞船离开了,却找到了被人类遗弃的动物园星球。”
“我不会遗弃你,你是我永远的动物园。”
“也许你会在火星开一家动物园。”
“这是一个好想法哦!”
“你说我们的故事有结局吗?”
“这可是一个双关语啊!”
“那你说啊。”
“抓住我的手。”
蜂鸟抓住蓝的手,蓝紧紧抓着蜂鸟的手,俩人快速地冲向街道尽头。
桥边,蓝搂着蜂鸟,亲吻着。
“你永远是我的蜂鸟。”蓝轻轻地说。
《图审者》 第十六章 他来到泳池
正文
川看着满座的面条,说:“我们两个人,估计吃不完。”
“肯定是吃不完的!大家一起吃吧。”箫笛说。
大家一同把面条扫光,对美味赞不绝口。
一晃,28天悄然度过。
“已经28天了,我该做采访了。”川对箫笛说。
“对,一晃就度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了。”箫笛站起身。
箫笛说:“跟着我。”
川跟着箫笛,来到一个房间,里面摆满了书画和其他物品。
“你看这些都是我画的。”箫笛指着其中一幅画。
“咦,这不是我吗?川有些诧异。”
“你觉得画得好吗?”
“我不是专业人士,评判不出来。”川盯着自己的画像。
箫笛走出房间,川紧忙跟随。
箫笛来到泳池边,走进泳池,漂浮在水面上。
箫笛说:“我爱你,不是因为你给了我什么,而是在我最需要你的年龄里,你出现了。”
渐渐地,箫笛身体变成了金属结构,不断进行自我拆解。
最终只剩下一台擦拭泳池的方形机器人。
不断地擦拭着泳池的岩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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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诞与夏侯徽| 第一回 夏侯玄缔婚壬龙女 诸葛诞结雠甲木妖_1
黄初五年上巳节,委粟山下伊水与洛水交汇的河滩上。
暖湿的季风如约回到中原大地。沙滩上迷宫状逶迤的帷幔鼓着风,将不远处委粟山上桃李林子喷火蒸霞的艳烈的香味从缝隙间放进了宴席上。女乐垂目抚琴。座上正在高谈道德奥义的是尚书郎邓飏与故太尉荀彧的幼子荀粲,周遭人静静听着,还有姗姗而至的来宾被吸引过来,默然落座。二人皆是二十出头的年纪,出身名门,养尊处优,纶巾朱颜。清朗的辩论之声越过宴席四周的帷幔,回荡在大河上空。黑白驳色的鸽子们从新绿葱茏的大树枝叶间一齐起飞,在碧空上划出一队羽翮闪烁的光。
座中,诸葛诞一边听,一边玩弄系在自己身上的杂佩。他很久没有穿得这么正式这么华丽了。魏朝立国以来,以帝后为表率自上往下崇尚节俭,如果不是参加上巳祓禊,他哪会整得一身精致繁琐的装扮。日光透过手里这块碧绿的华琚,绽放粼粼水光。他想起伊水下面繁茂起来的绿茸茸的水草,映着太阳的欣欣向荣的样子。假如水底也有一个太阳,光芒从卵石缝里千丝万缕放射出来,穿过那一大片藻荇,就是此刻他手中碧���绿莹莹的颜色吧。
琴声停了,邓荀二子的玄谈也戛然中止,眨眼间气氛有些诡谲。侍女一道软糯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沉寂:“夏侯公子来了。”紧接着一阵风吹鸾铃,步履莎莎。帷幔尽头闪现一对少年少女,身后簇拥的一众侍婢衣着鲜丽、步态整肃。
少年面容看上去约莫十五六岁,个头却远高于同龄人。莹白的脸神色肃穆,而掩不住稚嫩。清澈的皮肤,瘦高的身段,春风轻拂的裳幅间琳琳作响的环佩,让人不禁联想到神话中的琅玕树,在瑶台仙风里清脆锵鸣,典雅从容,如歌如诉。
他身后的女孩年少两岁,桃红的上襦玫瑰色的百褶裙,头上梳了一双螺髻,上面参差疏落插着雪白翠绿错杂的通草朵子, 鹿角一样翘起的螺髻顶部刚到走在前面少年脖子的高度。额上薄薄一层垂髫被迎面而来的风拂开两帘,露出弯弯的眉毛。人们常用“巧夺天工”形容女子高超的梳妆技艺,若是看到这个女孩天生一双宛转秀丽的眉毛,那只能感叹造化高妙,不是人工所能夺的。更美妙的是她的眼睛,没有羞涩,没有惧怕,充满新奇、喜悦、热情,仿佛汇聚了天地间至精至纯的灵秀气。这天地独钟的热烈的秀气在严谨礼教塑造出来的仪态下未及张扬,全都蕴藏起来,动静优雅循礼而不失天真,像贮满甘露的花苞,一失神就会洒落玉液琼浆,令芳香远溢天外。她偷偷扫视。水波流转,光顾过宴席上形形色色的人物。诸葛诞眼睁睁看着在座的所有人目光,都汇聚到一步步走过来的女孩身上,跟着她移动,跟随她转至宴会的中央,不由自主不约而同默认了她的主导地位。玫瑰红的裙裾一摇一摇由远及近,终于停驻了。
这时,邓飏起身出席,向停下脚步站在前面的少年长揖:“夏侯泰初。”“泰初”是夏侯玄的表字。夏侯玄出身高门,且早已知名京师,年未及冠便已取字。众宾客经邓飏一起头,从玫瑰红裙女孩身上回过神来,皆起身相迎。夏侯玄一一还礼,面色依然是最初的波澜不惊。
“年少知名就是这么大的排场?”诸葛诞排在后面,暗自打量人群中央的夏侯玄,以及他身后的少女。他没记错,她就是夏侯玄的妹妹夏侯徽了,而不是别的女眷。他虽然前世没有见过夏侯徽,但是凭借记忆推定,此时的夏侯玄身边尚无妻妾,与之年龄相仿、能跟随左右的姐妹只有夏侯徽。深闺中的夏侯徽名声自然不及其兄大,今日兄妹俩一齐出现能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在她身上,除了她紧随夏侯玄身后所透露出来他俩之间亲密关系与她特殊的身份,恐怕是她夺目的美貌了。“不知道这个十三岁的小丫头长大以后,还像不像现在这么漂亮?”无聊的预想在诸葛诞心头一闪而过。
夏侯玄目光移到诸葛诞身上的时候,正好诸葛诞眼珠转个不停,时不时朝夏侯徽瞄过去。而此时的夏侯徽东瞅瞅西望望,兴奋得很,压根没有注意到人群中的诸葛诞。夏侯玄霎时纳闷了,困惑妹妹有什么地方让这个年轻士人兀自大费脑筋。他看了诸葛诞几眼,随即回神和站在自己跟前、慕名攀谈的士人继续原来的话题。一身主色靛青的衣袍,头上鹊尾冠,腰间长剑,眉目清朗,体格修长,匆匆瞥过的印象留在了夏侯玄脑海中,并没有让他产生不快,尽管得承认这家伙盯着夏侯徽的样子十分怪异,不免引人警惕。
想入非非的诸葛诞也察觉到来自附近的注意,赶忙收敛起来恢复一本正经的样子,看看夏侯玄还忙得很,没空搭理自己这边的人,于是松了口气,回到坐席上。
夏侯徽依然站在夏侯玄身后东张西望,无事可做。男宾们忙着和她哥哥搭讪,众星捧月般围在四周。女宾们中想去和她打招呼的,看到她身前夏侯玄,皆有了别的计较,止步不前。
夏侯玄十六虚岁,年齿稚嫩却俊美无双,才名方盛,被时人戏称为“玉树”,更兼父亲夏侯尚征南大将军、荆州牧,母亲曹舒德阳乡公主的显耀身份,招来洛阳满城士族贵女的恋慕。上巳修禊是出身士族、平素被礼教严密约束的青年男女,借踏青饮宴自由会晤的难得机会。丽日从漫天朝霞间冉冉升起,满山遍野的葵藿都抬起头来,一齐趋向遥远而灿烂的远方。足不出户的闺阁少女们眼看着梦中情郎近在咫尺,本可借搭讪斯人妹妹的机缘博得一瞥青眼,但人都是贪心的,萍水一顾的浪漫并不能满足女孩们更多的痴想,结为连理才是她们深藏心底却不敢言说的最顽固的憧憬。于是,害羞的,惧怕被忽略的,酝酿筹策的,各行其是,只可惜把夏侯徽一个人晾在那里。
这时,一人挟一身风尘翩然,疾步而入,朝宴会中心的夏侯玄道:“夏侯君久别了。”引得一干人侧目。坐在诸葛诞身旁的裴徽说道:“这是筑阳侯世子李公昭。”
诸葛诞循声望去,确实不错,即便经过前尘往事,后来数不尽的岁月蹉跎,风沙磨砺,当初熟悉的面孔也很难忘怀。
李胜,字公昭,筑阳亭侯李休的长子。李休曾是汉中张鲁的旧部,后随张鲁归降曹操,历任上党、钜鹿太守。这次李休卸去太守之职,带着家眷还京养老,不想长子李胜急着见好友夏侯玄,单骑先于家人来到洛阳。李胜少游京师,在京城士子间有“雅有才智”的美名,而与曹爽、夏侯玄交情最为深厚。
果然,夏侯玄听到李胜的声音回头,从进来之后一直保持的一脸严肃涣然冰释,唇角上勾,眼底泛起欣喜。
李胜上前径直抓住夏侯玄手腕:“总算赶在上巳之日见到你了。”
“这么快。”夏侯玄笑眼弯弯。他猛然想起身后的夏侯徽,侧身让开,牵着妹妹桃红色的轻纱袖子给李胜介绍:“这是舍妹阿徽。”知己相逢,一切逢场敷衍烟云般退散。李胜和牵着妹妹手的夏侯玄,径自落座,抚掌笑谈。
从皇帝将要自许昌还洛阳,到即将重新设立太学、制定课试之法的消息,再到今年筹备的伐吴之计,李胜夏侯玄二人谈论的话题通通不怎么能引起夏侯徽的兴趣。夏侯徽陪坐在一旁,兴味索然,无聊地吃着婢女荃察剥好、递到手里的栗子。她才十四虚岁,虽然生而为皇家贵胄,但是自小生长在和平安逸的环境,与在战马上成长起来的父母一辈大不相同,这个年纪、这种阅历还不能深刻体会国家大事的意义。
荃察看她从开开心心赴宴到一个人闷坐着,怪可怜的,于是附到夏侯徽耳边低语几句。
夏侯徽听罢喜笑颜开,拉着荃察:“好姐姐,我也要去。”
荃察年长夏侯兄妹二人七八岁,身份是婢女,实际上更像教导他俩的长姐。她知道夏侯徽一离开哥哥就是放出笼子的小鸟,谁也别想管得住,因此故意严肃起来:“不许乱跑,就呆在公子身边。等我回来。”
荃察离开后不久,夏侯徽跽坐起来,朝荃察身影消失的帷幔尽头望了望:“怎么还不回来?”扭头瞅瞅夏侯玄,见哥哥没有反应,又竖起身子张望。来回几次,夏侯徽忍不住了,拉着和李胜交谈正欢的夏侯玄的胳膊使劲摇晃。
夏侯玄被她摇得不得不停下,转过身看着嘴巴撅得像只小鸭的妹妹,不禁愁眉勾起,柔声问道:“这是怎么了?”
夏侯徽嘴撅得更高了:“哼。”
“想自己去玩吗?”夏侯玄扒拉她抓着自己胳膊的爪子,怎么也扒拉不下来。
“哼。”她抓哥哥的袖子抓得更用劲了,把衣领扯得歪到自己这边。坐在另一侧的李胜努力忍了忍笑。
“唉,你呀。”夏侯玄无奈地点点头,“荃察不在身边,你自个小心点。走慢点,别把跟着的人都甩没了。”他知道一旦放夏侯徽出去疯跑,没有荃察坐镇,多少仆婢也跟不上她。她总能狡兔似的七拐八拐把追兵甩到九霄云外。
夏侯徽蹦蹦跳跳飞跑出去,玫瑰红的百褶裙鼓满了风,褶子翼然舒展,被她曳在身后,随跳跃的步伐一翕一张。
诸葛诞正低头和裴徽说话,乍地觉察面前一道红霞掠过,抬头望去原来夏侯徽小兔子一样蹦着过去了。她这身裙子的颜色实在扎眼,让人不得不注意。
“怎么?很漂亮,挪不开眼了?”裴徽打趣对着夏侯徽背影没有回过神来的诸葛诞。
诸葛诞头也不回说道:“是挺漂亮的,得趁机多看几眼。”他在欣赏美色上一向耿直,从不遮掩,最烦那些道貌岸然的老夫子满嘴“败俗伤化”教训人。谁没有年轻过啊,装什么装。
这时,从帷幔入口处进来一群人,恰好和跑出去的夏侯徽打过照面。为首的是一位气度高华的贵妇人,身后一双青年男女,皆身着素服。那妇人看到和自己擦肩而过的夏侯徽,循她过去的方向扭回头,似是想叫住她。然而夏侯徽跑得太快,一眨眼就没了影,妇人只好作罢。她旁边的男子女子见状,面露尴尬之色。
裴徽凑到诸葛诞耳畔,小声说道:“安阳公主带着他们荀氏儿女来了。只怕荀廙见了他姨表兄弟脸色更难看。”
“夏侯泰初?”诸葛诞回过头来,眼睛睁大,随即冷笑一声,放松下来。“毕竟姨表兄弟,那么小心眼,至于吗?”
裴徽摇摇头:“是亲戚就能免除嫌隙?秦晋都不免刀兵相见,这又算得了什么。你说荀廙小心眼,那见了更厉害的还不得气死。”
诸葛诞叹口气,没有答话,听裴徽继续。“夏侯玄,做人太恣意了。皎皎者易污。恨他的人,比起仰慕他的人,只会多不会少。”
诸葛诞朝夏侯玄的所在瞥了眼。此时的夏侯玄正和李胜说话,端坐席上,声音不低,周遭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他很自然很放松的状态,说话间一双明眸时而与李胜青睐相对,时而波光流转。满腔心思在他清朗的言语间能表达出来流畅如滔滔江河,剩下的情思都在那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里流溢出来。他说着自己想说的,不在乎周遭的人谁在旁听,更不在乎那些人投来的目光,欣赏或者质疑,赞叹或者鄙夷。他只在乎同席好友的答辩,在乎他们所阐述的问题,在乎气类相吸间见解碰撞产生出的新的思想火花。
人常说,桃李无言,下自成蹊。桃李尚且有吸引人前去采撷的果实,而夏侯玄只是骄傲地活成自己理想的样子,从来与媚俗绝缘,同样招致了大批崇敬其风采的士人。与之相对,忌恨他的一类人就很有意思了。是嫉妒,还是他身上纯粹的磊落反衬出那些人见不得光的阴暗,值得琢磨。诸葛诞不由得窃笑。
安阳公主是太祖曹操的亲生女儿,当今天子曹丕的姐姐,嫁给故太尉荀彧的长子荀恽。荀恽生前与夏侯玄的父亲夏侯尚关系不睦,导致宠信夏侯尚的天子十分憎恶他。后来荀恽早逝,天子却对他和姐姐留下的儿女们很好,大概是厚待自家姐妹的缘故。今日安阳与她的一双儿女皆着素服,正是为荀恽丧期未满,尚未除服的缘故。而夏侯尚的夫人,夏侯玄的母亲德阳乡主,是太祖收养的代己被害的族人曹邵的遗孤,与曹邵的三个儿子曹真、曹彬、曹璠兄妹关系,也同为太祖的出身同族的养子养女。天子践祚后,由于血缘亲疏之别,安阳与德阳各被封为公主、乡主,却也算同辈的姐妹,所以裴徽才将夏侯玄说成是安阳次子荀廙的姨表兄弟。方才安阳看到外甥女夏侯徽在面前跑过去,兴许想叫住她问几句话。没想到夏侯徽没有留意周围,一溜烟不知去向,徒留公主原地尴尬。而荀廙和他的姐姐,想起他们亡父与夏侯徽夏侯玄父亲之间的抵牾,才会脸上更添难堪之色。
委粟山上,桃花李花红艳雪白,烧成了彤云,织成了锦绣。到处是肆无忌惮的烂漫,将生命熊熊大火般的热烈张扬到了极致。夏侯徽一头扎进桃李花树林子,在一株株满枝繁花的树中间绕来绕去,流连忘返。
树枝上缠了不少绣带香囊,五色缤纷,点缀铺天盖地一片桃红李白。有的绣带上粘了通草或是细绢制成的朵子。朵子不是桃李形状的,像别的时令开的花如荼蘼、蔷薇、桂花,乍然出现在桃花枝头,显得十分俏皮新鲜。更有人故意粘了桃李花朵子上去,试图以假乱真,如果不是没有水分的花瓣用手触摸尚能发觉,几乎可以混在真的鲜花中辨认不出了。
这些东西都是闺阁少女们弄上去的,或许也有男的。夏侯徽此来,就是想在绣带香囊中,找找有没有怀春少女藏匿进去的笔迹。反正这些士女不会傻到写完情诗附上自己大名,她偷看的行径暴露了也不会得罪谁。夏侯徽小算盘打得很美。她把手背到身后,大摇大摆逛来逛去,欣赏枝上鲜嫩的桃李,欣赏枝头缠挂的锦绣小物件,架势活像个巡视家养美人姬妾的浪荡子弟。
她瞅准了一只金线桂花绣纹的锦囊,摘下来解开。果然,被她抽出来一只罗帕,上面工工整整绣着几句四言诗。汉隶,绣功很好,罗帕轻柔,抓在手心缩为小小一团,看得出经过相当精湛的织功。“诗太一般了,可惜了这么好的绣功和材质。”夏侯徽心想。
她又抽了几只,一抽一个准,不禁对自己的眼力十分自鸣得意。可惜不是文采欠佳,就是太过平淡,夏侯徽一脸藐视,心道还是无聊极了。正当她打算尝试完手中这一个碧绿缎子缝制的香囊就收工,找找其他好玩地方的时候,展开在手上的纸条显露出一行字:“同游有琅琊人乎”。
夏侯徽嗤一声笑了出来:“居然有认老乡的浑水摸鱼。”她马上想好了应答的下句,从怀里取出随身携带的黛笔,将纸条按上树干,在大大的空白处一笔一划添上:“但有狗牙人过此”。
她写完这七个字,将纸条捧在手心窃喜不已。突然,身后有人声响起,吓得她一个激灵:“你是狗牙人吗?”
是兄长夏侯玄的声音。夏侯徽以为夏侯玄和李胜久别重逢,如胶似漆,才不会管自己跑哪儿作妖,压根没有想到夏侯玄跟踪自己过来,只好缩着脖子转回身,垂下头。头顶杵着的两只鹿茸似的螺髻正对夏侯玄的脸。
夏侯玄伸手将夏侯徽手里捏着的纸条和锦囊取来。夏侯徽乖乖地松了手,任他拿去。夏侯玄一边翻来覆去看这小玩意,一边问:“你今年几岁了?”
“十四岁。”
“你不���诉我,我还当你四岁。”
夏侯徽捣蛋被哥哥抓了现行,无话可说,偷偷抬起头朝他吐了吐舌头。夏侯玄继续:“别吐舌头呀,张开嘴,让我看看你的狗牙。”
“阿兄……”夏侯徽故伎重演,抱起夏侯玄的胳膊摇来摇去,一边摇一边自己原地扭个不停,“我才没狗牙呢。是……是那个人写什么狼牙的……”
“跟我回去。”夏侯玄牵起夏侯徽的手,要拉她往山下走。夏侯徽作怪未遂,心有不甘,于是挣开夏侯玄牵她的手,两臂抱紧对方,身体软绵绵地坠下去,把全身重量挂在哥哥身上。夏侯玄被她缠住,寸步难行,只好扶住她身体。然而小丫头变本加厉,倒伏的稻子一样硬往地上倾。夏侯玄抱着妹妹的腰,勉力支撑,使二人不致滚到地上,心中一阵无奈,不得不对她服软了。
“又想怎样?你起来,我什么都依你。”
“把东西还我。”夏侯徽嘟着小嘴,脸贴着哥哥胸口衣襟。
“还……你?还?”夏侯玄又好气又好笑。
夏侯徽又把嘴巴撅成了小鸭,仰头看着夏侯玄的眼睛:“阿兄你怎么能随便拿走别人挂在树上的东西呢,我只想把它们放回原处嘛。要是原主发现她的东西被你拿走,会误以为你对她有情呢。到时候你就该娶嫂子回家了。阿兄……”说着说着又扭了起来。
夏侯玄本来被她水汪汪的无辜的大眼睛盯得心软,当听到她扯什么“有情”“娶嫂子”时忍不住笑了:“好吧,你说得都对。”他把纸条锦囊一齐放到妹妹手中,免得她继续发表什么奇怪的高论。不过说起纸条的原主,他看那纸上笔划刚劲洒脱,还不太像出自闺阁少女之手。原主是男是女,犹未可知。
禊礼开始了。
士庶青年男女聚集在河边,或由侍儿用盆器盛了河水供他们盥洗双手,或亲自伸手到河水中掬水洗漱,还有活泼的,故意挑起水花溅到他人身上,相互逗弄嬉戏。
夏侯玄与夏侯徽擦干手,手牵手回到宴席中。宴席设在河滩新开凿的弯弯曲曲的水道边,窄小曲折的水道引入伊洛水,正对众宾客的坐席。曲水上泛着装满了佳酿的羽觞。羽觞小舟般晃晃悠悠,自行漂流,停驻在哪位宾客的坐席前,就由哪位饮下觞中之酒,并即兴赋诗一首。
夏侯徽还是坐在夏侯玄的席上。荃察已经回来,拿自己方才用细柳条编的细柳圈给夏侯徽戴到头上。
“哎呀,这个太小了,我戴不上,给阿兄试试。”
“公子头围比你大,给他戴更不行。”
“我头上的发髻卡着呢,姐姐比着我脑袋,现编一个给我吧。”
荃察用手量好大小,低头用摘来的柳条编织起来。夏侯徽看了看隔着水道正对面的几人,拉了拉夏侯玄的袖子:“阿兄,把这只柳圈给他戴吧,我看正合适。”
方才夏侯玄正和对面的李胜邓飏说话。诸葛诞正与邓飏同席。李胜向夏侯玄道:“南阳邓玄茂,邓禹之后。在名理变通上很有兴趣,堪与夏侯君交接。”
夏侯玄抬手:“公昭,我和玄茂早在南阳就认识了。”
“是吗?”李胜微微惊异,“原来你们俩瞒着我一个。”
“公昭不要生气,荆襄多饱学之士,年纪轻轻满腹经纶的很多。我前些年随家父军中,在荆州待过一阵子,就是那时结识的邓君。”夏侯玄解释,从容不迫。
李胜道:“正好不用我多费口舌了。不过这位夏侯君肯定不知道,琅琊诸葛公休,诸葛丰之后。与邓君同在尚书台为郎。”
“琅琊?”听到这两个字夏侯玄不由得眼睛微微睁大,重复了出来。
“是啊,琅琊阳都。和吴左将军诸葛瑾、汉丞相诸葛亮同族的。”李胜看到夏侯玄惊讶的神情有些得意。
诸葛诞象征性自谦了几句:“不过借了祖上和族人的虚名,惭愧得很。”
夏侯玄没想到之前盯着自己妹妹瞎琢磨的家伙出身现今闻名海内的琅琊诸葛家,又想起委粟山桃花林里的字条,一时淡定不下来。正当他反应不过来,袖子被身后的小尾巴拉扯到。他扭头过去,眼见夏侯徽眼神瞥向对面,手拿一只嫩绿的柳圈晃着:“阿兄,把柳圈送他戴吧。”夏侯徽没有听到他们几个男人的对话,只顾看荃察给编的柳圈了。
不等夏侯玄接话,诸葛诞忙问:“我吗?那么小我明显戴不上啊?”
“不是你啦,我是说中间的那位。”夏侯徽指了指坐在李胜诸葛诞之间的邓飏。邓飏虽然年龄略长,比起体格高大的诸葛诞还是瘦小一些,脑袋也没那么大。
李胜笑着附和:“人家不是说你。”几人经他一带都笑了起来,诸葛诞摇头自嘲,连夏侯徽也伏在夏侯玄肩头,一只手半捂住脸。
曲水中的羽觞摇摇荡荡,缓缓行舟。众人有目光聚焦在羽觞上,追踪其行藏,等待其停下的,有不在意座上谁来饮酒谁来赋诗的,视流觞如无物,径自与同席高声笑谈他事。
戴上新编好的细柳圈的夏侯徽第一次在洛阳参与曲水流觞的饮宴,特别新奇,目光紧紧追随着羽觞的踪迹,看它到底要停在哪里,哪个家伙有幸来饮第一杯酒。羽觞漂到夏侯玄坐席前的时候,夏侯徽紧紧抓住哥哥袖子,小声道:“它来了。”
“你紧张什么,就算它停下来也是我来写诗,轮不到你出丑。”夏侯玄侧过头小声安慰坐在背后的妹妹。
羽觞没有停住,以原来的漂流速度从他们面前过去,从诸葛诞面前过去,继续前行。夏侯徽松了口气,看着它越漂越远,漂到她不熟识的宾客坐席中间。
夏侯徽摇摇头,头顶的柳叶簌簌摆动。她盘算着等到夏天,要让荃察给自己和哥哥各做一顶荷叶帽,要用皇宫九龙池新鲜的大圆荷叶,到时候皇帝一定会赏赐下来鲜荷叶的吧。
正盘算间,听得宴席另一头一阵人声喧哗,她抬头望过去。夏侯玄拍拍她的手:“到毌丘仲恭那儿了。”
“毌丘仲恭?”夏侯徽回头,一脸困惑。
“你不知道,毌丘仲恭名俭,是平原王文学掾。将作大臣、高阳侯毌丘兴世子。”夏侯玄给她解释。
诸葛诞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心里五味杂陈,因此不愿看过去,假装埋头啃食春饼。夏侯徽懵懂无知,重新回望,只见侍女铺纸砚墨处,一个青年坐姿笔直端正,气度清隽而神色带着温柔,让人感觉可亲可爱。
“文学掾?那很有文采咯?”夏侯徽问。
“嗯。很有才气,品格还很正直。”夏侯玄回答。
诸葛诞看了眼夏侯玄,继而低头默不作声。
“阿徽?”夏侯玄没有注意到对面诸葛诞神色怪异,只发觉身后夏侯徽浑身不安分起来,跃跃欲试。他轻笑一声:“待会儿好好看看他的诗。”
毌丘俭写在纸上的诗传过他们这边,夏侯玄和夏侯徽一人执纸卷一头,一起阅读。
“看好了吗?”夏侯玄问。夏侯徽点点头,手里的纸卷被夏侯玄收起递给李胜的时候还有点依依不舍。“怎么样呢?”
夏侯徽眨眨眼,嘟起嘴:“好。”
夏侯玄看她这幅样子,知道她不服气的心思,笑了笑没有说穿。第二轮流觞开始了。离奇得很,羽觞漂到他二人席前,死活没有继续漂下去,赖着不走了。
夏侯玄端起酒凑到唇边,正欲饮下。夏侯徽从他背后窜到耳边:“阿兄,我也想喝。”夏侯玄且住回头。一脸祈望的妹妹补充:“就一口,一口嘛……”
“白喝吗?那诗呢?”夏侯玄还是顺从了她的心意。
“一杯酒,我一口,你一口。诗就你一句,我一句。”
羽觞中的酒缓缓倾入夏侯徽口中不到一半,她就顿住,紧抿着嘴巴,嘴里含着酒。小丫头狠了狠心,吞下含在嘴中的酒,嫺婉柔顺的蛾眉随之深深蹙了一下。
李胜眼见她这副滑稽的情状,忍俊不禁:“第一次喝酒吗?”跟在夏侯玄屁股后的小尾巴太逗了,从夏侯玄把她介绍给自己起,她有意无意搞出些古怪名堂,时不时将自己注意力吸引过去。小家伙不谙世事,天真顽皮,该是在家里被当成掌上明珠、保护得太好了吧。
夏侯徽被看穿了,嘴里辣得说不了话,只是委屈巴巴瞄了李胜一眼。待夏侯玄将她剩下的酒饮尽,二人凑在一张纸前,一人执一支笔联起了诗。诗誊写完毕,于满座宾客间一一传阅。诸葛诞心里梗着毌丘俭的事,神色怏怏,对传来的诗卷没有兴致细看。
夏侯兄妹的诗卷传到了毌丘俭手里。夏侯徽趴在夏侯玄肩膀上,窥看毌丘俭阅诗的表情。毌丘俭看完以后和同席的李丰说了几句话,然后传给后面的人看。坐席隔得略远,夏侯徽听不到他们说了什么,不由得心生焦虑。她坐在原处,双手不知道该放何处,身子一会儿扭这边一会儿扭那边。然而瞧瞧毌丘俭,依然泰然端坐席上一边饮食,一边和李丰交谈,似乎并非把方才赋诗的事情放在心上。没多久,夏侯徽便垂头丧气,将下颌压上坐在前面的哥哥的肩上,垂着眼哼哼唧唧,一副心灰意冷的样子。
坐在夏侯兄妹对面的诸葛诞也无精打采,歪着身子,把头靠在邓飏肩膀上。
“死者复生,生者无愧”,他记得前世有人如此评说兵败身死的毌丘俭。当初,毌丘俭感念明帝曹叡,也就是此时的平原王,对自己的知遇之恩,在曹叡养子齐王曹芳被觊觎帝位的相国司马师废黜帝位后,投袂而起,表状司马师诸罪,昭示天下,起兵清君侧诛逆贼。倘若九泉下的曹叡复生于世,二人相见,最终做到拼尽全力誓回天的毌丘俭自然无愧地面对他了。
而自己呢?当时看到毌丘俭所派使者带来的罪状司马师表,自命聪明的镇南将军、豫州刺史诸葛诞连连发笑,旋即翻脸,将来使斩杀,檄文露布天下,表明毌丘俭凶逆为乱、豫州誓不与之同流合污的立场。他带着豫州军随真正的国贼司马师前往东南剿灭毌丘义军。他嘲笑毌丘俭空有一腔意气,不知审时度势。沙场宿将落得死于宵小之手的窝囊结局,一并葬送举族性命。身后污名,抱屈黄壤。
距离毌丘一族被诛杀殆尽仅仅两年有余,诸葛诞也走上了和毌丘俭同样的道路。举兵前夕的求福仪式上,寿春城神庙前的祭台香火袅袅、烟雾弥漫。诸葛诞看到浓雾里显出熟悉的身影,已经死去三年的夏侯玄缓缓向他走来。形影随飘摇的烟云若即若离的夏侯玄对他讲:社稷倾覆,一木难支,想要日月幽而复明、力挽狂澜,必须有人做出牺牲,不计代价的牺牲;当初轮到自己献祭,自己没有犹豫,为的是这一腔热血抛洒出去,打开了用热血消融天下人麻木冰冷的心的希望。夏侯玄感谢他,终于没有让自己死前的一线念念不忘落空。
如今他重新活了过来,重新开始,面前正对着回溯了三十多年的少年夏侯玄。活生生的夏侯玄就坐在他面前,他心中真的能如毌丘俭面对曹叡那样,没有丝毫愧疚吗?如今的诸葛诞心底偶尔会泛起奇怪的想法:宁可多看一眼天真懵懂的小姑娘夏侯徽、也得躲避来自她身前的兄长夏侯玄的目光。这难道不是他内心由羞惭生出怯懦的表现吗?他终究比不上毌丘仲恭。从前世斩杀信使起,他就成了毌丘俭心中不屑之人,成了助纣为虐的暴徒。他怎么不会明白,其实毌丘俭才和夏侯玄是一路人,一样为了挽救社稷危亡而甘愿付出一切的人。毌丘俭会如何不屑他诸葛诞,如果夏侯玄活着,看到了自己做下的背信弃义的罪行,就不会投来同样不屑的目光吗。他凭什么独占来自夏侯玄的宽容。也许,寿春神庙前的阴魂相告,只是他一厢情愿、用以自我欺骗的幻象吧。
“大兄弟,你能不能行行好,从我身上起来啊,压死我了!”邓飏抱怨靠在自己身上老长时间的诸葛诞。
“你个废物,看看人家夏侯泰初,不也一样驮着个人吗,咋人家就没有叫苦连天呢?”诸葛诞才不愿意起来。夏侯玄肩头驮着的是垂头丧气的夏侯徽。
邓飏哭笑不得:“嘿,你可真好意思,自己牛高马大,还跟个小姑娘比?”
夏侯玄早就注意到心不在焉、恹恹欲睡的诸葛诞,想起在桃李林子中看到的字条,心想他一定是想家了,于是主动和诸葛诞搭话:“诸葛君既是琅琊人,倒是让我想起曾皙的沂水舞雩,能不能借机请君讲讲琅琊的地理风物呢?”
诸葛诞正暗自为前世愧对夏侯玄一事别扭难解,突然听夏侯玄如此问他,自行欠起身来,在席上坐直,一时发怔,不知所云。
邓飏推了他一把:“发什么愣,自己家门前什么样都忘了吗?”
“哦,你说是沂水?舞雩台其实在鲁城南边,传说是曾皙想要在上面吹风的那个坛子,正对沂水。我小时候去过,可惜我不会水,要不然仲尼曾皙的理想我早就实现了。”他抿嘴一笑,夏侯玄邓飏也跟着笑起来:“你好狂啊。”
《论语》中载,孔子问子路、冉有、公西华、曾皙之志,曾皙舍瑟对曰:“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孔子喟然叹曰:“吾与点也。”点就是曾皙。先秦时代齐鲁的上巳,比起如今水边饮宴与游戏的花样繁复,算得上朴素而浪漫,先贤自由安适的情怀,更是令人神往。
诸葛诞继续:“既然说起了沂水,就先说说鲁郡吧。黄初二年鲁郡重修了孔子旧庙,你们听说过吧?雍丘王,当时还是安乡侯呢,亲自给旧庙撰写的碑文。以议郎孔羡为宗圣侯,邑百户,奉孔子之祀。”
“孔羡?”夏侯玄听到这个名字,眼底掠过一丝不悦。他神情细微的变化自然没有逃过诸葛诞眼睛。诸葛诞熟稔于言谈分寸,随即调转话题:“好,不说他了。泰初不是想听琅琊风物吗?沂水越过东莞蒙阴山进入琅琊阳都城东。现今的东莞郡,就是从原本的琅琊分出去的……”
夏侯徽百无聊赖,抬起眼皮望了望毌丘俭。���知为何,她这一望,恰逢毌丘俭扭头和李丰说话,突然目光从李丰脸上移开,正好和夏侯徽的目光碰撞到一起。四目相对,夏侯徽毫无防备,害羞地把脑袋缩了下去,让夏侯玄的身体挡在毌丘俭投来的目光和自己缩到后面的脸中间,只露出两只高高的大螺髻在夏侯玄肩膀水平线上方,没有被完全挡住。
毌丘俭这边,同席的李丰是和他同为平原王曹叡的文学掾。坐在旁边的还有李丰的弟弟李翼及妻子杨氏。李丰是太仆李恢之子,容貌美丽,皮肤白皙,被时人誉为“玉山”。满座年轻士子,形貌能和夏侯玄媲美的只有李丰一人了。只是李丰性情温和,不似夏侯玄锋芒毕露,不过这并不影响他名声远播。李丰年纪和毌丘俭相仿,比夏侯玄年长将近十岁。他早在魏国邺城时期成名,名为清白,识别人物,海内翕然,莫不注意。而夏侯玄成名在洛阳,即天子受禅之后。毌丘俭和李丰二人,因在平原王府中供职,交情甚厚,因此出则同舆,坐则同席。
毌丘俭不是没有感觉附近总有朝自己飘来的神秘目光,一开始没有关注,然而时间一长,多少觉得被盯着的感觉很不自在。他余光扫了扫四周,发觉神秘目光来自固定的方向,似乎是夏侯玄李胜那边的。当他和李丰闲谈时,神秘人物再次瞄了过来。毌丘俭迎了上去,只看到一个梳着双螺髻的小女孩躲在夏侯玄身后窥视自己,发现暴露后一头钻了。
“那是夏侯泰初胞妹,征南大将军和德阳乡主的女儿。”李丰也看到这一情景,向一脸困惑的毌丘俭解说。
“是吗?挺可爱的。”发现这么萌的女孩子,毌丘俭不由嘴角上翘。他想起方才传阅夏侯兄妹合写的诗,看笔迹是一个人誊写的。笔划娟秀玉立,应该出自女孩之手。
李丰眼光很毒:“她好像对你很感兴趣,是有话要说吗?”
毌丘俭摇摇头:“可能吧,可是看样子有点怕生。”他令侍女重新安排纸墨,只要了一小片笺纸,疾书几行,然后令侍女传于夏侯玄之妹。
夏侯徽得了毌丘俭主动传来的笔墨,高兴得几乎从席上蹦起来。但是她知道那边毌丘俭正看着自己,因此强自淡定,故作矜持,也令侍女研墨,自己在笺上添诗。
侍女把夏侯徽添写上新诗的原来的笺纸送还到毌丘俭手中。毌丘俭见笺上已经写满了字,无处继续落笔,于是另取一笺,又赋一首。
夏侯徽拿到侍女递来的又一张笺纸发现,这首比方才自己送去的那首长多了。她不甘示弱,理了理鬓发,决心写一首同样长的赠答。于是再取一张纸,直起身子埋头苦诌。
毌丘俭看着那头小姑娘坐得端端正正,垂着眼,乌黑的长睫毛忽闪忽闪的,头上细柳圈翠绿翠绿的,写得非常认真,跟李丰叹道:“多可爱的小妹妹啊,夏侯泰初真幸福。”
“你想要吗?”
毌丘俭微笑着摇摇头,没有答话。
李丰继续:“征南大将军家里,可只有一个儿子。女儿两个,除了眼前这个,还有个更小的。征南弟弟早亡,他把弟弟的儿子养在家,当成次子。”
夏侯徽诌完了,抬头一看给她传递的侍女不知为何不见了踪影,可是她等不了了。夏侯徽眼珠一转,有了主意。她冲刚刚誊写好的纸卷上未干的墨迹吹了吹,吹干墨迹,然后把纸团成一团,朝毌丘俭席边掷了过去。还掷得挺准。纸团刚好落在毌丘俭膝边。
毌丘俭展开揉皱的纸团,继续默念,然后答诗。他写好以后,也学夏侯徽团成纸团,隔空掷去。于是,这俩人的纸团你来我往,在他们之间众宾头顶飞来飞去。夏侯徽虽然还没有跟毌丘俭直接说过话,但是看他给自己答诗,并不是目无下尘端架子的人,因此胆子大了起来。文思泉涌,字越写越多,纸团越掷越开心。不再是最初的小心翼翼,内心欢快蹦跳的夏侯徽动作也放了开,一不小心就失了手,把纸团砸到了李丰旁边的弟弟李翼额头上。
李翼给妻子杨氏剔盘中鱼肉上的刺,猛然被不明飞行物砸到脑袋,失声“哎哟”。杨氏慌忙顾看,所幸没有弄伤眼睛。
夏侯徽吓得站了起来,慌慌张张摆手:“对不起对不起!”
李丰把纸团捡起,朝夏侯徽摆摆手:“没事的,放心。”
毌丘俭也起身走到夏侯徽身边。夏侯徽仰起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怂怂的,听他宽慰:“怪我太懒,刚才不动身过来。否则就不用扔来扔去了。”
李丰毌丘俭忙着安慰夏侯徽,竟不知惹怒了另外一位人物。安阳公主的女儿荀氏和安国乡侯司马懿的长女司马璎坐在一起,见夏侯徽纸团砸了李翼,不但没被责怪,反而被轮番安慰,十分替李翼不平:“这个徽丫头,越大越淘气了。”
司马璎年纪比夏侯徽还小一岁,却和年长的荀氏脾气最合得来:“啊,那是昌陵侯世子的大妹妹吧。”比起夏侯徽,她更关注夏侯徽的哥哥,昌陵侯世子夏侯玄,却为一个奇怪的缘故。她在家中,听母亲张春华说起,德阳乡主听闻神巫有言,她的儿子夏侯玄必须娉娶壬水龙女为妻,方能平安终老,否则成人后命途坎坷,甚至难逃身死宗灭的灾厄。壬水龙女是什么人物连神巫本人都说不清楚,只说是鬼神的示意。张春华讲,壬龙便是壬辰,壬水龙女便是壬辰年出生的女孩。恰好司马璎生在壬辰年,比夏侯玄小三岁,说不定就是神巫所言夏侯玄命中娉娶的贵女。为母亲这番话,她看夏侯玄总是比别人多些意味。
“是啊,德阳姑姑的好女儿。”荀氏一听她提起“昌陵侯”三个字,就想起和夏侯尚不睦、竟至郁郁而终的父亲,哪会有好气。
诸葛诞看毌丘俭走到夏侯徽身边,她立马缩成了只小绵羊,刚刚张牙舞爪舞文弄墨的气势无影无踪,眨巴着可怜兮兮的眼睛仰视那个和颜悦色的男人。他最初对毌丘俭未泯的歉疚全被冲冠怒火烧得干干净净:“这家伙,故意引诱小姑娘扔纸团,待她惹了祸自己再说些不疼不痒的话,趁机占便宜?以为自己很高明?”
诸葛诞强压怒火,假装视而不见,徐徐吐完口中“乐莫乐兮新相知,悲莫悲兮生别离”几个字。他和夏侯玄等人正聊到被春秋时齐国杞梁妻哭夫哭到城墙坍塌的莒城遗迹,提及蔡邕《琴操》所载的杞梁妻所做琴歌“乐莫乐兮新相知,悲莫悲兮生别离”。几人正沉浸在古老故事悲怆壮丽的氛围中久久不能释怀,唯独诸葛诞被站在对面意图对夏侯徽勾勾搭搭的不速之客分了神。
不速之客没有因为诸葛诞内心抗议的激增而离夏侯徽远一点,反而蹲下来温言道:“你一个人在这儿坐得困了吧,要不我带你走走去?”
诸葛诞腹诽:“你哪只眼睛看见她是一个人了,当我们几个空气吗?”
低沉而柔软、带着莫名引人沉醉的魔力的声音让夏侯徽不自觉放松了许多。她回头看了眼沉迷于跟几个喋喋不休的男人胡扯淡,以至没工夫搭理自己的哥哥,眼中掠过一丝失望,随即朝毌丘俭点点头。
诸葛诞瞪大了眼睛,心中咆哮:难道重生一次,意味着自己要再一次眼看喜欢的东西被毌丘俭不费吹灰之力抢先拿走吗?前世是功名与忠信,这次居然是小美人?啊,她才十四岁,毌丘兄您都二十有三了,您好意思跟才十九的我抢吗……果然,经历许多世事,一个人对人和事物的看法会有所改变,变得深刻或者广博,但是一个人对某人或某事的情感很难变化。情感是最不由自主的东西。比如自己对毌丘俭的嫉妒。
正想到无可奈何处,他又被邓飏推了下。耳边一阵哄笑。诸葛诞有点懵,不知道邓飏夏侯玄几人刚才说了什么,光顾着走神了。他一脸无辜,扫视另外三人,努力回想从耳边溜走、未及烙在脑中的话的内容。
没等他想起来,夏侯玄笑盈盈重复了一遍:“荷衣兮蕙带,倏而来兮忽而逝。夕宿兮帝郊,君谁须兮云之际?”这来自《楚辞·九歌·少司命》,恰好前一句是和诸葛诞所讲琴歌的极为相仿的“悲莫悲兮生别离,乐莫乐兮新相知”。夏侯玄眼见诸葛诞咬牙切齿念完那几句就开始走神,于是故意用《少司命》来接,本意询问荷衣蕙带的女神少司命在云端等待什么人,又逗了神游天外的诸葛诞。
“毌丘仲恭。”诸葛诞面无表情地回答,“你家少司命跟毌丘仲恭玩去了。”
夏侯玄几人一怔,才想起被他们忘记的夏侯徽,瞧过去只见夏侯徽不声不响和毌丘俭一起走了,给他们留下一大一小两个背影。“悲莫悲兮”很不巧地一语成谶了。
日薄西山。万丈霞光从漫山桃李芳菲的委粟山而来,放射到游人攘攘的河滩,波光粼粼的伊洛水。天地万物都染上一层奢丽的温暖的金色。众宾陆续散去,鸟群盘桓归来。
李胜邓飏等人辞去,诸葛诞独自徘徊,不知不觉走到了山上的桃花林中。日暮的花树色泽正美。金红耀眼的霞光在滋润柔泽的花瓣上渐渐退却,薄雾霭霭升起,艳丽正被朦胧侵袭取代。他边赏边行,没走多远,竟然发现前面隐隐约约有人影坐在桃树下。身形瘦削,似乎是个姑娘。诸葛诞本想绕过,但是对方颜色鲜艳的裙子让他不由得回身走上前去。果然是夏侯徽。
小丫头两腮绯红,天上的火烧云退了,她脸上的火烧云还在。晶莹透白的脸面染上鲜艳欲滴的红,可爱到了极点。原本戴在头顶的细柳圈被摘了下来抓在手中,额上刘海稍乱,高高的绣花立领扯开了些,露出一截雪光粉艳、纤纤柔柔的脖子。淡色的桃花李花落满她的乌黑的发髻、微皱的衣裙,都没有被拂去。她懒懒的,一副不想动弹的倦态,这还不是喝醉酒、一个人躲在桃花树下乘凉了吗?
天知道毌丘俭带她去玩什么了。
“夏侯女公子?”诸葛诞蹲下身探问,满脸愁绪。
夏侯徽原本呆呆的,经他一问回过神,瞅瞅诸葛诞的脸。半晌,才柔柔地叫了声:“诸葛郎中。”声音很小,略带沙哑。夏侯徽说完抬手按住颈下,低头咽了口唾沫润润嗓子,动作小心翼翼。
诸葛诞没想到她一整天东张西望,不乐意哥哥和他们一伙人说话而忽略她这个小尾巴,竟然记住了自己的官职,尚书台郎中,不觉脸上愁苦散开大半。“为什么一个人在这儿,不回家吗?”
小丫头从靠着的树干上直起来,身体稍稍前倾:“我有点困,就坐下来休息……诸葛郎中,你看到过我兄长吗?”
诸葛诞想了想,回答:“嗯。刚才饮宴散了,我看见他被荀廙叫去了。可能有什么事情要说。”
夏侯徽有些焦急:“饮宴散了?他们说了很久了吗?”
“对呀。有一会儿了吧……是挺久的……”诸葛诞边说边琢磨。
夏侯徽颓然靠回桃树上,泫然欲泣,话音透着哭腔:“他就不记得找我吗?”
诸葛诞叹了口气。他不想骗她,只是实话实说,没想到她如此反应,只好淡淡安慰道:“怎么会?应该是有重要事情绊住了脚。你要在这儿继续等他吗?”
夏侯徽没答话,哽咽着点点头,样子带了小小的执拗。若不是自小娇生惯养,怎么会养出这么天真纯粹、不染纤尘的女孩子。诸葛诞也坐到她身旁,陪她等哥哥来接她。他侧头瞧了瞧夏侯徽悲伤而固执的神情,暗自叹息,如果自己是她的父母,一定会把她继续宠到长大,宠着她、护着她平安喜乐一辈子,谁不想有个无忧无虑、终身与幸福为伴的女儿呢。
晚风习习。头顶树枝上开透了的花簌簌飘落下来,飘在夏侯徽衫裙上,飘在诸葛诞衣袍上。鸟儿飞回,栖息枝头,一阵叽叽喳喳过后,渐渐安静了。天黑了。黑寂的树林里,枝头明亮而繁密的花朵映着月光,空灵璀璨,好像降临人间的星河,河道蜿蜒罗织在他们所处的土地上。两个人坐在一起等待,安安静静没有一句话。
倚靠在树干上的夏侯徽动了下,落在发丝间的花朵掉了好多。她一言不发,葱白的手指向后扶着树干,勉力支持站起身来。
诸葛诞见她自个起来,随同站起,却见夏侯徽两眼昏沉,以手扶额,身体摇摇欲坠。在她即将失衡倾倒的刹那,诸葛诞一把将她扶住:“起得急了。”
“不,”虚龄十四的夏侯徽个子不低了,头恰好靠在身长八尺的诸葛诞胸口,“我真的困了……想回家……”
“好,我送你。下山后我托人稍信给令兄,叫他不要担心。”面对柔弱的少女,诸葛诞总是忍不住想多对她好一点,再多一点。他想起白日曲水宴上,夏侯玄主动安抚自己思乡之情,那么温柔,尽管并不明白夏侯玄怎么看出自己想家了。夏侯玄对他那么温柔,那么好,他应该对夏侯徽更好才行。
“不等他了吗?”夏侯徽勉强抬起倦怠的目光,语气怯怯的。
“你觉得你还能坚持得了吗?”诸葛诞反问。
他缓缓扶起靠在自己身上的女孩子,在她面前蹲下身,示意她爬到自己背上。女孩没有拒绝,乖巧地趴了上去,搂住诸葛诞脖子。诸葛诞揽起她的两腿,稳稳站起来。对他来说,夏侯徽一点也不重,只是搂在自己颈上的小胳膊所裹的纱罗,蹭得痒痒的。
少女的混了酒气的体香从耳后袭来,搅乱了一路的暗夜花香。夏侯徽一开始手臂搂着诸葛诞脖子,一只手抓着叶子略蔫的细柳圈,抬起晕晕乎乎的脑袋,没过了多久就强撑不住,趴了下去。他们两个从未距离如此之近。夏侯徽的额抵在诸葛诞脑后的头发上,呼吸拂动他耳畔的碎发,习习温热。
“你家阿兄以前背过你吗?”诸葛诞想,她一定习惯了被兄长背在背上。
“没有。阿耶背过我。小时候表哥也背过我。”
“表哥?哪个表哥?”
“曹家默默表哥啊。我只有这一个表哥……”
默默表哥……诸葛诞可一时想不起来曹默默是哪位高人的小名,但是夏侯徽“只有这一个”的曹家表哥,想必就是中军大将军曹真的长子曹爽,曹昭伯。诸葛诞和裴徽,枉自���荀廙之流当做夏侯徽的姨表哥哥,然而他们没想到,在夏侯徽心目中,只有舅舅家的曹爽,才是唯一的表哥。曹真和德阳乡主曹舒是亲兄妹,同时被曹操收为养子养女。但是在曹氏同辈中,曹真曹舒依然是最亲的兄妹,血浓于水,曹爽夏侯徽依然是最亲的表兄妹,这种关系绝对不是其他同辈人可以相提并论的。
诸葛诞下了山,吩咐接应自己的小僮去给夏侯玄传话,而后继续背着夏侯徽往洛阳城方向回去。
“诸葛郎中……”
“嗯?”
“阿兄会赶在城门关闭前回去吗?”
“你还是放心他好了。跟他一起的那么多人,不会全都露宿野外的。”
夏侯徽默不作声了。诸葛诞没有主动找话,专心走路。尽管他年轻体健,步履平稳而稍快,从城外洛水河浦到洛阳城内坊里还有不远的距离。一路上,背后的夏侯徽安安静静,没有一句话,只能听到紧邻耳畔的均匀呼吸。三月初三夜晚的天空,没有星光,只有一轮高高的娥眉月,遥望他们回家。
当他走到灵台附近,原来被夏侯徽抓在手中、一路上蔫蔫的绿叶一颠一颠的细柳圈啪嗒一声掉在地上,若非诸葛诞反应及时,差点被一脚踩扁。夏侯徽枕着胳膊的脑袋压在他肩膀上,紧贴他的脑袋,致使诸葛诞回不了头。他没有扭头,小声问道:“睡着了吗?”
没有回应。
诸葛诞缓缓蹲下,身体压低前倾,使背上的女孩不致滑下来。他腾出一只手,去捡地上的细柳圈。细柳圈拿起来,这才发现下面还有一样东西,应该是被夏侯徽抓在手心,等她睡着以后手松开随柳圈一起掉下,而他之前没有看到——碧绿缎子缝制的锦囊。这是他今天清早上委粟山,��到桃花枝头的。
盖了一层薄薄的罗衾、睡在席上的夏侯徽,被纱橱外的窃窃私语弄醒。朦胧中觉得很渴,尽管嘴里有酸梅醒酒汤的味道,她隐约记起自己被抱到席上,阿母用银匜给灌下醒酒汤。可是她现在还渴。
纱橱里没有别的人。夏侯徽摸黑下床,扶着案几站起身,打算到外面找喝的。纱橱外灯火摇曳,透进来几分幽光。夏侯徽走到纱橱边上,却听见阿母和哥哥夏侯玄的声音。
“这么说,李女就是我未来的妻子了?可我,”夏侯玄苦笑一声,“可我连她是谁都不知道。如果不是说她就这么,和我定下婚约的话。”
“对的,是你定给你的婚约。我也没有想到,申姬平日谦和忍让,居然会做出建议你父亲,给你娶她表妹的事情。你的婚事,这么大的事,我都思之再三,不敢草率决定。”母亲曹舒的话语充满无奈。
远在襄阳的父亲,居然给哥哥定下婚约了。难道哥哥傍晚被荀廙叫去,说的就是这件事吗。更出乎意料的是,建议新娘人选的,是在襄阳侍奉父亲左右的妾,申姬。她以前是那么一个乖巧听话、温顺到了极点的女子,也就比哥哥年长一岁,凡事都顺从夫主的意思,好像从来都没有要求过什么,遑论行事自作主张。真想不到,她会在夏侯玄,自己的少主人的婚事上建言,而且毫不避嫌地推荐自家表妹。
夏侯徽无法形容此刻内心的感受,仿佛自己从前认识的申姬被换掉了,换成了另外一个、与原主性情截然相反的人。这个新换来的人做下了令人无法承受的事情,致使她反应不过来,更无法评说什么,因为顾忌那个她从前对申姬尚有的一丝好感。她不愿相信这丝好感,已经在眼前的剧变下破灭。
“阿母,这样不可以。跟李女缔婚的人是我,他们不可以这么,完全绕过我,把事情定下来啊?”往昔辩言畅达的夏侯玄竟有些语无伦次。他是真的焦急了。
一阵沉默后,曹舒声音低沉缓慢:“跟李女的婚事只怕推不掉。她是申姬唯一的表妹,在世上为数不多的亲人。你父亲你也知道,申姬不说则已,一说他必定言听计从。只怕,不会有转圜的余地了。”
“不,等父亲回来,我亲自跟他说……”
曹舒出奇地平静,不疾不徐道:“阿玄,你不愿意吗?”
夏侯徽此刻心跳仿佛凝固,屏气听着纱橱外的动静。长长的时间,没有任何响动。时间好像静止了。不知道此刻哥哥的神情如何,她多想跑出去,拉住哥哥的手,告诉他还有自己,不管发生什么自己都是他最亲最近的妹妹,都会陪在他身边护他渡过难关。
她僵在原地,动弹不得分毫。她能做的只有等,等待他的回答,等待他说出“愿”或“不愿”。
“我现在没有办法决定。我害怕一时武断酿成错误。”夏侯玄终于开口了。他的语气很沉重,语速有些慢,话音落下而不减坚定。“荀廙把他所知道关于李女的事情告诉了我。齐郡单家。李公做过县令,现在的齐郡功曹。我不介意李女出身寒微,可是我……”他说不下去了,话语梗在喉头,突然加重的呼吸掩饰不住愤怒汹涌。
“我知道,我的孩子,阿玄。你介意出身寒微的人依靠裙带攀附,尸居高位。你最讨厌凭借姻亲关系谋取富贵,无功受禄。你更介意成为那些人的攀附的对象,垫脚石,对吗?我的孩子?”曹舒替夏侯玄明明白白说出了他想说却说不出口的。她太了解自己儿子了。夏侯玄心里想什么,她怎会不知道。
夏侯徽控制不住眼中溢出的泪水,划过两颊,沿着下颌边缘凝聚成大大的水滴,坠落下去。哥哥心中所想,终究和自己不是一样的。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夏侯徽从认人起崇拜的、天天瞅着模仿行为动作的哥哥,离自己越来越远。他有属于他的世界,那里关于伦理秩序,关于国家宗族,肃穆庄严,关于许多很宏大又很遥远的东西。总之,令幼小的她心生敬畏,望而却步。那样的哥哥,她觉得自己难以模仿得来,虽然他还会将自己的手护在宽大而温暖的掌心,虽然在庙堂上如冰雪肃然的他投向自己的眼神依然是独予的宽柔。他还是自己的哥哥,把自己当成小尾巴走到哪儿都带上的哥哥,可她再难跟上他的脚步了。
夏侯徽踩着发软的脚跟回去,轻轻趴到床席上,掀起罗衾蒙上头,躲在里面压抑无声的抽泣。无可奈何。哥哥早已先她一步长大,还会先一步和别的人结为婚姻,组建新的家庭,不再包括她的家庭。他并不是完全拒绝缔结婚约的。他会有妻子,那相伴走完未来人生的人。他和他的妻子,就像现在的父亲母亲一样,一起生儿育女,不离不弃,同富贵共患难。而她,只能是他的妹妹,离他越来越远,直到只能矫首遥望,脉脉不得语。她多想,不要长大,永远停留在幼年的光景里。他们兄妹两个,一起读书,一起玩耍,没有其他人来打扰。她坐在一树繁花下等待,不会等不到他。他们手拉手踩过清浅的山泉上的石头,不会有离别的忧虑。
昏黄的灯光下,案几的漆色更加深不可辨,连同对面夏侯玄棱角分明的五官,映出深暗的阴影,神色更加冷峻苍凉。“是的,攀附与利用何异?人都会憎恨被利用的感觉,为什么偏要容忍被攀附?为了虚夸的贤名,短暂的爱欲,私党的勾结?就为这些,背叛了真正应该恪守的道义,为投机与不公张目?阿母,我真的没办法接受。”他眼神侧向灯光映照外的黑暗处,仿佛灯光下正面对着自己最憎恨的、破坏秩序钻营取巧的可耻之徒,这些污浊肮脏让他义愤填膺、无法继续青眼待之。“如果我真的娶了一个寒门单家女子,我绝不会为她卑微的出身感到脸上无光。其他的宗亲可以嘲笑我不与世家高门联姻、让自己无可凭恃的不智之举,而我绝不会因此轻视我下定决心一起过一辈子的妻子。我本来就厌恶被别人攀附,自己凭什么选择联姻高门、攀援别人的权势呢?”
“好,好。这才是我曹舒的儿子。”曹舒浮起淡淡笑意,欣慰与满足满载在她不掩沧桑的嘴角。“孩子,有你这句话,我可以毫不犹豫回绝了安国乡侯夫人为她女儿的求亲。”
“安国乡侯夫人?阿母你说的,是她为司马璎求亲?”夏侯玄目光调转,紧紧盯着母亲的脸,表情由瞬间的惊疑转为更加复杂不明的神情。
“没错。你已经十六岁,不小了。既然你在阿母跟前表明心迹,不愿接受攀附,不愿自己攀援任何人的权势,愿意为世道公正以身作则。那么阿母为什么还要在这桩求亲上犹疑不定?阿母尊重你心底最真实的意愿。”曹舒跟儿子从容言讲。这个年纪不过三十出头,早已经历种种世情、看尽世态炎凉的女人,没有被岁月磨砺得失去刚硬的棱角,而变得更加刚强,更加坚定,并决心张开羽翼,保护好儿子从自己身上传承而来的、同样强劲的正直品格。“更何况,我绝不允许,我未来儿媳妇在一个刻薄残忍的母亲教养下长大。”她语气淡淡的。
“司马璎的事,多半是冲着当年的谶言吧。”夏侯玄对安国乡侯司马懿的这个长女,说不上有好感,也说不上有什么讨厌的地方,只能算他认识的一个同龄女孩。只是提及其母张春华为她的求亲,让他想起了幼年神巫关于壬水龙女的预言。
夏侯玄知道母亲素喜温和良善,理家宽待下仆,很少严毅威压。司马璎的母亲张春华,那个出了名待下严酷苛责的女人,必定是不入她眼的。母亲的温良和风度都显露在外,对不同道之人的不屑从来藏在心里。但是和她性情脾气几乎一模一样的夏侯玄,自然深知母亲埋藏心底的真正的好恶。
曹舒话音平静,听不出任何不满的情绪:“壬水龙女。壬辰年出生的女孩很多,凭什么我偏偏要选司马家的女儿做儿媳妇。她有那么一个母亲,毒刺都长在身上,人碰都不敢碰,怎么会教出好女儿。就算她是壬水龙女,也只会给夫家带来更大的祸患。李女也是壬辰年生的,既然有李女,我还要司马女做什么。李女不也能化解灾厄吗?”
夏侯玄不由怒目睁大,辩说道:“不,不是。我正是为父亲和申姬他们借李女的壬辰生年为由结下这门亲事而生气的。真是,这都什么荒唐的说辞,就凭一个凑巧的生年,硬要把我和她拉到一起吗?如果真的存心攀附,就不要说什么她是壬水龙女,我还能敬他们行不义之事行得光明正大。说什么壬水龙女,反而搞得是她来拯救我,真是可笑。”
“阿玄!”曹舒突然严厉起来,“你忘了吗,我问这门亲事你到底愿不愿意,你说的什么?”
夏侯玄被镇住,一时间说不出话。刚硬的脾性使然,他身体僵住,眼中怒火未消,直直盯着案几对面的母亲。因为他尚未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的有什么荒谬之处。
曹舒冷冷地:“我替你重复一遍,你担心一时武断犯下错误,所以无法做决定。”她看了儿子一阵子,继续道:“你觉得你刚才言辞凿凿,为李家存心攀附而找出壬水龙女的借口生气,你觉得合适吗?你没见过李女就能这么言讲,还觉得自己不算武断吗?”
“阿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假设。如果她真是我认定可以过一辈子的人,我怎么会用自以为是的错误伤害她?我只会善待她。”夏侯玄蹙眉分辩,语速愈疾。
曹舒摇头看着儿子:“君子不逆诈。你知道自己是假设,认不得真,可是你这样的揣测对她公平吗?如果她不是你所谓的不义之徒。你回过头来想想当初说的话,算不算诋毁,算不算自以为是的伤害?”
夏侯玄眉头的攒蹙没有解开,沉默地听母亲的责问。
“如果你亲眼看见了李女,跟她说过话,处过事,这些经历足以让你判断出她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她和你缔婚究竟图的是什么,那么你可以将你的判断讲出来。没有可犹豫的,是什么就说什么,不需要顾忌。就像你亲眼见过司马璎,我亲眼见过司马璎的母亲,见过以后就该相信自己的判断,认定自己的判断。没有见过,那别把揣测当成真的一样。这对被你误解的人不公,更对不起你自己的知人的能力。”
曹舒说完,长叹一声,缓了口气:“阿玄,正直的秉性很可贵,用正直的名义伤害别人反而可鄙。坚持道义是为了找出每个人卸去伪装以后、最真实的一面,用公正的态度对待他们,但是不能不问情由,污名真正清白的人。你憎恨被攀附,憎恨被利用,可是你想过你单纯的爱憎,会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吗?”
夏侯玄如被雨夜雷霆震醒,身体禁不住战栗一下,难以置信地望着母亲。
曹舒因身体抱恙,上巳日没有陪儿子夏侯玄女儿夏侯徽出门,到洛浦参加修禊,而待在家里陪小女儿夏侯妙玩。然而夜晚经过和儿子的一番谈话,以她的聪慧世故,哪能不明白告知儿子此事的人,当时如何在言语间不动声色地引导了他思想的方向。
良久,夏侯玄幽幽道:“阿母,我明白了。如果这事最后定下来,我会善待李女的。”他紧绷的身体依旧没能放松一丝一毫。
曹舒叹息,合上眼睛点了点头。“壬水龙女。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李女生辰八字。命主魁罡,大富大贵。比司马女的八字强很多。善待她,一定会有福报的。”她微微点头,似乎在给自己确认“福报”不会有错。
曹舒安排在夏侯尚身边的人果然得力,不远万里从襄阳将夏侯尚和申姬给夏侯玄缔婚的消息送来,包括申姬拿给夏侯尚看的李女的生辰八字。可巧的是,这个消息送达曹舒手中的时间,恰好没有迟于荀廙将同样的事情透露给夏侯玄的上巳日。
虽然夏侯玄和母亲曹舒在对刚正与公义的坚守上,几乎完全一致,但是他始终理解不了母亲到了这个年纪,为什么会变得如此迷信虚无荒诞的术数命理。他自知无法说服母亲改变想法,只能默默不认同。然而今夜,事关自己婚姻大事,有些话他不得不说。
“可是我不信命。李女只是恰好出生在那个时间,这和她未来的人生有什么关系?我不信自己未来的命途只能被一个弱女子挽救,我更不该把自己人生的希望全押在一个弱女子身上。该做的是好好待她,给她幸福。如果她想要大富大贵,我作为丈夫应该给她富贵荣耀,怎么能把一己成败归咎于没有多少力量的小妇人呢?”夏侯玄��视着母亲,眼底闪过一点点晶莹。
三月的宜阳女几山,飞花逐流水,娇艳的桃红落在山涧里,聚散成一大片一大片的飘萍。溪涧曲曲折折,从重峦叠嶂深处一路而来,带来了深山里浮荡的花讯。褪去了红妆的树木,绿意更加葱茏,从初春开始渐渐泛青的山色,在暮春终于一袭苍翠的盛装,生机蓬勃地回到人间。
诸葛诞与好友桓嘉下马,各自牵着坐骑沿昌谷的河岸向前。诸葛诞向上司、尚书仆射杜畿请了回乡探亲的假,本该向东去往徐州琅琊,可他一得了闲就管不住自己想要东跑西窜的腿,反而朝着洛阳西边的宜阳而去,看望昔日好友桓祐。恰巧一出洛阳,就遇到准备回桓家宜阳精舍的黄门侍郎桓嘉,桓祐的小弟,二人一路同行,往西而去。
桓祐桓嘉兄弟是已故尚书令桓阶的儿子,说起来桓阶还是诸葛诞的老上司。三年前十六岁的诸葛诞从三署到尚书台参与课试,主持课试选拔新的尚书台郎中的人正是桓阶。而当诸葛诞课试通过,上台守尚书郎中后不久,桓阶却不幸身染重病,改任闲职太常后病故。因此二人并无太多交集,三年间直接领导诸葛诞工作、对他言传身教的则是现任尚书仆射杜畿。
诸葛诞这次请的回乡假,杜畿本不愿应允,因为皇帝曹丕又在筹划今年夏秋的南征东吴,作为权力中枢的尚书台早早为之紧张筹备,哪里容得台中二十三郎(《通典》:“魏自黄初,改秘书为中书,置通事郎,掌诏草。【即今中书舍人之任。】而尚书郎有二十三人,【有殿中、吏部、驾部、金部、虞曹、比部、南主客、祠部、度支、库部、农部、水部、仪曹、三公、仓部、民曹、二千石、中兵、外兵、都兵、别兵、考功、定课。】”诸葛诞所担任的尚书郎职能是什么并无明确记载,可能与水事有关)任何一人离开职守?然而杜畿年老之人,已逾花甲,待年轻晚辈不免心生慈恻,念及诸葛诞年少离家千里,忠勤公事几近忘私,眼见他思乡甚切,还是答应了。谁料诸葛诞一出京城就南辕北辙,与桓嘉纵马游山玩水,安心理得,早忘了回乡的恳恳说辞。
桓家的宜阳精舍建在女几山高峰处,别名云中坞。女几山是洛阳往西的美景胜地,山奇水秀,草木丰茂,奇花异卉疏落其间,珍禽灵兽时而隐现。最奇妙的是半山云雾缭绕,白茫茫一片隔断了山下人间烟火与山顶景致,引人遐思惶惑,这片缥缈雾气究竟是不是藏匿着仙境的门户,雾气之上会不会闪现仙人飘摇的裙裾。
桓阶在世时,与皇帝曹丕交情深厚。当年桓嘉还是小孩子的时候,曹丕到桓阶家做客,还和桓嘉玩过手拍手的游戏。眨眼间,幼小的孩童已长成玉立的少年,而父亲桓阶过世,留下多病的哥哥桓祐守在故居云中坞。桓嘉这次回来,也是在朝中担心哥哥身体,为探望他来的。
二人脚踏河畔茸茸青草,满耳呖呖鸟鸣,或远或近,或清越高亢或宛转徘徊。两匹马儿见了鲜嫩多汁的青草,垂涎欲滴,不愿跟着主人快步行走。二人索性停了下来,放任它们低头啃食,自己信步至水前,闲扯了起来。
“转过前面的山口,就是兰香神女庙了。”桓嘉指了指昌谷奔流而来的前方,狭窄的两阙山壁挡住了视线大部分,不知山壁后是怎样一方洞天。
诸葛诞侧头问道:“兰香神女庙?供奉的可是在女几山得道升仙的杜兰香?”
桓嘉回头看向诸葛诞,清晨的阳光从生长在他们上方山壁上茂密的树林枝叶间散射下来,如万缕千丝的金线,隔开他们年轻的面庞。“对,是汉时的杜兰香。据说她天人之姿,灵颜姝莹,不是凡间任何美女能比的。可惜,就算是庙宇供奉的神像,木雕泥塑竭尽人工之巧,也不能让人想见天人那般绝妙的神容。”
诸葛诞笑了笑:“我倒想看看庙里的木雕泥塑是何模样。”
桓嘉摇摇头:“你是头次来的客人,难免好奇塑像的样子。我自小在这儿长大,早对神女庙的一砖一瓦不能更加熟悉,看惯了神像,反觉得那斧削泥砌的物件无甚新奇,只想知道真正的神女脱去雕砌的枯僵,是如何与凡世众人不同。”
“你说得我也想了。”诸葛诞伸展手掌,任澄澈的金色的光线倾泻其上。阳光被他手心截断,绿草地上呈现出阴影的轮廓恍若一只鸿雁,展翅欲飞。
二人牵了马,缓步行进,边走边聊。
“从前听说过杜兰香,家本在汉昌青草湖?”诸葛诞半似询问,半似接续前面的话题。
桓嘉兴致不减:“是的,汉昌青草湖畔。遭遇大风,举家沉溺湖水中,一家老少都没了,只剩三岁的兰香一人。西王母哀怜她的遭遇,把她接到昆仑山抚养。又将女几山给她做了道场。真不知一番艰辛,是祸是福?”
“是祸是福?”几分哀戚不觉爬上诸葛诞眉间,“对于世外之人,恐怕福祸已经不是他们所在乎的吧。”他情绪不自主地低落下来,联想到前世的这一年五月,自己和尚书仆射杜畿一起到孟津为皇帝亲征试验新造好的御楼船。
那一日也是天气骤变,狂风大作,乌云遮天。大风巨浪掀翻了黄河上失控飘荡的御楼船,船上众人一齐沉没河中。那一次,死了很多人,包括船上不习水性的兵将与一起检视水事的台阁僚属,包括总领台阁的杜畿。而他诸葛诞清楚地记得,当时自己也在船上,同样也不习水性,遭遇同样的险境,在浊浪中挣扎的时候发现,刚刚船上还站在自己身旁的杜畿,转瞬就被冲开,消失得不见踪影。看不见那个老人花白的须发,诸葛诞心中焦急万分,在浮水救援的虎贲抓住自己手臂之际,断然请求他们放弃自己,先找失去踪迹、很可能危在旦夕的杜侯。后来,失去了虎贲牵挽的力量、再次卷入洪波的他,被冲击得离河中楼船飘荡的残骸越来越远。在所向披靡、吞噬万物的黄河面前,什么都是不堪一击的,无论贤愚,无论贵贱。再后来,他活了下来,作为这场灾祸为数不多的幸存者,见证人。
活下来的他走了比遇难的杜畿更远的路,后来被他见证过的风浪,比孟津的更大的很多,甚至还有血泪化成风雨滂沱,白骨如山,腥秽当途。再世为人的诸葛诞不止一次想过,是不是自己应该早早地死在孟津,而不是走到后面,见到比天灾更为酷烈的人祸,走到无路可走,走到悬崖边缘退无可退,选无可选,只有赌上整个宗族的生死荣辱,赌上一身所有的一切,荡覆东南,拉整个天下随一己沦入万劫不复。如果没有后来的天翻地覆、血沃淮扬,那么承受下全数灾祸的可能只有自己一个人。只要当时自己默默无闻地死去,那么身后的家族、那些无辜的妇孺便无须陪葬,沦为献祭于王朝末世的牺牲。
毕竟,她们是最不该死的人。
男人之间的事情应该由他们亲自了结,何必牵扯到没有多少权位和力量的妇人身上。她们身上微薄而温热的鲜血,洒向碧空碎裂了亲族心胆,又被饮尽做了歃盟。凭什么这么对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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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图] 恋情1990-我的性爱自述 -- 约炮太多,记录经验
@lianqing写道:
本来是想在网络博客开始记录此生睡过的女人,但是后来怕不安全,现在这桃花论坛开贴记录,有好有坏,褒贬不一,并非炫耀,也并非嘲讽,有些是我很珍重的人,有些是过客,只是年岁增长,睡不同的女孩儿频率越来越低,人开始长情而专一,记性不好,老了只能记住身边的爱人,所以用文字记录,知名或不知名的女孩儿。
先做自我介绍,我是90年生,北方人,家境一般但是够用,接近中产,身高180,身材匀称。以上,谢绝人肉。
一
小时候看过一本书,上面写着,JJ上有痣的人桃花比较旺,当时不觉得,后来发现确实有点道理。
我的第一次就是在初三,那个女孩儿算是我真正的初恋,当时谈恋爱纯属瞎闹,根本搞不懂什么是爱情,凭着一身荷尔蒙在一起,大家都懵懵懂懂,渴望又害怕要发生的事,她不让我进入,因为她害怕我不能和她在一起一辈子,我说可以的我会爱你一辈子的。
我们还一起看过黄片,在拨号上网时代看黄片也算是奢侈了 ,欧美的,每天上去看大洋马哼哼哈哈,我俩一起看,我抱着她,我们都赤身裸体,我年轻又坚硬的JJ总是和她触碰,她的水流了我一身,滑腻腻的流淌在身上,到现在她都是我记忆里经历的水超级多的女孩儿。
后来在一个中午,我们亲热的时候脱掉了衣服,我说我想进去,她默许了,后来事情自然就发生了,她并没有很疼,但是我知道她肯定是处女。我们的过程非常简单,没有互相口,只有互相摸,我甚至都没有仔细看过她的那里。
后来初中毕业了也就没有后来了,我们各奔东西而分手,她很恨我,我也怕见到她,这也是后来我特别惧怕处女的原因,我可能太渣了,总是愿意各取所需,但是让我付出一生的陪伴,我却很害怕。
约炮太多太多,但第一个是不会忘记的,就放一张照片以示纪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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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在高一的时候我一发不可收拾的爱上了我的同学,在我的不懈追求下,我们在一起了。
那个时候的爱情和上床还是件甜蜜的事,并不泛滥,大家都还算认真,那个女孩儿皮肤很白皙,胸部浑圆又坚挺,个子不高但是屁股很翘。那时的我是真心的想和她在一起,我在学校时经常抚摸她的胸部,这样我很苦恼,为了上床的事我央求了她很久,后来终于有一次,她答应我了。
我开了当地最好的酒店,我很激动,但是我怎么也进不去,完全不像是做过爱的人,而且无论我怎么努力爱抚,她都很干涩的,最多就进去一个龟头,而她已经疼得满脸泪水,我心疼的抱住她,心想还是算了吧。
在这件事后我们消停了一周,一周后就是假期,家里没人我邀她来家里玩,那时的我一心就想着上床,自然也就发生了,可能是家中安静舒适的环境,我们这次非常顺利,那也是我在和第一个女孩儿上床的事中得不到的快感。我们进行了两次,两次我都没有坚持太久,大约也就5分钟吧,第一次完事了几分钟就能开始第二次,她跪趴在床上,我从后面面对着她雪白浑圆的屁股冲刺,她的水并不是泛滥那种,所以肉穴里的颗粒感和包裹感很强,我坚持不住,拔出来射到外面。
后来我俩迷上了这种感觉。我们一有时间就没日没夜的上床,她的下体是我此生感觉最紧致的,像刚才说的“颗粒感和包裹感很强”。她在老小区的楼道里为我口出来过,我看着斑驳的墙和破碎的窗户射到她嘴里;我们朋友家聚会时在厕所里做爱,那时正是放寒假,她趴在窗户上,外面放着烟花,我从后面冲刺然后射到她屁股上,客厅里面大家浑然不觉的喝酒喧闹;我在她家人午睡时偷偷溜到她卧室做爱,她假装倒垃圾,我溜进去洗澡做爱,捂住她的嘴不让她呻吟;她在网吧的包间里给我口交;在50元一晚的小旅店里没日没夜的做过一次又一次。
那会为了刺激,会去买类似麻痹龟头的东西,这样一次可以做上一个小时,她有一次为了涂了药水的JJ口,结果被麻的舌头都没知觉了。但是我们没有用过其他性玩具,也没有用过女上位,这也是最遗憾的一点。她很容易高潮,经常一次上床能高潮四五次,而且做爱时会说很多淫语。
那时的我年轻又强壮,大概是那会我的体力是最巅峰的时候,刚剧烈打了两个小时球,跑到她家做上两次,喝上杯水,又去打球,完全不会累一样。
她在我的带领下热爱看黄书,所以才会和我在很多刺激大胆的场合发生关系,叫床时会讲很娇羞又露骨的话。那会智能手机还没普及,用的诺基亚绿屏手机,我们没有拍摄过图片,只用mp3录过音,在没有她的日子里我经常听着录音打飞机,她的叫床很性感很大声,我们在酒店还被人敲过门让小点声吵到别人休息。
在一起一年后我们就分手了。此后的十多年我都经常会想起她曼妙的胴体和那些心跳加速的日晚,包裹感极强的下体。不知道她现在如何,我曾经深爱过她。
三
在和上一位女友分手后,我陷入了人生中第一个怪圈,喜欢我的女孩子突然多了起来,连学校的女主持人都主动认识我,我们一来二去就在一起了。那时年轻的我,并不是真的喜欢这位主持人,只是她确实生的还算可以,身材也不错,高挑又大方,温柔又懂事,她之前的男友是学校特别出名又帅气的体育生,不知道为何会选择我。
虽然我也没有付出真心,但是也会谈谈情说说爱,最后也上了床,其实床上感觉非常一般,导致我并不愿意回忆这段经历。首先呢她并不愿意口交这样的事,不知道是她太激动了还是我习惯了上一任紧致有颗粒感的下体,觉得她的下面又湿又滑不够紧致,我们的性事乏善可陈。其次呢褪去光鲜外表的女神,身材也是平平,我虽从未对巨乳有喜好,但是平胸之类的确实有点不够喜欢,她是那种腿长胸小的(后来发现腿长和胸大很难兼得,遇到即是极品),而且我遇到了此生最不喜欢的事,也只在她这里遇到过的事,就是胸上有一两根长长的毛,而她居然任由其发展,当时我看到毛直接就软了。
我们只草草地做了一次,再没有下文。她后来还给过我一封红笔书写的绝交信。
四
在和主持人分手后,我有认真反省过自己,觉得自己不能这样继续瞎搞。但是终究年轻气盛,抵不过欲望的诱惑。班里一位D cup的漂亮姑娘在三五次的聊天中对我有好感,我便也顺水推舟与她在一起。在这个小号里我承认我当时并不是十分爱她,我在后来日子里也没有过多的表达我的爱意,聪明如她看在眼里,也并不说破。
那大概是2007年,我们在看电影时(是个上午,包场),我第一次摸了她的胸,从那以后我对巨乳的感觉一落千丈,到现在也只是喜欢坚挺又浑圆的B杯。D cup太大了,一只手握不住,手感还算可以,软绵绵的像天上的云,但却没有B杯那样足够的弹性。
我们理所当然的上床了,姑娘一身好功夫(到现在我也承认她的口活是我见识过的排名前三的),下体真的有吸吮感,口活也是真的厉害,而且愿意口爆,我在她嘴里一次又一次的口爆,同样我们在网吧的包房里,漆黑的电影院里,家里的床上,地下室里。可能是纵欲过度也可能不是真的爱情,从那时我开始,有时候我会硬不起来,但是她总有法子让我硬起来。她上床时表情并不十分好看,有点狰狞,但是很卖力,经常骑在我身上强制让我射出来。
我的第一次内射也是在她身上实现的,那时我们已经分手了,高中毕业的暑假,她联系我要到我来家里看电影,大家都知道要发生什么,我们在看完一部一般般的片子以后她问我电脑上有没有黄片,我说当然有,她说要不要看看,她还没看过,我说好呀。然后我们一起看H片子,电脑上嘿咻嘿咻声音起伏,我俩安静的呼吸声都听得到,后来无意中的一个对视,不约而同地吻向了对方,我们开始疯狂的做爱,因为准备不充分,我没有安全套,她说射在她身体里吧,当时我头脑一昏,就射进去了,那感觉让我着迷又害怕。
她说她要去遥远的地方上学了,以后见不到了,这次射进去,她吃个毓婷,以后不再吃了,对身体没有大影响,我表示没其他好办法的赞同。后来的十年里,我们偶尔在暑假或者寒假见上一次两次面,见面就是做爱,她是第一个只用嘴就让我射出来的人。
她从来不缺追求者,我也身边不缺姑娘,但后来无论她有男友还是我有女友,我们都会偷偷见面敦一下伟大友谊,有一次我送她去机场,时间还早,我停在停车场,她给我口出来了,我透着天窗看着天空,感到世界的平静,这就是性的美妙吧。
随着年岁的增长,她不再美丽,我日渐发福,她变得越来越市侩,我也越来越忙于应酬和工作,坐在一起经常不知道聊什么,只有做爱这种事维系着我们。她说,我永远是她的港湾,是她的小秘密,我不置可否,我不清楚自己怎么想的。
五
我用了很长时间回忆,到底第五位是谁,后来才想起来,那是我上大学一年级时的事,在校内网约炮高发的时代,我们认识了,其实我们之前是并不怎么联系的同学,中学时代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句。后来发现经常分享类似的视频或者日志,发的状态也气味相投,在一次端午节的时候我回到故乡,她约我一起吃饭喝酒,酒不知道过了几巡,我们都有点醉意,她说她的学校这个时候已经要关门了,不如一起找个地方看球吧(恰逢世界杯),我们就一起开了一间日租房看球。
其实我对足球真的是没什么兴致,她也完全不懂,我们俩装模作样的看了半个多小时的足球,后来在开玩笑时我的手搂住她的腰,后来关系越来越暧昧而亲密,我们吻在了一起,顺理成章的上了床,我射到了她的肚子上,在射完了以后她搂住我说“做我男朋友吧”,当时我是真的震惊了,但考虑了一下还是答应了,因为她确实是个漂亮的女孩儿,得到了我周围不少朋友的称赞,身材高挑,肤白腿长,唯一缺憾就是下体不够紧致。
年轻时的感情好像很多是为了面子才在一起的,其实后来关系亲密了发现我还是爱她的,我们是两个不同的城市,需要坐一夜的火车,我之前本身并没有对她动情,改变我的事是她在和我在一起半个月时,坐了一夜的火车来找我,准确说是没有坐票,站了一夜。我当时深受感动,我们在学校附近的旅店上床,她说她带着毓婷来的,让我射进去吧,她要我,她想感受我,我们用力的上床,当天下午就灌进去两次,后来晚上请兄弟们吃饭喝酒,晚上回去继续灌,她来的这两天,我们几乎就没有下床,没日没夜的。后来我也很后悔,发誓再也不让姑娘吃毓婷了。
后来我们每个月都要见上一次或两次,不是她找我就是我找她,我们省吃俭用,我每天不吃零食,只吃韭菜鸡蛋盖饭,因为便宜又壮阳(6元一份),我们见面就上床,有一次一天做了6次,第7次实在射不出来了。她是我第一次买性玩具的对象,我买了假JJ,各种情趣内衣,爆款的丝袜,她的身材极好,穿上去性感极了,后来我们经常穿着情趣做爱,我喜欢她穿高跟鞋,我们拍了很多视频,后来分手后都删掉了。(可惜)
假期的时候,她每天都来找我做爱,因为白天家里没人,我们赤身裸体,享受那种凌乱的感觉,她穿着我的T恤,坐着我身上,我靠在床头,我们深情的拥吻,我的阴茎插在她的里面慢慢搅动,慢节奏的摩擦到高潮。如果家里有人,我们就在地下室里做爱,地下室没有凳子,我们也不敢开灯怕外面看到,地下室漆黑一片(真的是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她站在那里,裙子掀起来,扶着门,我从后面冲刺,那种感觉是奇妙的,漆黑的时候世界里一切都是属于你的,脑子是放空的,身前迎接你冲击的女孩可以是任何你幻想的模样,穿着高跟鞋的女人腿型很性感,肉穴也会格外紧致,那样的日日夜夜,我们挥洒汗水和精液,我们甚至有一次喝完酒在她家附近的公园小树林里做爱。
但相反的是,我们在生活中并不能过到一起,她敏感又多疑,经历过很多事,甚至以往出去夜店玩被灌醉非礼过。我们在一次次吵架后分手了,后来的我经常想起那段时间,也深深地后悔过,一次次的为她买醉。可是事实却回不去了。多年后我们又在朋友的婚礼上遇到过,谁也不敢再面对对方。
印象最深的是那次我坐火车回来,我重感冒,但是不影响,我们在一个酒店里做爱,在浴室里坐在地上做爱,在床上,在凳子上做爱,她高潮的浑身发抖,高亢的叫着,当晚我就得坐火车回学校,11点的火车,穷学生的我们在公园里消磨时间,看着星星和月亮,湖水和树影,一天的激情我累得睁不开眼,她靠在四角亭的椅子上,我躺在她的腿上睡着了,我多么希望能再给我一次机会,不是要改变什么,而是躺在那里感受她对我的温柔和爱意,而后她轻声唤醒我,送我去车站,我们在车站外亲吻哭泣,而后的日子里,再没有这样闲暇的时间和心境,也再也没有那样的冲动和年华。
六
在我和上一任女友分手后,我进入一个很长时间的消极期,酷爱刷电影,打游戏,总之就是宅着,期间也有女孩儿向我示好,可是不知道怎么的,就是提不起兴趣来,对感情的事总是没有太大兴趣,害怕、恐惧、厌倦。
那会微博方兴未艾,我也算是第一批试水的人,迅速也拉拢了不少人,粉丝也算不少,那会还没有僵尸粉,大家互动很有趣。后来我在粉丝里认识一位外地女孩儿,谈吐十分幽默,有头脑,思维敏捷,对梗接的也很到位,属于soulmate那种,其实她是要出国留学的,我并不打算再出国了,毕业就回家乡那种,我们属于明知不可为却排除万难要为之的。
后来在一次醉酒时我鼓起勇气表白了,她来到北京找我,我们奔现了。
我们在北京的出租屋里,我为她学习做饭,我们一起刷剧,从甄嬛传刷到生活大爆炸,从新三国演义刷到权力的游戏,她是学电影的,我们一起探讨电影,文艺片、cult片、A片,我们每天一起看各种各样的片子。那段时间美好又充实。
姑娘长得并不十分美丽,但是可爱极了,性格开朗又温柔,我现在有时翻到她的微博看她写的事还心有怀念,我的微博关于她的内容都删掉了,而她一个也没删,有一次我看着看着就哭了,她记录着和我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那少女的心思敏感又温暖。那时候我才明白有趣的灵魂究竟有多有趣。
我们的第一次是她来北京找我,我去火车站接了她一起去吃饭,然后在学校附近的如家开了房,第一次在北京开房的我被如家350+一夜的价格镇住了,但是那也得开呀。我们在房间里看电影,我一如既往的被动又羞涩,最后在稀里糊涂里我们搅在了一起,并且完成了第一次上床。其实我们的做爱这事儿并不是特别特别的愉快,因为姑娘的身材相貌并不是特别姣好,有时候我也提不起兴致,可能也是我被惯坏了,口味刁钻了。我们一起看片子,也试过从后面等等等等,总之我们的关系更倾向于soulmate。
这个姑娘也是真真正正爱过我,我也爱过她,可能更多的是爱灵魂。后来毕业了我回到家乡我们就分手了,到现在我还经常去她的微博看看。
我就是这样一个渣男。爱的时候很深,散的时候也很渣,我的爱情来得快去的也快,新鲜感可能比什么都重要。
七
第七个女孩作为第六个结束,第八个开场的过渡,乏善可陈。
纯属是微信越来越牛逼,那会的摇一摇和附近的人还是个约炮神器,这是我第一次约炮,那会注册微信很简单,用QQ就可以,而QQ更简单,随便就注册,所以我有N多微信小号,我用其中一个微信号来约炮,那会的我很懒,就用最懒的方式,将自己的JJ照当头像来摇一摇、搜附近的人,因为我的家伙可能不算小,加上拍照的角度问题,显得巨硕无比。
有一个女孩儿主动跟我打招呼,她的头像是她本人,长的也就一般般,还有点胖,当时就表示看了我的JJ她很难受很饥渴,于是我说约一下吧。
那天晚上我们在市中心的商场门口见面了(第一次约炮的我也很紧张,怕是坏人),真人穿衣服有点土气,人也一般,但那会的我已经饥渴很久,关上灯都一样,我这样想,于是我们去了如家。
上床这事儿,我连前戏都省略掉了,她也湿的一塌糊涂,反正就是各取所需,没啥可讲,她那里很短,我不能整根进去,所以其实也不太舒服。草草了事,纯属泄欲,完事儿我们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微信拉黑。
八
在工作中我结识了一个女孩,这个女孩白净可人,笑起来像花一样,眼睛楚楚动人,我动心了,多情似我,认真的谈了一段恋爱。甚至也见了家长,可是终���没有在一起。
那时我们都太年轻,经常争吵,互不相让,女孩子的脾气也上来的快,为此我们时有矛盾。我们刚相识时,她刚刚结束一段不愉快的恋情,我们一见钟情,快速坠入爱河后的某一天,我送她回家,在地下室我们拥吻抚摸,她说她想要我,于是我们第二天去的如家,那会的我开房只会开如家,因为没有钱,我们在如家上床了,第一次上床她就给我口了,我深受感动也非常舒服,她的感觉太好了。
她的技术还可以,并且乐于尝试新鲜的事物。后来我们试过很多我以前没有做过的,比如颜射,我们也是每天都要做爱,那段时间充实又快乐,憋坏了的我体力也相当可以,有时我甚至会吃点助勃的药,我们会大战一个多小时,让她彻底瘫倒。她会给我口醒,也会在车里给我口,那时还是很快乐的。
年轻的男孩不太懂得维护脆弱的感情,女孩儿也总是会索取更多,后来我们关系越来越僵,做爱的频率也越来越少,总是草草了事。感情的事不多赘述,我们的性事还总的来说是美好的。
这段感情对我的伤害也是很大的,不想再提起。
九
在和上一位姑娘恋爱过程中,我开始人生中的第一次出轨,并且开始自己真正渣到底的人生轨迹。
那会微博上有了约炮平台之类的东西,你把基本信息传上去,他们会征集女孩儿,然后女孩儿筛选,最后选中的幸运儿就可以约。男生当然是有费用的, 也不贵,几百块钱一年,我抱着猎奇的心态办了一年,没想到真的中奖。
是个周边三线城市,嫁给本地土豪的南方女孩儿,上来就问我要JJ照片,我如实给她,她满意于是约我,恰逢女友出差,我坐了一个小时火车去了那个城市,在酒店里我们云雨一番,女孩挺胖的,大概1.55m的身高得有60kg了吧。但是活是相当好,而且奇怪的是她并不像其他胖子那样难看,非常丰韵的性感,她甚至主动穿来了情趣内衣,也很健谈,兴趣爱好也算相投。她说她老公的JJ巨大,受不了小的,必须得先验货,所以看我的足够大才约的,她老公是佛系那种,平时很久不做一次,她是欲望很强的,也愿意尝试新鲜事物的。
后来有一次她来到我的城市开会,和同事住一间房,下午同事逛街去了,约我过去做了一次,我们都西装革履的,因为太突然太匆忙,我没来得及买套套她说她吃着药呢没事可以射进来,我脑子一热,真的就不戴套射进去了,后来我们莫名其妙的也不联系了,最后一次看到她的动态是微信上发心情,生了个健康的小宝宝。当然那是好多年之后了。
十
那会社会查的不严,有一次我看到地上有张小卡片,上面写着这里特别老资格的洗浴有特服,是在他们酒店后面的院子里,进去有个易拉宝,上面写着特服300之类的,我还打电话假装问问特服是什么东西,他们说就是特服呀,哎呀。
后来在一次喝了酒后我去了,喝的我迷迷糊糊的,酒壮怂人胆嘛,也是第一次去,啥也不知道,装作很老练似的,洗完澡服务员带去房间躺下,进来个姑娘,我也迷迷糊糊没看清,觉得还行,事实是长得还不错,就是年纪有30了。后来我们愉快的做爱,醉的不行的我甚至和她接吻了。
总的来说,胸不大,身材可以,南方口音,因为我冲刺了很久不射(喝酒缘故),她完事了由衷的称赞了我。
十一
后来这个洗浴我就记住了,好吃不贵。
有一次下班早,闲来无事我就过去开心了一把,来的女孩胸巨硕无比,本想图个乐呵,结果从此我真真正正的对巨乳无感了,脱掉胸罩以后就下垂了,看来再大的胸也抵不过地心引力啊。
但此女口活相当了得,印象中都可以排名第一了,三两下差点给我口射了。还好收住了,后来就是正常做爱草草了事。
其实对找小姐这事儿,我还是没啥感觉,谈不上喜欢,就是想尝试新的感觉,新鲜的口活感,其实做的过程都非常无聊,她们会卯足了劲假叫想让你快点射。
每次找完小姐我总是心有愧疚,都会给女友买个礼物。
十二
闲来无事才会约一下,那天用手机摇一摇,摇到一个女孩儿,看了照片,相貌一般。
我就勾引几番,发JJ照,老一套方式勾引。
结了婚的少妇都很饥渴,她是联通公司的,有些腼腆,第一次出来约的少妇都这样。约我在公司附近开房,女的长得也一般,但是饥渴的不行,去了我也不含糊,泄欲嘛,一顿操作猛如虎,办踏实了,拉黑删除。
十三
在附近的人里拿JJ照调戏小少妇们挺有意思,本来就是图个乐呵。
结果有一个人加我,想和我玩3P,他老婆有意向吧但是没经历过,他也挺有想法的,于是约我开个房间,他们在同一个酒店另外房间和几个朋友喝酒,喝多了过来。
我将信将疑,正好那晚没事我就过去了,等到了十二点,他们才联系我,我打开门,一个社会大哥扶着醉酒的女孩儿进来,女孩儿很瘦,相貌一般,大哥肉瘤脑袋,长得精神,一身纹身,大哥和女孩儿先去洗的澡,我很紧张,还好黑着灯,也看不出我的尴尬。
他们洗完后我去洗澡,洗完出来,他们已经开始了,女孩儿卖力的吞吞吐吐着,我凑过去不知道该干什么,她主动抓住我的阴茎开始口交,然后我就自然进入了状态,那晚我也是表现神勇,大哥喝了酒,一会就呼哧呼哧的不行了,女孩儿很投入,我们用了很多片子里的动作。
那是我第一次3P,感觉到现在都记得,紧张又刺激。
后来我们又约了一次,女孩儿单独找我,让我录像给她老公看,然后不露脸的我们激情的做爱,女孩儿太瘦了,其实挺硌得慌的。
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事他们一起删掉我了,估计是这件事让他们吵架了吧。
十四、十五
机缘巧合,朋友说有个洗浴可以双飞,好像是800元,正好我一个当兵的发小刚回来,我俩从小玩到大,关系相当好,于是在他退伍之际,我请客犒劳他,去了这个地方。
也是本地一个大酒店,进去多少层记不得了,环境想当可以,洗浴的地方很小,洗完去里面,是一个一个房间,刚躺进去就来了两个姑娘,其中一个生的好看,一个上点岁数,我也懒得换人,就开始搞。
两个人就是让人招架不住,虽然另一个人在上床过程中没帮什么忙,就是在身上亲亲舔舔的,但是那种第一次双飞的刺激有点着急不住。
美中不足的是口的时候不会一个人舔蛋蛋一个人舔JJ,跟片子里的不一样,而且戴上套以后还要拿湿巾掏个洞给我戴上,煞风景。
十六
还是在那个公司,我们需要出差支援周边城市的子公司,一下次去了几十个人,因为人太多而且忙碌,也没聚餐,我们匆匆吃两口就回酒店了。
想起来我在这个城市有个大学舍友A的,于是取得了联系,他说带我体验一下这个城市的红灯区,以前我还觉得不可思议,我难以想象现在的城市里居然还有红灯区这种东西。而后他带我去了一个他的富二代朋友B那,这个朋友B号称每天晚上都要耍,包养模特等什么都玩。他说带我开开眼,于是开着他的奔驰S500带着我和A到处转悠,其中有一条街,是真的全是发廊,门口都是衣着特别暴露的姑娘跟那招揽顾客。
我真的看花了眼,我也是第一次挑选这种,但是说真的质量不高,不如洗浴中心的好,但是价格亲民,好像才100块一次,大哥也是带我开开眼,去了好几个场子,后来见我迟迟选不出来,B说这个不是找女朋友的,不用看脸,看着身材可以的,差不多搞搞发射了就行。然后去了一个昏暗的发廊,里面坐着七八个女孩,我看见一个不错的姑娘,说就她了,B随便挑了一个,舍友A说他今天太累了不玩了。然后我和B去里面玩了,真到了小屋子才发现,这个姑娘得三十多了,反正那时候就涌现一个想法,便宜没好货。
我还一本正经的进去脱光了衣服,她给我口了几分钟就催促着赶紧插进来,假惺惺哼哼唧唧说受不了了,然后我们做爱,实际上她的叫声太假,我纯属是为了发泄,努力让自己草草了事。出来后他们都在车里等我了,我说了我的经过他们笑着说,来这种场子衣服都不用脱,掏出鸡巴弄完就走就行。
此事印象极差,后来很久很久都没有再碰过小姐。
十七
后来的一任女友,延续了我热爱文艺的范儿,说来有意思是,我们相识于微博,具体怎么刷到的还真是没有印象了,后来加关注,互相评论,私信聊天到微信聊天,那段时间没事,每天写上一封情书邮件发她的邮箱,后来就追到了。我去她的学校,在操场边上接的吻,她比我小两岁,还没毕业,在我市附近的传媒学校,我每天开车1个小时去她那见面,在车里聊天,一起吃饭。
说来也巧,赶上十一国庆假期,她宿舍的人全都回家啦,她说她一个人害怕,正好我一个人住,我就邀请她来我家过十一,也没含糊的就来了,我们的第一个晚上就做爱了,她说的话很打动我,“既然早晚要做,不如早点做,掖着藏着干什么”,我们的第一次很激动,她到高潮的时候全身都在剧烈的抖动,她的皮肤很光滑,长得也十分漂亮,可以说是顶尖的美女,胸部有大概有C并且特别坚挺,下体是那种鼓出来的,刚才我特意查了一下,叫馒头型的,十分紧致。
后来我们开始了淫乱的生活,基本上吧每天都要做,她不上课的时候就住在我家,我中午下班回家做饭给她吃,做完了饭碗筷都不收就开始做爱,晚上回来了接着做,有时候做的太频繁,会吃一点补药,吃完了又生龙活虎。她也十分享受其中,学习了很多的技巧,包括冰火,还有各种口技,每天都跪在我面前给我口交。我们买了很多情趣内衣,从日式和服到各种颜色的丝袜,甚至SM全套装备、滴蜡皮鞭、足交都玩过,总之实现了大多数的技巧和姿势,从那开始我的技术也达到了一个新的巅峰,有时候做上一个小时,让她高潮到瘫倒。因为她实在太美了,无论颜值和身材,所以我们拍了很多照片和视频,到现在我还经常拿出来回味。
和她在一起也就半年有余,虽然时间短但是感觉做尽了半生的爱,当时我也真的爱过她,但是生活是生活,我们还是不能在一起,那个年纪的女孩儿满眼都是天上的事。分开了我也痛苦过,有时候也还会看看她的微博,她已经是个当了妈妈,我也会默默地由衷祝福她。
十八
和文艺女友分手后我度过了一段比较痛苦的时间,这其中有约过两个姑娘,这次要说的是第一个。
和这个姑娘相识于一个约炮平台,我发送“简历”然后被选中了,加上以后其实没有聊得特别多,因为她当时比较忙,忙于开学,她在我市附近的城市,高铁大约不到一个小时,当时我只知道她是学生但不知道她到底多大,后来我才知道她比我小五岁。
只是一个邀约,我就坐火车去了她的城市,她也挺吃惊,她以为我不会才聊了半天就跑到另一个城市来赴约,我在这个城市最好的酒店开了房,然后看《绝命毒师》等她,从中午等到下午终于她回复我了(因为她的QQ也是小号),后来我打车去她学校接到她,她真的很高,大概一米七多,胸部不大,大长腿,很好看,穿着热裤身材一览无余。我们在当地的商圈一起吃了饭,期间的谈话非常愉快,聊得也很投机,吃完饭就很默契的去酒店了。
后面的过程就是我先洗澡,她后洗澡,事后跟我说其实她特别紧张,当时也没约过炮,只是很久没做了非常想要,而且开学第一天宿舍的舍友还没来,她又不想一个人在宿舍睡。我们做的很激烈,她并没有给我口,做到她实在累了我才射出来。我们相拥而睡,其实那段时间我还在因上一任女友而难过,我睡觉时抱得她紧紧的。在凌晨我们醒了又做了一次,我在她身后冲刺射出来的,她已经高潮数次累得喘不过气,我们又相拥而睡。
后来第二天像情侣一样挽着我去吃的饭,我打车送她回学校,而后我买票回家,我们的联系保持到现在,虽然相隔千里,但是有时候在朋友圈看到她,依然能想到抱着她紧紧的来取得心里的温暖的感觉。
十九
第二个女孩儿的相识比较奇幻,我们是在百度贴吧��认识的,准确说是因为宠物的交流问题认识的。
也是个很小的小孩,我们聊了一段时间,能感觉出来她是一个很压抑很害羞的女孩,但是又偏激很固执的,说实话我对这事儿心思不大,因为每天健身已经很累了。后来她提出来的约一下,我也便赴约。
过程不细说了,因为全程黑着灯,根本没咋看清她是啥样的身材,但是挺胖的,比照片里要胖,当时是啥感觉的,俩月没做了,我也憋坏了,但是也不至于谁都下手,没办法,自己约的跪着也得打完。
打完匆匆走人,押金都没要,送她了。
二十
在坚持不懈的健身中,自然撩到了不少妹子,其中一个是微信上认识的,有个公众号大V每天都是推送全国各地的妹子交友,其中居然有个本地的我就加上了,因为健身等话题聊起来了,还是个学生但当时没想过她多大后来才知道是96年的。
一来二去我们交往上了,可能是因为年龄小的缘故还是个人体质的问题,我们前几次做爱进行都特别不顺利,她说我的太大了,进去以后撕裂一样的疼,但是底下确实是被我调情的水流成河了。
在后来的过程中就越来越顺利了,并且开始有瘾似的每天都要做,好在我们是异地,开车车程需要3个小时,每周见一次面,周五见面先来一次,晚上睡前来一次,周六早晨起来来一次,中午来一次,晚上来一次,周日早晨来一次,然后回学校。感觉每天都是在做这事儿。
其实我们本不是一类人,她是爱疯爱玩,蹦迪唱歌喝酒样样精通,骰子都玩的比我好,我们玩过很多花样,在不同的地方,在不同的场合,后来我们分手后玩的更high,她请求我当她的炮友,她买各种衣服穿着和我做,我们精心布置灯光,用三脚架和单反录像,拍照,不亦乐乎。其实我们本身就更适合做炮友而已。
我的第一次车震也是和她,那是有一次再高速上,因为太过于相信仪表盘的剩余里程,结果把车跑没油了,然后我用保险送的免费拖车去最近的加油站加油,就这样,在等拖车的时候我们在路边的车里来了一次,当然挺注意安全的,没油前我就近找了出口下高速了。
比较刺激的是,她在车里给我口出来过,在停车场里一边堵车一边口。总之我们还是情投意合的,只是生活习惯和性格天差之别,最后没能在一起,也是美好或者不美好的回忆吧。
二十一、二十二
工作一些年后也是一个公司的高层,很多客户的上游单位,期间应酬时无非就是喝酒唱歌,逢场作戏不用多讲。
在一次酒局中,客户多次暗示这个酒店地下有非常优质的妹妹,其实我已多年未接触洗浴等,在酒精的作用下也有一些渴望,于是和同事二人应邀前往。
过程就不说了,和我之前玩的便宜的就是不一样,一晚的消费就近万元,但是感觉风尘气太重,无非就是一些套路,先上下洗洗、然后一些过程不描述了,这时会敲门进来一个小妹妹说来做个小兔子吧,只要50元,就是第一个妹妹给漫游,第二个给口,口完小兔子就结束了,你以为这就完了吗?没有,小兔子结束了以后会央求你让她留下来,反正基本出来玩的人都是客户请客,也不会赶人家走,真要赶走,场面一度尴尬(我后来赶走过一次,在之后的会写到)。
第一次的过程没有记得太清楚,只记得两个人我实在招架不住,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只想睡觉,但是穿着情趣衣服的还是很好看的。做了一次把两个轮流插了一遍就射了睡觉。
二十三、二十四
又一次喝酒后的双飞,还是那对客户请客,期间做了几笔生意,所以客户很维护我们。
这次醉的实在太厉害,我都晕的不想上去动,让我气愤的是,有个穿护士装的女孩儿骑到我脸上让我给她口,当时也 是晕了就给她舔了半天,另一个女孩儿给我口,事后很腻歪,我居然给一个小姐口过,唉!
后来让俩人轮流在我身上动了会,让一个女孩儿给我口射了。
二十五
后来真正接触到一个大圈子,就是91,在91上发过几个帖子,然后本地很多很多的夫妻都会加我,其中也有单女。
这里要说接触到的第一对夫妻,男的简称Y,女的简称L,这对夫妻也是结婚一些年,想寻求点新鲜感,但是没有玩过这样的3P或者什么的,是男的先加的我的,拉我们三个进入一个群然后接触了一段时间。
这个男的经常出差,在一次出差时让我和他老婆约会,不要做,因为他不愿意我和他老婆单独做,我和L约会了,L比我还小5岁呢,我们在车里聊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后来我实在忍不住了就和她吻起来了,她一下就不行了,拉着我的手伸到她下面一摸,好家伙,光光的没毛,还湿的一塌糊涂,她说她已经忍了很多天了,后来因为是第一次,遵守约定我们就分开了。
第二次是约个饭,这次差点擦枪走火,但是为了记住那个约定,我们又没有做。
第三次见面是Y出差回来,早晨6点到,在车站附近开个房间泻火,约我同去,其实我当时很犹豫的因为第一次和Y见面就直接做感觉挺别扭的,但是后来想了想机会错了就回不来了,等我去的时候他俩已经做完一次了,其实Y挺厉害的,只是生完孩子的少妇更厉害,那会L还在喂奶似的,胸鼓的肿肿的,用力挤还有奶水,身材倒是不胖,稍显丰韵,但是她才23岁啊,所以怎么看也是不错的。三人第一次见面有点尴尬,但是也很快熟络起来,我洗澡躺在床上,她给我们俩口,我才能感受到,她的口技大约是我感受过最牛逼的口技,就是她想让我射就能让我射,不想让我射就可以让我憋着,后来我们用各种片儿里的姿势做,简直是太愉快了,少妇让我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年轻少妇经验丰富又身材紧致,完美。
在后来我们还单约过一次,当然是Y同意的,期间还开着语音听着。
后来我们还活动过一次多人的,这里不细说了,在下次细说。
最后我们不怎么活动了,大家都销声匿迹了,因为彼此都太忙了。
二十六
上一个微博里说的Y给我介绍了一对“夫妻”,说他们玩的挺high,其实他们也没玩过多人的,但是女方的工作已经做好了,约我参加参加,但是到了当天Y有事没来,就我和这对夫妻还有一个挺时尚的三十多岁的单男。
3男1女,这个姐姐长得挺漂亮,身材也不错,有一种熟女的诱惑力,我们见面熟悉了对方开始玩,他们状态都不佳,所以压力全在我这里,我全程努力运动,最后做了一个小时,下来的时候腿都软了。这个姐姐第一次玩,很害羞,全程蒙着眼睛不敢睁眼,完事了也不太敢看我,但是加了我的QQ。但是后续没有再单独联系过,毕竟是大哥的女人。
二十七
还是有对情侣加我,挺突然的,也没有细聊,就问我的情况,他们后天要飞到我市,想在这里玩玩交换,但是没有找到很好的夫妻,先加几个单男备用一下,说3人的没啥意思。我看他这么直爽,我也没含糊,自己情况一介绍,说到时候你有事找我吧。
后来我也没对此事再放到心上,心想估计要黄了吧,也没多想,结果他又联系我了,说加了一对本地的夫妻,说想一起玩玩,问我考虑不,我说考虑啊,我何乐而不为啊,中午在他们酒店附近的地方找了个包间。见面时我都惊呆了,女孩儿长得太漂亮的,漂亮到给人感觉是个演员似的,身材也一级的棒,男的长得像韩国人,结果一交流,人家刚从韩国飞过来,他们常年在国外,当然了,身世什么的不方便多问,大概了解下就行,具体是做什么生意的甚至是哪国人我就不管了。
我们三个大概点了几个菜,等那对夫妻,吃吃喝喝其实也没啥意思,因为我开着车去的,也没有喝酒,本来约定好的时间结果那对夫妻来的太晚了,韩国小伙明显不太高兴,加上那对夫妻实在长得着实一般,后来吃完饭韩国小伙暗示我跟着他们走,然后他拒绝了那对夫妻,不愿意一起玩。于是我们三个人就去他们的酒店,因为我确实没想到我会被翻牌,而且我那天也很忙,所以没顾上买套,还是人家带的套,觉得很不好意思。
他们的酒店是我市最高端的希尔顿,我们去的是他们开的另一间房,他说他们来的时候就想玩,所以一般一次就开两间房,一间房睡觉一间房玩,然后去了我先洗澡,然后女孩儿洗澡,等女孩儿出来时我都惊呆了,就穿着内衣内裤,太漂亮了,身材也是无懈可击的好。结果导致开始的时候我太紧张了没硬起来。
我和小伙靠在椅子上,女孩儿跪着挨个给我们口可是我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我也很尴尬。好在他们也没说啥,看我状态不对他们就先开始了,小伙挺猛的,弄得嗷嗷叫,我看着也很刺激,然后就状态恢复了,熟练的亲吻和抚摸,等我上的时候我也一展我的技巧,女孩儿最后都向我求饶了,其实也没做多久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不耐操,估计还小的缘故,跟少妇是不一样啊。
做完了我们抽着烟休息了会,我还有事,也觉得再躺着尴尬,就起身告退。
二十八
微信上也有很多单女加我,但是七七八八的有真有假,终于碰到过一个真的,是个完全新申请的账号,没有昵称,地点显示在北京,一看就是小号。简单聊了几句以后,才知道她是看了我的帖子和视频,觉得我拍的还不错才加的我,我当时因为是用单反拍摄的,而且灯光比较柔和,所以显得很好看,我也吹嘘了一番说自己略懂摄影。她说是这样的,她男友常年在国外,他们很久都不做,但是她男友会要求她自己找男人约,约了以后拍视频发给他,我说只要不露脸的我就同意。
后来我们又沟通了一些细节,约在我家附近的酒店,见面以后也很欣喜,女孩儿很漂亮,是个漫画家,穿衣服很有品位,她自己带着单反设备、但是没有带三脚架,我俩鼓捣了半天才找到一个不露脸的角度又能拍到全身。我先去洗了澡,然后女孩儿去洗,我躺在床上还算比较放松,都约过这么多次了不能说身经百战吧也算有经验了。等她出来以后我还在想怎么进入主题呢,她让我给她的背上擦婴儿油,然后背对着我把浴巾脱下,我一边擦一边脸红心跳,然后擦完了她就转过来问我,我们抱着吻了半天,因为提前约定过她不口,所以我也没有强求,那天状态也不错,给她弄的非常非常舒服,最后泄了一床,实在坚持不住了跑到厕所去了才休息。
我们抱着一起聊了会天,她很健谈也很有意思,和我喜欢玩的游戏一样,也喜欢出国玩,总之我们生活中认识的话应该会是不错的朋友的,然后我们聊了半个小时左右,我们都充分到的休息了,因为我还没有射呢,所以她也惦记着这个,说怎么得给我发射出来呀,她握着我的那里,不知怎么的,我那里刷的一下就站起来了,然后她笑着给我戴上TT然后坐上来开始摇,第二次没有录像,她和我都高潮到喘息才结束。
我们靠在一起又聊了很久,因为晚上还有事所以没有一起吃饭,但是我们感觉相见恨晚的感觉,后来又联系了一下,说好以后还会单约,但不知道怎么的,后来联系了几次以后就再也联系不上了。现在我没事了还会给她发发信息但是都石沉大海,很惋惜。
二十九
微信群的又一对,认识的很早但是一直没有什么进展,是一对快四十的夫妻,男的是个非常成熟有实力的人,可以称之为大神了,又有钱又帅又会撩妹,经常跟我炫耀在外面搞的姑娘,然后说自己在外面搞了无数的姑娘了,觉得有点愧对自己媳妇儿,所以找个年轻小伙子让媳妇儿开心一下。
因为嫂子一直比较腼腆所以其实进展不大,我们也见面吃过两次饭但是每次都挺客气的,嫂子挺漂亮,算是同龄人中的美女,身材也很好,善解人意等等优点,其实嫂子挺想要的,已经被大哥开发好了,只是不好意思。在我们认识了得有半年的时候,大哥说中午约一下,那天我车限号,打车去的他们的酒店,大哥在那个酒店开会,开了个大套房,把嫂子也接过来,我中午饭也没吃就过去赴约了。
进去以后其实嫂子非常腼腆,湿的一塌糊涂但是浑身都颤抖,死活不让我往下进行,期间也是比较尴尬,后来磨蹭了得有一个小时多吧,大哥要下去开会了,让我自己玩,大哥走了嫂子反而放松了不少,但是坚决不给我口。不给口就不口吧至少我们有实质性的进展了,其实嫂子的技术还可以,皮肤也并不松弛,嫂子说他们经常来这个酒店玩,因为家里有孩子有老人的不方便,她告诉我这个酒店的这个种大套房有个好处,说着就拉开了窗帘,发现我们这里风景很好,能看见大部分的城市景色,因为楼层很高所以很好看。然���嫂子在窗户前的凳子上跪好,撅着问我来不来,我当时一阵脑热,在里面冲刺完成。
后来嫂子又约我进行我没有再去过因为种种原因吧。
三十
第三十个姑娘也是微信群上认识的,在一个QQ群里的男的,是我们隔壁市的,高铁大概也就40分钟,很近,他说想让我开发开发他老婆,他一直在做他老婆的工作但是一直不太顺利,死活不肯3人。后来加上以后发现照片很好看,我也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后来了解到其实他有点绿奴的倾向,后来这个女方单独找过两次男人,都拍了点视频他都很兴奋,但是女方对这事儿兴趣不大所以比较反感。
后来我也是费了很大的劲也没有搞定,正当我准备放弃的时候他告诉我他做通了工作了,让我买上点礼物过去找他们,我第二天买了瓶香水坐高铁过去了,也没吃饭直接去的酒店,我去的时候他俩已经来了一次了,见面我才发现,也不能算是完全做好工作吧,跟上一个姐姐一样,特别紧张,都不敢睁眼睛看我,浑身都发抖,也不好意思叫。无论你怎么温柔攻势或者徐徐前进都不行。
我抱着她歇了一会才进入正题,她也终于不反抗我,但是那种和充气娃娃似的感觉不太好,我也觉得没啥意思,从始至终男的都没进卧室,他就在卧室旁边开着一条缝看着。其实女孩儿不配合确实意思不大,我不太喜欢但是既来之则安之,自己约的跪着也得打完,结束后我们告别,我饭都没吃就买高铁票回家了。
后来也没再联系。
三十一
第三十一个是我的秘书,其实姑娘来的时候非常漂亮,比我小几岁,但是来头不小,是合作伙伴老板的千金,配给我当秘书了,开着二十多万的车上下班发着几千块的工资,也是有意思。
其实一开始没有太多想法,工作实在繁忙,后来食堂有一段时间装修没做饭,她就每天自己做饭带来,我当时诧异于家境如此好的女孩儿竟然有如此好的手艺,每天拎着小包来,里面两份米饭,两菜一汤,我们俩一起吃。那会单位也闹过一些闲话,主要是姑娘实在太好看了,将近一米七的个子,身材又瘦又高,长得也可爱衣服也会穿。
可能是被饭菜打动了吧,我也心生好感,有一次我头天喝酒不舒服,第二天她来家里给我做了点饭,当时很感动,不知道怎么就稀里糊涂滚在一起,她吻的很动情,当时没准备,也没有套子,但是这小姑娘实在水灵我忍不住了,她只说了一句就是不要射进来。
好景不长,我们没有过太久,因为合作关系她就离职了,但是她一直烙在我心里。
三十二
在后来有好久一阵没有单独约过了,就是经常会觉得索然无味,撩着撩着就不想撩了,有时候甚至快到手的不太想上,后来无意中有群里的人加我,我一看是个推销洗浴的小弟,就是那种在洗浴中心里给客人拿衣服点烟的小伙子,在郊县的一个洗浴中心,看照片还颇有规模,真是天高皇帝远啊,以前都去市中心的原来郊县也有这么大的。饶有兴致的聊了一会,我说你不给我看照片我不会去的,小伙子起初不同意,后来可能也是业绩逼迫的,偷拍了几个小姐给我看,还真的不错,是我小瞧了这里了。
再后来其实也没再关注,直到有一次郊县这边的客户请吃饭,我们结束了尚早才九点多,我说我去这边朋友那里坐坐,没跟同事一起回去,然后自己奔赴了那个洗浴中心,眼见为实真的挺大,服务态度也不错,小伙子热情的从里兜里给我点了根中华,上去以后就是常规流程,只是来的姑娘真的也还可以,挑了一个开始搞,那服务业是非常好的,比市中心的还好,市中心的那些除了皮囊好点以外感觉也没啥。这边服务没的说,一套流程做着,突然敲门,吓得我一跳,还以为在郊县中招了,结果是小兔子,我还以为郊县没有小兔子呢,结果来了个特别可爱的小女孩,目测都不到20岁,给我口,刚才被吓软的JJ一下就被口硬了,但是那天我也很累,而且觉得这种双飞都是骗人的体验感极差,就拒绝了小女孩儿了。
最后就是一套常规流程,做完了以后聊了会天回家。外面看起来还可以的汗蒸洗浴中心没想到里面别有洞天,后来也没再来过,毕竟太远,打车回市里要一个小时。
先发这些吧,实在码不动了,事儿都是真事儿,只有删减没有杜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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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城市猎人之深田真希篇
(1)
地点∶日本新宿某私人公寓 时间∶七月十日下午三时
「恭┅┅恭子妹妹┅┅」色迷迷的牙羽獠躺在家中的黑色沙发,一边翻阅着 刚出版的後藤恭子的水着写真,一边流着口水自言自语。看他那十年如一日的下 流猥琐模样,加上那支在短裤下昂然直立、欲破裤而出的家伙,慎村香气得直发 颤,不知从哪里取出了个刻了数字的大木槌,往一脸贱相的獠猛挥过去!
「砰!」的一声巨响,大槌打正獠的左颊,由於力道太强,獠给打得直飞出 去,到撞上那堵墙才停下来。可怜的淫虫萎顿在地。
香满面通红,怒道∶「你这贱胚!家里一毛钱也没有,每天也只吃这过期的 杯面,你还不去给老娘好好工作!大白天都在看那下流无耻的书,还┅┅还撑得 那麽高!」香的眼光往獠的胯下一扫,然後别了脸不看他,脸上更红了∶「真不 要脸!」
獠捧着满是伤痕的脸,嬉皮笑脸的道∶「什麽撑得高呀?獠仔不明白啊?」
香不敢再看,忙岔开话题∶「我去留言版看一下,你给我在家规矩一点!」 拾起那本後藤恭子的写真,续道∶「这东西没收!」
獠大惊,两手捉着香的腿,哀求道∶「穿迷你裙很好看的香小姐,小獠以後 一定努力工作,香小姐你大发慈悲,放恭子妹妹一马好吗?」
香猛力一踢,獠毫无招架之力,又吃一记。獠的短裤不知如何给弄掉了,那 粗硬坚挺的东西给香看了个全相。香呆呆的盯着它,一张俏脸红得发紫。
「人家不依呀,香姐姐欺侮小獠呀!」这笨蛋不知走了光,还在装疯撒娇。
「你┅┅你这变态狂!去死吧!!」
香怒极,獠欲退缩,但谈何容易?不用多说,这蠢材又给修埋了一顿。
「你这色情狂给我好好看门口!」香头也不回的关上了门。
獠又回复他的嬉皮笑脸,摄手摄脚的往浴室去找他的猎物。
*** *** *** ***
「终於有了┅┅」香望着那段以XYZ为抬头的留言,喜极而泣∶「三个月 来的首件委托,太好了┅┅」香忙将委托人的资料抄下。
香寻思∶「深田真希?是个女的,搞不好还是个美女,但如果又放弃的话, 不出十天半月,本小姐必会饿死街头!我这麽年轻貌美,不要啊~~」
转念又想∶「哪有这麽多的美女啊?一定不是!我这悲观的思想真要不得! 香,要往好的方面去想才对呀!她不是美女!但如果不美,他却宁可饿死也不接 的!怎麽办呀?」
经过一连串思想挣扎,香还是接了这桩生意,毕竟饭碗重要嘛。
回到公寓,正想将这消息告知獠,但找他不着。终於,香走到了情报研究室 (厕所),推开那虚掩着的门,笑道∶「獠你看!我们有生意┅┅」突然,香呆 住了。
只见獠嗅着那粉红色的蕾丝胸围,把同色的内裤包着小獠,正以超高速在套 弄。给香这突如其来的一吓,獠的手停了,面色变得惨白,正盘算着如何脱困之 际,香一个箭步把小獠握在手中,淫笑道∶「我说,有工作了,你做还是不做? 答我!」香用力收紧,獠的要害被制,还有什麽选择?哀求道∶「我做我做!你 放手才说吧!」
香满脸笑意∶「我偏不放!怪不得老娘每次洗衣服时,总见那些内衣裤黏答 答的,原来是这样呀!」目光集中在小獠上∶「很爱射吗?你今天就给老娘射个 够!」
香用她十只修长白嫩的手指,徐疾有致地给小獠来个全身按摩,还在小獠的 头上不断吹气,加上那淫贱的眼神,极具挑逗性,令獠爽得无话可说。
「舒服吗?獠。」獠尚未回答,香突然将手收紧,快速地上下套弄已硬如钢 铁的小獠,很快,十、二十、三十┅┅等到约一百下时,香突然放手,看了獠一 眼,伸出又湿又滑的香舌,舔了舔小獠的头,然後用手弹了它一下。
香淫笑道∶「老娘今天很倦,要睡一下,接下来的自己收拾吧!」说完後, 哼着歌走出了浴室。
厕所内剩下呆若木鸡的淫虫。
(2)
地点∶新宿某商场内的咖啡室 时间∶七月十二日晚七时三十分
香根据留言板上的电话,约好了委托人在这家店里会面,但过了约定时间三 十分钟,还未见其出现,心内既焦急又担 ,恐怕这次交易又泡汤,那真是不堪 设想了。
只见獠仍是那副德性,露出那猥锁之极的色狼相,视线跟着往来穿梭的女侍 应们,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们的胸脯、美腿,可怜那些不知就里的少女,已给这色 鬼在脑里强暴了千遍万遍。
香叹了一口气,没心情理他,目光只在手表与咖啡室的入口往来。一分一秒 的过去,店内人流极多,但哪里有半点她的影子?手电也没有响过。多半是给耍 了。
「獠,我们走了,」香露出极失望的表情∶「她不来的了。」
「你是否约了个穿黑色套装、架眼镜、长发的大婶?」獠一面盯着那个叠起 双雪白长腿的美女,往店门口一指∶「她好像在找人。」
「你┅┅你怎知道的?」香大喜过望,撇下獠,直往那女子奔去。
「獠仔对大婶可没兴趣。」獠喃喃自语,继续看着风景。
香满面笑容,和那女子寒喧几句後,带她来和獠见面。
「獠,这是我们的委托人深田真希小姐,」对真希道∶「他就是┅┅」
未等香说完,真希抢道∶「阁下就是城市猎人吧?请多多指教。」虽架上副 圆框眼镜,但仍盖不了一双挺秀剑眉、清澈明亮的眸子和性感丰满的嘴唇。淡施 脂粉的她,颇具姿色,风韵犹存,想年青时必是个标致美女。奈何岁月催人,一 张俏脸已无复当年。
獠瞟了她一眼,哼了一声,不理睬她,实在无礼之极。香看在眼里,正要发 作,岂料真希却不以为忤,面露微笑,对香道∶「可以让我说一下找你们的目的 吗?」
香见真希毫不在乎,也就硬生生吞下了这口气,心想报仇何时也可,是以脸 上不动声色,笑道∶「请说,我们有的是时间,」对獠道∶「是吗?」同时往獠 的脚面上用力一踏。
「是┅┅是的。」獠痛得面容扭曲,冷汗直流。
真希又笑了一下,道出她的经历。
原来她任职市内一家出入口公司的秘书,生活平淡乏味,有个交往多年的男 友,感情稳定但已无甚惊喜可言。男友叫雅彦,只是个普通写字楼文员,收入微 薄。但有一天,他忽然兴奋地对真希说,他中了什麽大抽奖,之後像变了另一人 似的,开始不大理睬真希,约会少之又少。三个月後,离奇地暴毙在市内某个建 筑地盘里,死因是头部中枪,事件仍在调查中。此後,真希每天也收到不明来历 的电话,每天出入也有人跟踪,半夜还有人按门铃,但开门後甚麽人也没有,只 得地上一张纸条,写∶「还钱」两���。
「请你们帮我收拾那些人吧,否则我快疯了!」真希哀求道。
「来我家再说吧,这里不大方便。」獠一本正经道,起身往出口走去。
香眉花眼笑,草草结了帐,拖着真希的手,紧跟獠的背影前去。店内一双凌 厉已极的眼光目送着他们。
不消一会,三人已回到獠的公寓。真希道∶「香小姐,厕所在哪?我想洗把 脸。」
香告诉了她,回头看獠,只见他躺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出神。
「怎麽了獠,哪儿不对了?真希小姐也不错啊?」香笑问,内心庆幸着这次 「战术」果然收效,否则这色狼已对真希下手了。
獠道∶「我出去一下,你小心保护真希。」
香笑道∶「不用担心,我保证她不会少一条汗毛!」
獠微微一笑∶「那就好了。」然後离开了客厅。
香呼了一口气,忽听身後有人道∶「獠走了吗?」声音清脆悦耳,香回头一 看,正是洗掉了化妆的真希。这哪里是什麽大婶?顶多只是十八、九岁的少女, 花容月貌,清秀可人,直比之前的相貌美上十倍。
「我不是叫你在獠面前要化妆作个老女人吗?怎地又回复原状了?」香微怒 道。
真希小嘴一扁∶「牙羽先生也不像是坏人呀,只是有点色迷迷罢了,男生都 是这样的嘛。看他在店内那失望的表情,我不想再骗他了。」
「小女孩懂什麽!他是色情狂呀!如他知道你是这生模样,会对你┅┅什麽 的!」
「如果牙羽先生真是看上了我,我┅┅我愿意给他┅┅」真希一时竟说漏了 嘴,羞得满脸通红,垂下了头。
香往自己额上拍了一下,秀眉紧皱。
(3)
獠的表情异常严肃,还有点凶,独自在这条人流稀少的街上踱步。两条人影 静悄悄的、远远的跟着,獠像亳不察觉似的,继续前行。过了不久,面前出现了 一片堆满杂物,废置了的空地。
獠停了步,头也不回的道∶「怎麽了?打算做一辈子缩头乌龟吗?」
那两人见行藏败露,也就大摇大摆的站了出来,獠也转了身,打量着他们。 左首那人身材 削,皮肤黝黑,穿了套黑色西服,架上墨镜;另外那人长得高大 壮硕,肌肉结实,穿了件黑色紧身短衣,深绿色军裤。
肌肉男问∶「你就是那个城市猎人?」
獠懒懒的道∶「有话快说,我不想跟这些小角色浪费时间。」
那肌肉男圆睁双目,怒道∶「你找死!」正欲扑上前之际,西装汉暴喝道∶ 「给我站住!没规没矩的,还嫌不够丑吗?」肌肉男身子一震,硬生生的停了下 来,但仍狠狠的盯着獠。
西装汉微笑道∶「我们只传个口讯,就是『海原龙二』已到了日本,稍後会 到府上拜访。他很想念你,和有很多话要对那女人说。」
獠双眼闪着寒光,喝问∶「他何时回来的?现在什麽地方?」语音激动,和 平时冷静的他有天壤之别。
同时,在獠的公寓内,香正施尽浑身解数,将獠的种种下流行为绘形绘声的 说个不停,真希在旁笑嘻嘻的听,好像对獠的行为十分欣赏。香鉴貌辨色,心知 这女孩不吃这套,长长叹了口气,虚脱似的跌坐在梳化中。
真希笑望全身乏力的香∶「我要上一下洗手间,失陪了。」她未等香回答, 已经快步出了客厅。
「都是那色鬼,待他回来要给他好看!否则老娘这口气咽不下!」香咬牙切 齿,「砰」的一拳打在梳化上,然後拾起个坐垫,用力拉扯挤压。
真希满脸笑容,把洗手间的门轻轻带上,将那外套和短裙除下,一对光洁无 瑕、雪白粉嫩的修长美腿立时曝光,肉香四溢。真希弯下腰,一双玉手自足踝起 抚摸自己的腿来。那玲珑曼妙的小腿肚子、圆滑细致的小膝、丰满诱人的大腿, 在真希自我爱抚之下,更是销魂蚀骨,美不可言。真希闭上了眼享受,伸出火热 的香舌,舔着乾乾的口唇,嘴角泛起淫荡的笑容。
她摸了半晌,然後双手高举,「唔~~」的一声,伸了个懒腰,又开始解那 白衬衫上的钮扣。到最後那颗钮也解了之後,只见白光一闪,那碍事的衫已不知 去向,在那完美的胴体上,只有皓白如雪的蕾丝乳罩,和小得不能再小的纯白绵 内裤。
真希望着镜中的自己,双颊泛红,媚眼半开半合,心内欲火更炽,两手从奶 罩的底部插入,将那柔软丰满的洁白乳房又搓又揉,双腿用力地夹紧,那些白嫩 的脚趾都全弯曲着,身体因过度兴奋而不住颤抖。
「牙羽┅┅先生┅┅快来看嘛┅┅」真希梦呓似的叫道。
(4)
真希面颊泛红,香汗淋漓,娇喘连连,那凝脂白玉般的十只纤美手指,搓弄 着两颗丰满柔软的嫩乳,摸了一会,那白色蕾丝胸围已完全缩了上去,从指缝之 间,可见一双粉红色小巧乳尖已急不及待的变得巨大坚硬。
望着镜中的自己,好一个淫秽饥渴的少女,真希「嗤」的笑出声来,然後, 左手继续摸那大奶,右手往两条粉腿之间摸去,熟练的伸手入内裤中,又摸了起 来。从外面可见那数只在急速活动着的手指,正疯狂的抠弄着她身体最敏感的地 方,而一滴又一滴黏稠发亮、含淡淡少女体香的淫液,沿大腿内侧缓缓而下。一 种莫名的强烈快感在阴户不住游走,那兴奋高涨之感前所未有,真希不禁连声呻 吟。
真希把手抽出,将那沾满浪水的手放在眼前,自言自语∶「这是真希的┅┅ 那麽多呀!」放到唇上一嗅,迷迷糊糊的把食指放入口中吸啜,「滋滋」有声, 然後照样把其他手指上的淫水细细品尝,忍不住赞道∶「好好吃喔!还要┅┅」
褪下内裤後,真希两膝弯曲,蹲在地上,那神秘桃园毫不羞耻的全露出来, 只有顶端一撮沾着蜜汁的浓密阴毛稍稍覆盖。真希仔细的瞧着,发现那饱满鼓胀 的阴阜之间,那双娇嫩桃红的阴唇半张半合,透明的黏液不住由蜜穴溢出,而之 前猛烈的揉弄更把整个阴部弄得一片狼藉。真希感到血液狂涌而下体那小小的豆 子之中,使其发硬变大,她再也不敢怠慢,两手向牝户发动攻势。
在新宿的一端┅┅
夜凉如水,偶尔吹来的风,为这块空地添上唯一的声音,同时也吹醒了思绪 混乱的獠。这阵风,把三人的衣衫给吹得立立作响。
那西装汉淡淡一笑∶「差点忘了作自我介绍,小的叫深田刚,」向肌肉男一 瞥∶「这个叫大贺,方才多有得罪,请勿见怪。」
獠目无表情。
深田刚续道∶「未知舍妹真希到府上有何贵干?我好想她啊!」
「你这家伙,到底是谁?和海原有什麽关系?」獠怒问。
刚发出狡狯之极的讥笑声,在这荒凉之地更形阴森可怖。
刚又道∶「城市猎人啊,怎地变得这般无能呀?枉你还自称什麽清道夫,我 看哪,还是回家抱抱娃娃,亲亲那不男不女的算了。哈哈┅┅」
他笑声未绝,只觉额上凉凉的,不知何时,獠已揉身而上,拔枪架在他的头 上,身手之快,实是罕有。獠以严峻冷漠的眼神紧盯着他。
「你这混蛋,竟如此大胆,不想活了吗?」大贺暴喝,硕大无匹的拳头往獠 面门招呼,势夹劲风,强横之至。
獠视若无睹,等到拳风吹起头发,直拳正要命中之际,还是纹丝不动。大贺 心中暗喜,洋洋得意之际,突然全身 直,那拳硬生生的停下来,然後「砰」的 一下巨响,仰天跌到,昏死过去。刚斜了眼望他,只见大贺的腹中深深地凹了下 去,那形状赫然便是个鞋印。
獠的目光一直也紧盯对方,由始至终,刚也是那副轻松自得的表情,好像一 切也在他计算之内,而他对同伴被击倒之事漠不关心,其冷血无情可见一斑。
突然,刚双目杀意大增,咧嘴怪笑,「嗖」的一声,獠眼前一花,刚已在十 公尺以外,那速度委实可惊可怕。深田刚以他那沉厚的声音叫道∶「组织在首领 海原神未死时,已充份掌握的『那两种』技术,今天,在这里,将经由我手,铲 除你这忘恩负义的叛徒!为组织、壮烈阵亡的兄弟和伟大的首领报仇!」语声发 颤,显然激动已极。
「报仇?」獠放下了手,枪口指地∶「就凭你这饭桶?」
「牙羽┅┅!」刚飞身而上,快如鬼魅!
(5)
刚以鬼神般的速度直飞往獠的面前,在他身前五公分处停了下来,似笑非笑 的望着他,然後一阵风才把獠的头发吹起。獠微微一惊,退了半步,但刚的手已 抓着獠的咽喉,用力的收紧,力度异常巨大。獠想扳开那似钢爪的手,但哪里能 移动分毫?
突然「砰」的一声,刚的额上多了个圆洞,鲜血四处狂喷,刚的双眼睁得老 大,绝望的瞪着獠,只见獠右膝起处正中刚的手肘,左足一蹬,刚直飞出去,委 顿在地,没半点声息。
獠大口的喘气,想起方才的险境,手心也冒出了汗,寻思∶『照情况来看, 那家伙确是给注射了天使毒品,但他发狂前确没半点迹像┅┅难道这是改良版? 抑或有人暗中用某种方法下毒?』獠游目四顾,凝神倾听,莫说是人,就算猫狗 也没有。獠不欲在此久留,把爱枪收起,跋足跑回公寓。
在公寓内,真希继续沉醉在自我欢愉之中,左手揉弄那竹笋似的肥乳,右手 前臂贴在湿淋淋的阴阜,发了疯似的上下磨擦,在充足蜜汁的润滑之下,动作更 是畅顺,每磨一下,便有股触电的感觉传进脑中,飘飘然的极是舒服受用。真希 爽透了,完全忘记香的存在,忘我的大声呻吟∶「来┅┅给我多点┅┅我要┅┅ 啊┅┅」
远在客厅的香隐约听到,满腹狐疑的向厕所走去,叩了叩门问道∶「真希, 有什麽事呀?」
此时的真希连自己姓什麽也不记得,怎会听到?她右手剧烈的活动,那些淫 水像江河缺堤似的,源源不住喷洒而出,把地面弄湿了好大一片,而左手拾起那 掉在地上的乳罩,把罩杯覆盖着口鼻,一边嗅着留在罩内的甜甜乳香,右手拇指 玩弄那硬硬的肉芽,食中二指在阴道里不断进进出出,发出「噗滋、噗滋」的声 音。
抽插一会,手指进出的速度突然快了,真希的呼吸浪叫声更加急速,终於, 到达了前所未有的顶峰,那白嫩丰满的身子微颤,蜜穴的深处喷出大量乳白的骚 骚的浪水,像男子射精一般,弄得墙壁、地板到处也是。高潮後,大口喘气的真 希像虚脱似的坐下,白白胖胖的屁股沾满了汁液。
「砰」的巨响,厕所门给撞开了,真希给吓得张大了口,只见门後站着一男 一女,也给眼前的景像吓呆了,作声不得。良久,香定过神来,盯着一副淫相、 完全勃起的色鬼獠,立时无名火起,一槌把他轰飞出去。原来獠赶回来时,真希 还在自慰当中,香担心她出了事,叫獠撞门察看,怎料门後真希全身赤裸的坐在 地上,还有满地淫水和满室诱人的女性体香┅┅
全身伤痕的獠苦笑∶「这次又不是我偷看,是你叫我撞┅┅」
香怒道∶「闭嘴!你这色鬼怎会不知她在干那┅┅那种东西?还在狡辩?」
獠灵光一闪,表情极其认真∶「那老太婆呢?她走了吗?这女孩又是谁?」
香不耐烦道∶「你这笨蛋,她们根本就是同一人,之前她化 扮得老了,这 才是她本来面┅┅」香说漏了嘴,忙用手掩口。
獠心中雪亮,斜了双眼看香∶「啊,不知是那个好管闲事之人的主意呢?」
香明知他绕了弯子骂自己,又一槌把獠打得半死。
真希已这时梳洗完毕,含羞答答的向獠道∶「今晚来房找我┅┅我有话对你 说┅┅」嫣然一笑,半跑半跳的走向客房。
獠一脸贱相,流着口水道∶「今┅┅今晚┅┅嘿嘿┅┅」
香深深叹了口气,缓缓摇头。
(6、终章)
经过一阵扰攘之後,公寓内始得片刻的宁静。
香望着沉醉在幻想中的獠,寻思∶『这笨蛋不知走了什麽狗运,居然有一个 如花似玉的少女喜欢他,还在老娘面前主动勾引他┅┅可恶!只要一日有老娘在 此,想干那不要脸的勾当,门也没有!给我走着瞧!』
獠突感到身旁有股阴森寒气袭来,一看之下,身子不由得一战,只见香面上 一阵青一阵红,显得脑怒已极,正瞪视自己。两人视线一触,獠登时怯了,讪讪 的转过头去,突然双手捂着肚子,愁眉苦脸的道∶「哎哟哟!獠仔肚子很痛啊! 不行了!要拉肚子啦!」一阵风似的抢进了厕所,香叫也叫不住。
獠此计看似避开香,其真正目的当然是真希的内衣裤,和引人入「性」的汁 液了!獠反手锁上了门,一阵淫香已沁入心脾,小獠已兴致勃勃的站了起来,差 点破裤而出。「我来了,可爱的内裤妹妹,嘻嘻嘻┅┅」伸手去捡地上的那小东 西。
「呼┅┅哈┅┅呼┅┅」浓重呼吸声中,颤抖的手握着真希小小的白内裤, 中间部份一片黏答答的白色液体,散发出阵阵幽香,令獠心跳强烈加速,滴滴豆 大汗水由额上流下。「今晚小獠可吃饱饱了┅┅呼┅┅」裤头一松,小獠已重见 天日,獠一手捉紧它飞快的上下套弄,一面品尝沾着淫水和留有馀温的小裤裤。
不消数分钟,已感高潮将至,突然门给撞开了,獠欲停手,却哪里收得住? 一阵阵快感涌至,阳精激射而出,全给射中了撞门的人脸上、衣服上。好个完美 的颜射!
「这就是拉肚子吗?獠?」满脸精水的香不怒反笑。
「饶┅┅饶┅┅」獠面色发青,心赡俱裂,话也不懂说了。
「看来你真病的很重,这东西的颜色也变成白白的,刚好我懂得治疗之法, 要不要试试呀?保证你十天半月也不再拉肚子,好不好?」香伸出玉手一握。
「做┅┅做什麽呀?不要这麽用力抓,会弄死小獠的呀!哎┅┅这种手法你 从哪学来的呀,为何这麽会弄┅┅啊┅┅」
「快点硬起来嘛,再给我射多十次八次就好的了。」
「原┅┅原来┅┅你想要我在这里出┅┅噢┅┅」
「哼,看你怎样和她干!」对那粗硬阳物说∶「小獠快快吐出白汁汁吧,香 姐姐口渴得很哪!像刚才那般,射进姐姐的小嘴内喔!」
「不┅┅不要啊┅┅这麽激烈┅┅小獠受不了了┅┅啊┅┅」
「这样就受不了了?太逊了吧?也不像整日勃起、精力十足的你啊!」香欲 念渐炽,此等下流话也给说出口。一副淫相的香,獠也从未见过,只觉她玉手娇 嫩,幼滑柔软,小獠给她揉弄着,十分的舒服受用。
「好┅┅好爽┅┅」
「别忙叫好,接下来才是戏肉呢!怎样,来我房好不好?不要理会那小女孩 了!」香抛了个媚眼,同时舔了舔留在唇上的精液,转了个身,屁股一摇一摆的 步出厕所。
獠从方才的激战中冷静下来,心想∶「哼哼┅┅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獠仔 怎会放过?嘿嘿嘿┅┅」淫笑中的獠飞快的脱了个精光,跳进浴缸内洗身,口中 哼着曲调,十分轻松自在。
香满怀欢喜的回到睡房,脱光了衣服上床,拉过被褥覆盖着身体,心中七上 八落,眼光放在房门口,一颗心「噗通、噗通」的跳个不停。
「獠┅┅他会怎样待我呢┅┅」香轻声自语。
在屋中,某房门给缓缓打开。
「我来了。」獠柔声道。
「我就知道┅┅嘻嘻┅┅」一把娇美女声道。二人紧紧相拥,深情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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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七月十三日凌晨二时三十分 地点∶日本新宿某私人公寓附近
一阵轰雷般的叫声响彻云霄∶「牙羽獠!!你这个杀千刀!!」
邻近的居民却全没反应,仍然沉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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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兼堀】人鱼传说
架空,人鱼x人类/人鱼的短篇故
OOC绝对有 xD
这是一个航海时代,是一个冒险与新发现的时代。自从发明了能跨越海洋的船只,并有了xx布作为先例,人们便争先恐后地开始了航海计划,圆他们的越洋梦。航海群众非常广泛,有图钓大鱼的渔夫们、做异国买卖的商人们、追寻刺激的冒险家们、甚至是被公司或皇家派出任的科学家们,往往一艘船上挤着背景目的各异的船客,在船上相处几个月,好不热闹。
此时从甲板上传来沸腾的喧闹声吸引了船上的各个人员,堀川也不例外。只见几名水手合拼拉拢着手中的拖网,臂上青筋爆出脸憋得通红,跟随着副船长后头的吆喝,‘一二一二’很有规律地把水中挣扎的庞然大物拖上来。网里的生物不断折腾,好几次差点儿把水手们拖下海里,但很快的水手们反应过来稳住了身形,继续他们的拉扯。
虽然未能看清生物的形影,但从它拍打出的水花和水手们吃力的表情,堀川估量生物的体长至少有一米八左右。别的不说,堀川对自己的测量技术抱有很大的信心;身为土方先生的徒弟,他没少帮忙做一些零碎的测量实验,一来二去不但增长了知识,还练了一手好功夫。
除了鲨鱼一类的掠夺者或是金枪鱼这类的大型洄游鱼种,堀川想不出其它符合这体型的生物了。然而他仍有一丝疑惑,水手们撒的网最多几米长,专门抓中型海产,理应不会吸引如此之大的猎物。
随着拖网越发接近船只,水中的生物挣扎得更厉害,同时水中也爆开了血花。原来那生物已经受了伤才被逼迫在浅水域捕猎体型较小的猎物,因而被渔网抓住。
堀川定睛一看慢慢浮现出水面层的生物,顿时觉得头炸开了,同时后面看戏的船客们也爆出了惊呼声,大伙们发现生物的身型诡异,竟然和人类无差。
当网中之物终于脱离水面被扔在甲板时,大家都傻眼了。 竟然是一名年轻男性!对方五官长得潇洒英俊,即使乌黑长发湿哒哒像水草垂在身上也无法遮掩姣好的面容,宽肩窄腰和流畅的腹肌更是让周围的男士眼红,但继续往下看,大伙们不由得抽了一口凉气,本该是羞涩的隐秘之地和强健的双腿,如今被一条不断挥动的鱼尾取代。
“人……人鱼!传说中的人鱼!”某某人如是喊。
一下子甲板炸开了锅似的你一言我一语讨论着人鱼的事情。
一时呆滞的副船长反应过来,赶紧挥手对船客道:“起开起开!围着看什么呢!” 这传说中的生物不知道有多少贵族垂涎着呢,若是拿来拍卖的话,可供水手们一世无忧。
人鱼似乎意识到自己无法逃脱的事实,停止了挣扎任由周围的两腿人类观赏,眼里满是轻蔑。他是一条非常健康的雄性人鱼,修长而富有肌肉的身体在人鱼中属于佼佼者,近乎黑色的尾巴在甲板上缓缓拍动着,时而在阳光的反射下显出暗红色的光泽,即邪魅又神秘。拍动的尾巴带有点慵懒的意味,似乎是在向人类说:‘尽量看吧,反正我不把你们放在眼里’,但堀川愣是从他紧握的双拳和微微颤抖的尾端看出来,对方因为尾巴上的伤口而疼痛着。
副船长贪樊的眼光没有逃过堀川的注意。他叹息,在这个疯狂的探索与研究时代,人鱼的下场好不到哪里,他要么被贵族买去当宠物和展示品,要么被科学家们拿去作解剖对象,作为土方先生的徒弟,他见惯了解剖实验,以前也帮忙执行过类似的研究。
”快,把他运到下边的货舱!“ 副船长吩咐水手们。
水手们各个都是糙汉子,哪会怜香惜玉,边拖带拉粗鲁地把人鱼扯着,而鲜红色的血液也随着人鱼的牵动流了甲板一滩。
堀川终是看不下去,上前跟副船长理论,说人鱼都受伤了,再被他们这么一折腾,到时候货舱里剩下的只是一条死人鱼。
”死了就死了,那些科学家照样有兴趣,说不定还能制成一架人鱼标本呢!“ 副船长无动于衷还哈哈大笑。
人鱼突然转头瞪了一眼副船长,不得不让堀川怀疑他听得懂人类的语言。然而他并没有揣测太多,因为紧接着人鱼就从他的视线消失了,被拖进了窄小的货舱里。
或许是有了堀川的提点,副船长思考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让人好好照料人鱼。一条死人鱼能让贫苦的水手们捞到不少好处,但是活着的人鱼有着更大的价值。
而照料的工作……理所当然落到了堀川手里。
“他非常喜欢你呢,”年轻水手有些羡慕地对堀川说。
“何以见得?”
“他只吃你给他的食物和让你接近他。若是我们的话,早被人家一尾拍飞了!”不到十三岁的小水手喃喃道,之前有好几位水手尝试过接近人鱼,最后落得被赏一记尾巴的下场。本以为狭小的货舱能治得住人鱼的行动,然而事情弄巧反拙,人鱼发现自己的尾巴毫不费力便能扫尽整个空间,反而成为了一个方便的防守要塞,凡是想要进去的人类都被挡在了外面。
唯只有堀川国广可以进入货舱。
说着说着, 小水手猛然拉近了距离,盯住堀川的脸。
“怎……怎么了?” 堀川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心想难道自己的脸上长奇怪的东西?
“我突然发现,你的长相和人鱼也有些想象啊,蓝色的眼睛和黑色的头发, 是不是他觉得你是同类才让你近身?”
堀川下意识地用手指扯了扯刘海,作为一名混血儿他的确是长得比较另类,以前不少被人调侃过。在这黄金头发蓝眼眸的国度里,很少有亚裔血统的人,自己的母亲是因为和某位上层人士搞好了关系才诞下了他,却因为阶层关系的问题,所以最后母亲不得不被驱出小镇。
带着亚洲人娃娃脸和黑色的秀发,却有着蓝色瞳孔的小孩被人当作异类,母亲也对自己没有多少好感,是到后来土方先生路过看见脏兮兮的自己才被当作徒弟带走的。当时母亲没有多少劝说便让土方带走了堀川,想必是很早就想把他丢弃了吧。
瘦小看似不健康的堀川在土方的手下逐渐成长为一个漂亮的小伙子,遗传了母亲的美貌,收到不少贵族男女暧昧的目光。如果他选择和贵族混在一起的话,自己说不定早早便能享受上荣华富贵,然而堀川一直坚持着和土方先生学艺。
非要堀川形容土方的话,土方先生是一个非常有原则的人,他有独特的想法,并且会坚持这些想法,并不被一些金钱利弊诱惑。这样的人,在平日里也很严肃,并没有因为堀川是自己带大的孩子而心软,往往觉得堀川表现不足会大发雷霆惩罚小家伙。相反的,当堀川表现得不错时,也会带他出去游玩作为奖励,简单来说,土方先生赏罚分明,也因此堀川发誓要追随这样的人物。
被小水手这么一提醒,堀川再次带餐点进去货舱的时候仔细打量起人鱼的外貌,不得不说,他们还真有几分想象。不同的是,对方的五官更深邃,头发长出许多(似乎脱离了海水之后他不知道如何打理头发,头发往往如海草一样打结),而且脾气更是差个十万八千里。如果说堀川长相年幼性格沉稳,那么人鱼恰恰相反,喜欢发脾气装独立,即有些孩子气也很可爱。
虽然堀川没有和人鱼正式沟通过,但他可以肯定人鱼是听得懂自己的。好几次堀川说话时他发现人鱼的眼神并不茫然,反而充满了智慧,甚至是被水手嘲笑的时候露出厌恶。
好几次和人鱼尝试沟通却换来对方装不懂的表情之后,堀川放弃了问对方的名字和背景。所以往往货舱都会出现奇怪的场景:一名青年自言自语,一条人鱼在旁边洗耳恭听。
和泉守兼定是人鱼的名字。
大海的生物有个规矩:不能轻易相信两脚人类。关于人类贪樊的作息多得去,小时候有不少成年人鱼甚至是把人类编为童话故事中邪恶的存在一般吓唬小人鱼,大一点时一些年轻人鱼会斗胆刻意跟踪船只一瞧究竟这奇怪的种族。
和泉守第一次见到人类的时候是在一场暴风雨当中,渺小的木船被撞在珊瑚礁上破成了碎屑。此时的渔夫根本没有故事中的恐怖,反而显得无助和弱小。
“什么嘛,原来他们不能游水,”安定甩了甩尾巴,有些无聊地说道。
突然发现童年的阴影只不过如此,几条年轻的人鱼更是大胆了。他们时不时跟踪各种船只,偷掉渔夫们的收获等等各种搞怪的动作,一来二去也学会了人类的语言。人鱼本来就是长寿和拥有智慧的生物,学会另一个种族的语言也不在话下,只有那些自大并愚蠢的人类觉得自���是独特的生物。
不小心被人类抓这件即不酷也不帅的事情和泉守是不会让其他人鱼知道的。对,他是和鲨鱼周旋时受的伤才被抓走的,他才不会承认自己是太低估了人类制造的拖网而不小心被缠住的。
和泉守有些不甘心地摸了摸尾巴上的伤口。要不是身上负伤,要不是现在被铁链囚住,这些人类早被他沉船了!
咚咚。
和泉守故作没有听见走进来的人类,摆出一副假寐的状态, 等着对方接近自己的时候再一尾把对方拍飞!
“都说他们这么拉扯肯定会把伤口拉大的。”
熟悉的声线止住了和泉守的偷袭。他睁开一只眼,对面正是之前替他说话的人类。对方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不如说没有这等能耐,和泉守倒是有些好奇对方拜访的目的。
这个人类很喜欢说话,即使自己假装听不懂也没有阻止他自说自唱。他说自己叫堀川国广,他说他在一位土方先生手下工作,他说了很多关于航海和陆地上的故事,和泉守也听的津津有味。原来人类把他们当作传说! 还有那什么海洋公主的故事真是蠢到家了,哪有人鱼最后会化作泡沫的?人鱼死后都是葬到深海中的峡谷,他们本该是海洋的儿女,最终也要安葬在最神秘、最神圣的峡谷当中。
堀川有一双非常巧的双手,轻易把他尾巴上的伤口缝合,虽然过程中有一些疼痛……。算了,看在帮忙治愈伤口这件事上,他姑且就让堀川接近自己吧。
~oOo~
堀川第一次碰到人鱼尾巴的时候激动不已,但他并没有忘记进来的目的,表情尽量压制成一个温暖的笑容,柔和地对人鱼表示自己的来意,还挥了挥手上的治疗用具。
“都说他们这么拉扯肯定会把伤口拉大的。”他嘀咕了一句,转向了人鱼。“会有点疼哦,”堀川记得自己这么说的时候人鱼的眼神似乎闪过了嘲讽,好似觉得自己这么个高尚的生物怎么会被弱小的人类弄疼。
结果堀川刚动手时便被人鱼一把揪起来压在地上,对方双眼冒红地瞪着自己,嘴里的獠牙若隐若现。
”抱歉,现在我没有麻药,所以会弄疼你,但是你的伤口必须处理,否则发炎感染就不好了。“ 堀川忽略在胸膛里碰撞的心脏,保持着友好的语气和对方沟通。他坚信着,人鱼能了解自己说什么。即使听不懂,至少也能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一二。
过了一段时间, 人鱼才放开对堀川的牵制,一改之前的凶狠,懒散地躺会地上,大有一种‘好吧,爷就宽恕你的冒犯’的气势。
堀川笑了笑,再次道歉之后开始刮掉伤口周围的一些鳞片,也偷藏了一些鳞片,没办法,职业病爆发,心想反正这些鳞片脱落了,不拿去做样本怪可惜的。伤口非常深,有些地方甚至深可见骨,很难想象这位年轻人鱼是冒着多大的痛苦一直在网里挣扎的。
清理干净伤口周围的鳞片,堀川开始缝起伤口来,从鱼尾微微颤抖的姿势来看,人鱼此时非常痛苦。他虽然心疼人鱼,但是商船上的用具有限,他也只能以最快的速度来把伤口缝闭。假若堀川有能力分神的话,他会发现人鱼每次感觉细针刺入肉体的时候指甲会危险地伸长一下,然而人鱼碧蓝的眼睛始终没有从堀川的身上移开过。
”好了,“ 堀川松了一口气,全身冒汗,他的双手满是人鱼的血,但是至少伤口经过处理之后没有先前那么骇人。”幸苦了,“他拍了拍人鱼的尾巴,然后拿起身旁的抹布开始为人鱼擦拭身体和尾巴。
整个过程中人鱼可以感觉出堀川的温柔和小心,不得不让他觉得有些享受。看在这小家伙那么细心的份上,以后等他自由了再去海底里找一枚漂亮的珍珠当作赠品吧,好像人类非常喜欢这类闪光的物体啊。
~oOo~
过了两个星期后人鱼的尾巴也治愈得七七八八,堀川甚是欣慰,好在从土方先生那里学来的手艺派上了用场。他定时喂食,也会从甲板上不厌其烦地扛着一桶一桶海水下来洒在人鱼身上,为了防止人鱼脱水。
每回人鱼见堀川瘦小的身板扛着几公斤重的木桶,至到双手脱皮冒泡,都有些内疚。他想告诉对方其实人鱼没有那么懦弱,即使离开水源一段时间也不成问题。然而他保持着沉默,继续守护着人鱼精通人类语言的秘密 。
堀川气喘呼呼地洒完了那天最后的一桶海水,手上的水泡早已被刺破而被海水侵湿传来阵阵刺痛。 但他更心疼人鱼的尾巴,虽然伤口已经全愈,但是鳞片没有长齐,依稀能看见底下粉嫩的肉,触碰起来软软滑腻的,跟刚出生的婴儿别无差别。再者他心疼被关在这间‘牢狱’的人鱼,以人鱼一米八多的身形,被关在两米半的货舱里,那是何等委屈,更别说堀川进去治疗他的时候,两人几乎都没有多少移动的位置。
殊不知人鱼有时候还非常享受和堀川近身的感觉,可以闻他身上清淡的海水味,感觉人类身上传来的温���。可能是常年在海上帮忙土方先生运行标本的缘故,堀川身上从里里外外染上了淡淡的海水味,让人鱼想到了家。
堀川疲累地靠在人鱼的身上,又开始讲述了他在陆地上的生活。这已经是他们这几天下来的一种相处方式,堀川累了会轻轻地靠在人鱼身上,然后告诉人鱼各种陆地上地趣事,他跟着土方先生游览过的高山深林,即便人鱼没有回应他还是乐此不疲地叙说故事。可能是因为一个人在船上憋坏了吧,终于找到一个肯听他说话地人(鱼),突然觉得船上的生活没有那么难熬了。
从堀川的口中人鱼得知,堀川跟着一个叫‘土方’的男人做事,被皇家派去世界各地收集样本运回来,所以堀川在船上的工作就是成天帮忙整理资料和确保样本的安全。最让堀川牙痒的是船上那些偷渡上来的猫鼠类,不看牢的话会偷偷啃标本,到时候坏了可就没有了价值。
说着说着,堀川觉得口干,干脆闭嘴哼唱起来。这是他曾经在街道上听过的一首歌,并没有什么特别意义,只是纯粹觉得好听记了旋律,时不时一个人工作时哼唱几下,之前照顾人鱼时也哼过。
哼到了一半堀川突然发现有道更低、更深沉的声音与他的旋律演奏完美的和音。他猛地睁开眼转过头看了一眼后边的人鱼,人鱼却转过头不对上他的视线,但他还是感觉到人鱼有些害羞。若是土方在这里,肯定会说教,说生物学家不可以擅自把人类的情绪带到其他生物身上,但堀川觉得人鱼既然跟人类那么像,一定也是个富有感情的物种,否则为什么各世界传说中的人鱼故事都那么富有感情呢?而且这几天下来他也摸熟了身边这条人鱼的一些小习性,没有吃到喜欢的海产时会发小脾气、伤口治愈中带来的瘙痒却被堀川阻止止痒时脸上的一丝委屈、抑或是堀川离开货舱时人鱼脸上的落寞。因此,堀川非常确信,人鱼是有感情的。
发现人鱼也随着自己哼唱让堀川开心了好久,他假扮没有发现人鱼的动作继续自己的歌曲,直到肚子发出咕噜声才起身离开,也不忘告诉人鱼自己明天照样会来拜访。
回到了自己简陋的卧床,堀川沉默了。还有一个星期船只便会着岸。堀川心想,到时候就是他和人鱼分开的时候,人鱼说不定会被贵族买起来养在贵族后院的水池里,或是被抓去做解剖……
诸如此类的想法闹得堀川整晚辗转难眠,最后还是决定提早了计划。
计划简单不过,待到人鱼养伤好了,趁着夜黑风高之夜把人鱼放出去。解开锁链钥匙什么的,他早已摸索好了位置,知道在副船长身上。
堀川偷偷溜下床,跑到了其中一个样本箱旁,箱子里边的酒都是后被用的, 万一样本的酒精用完了可以拿来顶替。然而他已经为这些酒想到了新用途。早些船长宣布了明晚会在甲板上举行派对,一来为了庆祝他们抓到了稀罕的人鱼,二来是明天他们将会驶入皇家看管的海域,行程也差不多划上了句号。
堀川想趁着这机会搬出所有收藏着却没有用上的酒精,把大家灌醉后自己揩走副船长身上的钥匙,把人鱼放回大海里。这半个月相处下来堀川对人鱼已经有了一定的感情,他并不觉得有如此高智商的生物应该落到被囚禁或是开刀的下场,理应在大海里自由自在享用大海的怀抱。
然而变数是无法预测的。
只听见一声巨响,堀川直接被甩到了墙壁上,同时打翻了箱子,里边的酒瓶一溜地滚得到处都是。
堀川耳边嗡嗡直响,过了一段时间他才意识到外边的吵闹声是水手们赶往甲板上奔跑的声音,夹杂着几名旅客的尖叫声。堀川甩了甩有些昏眩的头,这才发现自己的额角敲在桌子的角上,划了一道伤口,鲜血直流满面,煞是恐怖。他无奈地笑了笑,突然来这么一处,自己的计划是打乱了,也不知道副船长跑到了哪里去。
当他走出房间时才听见打斗的声音。枪响声在他的神经上敲打着,听起来让人心寒。迟迟的堀川意识到他们的船被打劫了。近年来海盗闹得很凶,但是经由皇家的船只打压之后也乖张了不少,没想到他们这是在海湾边等着捡便宜,也不知道是不是刻意趁商船如此接近皇家海域的时候下手,顺便向皇家示威。
但这些并不是堀川担心的,他主要是找到副船长身上的钥匙。
有什么重物从甲板上摔了下来,堀川住了住,定睛一看,天助他也!竟然是自己心想着的副船长!只是此刻男人的额头上打了一个大窟窿,脑浆洒了一地,死透了。
堀川见此有些不舒服,但不至于大吐一场,以前解剖时不少看过内脏和一些另普通人恶心的画面,所以现在勉强能压下胃部里的一些不舒适。他见没有人跟着下来,估计是安全了,这才悄悄走近副船长,在他的夹克里翻找起来。
很快地堀川便摸到一串硬邦邦的东西,冰冷的质感表明着金属的材料。
找到了!堀川把钥匙掏了出来,发出了轻响的碰撞声。
”看我发现了什么,一个躲藏着的老鼠?“ 某道粗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堀川手心一紧,钥匙烙进了手掌心的软肉里,然而他却没有感到疼痛,只是背后发凉。他木木地转过头来,瞧见站在身后威武雄壮地男人。男人脸上一道明显的疤痕让嘴角有些上翻,裸露的手臂上更是种种交叉不齐的疤痕,狰狞的面孔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
~oOo~
人鱼被敲打声吵醒了。这么个大半夜的不知道上边的人在搞什么?没由来的人鱼觉得心情烦躁,并不是因为被打扰了睡眠,而是心生隐隐约约的不安。他从嗅觉和听觉可以推测,船上来了一批人,他们的身上充满了其他人类的血液,难闻透了。
人鱼虽然在传说中有自相残杀的坏名,但那其实不过是人类过于丰富的想象,真正的人鱼是和谐相处的,即使有外来的人鱼也会受到热烈的欢迎,极少会出现同类之间的打斗。所以在人鱼的意识里, 能染上同类血液的生物,都是极其危险、扭曲的。
他的脑海里一闪而过某双碧蓝色的大眼睛,像是把整座海映在了瞳孔里一样的漂亮。人鱼觉得更烦躁了,他发出低沉的吼声,拉了拉身上的铁链,却发现自己依旧动弹不得。该死的铁链!他想知道小家伙去哪里了!
正当人鱼发怒时,他闻道了空气中的血味,顿时身体发凉。
吱呀。只见房间们打开,某个矮小的身体缓缓挪了进来,几乎是爬着的,浑身上下都是血。
受了重伤的堀川终于摆脱了海盗的追杀,然而他知道那只不过是暂时性的逃跑,被抓住只不过是迟早的问题。
在那之前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必须完成。
“别怕,是我,”堀川扯了扯嘴角,殊不知自己现在这副样子笑起来怪瘆人的。他拖着受伤的身体来到了人鱼身边,轻轻道:“我这就让你自由,记住要躲开那些海盗,赶快从下仓的口子逃离这里。”他不指望人鱼能听懂什么是海盗,但现在显然不是计较这些小问题的时候。
堀川挣扎着,试图把钥匙插进铁链的锁头里。手指上满是鲜血,滑腻腻的,他不断尝试却没有一次成功, 人倒是越发慌张,最后还是人鱼温柔地从他手中取走了钥匙为自己打开了枷锁。
堀川再次扯出难看的笑容,缓缓闭上眼睛。他累了,一路心惊胆战地跑到这里来,全靠着毅力忽略了身上伤口带来的疼痛,现在人鱼已经得到自由,身体的感知突然一袭而来,他直接陷入昏迷状态。
之后据一些幸存海盗说,他们听见了奇怪的音乐,本是非常轻柔美妙的声音,却是噩梦的开始。听见了音乐的海盗们不分敌友发狂起来,互相残杀,只有几个幸免跳入海中逃过了这场厮杀。也有人说,他们跳入海之前看见某只怪物抱着一个小人儿上甲板,怪物的长发随风而飞,却遮挡不住在黑夜之中幽幽发光的蓝色瞳孔,犹如深渊中的恶魔,好不恐怖。
但传言归传言,没有人可以作证,因为当时船员们集体昏迷。船员们只记得自己昏迷前海盗开始和自己人打斗,醒来后问题便迎刃而解。他们清算了一下人员,除了几个像副船长这样被杀的,也有一些人失踪了,相信是在打斗中不小心落入海里消失的水手。
土方先生坐在夕阳映照的窗前,周身都是暖暖的残阳,读完了书信。上边是船长给各个死亡或失踪人员家属们送的信,叫他们节哀顺变。土方先生心里难受,面上却没有什么表情。他那个傻徒弟,当时为什么不懂得躲藏呢?
土方先生不愿意接受这个结局,可能是自欺欺人吧,但是他宁可相信失踪的徒弟还活着,安然的在世界的某一角过上幸福的生活。对他们科学家们来说,最讲求的就是证据,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徒弟的尸体没有被找到,说明还有希望,不是吗?
~oOo~
深海中一切都那么黑暗,让本来就属于暗红色的尾巴显得愈加漆黑,只有在接近那些夜明珠时才会反射出尾巴上的红色鱼鳞。
“你若是再乱动就给我滚出去。”
和泉守这才稍微安静下来,然而神情和语气依然急躁:“清光,他怎么样了?”
“哟,陷得挺深的。我说二王子,你都用你的内丹来帮人家续命了,你觉得人家还能怎么样?”美丽的人鱼梳了自己的辫子。“你还是担心自己吧,要怎么对你那文雅的哥哥解释。”
两条人鱼你来我往,讨论着之后的事情。要知道,人鱼只有在定下终身契约的时候才会互换内丹,示意把自己的生命放在爱人的手中。先不说和泉守这个实际上尚未成熟的人鱼对这方面的认知多么处男,他给予内丹的竟然是一名人类,而且还是在对方奄奄一息毫无意识的时候度过内丹的。这可有趣了。一旦接受了内丹,人类将会失去人类的身份,转换为人鱼,到时候对方醒来时拒绝做人鱼的话怎么办?
相信歌仙现在已经得知此消息,气的吐血了吧。
“烦死了, 喂,国广,你最好快点出来,帮我解围,”和泉守游到了清光洞穴后边,那里放置一个大贝壳,通体白色, 光光滑滑的,摸起来非常舒服,隐隐约约传来心跳的律动。他知道,这是国广的心跳,而此时人躺在贝壳里边,一面接受治疗一面完成转化为人鱼。
试着幻想一下对方人鱼尾巴会是什么颜色,和泉守就红了脸。最好和他一样是暗红色的,夫夫一致。啊不不,一样的太无聊了, 感觉国广更适合乳白色的尾巴,像他的人一样洁白单纯。或是说黄色的,和他的笑容一样灿烂。
看着和泉守自我陶醉的沉迷笑容,清光狠狠打了颤。完蛋了,二王子真的陷得无法自拔了!
和泉守想:自己应该是喜欢堀川的吧。他总觉得凡是有国广出现的时候都很温暖,即使被关在货舱里也没有觉得那么难受了。堀川有个让人舒心的笑容,性格平静沉稳,可偶尔急起来的时候眼底闪过的厉色也同样让人兴奋。直到一身血的堀川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和泉守才知道对方在他心里的轻重,当时那种窒息感,那种感觉对方身体逐渐在自己手中变冷的撕裂感,让他想也没想就把自己的内丹献了出去。他并不后悔这个决定,即使堀川醒来后无法接受被强制改换的事情,和泉守相信自己又帅又强的表现会把堀川说服的。
过了一个多月,和泉守被歌仙拉回水底宫殿教训了一顿,最后哥哥无奈弟弟是个傻瓜,想到弟弟难得终于定下生活也是好事,就由他去了。
和泉守每天都会探访一次清光的巢穴,趴在贝壳上迟迟不肯走,害得人鱼大魔法师清光都不得把他扫出洞外,威胁他说再来就直接把贝壳扔了。
堀川再次醒来那天,和泉守恰巧不在,第一眼见到的是一条拥有鲜红色鱼尾的人鱼,和自己之前照顾的那条人鱼不同,前面这位人鱼拥有一种妖艳的感觉。
“醒来了?”
堀川惊讶自己竟然听得懂人鱼的语言,顿了顿,环顾一周发现自己躺在大贝壳之中,现在贝壳打开着,供对面的人鱼看自己。他坐了起来,感觉下半身怪怪的,似乎少了什么,往下一看,喝!这是什么?双脚呢?自己也变成人鱼了?
好在堀川和土方踏过世界各地,见过了不少奇景,很快便反应过来,用带有询问的眼光看对方。
“不错,定力十足,可以搞定二王子。自我介绍,我叫加州清光。” 清光解释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除掉关于内丹交换定终身那项。他觉得这种东西,还是由关系人自己说吧。
堀川释然,原来人鱼还有这等能力。他花了短短的时间默哀无法回去和土方先生报平安。可是以土方先生的性格, 没有找到自己的尸体是不会相信自己死亡了,他希望土方先生不要过于伤心,以后他一定会想办法把消息传出去,让土方先生知道自己安然无恙。
庆幸的是,自己本来就没有多少朋友,所以消失了……也就罢了。
对堀川的接受程度,清光不得不竖起拇指。这小家伙绝对能压制得了和泉守,以后有好玩的看了。
从狩猎中归来的和泉守,第一眼落在堀川的身上就移不开了。对方赤裸着上半身,皮肤已经治愈好,没有留下任何刀伤,碧蓝色的尾巴和双眼一样耀眼,小家伙见到他之后的笑容,那叫一个甜啊!某个人鱼彻底沦陷。
“你好,我叫和泉守兼定,是这片海域的二王子……”和泉守游上去,揉了揉对方的头发。
“……以后……我们一起相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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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镜不重圆4~7
(七)Young love
“羽生师兄!”
羽生结弦被这一声呼唤打断了思路,他看着手中的本子上画出了一道弯弯的曲线,顿时失去了继续的兴趣,转而去理睬企盼——偌大的蟋蟀俱乐部只有一个人拥有这个独特的称呼。
“天天师弟,怎么了?”
语气是连他都意想不到的温柔。
金博洋说什么话都带着一股大碴子味,恍惚让别的国家的选手都认为中国花滑队纯粹的一道东北风味,就连英语也偏得有些凶猛。但唯独这四个字,金博洋喊得别有一番风味,软软糯糯,尾声里带着点百转千回的韵意。念着日语的标准发音,不似姑娘的甜蜜娇气,但是总有办法把羽生结弦的心跳撩得像是蹦极。这让他回想起小时候在家附近贩卖的一种白糯米团子,有些粘牙,但咬开来却是无尽的回念。自打金博洋来蟋蟀俱乐部的第一天,他就对自己的新晋师弟表示了十二分的好奇,结果小孩子在正式介绍过自己后,扭捏着一副样子滑到面前,支支吾吾半天憋不出话来,最后,还是在受不了他的狂盯模式,脸涨红了一层,抑扬顿挫吐字:
“羽生前辈,我可以叫你师兄吧。”
羽生结弦在心里轻笑起来,好奇着明明见过那么多次面已经混得挺熟了怎么到这里反而生分起来,明明是直播都能占据半壁江山的关系。他看着一脸期待的金博洋,装作不解地反问:
“天天为什么要这么说?我们不是都称呼名字的吗?”
“其实我就是想过过嘴瘾。以前跟米沙他们都是闹成一片哪里还记得这件事。况且,在国家队里,都没有人愿意让我这么喊。”
金博洋咕噜咕噜往外头倒实话。
“那好,你喊我师兄,那就请多多指教了,师弟?”羽生结弦薄薄的嘴角掀起一个弧度,眯起的眼睛凝着金博洋晃出来的虎牙有点出神,“我比你大三岁,也早一点来俱乐部,应该不为过吧。”
“不不不。”金博洋连忙摆手,随机换上傻兮兮的笑容,可爱得就像是抱了一圈栗子的松鼠,耳边的金色耳环调皮地跳舞,“请多多指教了,羽生师兄。”
金博洋深知这次出国长训是多方争取努力的结果——上面也是带了条件跟俱乐部的负责人磨了许久,也在冰协这边甩了好几次黑脸,好不容易换得资源专心培养他这颗独苗苗。自然格外珍惜。出发的前一个星期就在忙忙碌碌准备,行李虽然有家里人帮忙打点,签证早已发放,就剩针对运动员特制的抑制剂等待海关审核。整夜整夜睡不着觉,翻来覆去在闺蜜群里轰炸,后来被忍无可忍的群主禁了言,才把一干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吃瓜观众潜出来说话。
然而到了之后,兴奋劲一直没减少,甚至还有逐渐高涨的趋势。无处发泄的精力只有在冰场上挥洒个痛快。BO叔点着脑袋在旁边看人正滑行得起劲,摇着手指对着后面窃窃私语讲笑话的大弟子们,“看人家”,这意思不能再明显了。
现任花滑界有头有脸的选手作鸟兽散,羽生结弦踩着冰面,负着手溜达到金博洋的后面,沿着他在冰面上留下的痕迹,慢慢对准每一道冰轨,稍微一借力,便轻松地沿着去时的路,走进他的时间里。
金博洋完成一个漂亮的勾手四周跳,落下的美妙瞬间映在他的瞳孔里,沉积并发散于他的下意识。
喜欢是羽生结弦最藏不住的心事。
他说,爱情来得理所当然。
金博洋是喜欢羽生结弦,很喜欢很喜欢。这一点在他本人这里得到了不需要言语的证明。只要张着一双眼睛,放开一对耳朵,你就能见闻从金博洋身上所散发出的中意。这种感情炽热奔放,像是冬天的壁炉,没有人会因为它的燃烧而感到后怕,反而在其周围享受极尽的温暖。
他会和羽生结弦分享他在网上窥屏得来的对他的夸赞,分享晚宴上觉得最好吃的一道甜品,分享从风中捕捉到的盛开芬芳,分享最近收集的耳机系列,分享自己的游戏分数进行一场幼稚的攀比,分享从他身上传递出来的无限活力。
当然在一起之后,分享的东西更多了。
金博洋与他共同分享早晨醒来时分从窗外传来的松果清香,分享公寓楼下草皮上新落的一层雪,冰天雪地里紧紧相拥住的两杯热茶,夜晚街道上连着的大围巾,亦或是带着各种味道的——尤其是培根味的一个早安吻。
羽生结弦眯着眼打量着他的师弟,仿佛是一阵飘扬的风声,却被他紧紧攥在手心里。
他认,自私得不可或缺。
俱乐部里大多数人是alpha,但队里规定严格,基本不会有人忘记定时的抑制剂和每天的隔离喷剂,所以在冰场上不会有所谓的气味纠葛。金博洋的身份藏的很好,他没忘记出发之前躺在邮箱里、由他老铁亲笔撰写的“Omega单身注意事项一百条”,自始至终准备得万无一失。
当然,自爆不算在隋文静的预料之中。
圣诞节的前两天,按照西方的习惯,是会放新年假的,自然,俱乐部里除了来自亚洲的几位选手之外,大部分人都要回家过节。羽生结弦向来是对这种节目不敏感,虽然训练场不开门,但依旧没有要回去的意思。他捏着早上买的一袋曲奇,分了一些给正在擦冰刀的金博洋,顺道问了一句。
“啊?我不回去。再等等春节,我不是很喜欢坐飞机和倒时差,那真的能要了我的命。”
却是金博洋在这一方面适应得很差,刚来多伦多的那几天,水土不服到上吐下泻的程度,着实把上上下下的人都吓一遍了。后来许教练急哄哄催人买了砂锅亲自给炖了粥调养才养好了胃。
“那天天我们出去玩吧。”
羽生结弦蜜汁执着天天这个小名,自从他和金博洋学会在微博上面乱皮之后已经一发不可收拾了。
“行行行,玩啥?”
金博洋一听到能出去玩就兴奋得不得了,就差把冰刀塞进包里马上就能全副武装出去玩了。以前回东北,都是老王和江哥陪着他皮,现在就他一个人,人生地不熟,英语烂到有时候BO叔和他讲要点都能歪着头理解成等下再来一个完美的三周。这下子有人搭伙,他就完全不怕了。
十二月份的加拿大不是一般的冷,金博洋吸溜着不存在的鼻涕裹紧了加厚羽绒衣,踩着雪“嘎吱嘎吱”,跳着小碎步,溅起的雪屑甩到后面跟着的羽生结弦的裤子上。他笑笑,回踢一把,飞了金博洋一脸。
金博洋眼瞅着冰碴子朝自己飞过来,连忙闭上眼,呸呸呸三声。他听见自己昔日偶像依然抛却高冷光环夸张地笑话他,头上顿时拉下三道黑线。
“羽生前辈,你很无聊哎。”
他口中的羽生前辈明显是还把自己的皮劲从刚才的电玩城带出来,哒哒哒小跑到金博洋面前,帮他掸掉头发上还沾着的点点晶亮。
“天天想去玩蹦床吗?”
羽生结弦偶尔会上推特,首页塞满了各式语言夹杂的金博洋。他一页扫下来,几乎每一个推文都是同一张图片:皮皮天在一堆泡沫之间翻跟头,身后一张蹦床上还弹着许多小朋友。他暗戳戳点了保存,偷偷拉进自己的一个文件夹里,命名为五周跳的希望。
金博洋听到这句话,顿时脑子里闪过一些很不好的想法,眯着眼睛逐渐靠近羽生结弦,顺便亮出自己的小虎牙作为最没有威慑力的威胁:
“你不会有我不知道的社交账号吧。被我抓住了哦羽生前辈。”
被毫不留情戳穿的人摆着手退后,提了眉毛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天天你想多了哦。”
然后他就吃到了自己种下的苦果。
众所周知,金博洋除了当网红之外的另一个梦想就是“皮遍天下无敌手”。他坏心地在羽生结弦准备从蹦床上起跳的瞬间突然来一个急速坠落,搞得人一个重心不稳直接摔在蹦床上,肚子朝上被金博洋枕了个严严实实,恶作剧的始作俑者还不停地咯咯笑,弄得羽生结弦也忍不住破功,本来想装生气看看金博洋会是个什么反应,可他发现,无论这人怎么皮,他还就爱看了。
后来金博洋不甘于这个平地蹦床,硬要拉着羽生结弦挑战上面的台子,嘴巴里还念念有声,说什么你天天念叨我跳五周跳,今天我就给你表演一个天地无极霹雳大仙十周跳。
大概几十个字里,羽生结弦就听懂了五周十周。他哑声,心道还是你会玩。
金博洋站在台子中央,深呼吸一口,抬起双手做起跳准备。羽生结弦站在一边抱手作壁上观,刹那间起了坏心思,在金博洋做最后起跳的之前一个马步冲上去抱住金博洋,趁人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一蹬脚,抱着人借了脚上旋转的力度,朝着下方的海绵池一个跳周加速,天旋地转的“噗咚”一大响,两个人落进大堆的海绵世界里。
被抱住的金博洋其实是在那一刻屏住呼吸的,不是害怕,因为害怕在羽生结弦抱住他后的极短时间内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狂烈的悸动。压抑着的一切在内心在须臾积累得越来越高,愈来愈逼人,几乎使他窒息。阵阵颤栗流便他的全身,像冰制的犁铧在他的皮肤上划行。
旋转时的呼啸在他耳朵里是静谧的,唯有落地的真实与和他紧密接横的触感提醒着这一切都不梦。金博洋知道海绵垫不会对他造成伤害,但还有人紧紧托住他的脑袋,温热的鼻息喷洒在后半片的脖颈,离他的大动脉不过一公分的距离,几乎能听清他狂乱的心跳。
羽生结弦把头挨在金博洋的肩膀上,鼻子里若有若无地钻进一丝异样的香气。眼睛盯着闪闪发光的小耳环,手指上擦着屏蔽贴的一个角,脑子里闪过乌七八糟的念头,从一团乱麻中抽出一根线头:
“天天你好香。”
金博洋的脸瞬间爆红。这是一句隋文静写在“Omega单身注意事项一百条”中流氓篇的第一条,重复加粗好几遍,郑重警告如果有人说这句,那他就是在耍流氓。金博洋一开始点头如捣蒜般同意,可是这会子对象变成了羽生结弦,他竟然觉得有些奇幻。
他知道羽生结弦是个alpha,可他是个Omega啊,AO授受不亲没听过啊!
金博洋挣扎着呼吸,突然从这个暧昧的怀抱中挤出来,带着酡红的脸扔下一句“买饮料”就头也不回地跑了。
被抛在原地的羽生结弦呆愣地坐在一堆海绵球中,胡噜一把头发后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爆红耳朵。
还没等他从自我检讨中回过神,金博洋就心冲冲捏了两杯饮料塞在他手里,兴冲冲地问:
“羽生,你喜欢无花果味吗?”
羽生结弦,他反问自己:你承认,你恋爱了吗?
(八) Love runs out
队里有人谈恋爱了,却没开口宣布。
谁都没有预想到这两个人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就在一起了。等蟋蟀俱乐部的人放假回来,迎来的是一屋子闪瞎眼睛的顶级黄金狗粮。瞎就算了!耳朵还跟着一起聋了。
BO叔摸着下巴,颇为欣赏地看着在热身时就互相拉扯着准备可以被列为正式锦标赛上真正意义上第一次男双节目的两人,觉得有几丝自己当年的风范,根本忽略了事实的本相和弟子们的哀嚎。
事实上是,金博洋在角落里练拉筋练得好好的,已经热完身的羽生就是不肯训练,腆着脸皮就蹭过去,黏黏糊糊动手动脚,嘴巴上掷地有声说是帮助,实际就是打着监督名义瞎找存在感。
金博洋也对自己感到奇怪,明明是个Omega,柔韧性比起alpha的羽生差得太远。要说羽生的贝尔曼是优雅的天鹅,他就是一硬着骨头的老鸭,怎么都做不到把身体的每一处关节都放得柔软。
羽生结弦安慰他,不是所有的人都做得好贝尔曼,你看同为Omega的周知方虎起来那动作像个刚从海里出来冻僵的水鸟,bate的米沙好一点,但也是个粗犷的扑棱蛾子。你不要太过在意。我说过,最喜欢的就是天天的跳跃,只有天天的跳跃,才可以称得上完美的飞翔。所以,天天你什么时候练五周?
金博洋回他一个白眼,请你先开始你的4A表演。
这段时间,大家的口音已经被金博洋带的差不多了,最严重的当然是羽生。现在他们的小冰仙已经不见了,彻彻底底成了东北女婿。
几乎所有人都在期待中国和日本的春节快点来,好摆脱单身狗的暴击。
他们仿佛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压根没意识到他们藏起来的恋情早就被人发现个透彻,小心翼翼地拉上窗帘加以遮挡,周围还放了毫不起眼的“鸟笼花篮鹿角衣柜架”作为伪装,满怀窃喜地以为自己偷走了一段甜蜜时光。
暴雨将至。
金博洋拉着羽生结弦从电影院的午夜场里钻出来时闻到了厚厚的水汽。作为一个狂热蜘蛛侠爱好者,不赶在零点场刷电影的不是一个合格的粉丝。正好加拿大的上映时间排在全球首日,比国内早好几天,就不用等着上各种社交软件时被剧透一脸。他本来是想自己偷摸着趁教练不注意溜出来,没预料到他肚子里那点蛔虫早就被看了个精光,死守着隔壁的动静。后来还是发求救信号给小车,让他装作打游戏打得发火,声音震天响,就掩盖了他的前行。
小车心里苦,但他不说。为了他师兄和师嫂的情谊,他忍了,先插自己两刀以免日后被某位记仇记得死牢的人暗算。
羽生结弦裹得像个刚从北极放出来的北极熊,弓着腰候在楼梯边,竖着耳朵听从上边传来的密集脚步声,嘴里振振有词数着,在一晃眼之前伸出手去抓住了皮猴似的金博洋,揽在自己怀里咯咯笑起来。
金博洋本来冲得正兴奋,刹那间猝不及防被人拽离既定轨道,自然吓得魂飞了一半。片刻后投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就想揪着捣蛋的人一顿暴揍。也不想想,为了出去他可是放弃了最喜欢的玫瑰金外套,这个人居然以这种方式吓他,就应该好好治一治停不下来皮的毛病。
羽生结弦自知理亏,主动买了两大桶焦糖味的爆米花,塞在金博洋手里,意思很明确:是你的都是你的,尽管吃。
吃完两大桶的后果就是,羽生结弦无论跟他的男朋友在影片途中接吻多少次,自己的牙齿就会收到来自甜食怪物的绝对冲击。
哗啦一声,劈头盖脸浇下来如帘幕般的雨水,整个世界都被银色的丝线充斥着。闷冷的气息一下子散发,随着雨水的洇湿钻入每一寸皮肤,雾冷的寒意从口腔里灌进去,丝毫无情地刮伤着内里的一切。
街上没有呼啸而过的车辆,唯有几盏亮着的灯为他们指明。
金博洋的头发被豆大的雨珠瞬间沾湿,软趴趴紧紧贴在额头上。努力地想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的眼睫毛上也沾着水珠,将视线所及之处朦胧化,根本不怎么看得清方向,唯有握住的一掌热源让他明确自己还在走着前进。
他听见穿过千百个声音的询问:
“天天,要不我们先找一个地方躲雨吧。”
紧紧攥了一下手表示默认,然后他感觉羽生结弦拉着他飞奔起来。金博洋用一只手挡着
雨水,只知道用尽全力地跟着前面那个模糊的背影。安心又有力量。
最终他们选择了一家还营业的旅馆。似是为了于暗中寻不到归处的流浪者准备的一个暂时港湾。接待的前台没有多问,眼睛下垂盯着屏幕昏昏欲睡,草草检查过证件之后就给他们一张房卡,抬手指了方向。
羽生结弦率先刷亮了灯光,橘黄的地灯缓缓温暖了整个房间。
两人几乎被这场暴雨弄得浑身湿透。当务之急就是把衣服换下来好好洗个热水澡。金博洋像是毫不在意他Omega的身份,大胆地开始扔一件件令他不舒服的衣物。羽生结弦站在旁边慢条斯理地理着外套,心想着有时间教育一下男朋友何为“不要让别人把持不住”。
角落里的加湿器徐徐吞吐着云雾,咕噜咕噜的水声在静谧的房间里尤为响亮。一股若有如无的香气挥之不去地弥漫开来,袅袅如精灵点着足尖跳闪,绽放出独属于无花果的诱惑。氤氲的浓郁像无数把刷子撩动着已经不稳的心弦。羽生结弦不自知已经哑了嗓子,带着粗粝的沙音:
“天天,你的味道。。。。。”
金博洋正和里面的毛衣搏斗,听到这番有始无终的话立刻停下,心里的鼓点如闷雷,在耳蜗里放大无数倍。他歪过头努力嗅着肩胛处的味道,然后突然感受到,被��凉雨水浇过后的屏蔽贴失去了功效,他的腺体逐渐从冰凉中缓过来,微微发着热。他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明明这个月的发情期已经过去了,他也按照队医的嘱咐把该打的针剂一个不落地注射完毕,怎么会突如其来地陷入困境。他这次出来得急,身上除了手机压根没别的。
倏地,他像是想起什么,挂着脱了一半的衣服去拿浸了不少水的手机,摁亮屏幕看到日期,浑身冰凉。
只有一种可能,他的抑制剂在某种愿意下失效了,导致信息素发生紊乱。金博洋慌乱地抬起头看向羽生结弦,无助得就像跌入冰窖。
羽生结弦瞪大眼睛,脸上的震惊在一瞬过后变成浓浓的压制。他是个正常的alpha,平时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已经用尽了他所有的克制毅力;但现在不同,站在他面前的是散发着致命诱惑的金博洋。他想,不应该这么快走到下一步。
金博洋于他而言是神明在他为数不长的生命中投下的一枚星星,是降落在流离失所的黄昏,是迷乱去路中的指引弓箭,是拍打在岩石上的浪花,美好得不应被打扰。
羽生结弦用尽一生中最为艰难的斗争力量,指甲狠狠嵌进手掌里的肉,尽量用平淡的语气安慰有些慌乱的恋人,转身准备出门去买抑制药片。
但是他听见了一声“等等”。
金博洋知道自己每迈一步都迟疑不决,双手荡在两边,屏住呼吸,蹭掉额头上滑下来的水珠,像一个技艺不佳的走钢索的青年演员,定要寻求些许支持一般,这种情绪的爆发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漫无目的,经过一番挣扎他认为这是对接下的即将发生事情的默许,或是早已存在生活迹象早已决定了走向。
他抱住羽生结弦的后背,耳朵里刷过血液的奔流。
“其实可以的。”
羽生结弦的脑袋里轰隆一声炸开嗡嗡作响。不敢动作,眼里的混沌暂露凶光,听着紧贴在自己后背的心跳,深呼吸一口,被从未尝过的馥郁滋味填满:
“天天,我最后问一次。你真的同意吗?”
金博洋埋在肩膀处的脑袋轻轻点了两下,湿漉漉的头发蹭过敏感的脖子。
羽生结弦将人轻轻从背后拉开,转过身来,托住金博洋的肩膀,手指尖在敏感的脖子上摸索屏蔽贴的位置,寻到一处突起,在征得了另一位当事人的同意后,缓缓揭开一角,将深埋在里头的腺体逐渐暴露在空气中。
顿时,整个房间被四溢的香气满盛着,烧红了羽生的眼睛。他低低的发出恍若盯上猎物的野兽嘶吼,抱着人直接倒在了后面的大床上。
在陷入柔软床单的一刹那,金博洋闷哼一声,但又想到身上的人是羽生结弦,这个结论让他不由得兴奋起来,挺直的腰板软了一半,但又有���羞愧,羞愧到心跳瞬间超过他所能承受的范围,以至于额头上绷起细细的青筋,一层一层由内的热汗蔓延到身体每一处。身后从未被人触碰过的地方隐隐有了湿润的感觉,内部紧传来的一阵空虚让他主动寻找慰藉。
羽生结弦吻住气息乱了的恋人,凶猛得不似前几次的缱绻温柔,而像是全副武装地攻城略地。他捉住金博洋的两片蜜唇,上上下下反复吮吸,仿佛那是一块永远不会化掉的糖果,亲的红肿滋润后转战内里,细细扫过每一颗牙齿,最后纠缠住不听话的舌头,狠狠地将渴望化为现实。
两人的情欲在逼仄的房间内随着动作逐渐升腾。互相剥去恋人身上的衣物,胡乱地甩向一边。等羽生结弦终于肯放过脸憋得通红的恋人,抬起头时二人已是赤裸相对。虽说平常在更衣室里没少互相打趣,但离自己这么近还是头一遭,不由得细细品味。
金博洋在迷妹们那儿的昵称就是“奶泡天天”,他本人也真如奶油一般,白得反光,身体上贴着一层薄薄的肌肉,修长不失美感。挺翘的臀部平日被包裹在黑色的考斯滕里,不知勾去了多少魂魄。还有一双大长腿,不自觉地张开一个角度将羽生结弦圈在自己的领域中,迫使压在上面的人呼吸急促万分。
羽生结弦被这股无花果的味道勾得实在不行,怼了一下金博洋的脖子,凑到腺体的周围仔细嗅着,虔诚地亲了一口。
金博洋被羽生撩的不行,用手推了一下身上人的胸膛,触到饱满的肌肉后爆红了耳朵。逃脱无果之后便也由着他去,黏着汗湿的肩膀平复呼吸,然后一丝丝别样的味道钻进了他的鼻腔。
羽生结弦感到身下人窸窸窣窣的抖动,闷在他胸膛上的笑意随着震动一清二楚地传递给他。他无奈地哼笑一声,用尖锐的牙齿叼住一小块皮肤,报复似的摩挲着嫩肉。
“想笑就笑。”
金博洋“噗嗤”带头一下没忍住,在他耳朵边放肆大笑,一边笑还一边吐槽:
“我说怎么谁都不知道你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的,还以为我这个粉丝做的不及格呢。原来是生鸡蛋,话说你喜欢吃生鸡蛋拌饭是因为这个吗?”
“不是。”羽生结弦义正言辞地回答,“我喜欢吃天天。”
金博洋笑不出来了,因为他已经感觉到羽生的手在他身上不安分地游走,从肩胛处的皮肤一路向下,捏住早已挺立的乳头,环向摩搓,一下一下有节奏地紧捏与放松,惹得从未经历过情事的人直直惊呼。不知什么时候羽生结弦捞过放在床头的润滑剂,他眯着眼睛辨认了一下上面的文字,确定不带有任何的副作用之后淋了一大滩在自己的手上,缓缓揉搓捂热,一边伸手握住他挺翘的粉色性器,一边在他身上到处煽风点火。
金博洋哪里受得了这样子的欲望,嘴里舒服地哼唧出声。自己动手跟被人伺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体验,后者给予他的是千百倍的灭顶快感。他很快地勃起到达顶峰,在愈来愈快的双重刺激下哑口释放,浑身像是过电的快感,从头皮麻到脚趾,小幅度地抽搐着,弓起的腰紧紧贴近羽生结弦的腰腹,触碰到另一处湿哒哒的火热,在肚皮上留下双重淫靡的痕迹。
羽生结弦满意地轻笑,他似乎能感到金博洋的无花果香气像一条丝带缭缠在他的身边。于是探出两根手指,缓慢地挪向身后隐秘的小穴,简单在穴口周围按摩了两圈,试探性地从黏腻的润滑剂中挤了进去,他听到身前传来一声惊呼,愈发恶劣地转圈搔刮,在粉红色的内壁上留下瞬间即逝的白色刮痕。
身后那处从未被人如此亲密地接触,金博洋大口地喘着气,脑子里一团浆糊,如同平常最严苛的体能训练过后,瘫倒在地上浑浑噩噩。萦绕在他鼻腔里的alpha信息素带不了平定给他,反而是火里的一把油,越烧越旺。他总觉得自己是砧板上的食物,捏在别人手上任人宰割还心甘情愿沉沦。
羽生结弦感知到后穴的内壁在他的顶弄之下火热且更加松软,摸索着更向前一步,寻找着能让恋人更加快乐的地方。旋动着光滑的指甲在里头不断地触摸每一寸,终于在找到一块突起的地方,坏心地笑了,抬头立马吻住金博洋,然后手指重重地在那个地方一按。
金博洋在那一瞬间觉得自己是在漩涡的中心,被四方拉扯着,即将爆成无数的碎片。比刚才还要刺激的电流撕扯着身上每一处的感官。宛如被抛上岸的鱼儿,试图呼吸,可每一口都告诉他你正在濒临死亡。他无所安放的手攀上羽生结弦的背,牢牢掐下一个引子。嘴巴被堵住,只能不甘心地发出“呜呜”的声音。有些什么不对,他在想,可是身体最为诚实。他知道,自己身体里的一处已经悄悄裂开了一个口子,极度渴望有什么能填满他。
羽生结弦已经不觉得背上的刺痛是种刺激了,他快速地扯下作恶的手指,随性地在自己的性器上抹了两把润滑,拖着金博洋的软腰往后挪去,掰开两条修长的腿,将臀部高撅,掰开白嫩的臀瓣,对准一张一翕的穴口,不由分说便将自己挤了进去。
“啊!”金博洋瞬时紧绷了身子,将龟头卡了一半在外头。
而羽生结弦早已预料到一样,马上俯下去亲吻金博洋的脸庞,从眉毛眼睛鼻子最后到嘴唇,双手像带着催情的魔力在身上游走渐渐让他放松下来,然后趁那个时候慢慢将自己送到他体内,后又慢慢抽出,反复数次直到将两人结合的地方弄得湿腻凌乱,才用双手卡住他的大腿内侧,凶猛地插进去!
“不不!!!不要!”
金博洋吐出支零破碎的呻吟,像是卡住的磁带断在了拔高的语音里。他感受到羽生结结实实地将他嵌入自己的体内,严丝缝合到他已经能勾裹出灼热烙铁的形状。满胀到他羞愧得只想埋进臂弯里。
“天天,放松。”
羽生结弦的头上密密麻麻布满了汗珠,他没有动作而是在等金博洋的适应。这都是两个人的第一次,他不想在这方面给恋人留下不好的印象。一只手点着碎步爬上金博洋的腰腹,握住有些疲软的性器,由缓渐快地撸动。另一只手抚过赤裸的脊背,凹陷的脊柱,内洼的腰窝,弹力十足的臀肉。
“好了,羽生,你动吧。”
金博洋小声呢语,细如蚊蚋的声音在羽生结弦的耳朵里无限放大。他想再也忍不下去了,于是抓着金博洋的窄腰大开大合地抽插起来,并逐渐陷入一种疯狂的欲望里。幸好花滑运动员所具备的特性之一就是柔韧度,即使金博洋的双腿已经拉开到一个很大的角度,但对他来说没有丝毫的痛感。他全身上下的感觉只涌向了下身,火热的摩擦能要了他的命。
每一次的交合都是一次全身心的交流。金博洋被羽生结弦拉着从床上坐起来,交换了上下位置。可他宁愿颤颤巍巍支撑着腿也不愿坐下去,他怕一旦妥协,即将迎来的是毁灭的快感。
可羽生结弦不会给他更多挣扎的机会,光是耐住性子没有将人强行拖向自己已经花光了他所有的理智。小腹处流淌的湿润液体毫不夸张地昭示着这场性事的火热。几乎是殆尽思考的瞬间,他放下了对金博洋的依托,让自己的性器直直地穿进更为深处的隐秘之地。
金博洋从未感受到如此的折磨,就像是一把剑,羽生结弦将自己狠狠地贯穿,给他带来了无穷无尽的颤栗与失魂。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内腔已经开了一条缝,正流出更多的淫水浇筑在羽生的性器上,似是某种欢迎仪式。
其实羽生结弦他在触碰的那一刹那就明白了,他咬着下嘴唇逼迫自己从焚身的肉欲中清醒过来,用眼神询问着金博洋的意见,在得到无声的允许之后,他扣住金博洋的胯部,以一种疯狂的频率撞击着那道裂缝。
金博洋被激情鼓舞着,仿佛骑上了他唯一的浪潮。戴月,披日,或烫,或灼。突然间冒头与幸运岛屿们的喉间,在潮湿的夜里,以吻织成衣裳,颤抖着,疯狂地被电流所激,英勇地分裂成诸般梦境,与醉人的玫瑰,浅浅浮在海面上,像两条与灵魂无线贴合的鱼,有快有慢,在天空下的活力里。
终于,一阵痉挛震撼了他们的神经,肌肉抽搐,手臂抖动,欲罢不能的狂热迸发出来,越来越响,凌厉地响彻死一般寂静的房间。
羽生结弦意识到两个人的顶峰即将到来,他更加用力地顶弄那处越来越开的缝隙,在一瞬间把金博洋重现拽回床铺上,找准脖子上的腺体,在冲进内腔壁的同时咬破那一小块敏感的皮肤,将自己的信息素注入进去。
而金博洋在剧烈的颤抖中失去了所有的意识,在脑袋变成一片空白之前最后的念头就是还好这个人是羽生结弦。
他是他的了。
(九)I
’
d love you to want me
金博洋摸着被裹得严严实实的耳朵,贴着墙壁从密流的人群中意图悄无声息地混出去。结果还没到半程,就被前来探班的王金泽抓了回去。
“我说了老铁你怎么回事,不就我去外头出差了一会儿你就整这幺蛾子,要不是我回来抓我们队的小崽子还指不定被蒙在鼓里,你怕不是要上天。”
“我哪儿想的,不被人逼得吗!”金博洋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面部发力过猛,旋即僵硬了老半天才收回来,“上头硬塞的,你说我能不接吗?”
“我去哪个鳖孙毒儿想的这一招。”王金泽扯扯后脑勺的头发,担忧地看着自己的竹马。
他认识金博洋二十年,几乎是穿着同一条裤子长大的,可以说是过命的钢铁交情。就算后来金博洋突出重围成了国家队男单的独苗苗,只身撑着这面红色的旗帜在冰面上倒映属于它自己的颜色,但只要有空,回了东北,他们就还是那对称霸小区无敌手的淘气包兄弟。
王金泽一辈子活成了他满意的模样,不普通的身份但普通的活法。可是却看着他最铁的哥们,在无边的黑暗探索中,意识与身体已分成了两个部分——身体在机械地前进,可是他的意识已经偏离了指引之路,去往深无可及的死海。他就想着,以后跟那个杀千刀的正式会面第一眼,就该朝着他的脑袋上踢。
“那你咋办?还有闪闪呢?他不知道吧。”
“闪闪托给桶姐了。他暂时还不知道。能这么办,走一步看一步呗。”
空气里缓慢流淌着失落与迷茫,两个人之间竟不同程度不同原因地产生了一些情绪:愤怒,不安,纠缠,全都膨胀成一个尖锐的气球,隐藏在安静的表面之下,将破未破最令人窒息,最后还是金博洋拉着王金泽往绿色通道出了去。
从队医放过金博洋后一刻便跟着他的羽生结弦,在看见两人互相挤嚷着并肩走出场馆,只觉得暴雨轰然而下。
北京的天气一直令人捉摸不透。
最后一批人员于中午到达,下午便开始轰轰烈烈的节目前期花絮及采访工作,虽然正式录制要等到晚宴过后才开始,但为了节目的爆点,还是会将两个教练的生平战绩放在一起做个双向采访视频以增加热度。
采访工作分别位于两个相邻的隔间,同时开始对两位教练提问一些相同的问题。虽然台本已经提前让他们准备过了,可第一次以稍微带点娱乐性质的身份面对镜头,金博洋还是不可避免地紧张。
房间里的气氛有些微妙,工作人员看出他的不安,晓得是有些拘谨放不开,这可不太适服节目的需求,轻轻同他开了两句玩笑,但某人丝毫不领情,假笑着搪塞过去。终于在正式采访之前,他才深呼吸两口,稍微恢复了一点状态,亮着晶晶的眸子盯人。
而另一边,羽生结弦的采访在导演的授意下,同时开机。
问题一:被邀请参加这次“冰上飞舞”的节目录制,最初的心情是怎么样的呢?
金博洋有些不好意思地默默圆滑的手套尖,眼神闪烁躲避了两下,才腆着脸回答:一开始我真的以为我的网红梦就要实现了呢(现场大笑)。开玩笑的啦,其实这次我很感谢节目组能邀请我来做其中的一位教练。因为冰雪项目在我国的普及率还不是很高,所以想借着此次机会,给我们冰雪项目人一个展示的机会,也希望就是能够让更多人喜欢上冰雪运动。
羽生结弦正襟危坐,表现得像是正在进行严肃的电视直播,在导演组的提示下微微放松了一点,但显得性质不是很高:“对此我是感到非常荣幸的。谢谢‘冰上飞舞’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能认识到花滑界的新星。我说过,花滑对于热爱它的人来说,是一种使命,也是一种至高无上的追求吧。”
问题二:此次采用的是双教练合作,二位以前在各种大赛上都有过交手,后来受训于同一家俱乐部,也是彼此都比较了解的。那么这次,我们能够期待什么合作上面的火花吗?
金博洋愣了片刻,努力地回忆起中午写在手卡上的内容,嘴角微微翘起给镜头一个特写,指甲却在不停地剐蹭手上的腕表:“和羽生师兄一起同台掌控一台节目,确实不容易呢。”(记者加问:不容易在哪儿呢?)“羽生结弦前辈是我们这一代公认的无法超越的王者呢。这次和师兄合作,也算是圆了米沙久违的跳跃联排梦,就像是那个‘四周接四周接三周’?应该是这个吧,以前老是在我耳朵边念叨。话题扯远了,哈哈,总之这次也是很期待我们两位各自擅长对方所不擅长的教练的表现吧。”
羽生结弦拧着眉头思索片刻,脸上突然有了一丝松动,镜头捕捉到了一个微妙的表情:“我很期待博洋师弟这次会给我带来什么样的惊喜。”他该料到节目组会借着师兄弟的名义炒热度,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顺着他们想要的答案说下去,“因为我们是不同风格的嘛。他比较激情有活力,不像我,老是被人叫做‘抒情曲忠实玩家’。总之我和金教练和尽我们最大的努力,为观众奉献一场精彩的观赏盛宴。”
接下来几个问题都偏向于中规中矩的内容,二人按着稿子很快就接近了尾声。突然的是,采访人员被门外递了条子,想必是导演组临时想出来的加问,应该是粉丝抽取福利。采访者快速浏览一遍纸条的内容,兴致再一次高涨起来,将问题抛给二人:
“金教练我们注意到一个现象啊,无论是在什么地方见到您,您手上似乎都带着手套?这是因为什么呢?是因为上冰时间太长的原因吗?”
“羽生教练,请问你什么时候有结婚的打算呢?”
金博洋脸色一变,这个问题任凭给他再多时间也想不出一个回答,而在心里深处,他全力地抗拒关于这个的一切。挣扎许久之后,他选择了放弃,直接撂下脸色起身往门外走去,全然不顾一屋子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的工作人员。
而羽生结弦这边就结束得简单多了,他只给了四个字:
“星降之夜。”
教练的房间在这个时候一般是空着的,偌大的空间里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呼吸声。
采访过后直接进入晚宴环节,大家到处都没找到金博洋的身影,最后还是王金泽敲了教练室的门,意识到已被反锁之后确定金博洋又一个人把自己关起来了。他也不急赤白脸,只在门口大声播报着后面的行程,一干人拉着他问这有用吗。王金泽摇摇头,回答道这个状态只有让他自己一个人想清楚了,才会真正地直面问题。
门口的一大票人浩浩汤汤地离开,直至零碎的脚步声踏在瓷砖上的回响也湮没于寂静时。金博洋才撑着手臂把自己从靠椅上拔出来。他扯着右手中指的指套,缓缓拉开,直到他看见一个破损的自己。
这是一只多么伤痕累累的手。
金博洋的手指修长有力,白白嫩嫩,在冰上它就是蝴蝶振翅的闪耀。如今却像一对残破不堪黯淡失色的蛾翼,上面分布着深浅不一的疤痕,最恐怖的一条是靠近虎口的一块,几乎整片的皮肤周围都像残垣断壁上接了新墙一般,内里包裹的血肉是漂亮的粉色。而周围的尽是一些断开的印子,毫无疑问,是牙印的形状。
他清清楚楚地记得每一道瘢痕的来历,以及当时撕心裂肺的痛楚。
失去alpha的Omega在其中一些特殊时期,难捱过得了死亡的岂是了了。
深夜里的模模糊糊视觉,能证明还活在梦中的唯有一个办法,就是疼痛的证明。
梦与现实,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他想要的是活着。
不能阻止它们形成任何形态,即便是一些对他来说最不愿意回响也是深怕的自虐形态,它们在嚎叫,嘶吼,像针刺在他全身肆掠。
他觉得要是在过于突然的一下坚持中失掉那一点点坚固的话,就会崩溃成扑火飞蛾的一堆白色粉末。剧外的人,只愿从容地退缩到坚硬的保护壳里去。
金博洋曾想过,这样终日惴惴不安地怀着心事活在阳光下,应该是把自己内心最后的的一丝勇气都抛却了。羽生结弦于他而言,从一根扎在手掌心里的刺,逐渐变成了腐烂的一道伤疤,就像现实的那些,是时间所不能抹平的。
他看着右手上的伤疤,幻想若是两人不会因为那一个晚上屈服于天性的放纵,有些事情,是不是就会比现在更好一点。
那么空白的一年以及后面的这些事,是不是都不会发生?
“冰上飞舞”的开机仪式以及两国花滑中坚力量的晚宴设在北京某一处酒店,只对主流媒体的特殊记者和国家队人员开放,所以就算是前队员,若愿意参加一份,他们也是很欢迎的。由于来的嘉宾都是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大家都被要求正装穿着,显得重视。
晚宴上最却不得便是漫无边际的人际交往。羽生结弦没有如鱼得水的社交能力,甚至对于这些则是能推就推则好。从中午一直下着的暴雨带来的闷热让他感觉到很不舒服,西服的领带黏答答地贴住他的皮肤,几欲止住呼吸。他端着一杯果汁,偷偷溜到角落的桌子上,随意捡了一块看上去品相不错的甜品。
他听到一声懊悔,不知道是自己的叹息,还是别人对他的。
然后,旁边的椅子被拉开,是先前在机场接待他们的于小雨。姑娘身着一袭淡黄色的短裙,毫不芥蒂地一边吃一边傻笑,“咯咯”的声音闷在胸膛里,倒是和外头的雨点互为交响,渐渐刷去了羽生的一点焦躁。
这样就弄得他十分好奇了,完全是出于一种礼貌的表达,他委婉地问出了心中疑惑。
小雨捏着叉子上下飞舞,脸上的窃喜几欲跳出,复而解释道是金杨忘记带正装来换,一个电话打回家,却被嫂子误会以为要全家着正装来,然后在门口突然被拦了下来,半天没说服保安放她们进来。那么金杨就倒霉了,接到嫂子电话的时候一度以为自己有生命危险。
“哈哈哈哈谁叫江哥自己不解释清楚。”
“不解释清楚”犹如一根撞钟直直打到羽生结弦的心房上,他想,是不是这个“不解释清楚”才让他和金博洋如此疏离。羽生结弦有时候也弄不懂自己,明明是只要说出口就能表达的东西,硬是要学巨龙,将宝石埋于地下。
羽生结弦突然向小雨道了谢,站起后直直地朝正苦恼袖子湿了一半的金博洋走去。
既然已错过解释,那他要去问个清楚,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给他判了死刑。
雨点敲击着玻璃,水珠不沿着任何规律,走着独属于它的交错路。
这是一场及时雨,把他们困在了囹圄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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氪星晚报 | 王小川:盼每年拿下百度3%搜索份额;万达或一季度清偿全部海外负债
大公司 滴滴三大措施应对春节打车供需失衡,10亿元奖励一线司机 1月30日下午消息,36氪获悉,滴滴出行官方发布公开信表示,和往年一样,2018年春节期间打车依旧会很难。为此滴滴将在春节期间尝试推出三个举措,并加大对春节期间坚守服务岗位的司机的奖励,以助力大众春运出行。滴滴在公开信中指出,为尽可能满足乘客出行需求,又最大化保障司机收入,2月8日至2月21日滴滴将在全国投入超过10亿元人民币的奖励,以感谢司机的辛勤付出。滴滴员工也将坚守一线为司机、乘客提供及时有效的帮助。 腾讯苏宁京东融创注资后,万达有望一季度清偿全部海外有息负债 澎湃新闻网1月29日晚报道称,340亿投资中,腾讯占100亿元,持股比例为4.12%,京东投资50亿元,持股比例2.06%。一位熟悉万达的市场人士介绍,万达的偿债压力主要来自海外,万达海外负债总额80亿美元左右,340亿元人民币相当于54亿美元,此前万达出售英国和澳大利亚的物业已套现约13亿美元,万达在美国还有两处可售物业,至少可以回笼资金10亿美元,“偿还海外债务已不是难事。” 1月20日万达集团2017年会上,王健林说:“万达要逐步清偿全部海外有息负债,万达商业H股退市资金也有了可靠方案。万达集团在全球绝不会出现任何信用违约!”此前,穆迪、标普、惠誉均因担忧万达偿债能力而调低了万达的信用评级,唱衰万达的媒体文章也此起彼伏。9天之后,王健林兑现了他的大招。(财经) 乐视网近3日出逃2671万元 前五卖出席位包揽全部成交 1月30日,乐视网(300104)复牌后连续五个跌停。深交所披露近三个交易日(26日至30日)的龙虎榜,期间乐视网合计成交成交2671万元,其中前五名卖出席位合计卖出2671万元。华鑫证券郑州商务外环路卖出885.54万元,财富证券杭州庆春路卖出649.47万元,一机构专用席位卖出549.16万元,分列前三买入席位。前五买入席位合计买入312.85万元,中原证券郑州纬五路买入123.54万元居首。(证券时报·e公司) 微博:集中关闭发布传播低俗内容的账号共计1132个 微博管理员今日发布微博社区公告称,今日集中关闭了@熊猫TV丝丝刘雨琪@亚洲女神集中营@噼里啪啦啦2333@我和女票的那些事@小希--m@一只色影师的小号@裸腿高跟最性感 等一批发布传播低俗内容的账号,共计1132个。在今年上半年,将监督员团队从目前的762人扩展至2000人。监督员职责扩展至低俗、违法信息。微博公司将实现对监督员线上考试、线上培训、复审、合规审查。将监督员从目前的网友自治组织逐步转化为微博内容监控体系的重要有益组成部分。近期,微博还会推出更多治理发布传播低俗内容的举措,对于集中发布低俗内容的账号坚决予以禁言关闭,形成巩固长效机制,维护网络空间信息传播秩序和良好生态。(微博管理员) 今日头条再反击百度,拿出六大证据和法院受理诉讼通知书 今日午间,今日头条官网发布文章,直指百度“黑公关”和“不正当竞争行为”的六点证据,主要还是围绕昨晚宣布将对百度正式提起诉讼的两点进行说明。其一,头条称在百度搜索“今日头条”相关内容,搜索结果排序第一来自百度旗下百家号,第二才是头条官网。其二,搜索“今日头条,你关心的才是头条”时,百度搜索首位虽然是头条官网,但却用红字标示警告,“提醒:该页面因服务不稳定可能无法正常访问”。对此,头条方面认为百度是在“造谣”。基于此,头条方面认为,这是百度利用搜索垄断地位,针对头条的“不正当竞争”,对用户有严重诱导性。 据头条消息,目前北京市海淀区人民法院已正式受理此案。 百度金融否认寻求20亿美元新融资 近日据路透社援引知情人士消息称,百度正为旗下金融部门寻求新投资者,拟最多融资20亿美元,本轮融资之前估值约28亿美元,该融资预计于今年4月完成。百度金融计划利用其中部分融资来投资几家国内的金融机构,如信托公司。百度金融公关部有关人员回应称,不予置评,“现在都是传言”,并表示“百度金融的独立运营计划正在有序进行,但具体方案尚未确定。未来的独立运营方案,将帮助百度金融更好地达成发展目标。”(北京时间) 搜狗王小川:希望每年拿下百度2%-3%搜索份额 谈及和百度的竞争,搜狗CEO王小川说,之前百度的确因为一些原因对搜狗有一定的忽略,现在百度对搜狗的重视程度加强,这是一个幸福的烦恼,但也是得到了竞争对手的尊重。他称,搜狗希望每年拿百度2%-3%的市场份额。有了更加充足的资金储备,王小川称,搜狗在投资布局将有更大的举措,将更加关注一些内容、数据的公司,也可能投资智能音箱市场。至于是否关注和投资区块链项目,他称这是另一个“可以讲一天”的话题。(第一财经) 谷歌11亿美元“买入”宏达电设计人才,要与苹果展开“厮杀” 谷歌正式完成与宏达电价值11亿美元的合作协议,在台湾增加2,000多名智能手机专家,将有助于这家搜索引擎巨头在竞争惨烈的高端手机市场追赶苹果公司。 这笔交易将帮助谷歌更深入地涉足设计自己的消费电子硬件和专用芯片--就像苹果公司那样。谷歌最新款的Pixel手机配备了一个新型的图像处理器,来改善相机效果。谷歌的硬件主管Rick Osterloh在采访中表示,将来的Pixel设备中将使用更多这种“定制芯片”。Osterloh为谷歌带来了原属宏达电的工程师和设计师,将帮助谷歌更多地控制其产品的设计和生产,包括与供应商更紧密的合作。 三星涉足虚拟货币,量产比特币挖矿芯片要来了 据韩国媒体 The Bell 报道,三星电子与中国的挖矿硬件制造商签订了代工合同,将正式批量生产比特币挖矿芯片。早在上个月 Korea Herald 称,三星电子已经成功研发出 14 纳米的 ASIC(专用集成电路)芯片,并与 Baikal 公司签署协议,为后者的挖矿硬件提供芯片。 业内观察人士指出,由于三星之前都是和更成熟的公司合作,如苹果、高通, 而这次与一家��名度较低的公司合作很罕见。这一举动意味着,三星公司正将未来业务押注在虚拟货币上。 贾跃亭FF内部信:诉原CFO盗取商业机密 网易科技独家获悉了FF的一封内部信截图,其中显示,Faraday Future近期对前CFO Stefan Krause 和前CTO Ulrich Kranz以及其创办的EVELOZCITY分别提起了仲裁申诉和联邦法庭诉讼,控诉其非法窃取Faraday Future大量核心商业机密及技术机密。 据外媒报道,此案因为涉及FF以及目前备受争议的创始人贾跃亭而受到极大关注。据称,此案索赔金额或将高达数十亿美金。 来自FF的内部员工称,Stefan Krause和Ulrich Kranz在FF任职期间,一直想排挤公司创始人贾跃亭,散布只要贾跃亭在公司就无法获得融资的言论,后发现此计划无法得逞,或继而采取从FF期间接触的投资人处获得投资创办新公司的方式与FF展开不正当竞争。(网易科技) 星巴克CEO:已彻底解码中国市场,想把手工烘焙独立门店开到中国 在业绩电话会议上,星巴克首席执行官凯文·约翰逊说,“星巴克已经彻底解码中国市场,在中国,没有任何一家西方消费品牌比星巴克更有优势。我毫不怀疑星巴克在中国的门店数量总有一天会超过美国。”在随后的发言中,约翰逊还提到,由于看到了增加销售的机会,星巴克正在冒险尝试开设烘焙品牌Princi的独立门店。 截至2017年12月31日的2018财年第一季度,该公司全球净收入增长了6%,其中,由于最新并入了华东业务,中国增长了30%。第一季度,星巴克全球同店销售增长了2%,而中国增长了6%。(小食代)苹果联合创始人看衰特斯拉自动驾驶:绝不再信马斯克 据CNET报道,苹果公司联合创始人史蒂夫·沃兹尼亚克(Steve Wozniak)很少直率地表达自己的想法。然而,对于伊隆·马斯克(Elon Musk)及其领导的特斯拉电动汽车公司而言,他却坦言对他们感到十分失望。 他解释说自己从一开始就是特斯拉的粉丝。然而,他似乎对马斯克总是无法兑现承诺的时间表感到失望。举例来说,马斯克曾在2016年8月份表示,特斯拉将在去年年底前实现从洛杉矶到纽约的无人驾驶测试。然而,至今还没有发生。据报道,这导致沃兹尼亚克宣布:“现在,我不相信马斯克或特斯拉所说的任何东西。” 搜狗王小川:今年重点战略是输入法升级和发展机器翻译 1月30日,在搜狗发布上市后首份财报的第二天,搜狗CEO王小川对话媒体,解读了搜狗2018年的战略。王小川表示,上市前后搜狗有一个战略上的升级,之前是三级火箭,一直以搜索为核心,“但在搜索里我们毕竟还不是老大,今年会强化两件事。”第一是输入法本身的升级,输入法将不再是简单打字的工具,而是搜狗更厉害的武器,输入法是搜狗能否成为行业一线公司的关键原因。另一个重点是突破的是机器翻译,搜狗会投入非常大。(腾讯科技) 财报显示搜狐2017年布局成功,张朝阳如何才能迎来第二春? 搜狐第四季度总收入为5.10亿美元,较2016年同期增长24%;全年总收入为18.6 亿美元,较2016增长13%,而去年这两个数据分别下跌了12%和15%,可以说搜狐业绩重返上升通道。除了搜狗外,搜狐自有业务最具看点的是内容业务,也就是搜狐起家的媒体业务,具体来说主要有两块,一个是传统媒体业务,一个是搜狐视频,而这两个业务在2017年都实现了成功的转型。 不论是搜狐视频还是搜狐媒体,都可归到内容产业上。在中国用户精神消费需求日益强烈、付费会员模式方兴未艾、智能算法推荐风靡的大环境下,内容市场发展正在越来越良性,成为后移动互联网市场的重要赛道,搜狐未来的机会也在于是否能否抓住内容风口。 亚马逊实行新单个邀请项目,将解决愈加严重的库房拥挤难题 亚马逊正在测试一个新的单个邀请仓库和货运项目,名为“FBA Onsite (在场亚马逊物流)”,这个项目将为卖家提供更有效率的仓储和运送选择,使亚马逊软件以及物流系统得以入驻卖家自己的仓库里。该项目是亚马逊力图解决其仓库拥挤问题的最新举措,旨在利用平台上第三方卖家的自有仓库储备,而非建造更多的物流中心。 CNBC在查阅一封亚马逊发给卖家的邀请函后获悉,亚马逊称这个新服务为一个十分具有开创性的项目,该项目不仅结合了亚马逊已有物流项目中的优势,而且也会降低运费。 联发科要与苹果签下HomePod芯片订单,iPhone的订单还会远吗? 根据台媒最新消息,联发科传出抢在 iPhone 相关芯片合作之前,将先拿下苹果智能扬声器HomePod的 Wi-Fi 定制芯片订单,成为双方第一款合作产品,最快2019年延伸至 iPhone 芯片供应。HomePod是搭载苹果智能语音助理 Siri 的首款智能扬声器,下周五在美国、英国、澳洲上市,售价为 349美元,直接挑战智能音箱龙头亚马逊Echo。 而苹果这次之所以选择牵手联发科,或因苹果与合作已久的全球手机芯片龙头高通之间的关系已经僵化,两家公司就专利反垄断诉讼正在法庭上打得十分火热。供应链领域的消息称,联发科最快 2019 年有机会拿到苹果 iPhone 订单,无线充电芯片则仍在争取阶段。 饮料业大并购:Keurig绿山咖啡收购七喜、Dr Pepper母公司 Keurig Green Mountain Inc.与Dr Pepper Snapple Group Inc.达成协议,以187亿美元现金获得后者的控股权,为其咖啡帝国增添业内名声最响的几个软饮料品牌。 两家公司周一表示,Dr Pepper Snapple的股东将获得每股103.75美元的特别现金股息,并对合并后实体保留13%的持股。Keurig Green Mountain的股权高度集中,由JAB Holding Co.运营,其现有投资者将持有新实体87%的股份。JAB是亿万富豪Reimann家族支持的投资公司,该公司一边将Jimmy Choo等时尚类企业业务脱手,一边在食品和饮料领域加快扩张步伐。此笔交易令JAB与可口可乐、百事可乐等公司在软饮行业展开角逐,让公司业务从现有的快餐和咖啡领域向外延伸。之前公司已经收购了Panera Bread、Caribou、Peet’s等连锁品牌。 四大巨头联合注资后,万达表示:不会选边站队,也不会退出房地产 针对万达与腾讯等投资者签订战略投资协议,有媒体解读为万达在巨头新零售竞争中站队,万达今日上午公开回应称,纯粹从公司商业利益出发选择合作伙伴,不会“选边站队”,也不会做伤害其他方利益的事。万达仍然是万达商业控股股东,并拥有线上线下融合发展的主导权和决策权。 对万达来说,腾讯、融创、京东、苏宁的入股,一来可以降低万达的杠杆率,让万达的现金流更为充足。二来,万达商业从港股退市,拟在A股IPO上市,腾讯、融创等公司的资金到来也会助其一臂之力。从另一角度来说,在阿里与腾讯正值“新零售”大战胶着之际,万达此时与腾讯、京东、苏宁等合作伙伴联手,意欲打造线上线下融合的“新消费”难免引人联想。 投融资 超融合厂商「泽塔云」获招商银行 B 轮融资,加快布局金融和教育行业 超融合厂商「ZETTAKIT 泽塔云」近日获得招商银行 B 轮融资,投资额未披露。这笔资金将用于布局国内市场渠道体系,并加大研发投入。泽塔云告诉 36 氪,此次引入招商银行的投资,是想让超融合服务加快进入金融行业,依托招商银行的行业客户资源,有利于泽塔云了解行业用户需求和业务特点。 根据 Gartner 对超融合定义,超融合系统指提供标准的计算、网络、存储的模块化交付,通过统一的管理平台在通用的商业硬件和存储上搭建横向扩展的集群。超融合市场的火热已经持续两年,按照这一发展趋势,未来 2-5 年时间,超融合将真正成为市场的主流。(36氪)首轮即获2亿元投资,爱保科技正式成立 1月30日,以“科技+保险+服务”为战略定位的爱保科技有限公司在北京宣布成立。爱保科技初创团队经过8个月的孵化,首轮即获得了人保金服、易车、58集团和美国Solera集团2亿元投资,是今年保险科技领域最大的首轮融资。爱保科技目标是成为一流的保险科技平台公司。据了解,在孵化期内,爱保科技已经初步验证了其商业模式,相关产品上线三个多月服务用户100万。(36氪) 农业SaaS平台新农宝获2000万元A+轮融资,助力农企数字化转型 1月30日,农业信息化服务商新农宝宣布完成2000万元的A+轮融资,本轮投资方为夸克资本、甲子启航,融资主要用于业务扩张、人才引进和技术研发等。新农宝业务方向是面向于涉农农业提供信息化云服务,助力涉农企业进行数字化转型与升级,平台的特点是提供全渠道、全场景解决方案,以新农宝农业云(U-Cloud)为例,该云平台包含五大模块:U田(农田植保运营管理系统)、U智(全渠道营销与运营管理系统)、U问(农技专家在线问诊系统)、U易(企业专属营销商城运营管理系统)、U店(销售开单与会员管理系统),涉及了农企管理效率提升的多环节。目前,U-Cloud已为1000多家涉农企业提供解决方案。(亿欧) 移动机器人视觉方案商「上海深视科技」获千万元天使轮融资 上海深视科技已完成了千万元级天使轮融资,晨晖创投领投,紫竹小苗天使投资基金跟投。本轮资金将主要用于技术研发与迭代,优秀人才的招募以及市场方向的探索。上海深视科技现有两种盈利模式。一种是直接面向终端移动机器人产品公司,收取模组费用(如果客户自己解决硬件产品开发问题,也可以直接接入深视科技的算法)。另一种是面向上游芯片和传感器公司,收取一次性研发费用以及算法授权费。 上海深视科技CEO李扬表示,其软硬件一体的移动机器人视觉模块将于今年4月正式上市,主要面向服务机器人行业。现阶段,上海深视科技还在对一些功能性的算法进行研发和优化。(36氪) 喝奶茶吃地瓜,休闲零食品牌商「萌翻鼠」获数百万天使轮融资 休闲零食品牌商「萌翻鼠」近日完成数百万天使轮融资,本轮投资方为进极资本。萌翻鼠向36氪透露,本轮融资将主要用于扩大团队规模、发展零食业务、增加品类和增强运营。 “福建连城和山东是番薯干最大的产地,每年有30亿元以上的份额。”萌翻鼠创始人黄晓峰在此前采访中提及,但福建的地瓜市场缺少具有辨识度的大品牌,同质化严重,利润较低。因此在创业初期,公司选择以地瓜类产品切入零食市场,希望让地瓜品牌进行升级。(36氪) 酷产品 未来的自动驾驶警车能代替警察开罚单,必要时还可以“隐身” 美国专利和商标局最近公开了一项由汽车巨头福特两年前申请的专利,福特希望造一辆可以自动驾驶的警车,它能确定道路上何时发生了违规行为并且采取各种行动,比如追踪问题车辆、发出警告或开超速罚单等。 这项专利申请最关键的地方在于它不仅仅是一辆能够自动驾驶的汽车, 而且还使用了一种尚未开发的人工智能系统来与违规车辆以及固定测速摄像头等设备进行远程交流。 专利中还特别提到了无人警车的另一项能力:隐身。即在追赶超速的违规车辆时,警车可以找一些地方躲起来。(36氪) 今日声音 华兴资本包凡:阿里和腾讯“相互成就”,虚拟货币是典型的“庄家市场” 今日,在华兴资本媒体沟通会上,华兴资本集团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包凡表示,2017年,腾讯、阿里成为中国市值最大的两巨头,彼此间战火也烧得愈来愈烈。对此,包凡认为短时间内互联网行业格局不会有特别大变化,阿里和腾讯两者“谈不上垄断,是在相互成就”,这样的局面“很健康”。同时也印证了,互联网行业的特征是“强者愈强”。但这并非意味着创业公司没有机会,“每过一段时间总会有新的事物出来,改变这行业的格局,”包凡说道,对创业公司而言找到自身定位很重要,站在企业角度,核心还是要自强。(36氪) 李开复反驳《未来简史》作者赫拉利:请停止煽动人类对AI的恐慌 在达沃斯参会期间,李开复接受了FT中文网主编王丰的视频采访。 在本届达沃斯论坛上,《未来简史》作者赫拉利教授提出,我们也许是最后一代掌管这个世界的人类,尤其是当AI技术开始和生物技术结合,开始介入基因编辑时,AI可以制造出拥有心智的怪物。 他认为这个观点过于夸张,在科学上没有依据,要如何把信息插入大脑?还不是很清楚。像基因编辑这样的技术,和人工智能技术一样,都是影响深远的技术突破,肯定会带来变化。赫拉利教授作为一位历史学家,他擅长的是历史研究和写作,科学不是他熟悉的领域。(创新工场) 诺奖得主席勒:比特币仍旧难逃泡沫属性 在上周召开的世界经济论坛上,主持人询问诺贝尔奖获得者Robert Shiller是否支持比特币,这位耶鲁大学经济学教授反问说是否可以持半支持态度。Shiller说他很欣赏这项技术,但他认为目前这种技术的疯狂传播已经湮没了其本身的价值。 Shiller是行为经济学的支持者,写出了有关投机泡沫的开创性著作《非理性繁荣》。他认为人们并非总能保持理性,他们受某些经济思维影响,往往被情感驱使。上个月他在《纽约时报》上写道,神经科学和心理学可以就比特币这样的现象提出深刻见解。(未央网) 每日优鲜徐正:流量思维失效,生鲜电商要延长用户生命周期 天猫超市在夏天开始试运营生鲜1小时达服务,盒马鲜生则给出了3公里最快半小时达的承诺。更低的客单、更高频的购买,成了每日优鲜和对手们新一轮竞逐的关键。在徐正看来,流量思维会失效,如何延长用户的生命周期,提高用户忠诚,才是真正有价值的课题。 2017年,每日优鲜接连宣布两轮融资,总额超过3亿美元。这笔融资将用于前置仓的扩展、供应链提升,以及用大数据和ai做更精准的购买预测。徐正在这一年把做多的时间花在了招人上,“平均每天见八到十个”。 其他值得关注的新闻 对话《旅行青蛙》制作人:青蛙不会长大,正在筹划中文版 《旅行青蛙》制作人上村真裕子表示,目前,青蛙还只在日本国内旅行也暂时没有让小青蛙长大的计划。也许将来可能会出国旅行,但具体的时机和方式还没有决定。他们有很多海外用户,尤其是中国用户,正积极研究海外版本。 中国的安卓手机市场比较特殊(无法使用Google Play进行发布),所以需要考虑的问题很多,如何去应对将是需要考虑的课题。 永远不会长大,永远有可能随时开始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上村希望借这只小青蛙传达的,正是这种自由而随性的生活形态。没有人能将一款游戏永远玩下去,但一种充满魅力的生活方式,却有可能对人产生长久的影响。(腾讯深网)年度网购app榜单:淘宝app渗透率达53.3%,京东为20.6% 极光大数据推出《2017年度网络购物app市场研究���告》,2017年全国网上零售额约为7.18万亿,占全国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19.6%,最后一周网络购物app渗透率为69.9%,用户规模达7.13亿。手机淘宝app渗透率达53.3%,京东为20.6%,折扣电商类app拼多多渗透率增长至19.4%,手机淘宝、京东、唯品会2017年12月MAU破亿,16-35岁用户为网络购物主力军,占比达85.5%, 网络购物app用户偏好手机淘宝、支付宝和美团。(36氪) http://dlvr.it/QDFsR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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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规则2
王源做了一个很长很奇怪的梦。
梦里,四周和脚底一片漆黑,他在一片浩瀚的星空下,清爽的风呼啦啦地吹着。他张开双臂,笑得像个无忧无虑的孩子一般。
他在广袤的宇宙下呼喊,好冷啊,这里为什么又冷又迷人。
然后有一个人从背后圈住了他,在他耳边浅笑低语:“因为我是这里的主人,王源,一直住在这里,不要离开了好不好。”
王源笑着转过头,轻轻拍着王俊凯隐匿在黑暗中的脸:“可以,不过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王俊凯,我们去找太阳吧。星光是不够照亮整个世界的。当初你答应我的,我陪你走过黑暗,你陪我寻找阳光。”
王俊凯霎时暗下了眼眸。“唯独这个不行,我没办法办到。”
王源听他这么说,着急了:“你当初为什么要骗我?”
王俊凯听到骗字,眼神放佛极地冰雪,死死地盯着王源:“那你当初又是为什么要骗我?”
“我说什么了?我骗你什么了?”王源歇斯底里地质问王俊凯。
王俊凯捏着王源的下巴,拽起王源的头,用一种王源摸不透地语气说:“你说你期待和我在黑暗中共赏月亮,转身却投奔了阳光。“
语气狂妄却万分绝望,王源瞥见看到王俊凯蕴湿的眼角,想伸手为他擦去眼泪,王俊凯却消失在黑暗里。
王源再次惊醒,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雪白的床单上。
房间被窗帘遮得严严实实,他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低下头,发现自己手背上插着输液管。
自己这是……在医院?
环顾四周,很空旷很安静的一个独间,幽暗中只有报警器的小红点在黑暗中扑闪着,还有墙上嘀哒着的钟,指着六点三十七分。
自己这是睡了多久 ?王源听见还有一阵均匀的喘息声,他仔细一看,发现丁凌趴在角落的长桌上睡着了。
王源觉得喉咙一阵干渴,掀开了被子,想下地去拿开水壶。
这时突然有人敲门,丁凌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发现王源坐在床边,惊喜万分:“王源!你醒啦!太好了!你病了昨天怎么不说!他们说你晕倒了我差点没吓傻!”
“请进。”王源示意丁凌去开门。
笪导提着果篮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捧了一束蓝色鸢尾的王俊凯。
见到王源醒着坐在床边,笪导舒了口气:“醒了就好,醒了就好,这两天没休息好吧,太累了,不该让你今天就过来的,难为你了。”
王源笑着摇摇头:“导演不要担心,我可能昨晚有些着凉。现在好多了。我昏睡了多久?”
“ 六个小时,现在是晚上六点半。“王俊凯径直走到床前,把鸢尾花递给丁凌。
“发烧了为什么不说?”王俊凯突然蹲下来严肃地看着王源,一只手贴上王源额头:“烧已经退了”,然后目光下移,看到王源被汗湿透了的衬衫,紧紧地贴着王源的脊背,隐约中还见得到细瘦的腰线轮廓。王俊凯站起来,让丁凌找件新衣服过来给王源换上。
“不用了,马上回家了,回家再换吧。”王源被王俊凯说不清道不明的亲昵举动和暧昧的打量惹得浑身不自在,虽说面不改色,但太久没见之后突如其来的亲密关心,还是打乱了王源的心绪。
王俊凯望了一眼笪尔,笪尔马上明白了王俊凯的意思,急忙上前跟王源说:“对了,可能你那时候昏过去了,没听到,为了更好地把握两个主角的感情,今天开始,半个月的时间里你和王俊凯就住在我给你们安排好的一间公寓里,你们也正好很久没见,可以叙叙旧……”
王源瞪大了双眼,有些不敢相信刚刚听到的话。
他感觉有冷风不停往自己身上灌,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张开着,本来止住的汗就开始向外涌出来。
他惊讶得说不出话,一瞬间想到了自己昨天夜里的梦,那个不停挣扎的自己,和衣冠不整,身上眼神凌厉的王俊凯。
王俊凯察觉到了王源的异样,愣愣地样子让他发笑。
他向前一步,轻声说:“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你的”,王俊凯说这话时看着王源的眼睛,在外人眼里,神色严肃而认真。
王源听见王俊凯把照顾两个字咬得很重,本来忐忑的心情看到王俊凯不易察觉的上扬的语调更加五味杂陈。
王源已经预见到这段日子对他来说,难的不是演好电影,而是和王俊凯在一个屋檐下生活给他带来的不安和惶恐。
王源没有办法预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他那时确定了之前发生的事情。
他看到丁凌无助地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导演笑容可掬丝毫没有发现异常的样子,随即闭上眼睛,叹了口气。
“好,那我先回家拿点东西。”王源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
“让你助理去拿就好了,我的车在外面等,走吧。”王俊凯的语气里容不得半点商量的余地。
他看王源试图起身,上前准备扶王源,王源偏过头没有看他:“没事,我自己能走。”
王俊凯也没有觉得尴尬,扬了扬眉头,拍了拍西装外套上的灰尘。
“门口那辆迈巴赫S600,整理好了直接下楼。” 王俊凯丢下这句话,带上口罩,便先出了门。
一旁的导演笑眯眯地看着他们,王源出门时,他拍了拍王源的肩膀。
“好好干,你是一个悟性很高的人,我相信你,一定能成大器。”
王源笑了笑,不动声色地握住笪尔导演的手,用力捏了捏:“这段时间,为了王俊凯忙前忙后,真是辛苦你了。”
笪尔的笑容在脸上僵住,他知道王源迟早会知道,但没想到王源这么快就明白了。
“你看,我就说你悟性高,果不其然。”
笪尔一副“我很抱歉”的样子笑了笑,抬头望着天花板。
“王源,你要原谅我。我也有苦衷。电影是我的生命,我必须让他尽善尽美。”
“凌姐,走吧。”王源礼貌地点点头,便出了门。
“王源,你自己要保重。有事马上给我打电话……”丁凌实在是太担心王源了,毕竟在她看来,王源以前那样背叛过王俊凯,王俊凯是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他王俊凯有再大的能耐,难不成还能在光天化日下杀人不偿命?放心吧,快三十岁的人了,我知道怎么保护自己。”
丁凌看王源还有心情打趣,不知是喜是忧。
“有时间帮我把车洗了,顺便加满油。“王源站在医院门口,把自己车库的钥匙给了丁凌,挥挥手,上了车。
路上王俊凯和王源都没有说话。气氛十分诡异,只剩车载音箱播着古怪的英文歌曲。
王源无心听歌,只是望着窗外,就像刚回来的那天一样。
在法国的老旧小公寓待惯了的他,暂时还不习惯面对城市里一群一群的玻璃幕墙和高楼大厦,这些高耸冰冷的现代文明产物,仿佛下一瞬间就会向他倾塌下来。
他觉得车里有些闷,便解开了衬衫领口的扣子。
王源调整了一下呼吸,抬头不经意看到王俊凯正通过后视镜盯着自己。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他不争气地移开了目光。
“马上要到了。”司机简简单单地五个字让王源飘着的思绪又一次被拉回来,然后开始紧绷。
已经太久没有和王俊凯单独待在一个空间里,他很想打开车门逃跑,可是刚刚生完病浑身乏力无比,怎么逃避都是无力回天了。
王源抱着一丝侥幸心理,想着王俊凯知道他今天生着病,应该不会对他有过分的想法。
公寓在一个新修的高档小区里,通过一条两旁种满银杏的柏油路,尽头错落的几栋只有六层楼的公寓,低调地隐藏在周围高耸的建筑中,反而有种被外界屏障保护的感觉。
小区内有一个很大的花园,种的都是灌木类的花花草草, 安保系统也很严格,看来笪尔花了一番心思找了的。
车停在了最里面的那栋楼,王俊凯先行下了车,随后打开了王源旁边的车门,面无表情地看着王源下车,跟在王源后面进了电梯。
电梯门关上的那刻,王源觉得胸口又开始闷了起来,他不敢看向王俊凯,但他能感觉到王俊凯的眼神毫不掩饰地打量着他。
“到了。”电梯停在了五楼,王俊凯在王源的左后方靠着墙随性地站着,王源低着头走了出去,王俊凯就不紧不慢地跟在王源身后。
一层楼就只有一间公寓,是不是太奢侈了一点,王源心里嘀咕着。
走到门口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没有钥匙。他退后一步,让王俊凯来开门。
王俊凯也没有掏出钥匙,只是把脸稍微凑近大门,这时王源才注意到门上有个摄像头。听到“滴”的一声,王俊凯自然顺手地推开了门。
王源见到这个公寓内部的第一眼,他就知道,什么为了电影找了一间公寓,都是骗人的。
这个公寓的布置太私人了,太明显了,王源一眼就知道这里属于王俊凯,所有的装潢布置都透着王俊凯的风格。
“不要客气,就当自己家啊。”王俊凯关上大门,换上拖鞋,在玄关处双手抱胸慵懒地靠在墙壁上,眼神几分戏谑地看着恍然的王源。
王源没有回王俊凯的话,他到处看着,越看越确定这就是王俊凯的私人公寓。
王源旋开门把,进到一间宽阔的卧室,纯白的墙壁,两米二的豪华大床,暖光大吊灯瓦数大得刺眼。一张沉甸甸的大理石桌子上还散落着些许文件,王源随手拿起一张,然后他突然愣住了。
纸上印着的是他的法国院校介绍和入学信息。
王源惊恐地回头,发现王俊凯就倚在卧室门口,将他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双手插兜,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吓到了吗?王源儿,你可真是让我一通好找。”王俊凯朝王源走过来,把王源手里的文件抽了出来,一只手拂上王源的刘海,轻轻地将它拨到眉眼边。
王源紧张之下想拍掉王俊凯的手,却反被王俊凯紧紧地握住了手腕。
“王俊凯,其实你不用这么大费周章地找我的,”王源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我觉得我们之间已经成为过去了。你这样又找又骗的,有意思么。”
“哦,你发现了?”王俊凯凑近王源,另一只手抬起王源的下巴捏住,王源想甩开,但王俊凯力气很大,刚生完病的王源根本挣脱不了。
“既然发现了,那我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你自己再清楚不过你为什么要在这里。”说完王俊凯一手搂过王源的腰,不由分说地亲了上去。
王源不停地挣扎,双唇紧闭,因为右手被王俊凯困住的原因,他只能用左手尽力推开王俊凯,谁知王俊凯居然一个反手把王源两只手都背到王源身后,然后趁王源应付不来之际,极具侵略性的舌头撬开了王源的牙关。
王源情急之下,咬了王俊凯一口,王俊凯吃痛地放开,王源发现王俊凯嘴角渗出的血,顿时又慌了手脚:“对,对不起,我们不能这样,你���你冷静点…… ”
王源还没说完,王俊凯直接将他扑到了床上,开始解他的裤子。王源奋力挣扎,声音已经带上些许哭腔。
“王俊凯,你不要这样,你,你停下,我们好好聊聊……”
“做完再聊。”王俊凯干脆利落的四个字,让王源脑子里绷紧的弦断得七零八落。
王源眼看王俊凯就要脱下他的裤子,他挣开被王俊凯压着的手,一巴掌扇到了王俊凯脸上。扇完两个人都愣住了,但王俊凯很快反应了过来,发红的双眼紧紧盯着王源,恶狠狠地提起他的衣领。
“王源你有种,愤怒是吧?!觉得我不敢来真的是吧?!咬也咬了,打也打了,那现在轮到我了!”
王俊凯冷笑了一声,“你知道你有多残忍吗?!你以为你走了就可以一了百了吗?!”
他显然已经满腔怒火,拽着王源的头发让细长的脖颈暴露出来,然后低头在侧面狠狠地咬了一口,让王源一下子就吃痛的叫出了声。
“对,就是这样,你叫啊,大声叫啊,越大声我越兴奋。”王俊凯突然笑得痞气十足,王源看到久违的虎牙恍惚了一瞬,就被王俊凯趁虚而入,脱下了他的长裤。
王俊凯一只手握住了王源的yin茎,有力地撸动着,然后低头用牙齿摩擦轻啃着王源的泛红的乳头,另一只手在王源光滑的皮肤上游走。
王源情不自禁地弓着腰,他忍住不让眼泪掉下来,带着哭腔哀求王俊凯停下。
“停下来?你这里可不是这么说的。”王俊凯舔了一下嘴唇,手上用力捏了一下,王源还是控制不住疼得哭了出来。
“王俊凯你这个混蛋,你放开我 !”王源没办法推开王俊凯,他觉得自己很冷,可是身体很烫,他想他可能是又开始发烧了。
“出了汗就没事了。”王俊凯仿佛看穿了王源的所思所想,在王源昏乎挣扎之际,他突然伸了一只手指到王源的后穴里,疼得王源倒吸一口凉气。
“居然这么紧,难得啊,在国外,没少干这种事儿吧。”
王俊凯将第二根手指伸入里面搅动,他的眼神冰冷,王源没有从里面看到一丝一毫的爱与温情。
王源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他怎么可能告诉王俊凯,在王俊凯和很多女人纠缠不清时,他居然清心寡欲的没有性生活,只是偶尔靠着自慰和幻想与他做ai过了三年。
“你说不说。”王俊凯突然用力抽插了一下,然后抽出手指。
王源又疼又痒,他恨自己此时的懦弱,更恨自己的身体在面对王俊凯时无法遮掩的诚实。
“不说?好,我会让你心甘情愿开口的。”
王俊凯低沉暗哑的声音里充满着情欲,他把王源翻过来,把他的头按在床上,抱着王源纤细的腰,一个挺身将自己已经忍无可忍的硕大对准王源的后穴插了进去。
进去的一瞬间,王源狭窄的后穴有些冰凉的贴着他的那里,他不禁舒服地闷哼了一声。
“啊啊……不行,王俊凯,太大了,太大了,你出去,出去……”王源感觉后穴一阵撕裂,一个巨大的物体一下子填充了进来,他太久没有做这种事了,哪能一下子经受得住王俊凯那种尺寸的硕大。
“乖,宝宝,告诉哥哥,你跟几个人做过了?”王俊凯开始慢速抽插起来,“你还是那么紧,夹得我好舒服。”
王俊凯一旦进入发情模式,就会变得没羞没臊,这一点还倒是一直没有变。
“没……嗯有!”王源实在受不了了,决定不再隐瞒,鼓起勇气说完这话,然后把脸埋进枕头里,流下的眼泪浸湿了一大片。
王俊凯用力拍了王源的屁股两下,王源一阵颤栗,不安地扭动着,后穴一张一合。
王俊凯舒服地哼了两声,继而恶狠狠地问:“说清楚点,是有还是没有?!”
“……除了你!啊…除了现在!”
王源扯着嗓子,哭喊着,他不想要什么矜持和尊严了,在王俊凯面前这些渺小得如同沙尘一般。
王俊凯顿了一秒,开始加快速度动起来。
“没有?开什么玩笑王源,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我甚至有时都觉得喂不饱你,三年来,你怎么可能一次都没和别人做过。说,到底多少个?”
王源被王俊凯抱起来,坐在床边,王俊凯从背后抱着王源,头靠在王源左边的肩膀上,把王源的脸掰到左边,啃咬着王源的嘴唇,一边玩弄着王源的yin茎一边在王源的后穴里继续翻云覆雨。
“真的没有。”王源喘息着,气若游丝,已经发不出声音。与此同时他的痛感越来越小,内心的躁动和说不清的瘙痒感越来越强。
“说实话。”王俊凯动作越来越快,力度也越来越强,可能因为坐着,王源觉得王俊凯的那里比刚刚更深入。
突然王俊凯猛地找准一个点用力抽插,本来已经奄奄一息的王源顿时提高了一个音调喊出了声。
“过去了这些年,你连G点都没变。” 王俊凯抱着王源,两具躯体上下缠绵着,王俊凯朝着那一点疯狂抽插。“怎么?是不是被我干得很爽,还有其他人把你干得这么爽过吗?”
王俊凯下流的话语让王源无地自容,但下体的肿胀程度已经让王源无暇思考什么是羞耻心。
“太深了,受不了了,王俊凯,我要射了,放手,让我射…… ”王源意识已经有些涣散,他想伸手自己撸出来,但是被王俊凯制止了。
“怎么可能让你先射,况且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王俊凯恶作剧一般堵住王源挺立上的小口,再次用力挺了挺后面,在王源耳边轻喘低喃,声音魅惑而危险:“王源儿,不管过了多久,见到你第一眼就想艹你,看你���得梨花带雨,爽得放声尖叫,然后在我身下求饶。”
王俊凯满足地咬了咬牙,随后突然暗下眼神来,“可是一想到你这副模样也被其他人看过,我就恨不得把你杀了。”
王源已经完全迷失在欲望里,他的身体迎合着王俊凯的动作,两只手想撑在床边支持住身体,可是已经筋疲力尽,所以只能向后靠在王俊凯的身上找平衡。
“没有,真的没有,王俊凯,我没有……”
我连做春梦都想的是你啊。这句话实在太不知廉耻,王源说不出口。他感觉身体开始漂浮在半空中,呼吸逐渐变得困难,有一种溺水的错觉。他努力仰着头,仿佛这样能让呼吸顺畅,双手也试图抓住什么。
王俊凯看王源一直矢口否认,心里虽然有些怀疑,但看到王源闭着眼睛倔强而隐忍的模样,忍不住把王源两只手放到自己大腿上,放开了他前端的挺立,一只手托着他,一只手捏上王源挺涨的粉色乳头,不停揉捏,惹得王源一声声呻吟不断,细瘦的身枝不住地扭动。
王俊凯被王源扭得有些受不了,其实他也差不多到极限了,这三年来心心念念的王源儿就在他的身上身下,被他干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也是他想要的结果。
能在如此秀色可餐的前任情人面前坚持这么久,也出乎王俊凯自己的预料。
“王源儿,宝宝,哥哥要射了,一起啊。”王俊凯喘着粗气在王源耳边说,抽动的速度达到前所未有的快,王源感觉自己的魂魄都要被王俊凯撞出来了。
王俊凯疯狂抽插他的后穴,感觉王源后壁一紧,猛地收缩了一下,王俊凯忍不住低吼出脏话,伴随着王源的尖叫,两人同时射了出来。
一阵热流涌进王源的身体,射出来的那一瞬间他出现了濒死幻觉,灵魂好像剥离了躯体,离他远去。这种陌生的感觉让王源兴奋过后,迎来了巨大的失落和空虚。
王俊凯把东西抽出来,将王源放在床上躺好,看到自己的精ye从王源的后穴里流了出来。
王源闭眼躺在床上,赤裸的肉身通红,累得说不出话,双唇微张喘着气,场面十分淫靡。看着这番情景,王俊凯又硬了。
“王源儿,你真是骚啊,居然被我插射了。”王俊凯把王源打横抱起,走向浴室,然后大力关上门……
王俊凯又在浴室和王源做了一次。王源这次已经完全失去了反抗的力气,任由王俊凯在他身上寻欢作乐。然后王俊凯帮王源冲洗干净,抱回了床上。
王源装作累得睡着了。他翻了个身,不想看见王俊凯。他想过无数种重逢时的场景,却发现现实如此的赤裸和暴戾。
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成了今天这样子,刚刚做ai时,王俊凯完全没有了三年前的爱怜和疼惜,全然都是怨恨和愤怒,还有轻蔑。
“我知道你没睡着。”王俊凯洗漱完毕,也上床躺下了。“其实你不用太在意,刚刚我只是想和你对对那场qj的戏而已。”王俊凯说得漫不经心,恢复了之前冷冰冰的样子。
王源以为自己已经很清楚了,但听着王俊凯亲口说出来的话,心还是抽痛着。
王俊凯转头看着一动不动的王源,一手撑起头,靠近王源的耳边吹气:“就算我不喜欢你了,我也不会允许你和别人演这种戏的。王源,你记住,如果你是方何,陈骋远只能是我。”王俊凯是笑着说这句话的,但在王源听来只有一阵阵的寒气,嘲讽至极。
“因为这是你欠我的,你跑不了的。”王俊凯说完这句话,便关了灯。
“王俊凯,你会后悔的。”王源没有转身,黑暗中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此时终于又睡在自己日夜思念的爱人旁边,他却真真切切体会到,什么叫做哀莫大于心死。
他原本以为可能还有机会,至少,两人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解除些误会,而不是一见面就霸王硬上弓,结果即使睡在一张床上,也无法相拥入眠。
“王源,如果这次不是我向导演要求方何必须只能是你,你到现在都还只是个一无所有,为工作发愁的穷困学生。” 王俊凯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一句话,却让王源彻底失望。
王源本以为王俊凯本尊在身旁,他绝对不会需要那盏蓝色的床头灯来辅助入睡。现在他后悔了,他觉得灯至少不会明嘲暗讽,惹得他心烦意乱。
“王俊凯,收起你那傲慢的同情心,你不会明白我经历了什么。”王源终于转过身躺平,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
王俊凯借着窗外的些许月光看到王源的眼神里满含着死心和绝望。
“我已经不是当年的我了,我,王源,不是你王俊凯的附属品,也不是一个供你泄愤的玩具。”
王俊凯闭眼轻笑着:“王源,这些年,你还真是一点长进也没有。”
王俊凯原本希望王源明白,从得知可以再见到他的那一刻起,自己注定无法承受第二次失去他的痛苦。
已经失去过一次,就让他彻彻底底把曾经开朗,充满理想和希望的自己封闭起来,然后包装成世人所想的样子,一天比一天冷峻,强大。
强大到可以自己制定游戏规则,保护自己所爱的人,不受他人左右,不因他人的打扰放弃自己的坚持。
但他又希望王源不要明白。这样王源才不会抓住他的软肋,才不会发觉,自己终究是因为爱得太刻骨,无法忍受没有他的生活,才想尽一切办法把他留在身边。
这大概就像那蓝色鸢尾,宿命中充斥着游离和破碎的激情,美丽动人,易碎易流失。
“王源,我们只是各取所需,你要想东山再起,就必须接受我的潜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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