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家樂打法教學中讓你一碰上癮的百家樂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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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tsdfe · 3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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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wwhn8559com · 3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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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usicalhiddlestoner · 5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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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仁] Reflets dans l'eau (Combeferre/Enjolras)
這裡是撤離老墳頭的抖森的學妹
搬篇短篇試試水
[義仁] Reflets dans l'eau
 退役軍醫C/冬兵(???)E,應該算無差 戰損+哭唧唧的領袖好好搞
總之是個奇怪的盾冬(?味兒二戰AU,領袖真的很適合軍人設定,但是如果角色反轉了呢?
也繼續搞音樂家ABC
說是義仁其實也打了點ER雙C擦邊球,不適者請自行避雷
自殘畫面預警。本來是想要寫個BE的可是薏仁這麼冷就還是別了吧
照慣例可全文搭配拉威爾G大調鋼琴協奏曲第二樂章食用
也可以單獨收聽個別節點自帶的BGM
  1.
Sergei Rachmaninov- Elegy in E-Flat Minor, Op. 3 No. 1
  1946年5月8日。
 醫學生聚集在教授休息室聆聽無線電收音機轉播的審判結果。他們最關注的名字有三人被判決死刑,最後一人終身監禁。
「整整一年過去,」若李說,「我還不能完全相信我們又在巴黎,試圖重新讀進中級解剖學課本。領袖這兩天怎麼樣?」
「也許他很快就要想起格朗泰爾了。」公白飛說。
回國後若李被困在綿延不斷的憂傷。它不叫人在自己的房間痛苦地嚎啕,也不入侵夢境,卻徘徊在空氣裡消散不去。這低落的情緒趕也趕不走,被它纏住的患者只能學習與其和平共處。
「我確信這也是一種戰後的心理疾病。」若李又說,「最好注意下領袖,公白飛,我擔心他在找回自己的途中也患上這個討厭的毛病。」
「回你住處去,若李,」公白飛則說,「回去試著多睡會,你蒼白的像患貧血。」
這是個依然有效的恐嚇,即便若李自己與公白飛同樣清楚他不過是花了過多時間在解剖室悶頭研究而缺乏適量的陽光照射。回巴黎後若李換了個新住處,他回去的路��總會經過拉雪茲神父公墓,他也總會付幾個硬幣給賣花女,把花束等量分配後擺在幾座尚且光亮的墓碑前。
公白飛找出他身上的幾個硬幣交給若李,「幫我給大伙兒問好。」
「也幫我給安灼拉問好。」若李說。
 回巴黎後公白飛被招回醫學院給一年級新生講課,他想在醫院繼續實習的計畫暫時被擱置了。起先公白飛上課經常上的提心吊膽,但是安灼拉回到巴黎後的表現很平靜,除了那幾次他才進門便看見滿桌滿牆腥紅的污跡,而安灼拉拽著手腕,或肩膀,或小腿,刮鬍刀片或什麼尖利的物品掉在他手邊的血塘子。戰爭結束一年了,安灼拉還在戰場。公白飛感覺有股從戰俘營帶回來的陰霾正在與陰霾底下奮力掙扎的安灼拉相互消耗。他怨恨、疼痛、怒不可遏、孤獨,畏懼,甚至恐慌,這是戰爭對安灼拉做的,是戰爭對他們所有人做的。不論原因有多正當,不論發動戰爭有多必要,戰爭��身即是罪惡[1]。戰爭帶走鮮活燦爛的生命,留下來的即使活著也大多在苟且偷生裡學習憎恨。
公白飛在巴黎的住處幸運地被沒���被轟炸摧毀。巴黎在重建,她是座堅強的城市,她見證歷史、見證人類救贖自己,也見證奇蹟。巴黎是他們的家鄉。
安灼拉捧著相框仔細端詳相片裡的青年們。公白飛掛好外套,找了個地方放書,循著物品被移動的聲響來到書房,安灼拉就在這裡;看見公白飛讓他露出片刻的迷惘,接著很快認出他。這是個進展。公白飛也沒有時間學習憎恨,他有各種意義上都更重要的任務得完成。
他用手指尖輕敲相框,說,「這是你。這是我。這是格朗泰爾。」
安灼拉找到另一個他瞧得出是誰的面孔,相片裡青年都才剛領到新制服,在攝像機前勾肩搭背。他瞧著那張臉上明亮的大笑,遲疑著拼湊出那個名字。
「這是古費拉克?」他問。
公白飛忍受著又一次滾進他喉嚨的火球,說,「是的。這是古費拉克。」
下一秒安灼拉粗魯地把相框摜回書架,背過身走向窗戶。書桌上早就沒有任何物品,抽屜也都上了鎖,自從幾週前安灼拉又在抽屜裡尋到削筆刀,公白飛找來鎖匠,給他這間屋子所有的抽屜配上鎖匙。安灼拉稍微清醒後同意他的決定,所以昨天公白飛回家時看見的是安灼拉坐在浴室,臉上又給刮出新傷,血絲和著還沒有乾的淚痕,他的手指關節全是瘀青和血,玻璃鏡的渣子如雪片撒在磁磚地面。
書房的窗子是這間屋裡最大的,他們離開巴黎前也經常聚集在這裡談論整個世界。窗簾長期拉開,陽光經常把公白飛的木頭書桌曬的暖烘烘的,陽光也照在安灼拉有些蓬亂的頭髮,他沐浴在晚春潔淨的陽光,卻仍舊被困在黑暗。普通醫院會把這個狀態判定為極度不穩定,在公白飛看來已經是夠好的了。某個程度上安灼拉已經戰勝陰霾-他不讓那些被強加給他的怨恨傷害旁人,因此只能傷害自己。
「您這是在浪費時間,」他說。
「你。」公白飛說。
「我連我自己都認不出來。」安灼拉回頭來看公白飛,他的眼神熱烈的像火,曾經那把火是他們對未來的希望,是他們對祖國的熱忱。公白飛望著他,安灼拉眼睛裡的火焰被痛苦取代。他恨上了世界,也恨他自己。
「你認得古費拉克了。」公白飛說,「他會很高興的。」
安灼拉反唇相譏,怨恨且惡毒,「不,他死了。他什麼都感覺不到。」
「你卻還感覺的到,」公白飛說,「我也還感覺的到。你怎麼不來攻擊我呢?」
在特定情況,公白飛甚至會適度允許安灼拉拿他自己去撞什麼東西,但是今天不行。他逮住安灼拉的手腕,他最好的朋友沒有屈服,至少他放下拳頭。兩秒鐘前他又要拿他自己的手去打水泥牆。
「我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安灼拉說,「你認識的那個人也早就死了。你最好在我決定攻擊甚至打死你之前離開。」
公白飛冷靜地問,「為什麼不?」
沒有遲疑的安灼拉說,「因為你也是我的[2]-」
那個f音起始的字沒有被順利說出來。公白飛在安灼拉身上看見治療失憶症的問答法的可行性:安灼拉滯在當場,他劇烈地顫抖,像是他腦海裡的兩個聲音正在殊死決鬥。上前線前,他們穿著制服,在謬尚激動地談論這些問題。那是最後一次朋友們所有人都在謬尚。同胞就是他們的兄弟,部分罕見的友誼或許比兄弟的血緣更能信賴。當兄弟被迫站上與他們對立的另一條線,他們又應當採取什麼態度?
公白飛伸出手等著,安灼拉扶著灰色的牆猶豫半晌,最終露出做出重大決定的表情。他給出他的信任。
公白飛握住他的手。若李曾經因為這個舉動被誤傷,他沒有防備地去碰安灼拉,被他反手一搡掀翻,護士也被若李撞倒,她托盤上的藥瓶挨個跌碎。那時所有人都認為安灼拉不再有希望,公白飛沒死心。也是在那天,他想起那個其他軍醫沒有想到的詞,這個詞成了他們的安全關鍵字。它擁有某種有絕對的力量將安灼拉從混沌喚醒,那些極短暫的時間裡,他又是他本來的模樣。公白飛把這個發現告訴若李,他們證明了安灼拉不僅有希望,並且是充滿希望-他想要回家。
他們只需要時間。
公白飛握住安灼拉的手,他低著頭,抖得厲害。安灼拉身上佈滿已經很難褪除的痕跡,可今天清早公白飛分明聽見他溜出臥室摸進書房來彈鋼琴,單手單音彈出那支最早喚醒他的旋律。公白飛試著再往前一步,安灼拉還是沒有屈服。他被困在混亂的思緒裡掙扎不休,清洗不乾淨的記憶正在與那些使安灼拉仍舊是安灼拉的記憶相互抵制。與此同時,他接受了這個不成形的擁抱。他全身灼燙。
「公民,」公白飛用極輕也極堅定的聲音問他,「告訴我,你感覺到什麼?」
 2.
Ludwig van Beethovan- Sonata for Violin and Piano No.5 in F major, op.24:2. Adagio Molto Espress
  戰爭後的重建工作也揭發不少真相。自命是科學家的納粹軍官在紐倫堡審判上說明實情,人民也就原諒了安灼拉。至少大部分的人民都原諒他。盟軍將領收到數量驚人的信件,被他幫助過的士兵來信拼湊出更多事實卻也不無誇大的成份。取得寄件者同意的信函被公布在報上,若李拿那些報紙墊實驗室的桌腳。公白飛自己也有信要寫,他定期寫信給安灼拉居住在南方的父母報告他的情況;他們寄來幾張新的唱片,公白飛拿起其中一張放上唱機,安灼拉端著相框試圖認出相片裡頭有誰,唱機裡的小提琴就著鋼琴演奏流動如河水的行板,這段音樂使安灼拉從公白飛手上奪過唱片盒,期待著什麼似地盯住紙盒上印刷的德文標示。
「我在哪裡聽過這支曲子。」安灼拉說。
公白飛知道他就要再想起一件往事了。
「是的。」他微笑著回答。
 “ABC的朋友們”曾經是同盟國軍隊裡名聲最響亮的工作分隊,十字軍行動(Operation Crusader)成功有他們的一份功勞。他們紀律嚴明,配合度好的異常,原因無他,他們原先就是朋友,隨著時間推進也逐漸成為真正的兄弟。從1942年下半葉開始,盟軍把ABC的朋友們定位為特殊部隊,專門執行奇襲、援救、破壞埋伏等工作,他們也執行過幾樁暗殺敵軍地區主將的任務。他們為盟軍執行過十八件敵營偵查,三十二件救援戰俘的行動。安灼拉是他們的隊長,這是種遵循慣例的模式,還在巴黎的時節,安灼拉就是領袖。公白飛以醫官的身分擔任副隊長,格訪泰爾負責駕駛汗馬車或坦克載他們衝進敵陣,古費拉克負責偵測爆裂物。其他人各有所長,例如巴阿雷很能近身格鬥、馬呂斯破���部隊竊聽來的情報,弗以伊甚至能假扮成納粹兵潛入德軍竊取第一手消息。在某個ABC紮營於森林,依靠斜坡的陰影作掩護的黑夜,熱安在細心維持著小且不滅的柴火旁談論起近代歷史,話題很快地蔓延開,安灼拉不得不數次厲聲讓朋友們放低音量。格朗泰爾用火上烤熱的瑞士刀切開僅剩的黃油,讓每個人挖一塊去給他們的豆子罐頭添添味道。
熱安又說,「剛才,我有個瞬間的錯覺,我們這不是在同德國打仗,是在六月革命的街壘下等待天亮。」
「嚮導,」古費拉克說,「給我們說些有意思的故事吧。」
「小聲些。」安灼拉提醒他們,他的目光也充滿期待地定格在公白飛身上。那個深夜,他們熄滅柴火,頂著寒冷的夜露,在黑暗裡清楚看見彼此。公白飛給朋友們說起維吉爾、中世紀的宗教音樂、農事詩,詩歌的話題取代革命延續到下半夜,直到安灼拉不得不出聲提醒他們爭取時間休息。
「古費拉克,你跟我一起看哨。」他說。
古費拉克就著月光挪動他扔在地上當坐墊的外套,換了個視野更好的位置,面向森林。
「我知道現在提他會給你們斃了,不過-」格朗泰爾笑著說道,「如果你們現在都在腦子裡給自己奏安眠曲,我祝這些音符長翅膀,帶你們在夢裡飛過恆河邊上,去到世上最美的地方[3],對我來說,那裡必定有喝不完的白蘭地。」
「大R,海涅是猶太人。」熱安說。
格朗泰爾諷刺兮兮,「一個德國的猶太人。如果他現在給關押在集中營,恐怕我們倆得申請個特別任務去炸掉奧斯威辛。」
「住口,格朗泰爾,」安灼拉說,「睡覺。現在。」
古費拉克在竊笑。他就坐在公白飛左邊,公白飛也半坐著,警覺以及他正在盤算的細節讓他保持一定程度的清醒。那是場救援盟軍戰俘的行動,弗以伊偵查過後帶回來的地理信息比他們原有的更複雜,計畫全盤改變,他們幾個身上帶的地圖都已經給塗畫的看不出原型。
「至少想辦法睡著。」古費拉克湊在公白飛耳邊說。
「我在試呢。」公白飛回答。安灼拉在離他們不遠的草地,伸手將不怎麼安分的格朗泰爾打平在草地。
古費拉克在安灼拉轉過來低聲訓斥他的前一秒,飛快地吻在公白飛的鬢角。這是古費拉克表達他的感情的方式,整個ABC都給他吻過,安灼拉也沒有倖免。那時他們剛結束十字軍行動,從北非回到法國北部戰線。巴黎就在一趟火車之外的遠處,幾乎等於他們回家了。
不過他們沒有回巴黎,而是留在軍隊。ABC的名聲隨著十字軍行動的成功傳播,女酒保拿出她們收藏起來當救急藥品的伏特加。酒吧裡還有其他盟軍成員,目睹這樁事的人幾乎瘋狂,安灼拉揉揉他給古費拉克逮著啃的臉頰,躲到公白飛背後,對於他自己揚起的嘴角出賣他的事實並不理睬。格朗泰爾見狀抬腿去踹古費拉克,熱安當場做出頌詩紀錄這歷史性的瞬間。公白飛試著拉開還要去追安灼拉的古費拉克,他一回頭猝不及防也啃了把公白飛的顴骨。軍隊的酒吧有鋼琴,音色糟透了卻是當時他們能得到的最好的。古費拉克就像在謬尚那樣,喝上兩杯過過癮,然後把酒杯擱在鋼琴的角,坐下來開始彈奏德彪西。
格朗泰爾兩手各摟著若李和博須埃,安灼拉趁他沒注意偷走伏特加酒瓶塞回女酒保手裡。公白飛在隨身攜帶的地圖背面用鉛筆憑記憶畫蠶蛾,古費拉克彈琴時,巴黎就被他的音符潑灑在軍隊酒吧了,鬧哄哄的酒吧安靜下來聽那支《水中倒影》。塞納河面的巴黎鐵塔倒影是銅銀色,午後的公園經常有穿戴漂亮的少女陪伴她父親出門散步;馬呂斯在公園認識了他的珂賽特。大學課室敞開的木板門釘著考試公告,維吉尼花園開滿了睡蓮,圓形的葉片連同生著芽蟲的花緊貼水面,乍看也彷彿逆著方向生長到水下。謬尚咖啡館的玻璃窗總是被擦的發亮,光芒在咖啡杯或酒杯裡朝ABC的朋友們眨眼睛。星期天的下午三點整,巴黎聖母院的鐘聲經常打斷熱烈的爭辯。
戰爭時盟軍不成文禁止演奏或聆聽德語區作品。這項規則在ABC內部不適用,弗以伊率先提出音樂不應該被政治意識影響,格朗泰爾直接無視這陣風氣,針對海因里希‧海涅和菲力克斯‧門德爾松的民族認同問題發表大篇宣言,如果有人拿紙筆記錄下他講的話,恐怕可以寫成整三大頁。
「猶太人可說是地球上最了不起的民族,法蘭西人發明共和國,可猶太人發明了雅歌和上帝!」格朗泰爾在大庭廣眾下嚷嚷,「海涅!啊!海涅,他的妙筆能使莫斯科的凍土開出鮮花,啊,那���甜美的罌粟,朋友們,我們來品嘗愛情與寧靜,安灼拉,給我們一支曲子的時間做個神聖的好夢!」
「R,你太醉了。」巴阿雷說。
熱安狂熱樂迷似地給安灼拉鼓掌,馬呂斯很快加入催促安灼拉的行列。格朗泰爾醉的走不穩路,給他起了外號的軍隊的女酒保同樣為格朗泰爾保管他的小提琴,酒吧里的士兵意識到他們即將聽見的是什麼,跟著古費拉克製造出震耳欲聾的喝采。
「燴兔肉,別告訴我,您把我的寶貝拿去當柴燒啦。」格朗泰爾對女酒保喊道,他杯里的伏特加撒了自己整身。
「去啊。」公白飛對安灼拉說。
安灼拉輕蹙雙眉,「我們不大應該這麼做。」
「這只是音樂,」公白飛笑著說,「而且,至少別讓格朗泰爾失望。」
格朗泰爾端著酒杯去拿他的琴,玻璃杯因此被他放開,旁邊的美國人眼明手快救下杯子卻救不了裡頭的伏特加,整間酒吧全是笑聲。熱安巧妙地用法語為大伙兒全篇朗誦那篇浪漫詩,格朗泰爾湊過來,大半個人壓在安灼拉腦袋上醉醺醺地懇求或者逼迫他。博須埃笑到手指上夾著的香菸都掉了,把他的耐磨長褲燙出一個洞。
最後安灼拉撥開黏在他身上的格朗泰爾,宣布,「行吧。」
古費拉克拍拍桌子,酒吧裡的士兵用同一種語言的同一個詞歡呼,”Bravo!”
那場突發的小演奏會是整��戰爭裡色調最柔和的一筆,戰爭過後也在不經意間幫他們喚醒安灼拉。也許格朗泰爾在看不見的地方幫了忙。格朗泰爾醉的時候反而能鋸出他能給的最好的音色,安灼拉給他彈琴,被月光渲染的恆河就讓他們帶進軍隊酒吧了,紫羅蘭的耳語,玫瑰的傾訴,河水潺潺的流動打碎煙硝,把他們帶回夢境裡的故鄉。後來安灼拉主動又給酒吧裡的同袍演奏另一支曲子,公白飛與古費拉克並肩坐定,熱安率先唱起來,他們都記得那支曲子裡的祈禱詞。
公白飛不相信朗誦經文的形式能夠獲得甚麼禱告效果,他的幾次祈禱獻給他的朋友們,他越過聖經,直接呼請上帝為他的朋友敞開祂的花園,請求祂帶安灼拉回家。
 安灼拉不穩定的情況持續到他們返回巴黎。他也有絕對清醒且試圖重新認識巴黎的時刻,納粹殘留在他腦海裡的聲響就像無線電收音機的雜音,當1942年以前的回憶逐漸占上風,這些雜音就對他發動偷襲。公白飛不記得他上回一睡到天明是什麼時候。安灼拉睡在他住處的客房,公白飛面對他自己的惡夢,更經常在夜裡拿鑰匙開客房的門,從捲成蛹的被單拯救出安灼拉。他的夢境也是無休止的鬥爭。公白飛在囈語裡聽見那些熟悉的名字,他們的朋友的名字;這是希望的象徵,公白飛讓他放棄接受國家計劃性的記憶治療,安灼拉只能靠他自己。夏天來了,氣溫突然增高的夜晚叫巴黎無所適從,公白飛也睡不著。他躺在床上數天花板的裂縫直到凌晨,最後決定起床找書看。離開巴黎前,ABC共同的話題停留在自由主義的新定義,公白飛向安灼拉借來讀的英語書籍還沒有還給他。
安灼拉在噩夢裡嘶聲力竭,公白飛抓起客房鑰匙過去開他的門,跪在地上與安灼拉著實搏鬥了好一陣子。安灼拉被訓練出睡前鎖門的習慣,即使他的敵人擁有無數不靠鑰匙開門的手段。他被夢魘糾纏卻從不對陰霾求饒,半夢半醒之間掙扎的力量大的幾乎迫使公白飛鬆開他。他在夢裡,也許又在對格朗泰爾大喊大叫,那是他們相處融洽之道,安灼拉希望格朗泰爾別信仰他。在夢裡,”自由”和”祖國”最常被高聲提起。公白飛按照標準醫療流程紀錄他聽見的夢囈,只同若李談論這些心理病況,前些天他們推測著或許真正的安灼拉就要回來了。
公白飛費了點勁頭把安灼拉搖醒,把他拖出遍布煙硝的混亂夢境,那場技術上完美成功的救援行動結束於德軍扛著火炮追出戰俘營,通電的柵門警鈴嗡嗡大做,ABC救出百十個盟軍戰俘,安灼拉挨了子彈,他沒法跑的快,留在鐵柵門後頭,把最後離開的同袍推出去,對他們下令,「快走!」
「醒醒。」公白飛說,「安灼拉,你得醒過來。」
他們像剛結束格鬥訓練般渾身是汗,公白飛搖醒他,安灼拉陡然睜眼,夢境裡來不及流的淚水被帶回清醒的世界,他揪著公白飛,雙膝跪地大口喘息,才結點薄痂的手指又給他磨破,衣服上的血痕斑斑點點。
「公白飛,」安灼拉說,「其他人在哪裡?」
那是他的聲音。安灼拉自己的聲音,他急切地詢問戰略問題,公白飛甚至還沒有聽明白他在問的是ABC執行的第一場還是最後一場救援行動。
「傷兵都送走沒有?」安灼拉問,「納粹發現我們了。飛兒,帶上若李快走,格朗泰爾在哪裡?」
「安琪。」公白飛說。
安灼拉的眼神又是他自己了。他的眼睛裡燃燒著熱忱,熾烈的像星火,清澈的像陽光晒化了的雪融入山泉。他不會仇恨,他只愛人民與自由,那就是他的信仰,如詩如歌,如溫柔的天鵝也如展翼的雄鷹,是恆河彼岸不凋的紫羅蘭也是塞納河畔灼灼盛放的玫瑰。
他回來了。
「安琪,」公白飛重複。安灼拉比前幾秒更加困惑,公白飛得��他解釋很多。他與他最好的朋友緊緊相擁,安灼拉不明所以,只管展臂也擁抱他。公白飛希望他們的朋友都看見了。他只給安灼拉說明最重要的一件事,
「戰爭結束了。」
  3.
Franz Schubert- Der Lindenbaum arr. Piano and Cello
「我做了什麼?」安灼拉問。
「你什麼都沒有做。」公白飛說。
安灼拉放下塗鴉著人物肖像的地圖,無眠的夜晚過後他們迎來真正的朝陽,公飛下樓問公寓管理員要來兩杯剛燒好的咖啡。安灼拉回來了,他的戰爭正式結束,剩下要做的是審判與和解。公白飛上樓時聽見他的鋼琴被奏響,安灼拉展開格朗泰爾留給公白飛的地圖,擱在鋼琴譜架,圖紙背面給他畫著ABC的朋友們的半身肖像。
「我殺過多少我們自己的同胞?」他問道。
「那不是你,」公白飛溫和的強調,「當你被奪走你自己的心智而做出對不住人民的事,那樣事就不是你所為。那是納粹德國所做的,你也是受害的一方。[4]安琪,你不需要承擔這些。」
安灼拉沐浴在初夏早晨的陽光,金色的頭髮在陽光下接近白色,側影線條分明,公白飛把咖啡杯放在鋼琴上頂蓋,過去坐在安灼拉身邊。在那個彷彿上輩子的無憂無愁的大學生涯,他們在謬尚,也是緊挨狹窄的咖啡廳角落相偕而坐。安灼拉抬起頭時臉上是濕的,他在做他自己的法官,從德拉古法典尋找佐證的法律。
「你沒有做過任何危害法蘭西人民的事。」公白飛用雙手按在他的肩膀,又說,「沒有人會責怪你。為了我們的朋友,你也必須停止審判你自己。」
「但是我記得那些。」安灼拉說著,眼淚順著他雕像般的臉龐滑下來。
公白飛說,「你付出的夠多了。」
星期天的早晨有彌撒。聖母院的鐘聲喚醒整個巴黎。安灼拉聽見鐘聲,模樣顯得有些無助,公寓管理員在清掃樓梯,用跑調的歌聲哼唱那支原先只在法國境內流傳的祈禱歌。
「瞧,他不是帶你回家了嗎,」公白飛微笑起來,對安灼拉說,「就像她帶他回家一樣。」
 公白飛信仰,但很少祈禱。他知道管理他們公寓樓的老太太會去聖母院給安灼拉點白蠟燭祈禱,她是最先對安灼拉敞開大門的人。
「如果您們想搬走,也請自便,上帝保佑您們,」她對威脅她的其他住戶說,「這個青年為盟軍奉獻的是比他的命還貴重的東西,萬福的瑪利亞,祝福他的靈魂。」
公白飛的決定讓軍方不免有推卸責任的嫌疑。德軍正式投降前的最後一波地毯式奇襲以敵方首領突然停止襲擊造成的失敗告終,跟在他們首領後頭發動攻擊的德軍還沒有反應過來,盟軍擊中並當場逮捕在槍林彈雨下突然停止前進的納粹特務,扒下面罩,看見一名眼神狂亂的俊美殺神。關於納粹在戰俘裡挑選菁英士兵,進行藥物控制後訓練成特種殺手的謠言被坐實。公白飛在軍隊醫院收到這個消息,他的懷疑也獲得印證。盟軍開始調查1943年後所有北方戰線指揮官離奇的刺殺案,重新檢視幾件德軍地毯式突襲的線索,罪證水落石出,可沒有人敢真的對安灼拉做什麼。被1942年末那場由ABC執行的救援行動救出戰俘營的士兵違反軍紀闖進將領會議室,以舉槍自殺的威脅成功阻止盟軍將領對安灼拉做出任何判決。
 公白飛是那場意義重大的鬧劇發生的隔天才從馬呂斯那兒聽來這樁事。近百名操著不同語言的士兵在將領會議室外整齊劃一拿上膛的手槍抵在自己太陽穴威脅他們長官,馬呂斯被喊去維持秩序的同時,公白飛在軍隊醫療翼對付安灼拉。無線電收音機在角落發出不間斷的聲響。兩支鎮靜劑讓安灼拉徹底失去反抗的力氣,被擺佈著讓公白飛執行過整套檢查。他臉色慘白,藥劑的效用迫使他放慢了呼吸,眼神依舊熾烈的像隨時要爆發,那卻是他們不認識的眼神。安灼拉不會仇恨,公白飛確認過安灼拉依舊能聽懂法語,嘗試與他交談。若李結束諾曼底的工作,回到北方部隊擔任軍醫,在他們隔壁床照料突襲裡被炸掉右邊手腳的德國士兵。志願護士想給安灼拉的傷口做些包紮卻被他的模樣嚇退。
「安灼拉,你記得伽佛洛什?」公白飛問。
那時的安灼拉像具活屍。公白飛看著這副他再熟稔不過的面孔卻認不出他最好的朋友。安灼拉帶著詭異的冷靜詢問,「我該殺他嗎?」
「不,他是我們的弟弟,」公白飛說,「謬尚呢?記不記得謬尚?」
「離我遠點。」
「我們在謬尚曾經為了社會契約論的漏洞爭執整晚呢。」
「我根本不認識你。」
然後一個醫學意義上的聽覺記憶範例發生了。
安灼拉還被皮帶綑在病床,公白飛停止追問,讓護士準備他需要的物品,拉起安灼拉的手讓人用酒精擦掉乾血跡。公白飛掐著他,這是個有效的恫嚇,安灼拉理解到掐著他的這只手對人體的熟悉程度足夠公白飛隨時卸掉被他掐住的關節。護士用棉球清理傷處的膿瘡,無線電收音機的頻道播放起女高音演唱的門德爾松作品第三十四部第二號。
安灼拉還讓公白飛逮著手關節,那支曲子如同響雷般擊中他。他猛地回頭尋找那個聲音,收音機那兒沒有人,安灼拉往別處張望著找人卻沒有找到他要的,護士領班假裝忙著整理藥櫃,玻璃櫃門照出她拿手帕擦眼睛的模樣。若李正要給他負責照料的德國傷兵注射消炎劑,他也停下來,針筒隨之停在半空中。他也看著安灼拉擺脫護士,掙脫出來的手揪緊公白飛的白大褂。公白飛想告訴他答案,可他只是安靜地望進安灼拉的眼睛,一度被掩埋的記憶如同樹苗的芽鑽出堅硬的土壤。安灼拉困惑又徬徨,他抓住公白飛,那個瞬間公白飛決定不再讓任何自稱是醫學專家的人在往後的日子繼續折磨他最好的朋友。
音樂最終消失在無線收音機炒豆子似的雜音裡,經過角落的護士調整天線,試圖找出信好最好的角度。公白飛放開安灼拉的腕關節,握住他的手。若李聽聞安灼拉被送進盟軍醫療翼後興沖沖趕來瞧他,被安灼拉下意識掀倒,其他醫官登時拿起皮帶把他囚禁在病床。
「公民,他們對你做了什麼?」公白飛問。安灼拉用茫然的藍眼睛瞪他。
他們隔壁床的德國士兵成了整間醫療翼的箭靶,仇恨的目光匯集在他身上。志願護士放下托盤,藉口照顧其他盟軍士兵抽身離開,有人用不明顯的聲量說了幾句粗魯的德國罵人話,德國士兵垂著頭。那不真的是他個人的錯誤,他卻為他的國家在盟軍的醫療翼承擔錯誤的後果。若李放下消炎針,雙手舉在眼前,他等到它們停止顫抖才給他的病人完成注射。他們對面的美國士兵往空水杯啐了口痰。
德國士兵對治療他的醫療員說,「Danke (謝謝)。」
若李回答他時臉上沒有肉眼能見的波動,「Alle Menschen werden Brüder, Wo Seine sanfter Flügel weilt (在他光輝照耀下面,四海之內皆成兄弟。)[4]」
ABC裡德語最流利的是弗以伊,再來是馬呂斯,接下來是格朗泰爾,ABC們為了作戰工作也向他們學習這門言。當戰爭過去,語言成為新的軟武器,若李寫完紀錄,離開去檢查下一床英國傷兵。公白飛想起弗以伊在他們親手挖的壕溝裡,用席勒給大伙兒解釋語法問題,安灼拉在站哨,古費拉克划火柴點亮煤油燈,話題隨著詩的內容又扯回二十世紀後的新興獨立國家;他沒有忍住笑容,眼眶像是給火柴點著了。德國士兵在公白飛擺平安灼拉,讓護士繼續清潔膿瘡的當兒,用他僅剩的左手摀著臉龐。他為他的祖國承擔戰爭的後遺症,連流些眼淚也不被允許。
 部隊對於公白飛讓他住在普通公寓的想法明確表示反對,公白飛也明確告訴法國政府他們不會再讓安灼拉受到沒有意義的虐待。啟程回國前若李拿到政府給安灼拉安排的治療說明書,裡頭列舉的療法相當於把德國人用在安灼拉身上的法子重新操作一輪。
「這太荒謬了,」若李說,「他值得更好的。」
他的確值得。上前線前公白飛在醫院剛做完一年實習,ABC們有好幾個甚至還沒有完成大學最後一學期。如今他們回到祖國,試著建立新的日常生活,安灼拉經歷了兩段人生,又靠著他自己驅散納粹強加給他的魘霾。他是如此堅韌。如今他回到家,記憶在復甦,他想念他的朋友,渴望看見他的師長家人,他想出門去散步,他還想喝點謬尚的咖啡。所以若李把咖啡連同做咖啡的女侍還有他的女朋友帶來了。愛潘妮穿著黑色的裙子,神態世故鋒利許多,公白飛見過米西什塔幾次,她是猶太人,當過一段時間的電報接線員,戰後她在醫學院附近的餐館值日班。
「領袖!」他撲上去掛在安灼拉的脖子,「我可太高興又看見你啦!歡迎回來!」
公白飛找出空瓶,米西什塔往瓶子插上她帶來的矢車菊,若李喋喋不休說著安灼拉錯過的精采故事,安灼拉看著那束花,在若李談及格朗泰爾把他的小提琴做了砸破納粹間諜腦袋的最佳貢獻時開口說話。
「我很想見一見他們。」
公白飛放下他擦拭乾淨的相框,若李安靜下來。安灼拉將插花的瓶子挪到日照更充足的地方,垂下眼瞼,光與影在他身上就像油畫,外頭的街道有棵擁有百年以上歷史的菩提樹,它與這個街區同樣好運地沒有受到轟炸摧毀,安灼拉倚著牆,午後往西邊傾斜的陽光拖長了菩提樹的影子照進客廳。ABC的朋友們在盟軍的酒吧無數次違反不成文的禁令,熱安對德奧作曲家的偏好有限,舒伯特則是古費拉克即興演奏的好夥伴。
公白飛安慰他,「我也很想念他們。」
「我們可以紀念他們。」愛潘妮提議。她說的是我們而不是你們。
「有一支曲子,」公白飛說,「你不在的時候,我們經常提到它。」
安灼拉用軍隊酒吧那架音色糟透了的鋼琴演奏這支祈禱歌的時候,屋子裡的法國青年跟上節拍大聲唱歌,他們都想家,也都在同袍身邊找到片刻歸屬。其他同盟國的士兵抄下禱文,弗以伊給他們用數字譜做註記,這支原先只在法國境內流傳的祈禱歌就這樣被傳到歐洲大陸甚至美洲。安灼拉在另一個難得的機會拗不過朋友們的要求,又給酒吧裡的聽眾演奏它。那時這支祈禱歌已被翻譯成不同的語言,公白飛的杯子還在嘴邊,他被格朗泰爾推出去,ABC起鬨要他去領唱法語歌詞,古費拉克嚷的最大聲,不僅帶頭起鬨還笑出眼淚。博須埃在吹口琴,熱安也不知道從哪兒搞到了柄長笛,單方面宣布這足夠他們組成完整的合唱團。
那時公白飛無奈地說,「我們這都在做什麼。」
安灼拉聳著肩膀,「就當成哄那幾個傢伙高興了。」
「這可不是我瞎吹,」格朗泰爾拎著小提琴過來站在鋼琴另一側,「盟軍裡有哪個國家的部隊有這樣完整的樂手配置?」
安灼拉發布過無數不允許反駁的命令,也總拗不過他的朋友群起懇求。他為他們演奏過很多次祈禱歌,在巴黎,在軍隊酒吧,在公白飛的書房。
主在上,聽我祈禱:
當我需要幫助,您總是在我身旁;
讓他歇息,上蒼庇佑,
賜他安寧,賜他歡愉,
帶他回家吧,
帶他回家。*
 公白飛在客廳書房擺上他擁有的ABC們的相片,這樣他們也就見證安灼拉甩掉追逐他的陰影找回他自己。他回來了,卻還在漂泊。公白飛想幫助他最好的朋友得回他應有的寧靜。
  4.
Felix Mendelssohn- Auf Flügeln des Gesanges arr. Violin and Orchestra
人民想念安灼拉。安灼拉想念他的朋友。最大的問題是安灼拉認定自己沒有臉面再見他的同胞。在ABC的朋友外首個見到安灼拉的自然是他的雙親。公白飛拍了封電報通知他們來瞧他。剛回巴黎時安灼拉的父母來見過他,就連他們都幾乎認不出安灼拉。那時他的眼神能夠把聖母院那口大鐘從它的鐘樓剜下來,公白飛甚至得提醒他朋友的父母別太靠近他。若李無法回答安灼拉父親提出的問題,他母親嘗試著說起幾件只屬於他們家庭最私人的往事,短暫的茫然後換來的是安灼拉的另一次爆發。
這回不一樣。安灼拉思念他的家人,公白飛上郵局發出電報,很快收到回覆,安灼拉又反覆向公白飛確認上回他們見面時他沒有做出傷害他父母的事。馬呂斯從火車站接到那對心情介於焦慮與亢奮之間的夫婦,敲開公白飛的公寓門。安灼拉從公白飛的背後怯生生探著頭看見他的父母,他的母親也從他父親背後怯生生踮起腳尖想多看見他。
公白飛輕輕推了安灼拉,他在發抖,公白飛想說點鼓勵他的話,他的母親也注意到了。她忘記所有的擔憂,越過她的丈夫,踮起腳一把摟住她的孩子。公白飛把朋友們帶進書房,讓安灼拉與他的家人用足夠的時間重新認識彼此。
若李拿起書架上的相框,珍惜的觀賞ABC的朋友們換上軍隊新制服的合照,說道,「我來的路上去了趟公墓給大伙兒報告新消息,他們會很高興的。」
「但是真的沒有��要再進行任何審判,我敢說盧森堡宮不會同意開這個庭。」馬呂斯說。
「他希望能這麼做。」公白飛說,「就當成換個方式的補償了。」
若李拿起稍小的單人相框,晃晃那裡頭在自己學院畢業典禮遲到的格朗泰爾,說,「如果R能一水壺敲醒他就好啦。」
 十字軍行動是ABC作為完整受訓的陸軍隊伍正式參與的首件行動。他們被法軍元帥指派去支援英國軍隊,從德軍手上收回大片北非領地,那是場傷亡慘重的勝仗,慶功宴也是哀悼彌撒。事後他們返回歐陸戰線,從側門進入打烊的軍隊酒吧,平常安灼拉禁止隊伍在白天喝酒,那天他破了例,讓格朗泰爾從吧檯下搜出幾瓶全新的酒,弗以伊用威士忌杯壓住鈔票放在收銀櫃上。
「我想我們得舉杯,」他說,「從今天開始,我們都與過往的自己道別了。」
「敬我們的同胞,」熱安附和著,格朗泰爾倒的第一杯酒便給了他,「敬我們的同袍。」
「敬自由法國。」
「敬法蘭西共和國。」古費拉克說。他拿到酒,伸手來與公白飛碰杯。安灼拉接下酒杯的同時右手還在寫偵查計畫表,格朗泰爾揉他的腦袋,安灼拉寫到最後一筆的r字母線條在紙上飛成形狀奇特的波紋,公白飛說,「R,別欺負他。」
「嚮導,別欺負R。」古費拉克說。這下子連安灼拉都不能不笑了。
「這聽起來特別彆扭,」博須埃說,「但是,我挺希望時間能停在這裡。我們打了場勝仗,大伙兒都完好無缺的在這裡。」
巴阿雷掏出打火機點菸,嘟囔幾句同意的話,馬呂斯抓緊空檔寫他自己的信,珂賽特利用報社的工作經常給他們寄送免費刊物。離開巴黎後,熱安也負責代表他們全體與謬尚保持通信。格朗泰爾借巴阿雷的火點他自己喜歡的菸,古費拉克拒絕吸收他們吐出來的廢氣,跑去坐在鋼琴那兒,不一會兒便控制不住自己打開琴蓋彈起琴。
安灼拉說,「時間得往前移動,戰爭才有機會結束。」
「珍惜會當下吧,」公白對他說。安灼拉正在新的紙頁抄寫他被打斷的偵查計畫內容,他對公白飛露出笑容,寫完計畫第三項,收起鋼筆。公白飛擔任著某種補充或糾正安灼拉的角色,這是ABC對他們的形容,他們隔著桌面互相碰杯敬酒,手指節一擦而過,在公白飛的皮膚留下火燒般的記號,溫和的蔓延到他全身。安灼拉抿了口酒,直勾勾盯著貼滿軍樂隊畫報的牆。
若李說,「公白飛說的對,我說句掃興話,因為這很可能成真,戰場上什麼事都說不準,如果現在有個記者還是軍隊攝影師,我希望他來給我們拍張照片。」
「古費,給我們點即興曲,今天別��那苦大仇深的肖邦了。」格朗泰爾說,「是啊,戰爭,他們說在舊社會為國家陣亡是最甜蜜的死法,這個時代的戰爭只會讓人死的時候還摸不清自己到底幹嘛去送死[6]。根本沒有什麼榮譽的死亡,看看那些戰敗的國家,他們死了一整代青年人口卻什麼都沒換到。所謂的犧牲是虛假的謊言,我們現在在這裡,不過是從維琪(Régime de Vichy)巴黎逃到北省,根本摸不清未來長什麼模樣,說不定到最後我們統統被抓去給蓋世太保擦鞋哩。」
前頭安灼拉等待著墨水乾燥。他闔上記事本,端起酒杯卻不喝,問道,「你為什麼又來這裡?如果你不信仰這些,生死、榮譽、盟軍,我們的法蘭西,你為什麼還浪費你自己的時間來打這場看不清楚未來的仗?」
古費拉克把他自個兒埋在鋼琴鍵盤,他的即興曲是種張揚的宣言,色調繽紛濃烈,糟透了的音色也擋不住碰跳著的晶瑩的彩色的音符竄過酒吧。
「讓我引用我們都愛極了的猶太朋友,」格朗泰爾坐在桌面,拎著酒杯,豎起手指夾開他叼著的香菸,公白飛猜測到格朗泰爾即將要說的話,他沒有出言阻止。安灼拉明亮的藍眼睛也望著格朗泰爾,香菸菸蒂給他咬出齒痕,酒杯早已見底。格朗泰爾拿起瓶子倒滿整杯,吐了個煙圈,他總是笑的肆無忌憚,對安灼拉說,「我不相信上帝,他的甫祭全是侏儒。我只信你的心,除此之外,我別無信仰[7]。」
安灼拉嚴厲地打斷他,「少胡說。」
「實話就該說出來呢。」
「你喝醉了。」
「我看起來像醉?」
「如果你真的有信仰就不會把信仰掛在嘴邊。」
格朗泰爾擺出嚴肅的表情,「你可太小看我了。」
公白飛清清喉嚨。安灼拉不再同格朗泰爾爭辯。他站起來,氣勢相當懾人,格朗泰爾抬起眉毛,安灼拉什麼都沒有說,右手按著格朗泰爾的肩膀,格朗泰爾哈哈大笑,拍在安灼拉的手背。古費拉克彈琴到他滿意了,也停下來,他搖晃酒杯,攏攏散亂的鬈髮,說了句沒頭沒尾的話。
「這就是我中意舒伯特的原因,」他說,「肖邦啊,他拿樂譜塞進你的腦袋,對你說”自己體會”,你花了十年研究他也沒個定論。舒伯特不來這套,門德爾松同理,他們什麼都告訴你了。你一聽曲子就知道,他們把一切都告訴你了。」
 安灼拉對格朗泰爾的記憶停止在他們從德軍戰俘營撤退的那幾分鐘。格朗泰爾掩護他救援的美國士兵,安灼拉掩護他們。他想知道行動的成果,公白飛告訴他了。他們在客廳促膝談話,安灼拉養成新的習慣,當屋子裡只剩他們兩個,安灼拉會倚在公白飛這兒,這是種依賴,公白飛則很高興得知安灼拉找回需要依賴的感覺。他把手臂環過安灼拉的後頸,繞過肩膀,停留在距離胸前幾吋的地界。唱片在循環播放,安灼拉知道了救援行動的最後一刻格朗泰爾是怎麼被他趕出戰線之外。他拿起唱片匣,結痂的手指拂過那行德語字樣。安灼拉在逐一找回屬於他的回憶,他的朋友未曾殉身於他手的事實也不足以安慰他。
「這是他最喜歡的曲子,是嗎?」安灼拉問。
「格朗泰爾愛它。」公白飛回答,他也愛這支曲子。格朗泰爾為了幾句詩歌愛著海涅,同樣是猶太人的門德爾頌為海涅做曲;它在戰爭剛結束的混亂裡成了他們朋友的替身,它也率先為ABC的朋友們將安灼拉從納粹遺留在他腦海的陰霾喚醒。
懷念佔據他,安灼拉還拿著唱片匣,客廳的矮桌也擺了些相片,安灼拉拿起其中一只相框,那張相片原本釘在ABC臨時宿舍的牆,取下來時被圖釘扯了個口子。相片裡的格朗泰爾與安灼拉穿著大學槌球隊的運動服,手拄球桿,在運動場的草地讓人拍下合影,安灼拉向來比誰都克制,就算開開心心的笑著也流露出嚴肅的神態,格朗泰爾朝鏡頭擠眼睛,笑的肆無忌憚。
「我們也都愛你。」公白飛說。
「我背叛了你們。」安灼拉說。
公白飛說,「你沒有。」
然後他吻他。他吻安灼拉的嘴唇,帶著所有朋友對他的愛,ABC早就不是朋友了,卻也不是兄弟-他們比手足更親。公白飛把ABC對他的愛留在安灼拉的嘴唇。它們鮮潤柔軟。安灼拉追上來吻他,公白飛也說不上是驚喜還是意料之內地愉快,這是個熱烈又沉重的,私人的吻,把所有過往和盤托出,或許他很久以前早就想這麼做只是不曾自覺,又如果這樣能讓他最好的朋友相信他們愛他也無不可。
「但是馬呂斯說的對,」公白飛說,「該過去的都過去了,沒有必要再進行任何審判。」
「該做的還是得做。」安灼拉答道。
他微笑起來,平靜的神態裡出現他特有的肅穆,追加道,「我準備好了。」
  5.
Maurice Ravel- Sonatine, M. 40:No. 2 in D-Flat Major, Mouvement de menuet
貝當元帥(Henri Philippe Pétain)把他們的巴黎投降給納粹的決定是最令人無法接受的。納粹入侵巴黎後伽佛洛什不再上學,公白飛就在謬尚教他算術,安灼拉充當歷史課輔導,熱安教他文法。伽佛洛什做了報童,古費拉克用謬尚的破舊鋼琴
給他編出一支送報歌。伽佛洛什為自由法國送報紙,安灼拉則堅持拒絕使用那兩個分裂他們祖國的稱呼。他們在謬尚研究彼此收到的徵兵令上的報到日期,格朗泰爾走進來,已經換好嶄新的陸軍制服,衣衫上卻有血。他瞧了眼興高采烈的朋友們,發出沒有聲音的冷笑。愛潘妮在工作的空檔給她弟弟補衣服,格朗泰爾說,
「共和國萬歲,妳白效力了,愛潘妮,我們那湯姆‧索耶小兄弟為了嘲笑維琪法國派來的德意志鬼子給用刺刀戳死了。」
隔天安灼拉領著還沒有報到的幾人提早簽字入伍。愛潘妮有她自己的辦法:伽佛洛什葬在公墓,他的姊姊取回那套被刺刀打穿,血漬變成銹紅色的舊衣衫,掛在謬尚門口。戰爭期間的謬尚改成孤兒收容所,報社打字員成了志願教師,咖啡館女侍變成監護保姆,對巴黎女人還有她們的德國舞伴橫眉豎目。
「你們可想清楚了,」愛潘妮往他們的桌子放下托盤,說道,「珂賽特是負責登頭版的,消息一登報,你們就沒有機會反悔。」
「我準備好了。」安灼拉說,「我們準備好了。」
「公白飛,別告訴我你還真同意這個瘋子的想法。」
公白飛心安理得,「這不就是朋友會做的事嗎。」
安灼拉翻閱馬呂斯寫好的辯護文件,愛潘妮睥睨著這幾個她眼中的傻瓜,搖搖頭。
 1942年末,公白飛被調職成為主任軍醫,他不能繼續與ABC的朋友們在最前線紀念安灼拉。古費拉克接下隊長工作,若李則接替公白飛的隊醫職位。那場救援行動讓ABC失去他們的領袖。盟軍搜索三十餘天,在安灼拉的檔案簿蓋上標示死亡的紅印章。公白飛拿著檔案簿拍開戴高樂將軍的門質問這個消極的決議,為此收到調職通知作為不服從調查結果的處分。
「戴高樂是個混蛋,」古費拉克對公白飛說,「而你是個善良的笨蛋。」
「是我的錯。」格朗泰爾說。
「別說這種話。」ABC們說。
ABC的朋友們從德軍陣營救回來的盟軍士兵組織起一場紀念會,軍隊酒吧掛上紅色旗幟。士兵們在酒吧裡談論他們對安灼拉的印象,細數救援行動堪稱精彩的過程。有個參戰前做過神學���的準牧師拿酒吧的鋼琴當教堂管風琴自彈自唱美國南方的聖歌。公白飛走進酒吧,越過人群看見巴阿雷鑽進儲藏室。他跟過去,看見他的朋友們齊聚在此,格朗泰爾分不清是哭得不像樣還是醉得不像樣,古費拉克摟著他。
博須埃說,「這不是你的錯。領袖見了你這副聳樣準會揍你。」
馬呂斯掰開格朗泰爾的手指,拿走那支酒瓶。格朗泰爾又說,「是他們先發現我的,全賴那個該死的-怎麼不是我的錯,你們都撒謊,安灼拉就是個王八羔子-你他媽是個瘋子,安灼拉,待在你的位置,別過來挨子彈!快跑!熱安,上帝把他的二品天使拋棄啦,納粹鬼子逮住他了,公白飛,你看見納粹鬼子逮住他了,我們拋下他自己跑回來了!混蛋、膽小鬼、我們全是群懦夫,我把安灼拉害死了。」
「我們是在執行隊長的指令,」古費拉克摟著他說道,「記得吧,R,安灼拉說”我來斷後,你們得把這裡所有的人帶回去。”」
「���啊,」格朗泰爾嗚咽,「斷後!多英勇!多高貴!納粹鬼子拿他們骯髒的槍桿子打中我們的領袖,瀆神!他們射殺了阿波羅!」
「你怎麼就信了戴高樂的謊話?」公白飛問道,「安灼拉不會死。他扛的過去。我們會打贏這場戰爭,叫納粹把安灼拉還給我們。」
「他可是塊強硬的雲石,米開朗基羅的鑿子也敲不動他。」古費拉克也說。
「讓大R哭一哭吧。」熱安對朋友們說,「我也相信領袖還活著,眼下我們就暫且別逼他了。」
古費拉克攬著格朗泰爾,讓馬呂斯把白蘭地酒瓶擺去他搆不到的地方。熱安拿出他隨身攜帶的本子,給朋友們讀他抄在裏頭的詩。格朗泰爾把自己埋在古費拉克懷裡,結結實實哭了整個晚上。
 留在前線的朋友們出發去諾曼底前把他們重要的物品交給公白飛保管,這當中有巴阿雷觀賞鳥類的望遠鏡、格朗泰爾的琴弓、他用四年時間畫成的幾大冊畫集,以及弗以伊帶上前線的所有家當。盟軍解散後它們也回到巴黎,公白飛買了新櫃子單獨放這些物品,古費拉克的腕錶現在被他接收來戴著。熱安的本子附有棉線製成的標籤,公白飛小心地避免移動標籤,翻開本子,給安灼拉找到熱安給朋友們讀的詩。
安灼拉用指尖掃過光滑的紙面。熱安的字具有漂亮的弧度,像是協和廣場噴泉的水柱,他在本子裡抄下他最喜愛的作家的作品。安灼拉的眼睛看見那些字句,公白飛則回憶熱安讀它的模樣。
「光明的星星將烏雲化為一團絨絮,」熱安拿著本子,神情莊靜柔和,口吻彷彿佈道的主教;他眉目含笑,環視他身邊的朋友,
「這是有思想,有生命的光明,
它撫平了波濤澎湃的暗礁,
人們相信從珍珠鐘看到了一顆靈魂,
是夜裡,黑暗徒然籠罩,
天空神般的微笑亮了。[8]」
「他是對的。」公白飛微笑著對安灼拉說。
安灼拉的手指現在被若李強制纏滿塗飽藥水的創可貼。他的手腕和腿有數道泛白的長條疤痕,那是安灼拉還被困在黑夜裡時他同他腦海裡的納粹軍隊進行決鬥的遺跡。公白飛縫合過那些刀子割出來的傷,幾天後安灼拉割斷縫線,公白飛就再縫合新的傷口。他們反反覆覆又與看不見的敵人鬥爭到安灼拉如同樹芽鑽破加厚水泥牆長出頭般穿過重重陰影親手奪回他自己的心靈。
安灼拉的記憶有幾段完全的空白,也許永遠想不起來,這是公白飛唯一放棄不管的,他也勸服安灼拉放棄重建那些記憶。公白飛沒有問過任何他在納粹戰俘營的經歷,他希望安灼拉永遠徹底將其遺忘,他希望他過好當下的生活,因此也才能夠為他們的朋友迎接未來。
 馬呂斯上樓的時後順便把公寓管理員用線捆起來的整疊信件交給他們。公白飛聯繫過他們在陸軍指揮部的舊長官,由馬呂斯與法院敲定日期,消息也登報發布出去,想念安灼拉的人民寄信到報社,報社就把這些信原封轉寄到公白飛的地址;來拜訪他們的指揮官一度懷疑這是場精心策畫的整蠱行動,安灼拉的說詞說服他,最後一場審判就這麼確定了。
「庭審的結果是可以預料的,」ABC的朋友們的指揮官說,「人民早就原諒你了,審判庭不會是他們期待看見你的地方。」
「他們不知道我做過什麼。」安灼拉說。
「不,他們知道。他們只會驚訝於你的選擇。」
「讓人民決定吧,」安灼拉說,「拉馬克將軍。」
拉馬克將軍說,「我向上帝發誓,你是我見過最頑固的-」
他沒有想出最合適的字眼。安灼拉是個頑強的戰士也可以是最固執的傻瓜。拉馬克將軍又對公白飛說,「你創造了奇蹟。」
「我沒有。」公白飛答道,「是我們的朋友們創造了奇蹟。」
「過來,孩子們。」拉馬克將軍招招手,他擁抱這幾個僅剩的ABC的朋友就像擁抱他不曾擁有的兒子;其他人在大大小小的相框裡無聲地歡笑。
  6.
Claude Debussy- Images Book 1 no. 1. Reflets dans l'eau
 公審的日子是1946年的6月5日,這是個好日期,天氣也很好。
拉馬克將軍在證人席,馬呂斯是安灼拉的辯護律師,戴高樂將軍擔任法官,這是場軍事庭審,無法進入審判廳的人民聚集在法院外高舉無罪標語,新聞記者拿鏡頭瞄準他們的目標。
安灼拉回來後,公白飛也找回以往在週末早晨彈琴的習慣。他有很長時間沒碰過鋼琴了。出門前,公白飛給安灼拉演奏德彪西的意象集,回憶也讓音符串成的線牽著在他們的話題裡連篇飛舞;那些回憶是柔和的油彩畫,沒有硫磺煙硝,歡聲笑語在已趨平靜的往事裡清晰可辨。
審判結果如同拉馬克將軍預言的在意料之內。法庭助手用幻燈片播放出軍隊檔案館的紀錄照片,安灼拉認下所有出自他手的案件,包含那樁他在神識不清的情況下中途停止前進的突襲;他沒有提出自辯,也沒有被判定任何刑責。聽眾席甚至陪審團在法官宣布判決結果的當下便已起身鼓掌,戴高樂將軍甚至沒有辦法宣讀完整份判決書。
公白飛與若李離開座位走下台階,馬呂斯過來的時後差點兒被他的律師袍絆倒,安灼拉還在他站著受審的地方。漫長的公審結束了,安灼拉聽見他背後聽眾席的掌聲,若李拉他離開受審人的站席,三個人把安灼拉夾在中間,過於使勁的擁抱險些讓他窒息過去。
「這是你應得的。」馬呂斯對他說。
若李喊道,「其他人都看見了,我敢說-不,我很確定!」
安灼拉也擁抱他的朋友們。他湊在公白飛耳朵旁說悄悄話,「我想見他們。」
 戰爭的末期,公白飛留在醫院照料從前線回來的傷兵,他的朋友中僅有兩人見證諾曼底戰役獲得勝利。ABC的朋友們臨危接下接應奧哈瑪海灘(Omaha)美軍部隊登陸的任務,他們在1944年的6月5日離開北部,與空軍一道前往西戰線。德軍開始潰敗後盟軍又遭遇幾次地毯式突襲,好不容易守住的戰線險些又被攻破。公白飛檢查遭遇暗殺的前線指揮人員的遺體,判定作案手法與死因,那時公白飛已大約猜到最壞的結果-他太認識這些造成遇刺盟軍將領致命傷的手法了。古費拉克拿到盟軍擊退突襲敵軍的作戰報告仔細研讀,在藥品倉庫找到公白飛。古費拉克也在猜測最糟的情況,那些德軍突襲的模式都是ABC進行特殊任務時使用過的。納粹軍隊從盟軍戰俘挑選人力訓練成殺手的謠言從戰線移動到法國北部就蜚蜚地流傳不休,公白飛的發現幾乎證實古費拉克的推想。他在藥品倉庫來回兜圈子,作戰報告給他揉成皺巴巴的紙球,公白飛拉住他,古費拉克把他還得交還給檔案室的報告扔出去,紙團砸在牆上發出聲響,古費拉克抱著腦袋癱坐在地,紙團掉進碘酒籃子。
「操。」他說,「畜生。我沒有這麼期待過打仗。」
「冷靜點。」公白飛說,「安灼拉活著,這才是最要緊的。」
古費拉克哽咽著說,「他們把我們的安琪變成殺人的傀儡了。」
「他還活著。」公白飛強調,「你猜怎麼著,我們會勝利,我們會讓納粹把安灼拉還給我們,然後把他變回來。我們會帶他回家。」
半晌,古費拉克問,「你相信我們辦的到?」
「我不信兩年的藥物控制能勝過十年真正的友情。」公白飛陪他坐在倉庫冰涼的地板,回答。
古費拉克的眼睛紅紅的,他是個快活的小伙子,戰場上的生活往他們所有人的臉龐刻上改變他們鋒芒的痕跡,古費拉克笑起來,咧開的嘴角露出幾顆潔白的牙齒。「飛兒,你很愛他,不是嗎。」他說。
公白飛也笑著說,「你不愛我們最好的朋友?」
「我愛他。我們都愛安琪,」古費拉克說,「不過不像你這樣。說不定你是對的,安灼拉也愛你,他不可能忘記這個,等我們幹掉那些混蛋,你會把安灼拉變回來。」
公白飛得等回到巴黎才能理解古費拉克的話了。那個時後他說的是,「你胡說什麼呢。」
「你自己體會。」古費拉克說。
他們沒有把關於安灼拉的猜測告訴其他人。當時戰爭即將看見盡頭的盼頭在盟軍部隊點起雀躍的氣氛,ABC的朋友們收拾行囊準備前往諾曼底,臨時宿舍所有可以貼東西的地方貼滿戰略地圖,在地圖上邊又用圖釘釘住相片。馬呂斯漲紅了臉結結巴巴央求公白飛代替他暫時保管珂賽特的信件,解釋道,「我不想遺失它們。」
公白飛建議朋友們把重要的物品留在北部由他保管,熱安把長笛交給公白飛,打開背包拿出他抄詩的本子。幾個朋友的東西裝成一框,讓公白飛收在軍醫宿舍。拉馬克將軍來到臨時宿舍為ABC講述盟軍的登陸計畫,奧哈瑪海灘的指揮部門缺乏陸軍接號員,古費拉克提出自薦,格朗泰爾說,「法國萬歲,我也是一個。」
他爬上鐵床架,拔出牆裡的圖釘起取下那張合影,公白飛為了專注課業離開槌球校隊,隊長的位置空出來,安灼拉向球隊教練推舉格朗泰爾,那幾個球季他們的球隊沒有過敗績。
格朗泰爾把這張相片連同畫冊,還有背面被他畫滿肖像的地圖交給公白飛,又說,「我們要代表安灼拉去砍日耳曼韃子啦。」
「別難過,嚮導,你在這裡有個好處,」古費拉克解下他從南方的家鄉戴到巴黎又戴來戰場的腕錶,「要是誰在諾曼底受傷,你就是負責把我們的胳膊肘縫回來的那個人。」
ABC忘記他們的指揮官還沒有離開,被古費拉克惹得放聲大笑,若李連聲啐掉不吉利的扯淡話;公白飛聽明白古費拉克話外的意思,他將格朗泰爾交給他的相片夾進記事本,笑道,「別亂說。你們會好手好腿完整地回來。」
「這是當然的。」古費拉克輕鬆地回答。
但是他們沒有回來。
 諾曼底登陸戰役始於1944年的6月6日,兩個半月後盟軍重新佔領巴黎,回到北部指揮區的只有馬呂斯和若李。德軍被驅離西海岸,天氣炎熱,陣亡的盟軍將士在西岸就地安葬。ABC的朋友們最開始有十人,到了1945年餘下三人,現在則重新是四人。ABC們的衣冠塚並列於拉雪茲神父公墓花草最盛的一隅,安灼拉錯過共和政府追思陣亡將士的公開典禮,現在他回來了,他挨個在鐫有格朗泰爾、古費拉克、熱安,巴阿雷,弗以伊還有博須埃名字的石碑前放下花束。公白飛陪他在安靜的公墓紀念這些朋友。
「謝謝你。」
公白飛說,「為什麼?」
「你沒有放棄我。」安灼拉說。
「不,安琪,是你沒有放棄,」公白飛說,「我拒絕部隊提供給你的療法,是你不放棄你自己。」
樹影在他們上頭搖曳,夏季的熱風吹進公墓,安灼拉握住公白飛的手,他指節的痂也掉的差不多,握起來有些粗糙,不過這些會好,他們只需要多點時間。
公白飛看了眼腕錶,提議去散步;安灼拉又用手掌心挨個拂過陽光下的墓碑,往後他也能經常來瞧這幾個朋友了。他們離開拉雪茲神父公墓,經過街道,沿著塞納河右邊河畔的磚頭路漫步,這時安灼拉提起他沒有說過的事,公白飛沒有想過問這些,不過既然安灼拉開口,他也就聆聽。
「這幾個傢伙不肯走,還有你們,我腦子裡的你們扛過納粹對我做的事,」安灼拉說,「我經常聽見你們的聲音,那些笑話,那些曲子,還有我們在謬尚說過的話。是你們帶我回來。」
「因為你值得。」公白飛說,「你屬於我們的祖國,屬於這裡。你屬於巴黎。」
「我屬於你們。」安灼拉回答。
他們來到樹蔭下,陽光穿過沙沙作響的樹葉照亮他們,公白飛乘著四下沒有別人,吻在安灼拉的嘴角。
「還有未來。」他笑著說,「我們得代表其他幾個過好接下來的生活。」
安灼拉也笑了,這笑容與他的雙眼同樣明亮。
「是的,」安灼拉同意道,「這是我們接下來的任務了。」
馬呂斯在事務所,若李在學校上課;公白飛與安灼拉走在河畔,他們談笑著,爭辯起沒有在謬尚獲得解決的題目,河水倒映天上的白雲也倒映岸上的人影,潔淨的陽光照亮流動的河水,兩個人影被打散,出現了堆疊的複像,如果仔細去數,水中的倒影約有十人。
   注:
[1]海明威於1946年所言,“Never think that war, no matter how necessary, nor how justified, is not a crime.”
[2]借了點原著梗,原著E槍殺國民自衛軍前,嚮導說”他也是我的兄弟(frère)”
[3]改自海涅《乘著歌聲的翅膀》首節,” Auf Flügeln des Gesanges,/Herzliebchen, trag' ich dich fort,/Fort nach den Fluren des Ganges,/Dort weiß ich den schönsten Ort.”
[4]竄改《哈姆雷特》第五幕第二景,” If Hamlet from himself be ta'en away,
And when he’s not himself does wrong Laertes, Then Hamlet does it not……His madness. If’t be so, Hamlet is of the faction that is wronged.”(禁止莎腔莎調喂
[5]取自席勒《歡樂頌》,原文應為Wo dein sanfter Flügel weilt文中的”你”在全詩語境均指上帝。
[6]R式魔改海明威於1935年語,” They wrote in the old days that it is sweet and fitting to die for one's country. But in modern war, there is nothing sweet nor fitting in your dying. You will die like a dog for no good reason.”
[7]海涅《補充詩篇(Nachlese)》,原句”Ich glaub nicht an den Herrgott, Wovon das Pfäfflen spricht, Ich glaub nur an dein Herze;‘en andern Gott hb ich nicht.”
[8]雨果《懲罰集》裡的<星(Stella)>
 *本來想用法版歌詞的但是法版沒有與bring him home意境相對的詞所以作罷(。
 C’est Fin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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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ithyanandaparamashivam1 · 5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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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脈輪詳解】喉輪——不生忌妒(The Vishuddhi chakra)
喉輪的位置在喉嚨部位。梵文中,Vishuddhi的意思是沒有比較之心。
與他人比較會心生忌妒而使喉輪閉鎖。若無比較之心並充分展現自我之各項能力、創意及獨特之處,喉輪則能開啟。
人們喜歡比較,總覺別人的成就勝於自己。因為無法忍受他人優於自己,就會心生忌妒,比較是因,而忌妒是果。
比較心或忌妒皆為無中生有,人們卻沉溺其中苦思解救之道。分析Vishuddhi 這個字就能清楚了解這個概念,梵文中Shuddhi 代表純潔,Ashuddhi則是不潔.Vishuddhi則是以上兩者皆非。意思是脈輪本無不潔,何需清理?人們因心生比較而使脈輪閉鎖,但其實比較心實為無中生有,純屬心中虛構。
一則小故事:
      有位歌手加入音樂團體,巡迴世界演出。登台表演時,他決定先戴著黑色假髮登台唱歌,再換戴紅色假髮。上半場演出中,他輪流戴兩頂假髮。中場休息時,節目總監到更衣室裡跟他說:"先生,下半場的節目,你戴紅色假髮表演就可以了。"這人很驚訝問為什麼。總監說:"觀眾覺得紅頭髮的歌手唱的比較好!"
人們忙於做比較而忽略事實本質,要揚棄比較之心才能看清事情的真貌。比較心是什麼?有沒有人能告訴我人常在哪些方面做比較?我相信每個人都有經驗!
“外表美醜"每個人的審美觀都大相迳庭!還有呢?
“財富……名望……權勢地位……知識……健康狀況……"
人們常在金錢、知識、外表、健康狀況以及身份地位跟別人比較。想像把全世界的人,包括自己在內,依財富狀況由高到低排序。你覺得自己排在哪裡?
“大概排在中間吧?“
沒錯,連數���不用數你就知道自己排在中間。排在你之前跟之後的人都不在少數。
隨著財富狀況改變排名隨時都在變動。你可以決定自己是要因為比上不足而心生忌妒,或是謝天謝地覺得自己比下有餘!雖然你無從得知自己財富狀況排名為何,但這個比較的念頭卻在腦中揮之不去。一件實際並不存在、也不具實體意義的事,竟讓人如此困擾!
我進一步解釋所謂的不具實體意義指的是什麼。以我身旁的這個鐘為例,如果你想移開它,只需要把它拿到屋外就可以了,因為這個鐘有實體才能搬動。但是如果房間裡一片黑暗,你能把黑暗移出屋外嗎?你不能。但是你若引入光線,黑暗自然消失,因為黑暗並不具實體,無法任意移動。同樣的道理:相互比較其實毫無意義,只是人的心理作用。既然比較並非實體,人無法隨意移除,唯有透過了解才能克服,如同讓光入室,黑暗自然消失。
梵文中,maya 的意思是妄念。妄念因人而生,其實並不存在,卻總讓人困擾。比較之心也是一種妄念。
“上師,如果凡事能視而不見,能否不起妄念?“
並非如此。你們不應逃避,不願正視自己的妄念其實是逃避自我。而正視問題不受影響才是正確的解決之道。審視過自己及他人所擁有的而內心仍感富足,喉輪就會充滿能量。很多人常把"知足常樂"掛在嘴邊,但卻永遠不滿足。人唯有深入了解比較與妒忌其實毫無意義,才會對自己眼前所有滿懷感激。
滿足不能外求,唯有發自內心。如果深入探討人為何有比較及忌妒之心,你會發現其實一切都只是人的心理作用。
如果只有你一人在家,你覺得自己有房子、車子就夠了。你覺得當下滿懷心存感激及滿足。過了不久,你開車出門在紅燈前停下車來,發現有一輛奔馳車停在一旁……你念頭一轉,覺得自己車不夠好,即使不是改開奔馳車,也覺得自己該換部新車。幾分鐘前還十分滿足自己所有,現在呢?你有了新的慾望,別人有的你也想擁有。你並不一定喜歡奔馳車,只是想當奔馳車的主人, 只因為與別人比較心生忌妒,才會想要得到別人所擁有的東西。
你家裡可能從來用不到冰箱,可是鄰居買了一台,馬上你覺得自己也非有不可!你理直氣壯覺得自己極需要冰箱,其實沒有冰箱你也一直過的好好的,現在卻非要不可,都是因為心生比較!人們從不承認自己想要得到別人所得到的,雖然表面上總說不羨慕別人,但嘴上不說,心裡卻悄悄地起了變化。
一則小故事:
       某人離家十年後,回歸故里。他跟朋友在家附近轉了轉。故鄉改變之大,令他驚訝不已。他跟朋友說:"故鄉繁榮了!一切與以前大不相同!"朋友回答說:"改變跟繁榮無關,只因為彼此妒忌!"
人總想勝過他人、追求他人所有,永不停歇。每當目標達成後, 總會有新競爭對手出現。人之所以苦苦追求,只因失去自我,注意力全在他人身上,從未回歸自身,每個人都是這樣!這樣的追求永無止境!外界的眼光、他人的情緒都隨時牽動著你,自己有如傀儡一般!
每次想要擁有某樣東西前,先坐下想想:是因為自己真的需要,還是只因為別人也有。每當慾望浮現,要能誠實面對自己而不去考慮自己身份地位。如果人在獨處時都無法放下身段,和他人相處更加困難。生前能忠於自己,即使身無長物也能心滿意足,含笑而逝。若終其一生只知追逐他人所有,即使有華屋美寓,死前還是會內心掙扎萬分,因為不能盡得他人之所有,心中難以放下。
耆那教的教義,相信人誕生之際,今生所需之食糧及精力也隨之降生。意思是說:人出生之前,上天已賦予人應有的能力來供其一生所需,但人卻用盡全力追逐他人所有,覺得自己一無所有而永遠不滿足。疲於奔命到頭來挫折萬分,這就是人痛苦的原因。
人的所需(needs)及所要(wants)兩者有所差異。所需終能以某種方式滿足,但所要卻隨時在變而且模糊不清,永無休止之日。滿足了一個慾望,還有上百個。人本性貪得無饜,總羨慕他人所有,想擁有一切。或許一開始不願承認,但仔細想想的確是如此。
人的想法十分微妙,而且任性而為,所以一開始不容易察覺自己為慾望驅使。舉例來說:你想到電器行買個電風扇,但在路上遇到一群朋友,他們想買別的東西。你突然覺得自己也需要些別的, 改變初衷跟他們買了相同的東西,結果沒有足夠的錢買電風扇!跟他人比較,追逐他人所有,結果只是自尋煩惱,因為人失去自我。人只需自我評估,不須遵循他人的標準,因為這不但愚蠢, 而且危險。
一則小故事:
      在印度有些地方,有人以訓練猴子維生。他們用手中的棒子來戳猴子,猴子就會遵循他們的指示。他們揮舞著棒子大叫:"跳舞,快跳舞!"猴子就跳起舞來。他們接著叫:"翻跟斗!翻跟斗!"猴子就翻起跟斗。猴子只是依棒子的指令而行動。
因為有比較的心態,人的生活受到支配。比較的結果會左右人的行動,使得做事並非出於自己需要,而只是想跟人一較長短。因此比較之心一日不停歇,慾望也無休止之日。人終日汲汲營營永無止境,因此即使贏得一切,也不知如何放鬆享受眼前所有,並從中得到滿足。人生到了某個階段,即使從名利的爭逐中勝出, 也得不到一絲滿足,只是更覺匱乏。這是因為人只知道滿足物質慾望,卻忽略了自己內心的需求。這種匱乏發自內心。人們可能因為有所領悟,轉而尋求精神的滿足,但可能為時已晚,不能體會而感到沮喪。
問題在於人們不知道自己欠缺什麼,不知道自己做人的準則何在,或是不知不覺中偏離了準則。以我切身的經驗可以確定,上天隨時降福於人。人原本福慧滿盈,卻因為不知足而對眼前所有絲毫不覺。人永遠貪得無饜,只因覺得他人擁有更多,因為比較成為一種習慣,不懂把握自己的原則過著知足的生活。
一則小故事:
     某人在林中苦修,希望神明能現身。神明終於現身,問他有何求。這人欣喜若狂,對神明說:他本是地主,如今卻一無所有.他希望能再次富有。神明同情他的遭遇,答應他明天他從早到晚,跑步所經之地,都歸他所有。這人高興萬分。第二天一早,他天還沒亮就開始跑。他用盡全力的跑。接近中午時,飢餓來襲,他卻毫不在意繼續的跑。傍晚時分,他又渴又累,但想起隔壁的地主有良田千畝,有錢鄰居的臉在腦海中浮現。他精神一振,所以他繼續跑。日落前,他一陣頭暈腳軟,卻又勉強走了幾步。黃昏時他已腳步蹣跚……最後氣絕倒地。
我們都是如此生活,終日汲汲營營不肯稍作停歇,想想自己所為何來。只因人人爭先恐後追逐慾望,我們便參與其中。香卡拉大師生動的描述這種情形是"thatha kim,thatha kim…"意思是"下一個,下一個"。人總在尋找下一個目標,不停的追逐。
另一則小故事:
     山塔在自��門前哭泣,朋友問他發生了什麼事。他說:"我嬸婆死了,把全部的財產都留了我。"朋友聽了有些疑惑,就問他說:"你嬸婆年紀大了,而且她把財產都留給了你,你有什麼好哭的?"山塔答說:"你不懂,上星期我叔叔死了,也把財產留給我。"
      朋友不解,問說:"這又有什麼好哭的呢?"山塔繼續說:"我叔叔死前一個星期,我阿姨死了。她也把財產留給了我。"朋友納悶的問說:"山塔,告訴我,你到底難過什麼?"山塔回答說:"你有所不知,嬸婆是我最後一個親戚,我再也沒有其他人的遺產可繼承了!"
這故事有點誇張,不過很能反映我們的生活。我們隨時都想從生活中有所得,所謂的愛,只不過是���價還價。人之所以相互比較, 是因為對自己以及眼前所有不滿。你們可以試試花一天的時間想像自己如果看不見會是如何。試著閉上眼睛做事,只要幾分鐘就能發現生活變得窒礙難行。其實要不了一天,只要幾分鐘就能發現其中的困難。張開眼睛重見光明後,人們不只鬆了一口氣,甚至會因此感謝上天!
你是否因為自己的視力而心懷感謝?可能從來沒有吧。因為你以為眼前所有都是理所當然.你以為世上一切都應歸你所有,所以不停找尋下一個目標。我們做所有的事,都包含三個階段:實際行動(doing),結果(having)以及過程(being)。只求結果而沒有享受過程,是人們做事時感到痛苦的原因。因為做得再多再快,也不及慾望形成的速度。每每努力滿足一個慾望後,卻有更多的慾望隨之而來。
不要覺得凡事完成之後再享受成果,這是不可能的.今天轉眼即逝,做任何事應該要能體驗每個當下,這才是正確的態度。生活的體驗不容延遲,每一刻都要帶著慶祝的心來享受生活,刻不容緩。人們終生汲於名利,想留到老年再來享受,但轉眼已是遲暮之年。人們只知道追逐名利,卻忘了享受生活。
人們常說:過程比結果更有樂趣。但有所追求時,會覺得結果再重要不過.但目的一旦達成,卻又覺得結果不如之前想像中重要。如果人了解自己真心想要的是什麼,就不會前後自相矛盾。
瑪哈契大師曾說:心生妄念,雖渺如草芥,若不可得,亦重若泰山;既得之,雖有泰山之重,亦敝如草芥。
會有如此的心態,皆因心存比較。人對所見之事,都有追逐之心, 也肆意追求。我並不是要你們放棄所有的慾望,只希望你們不要有比較之心。要能誠實面對自己。追求任何事,要清楚自己的動機,不要只是跟尋他人的腳步。
上師,如果不比較,怎麼知道自己做的好不好?
比較可分兩種:有建設性的比較以及沒有建設性的比較。建設性的比較是藉由觀察別人成就,了解自己欠缺之處,以增進自我知識,學習如何把事情做的更好。其實這並不算是比較,而是增進知識或實際經驗。最重要的是,看到別人的成就不會心生忌妒或其它不好的感覺;而沒有建設性的比較,見不得別人有成就,見不得別人享受,或容貌出眾,或擁有財富,學識,地位。自己也想擁有這一切,因此汲汲營營追逐別人所有,忌妒由此而生。
世上一定有人比你傑出。你不是世上最好的工程師,或是最快的跑者,或是最天才洋溢的畫家。但是你做這些事的樂趣並不因此稍減,除非你覺得別人比你更樂在其中,樂趣才會減退。一但你覺得自己不像他人一樣樂在其中,不安和忌妒就會產生。
貧窮本身對人並不造成困擾,但是一旦覺得自己貧窮,就會心生困擾.人們本可過著安樂的生活,但因覺得自己貧窮而不得安寧。這想法從何而來?因為看了別人所擁有的而心生比較。因為比較而自尊受損,像是個碰傷的芒果。
一則小故事:
      有兩家店對街而開,賣的東西一模一樣。兩家店競爭一向激烈。其中一家店的主人每天都把一個招牌立在店門口。招牌上寫著:成立於1929年。對街的老闆在店裡看見了,隔天在自家店門口也立起招牌。寫著:每日新鮮到貨,絕非存貨。
如果只知道跟他人比較,表示對自己信心不足,只是大腦下意識做出的反應,而不是出於理智的思考。人的大腦儲存所見之事, 隨時可做出反應,卻不見得合乎邏輯。透過理智思考,能看清事情本質,再下決定。如果無法發掘自己內在的潛力,對自己不夠了解,自然會失去自信,而開始追隨他人的腳步。
佛祖曾說:物不孤生。如果在一個新的行星中只有你一個人,你會覺得自己是高是矮,是美或醜,是富還是貧?你什麼都不是,你只是你自己。這是世上的通則。每個人都與眾不同,你能把獅子跟馬放在一起比較嗎?或是把人跟花鳥大山相比?人既能欣賞自然之美,何不欣賞他人的成就?人看似相似,卻各有不同,各有天命。只要專注於自己人生的道路,所有的當下都能感到滿足,而不需在意他人的人生。
一則小故事:
      某人在漆黑的鄉間小路上開著車,路旁一盞路燈也沒有。為了安全起見,他決定跟著前面的車。兩輛車間隔一定的距離。突然前方的車停了下來,這人撞了上去。"你停車的時候怎麼不打燈!"他氣得大叫。前一部車的司機把頭伸出窗外說:"我在自家車庫裡也要打燈?"
專心做自己的事,才會持續進步。想增進自己的能力,你只需要跟自己比較,也只需要戰勝自己,不是他人。跟他人比較只是浪費時間,影響自己進步。
另一則小故事:
     某人參加1000公尺賽跑。跑完前200公尺,他回頭看到其他跑者在他之後,得意的繼續跑。跑完500公尺,他又回頭髮現自己保持領先,高興的繼續跑。最後幾公尺,他又回頭看了一眼,最後贏得比賽。
如果這個人不要回頭,只是專心跑快一點,他的成績可能會好的多,甚至創下新紀錄。人生也是如此,如果能全神貫注求自己進步,不在意他人,我們能充分發揮潛力。可是我們總是左顧右盼而未發揮自己潛力。
自己獨處時,想想一生中花了多少時間和他人一爭長短。我猜你們可能花了大半生在比較跟忌妒上,這比其它事更能耗費心力, 因為你的腦子動個不停,忙著弄清楚別人是如何得到一切。腦子火力全開卻因為這些不必要的計算,弄得自己精疲力盡。比較跟忌妒容易使人耗盡心力。
人們總說要省水省電,節省汽油,卻從沒想過要節省自身的氣力, 或是把力氣用在對的地方。人們對自身的能量毫不在意,只因看不見自己充滿能量。外在的能量消耗有具體的形式,所以容易觀察。但對自身的能量卻恣意揮霍,卻又回過頭來抱怨自己力氣不夠。如果將力氣用在自我成長,成就會不可限量,除了得到成長還能享受自在的生活。
人在比較時,總會挑剔自己的短處或表現最差的部分,這是問題癥結所在。為什麼要如此的苛責自己?人不需要凡事自我中心來突顯自己,但可以對自己有信心,相信自己與眾不同,就不會再苛責自己。
一則小故事:
     有個國王為了要在權勢上勝過鄰國,去拜訪一位大師以求得神助。國王坐在大師面前,說明此行的目的。上師耐心聽完後告訴國王,花園裡有一株玫瑰以及一株萬年青,能敎會國王該有的道理。
      國王到花園裡,對著兩株植物卻參不透上師說的是什麼意思。他回到上師面前問說:"上師,我不懂你的意思,這兩株植物能敎我什麼?"上師帶國王到花園裡向他解釋:"這兩株植物比鄰而生已有多年。萬年青還是萬年青,玫瑰還是玫瑰,它們各司其職,欣欣向榮,花開茂盛。如果萬年青像人一樣,就會不時跟玫瑰花比較,忌妒它贏得眾人的目光。如果玫瑰花像人一樣,也會忌妒萬年青可以自在生長,不受人攀折之苦。
       大師說:"世上最大的神力,就在其中。"這兩株植物如此茂盛, 只因能全心生長,絲毫不去理會其它植物。同樣的道理,如果把精力放在跟自己比較,你會突飛猛進;如果一直回頭張望,懷疑自己到底進步多少,你永遠不會相信自己真有進步。保持內心平靜,不受打擾是很重要的。如果執著於跟他人競爭,只能有短暫的平靜;目標一達成又開始下一項比較,心中不再平靜。內心不受打擾,才會自在。如果會受他人影響,表示自己內心有障礙, 對自己認識不清,需要仰賴他人才能得到平靜。
人們將自己的弱點及缺少自覺歸咎於社會。社會並不具有實體, 就像人們把天空當做盡頭,但天空也不具實體。生活唯有不停成長,退縮只會招致滅亡。人對自己不夠了解才會怪罪他人。一旦執著於追逐他人所有,就會陷入爭名逐利之中。比較和忌妒只不過是嘗試在自己的生活中追逐他人的夢想。
真正的成就在於體認到眼前所有的就是自己的願望。運用智慧能幫助人看清自已其實擁有一切,竭盡心力想實現的或許其實只是他人的慾望及妄念。
人們習慣仰賴外界的成就,才會起了比較和忌妒之心。人們之所以尊敬你,只因為你取得具體成就:學位、選美比賽頭銜、公司任命、出版報告、銀行存款……這些都是社會用以評定人的標準。首先要知道你並不需要別人幫你打分數,你只需要運用自己的智慧自我評量。當然你可以善用成就來服務人群。但在取得外在成就前,必須先成就內在。外在的成就或許能讓人立刻名利雙收,但內心的成就才是永恆的。
全神貫注保持清醒,在參予外界事務時像是出污泥而不染的蓮花,不受周遭一切的干擾。集中心神,使內在的智慧持續增長來指引你做事的方向,平靜的觀詳成果,你的表現會更為優異。自然而然你不再受外在成就所支配,內心安定充滿喜樂。找到自我是讓你擺脫無盡的比較和忌妒的唯一方法。
今日的社會裡,有多少成功的生意人,面臨所謂的成功憂鬱症。他們雖已贏得所有成就,實現所有的夢想,但是他們還是不滿足, 覺得內心空虛。他們會開始懷疑自己汲汲營營,所為何來?驅使他們追逐名利的強烈慾望已不復存。他們會困惑不已,經營事業的那份幹練頓時黯淡無光。因為他們只知爭名逐利卻毫無自覺, 沒有時間省視自己,沒有自我探索。所以他們一停止追逐,或是突然無力追逐,必須回歸自己時,卻發現自己無法自處。這就是憂鬱或疾病的成因。
你如果得了成功憂鬱症,有三種治療的方法。一是藉由藥物治療,不過卻可能上癮而導致憂鬱更深。二是自殺,但這只是逃避現實。三是藉由冥想,觀詳自己而找出解決方法。真正有智慧的人會選擇第三種方式。自我探索能幫助你跳脫憂鬱,內心出了問題,卻向外尋求解決方法是不智的。你長久以來忽略了自己的內在,所謂的憂鬱,其實只是你內心的召喚。
所以大師們會一再傳授你們許多技巧,讓你們做任何事前先專注於內在。如果你正處於事業的巔峰,這樣的道理你可能會不屑一顧。因為你精力充沛可以面對外在​​環境的挑戰。一旦你的精力開始減退,才覺得什麼地方出了問題,而這正是大師們一再想要提醒你的。
世上最偉大的物理學家愛因斯坦臨終前有許多親密的人圍在床前。其中一人問他如果他能再活一次,會選擇什麼樣的人生。每個人都以為他會說他想成為更偉大的科學家。但愛因斯坦卻說:"如果我能再活一次,我選擇當個水電工。"
愛因斯坦覺得他為世界帶來真理,但他的人生卻是一場空。他在臨終前幾天回顧一生,發現自己只執著於外界的事物,卻未真正了解自己的內心。所以他說如果人生重來,希望自己能當個平凡水電工,而不是科學家。
即使你正處於巔峰,也不要讓自己過著機械化的生活。這對有靈性的人來說十分容易。但對追求物質的人來說卻極為困難。不停的比較和追逐,會使你成為一部機器。你大部分的生活過的毫無意識,從早起刷牙到上床睡覺,你就像個設定好的機器人一樣工作而不自覺。無疑的你對於工作十分嫻熟,卻���了享受工作的樂趣。你偏離人生的目的,因此內心覺得疏離。
如果常保自覺,你不只工作更有效率,做任何事都能更投入而感到滿足。因為你就像是個小宇宙,伴隨外在的大宇宙一起運行。你的根基若穩固,會感到自由自在;如果根基不穩,你隨時擔心自己會垮下來。生活中帶有自覺,不只能增進工作效率,也能讓你的內心不再迷失。
現在我們來談談忌妒。
你們已經知道忌妒源於比較之心。我們不能忍受他人在某些方面表現傑出而心生忌妒。有很多的原因讓我們心生忌妒。舉例來說,你看到某人比你美貌,你無法忍受,你覺得忌妒別人的美貌是很正常的事。
先要了解一點:上天是個藝術家,不是工程師。如果祂是工程師, 會把每個人造的一模一樣,會讓每個女人看起來跟世界小姐一樣,祂也會讓每個男人長的像布萊德彼特一樣英俊。
但是上天是藝術家,不是工程師,祂讓每個人都與眾不同。
每個人有自己的美。不管你用什麼標準來衡量美,美是沒有絕對的標準,全憑一己的想法跟認知。想想看:電影明星夠美了吧!但你能想像明星喝茶的德性嗎?你有你的美。如果只是羨慕別人的外在,內心會起衝突,造成人格分裂。你開始討厭自己。
不會打量他人的人,內心有一種美跟天真,相信上天所賜給你的外貌。只有失去信心的人才會沉迷於那些所謂"改造身體"的荒謬作法。如果你完全接受自己,你會流露出一份優雅,這比所謂的美貌要好的太多了。
外在的美貌跟內在的優雅全然不同。外在的美貌可藉由許多輔助方式達成。在現代社會裡,你可以藉由美容產品,整形手術及其它的方法獲得美貌。但你必須要有極大的自信和一顆平靜的心, 才不再羨慕他人的容貌。而全然接受自己的身體,你才能展現那份優雅。如果能全然的欣賞自己,所展現的那份優雅,會讓身旁許多所謂的美麗人物為之遜色。你因此領導流行。
我第一次來美國時,海關的官員問我穿著這身橘色的袈裟,人們怎麼會專心聽我講道。我告訴他們,給我一個星期的時間,我會讓這種穿著在美國蔚為風行。一個真正的領導人,要全然接受自己,若能接受自己,就能與眾不同,內心會有無比的自在與自信。原先對自己外表沒有自信,也會轉變為全然的自若及優雅。
接受自己的身體是很重要的。如果你覺得別人的身體或身材比你具吸引力,你的身體跟心理便產生了距離。我看過人們在牆上掛著男女模特兒的照片,或努力運動想要有模特兒般的體態。要知道如果你覺得別人的身體比較美,你和自己的心就產生了距離。不知不覺間,觀察他人身體的行為,對自己產生負面的影響,我們因而不愛惜自己的身體,覺得身體是我們的負擔。
對我們而言,我們只是寄住在身體裡,因為厭惡自己的身體,我們從不親近自己,注意力始終停留在別的地方,因此���們的內心持續不安,隨時可能會情緒爆發。工作時你長時間處於易怒的情緒,不要以為是你周圍的人導致你如此。
人們跟我說:"上師,我的員工效率極差,所以我才發脾氣。"
其實這並不是你生氣的真正原因。你身體無法放鬆,造成你不安易怒。這個原因極不明顯,所以人一般很難察覺。
你一直想改變身材。但要了解身體是上天賜給你的禮物,對自己的身體不滿意,是對自己最大的傷害。
“上師,你的面孔每次看起來都不一樣。是我自己的想像還是你的相貌真的有改變?“
你們要知道,我本性因為無我而自在。我一切順其自然,就像流水一般自在,你們也能從我的臉上看出,所以我的相貌時時在變。當我們講到眉心輪時會介紹什麼是無我的境界。
“上師,我們要如何克制內心的佔有欲及忌妒心?“
你會問這個問題,表示你的領悟又多了一層。要了解:人不能彼此佔有,想佔有對方,其實是將對方物化,把對方當成沒有生命的東西,因為這樣才能夠佔有對方。清楚了解這一點,就能擺脫佔有欲跟忌妒心。
把每個人都看成一條流動的河,享受對方帶來的一切。有誰能佔有河流?伸手想要攫取全部的河水,這不是很傻嗎?同樣的道理,人不能彼此佔有,只要單純欣賞對方,就不會心生忌妒。
你會了解,佔有欲是人們內心極為深沉而復雜的心態,而且過分擴張。如果想佔有對方,只會讓對方痛苦。你將所有的想法投射在對方身上,對方所有作為,必須符合你的想法,對方覺得受限,瀕臨人格分裂。在你面前他不能做自己,這樣的關係稱不上真正的感情。如果你真愛對方,讓他自由,不要想佔有對方。這樣才能擁有一份真正的感情。這樣的感情是建立在於愛和信任之上,別無其他。愈想依附對方,愈容易失去。只要單純的愛著對方,不要給對方牽絆。
我想起一則故事:
     南印度一個偏遠而民智未開的村落裡,住著一對老夫妻。有一天,村里第一次舉辦市集。老先生到了集上,看著市集裡賣的東西。他拿起一面鏡子,鏡子裡的影像嚇了他一跳。他這輩子從來沒見過鏡子。他把鏡子買回家。不時拿出鏡子看上幾眼,在老婆沒發現之前,趕緊收起來。老婆終於注意到,有天趁他不在拿出鏡子往裡看。她氣的大叫說:"我就知道他有了別的女人!"
因為佔有慾和忌妒心,人們的想像不止於此。但想像常與事實不符,如果停下來仔細研究一下自己的忌妒心,會發現一切毫無根據,而且毫無必要。當然你可能會說:上師,我的先生或太太盯著某人看,我怎麼能一聲不吭?如果你的先生或太太盯著某人看,只要正視問題保持清醒,而不是作出不理智的舉動。
如果能帶著自覺,審視自己的忌妒心和占有欲,你不會受限於無謂的想像或情緒,而能以正確的角度看事情,做出行為合宜而正確的決定。光是叫自己不要忌妒別人,是無���擺脫忌妒心的。唯有帶著自覺,正視並了解忌妒的成因,才會有所幫助。
要克服忌妒心,必須先了解忌妒從何而起。分析忌妒的想法及情緒從何而來,運用智慧,解構忌妒形成的過程,再反其道而行。如果能了解忌妒心其實是無中生有,你會意識到忌妒別人是再荒謬不過,只會讓人痛苦萬分。擺脫忌妒是人生一大解脫。不要因為心生忌妒,而歸咎於忌妒的對象,你不會因此而得到解脫。歸咎於對方其實只是想掩飾內心的傷口。也許能擺脫對特定事物的忌妒心理,但仍是會對其他事心生忌妒,這純粹是酸葡萄心理,只是轉移目標而已。忌妒的標的並不是癥結所在,要克服忌妒,是需要從自身做起。
要記得:你如果急於擺脫某種情緒,這種想法對自我成長毫無助益。不要只是一味抵抗,愈是抵抗愈會激發這股情緒。你叫自己不該忌妒,忌妒心就會越強。所以與其叫自己不要忌妒,不如期望自己對所有的人都保有一份熱情。避開忌妒這個字眼,或是否認自己有忌妒情緒並不能幫助你克服它,而是需要以正面的態度來面對。與其逃避自己的妒忌心,不如全然接受。愈是逃避,妒忌心愈強。
要了解忌妒並不是人的本性,而是社會的影響所致。只要相信妒忌並非人的本性這就夠了。自然而然你對自己的忌妒心能一笑置之,而不會身陷其中。能對忌妒一笑置之,表示能察覺自己心生忌妒而置身事外。既然能察覺自己的情緒,要克服也就容易多了。
如果能將世間一切,看做是上天的一場遊戲。所謂的妒忌心,也是遊戲的一部分.既然是遊戲,就不是真的。客觀看待忌妒心而不身陷其中,自然就不受其影響。如果能了解自己是獨一無二的,與他人比較對你已失去意義,也不再心生忌妒。只要記得上天博愛萬物,對萬物平等視之。
上師,歷來許多導師一再教誨我們,愛是不忌妒。凡事要深入了解,不抱持批判的態度。為什麼我們還是無法領悟?
你的問題包含兩個層面:
我們若能了解大師的信念,努力改變自己,我們就能領悟大師教誨的精義,而感受到喜樂,但是我們卻只著重大師的個人特質。我們應該重視的是大師的教誨,以及所提倡的哲學。如果只重大師個人特質,會全然誤解大師所傳遞的訊息。
要了解:如果能遵循大師的教誨,在靈性方面會有所成長;若只是著重於個人特質,你有的只是宗教狂熱。宗教狂熱份子只會製造紛亂並長久處在紛亂爭端中。
不管是克里希納神的薄伽梵歌,穆罕默德的可蘭經,還是耶穌基督的聖經,所要傳遞的訊息都相同。只是表達方式不同,不論信奉哪一門宗教都無妨,但如果你只是迷戀這些導師的個人特質,而不能領略他們的教誨,或是覺得克里希納神比薄伽梵歌來的重要,你只會替自己跟別人帶來麻煩。如果克里希納神跟耶穌基督有機會見面,他們一定會擁抱對方;但是如果是克里希納神的牛遇上耶穌基督的羔羊,可能是一場混仗。
每種宗教的追隨者都想傳遞和平,都宣稱自己所信奉的宗教哲學是最好的。結果呢?不但沒有傳遞和平,卻讓人們更加分裂。強迫他人接受你的和平主張,爭端由此產生。正因如此,人類幾百年來宗教問題日益複雜,而忽略宗教本身想傳遞的訊息。這些精神導師因為出於對人類的慈悲而降生世間,但人們卻忽略了這項本質。
另一個層面:如果每個人在聆聽了大師的教誨後,開始身體力行而不是相互指責,或是等待所謂的好時機才開始,事情自然會有所轉變。舉例來說:我告訴你們要愛護花草、動物、樹木、關愛他人。你們如果把我的話放在心上,應該立即身體力行,而不是等到良辰吉時才要開始,到時候只怕你早已把我的話忘光了。
最簡單的方法,就是不論走在路上或是在自己家裡,都要善待自然。有人走路時習慣順手攀折花木,你可以停止這些舉動,以更多的覺知和愛來看待生命,從擁抱自然開始,你必能樂在其中,心懷感激,而不會心生忌妒。
你來聽演講,可能買了或讀過我的書,稱讚我是個傑出的演說家或是不以為然,或是建議朋友來聽我的演講,而你卻還是維持以往的做事方式。你期待會有什麼改變?要了解,我不要你替我廣為宣傳,只希望你能身體力行。
聽聽這一則小故事:
     某人到非洲度假。有天他正在後院散步,有頭獅子向他撲過來。他趕緊蹲低,結果獅子掉進附近的樹叢裡。第二天,這人又去散步。獅子再次攻擊他,他又低下身來,結果這次獅子落進更遠的樹叢裡。又隔一天,這人站在屋裡往外看,想看獅子躲在哪。他驚訝的發現,獅子正在練習跳低一些。
如果能善加應用所學的知識,你會從生活中成長。如果只想單純學習,不會有任何實際作用。如果你只想收集各類知識,只會平添回憶,而不會充實內在。所有學得的知識都應該用於自我成長, 否則你就像個流動的圖書館。我曾見過有人飽覽群書,參加各類哲學講座,說的頭頭是道,卻欠缺實際經驗。他們就像別人的參考書,他們讀書卻未能充分擷取書中涵義。一旦有人問起,就把自己讀到的知識,一股腦吐出來,這又有什麼用呢?
只有提升自覺才能幫助自己以及他人,你需要的是身體力行。關鍵不在於將你所學用於取得外界成就,而是用於提升自己的自覺。了解所謂外界的成就不過是些假象,你真正需要成就的是你的內在,外界的成就只是次要的。
聆聽大師教誨,要能充分領略。大師所言,皆為真理。探索生命, 就像是探索一片濃密的森林。但手邊的燈如此微弱,這燈光就像是你的理解力。就著微弱的燈光,你看到前面幾呎,就以為所見的就是事實,科學家就是如此,而能創出一套理論。過不久他們向前推進幾呎,靠著燈光,看見了更多。於���他們推翻之前的理論,創出另一套理論。
要知道昨是今非的事必然不是真理。科學家運用他們的理解力探索生命,想像手邊有支手電筒,能照亮整片森林。當你可以看清森林的全貌時,任何時候你都能清楚解釋。一支手電筒就能照亮整片森林,這就是悟道。悟道時自然能有此體會。
大師所言皆為真理,不同的大師表達方式或許不同,但體驗卻是相同,藉由親身體驗,你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領悟。如果只是仰賴知識,你只會學得更多的學問,不要只是空談,要把你所知化為切身體驗。
在大多數印度偏遠鄉村的茶店裡,這樣的景象隨處可見,店裡每天有些固定的顧客,談論世上最偉大的一些哲學。眾神之首、宗教領袖、政治人物都被詳加討論,連村里間的瑣事也不例外。對世界欠缺秩序及紀律一事也詳加解析。高談闊論後,這些顧客喝完茶臨走前不忘交代一聲:茶錢隔天再付!
連茶錢都付不起的人,就坐在茶店前的長凳上,把報紙從第一頁讀到最後一頁。對讀過的每件事都要評論一番,報紙編輯可能都沒有他讀的透徹。這些人花在茶店前長凳的時間,可能連長凳都坐穿了。這些人只把時間都花在看報議論上,卻不願花一點時間來實踐。至少你可以把我說的話放在心裡,試著體驗話中的真意。不然你就跟茶店裡的人一樣。他們把長凳都快坐穿了,而你們也只是把腳下的坐墊磨穿。
問題在於:我們常常在聽到一些至理名言時,覺得對同行前來聽講的親友再適用不過。暗自希望他們能了解箇中涵義,正因如此你自己卻忽略了這些訊息。我在演講時是在對著你們每個人說, 即使台下坐了幾千人,我所說的話皆適用你們每一個人,要試著了解這一點。我說的每句話都蘊含著我想傳遞給你的能量。所以在聽講時,不要覺得一切與自己無關。特別是夫妻一起來聽講的, 我說的一些事反應出你們的現實生活時.夫妻雙方都覺得對方應該好好聽一聽。最後兩個人都沒有收穫!
人天性喜歡累積財富及其他物質享受.到了某個時點發現有些東西是金錢無法換取,於是追逐財富的腳步慢了下來,開始收集訊息或增加學識永不停歇,他對訊息越來越渴求.不再追求財富或學識的人,開始追求真理。如果懂得內省自己,你只會問一個問題,而這是你真正想知道的,如果這個問題能得到解答,你會因而頓悟。
有個人問我:上師,神是什麼?
我慢慢改變話題,問起他的家人以及工作。我們談了近兩個小時.在這兩小時中他完全沒有提起他最初問的問題。談話結束時我跟他說:你一進門就問了我一個問題,我沒有回答你,因為我知道那不是你內心真正想問的。如果問題發自內心,不會���易遺忘, 非要追根究底才罷休。
有人自問自答卻又想知道我的答案為何,目的只是想從我口中得到支持。人們問問題,其實只是為了得到訊息。得到訊息後,自鳴得意而誤解了求知的真義。人們重視訊息本身多於訊息背後所蘊含的真理,而無法領略大師教悔之的真理。
人們問我:上師,我們若停止與別人比較,是不是表示我們要放棄一切,追求心靈提升?
大多數人認為我勸人們停止與他人比較,停止追逐名利等等就是要人們放棄世間的一切,追求心靈提升,尤其是在我們談到喉輪時,人們會有這種感覺。追求心靈提升並不是放棄一切,而是要有深入的自覺,你自然而然就會減少狂熱的慾望,回歸到基本的需求,你會有更多的精力來滿足你基本的需求,而能內省。
毫無疑問的,外在世界應履行的義務還是要進行,你要維持生計, 但在做這些事的時候要有自覺,而一些不必要的消遣自動就會能省則省,你會更清楚人生目的為何。所有的妄念或因襲他人而來的慾望,都是恐懼衍生而來。了解這一點,所有的忌妒心、比較心、狂熱、慾望,都能完全轉化為充滿喜樂的能量。
一則小故事:
      有位大師跟門徒走到河邊。門徒驚訝的問說:"老師,我們要過河嗎?"老師平靜地答說:"是的,我們要過河。不過別把腳弄濕了。"
信徒並不了解大師話中的涵義。大師想說的是,追求心靈提升就像是橫渡海海人生,卻不沾溼己足。就像池塘里的蓮花,生於水中,卻靜植水面。追求心靈提升並不是逃避人世間的一切事務,要了解這一點。追求心靈提升就像是人生的重大工程。大學裡教導各類工程,頒發證書,好讓你以腦力維生。每個人都應該學習心靈提升這項人生重大工程,它能讓你在物質世界中得以釋放自己,就像生於水中的蓮花。
心靈提升,讓你學會過緊湊而充實的生活,卻不會侵犯到他人。你學會不以知識為出發點,而是以寬闊無瑕的視野,來看待生命中的奇蹟,卻不會因此而產生比較、忌妒、慾望等妄念。你學會遵循自然的運行,而能體驗那份和諧的力量,同時也能回應你內心的那份喜樂。
心靈提升讓你學會以一顆遊戲而感激的心,包容生命的一切。你由衷享受每一刻而不再受外界及情緒左右。你歡慶生命的任一刻而不需任何理由。心靈提升點燃你內在的智慧,讓你表現更為出色,喚醒你的自覺,而讓你進入更深層的意識中,讓你將慾望昇華成愛。由擔心轉為好奇,從謬誤回歸真理,由痛苦中超脫得到喜樂,由滿心忌妒到頌揚他人。
人們以為追求心靈提升需要特地排出時間。從我剛剛所說,你會發現其實並不需要。需要特地抽出時間的人,其實不是追求心靈成長,而是宗教信仰。宗教因為儀式需要而得另外安排時間。但追求心靈成長跟頻率或時間長短無關,而是攸關生活質量。你有心追求真理就足夠了。即使你將時間花在做其他的事,都像是在認真的冥想,而你終能得到心靈成長。
在工作上、與家人相處、或人際往來上,自然都能有傑出的表現, 而不會因為忌妒或跟他人比較而影響你的能量投入。你會容易的融入各種環境,在任何地方、跟任何人相處都覺得自在。到任何地方都像在自家一般。你能突破自己心理及身體上的限制,而與自然融為一體。
問題在於:人從儀式中得到滿足,儀式為他們帶來安全感,所以人們樂在其中。人們對儀式背後所蘊含的意義一無所知,但是參予儀式讓人們得以滿足自我。儀式是複雜的,而人們對複雜的事總覺得挑戰性十足。人們帶著心裡的疑惑向我尋求解決之道。如果是在聚會所裡,我會跟他們說:"我會幫忙。"然後建議他們到榕樹下坐一坐。聚會所裡的那棵榕樹是能量聚集之地。不過人們對於我的提議並不感興趣,只問我他們該舉行什麼儀式,事情才能好轉。
如果我跟他們說要繞著榕樹轉108圈,他們會做的很起勁。繞榕樹108圈,對他們而言是種自我的滿足,覺得自己這麼努力一定會從中獲利。我們對宗教的認識都是由此而來。即使在宗教儀式中, 我也見過人們彼此競爭。如果鄰居在某個廟裡,獻上某種特別的祭品你第二天也如法炮製,儀式的重點何在?是神明還是鄰居?你這麼做就表示你完全不了解宗教的意義。
有人以自己造訪過許多聖地為榮,將自己去過的廟宇一一列出, 身邊的人聽到了馬上想努力贏過對方。你有沒有想過:造訪過那麼多的聖地,你的自我還是頑固不堪!而你的喉輪還是封閉的!你造訪聖地,只是為了能更進入內心世界而擺脫忌妒,比較等情緒。但你卻一再的錯失重點,只是為了外在的認同。
我看過人們在神前頌讀經文,才讀了幾行就把女傭叫來,問她事情做好了沒。再讀了幾行又翻書看看還有幾頁才讀完,這就是他們跟神親近的方式。更有甚者,同一本經文連續念了21天,因為他們曾許下願望。他們會很得意的跟親朋好友炫耀,自己完成如此艱鉅的誓願。
這些人做所有的事幾乎都是為了跟他人炫耀,而使得他人起了比較之心。如果你真心想要舉行儀式,只要帶著誠心,覺得與神有緊密聯繫,你甚至不會跟人談起。如果想要舉行任何宗教儀式, 堅定和誠心是最重要的關鍵。要以最大的誠心來參予儀式。宗教儀式有上百種,該遵循哪些?其實不需疑惑,只要選定任何一種,全心去做,因為你的這分堅定,你會受益良多,與儀式本身無關。
還有,不要尋求速成結果。今日的社會裡,每個人都要立竿見影, 就像即溶茶、即溶咖啡。大多數的人都覺得別人的祈禱應驗的快多了。所以儀式一個接著一個,這些都毫無意義。人們比較一切, 連宗教儀式也不例外。若你堅持目前正在做的事,保持信心。對於其餘一切保持開放的態度,事情就會自然而然發生。
在舉行儀式時試著了解儀式背後所蘊含的意義。你可以適當調整自己的心態,而不會執著於儀式本身。宗教儀式並不是為了賄賂神明而做的交易。不像銀行存款可以挪為己用.也不是為了跟他人競賽,看誰做的比較多。停止任何的比較,去感受自己那份強烈的動機。
我想起一則故事:
      三個人一起創業。他們決定請神當合夥人。他們同意不管賺了多少,都要拿出1%給神。他們開始營業,利潤比預期高出許多。他們面臨了一個難題-真的要分這麼多給神嗎?
      第一個人提議:"我們可以畫個圈,把錢往上灑,落進圈裡的錢就獻給神;圓圈外的,就歸我們自己."
     第二個人提議:"不,我有個更好的主意。我們把圈畫大一點, 再把錢往上灑。落進圈裡的錢歸我們自己,圓圈外的就獻給神。"
      第三個人說:"聽我說,反正神在我們之上。我們把所有的錢往上灑,神要多少就拿走無妨。落下來的就歸我們所有。"
我們想要什麼就向上天行賄,一旦願望實現就把上天擺在一邊,一直到我們有下一個願望,我們一向如此。
上師,既然我們談到宗教儀式,你能告訴我們宗教儀式過程跟冥想過程有何不同?
宗教儀式是很明確的。一切井然有序,你知道何時開始,何時結束,什麼時候該做什麼事,做這些事情的目的何在等等。宗教儀式從開始到結束,你還是你,整個過程讓你很有安全感,所以才會廣為流傳。任何事只要有確定的形式,流傳的特別快。
冥想呢?首先,冥想跟宗教儀式比起來簡單的多,讓人懷疑是否真有幫助,人們常問我為什麼在聚會所裡舉行一些宗教儀式。我告訴他們:如果我說在榕樹下坐著冥想就夠了,你們會相信嗎?如果我沒有把神像擺出來,人們會願意到一個除了榕樹以外空無一物的聚會所來嗎?大概只有我會坐在榕樹下打坐。
為了幫助人們探索自己內在,我必須要先讓他們了解心中紛亂之處。不然我無法吸引他們的注意力,我必須用人們能接受的方式。人們看到神像立在榕樹下雀躍不已,卻絲毫不知即使沒有神像, 榕樹周圍其實就是能量聚集之地。榕樹本身即充滿能量,榕樹雖然靜默,卻是活力十足。
其實你只要在榕樹下打坐就已足夠,不需要做太複雜的事。每一片樹葉,每一根枝枒都在跟你對話。如果你潛心敬拜神像,你會愈來愈能感受到在你跟神像間有一股無比的能量。你在很多方面,都會感受到神的存在。神不只是神像上,也存在萬物中,你跟萬物都能建立聯繫。
冥想時,即使你滿懷誠心,結果卻是不確定的。你的個性可能有所改變,或完全脫胎換骨。這樣聽起來好像風險很大,像是一場賭博,你開始有所轉變,這種轉變雖是你所一直追尋的,卻也讓你害怕。
宗教儀式讓你有安全感,成為每天例行慣例.這種固定模式會為你帶來滿足,而你卻不需做任何改變。藉由冥想,你的自我開始動搖,而這讓你感到害怕。你經過多年訓練所建立的信念竟為之動搖。你覺得自己走上一條陌生的路徑,而心生恐懼。
冥想時,你的自覺力提升。你想像中的限制其實是社會加諸於你,這種束縛也開始慢慢瓦解。冥想會一步步帶領你,到一個前所未有的境界。社會對此一無所悉而嚴加提防。它一直存在你內心深鎖已久。你可能幾世前就在找尋開啟的方法,卻又慶幸自己從未開啟。這就好像牛脖子上綁了繩子,只能在幾公尺的半徑活動,牛到處走動,逐漸熟悉環境。繩子放鬆了點,牛活動範圍大一點,牛這次走的更遠,又更聰明了些。繩子也越放越長,牛的智慧跟自覺都見長,總有一天能重獲自由。
人也是如此,人所受到的限制,跟自身的意識有關。愈是清醒, 享有的自由愈多,而意識也隨之提高。所以關鍵在於你是否願意轉換你的能量。這是唯一的方法,你有所轉變,社會卻說你偏離正軌,你因此心生疑惑。
這時你只能鼓足勇氣,對自己跟上天保持信心,繼續堅持下去。這時任何的書籍或講座,都不及一位真正的大師能支持你,幫你自立。在你追求心靈成長的過程中,不管遭受社會打擊,或是覺得自己違反主流,大師會扶持你,鼓勵你堅持下去。
你脆弱時需要鼓勵,大師會適時的鼓勵你、提醒你,讓你再次昂首闊步。每當你步履踉蹌,大師就是你的支柱。藉由大師的協助, 你成為一個獨立的人,得以發掘自己獨到之處。但這並不表示你依賴大師,這是常有的誤解。
人們以為生活中必須要依賴他人。這就好像你要去某個地方,正試著找路。如果你是獨自一人,你會在好幾個地方問路。有時候有人指錯了路,你還得重新找起。用這樣的方式你早晚會到達目的地,也許你得花不少的時間但終究到得了。但如果你有地圖或是嚮導,你能直接到達終點而不會浪費時間。難道這表示你依賴地圖或嚮導嗎?並不是。這只是捷徑而已。同樣的道理,大師就像嚮導一樣,不只知道路途,也到過你要去的地方而願意指引你方向。
如果只有誠心,你要很努力才能達成目標。如果除了誠心,還有勇氣,你已經向目標邁進一大步。只有在你不再左右張望,專注於自身,或不再跟他人比較,才會有勇氣.堅持自己的道路,需要有堅定的勇氣。要有如此堅定的勇氣,必須全神貫注在自己身上而不與他人比較。
社會等著將你帶回熟悉的模式裡,帶回習慣承受的痛苦中,帶回那條已有無數人走過,幾乎被踏穿了的路徑上。走回頭路多麼容易!幾乎不費任何力氣,但追尋心靈成長卻需要勇氣,因為那是一條鮮為人知的路。我說的不是一般的勇氣,而是全然的勇氣。
帶一般的珠鍊並不需要勇氣,但帶大師給予的念珠則不然。我把念珠送給想要佩帶的信眾,這念珠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只是幫你儲存宇宙間的能量,就像是充電器一樣。在你陷入低潮時幫你充電,但社會大眾卻將佩帶念珠看成出家或禁慾的象徵,卻不曾了解禁慾的意義為何。社會大眾對已成家的人佩帶念珠加以譴責,但若神像帶著念珠,他們卻歡喜的頂禮膜拜。
我有很多的年輕信眾告訴我他們的家人對於佩戴念珠的反應。人們祈求得到能量,卻又想逃離,問題在於人們覺得人跟神的差異太大,而不能接受人也有神性。我告訴你們,不管你相信與否,人皆有神性。這也是喉輪的基本意義,發掘自己的獨到之處及無窮的能量。
人愈有勇氣,社會對你的影響自然會減少。如果缺乏勇氣,社會的影響力凌駕於你。一切都存乎於心,你退讓幾分,社會的影響力就又添了幾分,所以不要歸咎於社會的壓力。人永遠有選擇, 但是因為缺乏勇氣,寧可選擇追隨社會腳步,選擇隨波逐流,相互比較,彼此競爭,最後歸咎社會,這再荒謬不過!
記住,人永遠有選擇!只要聽從自己的覺知,就有無限的可能。如果眼前有無限的可能,你因為不習慣開放的思考,而覺得無所適從。你習慣在限制中思考,現在你再也沒有任何限制,卻開始焦慮起來。你覺得自己好像走錯地方,現實似乎難以承受,你有不安全感,想重拾過去的想法以及那種熟悉的感覺,想當初周圍的人說自己走錯了路,卻聽不進去,現在覺得自己真是大錯特錯。
你對這一切改變抱持懷疑,無法確定什麼才是對的。生活不再安定,你無所適從,覺得自己像是沙漠中的棄兒一般。這時你要相信上天常在我們身側,你必須更有勇氣,對上天有信心,順從上天的安排,一切都能迎刃而解,信心能增加勇氣。
除非做重大的改變,不然你將無法有所突破而成長。大多數的人因為缺乏勇氣,內心的種子尚未萌芽,就已凋零。我們總以為只要播下種子就會開花結果,其實一點用都沒有,種子必須破殼才能成長。同樣的道理,人遭逢巨變或做出重大決定才會有所成長。
所有的冥想技巧,只是為了讓你心中的種子萌芽。你一旦有所突破,個性也隨之轉變,原先在意的事已不再重要,只有能滋養你內心的事才算重要。你的態度有所轉變,風采也大相迳庭。雖然你的風采與眾不同,卻有種自然的吸引力,你由內在散發出光芒,引發他人深深的好奇心。
只需拋棄過去一切,改變自會發生。過往一切只會將你一再帶回到熟悉的模式,深深地束縛著你。如果你聽信他人之言,只會讓自己受牽絆,要下定決心,堅持改變的心,堅信改變會帶來喜悅。這會是你最大的考驗,考驗你能否堅持全然改變自己。堅持下去直到自己徹底改變並臻成熟。
宇宙間充滿能量,每個人的心中也是。追求心靈成長是把宇宙間的能量跟你內在的能量連結起來。你個人的意念跟宇宙間的意念相結合,你會因此有所領悟。但若只想追求領悟卻無法下定決心,並不會有任何改變。尋常的念頭只能算是種貪念,並不能驅使你完成目標。要下定決心才有實現的可能。人們對心靈成長認識不夠深入,只能做泛泛之談而容易有所誤解,但卻以為自己已完全了解,問題因此產生。
追求心靈成長是種科學的過程,讓你對自己的身心靈能有更透徹的認識。如果你沉浸於心靈成長中,外在世界的一切已不再重要。外人��來會以為你放棄一切,但是你知道並非如此,只是外界對你的影響已逐漸消退,你不再沉迷於妄念中。
在我們課程中,我曾問過有多少人認為我在催眠。近八十個人裡面有三個人舉手。有位女士嘲笑身邊舉手的女孩。我問這位女士:"為什麼要嘲笑她?她很誠實的舉手。"我相信一定有多人想舉手卻又不敢,不知道我會怎麼說,所以只有3個人舉手。
我告訴他們,我並沒有催眠大家,而是讓大家從沉睡中醒來。舉手的人其實感覺到內心妄念的消退,可是他們已經習慣有妄念而覺得不安。問題癥結在於人們學得真理,領悟漸生,但恐懼也因此產生。以往因為無知而安逸生活,如今卻安逸不再。要知道你心中的無知消退幾分,對上天的體認也就加添幾分。
你在呼吸之間都應該更有自覺,唯有如此你才算下定決心,感念上天。如果你內心仍是固執不堪,假裝自己還在摸索,你只是在欺騙自己,不要以為你騙得過別人。追求心靈成長,內觀是第一步,下決心徹底改變意義十分重大,你會有所自覺。但改變之前, 你的理智會替你找各種藉口,讓你無法自我提升。
一旦你決心改變,外在的一切都變得無關緊要。無疑的,外在事物不會消退,但是你不斷在進步,超越外在的影響力。你亦可從中觀察其他人如何戒慎恐懼,不敢踰矩。決心徹底改變是最困難的部分,一旦下定決心,你已經完成大半的功課,其它的你只需要順從上天的安排。
你一旦決心改變,做所有的事都是在冥想。不管你是在走路、說話、唱歌、跳舞、或只是換衣服,都是冥想的體驗,都能提升自覺。你只需要內觀就會發現,外在世界其實空洞無物。你一旦開始內觀,就是很大的進步,真正的開始改變。在這之前,你滿口理論,想說服自己或別人,而自己還在摸索。日復一日,你只是越來越困惑,越來越缺乏決心。
你開始了第一步,就已經戰勝自己。戰勝他人十分容易,只需帶上武器,或是藉助你的好口才就能讓對方一敗塗地。但戰勝自己需要勇氣,喉輪跟戰勝自己有關。你若開始內觀,就已經戰勝了自己,當然在外人眼中,你並沒有不同,只有你看到自己內在的轉變,知道自己智慧見長,你周圍的人可能無法體會你內在的喜悅,不要試著說服別人。你內在有所轉變,你可以跟想法接近、可以談心的朋友分享你的感受。但如果你的朋友對內在追求嗤之以鼻,你跟他分享經驗只是彼此折磨。
順其自然接受自己的改變,不要因改變而沾沾自喜,也不要逃避, 讓改變為你帶來能量,讓你臻於成熟。如果只著眼於眼前的改變, 只會讓自己到某種階段就滯塞不前,而無法徹底轉變。所有的體驗都在告訴你:你在探索自己,就像是路旁的標示一般。但是你會抱住路標不放,跟自己說已經到達終點了嗎?你不會。
所以不要執著於眼前的改變,繼續向目標前進。當你做好準備能拋開外在世界的種種,用心生活,能不相互指責或苛責自己,能了出於內心才是自然的表現,你自然能心意堅定而全心投入。還有,如果他人要你證明你確實有所體驗,大可不予理會,你個人的經驗純屬個人私密,他人無法體會。你與他人分享其實已經打了折扣,而他人也不一定盡信,反而說你自我迷失,要你用���輯的方式解釋一切。
內心的體驗是無法用邏輯解釋的,上天也是超乎邏輯的。如果邏輯能解釋上天,邏輯反在上天之上,而這並非事實。所以只要放輕鬆,感受內心的體驗,如果有人質疑你,用成熟的態度一笑置之,繼續你的內心旅程。有時候一個微笑,能勝過千言萬語。
一些悟道的偉大導師,都曾體驗跟上天交流的那種無比的喜悅。人們要我分享我自己的體驗,但我必須說這是個人極為私密的體驗,無法用言語表達。我可以引領你們該如何體驗,但我如果解釋個人的體驗,就會顯得庸俗不堪。不過我可以向你們保證,只要你內心充滿熱情,你一定會有所體驗。大師的保證對你來說應該有一定的力量。
你不需任何理由,內心就有喜樂。人們見你毫無理由就高興起來,可能以為你瘋了。人們以為所有的事都有因果關係,即使喜樂也不例外。對他人而言惟有外在因素才能帶來內心的喜悅。藉由以上所說來回答你們對冥想跟追求心靈成長所提的問題,你們可能覺得我們偏離了主題,其實不然。開啟喉輪能讓你自我成長,發現自己獨到之處,藉由全然的自覺,了解到比較跟忌妒其實毫不必要。只要能記住我所說的話,藉由我話中所帶給你的能量,來改變你自己,你的內心會有奇蹟發生,你會徹底的改變。
我們之前的討論,你們已經了解比較心跟忌妒純屬想像而來。現在我來解釋一下喉輪以及它所蘊含的能量。
我們內在蘊含的能量,可分為三種層次:
第一層的能量是出於理智,用以應付從早到晚每日的生活所需。第一層的能量如果耗盡,但卻還有更多的工作要做,我們會覺得疲累不堪而暴躁易怒。
第二層的能量為備用能量。在面臨緊急狀況時,情緒波動,備用的能量因而啟動。好比你走在路上,有隻狗追著你,你嚇得要命。結果呢?你跑得比平常快得多,不是嗎?就算累的要命,腳動都不能動,但如果突然有狗追著你,你會有不知哪來的力氣拔腿就跑。這就是備用能量,會受情緒影影響而啟動。
第三層的能量是內在的能量。我們內在有無限的能量,卻從未善加利用。藉由冥想可以開啟並感受這股能量。不管你相信與否, 這三種能量和你緊密相連。喉輪則是掌握較高層能量的關鍵。
我在遊歷時發生了一件事,說給大家聽聽:
喜馬拉雅山上有個美麗的村落叫艾洛瑪。村里有個小聚會所,裡面有幾座簡陋的小屋,供冥想的人使用。這個村子唯一的問題是老虎經常在夜間出沒。我在村子裡停留一段時日,每天花很長時間冥想。村里自成系統,聚會所的負責人一旦發現老虎來襲會敲鐘警告。所有修行的人就各自回到小屋中,緊閉門戶直到有人招喚為止。
有天晚上,大家正在冥想,突然警鐘響起,我們各自回到小屋裡。第二天,聚會所的負責人來巡視大家是否無恙。他發現有座小屋緊閉,屋裡的修行者從窗口叫喚請人幫忙開門。大家跑到小屋門前試著推門,卻怎麼都推不開。最後有幾個人從窗口爬進屋內。意外的是這個修行者用大石磨抵住門口,所以老虎才推不開門。我們合力將石磨推開,百思不解這個修行者怎麼能一個人就能把石磨搬到門口.我們問他是怎麼辦到的。他說:“我聽到警鐘響起,嚇得趕緊搬起石磨,抵住門口。“
這就是所謂的備用能量。平常他絕對舉不起這個石磨,所以危機過後他一個人才搬不動。備用能量會因為內心恐懼或起了慾望而啟動。舉例來說,如果有重要會議要參加,你會覺得累嗎?你不會。你反而生氣勃勃,想參加會議的慾望使得你保持活力充沛。
喉輪是開啟這三種能量的門戶,但你卻毫無所悉。因為長久以來你未善加運用自己的能量。這就好比船隻停靠在港裡的防波堤,如果船靠岸太久,航行起來會大打折扣。同樣的道理,如果你很久沒有啟動第三層內在的能量,忘了自身原有的能量,冥想可以幫你開啟。
如果你保持喉輪開啟,你能在外在世界有所成就,也能探索內心。如果你的自信心極低,或心生忌妒,喉輪會因而閉鎖。缺乏自信其實是忌妒的另一面.愈是忌妒他人,自信心愈低。缺乏自信或妒忌心皆因比較而致。缺乏自信的人,覺得自己不具神性。但事實是人人皆有神性,所以不要跟他人比較。
你必須感受喉輪中蘊含較高層次的能量,藉以發掘內在無盡的潛能。喉輪就是能量所在,我們必須有覺察的心,才能感受能量由內散發出來。我在喜馬拉雅山遊歷時,常步行很長的距離。剛開始走時,我把腳步放慢,集中精神在喉輪。慢慢的我能加快腳步, 走的毫不費力。經過一段時間,我的身體開始規律的運作,自己好像旁觀者一樣。用這種方式我能走很遠的距離。
食物及運動只能增加第一層的能量。人們普遍誤解只有食物能帶來能量,其實不然。食物只是能量的來源之一。西藏的瑜珈行者從不進食,只靠飲水維生。我在喜馬拉雅山上有近六個月的時間也是如此。我從太陽、水、空氣中得到能量,這是瑜珈修行的方式。藉由這樣的苦修而觸動內心,得以悟道。
如果跟他人比較,你會忘記自己的內在,但那才是你無窮的能量所在。惟有發掘你自身的潛能,才算觸動了你內在的能量。
上師,如果我們不忌妒,我們是否已克服我們個性中的缺點?
當然是的。如果你的愛不帶一絲憤怒或忌妒,你已經大有進步。但要保持這份自覺,繼續努力。不然很容易回復舊有的下意識舉動,經歷以往所有的情緒反應。守住這份新的的自覺,繼續往前。你會發現眼前闢出更多更好的道路任你探索。不要停滯不前。人最大的危機在於獲得些許體驗後就因而自滿。
大師絕不讓門徒停留在現有的體驗中,他們會督促門徒繼續努力,才能有進一步的探索。曾經對上天的意旨有所領悟的人,常在追尋心靈成長的過程中有所停滯,覺得沒有其它值得追尋的事,而停下腳步。你們不應該有這樣的想法。在你真正擁有最終的喜樂之前,你隨時可能跌回原點,所以要謹記在心,持續增加你的自覺,才能有更深一層的領悟。
大師的工作其實繁瑣的很!要盡心盡力照料你們每一位,觀察適合每個人的成長方式,帶領你們成長。你們每個人都因經歷生活的種種,變得無知而愚昧。大師必須讓你有所體認,將你們喚醒!
記得一件事,生命有很多選擇,但只有一種是最適合你的。運用你內在的智慧,找出最適合自己的選擇,如此你能從中得益。如果你只是左右張望,沿用他人的選擇,你會迷失原有的自我。
一則小故事:
      一個偏遠的村莊里住著一個老太太,正準備打掃房子。門突然打開,有個年輕售貨員走了進來。他看到老太太說話語氣十分興奮。他跟老太太說,他有很多精巧的工具能幫她打掃房子。老太太說:"可是"售貨員打斷老太太的話,從袋子裡拿出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東西堆在地板上。售貨員叫老太太等他做示範。他拿出一樣工具解釋說:"你知道這是什麼機器嗎?它一下子就能把灰塵清光,也很輕巧,非常適合您這樣的年齡的老人家使用。我示範給您看!"老太太試著告訴他:" 可是"售貨員又打斷她:"只要告訴我插頭在哪就行了。" 老太太終於把話說完:"可是,村子裡還沒有電。"
我們要從生活中找出最適合我們的選擇。如果我們清楚這一點, 就能安心成長。但是大部分時間裡,我們只是沿用別人的選擇, 所以不快樂。如果我們了解自己,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我們會漸漸成長。即使偶有挫折,也只是讓我們學聰明些,運用智慧行事, 並從中得到體驗。
如果只是追尋別人的腳步,你的內心毫無所獲,不會有所成長, 也許會有物質上的反饋,但你的心卻像一灘死水。只有內在有所成長,才是真正的進步。不要執著於外界的爭名逐利,把這些追逐當做遊戲一般參與其中。為了生存,物質反饋有其必要性,但只是次要的。你的內在要有所成長,在參與外界生存遊戲時才能有所依歸。
如果學會運用自己的智慧,你會發現跟隨他人其實毫無意義。因為內在智慧漸生,你會了解到每個人其實是跟自己比賽,而不是跟其他人。真正的比賽是發掘內在無窮的智慧,哪還有餘力和他人比較。人生需要不斷的發掘內在的智慧。所以我常說,人生應著重過程,而不是結果。當智慧漸增,你會有更多的喜樂。人生的遊戲也能更得心應手。所以放下比較的心,開始探索,才能真正成長。
喉輪是高層能量所在,喉輪中的能量得以開展,你會發現自己有無窮的創意,源源不絕。內在的本質改變,做事的效率也相對提升,你做任何事都更有效率及創意,而結果也更好。你對生活中所有的事,都能滿心喜樂,你的財富自然會增加。拋開比較的心,回歸自我,發覺那份極致的喜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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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rty-word · 7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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催淫操控器
(一)
倩盈明天就要跟鄭董步上紅毯,可是她一點也不愛鄭董。雖然鄭董是名成功的商人,品學兼優,家財萬貫。她有些愛情的理想,只是家中窮困潦倒的時候,鄭董適時伸出援手。所以面對鄭董的提親,倩盈覺得自己賣身報恩的成份居多。 倩盈首先是當鄭董和前妻所生的兒子阿豐的高中家教,被鄭董發掘後出任他的秘書。然而朝夕相處並沒有使倩盈對鄭董日久生情,他們的年紀相差的實在太遠了。鄭董雖然不老,以中壯之年而言,他的體格算是非常結實了。只是倩盈太年輕了,她充其量不過是他兒子阿豐的「大姐姐」罷了。 反觀鄭董則為倩盈如癡如狂的著迷著。倩盈有著美艷的臉蛋,火辣的身材,烏黑亮麗的秀髮,光滑柔嫩的肌膚,和高貴典雅的氣質。唯一鄭董覺得美中不足的,是倩盈不擅打扮。事業心極強的她,排斥一切反映女性嬌弱一面的裝扮。所以平時倩盈不太化妝,更不常穿裙子,就連內衣也多是素色保守的款式。 這樣的穿著品味與鄭董的口味剛好背道而馳。阿鄭喜歡看美女穿著性感蕾絲款式的胸罩、丁字褲和絲襪。而外衣的樣式也最好多選擇洋裝、迷你裙,或是套裝、連身裙等較女性化的服飾。面對鄭董對自己裝扮的要求,倩盈卻毫不在乎,依然我行我素。 鄭董知道倩盈並不愛他,也不會為他改變什麼。所以他有些特別的計劃在倩盈的身上…… 不知情的倩盈,晚飯後還跟他用心地複習了一遍明天婚禮所有的細節。當一切都滿意妥當後,倩盈準備回去休息時,冷不妨被鄭董用一支筆形的針筒刺了一下脖子,倩盈全身震了兩下,便無力地攤軟下來。然後,意識也漸漸地模糊了起來…… 倩盈醒來時,發現自己一絲不掛地被人架在一個她剛好可以置身其中的圓柱形玻璃箱內,而玻璃箱本身是在一間充滿奇怪儀器的房間的中央。只見鄭董正在啟動所有的儀器。當他發現倩盈已經醒了,他便走了過來。 「你……你要做什麼?」倩盈拚命地掙扎反抗,只可惜她的四肢被固定得很好,絲毫動彈不得。 「別緊張,倩盈。我知道你並不愛我,不過既然我們要結婚了,就讓我對你的思想行為做一些小小的「處理改造」,使你成為我心目中完美的新娘……誰說女人不能由性而愛的?呵呵……」鄭董語氣中帶著變態的興奮。 「不論你想要做什麼,求求你不要……」倩盈嚇壞了。這種無計可施,任人擺佈的處境,簡直恐怖到了極點。 「別害怕,倩盈。就當作是睡了一覺好了……」鄭董在關上玻璃罩門時,這樣安慰著。 沒多久,不知從哪裡伸出一個氧氣面罩,罩住了她的口鼻。當然,面罩內釋放出來的不是氧氣,而是一種有水果甜香的濃郁氣體。倩盈吸了幾口後,全身便輕飄飄地有如騰雲駕霧起來。 然而這不只是幻覺。柱形玻璃箱內也開始注入一種透明淡綠色的液體。顯然跟人的比重和此液體不相上下。當透明淡綠液體注滿玻璃箱後,倩盈整個人便漂浮其中。現在,不只是心裡,連身體最真實的感受都是那麼地飄飄然,那麼地像在騰雲駕霧一般。 那麼地放鬆,放鬆,再放鬆…… 忽然,一顆鑽石吊到倩盈的眼前,發出璀璨的綠光。倩盈被這突如其來的閃亮光芒震攝住了。由於光束佔據了她所有的視線,讓她彷彿覺得她就置身在這綠光之中。不覺中,一對耳機悄悄地罩住了她的雙耳,開始放送…… 好柔軟,好放鬆,好漂浮…… 倩盈無法阻擋耳機內傳來的陣陣暗示,隨著閃亮的綠光,浸盈的綠液,和香甜的綠氣,不但封閉住她全身對外界的知覺,也拉著她向廣闊的綠色太空,無盡的放鬆,無盡的漂浮,無盡的沉淪…… 直到倩盈思緒全無,喪失了一切的心智活動後,耳機又傳來新的內容…… 集中性慾對主人,絕對的聽話,完全的服從…… 倩盈並不明白這段話有什麼意義,只是現在已經完全不會思考的她,只能照單全收耳機裡播放的內容。 有兩個玻璃罩杯悄悄地吸住了她的雙乳,不斷地吸吮,並釋放少量電流電擊著乳頭。倩盈在瞬間得到了快感,不斷堆疊攀升的快感。 接著,有一條陽具形狀的金屬棒,在倩盈的陰戶前不斷地觸撫挑逗。和玻璃罩杯蹂躪雙乳一樣的效果。她在瞬間得到了來自私處的快感,不斷堆疊攀升的快感。 當倩盈全身翻滾,沉醉在源源不絕的快感中時,耳機傳來新的指示,要她跟著一起覆誦。 「集中性慾對主人,絕對的聽話,完全的服從……啊!」她才覆誦完,金屬棒便猛力地插進了她的下體,她也在瞬間達到了高潮。 聰明的倩盈學的很快,口中覆誦地越快,金屬棒抽插的頻率也越高。她現在漸漸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了…… 「啊……啊……啊……」當倩盈被不斷增強的高潮淹沒到無法覆誦,全身扭曲緊繃到極點時,那閃耀強烈綠光似乎成了她唯一的指引…… 「嗯……是的,集中性慾對主人,絕對的聽話,完全的服從……」昏沉之中,這是倩盈腦中所剩唯一的信念。 到此,在玻璃箱外觀察的鄭董認為,第一階段催淫洗腦的部份已經完成。倩盈現在的心靈就像白紙一樣地乾淨,能夠接受任何樣式的催眠暗示,於是他將耳機的內容調了調,針對倩盈做第二階段思想行為改造的部份。 首先,是教導一些化妝和服裝搭配的技巧、社交場合女性應注意的禮儀,接下來是介紹所有可能的性愛姿勢,以及取悅男士和性器愛撫的方法。最後一段的內容,是讓她喪失事業雄心,發自內心地想要有女人味,渴望多穿款式性感的內衣、丁字褲和絲襪。而外衣也會多選擇洋裝、迷你裙,或是套裝、連身裙等較女性化的服飾。 一切結束後,耳機裡傳來悠揚的樂曲,鑽石所發出的綠光也漸漸轉為柔和,倩盈又回到這太舒服的,太放鬆的狀態中,��沉地睡去…… (二) 倩盈一覺醒來,已經日尺三竿了。她有些懊惱,今天是她大喜的日子,竟然也會睡過頭。 她趕緊下床如廁盥洗時,這才發現自己是睡在鄭董的家中。她慢慢回想起昨晚鄭董所提的行程更改:他們決定省略迎娶的過程,倩盈的家人會直接去禮堂觀禮,而她就留在鄭董家準備打扮,然後跟鄭董一起出發。 她一打開房門,在外等候多時的化妝師和一干人馬便一擁而上,又將她擠回房去。然後七手八腳地為她整發上妝。一番胭脂粉影后,原本就麗質天生的倩盈,更是艷光四射,足以讓人神魂顛倒。在眾人欣賞稱讚完她的美艷亮麗之後,又開始七手八腳地為她穿上新娘婚紗。 倩盈的新娘禮服非常的簡單大方:白色無肩的胸腹束衣,連著絲底薄紗的及地裙,只有一些簡單樣式的浮水花紋點綴著。當她穿著完畢後,眾人鴉雀無聲,沒有人再做七嘴八舌的稱讚,因為大家都看呆了。 此時鄭董也西裝筆挺地走了進來。他見了倩盈的模樣,滿意的不得了。他要倩盈踩上高跟鞋後,就跟他一同坐上禮車。倩盈坐上禮車後,一直感覺怪怪的,原來她沒戴胸罩。好在這緊身的束胸,不但將她的雙峰固定的很好,還有推擠提高的力量,讓她造成有乳溝酥胸的效果。不過沒戴胸罩還好,她發現更怪的是…… 她竟然忘了穿內褲。 在蓬鬆寬大的白紗裙下,有沒有穿內褲根本不會有人知道。只是倩盈從來沒有沒穿內褲出門,好像少了層保護似的,非常地不習慣。於是她不好意思低聲地跟鄭董說明。鄭董說沒問題,他會派人回去拿,並要她不要慌張,保持鎮定。 然而,在倩盈抵達禮堂的新娘休息室很久後,都沒有人送內褲來。她開始懷疑鄭董是否忘了此事,或是說從一開始,他就有意不讓她穿內褲。為什麼穿內褲這麼基本的小事,她都會忘掉。因為久候鄭董不來,她於是打開房門一窺究竟,剛好有一個工人從新娘休息室的對面的一間房間走了出來,她剛巧撇見了那小房間內的擺設…… 小房間內,好像擺著一個比人還高的圓柱形玻璃箱 一個情景忽然閃過倩盈的腦海。昨晚她好像到過這裡…是的,她想起來了。鄭董對她做過催淫洗腦,好讓自己變成他的性愛奴隸。想起一切後的倩盈驚嚇不已,她無論如何不能嫁給這個禽獸,於是她準備奪門而出求救去。 好死不死這時鄭董進來了。他一見倩盈要逃跑,只喊了一聲:「倩盈,坐下。」倩盈便乖乖地依言坐下。她感到全身的知覺觸感仍在,只是失去了自主運動的能力。倩盈在驚魂甫定後才又想起,昨晚鄭董的催眠暗示,要她在婚禮結束前,都完全聽命於他。 「唉,倩盈,我以為能封閉你的記憶到婚禮結束,沒想到你記憶恢復的這麼快。」他從口袋裡掏出一根透明硅膠材質的假陽具,尾端有類似衛生棉條的棉線,裡面埋著一些積體電路和訊號收發器:「這玩意會加速達成催淫洗腦所帶來改造思想行為的效果。」 「這……是什麼?」倩盈發抖地問著。 「這是催淫操控器。它植入你的下體後可以任意在瞬間讓你高潮,進而控制你的思想行為。」鄭董得意忘形地解說著:「平時,它還能保持你下體的乾爽和清潔,有著與衛生棉條一樣的功能……我想在婚禮上第一次使用它,象徵著你從此是我的女人了,呵呵……」 「你無恥……」倩盈從驚恐轉為憤怒地咒罵著,但這根本於事無補。 鄭董吩咐屬下將結婚戒指和催淫操控器拿出去後,命令著倩盈:「起身微笑,讓我們完婚吧。」倩盈立刻起身,堆滿了笑容,被鄭董挽著手,走出了新娘休息室。儘管沒有一個動作是出於自願的。 兩人就這樣緩緩地步入禮堂。前來觀禮的來賓,出了雙方的親友外,還有一些社會名流,及達官顯要,在在顯示了鄭董的身份和地位。倩盈無意攀龍附鳳,她只希望誰能發現她的異常,將她救出去。只可惜鄭董控制的很好,使她發不出一絲求救的訊息。 雙方親友代表及證婚人都致詞後。主婚人開始主持結婚儀式了。他看上去好像也是鄭董的朋友。只見他對外宣佈是一套,低聲導引倩盈做的又是另一套說詞。 當主婚人將結婚戒指呈現在倩盈的眼前時,戒指上的鑽石忽然發出了兩道綠光,不扁不倚地射中了倩盈的雙眸。說也奇怪地,倩盈一被綠光擊中,身體和心靈都在瞬間無止盡地放鬆下來。她放棄了求救的念頭,然後是所有其他的念頭。光束佔據了她所有的視線,彷彿她就置身在這綠光之中。如此一來,她就更舒服,更放鬆了…… 「聽好,倩盈。你的主人是鄭董。」主婚人輕聲地對她說。然後要她站在地上的一個小洞上面,張開雙腿彎膝微蹲。倩盈不明其意,只是失去思考能力的她,馬上依言照做了。 「我的主人是鄭董,我的主人是鄭董……」倩盈將雙腳跨在小洞上,張開雙腿彎膝微蹲後,腦海裡仍然不段反覆著這句話。 這一切的一切,台下的觀眾是無法察覺的。當倩盈戴上戒指時,綠光很快地又縮了回去,鑽戒的光芒又恢復正常。如果真有人注意到,那也會以為是一時的錯覺而已。當然,也就更不可能會有人發覺到,白紗裙下倩盈的動作。 一根細柱從小洞中很快的伸了出來,上面安置著方才鄭董拿的催淫操控器。由於倩盈沒穿內褲,催淫操控器很輕易地就找到並頂住了她的私處穴口。 「嗯……」敏感的倩盈不由得呻吟了一下。催淫操控器調整了下方向,便一股腦地鑽了進去。 在同時,倩盈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潮。 「啊……」高潮的感覺在瞬間封閉了她所有其他的知覺,包括她全部的心智活動。在催淫操控器安置妥當後,倩盈腦中只剩下一個唯一單純的信念…… 我的主人是鄭董…集中性慾對主人,絕對的聽話,完全的服從。 等到倩盈在高潮中繃緊的身子又重新鬆軟下來時,主婚人知道催淫操控器的安裝已經完成了,而細柱也縮回地面。等倩盈自己重新站穩後,主婚人要她對鄭董低聲回報狀況。 「性愛奴隸倩盈聽候主人的指令。」她面無表情,目光呆滯地用單一機械式的語調小聲回答:「倩盈已經完全被性慾催眠了,倩盈的一切思想,接受主人的控制。倩盈的所有行為……啊,聽從主人的指揮。」 中間的停頓,是她還不太能適應被催淫操控,偶然閃過一點自由意志的念頭,被催淫操控器發動高潮迅速淹沒的緣故。 「你知道嗎,我最喜歡看美女被催淫操控後的模樣。呆滯的眼神,鬆弛的身軀。沒有任何神情智慧,有的只是為了滿足慾望而會完全聽話、絕對服從的性感尤物傀儡而已。」鄭董望著倩盈兩眼發直,猛吞口水。他不敢欣賞太久,婚禮還要繼續進行。於是他導引著倩盈:「倩盈,放鬆自然,不要讓別人知道你被催淫操控著。」 「是。」倩盈轉了轉雙眸,露出親切的笑容。 「新郎官,你可以親吻新娘了。」當主婚人看到倩盈的神情又恢復正常後,這樣宣佈著,也意味著婚禮的完成。 鄭董於是掀起倩盈的面紗,熱情地親吻起來。 (三) 整個上午的婚禮是圓滿落幕了。鄭董和倩盈在午飯過後,到附近的旅遊景點拍了些婚紗照。只要倩盈完全聽鄭董的話,她體內的催淫操控器就會縮小到和一般衛生棉條同樣大小,使她幾乎忘了它的存在。 回到鄭董的家中,沒有休息多久,倩盈又急忙地脫去新娘禮服,為晚上的酒宴做準備。這回沒有化妝師,一切自己來。令倩盈驚訝的是,她為自己打理上妝後的模樣,嬌艷明媚,亮麗動人的程度比早上的新娘妝有過之而無不及。她覺得這些化妝整發技巧都很高明,只是不記得在哪裡學過了。 然後她開始穿著鄭董指定穿著的一件連身內衣。這件連身內衣很特別,是由有性感蕾絲花紋的胸罩,丁字褲,和一雙超透明絲襪所組成的。所謂的「連身」,是胸罩和丁字褲,由一片較肚兜更窄小而有同樣性感蕾絲雕花的薄紗連成一體。而丁字褲和透明絲襪也是縫在一起的。 倩盈看了看,如果這件連身內衣是一體成形的,那麼唯一的穿戴方式,就是從絲襪穿起,然後順著身體的曲線往上拉,直到肩帶上肩為止。於是倩盈便捲起絲襪從腳開始穿起。 在穿戴的過程中,倩盈覺得這絲襪和內衣的觸感,輕柔舒服得像在愛撫著全身的肌膚。 倩盈穿上內衣後,又調了調胸罩的位置。當胸罩完全托住雙峰而帶來集中提高的奇妙束縛感覺時,她忍不住地嬌喘起來。然後她又調整了一下丁字褲使其完全包緊私處又拑入股溝內。當丁字褲為了她每個動作都會搓揉著她下體的敏感帶所帶來刺激的捆綁觸感時,她更是嬌喘到呻吟起來。最後,她將絲襪服貼拉勻。那尼龍絲絹的細膩觸感,溫柔地吻遍了她腿部的每一吋肌膚。她感到她的下半身就要溶化了。 以前沒穿過丁字褲,更排斥穿絲襪的倩盈從來不知道,穿著性感內衣褲和絲襪,會帶來如此近乎輕微自慰般的樂趣。這使她在不覺中,對穿著性感內衣褲和絲襪著迷起來。倩盈坐在床頭又沉醉了一會兒後,才將全紅的旗袍晚禮服和高跟鞋穿上。 傍晚時分,鄭董和倩盈出雙入對地出現在喜宴會場,立刻引起在坐熱烈的鼓掌。而在酒席期間,幾乎所有的嘉賓都對倩盈嬌艷亮麗,楚楚動人的容貌和身材,以及她優雅的談吐舉止,和應對合宜的禮儀留下深刻的印象。當然,沒有人會知道,這是倩盈被洗腦改造,和鄭董適時催淫操控的結果。 喜宴一直到很晚才結束,鄭董和倩盈回到家時已經快近午夜了。 一進房後,鄭董要倩盈雙腳一前一後的像模特兒走舞台時的站姿。這個姿勢,使衩高快要到大腿根部的旗袍迎空,讓倩盈露出她那在似有若無的絲襪美化線條下,丰姿綽約,風情萬種的迷人玉腿。 倩盈站的很挺,蕾絲胸罩的花紋時而浮印在綢緞質料的旗袍上,加深胸部立體的效果。鄭董盯著雙峰良久後,才順著倩盈婀娜多姿的體態往下看。當他轉到後面欣賞倩盈翹實的臀部時,緊包的旗袍上並沒有三角內褲的痕跡。他為倩盈終於肯穿丁字褲而暗自興奮起來。 「呵呵……倩盈,你真的太美了,能娶到像你這樣才貌雙全的嬌妻,是我三生修來的福氣。」鄭董忍不住稱讚著「謝謝主人的誇獎。」被性慾催眠的倩盈,一聽到主人在讚美自己,立刻心花怒放起來。 「來,讓我們驗收一下催淫洗腦的成果……倩盈,你仍然非常熱衷工作嗎?」 「不,我對事業不再有任何的野心,我只希望永永遠遠稱職地當主人的秘書,當主人身旁最窩心的小女人。」倩盈回答得甚是自然。 「那你的穿著打扮呢?」 「我渴望穿著款式性感的內衣、丁字褲和絲襪。而外衣也會多選擇洋裝、迷你裙,或是套裝、連身裙等較女性化的服飾。」倩盈對答如流,像是在背書一樣。 「呵呵……你大概還不知道什麼叫渴望穿著……其實你現在身上穿的這件連身內衣叫催淫內衣,它會教育你以後每天都渴望穿著款式性感的內衣、丁字褲和絲襪。」鄭董說著說著,轉了轉手上的戒指。 忽然間,倩盈稍早穿著這件「催淫內衣」時所有的舒適愉悅的感覺又通通回來了,而且有集中放大的趨勢。這所有來自內衣褲和絲襪的快感,在全身幻化成千百道到處亂竄的電流,直接刺激著她的性興奮中樞。 倩盈抵擋不住熊熊的慾火,開始上下其手地自慰起來。 這時,鄭董悄悄地為她脫下了旗袍,也上下其手地在胸罩、丁字褲和絲襪間遊走。他觸碰過的地方,快感更是加倍強烈。被慾火焚身的倩盈,終於忍不住地呻吟了起來:「嗯……主人,求求你……佔有我……」 看著倩盈如此淫媚的模樣,鄭董也有點受不了了。可是一整天的婚禮下來,他累到著實有些力不從心。於是他命令著:「倩盈,幫我吹簫,你會得到獎賞的。」 「是的,主人。」只見倩盈溫柔地靠向他,用她的玉手盈握住他的下體,揉捏了幾下。鄭董馬上有感覺了。然後倩盈拉開他的皮帶和拉鏈,緩緩地掏出了他的陽具…接著,倩盈湊到他的身旁,用舌尖及牙齒輕咬著他的面龐,女性嬌柔的氣息,立刻佈滿他所有的感官。接著,倩盈又用手指輕佻他陰莖和睪丸交接的地方,鄭董感到他的小弟弟要開始起來工作了。 倩盈的手法和技巧是如此的熟練,這使鄭董感到有些意外。當然,倩盈本人是更不知情,這是她被催淫洗腦後,強迫灌輸的知識。如今,她卻非常自然流暢的使用出來,這催淫洗腦的威力,可見一斑。 倩盈見鄭董有反應之後,便蹲了下去,開使用舌尖輕舔陰莖根部和睪丸。等到鄭董的小弟弟已經完全站立後,她又移師舌頭進攻龜頭。這樣三番兩次的重複挑逗後,鄭董的陽具已經堅挺腫脹到難以忍受的地步了。 鄭董想看倩盈這身性感的模樣已經很久了。如今被完全操控的倩盈可以隨時依著他的要求,做出這樣的打扮,並在任何場合都能進行這樣的行為,鄭董以為這是他夢寐以求的天堂。 想著想著,倩盈已經把他的陽具完全含在口裡,並來回不斷地吞吐著。她的技巧真的很好,吸允的力道很強,牙齒卻很少咬到,只有唇舌帶來柔軟的觸感。 「嗯……」平時做愛不會出聲的鄭董,已經被刺激的發出一連串的淫叫了。 「喔……」倩盈一開始吞吐陰莖,下體內的催淫操控器也忽然漲大成男性陽具的模樣和大小,並來回無情地抽插著,使倩盈又在瞬間達到了高潮。 「嗯……喔……」操控器抽插得越猛,倩盈也更賣力地吞吐著陰莖,鄭董也爽到了極點。 「啊……」鄭董在最爽的時候,倩盈放開了嘴吧,用手指掐住了他雄偉的陰莖,用更高的頻率搓擠著。 沒多久,鄭董射精了。倩盈快快將口湊了過去,以便吸食噴出的精液。她一邊用舌舔吻著龜頭,一邊說:「感謝主人對奴隸的賞賜。」這時,催淫操控器也縮小了回去。幫忙她脫下「催淫內衣」,並取出了催淫操控器。 鄭董好久好久沒有射的這麼爽過。他跟著也脫光了自己,和倩盈一同上床。 他緊抱著倩盈,試圖在睡著前,繼續依戀著剛才的銷魂。 (四) 倩盈悠悠轉醒時,已快中午時分。昨天的婚禮的確把大家都累壞了。她下床如廁盥洗後的第一件事,就是乖乖地坐到梳妝台前打扮自己。她雖然不必像昨天新娘妝那樣地濃妝艷抹,然而輕粉淡抹下的倩盈,依然是非常地楚楚動人。 接著,她為自己換上一套性感蕾絲款式的胸罩、丁字小褲褲和膚色超透明絲襪,罩上一件絲棉質的水袖貼身涼衫,搭配一條水彩圖案的水擺褶裙後,到穿衣鏡前擺擺姿勢。倩盈為這身清新飄逸的打扮而散發出的濃濃的女人味欣喜不已。 今天是嫁進鄭家的第一天。雖然鄭家人口單純,倩盈也不敢怠慢,盡量把自己最好的一面表現出來。不過她找來找去,都不見鄭董的蹤影,連一個傭人都找不到。 最後,她在客廳碰到了阿豐。阿豐是鄭董與前妻生的兒子,倩盈在做鄭董的秘書前,曾擔任過阿豐的家教。現在她是他的繼母了,而他們的歲數相去又不遠,這樣的關係,令倩盈在面對他時,有些尷尬:「阿豐,你爸和其他人呢?」 「阿爸一大早就去辦事了,傭人都被我支開了。」阿豐一面欣賞著倩盈動人的打扮和迷人的身段,一面冷冷地回答。這使倩盈更不自在了,因為這樣暗示著鄭董這棟偌大的豪華別墅中,只剩下她和阿豐兩人獨處。 「阿豐,學校課業都還跟的上嗎?」倩盈知道阿豐已經高三了,課業壓力只會更重。 「馬馬虎虎……倩盈姐,我該叫你老師好呢?還是媽媽?」阿豐在倩盈擔任家教時,就已經對倩盈美貌傾心不已,不過當時的倩盈還只是T恤和牛仔褲的樸素裝扮而已。現在升等成為繼母又更會打扮的倩盈,在阿豐眼中,只是顯得更火辣,更有女人味了。 「倩盈姐,你還有機會當我的家教嗎?」 「當然會呀,以後我們根本不必約定時間了,我是你二十四小時的免費家教……我看你私底下還是叫我倩盈姐好了,如果你爸不要求的話。」倩盈一方面為阿豐比較親切的對談而稍稍感到寬心,令一方面又為他眼神中那股熊熊男性慾望的火焰而感到不安。其實,她的第六感是對的,阿豐對她早有計劃…… 「倩盈姐,跟我來,有東西要給你看。」阿豐拉起倩盈的手往自己的房裡沖:「很久以來我就希望倩盈姐有朝一日能有這樣的打扮,怎麼樣?讓我滿足一下嘛,好不好?」 倩盈順著阿豐的手勢看到了沙發上一套類似車展女郎的制服:V字領無袖露肚的緊身小胸衣,和一條超短的迷你窄裙。 那小胸衣V字領口開衩極深,幾乎深達乳溝的位置。而迷你裙由於過分緊身的緣故,在已經短到可憐的裙擺的兩側,竟然還有相當高的開衩,以方便行走。只是稍一不注意,就有穿幫走光的可能。 「阿豐……這不太適合吧。」不知怎地,倩盈感到自己對任何性感的造型都會心癢。可是面對血氣方剛的阿豐,生性保守的她還是遲疑了。 「呵呵……這就由不得你了。」忽然間,阿豐繞到她的背後,抓住她的手,好像遵循密碼似的轉動著她的結婚戒指。然後強拉著她的手到眼前。 倩盈被阿豐這突如其來的粗暴舉動嚇呆了,她拚命反抗,又不自主地看了一下手指上的結婚戒指。鑽戒似乎泛動著某種綠光,突然集中成兩道強烈的光束,射進了自己的眼底。 放鬆,再放鬆,完全的放鬆,無止盡的漂浮……倩盈���止了反抗,雙手自然下垂,神情智慧也從臉上消失了。 阿豐看到倩盈的變化也呆了一下,不過他隨即揚起邪惡的笑容:「不好意思,倩盈姐。我不小心看到老爸如何操控你的秘密,所以今天也請你做一下我的奴隸吧……倩盈,去換上這套車展女郎的制服。」 倩盈立刻脫下身上的衣物,改穿沙發上的那套車展女郎制服,然後套上阿豐指定的短靴。很奇怪地,她明明覺得自己的意識都很清楚,然而她就是不想反抗,只想服從。 原來在這個狀態下,雖然倩盈會完全接受控制,聽從指揮,可是仍有自己的自由意志。如果命令去做一些違背自己意志的事,倩盈還是不會好過的。 不過阿豐管不了那麼多,他看到換上車展女郎制服後的倩盈,既性感又可愛的模樣,已經血脈噴張到快崩潰了:「倩盈,你是一名車展女郎,快來展現自己吧。」 阿豐大膽地下令。只見倩盈露出機械式的笑容,起身到他面前轉了兩圈,走模特兒的台步。儘管內心是百般不願意,無從選擇的倩盈仍是以最美好的姿勢展現自己。 終於受不了的阿豐,於是就一把將倩盈推倒在床上。倩盈知道有很不好的事即將要發生在自己的身上了,可是不會反抗的她,根本無力阻止什麼。一顆心不由得撲通撲通地跳了起來。 「真好,以前都只能看摸不著,今天實在是過癮極了。」阿豐率先騎了上來,好奇又貪婪地撫摸著倩盈曼妙的胴體。 V字領下的酥胸乳溝,緊包在迷你裙下若隱若現的丁字褲,還有整雙絲襪美腿的迷人曲線,挑戰著阿豐視覺上刺激的極限。終於獸性大發的阿豐,狂吻猛摸遍了倩盈的全身。 受到昨天「催淫內衣」的影響,只要有人撫摸到倩盈的胸罩、丁字褲或是絲襪,她也立刻有反應地想要發春自慰起來。 「不要啊……」倩盈的內心在掙扎,她的肉體卻早已背判她的心靈而渴望著性的饗宴。只是沒有阿豐的命令,她仍像殭屍般地躺著,任由阿豐擺佈狂野。 「這樣好像在姦屍一樣,太無聊了……倩盈,你可以反抗,但是力量不會大過我的掌控……等一下我進去的時候,你會跟我一起高潮。」話一說完,倩盈就發現自己能動了。可是無論怎麼反抗,她仍然被阿豐壓制的很好。 倩盈一有反抗,馬上引發阿豐更多變態的興奮。沒多久,他就撕爛了那套小胸衣和迷你裙,很快地,她的胸罩、丁字褲和絲襪也都被扯破了。在這激烈的過程中,倩盈也被刺激得流出淫水來。 早就等不及的阿豐,在扯下丁字褲後,便用力掰開倩盈的雙腿,猛力地將自己套上保險套的雄偉的陽具往前推送。 「啊!」倩盈感到一條灼燒的肉棒正沒命地往自己陰道的最深處衝去。她果然在瞬間配合著阿豐也達到了高潮。 「啊……啊……啊……」年輕氣盛的阿豐抽插起來非常地勇猛有力,每抽插一次,倩盈便又越過了一個高潮的峰頂,往更高的高潮頂峰邁進。 「啊……啊……啊……」同樣也是年輕氣盛的緣故,這樣的刺激對阿豐而言是太過頭了。阿豐不肯這樣就結束,趕緊拔了出來。等到他又感到可以勇猛頑強時,便再插了回去。 「啊……」阿豐肉棒始終維持一定的肥硬度。只是現在已經被操習慣的倩盈,灼燒的痛感早已不再,取而帶之的,是源源不斷的快感和高潮。 「啊……啊……啊……」 「啊……」就這樣來來回回不知道衝殺了多少遍…… 就在倩盈覺得自己要被操暈過去前,她忽然又見到那兩道綠色的光束:「倩盈,回房洗澡去,睡個好覺等老爸回來,並且遺忘剛才發生的一切……」 (五) 倩盈被鄭董叫醒時已經是傍晚時分了,無法置信自己竟然睡了一整天,她不好意思地趕緊下床如廁、盥洗。鄭董倒沒有任何責怪的意思,大伙為昨天的婚禮都累壞了,只是輕輕地催促著她裝扮一下,要帶她去「見見世面」。 倩盈不敢怠慢,立刻為自己整發上妝起來。不多時,她便穿著打扮完畢,然而鄭董已經在車上等候了。 「其實昨晚我又多給了你一個催眠暗示的指令,這樣不需要我直接用戒指催眠你,你接到指令後,也可以自己催眠自己。這樣有助於以後遠距離的遙控,最起碼我可以用電話遙控你……現在我們就來試試。倩盈,嬌柔順從。」 倩盈覺得奇怪,丈夫一上車就說一些自己聽不懂的話,不過當她一聽到「倩盈,嬌柔順從。」時,她就不自主地轉了轉結婚戒指,然後抬手到眼前欣賞。忽然,兩道綠光自鑽戒射出,擊中了她的雙眸…… 「是的,我被性慾催眠了。」倩盈在瞬間進入了被催眠的狀態。她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回答這句話,可是她清楚的意識到自己必須絕對服從的事實。 「太完美了。倩盈,閉上眼睛睡覺,我們要去的地方是不便透露地址的……醒來後,你仍會完全聽命於我。」倩盈覺得自己不可思議地服從著丈夫,一定是丈夫對自己施了什麼妖法。她還想質問,一陣濃濃的睡意猛烈地襲來,緊接著,她就失去了意識…… 倩盈再度恢復意識時,發現自己正在一間非常高雅的套房裡。鄭董正在跟另一對男女有說有笑的,倩盈認識那個男的,就是他們婚禮的主持人周先生。在他旁邊的女人倩盈在酒席上也見過,是他的太太盧姐。三人一見倩盈醒來,便向她圍繞過來。 「天香絕色就是天香絕色,濃妝淡抹都出色……鄭董,新婚嬌妻你就要她來此啦……」周先生倒是憐香惜玉起來。 「哈哈……遲早的問題。小盧,麻煩帶她去裝扮一下吧。」鄭董一聲令下,盧姐便拉起倩盈,走進套房的浴室中。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倩盈仔細一看,才發現盧姐穿著一套全黑的「法式女僕」的制服。 「這是一個名人間的換妻俱樂部,你先生和我先生是這個月的配對。」倩盈覺得難以置信,盧姐便繼續解釋:「以前你先生與前妻離婚後,就帶一些社交名媛來,大家都歡喜……現在他有老婆了,他的會員身份就更正式了。」盧姐身材高挑,成熟嫵媚,舉止優雅。鄭董會傾心,可想而知。 反觀那周先生似乎對清純可愛的新人垂涎已久,倩盈一想到要服侍他,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盧姐在催促,她只好匆忙脫開始更衣。這些天來,倩盈的內衣款式是越穿越性感;這回盧姐要她換上的,是一套全黑薄紗有蕾絲縷空雕花的胸罩、丁字褲和吊帶襪。絲襪也是超透明的黑褐色系。 而這套「法式女僕」是一件白底外黑的連身迷你裙,袖口和裙擺都很蓬鬆,上衣的部分卻異常緊身,將倩盈迷人的身段展現無遺。U字形的領口既大又深,幾乎整個胸口包括乳溝都坦露在外。倩盈再戴上搭配的白色頭飾和圍裙後,穿上一雙足有三吋高的黑色高跟鞋。 「你還在被催淫洗腦的階段,所以對完全當一個男人的性愛奴隸還不太習慣……沒關係,當你跟鄭董蜜月回來,你的態度會改變很多的。」盧姐在為倩盈加深眼影和口紅時,這樣鼓勵著。 不過,倩盈不小心聽到門外套房裡鄭董和周先生的對話,又使她膽顫心驚起來。她隱約聽到老公的話:「哈哈……是的,性慾催眠和催淫操控器的使用都不能省……後催眠暗示的指令會強制她做一些違背意志的事,我們可以享受凌辱她的樂趣……催淫操控則可以摧毀她的意志,享受她奴隸般嬌柔順從的服務……」打扮完畢後,兩人一同走了出來。 兩名男子所要享受的內容,大體和一般酒店公關公主所提供的伺候內容無異:要盧姐和倩盈跪著倒酒,與他們打情罵俏,並不時有彎腰翹臀的動作好讓兩位大爺欣賞或撫摸胸部及臀部。雖說都是自己的妻子,然而酒店的氣氛,女僕的裝扮,和奴隸般的服務,都會使男人有更變態地盡興。 酒過三巡後,周先生有些難耐了:「我們開始吧。」鄭董點點頭,於是命令著:「倩盈,開始意淫加自慰。」此話一出,倩盈在瞬間腦海閃過了千百幅她所喜愛的做愛鏡頭。 她不明究竟,只是鏡頭越來越香艷,越來越火辣,她忍不住地開始上下其手地愛撫著自己的胸部和私處。 「不要啊……」倩盈悲憤莫名。剛才對兩名男子奴隸般的服務已經讓她不恥了,現在連自身的情慾她都無法掌握。然而在愛潮猛烈地侵襲下,熊熊的慾火很快地吞食了她所有的理智。她的眼神漸漸地從哀怨轉為貪婪…… 這時,周先生也命令著盧姐做同樣的事。等到兩名美女都準備就緒,進入狀況了,鄭董就要盧姐跪下愛撫他的性器,周先生則跟倩盈一組。兩名美女的技巧一樣的高超,才用手把玩沒多久,連口都尚未沾到,兩位男生的小弟弟已經翹個半天高了。周先生於是推開倩盈,想要首先發難時,卻被鄭董阻止了。 「周先生,我想倩盈仍在新婚階段……不好意思,由我跟她性交,你來口交如何?」周先生明白鄭董的意思,立刻點頭笑答:「這個自然……小盧,到一旁自慰去。」一聲令下,盧姐便離開鄭董,退到一旁自慰觀賞。 這邊倩盈開使用唇舌舔吻周先生的陰莖,而鄭董也繞到倩盈的身後,調整抬高了一下她的屁股。鄭董輕輕拉了一下倩盈的丁字褲褲腰,然後伸手探進褲襠一抓,小褲褲就翩然落地。原來,這條丁字褲的褲腰兩邊都有彩���,倩盈終於明白穿著吊帶襪的方便了,穿脫這種內褲時不需要扯下絲襪。鄭董掰開她的雙腿,用手指探了探她的蜜穴,早就慾火焚身的倩盈,私處立刻汨汨地溢出淫水。 「倩盈,為周先生吹簫,你會得到獎賞的。」倩盈雖覺羞憤,無奈她一方面因後催眠暗示而無法抗命,另一方面她更無力阻擋早就不可收拾的肉慾。 她緩緩地將周先生的陽具含在口裡,開始來回地吞吐著。鄭董見狀,便將自己的陽具緩緩地送入了倩盈的蜜穴中。 「喔……」倩盈吞吐的是周先生的陰莖,後面在下體內抽送的是鄭董的陰莖。沒多久,倩盈有了高潮。 「嗯……啊……」得到高潮刺激的倩盈,吞吐得更加賣力。背後的鄭董抽插得也很起勁,完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似乎想一口氣衝到射精。而前面周先生的陽具更是越發的堅挺腫脹起來,似乎隨著吞吐的節奏,在往高潮射精的道路前進著。 「喔……喔……啊……啊……」三人的節奏本來很一致的,可是隨著刺激快感不斷地堆迭增強,鄭董抽插的力道越來越猛,速度也越來越快。倩盈吞吐的頻率漸漸跟不上了,她索性加上自己的手指,在周先生的陰莖上不斷地滑動。 「啊……啊……啊……啊……」在旁看到受不了的盧姐,也用跳蛋自慰著自己達到了高潮。 「啊……啊……啊……」四個人在肉慾橫流的盡情發洩下,同時登上了那高潮歡愉的峰頂…… 倩盈穿著絲質的細肩帶內衣連身裙,和老公最鍾愛的薄紗蕾絲花邊丁字褲,乖乖地躺在床上,靜靜地等待老公的動作。由於昨晚玩的太累了,所以他們選擇早早上床就寢,然後在隔天的一大清早來做愛做的事。 這是鄭董和倩盈蜜月假期的其中一天清晨。 沒多久,只穿一條內褲的鄭董爬上床來,他首先跟倩盈耳鬢廝磨一番,讓倩盈整個臉部的感官都埋進深深的男性氣息裡。這些日子,受性慾催眠和催淫洗腦反覆訓練過的倩盈,很快地就配合地進入狀況了,立刻渴望鄭董對她做更多的佔有,於是鄭董順著倩盈的頸子往下親吻,幾乎吻遍了她的全身。 倩盈舒服極了,任由鄭董擺佈,玩弄她的身體,對現在的她而言,是最快樂的事。可惜鄭董只有一張嘴,除了被親吻的部分外,全身其他的地方都在熱切地盼望著。漸漸地,她感到全身開始火熱起來。這把火,溫溫的,她有些難耐,卻又很舒服。 然後鄭董輕輕地撥開了她絲質內衣的細肩帶,渾圓結實的雪白雙乳立刻裸露了出來。 鄭董用雙手盈握住,並開始搓揉著她的雙峰。 「喔……」鄭董的力道適中,方向正確,一股股的熱氣不斷地竄升上來,倩盈忍不住呻吟了起來。 鄭董於是用舌尖輕舔著她的乳頭,快感霎時便從乳尖爆發出來,「啊……」倩盈不由得淫叫了出來。 當鄭董開始吸吮著她的乳頭時,倩盈已經不行了,她扭動著身軀,不知如何是好。這時,鄭董給她適時的深情一吻,她全身又很快地酥軟了下來。鄭董的手並不閒著,悄悄地滑下去除掉她的內衣,倩盈也柔順地配合著。當內衣一離開她的身軀,鄭董便已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往丁字褲下的私處攻去。 「啊……」還陶醉在深情熱吻中的倩盈,根本沒料到鄭董用快手挑撥私處,那瞬間爆發的快感,比剛才從雙峰中獲得的不知強烈多少倍。鄭董時而拉拉丁字褲襠,時而搓揉蜜穴,時而拍震私處。連帶丁字褲薄紗輕柔的觸感,倩盈登時已經爽到雲霄上去了。 就在倩盈快要爽到頂點,愛液徐徐地流出時,鄭董忽然收手,在床上躺平。倩盈立刻明白,湊了過去,緩緩地拉下了他的內褲,用手愛撫著鄭董的小弟弟。倩盈用指尖在鄭董的睪丸和陰莖根部輕點滑動,不一會兒的功夫,鄭董的小弟弟開始起來工作了。 倩盈見鄭董的陽具有了形狀後便趴下身來,用舌尖從睪丸一直舔吻到龜頭。這樣三番兩次的重複挑逗後,鄭董的陽具已經堅挺腫脹到極限了。倩盈於是把他的陽具完全含在口裡,並來回不斷地吞吐著。她的技巧很好,吸吮的力道很強,牙齒卻很少咬到,只有唇舌帶來柔軟的觸感。 一陣口交後,倩盈溫柔地為鄭董帶上保險套,然後自己又乖乖地躺平。鄭董脫掉了倩盈的丁字褲後,倩盈自動張開雙腿,等待進入。於是鄭董緩緩地送入了自己的陽具。 「啊!」一陣灼燒的疼痛,混合著難以言喻的快感,倩盈有些暈眩了。鄭董往前一頂,倩盈屁股一縮,陽具便往陰道的最深處陷去。倩盈爽到長聲浪叫起來。 鄭董緩緩地趴在倩盈的身上,親吻著她美艷的臉龐。倩盈很想維持著姿勢,可是陰道還是忍不住地收縮了幾下。受到刺激的鄭董,也跟著抽動了幾下。 快感,陣陣襲來的快感,不斷堆迭的快感。讓鄭董和倩盈二人享受著極致的歡愉。 不再年輕的鄭董,深知技巧的重要,於是施展他九淺一深的功夫。倩盈在他快速地淺抽時,快感累積的很快,而在他猛力深插時,快感又刺激地很強烈。漸漸地,她陰道的收縮越來越力不從心了。淫水分泌的越來越多,致使陰道過分滑潤,讓鄭董需要更快更猛的抽插以得刺激。 當然,這也意味著倩盈得到了更強更多的刺激。在不知幾輪的九淺一深後,倩盈已經達到喊不出聲,四肢發軟的地步。她於是求饒著:「老公,快衝吧,我已經不行了……」同時也快不行的鄭董便不再逞強,肆意猛衝起來。 沒有停歇的快感堆砌而成的高潮,僵直了倩盈全身的肌肉,繃緊了她所有的神經。刺激,快感,高潮……倩盈再也分不清楚了,她徹底地銷魂了,全身就這樣溶化在這欲死欲仙、綿延不絕的高潮海中……倩盈悠悠轉醒時,已經是近午時分了。鄭董已經整裝待發。倩盈有些不好意思地下床如廁盥洗後,第一件事就是乖乖地坐到梳妝台前好好地打扮自己。 事實上,她越來越喜歡打扮自己,這會使她擁有一整天的愉悅心情。接著,她為自己穿上一套性感蕾絲款式的胸罩、丁字褲和膚色超透明絲襪,然後換上鄭董指定的外衣。 今天鄭董的指定穿著是套裝,倩盈在看到鄭董西裝筆挺的模樣時已覺奇怪,在渡蜜月的,為何要穿得如此正式?原來今天有個飯局,要跟當地的政商名流會面。倩盈無奈,拿起了套裝,是條淡紫色的連身窄裙洋裝,搭配一件半透明白色中山式的小胸衣。除了套裝應有的高貴與典雅外,並還兼顧到女性溫柔婉約的特質。 倩盈穿上一雙搭配服飾的高跟鞋,準備拿皮包出發時,只見鄭董拿出一條超大型的衛生棉條,在倩盈面前晃呀晃的:「我的美人呀,你是否忘了什麼?」倩盈當然知道那導管下裝的根本不是什麼衛生棉條。 「催淫操控器!」倩盈失聲道:「我以為我已經不需要這個了……」 「是的,你的改變是永久的沒錯。只是這個飯局很重要,我最好還是能對你做適當的催淫操控,以免露出馬腳。」 「喔……好吧。」倩盈從鄭董手中接過催淫操控器後,掀起裙擺,拉下了絲襪和丁字褲,張開雙腿,彎腰微蹲。當她將催淫操控器送到蜜穴洞口時,她猶豫了一下。她知道只要這玩意兒一但插入下體,她便會喪失所有的自由意志。 「乖女孩,趕快完成動作,我們好出發呀。」鄭董見她遲疑,便催促起來。 「嗯。」倩盈點點頭,開始動作。她心想,算了吧,以自己目前對他百依百順的程度,有沒有自由意志其實是無關緊要的。於是她把心一橫,緩緩將後端導管向前推頂,催淫操控器於是順著前端導管的出口,慢慢地鑽進了倩盈的下體內。 只是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倩盈卻在瞬間達到了高潮。 「啊……」高潮的感覺在瞬間封閉了她所有其他的知覺,包括她全部的心智活動。在催淫操控器安置妥當後,倩盈腦中只剩下一個唯一單純的信念……集中性慾對主人,絕對的聽話,完全的服從。 性愛奴隸倩盈聽候主人的指令。」喪失意志,不會思考的倩盈用機械式的單一語調回報狀況。 鄭董望著倩盈呆滯的眼神,沒有任何神情智慧但美艷依然的臉蛋,一股變態的滿足成就油然而生:「穿好衣服,我們可以出發了。」 「是的,主人。」倩盈立刻穿好丁字褲,拉上絲襪,放下裙擺,整肅了一下儀容。 「倩盈,保持自然,不要讓人發現你被催淫操控著。」 「是。」倩盈轉了轉雙眸,又恢復了平時自然可愛的模樣,回答的聲調也有了抑揚頓挫。 於是,鄭董挽著倩盈的手,精神奕奕地去赴飯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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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ithyanandaparamashivam · 5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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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8月24日星期一,印度標準時間晚上08:07
帕冉瑪希瓦直接從凱拉薩傳來的信息: *時間和空間之間的外在關係是基於連續性,內在關係是基於強度。 *有意識地”種植”在時間空間中的任何東西都成為現實。任何在時間上持續“種植”的東西都會進入空間。 *完全清醒,這將是超意識的突破之一。 *理解“無限可能乘法”。如果你只在一條線上工作,你就會擴展。如果你決定:“我沒有邊界”,如果你決定“我將向無限的方向擴張”,它就變成了“無限可能性乘法”。 *如果你說“我正忙著成為企業家,我不在乎我的健康,我會有一個大肚腩”吃下所有的垃圾食品,然後說,”沒時間練瑜伽,我是一個偉大的企業家”,那麼在40歲的時候,週一的早晨……一切就結束了。 *尤其是nri's,注意你的食物。你在吃的是你整個基因係統或消化系統都沒有準備好的糞便和垃圾。 *nri's:吃得越少,壽命越長。不是住在印度的印度人,尤其是那些住在美國、歐洲、迪拜、加拿大的人,聽著:你的生活中有太多垃圾。停止進食吧。 *盡量減少進食。找個停止進食的理由。稱它為pradosha vratam(對希瓦神和Parvati的敬拜,從新月和滿月開始的第13天)或ekadashi vratam(發生在該月兩個農曆週期的第11天)或超越飲食流食法(nirahara samyama),不要吃了。那麼你就會健康長壽。 *如果你只在一條線上工作,你就只能擴展這一種可能性。如果你決定,'我將擴展我所有的可能性'你所有可能性的乘法都是可能的。 *你可以擁有健康的六塊腹肌的身體,10億美元的生意,絕對放開(unclutched)的開悟狀態,所有一切都是無壓力的,自發的,同時發生的。 *我不是通過這些話語點燃你的貪婪,我只是通過這些話點燃你的速度。我不是讓你貪婪,我讓你負責。 *我將給你一些關於無限可能性擴張的建議:始終像個孩子,它是如何試圖參與和積極於所有事物中。早上跳起來自己煮咖啡,自己做牙刷粉!去拿印楝木棒(neem stick)、訶子粉(haritaki)、木炭粉和鹽,攪拌了接著刷牙! *學習摘自己種的花並做禮拜法事。讓越來越多的事情變得積極活躍…! *去做花環。別告訴我,“我有一個十億美元的生意,沒有時間做花環。我會賺足夠的錢為你製作金花環。讓我理智點,我會做一條金色的項鍊。這對於你、凱拉薩和整個世界都更有成效。我不會花半個小時做一條花環,在同樣的半個小時裡,我會賺一百萬美元,賺100公斤黃金,為你做條項鍊。”不會的!我會很明確的說不! *如果你花半個小時做一個花環然後供奉,你將攜帶這個空間:你將達成一個10億美元的交易,而不是百萬美元的交易!首先這是第一件事。 *你可能有賺10億美元的能力,但你只賺了100萬美元,因為你不是自己動手做花環。只有頭一個月會覺得困難,頭一個月可以反複試驗。不管怎樣,到十二月沒有什麼事可以做的。你會驚訝地發現,無論是世界衛生組織或是聯合國還是其他什麼機構,他們都在證實提到的這個大瓦解(pralaya)。所以到十二月你還有時間。 *學習這種積極活潑的生活方式! *強度是你內在空間的興奮。連續性是保持觀想直到它在物理顯化中成為現實的能力。這些是我從所有印度教塔特瓦·達爾沙納那(Hindu Tattva Darshanas)那里分享的一些終極宇宙原則。 *做禮拜法事,為神像做花環,做裝飾,所有這些都在你的內心空間創造了一個驚人的沃土。生命不是只有一世的生和死,而是多世的生和死。我這輩子已經歷過無數的轉世,所以我才告訴你這些。 *印度教(興都教)的克里亞斯(注:Kriyas,由一系列瑜伽、冥想,針對特定疾病的呼吸技巧和預防疾病而組成的)是一種強烈的興奮,尤其是加入了最出色的創造力。 *看看我的古魯庫(Gurukul 印度教傳統教育系統)孩子們。僅僅通過裝飾神像,他們就顯化出超能力,因為內在世界的強度開始顯化為外在世界的連續性。 *如果你是一位百萬富翁,並且想成為億萬富翁,那麼只需裝飾神像,就從一座寺廟開始,然後開始花費半小時到一小時為寺廟做體力勞動。穿dhoti(印度教男性傳統服裝,用一塊長方形的未縫合佈料製成的,纏在腰部和腿部,並在正面或背面打結) 或紗麗,戴上珠寶,享受創造力! *現代人所面臨的最大貧困之一就是無法保持連續性的觀想,哪怕只有幾分鐘而已,極度的精神崩潰。 *不要告訴我娛樂業充滿了創造力。不是的!它充滿了複製、複製,複製而不是創造力。創造力才不到百分之五。 *創造力是指通過連續性保持內在空間的興奮和靈感,直至成為現實的能力。 *任何想成為我的信徒的人,都開始在你生活中的各個方面變得異常活躍。 *為了設計凱拉薩儲備銀行,我剛開始在谷歌上搜索。我親自研究了85個國家的銀行結構。我有所有技術術語的筆記,這只是我單純的興趣,並將它們映射到《阿戈瑪經》;《阿戈瑪經》如何描述這個概念。很多人都在稱讚:“用黃金貨幣!好主意!”僅僅在100年前,這個國家的貨幣才開始流行。在那之前,一切都是採用印度教(興都教)的經濟,用黃金貨幣! *僅僅100年前,這種貨幣已經成為一種強大的交換機制。它不是一種有機體,而是一種機制。而有機體將擁有獨立的智慧和生命。 *印度教的經濟體係是最不剝削、最不操縱的經濟體系。 *我清楚地看到了幾百年前,直到印度教(興都教)的經濟體係得以生存,在侵略者完成它之前,情況是如何的。我剛把它撿起來並使其複興。只是單純的參與和興趣,它會讓你對生活充滿熱情。 *一個最壞/最強大的反人類陰謀——即使在你的生存、生殖和性本能的層面上,你也只能轉化為客戶或顧客。 *你的自由被那些老掉牙的資本主義精神機構的人搶走了。 *我絕對反對色情文學(pornogrpahy)。其中一個主要原因是,當你對色情電影上癮時,你就成了那些向你提供色情電影的人的客戶。你不再有性生活了。性不再是你的了。你弄丟了那是最嚴重的損失。你只會做他們說的,你只會相信他們所說的“快樂”。 *色情行業對性的看法,就是把你當成他們的顧客。他們成為你自慰的實用價值,也許他們提供多種級別的產品,無論是藥丸,注射劑還是性玩具等待。 *你只是個客戶、顧客。即使在你的基本核心水平,你也沒有知識或真知( vidya)。帕冉瑪希瓦(Paramashiva)給了你一個很大的可能性,叫做性,這個成分絕對不存在。我說的不僅僅是色情作品,甚至包括廣告行業,社交媒體行業在內的媒體中的軟色情內容,在各個層面上…… *我不知道為什麼汽車廣告上一定要有半裸的模特!甚至連汽車座椅都比那些推銷汽車的模特們穿得更漂亮,覆蓋得更嚴實! *靈修方法(Tantra )將你的性別視為你成為帕冉瑪希瓦的有意識藍圖。色情行業把你的性別視為顧客、客戶、消費者。 *色情行業教你如何成為他們的老客戶,僅此而已。在多個層面上,產品、服務和商品,可能是產品、藥丸、性玩具、藥品、服務從押運到出口的商品,以及所有其他相關的附屬品和用具…… *地球上最不道德的行業是色情業。這只是帕冉瑪希瓦給予眾生的最大能量的徹底毀滅。 *這就像帕冉瑪希瓦給了你一個黃金意識的藍圖來構建你的生活和到達凱拉薩的地圖,而你只是把它當作紙巾使用。使用具有金色地圖意識的藍圖,卻不是到達凱拉薩,顯化了帕冉瑪希瓦,將它用作紙巾並將其沖洗掉,這就是色情行業。 *在每一個領域,那些試圖讓你成為顧客、消費者的行業阻止你活躍和活著。 *這是直接來自宇宙檔案的真相:每當我聆聽這些曲子:它們是來自南印度的偉大國王曼尼卡瓦薩加爾(Manickavasagar),或我自己最喜歡的達摩普蘭斯瓦米納坦( Jnanambandar),或者我自己最喜歡的達摩普蘭斯瓦米納坦(Dharmapuram Swaminathan); 學習一種非常傳統的朗誦(othuvar)方式,其變奏曲(thevaram)是我的睡前歌曲,我看到我的內在空間被轉移到了他們的內在空間! *當你對色情上癮時,你在自慰中記住的那個人,那個人的生物記憶就會在你的系統中開始顯現,你不僅攜帶著與你分享身體、發生過性關係的每個人的殘餘,你甚至還攜帶著你記得的人的生物記憶作為你的自慰效用價值。 *你可能根本沒見過他們,但他們的生物記憶強烈地影響著你,無論你記得你幻想的是誰,他們的生物記憶會強烈地影響你。 *而且,大多數色情明星都患有嚴重的抑鬱症,吸毒成癮,最終自殺,由此無論誰把他們當作自慰工具,他們的生物記憶都會影響到這個人。 *我們並不像我們想像的那樣是獨立的島嶼。即使是島嶼也不是分開的!它們都在海洋深處相互連接。 *島不是島,也不是島。我們都不是孤島。 *如果你把海洋的深度與地球的深度相比,它甚至不超過表面的深度。即使是最深的海洋也只有表面的深度。 *永遠不要讓自己成為人們自慰的實用價值,也不要讓低意識的人成為你自慰的實用價值。 *在生物記憶層面,我們所有人都有息息相關。內在世界的強度顯化為外在世界的連續性,外在世界的連續性顯化為內在空間的強度。 *我在這個共修講座中發表了多個獨立的聲明。聆聽這個共修講座3到4遍。 *我拼出的信息,請看我發表的所有獨立聲明,它們都是以sūtre maṇi-gaṇiva連接起來的。 *長度維度以其無限的可能性擴展,產生了寬度維度。 *寬度維度和長度維度以其無限的可能性擴展,產生了深度維度。 *長度維度、寬度維度、深度維度,三者以其無限的可能性共同擴展,產生了時間維度。 *長度、廣度、深度、時間,這四者都在無限的可能性中擴張和擴展,產生了空間維度。 *总有一天,科学家会证明我所说的。我只是在绘制宇宙只是中定义的梵文拼写的36个伟大真理的原则(tattvas)。这是第一个“拼写”。为了保护它免受入侵者的侵袭,它被“封”了很久。它最初是拼写的。这就是为什么它被称为天啟法典“shruti”的原因——聆听。 *《吠陀經》中的宇宙真理,我只是映射到英語並與你們分享。 * 我所描述的長度、寬度、深度、時間、空間、時間和空間的連續性是內在空間的強度——主觀世界。它依賴於客觀世界的連續性。 *在我們所有人都以特定頻率感知的外在世界,比如聲音,在20到20000的頻率之間,我們都能聽到,如果它低於或高於這個範圍,人類就听不到,同樣地,如果你開始聽到比人類可能性更低或更高的頻率,這就是所謂的靈性能力。 *在這個世界上,有些特定的頻率是所有人都能感知到的,但這並不意味著人類不能感知較低或更高的頻率。常用頻率為20至20000赫茲。 *觀想也是一樣的:普通人感知到的時空,例如在20-20000個單位。我將它稱為“瑪雅(Maya)”,而不是赫茲。我們所有人都能感知到20到20000個“瑪雅(Maya)”。20歲以下,20000歲以上,如果有人能覺察到,他就從“瑪雅(Maya)”中解脫出來了! *就像shabdha-tattva,聲音原理,理解錯覺法則(Maya Tattva):你正在享受的世界,在正常“瑪雅(Maya)”範圍內-20-20000是普通的世界。任何接收到低於或高於此“瑪雅(Maya)”範圍的人都會獲得開悟,這是一種靈性能力! *在你內心深處,時空連續性強度低於20個單位的“瑪雅”值。這就是為什麼很多時候你不知道在你的內在空間發生了什麼。這就是為什麼很多時候你不知道它是對是錯,是靈感還是愚鈍,是好是壞。 *我正在拼寫一些最美妙,徹底解脫,啟發性的真理和知識。 *任何一個在你的主觀狀態的時空中抓住強烈事件作為連續統的人,都會從你頭腦中的所有暴躁中一勞永逸地解放出來。 *你的想法是剛贏了10億美元彩票的男朋友,或者是你月經過多的女朋友。 *中過彩票的男朋友或月經過多的女朋友,都無法控制自己,也不會按約定行事。 *如果你能通過放開(Unclutching)達到低於20個單位“瑪雅(Maya)”的時空強度的連續體,你的大腦就會停止發脾氣。放開(Unclutching)幫助你進入“瑪雅(Maya)”的最低頻率,這是普���人無法感知的,它幫助你進入時間和空間的核心連續體,我稱之為強度,當你接觸到這個空間時,你的大腦停止發脾氣。它不會發脾氣,而且你會永遠從你的生活中解脫出來。 *當Arunagiri Yogishwara觸摸我的神性之輪(Ananda Gandha)時,那一刻我體驗到了低於20“瑪雅(Maya)”頻率的宇宙。我會告訴他們把這部電影製作成一部有視覺描述的精美紀錄片。 *如果你把時間和空間看作一個漢堡,那麼內在的陷料是內在世界的強度,在外在世界是連續性的。 *我們所有人都享受20-20000的強度和上下連續性。低於20是純強度,高於20000是純連續性。任何一個有經驗的人,都不會有任何妄想。頭腦不能再向你發脾氣了。 *一個男孩緩緩地走向圖書館裡的一個女孩,問道:“你今天晚上有空約會嗎?”女孩大聲喊道:“我不能和你睡覺。我不是那種女人!“男孩覺得很尷尬,就回去了。幾分鐘後,女孩走到他跟前,問他:“你覺得尷尬嗎?我學習心理學,所以我知道如何讓人們感到尷尬。”男孩尖叫著說:“你敢每晚要300美元嗎? !”那男孩說。“我是名律師,我知道怎麼讓人們感到內疚!” *要明白:你的思想要么是學心理學的女朋友,要么就是學律師的男朋友! *當你品嚐低於20頻率“瑪雅(Maya)”的強度時,它就變得無關緊要了。同樣,“瑪雅(Maya)”高於20,000意味著純粹的現實。 *純粹的生命力(Shakti)是帕冉沙克提(Parashakti);純粹的現實是Paramapurusha——兩者是一體的,是相同的。 *你要么碰帕冉沙克提(Parashakti)或純粹的現實(Paramapurusha),你就解脫了。在這兩件事上你都得到了解脫。 *當你在內在空間中,植入“放開”( unclutching)的種子時候,處於無上清靜的本相(Paramashanta Swarupa)開始“生長”,會讓你進入一個低於20頻率”瑪雅(Maya )”的強烈的生命體驗。 *或者,身體的激情,參與強度的活動,如瑜伽和禮拜法事,這一切,超過20000ng的體力勞動增加了瑪雅單位,為你帶來了純粹的現實的體驗,這是連續性。這也把你從妄想(Maya)中解脫出來。 *印度教(興都教)絕對是一個以解脫為中心的傳統。我們既不為改變人們的信仰而煩惱,也不為奪取、佔領或恐嚇而煩惱。就像色情中有軟硬色情,在宗教領域,硬色情是恐怖主義,軟色情是皈依——給貪婪裡面的麵包……慈善……利用一切可能的善良善意形象塑造魅力來皈依。 *印度教,薩那塔納印度教道法(永恆之道),是以絕對的知識為基礎的傳統。我們也不在乎硬色情或軟色情。 *在Shabdha Rratnavali,希瓦(Shiva)一詞意味著強度。在內在空間中,時空連續體的能量,即負責時空連續體的原理,被稱為希瓦和Tivra(強度)。這是梵語中最美的東西。它是一種主觀經驗的語言,用絕對最高可能正確的方法翻譯成外在解釋中。 *梵語是一種語言,它是最純粹的,最有可能將內在經驗映射到外在解釋。 *梵語可能是重現與內部連續性相同強度的內在體驗的最佳語言。 三摩地八檀伽利瑜伽經(Patanjali yoga sutra),第21經文: 鄰近的Terasanveganam 朝聖三摩地更容易達到,對於強度高的天命(teevrata)和高速織女星(vega)來說更接近。 讓我試著為我們的日常生活繪製這個圖。 如果你進入你的內在空間,通過實踐放開(unclutching,),你將體驗到20單位的瑪雅,比20單位的瑪雅還要小-你的核心-那就是純粹的強度。這種強度是造成你內在空間時空連接的原因。在這樣的強度下,你在太空中的任何東西都會在時間裡變成現實。 *在外在世界中,連續性意味著超過20,000個單位,“瑪雅”成為時空連續體之間的連接點,任何你堅持不懈地練習的東西。 *任何你堅持投入在時間裡的東西都會進入空間。任何你投入到空間的事物都會在時間中顯化出來。這是解脫的兩個基本方法。如果你使用低於20單位的瑪雅或高於20000單位的瑪雅,則無法再進行遊戲了。你的律師男友或心理學家女友,既不會令你感到尷尬,也不會讓你感到內疚。 *印度教(興都教)是以純粹開悟為中心的傳統。仔細思考這個真理。 *反复看這個開示至少3遍。所有這些陳述都會落到空間中,你將開始發現它們。 *我強烈建議:你們每一個剛剛接觸我共修講座的人,開始觀看“放開”的共修講座。我給你個鏈接,讓你去體驗你生命的核心強度,去達致覺醒( enlightenment )和顯化超能力。 Https://www.Youtube.Com/playlist?List=pl6abceb0cd88f0608(用於播放視頻的播放列表) http://tinyurl.Com/unclutchinginfo *如果你打破了這個時空連續體,你可以顯化任何你想要的東西。這只是一場遊戲。任何你投入到空間的強烈的事物都會在時間中顯化出來。任何你在時間上堅持練習的事物都會進入空間。一個支持另一個。 *36個真理,11個維度,25種意識狀態,是印度教(興都教)純粹的基本和主要的法則。 *我會確保今天的共修講座有字幕,這樣即使你聽不懂我的口音,你也能讀懂。 *我要感謝尼希亞南達百科團隊(Nithyananda pedia Team)。他們總是在幕後,從來沒有出現在前台,但貢獻非凡——Ramesh Ramani 和Mohana。當我回顧他們是如何開發這個LMS模塊時,這是一個多麼好的工作……!他們從來不指望我的認可。他們要求不宣布或確認。但我正在檢查各個部門的工作。他們整個團隊做了多好的工作!你們為世界做了很多好事。 *現在我把這當作一個有意識的發願(sankalpa):“噢,帕冉瑪希瓦!瑪哈帝瓦(Mahadeva)!帕冉瑪希瓦·加納帕蒂(Paramashiva Ganapati)!我向您鞠躬。所有這些通過您的知識和點化,通過這個LMS得到祝福的人,所有的福報,讓它顯化為他們一生中最美好的事情:Ramesh Ramani ,Mohana和整個團隊。噢,瑪哈帝瓦(Mahadeva) !把您的祝福施恩在他們身上。讓他們擁有健康、極大的財富、一切美好的事物、開悟和力量。” *整個組織工作就像一部電影。光拍攝是不夠的。在拍攝完後的幕後工作,才使電影成為電影。這個lms團隊是幕後團隊。 *你们都应该知道我会写软件。我已经破破解了整件事。出于好奇,我研究了一些软件。我就像一个好奇的孩子,一直在挖掘这是什么,那是什么。我甚至研究了现代的多种司法制度,它们是如何演变的,有许多不同的王国,纪念碑是如何说明它们的灵感来源的,以及所有这些一切。 *不管是什麼鼓舞人心的,令人興奮的,他們在每個國家都建立了這種理念的紀念碑,不管是羅馬帝國還是希臘或其他。同樣的,對於朱羅王朝(Raja Raja Chola)來說,希瓦是一個如此鼓舞人心的生活法則,他為祂建造了一座紀念碑。它不僅僅是坦賈武爾(Tanjore是印度泰米爾納德邦的城市之一,曾經是朱羅王朝的國都)神廟,而是多個石廟。 *同樣的,在這個數碼世界裡,這個世界上最大的城市,在任何時候都有20億人口,如果你看看互聯網的核心建造者,他們就是印度(興都)教徒! *因此,我們將領導世界上最偉大的數碼紀念碑“凱拉薩”,就像羅茶羅乍(Raja Raja Chola)如何離開這座廟宇告訴世界他的靈感是什麼,比如埃及人如何離開金字塔告訴世界他們的靈感是什麼,我們要離開這個凱拉薩數碼國家,讓全世界知道是什麼靈感建造這個的印度教徒。Ramesh Ramani和Mohana將在數位國家凱拉薩扮演重要角色。 *我學會瞭如何寫代碼,軟件。直到那時我才明白:天啊,這麼多的工作!即使使用了一些自動化,你也需要知道在哪裡使用自動化!你甚至應該在那本書上抄寫!只有這樣你才會知道問題在哪裡,答案在哪裡!否則,你甚至不能複制! *Ramesh Ramani 團隊的專業知識…!我控制著自己不提他們的名字,但今天,我再也控制不住了!我把它說出來了。我應該說Ramesh Ramani的團隊合作規模是尼希亞南達百科工作的10倍。 *即使做dosa也很容易,但是用大米、dhal來做麵團,將其浸泡,研磨和製作成麵團…!同樣的,只有當我開始編寫代碼和解碼軟件科學時,我才明白…天啊! *我坐在那裡鑽研,想了解一些原則。整個過程都是以矽(silicon)為中心的。矽就是意識——大地之母(bhooma devi)。沒關係。傻瓜是那些認為事情重要的人。你可以用電使矽充滿活力和力量。同樣,你可以通過聲音使矽充滿活力和活力。 *這種通過聲音使矽充滿活力的科學在我們的許多廟宇中都有實踐,那裡的主要神靈是蛇山或僅僅是沙子。 *在第三魯沃崔尤( thiruvotriyur)神廟中,主要神靈以蛇山的形式出現。在提魯瓦魯爾(Tiruvarur)神廟中,主要神靈以蛇山的形式出現。在Kanchipuram ekambaranathar神廟中,主要的神是以沙子的形式出現的。在Rameshwaram ,主要的神靈是由海灘上的沙子構成的。 *我派了我的四個信徒站在這四個寺廟前面,在內部聖所(garbha mandir)附近,拿著一個音叉。我請一個弟子念誦Namashivay。其他三個人都沒有念誦。但其他音叉都開始震動了! *我們的大師掌握了通過聲音使矽充滿活力的科學。我永遠不會把這些神的地位降低到只有充滿活力的矽。他們是有意識的,帕冉瑪希瓦自己顯化為archa avatara(顯靈)。這就是它的一個用途:廟宇科學利用聲音使矽充滿活力和活力。 *我在研究是否有任何方法可以製造出基於聲音的矽產品,在這種情況下,軟硬件組合不需要不斷地充電,這使得它獨立——就像聲音或地球運動產生的聲音一樣。 *地球自轉產生大量的聲音。它是人類尚未開發利用的天然的取之不盡的巨大力量——太陽能。 *我們的古代大師學會瞭如何利用大地之母(bhooma devi的)巨大聲能,使我們健康、興奮、受啟發、不受束縛、純潔、有意識。 *如果你站在蒂魯瓦魯爾·蒂亞加拉賈面前,阿魯拉!蒂亞格薩!或者是kanchipuram ekambaranathar,強烈的振動,你會體驗到的。 *這三座寺廟緊密相連。這就是為什麼Sundaramoorti Nayanar 在Thiruvotriyur廟宇失去了雙眼,在Kanchipuram獲得了一隻眼睛,在Tiruvarur寺廟獲得了另一隻眼睛!它與一門美麗的科學直接相關 *一旦我得出結論束,我就會給你一些結論和揭示。我也會把它開發成一個產品然後發布。在它演變成最終產品/服務之前,我不想透露全部內容。 *當我在“挖掘”的時候,我意識到拉梅什·拉馬尼的團隊在這個LMS中所做的艱鉅工作,我想把這件事記錄下來,並向他們表示我的祝福。 *我想推薦:如果你有幸住在蒂魯瓦魯爾(Tiruvarur是印度泰米爾納德邦蒂魯瓦魯爾縣的一個城鎮), 甘吉布勒姆(Kanchipuram位於印度泰米爾納德邦,曾是跋羅婆王朝的首都,是梵文研究的重要中心之一), 蒂魯沃蒂尤爾Tiruvottiyur(蒂魯沃蒂尤爾,是印度泰米爾納德邦Thiruvallur縣的一個城鎮), Rameshwaram(印度泰米爾納德邦Ramanathapuram區的一個城鎮), 請每天去寺廟。不要說“我沒有時間”之類的廢話。你在城市裡生活的天數,你站在神廟裡與帕冉瑪希瓦連接的時間,將是你在地球上度過的唯一富有成效的時間。 *你站在內部聖所(Garbha Mandir)面前與帕冉瑪希瓦連接的那幾秒鐘,將是你在地球上度過的唯一富有成效的時間。你最有成效的時間就是在甘吉布勒姆Kanchipuram Ekambaranathar神廟(供奉希瓦神), 蒂魯沃蒂尤爾Tiruvottiyur Putridankondar, Vanmeeganathar面前度過的幾分鐘。 *所有的印度(興都)教徒,不要說“沒時間”之類的廢話。如果你所在的地方有一座希瓦廟或任何一座寺廟,那麼就把這一點作為一個要點:每天至少半小時拜訪寺廟。 *如果你沒有廟宇,就建一座廟宇。如果你的村子裡沒有寺廟,那就換個村子吧。如果整個地區沒有寺廟,就換一個地區。在你的狀態下如果沒有寺廟,那就���變狀態。如果在全國沒有寺廟改變國家。不要改變你每天去寺廟的。 *我已經給了多種理解。 *我有一個(聖尊)聖典法理要和你分享我所說的關於色情和自慰…… 毘濕奴往世書(Vishnu Purana),3號阿姆沙,11號阿迪亞,122號和123號sloka - Pardaranna Gachchet Mansapi Kadachan。 基木盟約 死者在地獄中。 पदगदमुभयिदिद 翻譯: 不要和你的伴侶以外的任何人發生性關係,即使是精神上的,甚至是口頭上的。(意思是——甚至不要在自慰時回憶你伴侶以外的任何人),因為在思想層面上,在行動過程中被強烈記住的人甚至沒有骨架結構。 *即使在精神上發生性行為,也就是說,即使是自慰,想起你的另一半以外的人,也會在死後把人帶到地獄(naraka);在活著的時候,它會耗盡生命的能量、健康和壽命。那些在精神上與另一半以外的人發生性關係的人,將在此生和死後(在這兩個世界)體驗到這些人的生物記憶、恐懼和危險。 *我們將進入到帕冉瑪希瓦團隊會議,許諾的電子凱拉薩居民、四大社會分工(Varnas)——婆羅門(Brahmanas), 剎帝利(Kshatriya),吠舍(Vaisha) 和首陀羅(Shudra )。 英文原文:https://www.facebook.com/138595819561610/posts/4250476355040182/ ~尼希亞南達中文翻譯小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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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tharchive · 8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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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星 by lienQ/連Q (第1-2部)
|第1-2部|第3-4部|第5-6部|
  文案:
  一個架空的帝國被外族入侵而滅,兩個原本正在爭奪皇位的皇子倉皇逃出。
  一個與護衛失散,遇上強盜,在被吃乾抹淨後,卻反而利用了強盜,從最底層踏上他的復國之路。
  另外一個失去了師傅同伴,又與兄長為敵,為了復仇復國,他付出了自己不曾深思的代價。
  兩條主線進行,究竟誰才能真正成為帝國的主人?
  楔子
  烽煙四起,戰火延燒。
  皇城遭叛軍殺入時,正值帝國日月雙皇子競爭太子之位最白熱化的時機,屬日經皇子的疏葉皇后一派與屬月緯皇子的花漫丞相一黨在鬥爭最激烈的時候,遭到外族入侵。
  蒼鷺一族已臣服帝國百年。
  以為已經馴服的野獸,通常才是最危險的。當主人卸下防心、甚至給予信任的時候,猛然咬斷你的喉嚨。
  無論如何,蒼鷺族的王者已經佔領皇都,而兩位一直到最後都仍在相爭的皇子,則行蹤不明。
  漏網之魚不可放,蒼鷺族的王者比誰都瞭解斬草要除根的道理。
  精銳盡出。
  待帝國的兩位繼承者的死訊傳回,新的王朝歷史才能真正展開。
  一
  野狗饒富興味地盯著眼前目露凶光的少年。
  野狗不是真正的狗,而是一個人,說他是人也未免太過抬舉,說起他的背景沒有人不狠啐一口的。強盜、小偷、賊匪甚至是強姦犯、殺人魔,幾乎可說是想得到的壞事他都幹過,是個同野獸一般,只順從慾望而活的「人」。
  被咬到嘴裡的肥肉想叫他吐出來是絕不可能的事,背著一千萬帝國幣賞金的他卻有幸生在對壞人來說,最幸福的時代。
  朝政紛亂,就連小小的地方官府,其權力交替之頻繁,根本無暇找通緝犯們的麻煩,從現實層面看,就算是在太平盛世,要惹惱如野狗這般等級的惡人,恐怕還不是一個小小捕快或地方父母官可以治得了的──野狗雖只是一個人,但卻是聚在槐山山頭一幫野狗幫的首領,這幫名字雖俗,但名聲卻傳播千里,帝國內母親給孩子的搖籃歌裡,總流傳著關於野狗殺人不眨眼、燒殺擄掠姦淫強盜無惡不作的恐怖床邊故事。
  傳說總帶著過多的誇大與不實,可關於野狗的部分,卻倒是挺寫實。
  所以,剛剛劫掠完一個村落的野狗,在身心皆屬疲累卻興奮的當頭,在回山寨路上,發現這個躲藏技巧十分差勁,一身紅衣卻躲在翠綠的草叢裡,只會虛張聲勢卻沒有一點力量的男孩。
  對野狗來說,所謂力量,有蠻力也好,掏刀子也罷,能傷人就能稱做力量。而唯有擁有力量,在野狗眼中,才配做一個人。
  所以男孩在他的眼中,只是個沒有力量的「東西」。他想踢想踹想幹嘛,都看他高興。
  野狗大爺今天心情不錯。
  他想嘗點新鮮的,山寨裡的女人要不老練得讓人疲乏,要不就是已經像個破爛的娃娃,激不起人一點興頭。
  這是他從來沒信過的老天,隨手扔來的禮物。
  野狗是個男女通吃的傢伙,話說山寨上下長得稍微白淨點的嘍囉,就算能逃過野狗的魔掌,也逃不過其它同樣蠻橫的野狗寨強盜們。
  也已經好些日子沒碰過這樣的新鮮貨了。
  少年瞪大的眼睛透出怒意,纖細的四肢蜷起將自己縮在根本沒有防護作用的草叢裡,那天真的樣子彷彿從沒想過會遭遇像野狗這樣邪惡的存在,即便他秀氣的臉上還沾著結成塊的泥,在野狗眼中,男孩仍乾淨得不可思議。
  野狗感覺到自己的陽具硬了起來,沒有任何需要忍耐的必要,他大步向前,讓男孩的驚呼聲都還來不及出口,便將人狠狠壓倒,對那輕微得如同搔癢一般的反擊不想理會,刷一聲便撕開了男孩身上赤紅緞制的衣袍,心中倒是為那柔滑的觸感微微一動,長久的強盜生涯讓他鍛鍊出對好貨的敏銳度,這可不是普通的料子,就算是上回劫下的官貨裡頭,也沒有這樣細膩的質感。
  或許這男孩不是���常人……但那又如何?對野狗來說,趕快解了身下的慾火,才是他眼前想要的。
  撥開男孩雙腿的時候,男孩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呼,大腿白皙的顏色比起他的衣服,還要更讓人有種奢華的錯覺,野狗滿意地舔了一下上唇,狠狠咬上男孩大腿內側的嫩肉,留下深深的齒痕,然後再用舌舐去那從痕縫中隱隱滲出的幾顆血珠子,那青澀的美味實在讓人意猶未竟……
  野狗已經不想再等,將男孩的雙腿整個拉開,讓男孩稚嫩的性器整個展開在他的目光下,「大膽狂徒!你眼中難道沒有王法了!」他聽見男孩顫抖的聲音這樣斥著,獰笑一聲,舌沿著男孩的性器由下而上重重舔過,男孩低喘一聲,那義正嚴詞似乎也跟著虛弱了幾分,「住……住手……」
  舌含捲住頂端的部分,惡意地吸吮一番,男孩的身體彈了兩下,果然很不爭氣地射了。
  要出手的話,就必須馬上制住對方的弱點;要享受的話,就要徹頭徹尾讓對方無法翻身。
  這一向是野狗行事的準則,對付這樣青澀的男孩,野狗有的是經驗。
  直接插入也是一種選擇,不過以野狗對自己尺寸的驕傲,和他目測男孩身後小穴的緊密度,把人一下子玩癱了,損失的還不是自己嗎。
  所以他並不吝惜先給男孩一點樂子。畢竟,大爺今天心情好。
  射了之後,男孩的身體便如他意料之中地軟了。粗糙的指頭趁此之際一下子沿著臀縫探了進去,成功地將入口拓出寬度。
  「啊……」男孩呻吟一聲,卻又馬上噤聲,看那表情似乎是懊悔自己竟發出這樣軟弱的聲音,野狗笑了一下,又探入一指,在男孩感受到疼痛之前又用口含住了他紅色的肉芽,舌頭靈巧地按住那剛剛噴出汁液的鈴口,一下子便能從口中感受到小芽一下子成長了起來。
  「唔……」男孩露出了既疼痛又忍不住要沉溺的掙扎表情。
  很有天份嘛,野狗邪惡地想著,手下也沒閒著,緊接著又闖進一指,另一手則往上捏住男孩的乳尖,三方面進襲攻掠男孩的身體。
  「啊……」發現男孩的音色變了,從少年清澈的嗓音轉變而成低啞的呢喃,野狗知道時機到了,當然,身下已經硬得如鐵杵一般的陰莖,也是他判斷時機的最大依據。
  三指離開男孩的後穴,將被揉成深色的乳尖放開,然後,吐出男孩的性器。
  身體一下子獲得了自由,男孩卻連一秒鐘喘息的時間都沒有,兩腿被高高扛在男人的肩上,野狗的肉楔猛然撞進他的身體裡,撕裂般的痛楚反而讓男孩清醒了一些,他看見自己被人貫穿來去,身後靠住的竟還是路邊一棵野樹,這雖是一條人煙稀少的山道,可眼角處卻還是能見到幾條遠遠避開的人影。
  會遭受到這樣的攻擊,大出男孩的意料之外──應當說,在男孩原來的世界裡,像野狗這樣骯髒的人物根本不可能會出現。
  但一切都已經不同了。這一點,男孩心裡很清楚。
  再怎麼不能接受,也已經成了事實。他從不是會輕易放棄的性格,也從沒有看輕自己的經驗。
  還是把外面的世界,想得太簡單了。
  晃動之中,他感到身體裡的某一點被觸碰到了,電流瞬間竄過他的背脊,他心下微慌,忍不住想把男人拉離自己的身體,但以他的氣力,根本不可能撼動這無良盜匪的一分一毫,只好抓住男人雜亂的長發,用力地向後扯,男人低下的頭隨著他的拉力被抬了起來,露出一張胡漬雜生的兇殘臉孔。
  男孩從不曾怕過任何人,就算在這樣艱難的時候。可這男人餓狼一樣的青色眼睛,卻讓他打從心裡顫抖了一下。
  「爽了?」野狗嗤了一聲,在要攀上絕頂的時刻反而把陰莖退出來是他的習慣,因為被插的人無論心中想不想要,那淫蕩的洞口總會無法控制地感受到一股空虛感,然後緊縮起來想要挽留他的離開。
  這時候的緊縮壓迫感,才是男孩最美味的地方。
  果然……他感到自己的頂端被男孩穴裡的嫩肉緊緊箍住,歡吼了一聲往內深深撞了十多下,然後在最後一次的衝撞進男孩身體最深處的時候,將精液一滴不露地射了進去。
  這當然不會是結束,就著陰莖還在男孩身體裡的姿勢,翻轉了男孩已經無法抵抗的身體,以動物性交之姿再次開始新一輪的進攻。
  隱隱卻有些燥動不安,這男孩的身體簡直就像是為他而生似的,無論用什麼樣的體位都能得到最大的快感。
  要知道,執著是野狗最不需要的東西,他看過太多同行盜匪因為執著而付出一切乃至性命的愚蠢模樣……他可不想變成那樣的蠢人!
  可快感卻一波更勝一波,儘管他越來越覺得不妙,身體卻更加老實的一次比一次更硬……關於執著的問題野狗決定暫且拋到一邊去,他對自己很有自信,像這樣的男孩,又能帶來多大的危機呢?
  男孩的身體沒有多久便被完全注滿,大量白色黏稠的體液和幾絲鮮紅的血沿著他沒有機會闔上的大腿邊緣潺潺滴下,他在混亂之中想要勉強找回自己的意志,被男人插入還得到快感的罪惡感這時還來不及佔據他的思維。
  他這時只是不斷默唸著一句話,似乎只要不忘記這一點,他就還是原來的那個他。
  他就還有機會。
  當野狗終於盡興地在男孩身體裡射出最後一道白流,他才發現男孩居然沒有失去意識,儘管眼睛已經迷濛、唾液沿著他薄薄的嘴唇流下,身體彷彿沒有任何氣力,可他的嘴卻還在一張一闔地說著一句話。
  野狗難得地被激起了一絲興趣,他想聽聽這初嘗情事就被徹底吃乾抹淨的男孩,究竟想說些什麼……他不禁要自我感覺良好地想,說不定他要說的是被插得爽透了之類的下流感想……
  附耳過去,男孩的氣息輕輕噴進他的耳朵裡,他感到一陣酥麻,下一秒鐘,卻被那微弱但清晰的話語給震了一下。
  男孩不斷重複的那句話是這麼說的。
  「我是日皇子,我是天下的主人。」
  二
  少年後來畢竟還是昏了過去。
  野狗將人裹在破碎的紅色緞袍裡,打橫抱起,方才少年說的話讓他有點頭痛,事實上如果他還有一點腦袋的話,應當把人就這樣扔在路邊算了的……儘管藏在深山野林裡,拜不時出外劫掠所賜,野狗多少也知道帝國的現狀。
  事實上,帝國已經被亡了。
  但這又和身為盜匪的野狗有什麼關係?現下是帝國統治也好、外族統治也罷,他野狗寨還是野狗寨,有什麼差別呢?
  但若是藏了一個皇子就不同了。
  若這少年真是日皇子,他的懸賞價錢,連像野狗這樣的大惡人,都難以企及的。
  活口可,屍體更好。
  現在坐在都城皇宮裡的統治者發出這樣的訊息,如果有膽敢收留皇子的舊帝國百姓,不只株連九族,還要整個屠村。
  野狗寨或許可以抵擋得住捕快官兵的襲剿,但若是來一支軍隊……先不論能不能抵禦,這時多年的經營,也算是毀了。
  野狗對他的手下沒有什麼無意義的同伴情感,整個野狗寨之所以奉野狗為寨主,多半是因為他野狗大爺燒殺擄掠之威名廣在帝國內流傳之故,加上他足夠聰明,從不在手下面前露出任何弱點──事實上,他從來也沒想過自己會有什麼弱點……
  而現在,連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何不把懷中這個燙手山芋給一扔了之。
  少年虛弱地動也不動,野狗這時才有閒情仔細瞧瞧男孩的樣子,表情看起來還很稚氣,大概只有十六七歲左右,手腳的肌膚除了方才被他弄上的地方外,不見一絲疤痕疙瘩,可見的確是長期養尊處優的。或許是想要隱瞞自己的行蹤,臉用泥塗得黑黑的,野狗用拇指輕輕一揩,便露出好人家才養得出來的、那種細緻精巧的五官,睫毛濃翹得像一個女人,鼻樑卻又挺得確實像一個男孩。柔軟的頭髮原本應當很長,也許是怕會妨礙逃命,被人用刀直接削短,有些參差不齊地貼在他纖細的頸後。
  ……儘管剛剛已經吃飽喝足了,野狗仍覺得腹下的騷動好像又快要燃燒起來……
  危險,真是太危險了!
  野獸的直覺這樣警告著野狗,他有快要落入陷阱的那種��安預感。
  還是先不帶回寨裡罷,野狗這樣想著,他不是沒有準備的人,除了野狗寨之外,山裡還有幾處他預備危急時可用來藏身的���方。
  野狗寨東方一里處山谷裡有道瀑布,瀑布後面有個隱蔽的山洞,正是野狗幾處藏身處之一,山洞裡有簡單粗糙的木頭桌椅床鋪以及足以讓他度過幾日的乾糧,將人放下之後,野狗用個破水桶盛了些水,灰黑的碎布若是被皇子的侍女看見肯定要昏厥過去,不過對個強盜來說,這已經夠乾淨的了。
  簡單沾濕,從頭到腳將人整個擦拭乾淨,擦到臀處的時候,忍不住又用手指狎弄了一番……將裡頭自己的東西挖出來的同時,又忍不住就著那雪白的臀丘簡單夾著射了不少,面對這個男孩,好像怎麼都要不夠。
  在知道他是一個皇子之後……能這樣玩弄皇子的身體,在這天下又還有幾個人呢?
  一種奇妙的男性徵服欲被徹底滿足,就在他還想去擼動皇子的前面時,男孩顫了一下,發出一點快要醒來的臆吟,他停下色情的動作,靜待男孩張開眼的那一瞬間。
  男孩明明醒了,卻遲遲不睜開眼。
  野狗心中覺得有幾分好笑,故意繼續著方才被中斷的動作,用指腹上長年操刀的繭子摩娑著男孩的性器,他看見男孩咬這了唇,彷彿打定主意要這樣逃避下去,於是加重了氣力,狠狠一捏。
  男孩尖叫一聲,連身體都彈了起來,這下子已經不可能再裝作還沒有醒來了。
  「醒了就張開眼睛,不然……老子就插進去囉。」故意抓著男孩的手去處碰他碩大的陽具,雖然剛剛已經射了許多,但僅僅只是垂著,就足以嚇退很多貞女烈男……當然也包括這個才剛剛被它好好喂過的失勢皇子。
  趕緊睜開了眼,沒有發現男人的陰莖根本還不是上膛的狀態,「強盜,你敢這麼作!你可知道我是誰!」
  鼎鼎大名的日皇子。野狗在心中默默復誦著。
  日月兩位皇子,一向是帝國除了皇帝之外,最受人矚目的兩顆星星。
  日經皇子擅政尚文,以十七歲的年紀便已經在帝國議政廳裡佔有一席之地,在皇后疏葉氏一派的暗中支持下,繼承皇位的聲勢一直很高,加上他擅於籠絡人心,幾個文官系統裡極有未來的年輕官僚,都是皇子最好的朋友;在皇帝父親面前,則是穩重而又寬厚的形象,恰如其分地扮演著父親最信任的皇子類型。
  月緯皇子則恰恰相反,猶如日與月一般,皇子們一擅文,另一便尚武,自小從帝國聞名的莫敵大將軍學兵法武藝,和兄長一樣,十七歲那年便第一次帶兵打仗──對像是剿滅邊境一支小股馬賊,不是什麼顯赫軍功,不過以他皇子的尊貴身份,也足夠被好好誇耀十分了。
  日月二位皇子乃同父異母的兄弟,月緯皇子的母親花漫氏正是當朝宰相的獨生女兒,是除了皇后疏葉氏外,最被皇上寵愛的嬪妃──宰相以下盤根錯節的朝臣黨派,加上莫敵大將軍以下的軍人體系的擁戴,月緯皇子即便內心並不是那麼想坐上皇位,也早身不由己。
  不過這一切的爭權奪位鉤心鬥角,都在蒼鷺一族的入侵中被生生截斷。外族入侵的時機相當巧妙,正正就是政爭最白熱化,大部分的帝國軍隊都被調回都城以為雙方後盾的當頭,邊境一時空虛,當然就被趁虛而入了。
  這樣的輕忽大意除了愚蠢之外,只有對權勢的太過貪婪可以解釋的了。
  兩位皇子最後都被各自的支持者送出都城,日經皇子自然也是。
  他被一小隊侍衛護著殺出重圍,不敢相信下令要滅了自己的人,竟然是跟自己從小便認識的蒼鷺族族長的兒子蒼雁。身邊的人一一倒下,他沒敢想像自己的母親和外公是否依然安全,還留在身邊的親人只有母親那邊的表兄疏葉楓,他還是皇宮中的禁衛隊長。
  他們一路從都城皇宮逃到近郊的槐山上,追兵仍緊追不休,表兄要他和兩名禁衛抄山中小路走,自己則帶其它所剩不多的殘兵往大路而去,並與他相約十天后在距離都城約莫三十里的夏宮後院見面──夏宮是皇家避暑用的離宮,它的後院是一個足能容納一座森林的狩獵場,身為皇室成員的默契,日經皇子自然知道表兄所指之處為何。
  兩位侍衛捨身為自己除掉了沒有上當的少數追兵,等他停下腳步發現自己迷失在錯蹤複雜的山道間時……還來不及藏好,盜賊就出現了……
  「日皇子大人……不知您是否想用膳?」野狗語氣帶著嘲諷,從床底下拉出一個骯髒的藤籃,掀開蓋在上頭的厚布,露出裡面顏色灰白的幾張大餅,「噢,小的這裡只有粗食,可別碰壞皇子大人的牙了!」
  少年一方面為身份曝露所驚,一方面又被這惡人無禮的態度給激怒,氣得身體顫顫,泛出一絲粉紅色動人的色澤來。「既然知道我是誰,你竟敢……」想起身所受的恥辱,皇子大人終於勃然大怒起來,手邊沒有任何足以懲罰這下賤東西的刑器,所以他不假思索便揚起手掌,下一瞬間便是朝這男人面上直掀過去。
  一直注意著少年行動的野狗,自然不可能會被這樣軟弱的攻擊擊中,只側身一避,大掌握住男孩相對纖細的腕,沒怎麼用力就將人拉入了懷中,在皇子的耳邊惡意地吹了一口氣,「吶,剛剛自己扭著腰爽的人是誰?」然後撥弄一下少年不堪逗弄的下體,「現在在我野狗手裡硬起來的這小兄弟,又是誰的?」
  快感和罪惡感同時襲向日經皇子,他漲紅了臉,企圖掙脫男人的箝制,卻發現在動靜之間男人看他的眼神越來越沉──對這種充滿慾望的眼神,他剛剛已經見得夠多了!而且……「放……放開……你是野狗?」
  就連身在皇宮中的他,都曾經聽聞過這個盜匪的大名。
  比起落入這種人渣的手裡,他倒寧願當時就死在蒼雁的鐵蹄下……這樣的念頭也只是一閃而逝,日經雖然不懂武只懂文,卻不輕易言死,他心中還有熾熱的野心,就在沒有多久前,他還是高坐在廟堂上,是最接近皇位的那個人!
  逃命時候還來不及產生的悔恨,如今才排山倒海而來。
  雖說輕易將邊境兵馬召回的人是月緯,可給予蒼雁友誼和信任感的人,卻是自己。
  他無法原諒自己的輕忽,更無法原諒蒼雁的背叛。相較起來,身體被這只野狗吞噬的痛苦根本不算什麼,而且……
  「你是那個帝國通緝榜之首,賞金一千萬枚帝國幣的大盜野狗?」
  野狗發現,自己或許會迷上逗弄這個高高在上的少年所產生的愉悅感,「皇子大人,小的身價已經被您追過去啦。」
  日經這才仔細端詳了這個奪了自己身體的人。這男人不特別高,可散發的戾氣總給人一種壓迫感,身上的肌肉精實賁起,卻又不似都城禁衛個個都是肌肉糾結的模樣,反而給人一種靈活之感。但日經卻也切身領略過,那看來不怎麼誇張的肌腱下,擁有多麼強勢的力量。
  或許因為亂發糾結鬍渣叢生之故,即便男人已經擦乾淨了臉,看起來還是一副兇徒的模樣。
  如果那些關於野狗的傳說都是真的。日經對自己居然還活著,不能說不感到驚訝。所以,或許他還有一點機會。
  他的猜測若是錯誤,最多也就是死了。可若是對了,則或可成為一條活路。
  在宮殿里長大的少年,從來就不可能單純。
  野狗對少年的第一個印像是乾淨。
  但事實上,這也只是一種相對性的錯覺而已。
  三
  「既然知道我的身份……那麼,你意欲何為?」少年試著放下心中的厭惡感,決定先試試他最拿手的政治談判,「野狗,你自己應當也明白,我是不可能……會屬於你的。」
  既然沒有被殺,既然沒有被交到蒼雁的手上去,既然也沒有被拋下,那麼,他是不是可以大膽假設,野狗這樣留著自己,是因為他對自己有著非分的想法……其實這樣想也實在太樂觀了,說不定野狗只是還沒玩夠而已。
  少年皇子心下也有些不安,但無法掌握機會的人,是沒有可能得到翻身的機會的。
  「屬於我?」野狗自己倒是愣了一下,讓少年屬於自己這件事,他壓根兒不曾想過,用過了便扔厭膩了就殺一向是他過去的行事風格。
  過去的?他被自己的用詞嚇了一跳。
  這種不想拋下他的感覺,是因為還沒有玩膩嗎?
  野狗已經很久不曾這麼自尋煩惱過,上一次類似的經驗,是發生在他的童年。
  野狗也不是真的名叫野狗,他也似乎曾經有過人的名字,不過時間已經過去太久了,就連野狗自己,都已經淡忘了那個模糊的名字。
  他出生在都城附近的鄉下人家,是十二個兄弟姊妹中��小的一個,因為是意外出生的孩子,家中又理所當然的窮困,養到七八歲就將他賣給了人口販子,他打小便知道生存的不易,偷搶拐騙是家常便飯,後來跟了一個強盜,學會了拿刀的方法,在十歲那年,第一次殺了人。
  殺的對象自然就是那個強盜了,就算當時他人小力微,可逼得絕了時就算是比他重的刀他也掄得起來,至今那個赤著身被割斷命根子的男人驚怒的表情,一直是他畢生驕傲的幾件大事之一。
  當然啦,不可否認,那死去的強盜深深影響了野狗之後的人格特質,比如說,他知道了男人也是可以操的;比如說,他習慣讓被操的對象爽,這樣自己的危險性相對會降低許多;又比如說,他從此知道他是比強盜還更有當強盜天份的男人。
  他不需要家庭,只需要手下。他沒真正考慮過未來,眼前光是要活下去,享受點殺人的樂趣和搶奪的快感,直到他再也拿不動刀,殺不了人只好被殺為止。
  所以野狗笑了起來,「老子不需要麻煩的皇子,雖然味道實在不賴,但總歸是吃過了……論斤秤兩賣到都城去,嘖,老子還沒這樣輕鬆賺過錢啊!」
  日經只覺得當頭一盆冰水澆下,蠢的是會期待強盜的自己……但仍不願輕易放棄,「野狗,難道你認為蒼鷺族的人會讓一個匪徒領賞?難道你認為自己永遠不會被剿滅?難道……難道你想永遠當個強盜?」
  「這也不壞……至少一般人是欣賞不到皇子大人這難得美景。」一揮手將皇子大人裹著的破被子扯將開來,露出男孩吻痕、青瘀滿佈的白皙身軀,「在回都城之前……在死去之前好好享受吧,哈,皇子大人可喜歡被這樣對待呢。」
  想起被野狗如何對待的回憶,日經只覺得一股怒意無法被平息,可身體卻似乎被烙印下那骯髒的快感,光只是被那青色的眼睛放肆盯著,就覺得熱流隨著他目光所到之處流轉,從乳尖到肚臍,下腹到股間,垂軟的陰莖輕輕一顫,逕自就要抬頭起來。
  「好棒的身體。」野狗咂著舌,「沒有老子這種強健體魄,恐怕還滿足不了你。」
  「住……住口……」
  「你已經不是皇子大人了,是老子的俘虜,吶……想要的話,」從方才就不曾停止過的壞念頭,野狗扶起自己的陽具,往少年粉色的薄唇前一遞,「皇子大人可是聰明人。」
  那猙獰濕潤的陰莖比皇子見過的任何武器都要可怕,不想思考和對話的敵人少年根本無從反抗起……「不……不就是想要本皇子的身體嗎?」少年強撐著皇子最後的尊嚴,「野……野狗……咱們來交易吧。」
  「交易?」粗眉一挑,「皇子大人竟然想跟盜賊交易嗎?真是墮落啊……可是,就算不交易,老子想要怎麼插皇子大人,還用得著問什麼人嗎?」
  邊說著邊將陽具碰向男孩的唇,「用舌頭別用牙,舔大之後,有得皇子大人爽的。」
  「沒有人……」忍耐著那腥羶的味道,日經皇子才剛一張口說話,那足有雞蛋大的龜頭便要強竄進來,「唔……等、沒……」
  下顎遭強盜狠心一捏,不由得只有張開,舌頭拚命在自己的口腔中躲閃著肉柱的攻擊,但那腥味實在極重,想咬它,偏偏又覺得實在太噁心。
  他必須忍耐。
  將野狗當成敵人他沒有勝算。就像在政治上,暫時消滅不了的敵人,就只有先成為朋友。
  和表兄疏葉楓相約的日子是在十天后,以他的腳程就算日夜兼趕,也必須在兩天內就要出發。
  他沒有時間在這裡被強盜姦淫,也沒有時間想些道德淪喪尊嚴塗地這類精神層次的東西──他必須要先說服野狗。
  但嘴裡的東西不離開,他連話都沒有辦法說。
  所以。
  一時的後退屈服,可以換得更大的利益的話,不需要猶豫。
  這是教授他政治的老師──他的外公,耳提面命的一句話。
  那味道聞得久了,好像也變得稍微可以忍受了一些。於是他的舌頭不逃了,乖順地平躺在口腔之中,然後輕輕往柱身一彈……耳邊聽見強盜難耐的低喘,那肉柱瞬間硬了起來……用像小動物在搔癢一般的力道碰觸嘴巴裡的東西,皇子並不熟練,但那不是刻意的生澀似乎很容易就讓強盜激動起來。
  「媽的,好淫蕩的嘴。」野狗覺得只被輕輕搔了一搔,下身硬起的速度快得讓他差點就洩了……射在皇子尊貴的嘴巴裡,光想想就覺得世上肯定沒有比這更爽的事……下一瞬間他就老實不客氣地射了,皇子被白濁的精液噴了一嘴一臉,那模樣還別有一番豔麗的風情。
  看著少年似乎有點震驚的模樣,令野狗不禁高興起來,「說吧,皇子大人想跟強盜交易什麼?我聽聽看。」
  這傢伙竟然敢對著我的嘴臉射精……這句話至少在日經腦子裡轉過了十七八遍,因為太過震驚了所以反而忘記要生氣,他說交易?什麼……啊……
  靈光一閃,差點就失去他忍辱負重所換來的機會!
  「沒有人會想永遠當個強盜的!」皇子大聲地說,「就算是你,野狗。難道你從未想過遠離這個身份,難道你從不曾想過要漂白嗎?」
  「……」野狗愣了一下,從逗弄皇子的戲謔心情瞬間沉澱下來,「皇子大人,您可是認真的嗎?我野狗可不是什麼小奸小惡之人,要我放下屠刀哪有這麼容易。」
  「只要你助我拿回皇位……你就是帝國最大的功臣……你、你想當官嗎?……不,你想當大將軍嗎?殺人放火強搶民女劫掠百姓……這些你若喜歡,邊境蒼鷺族裡有的是機會讓你過足癮……」
  這種平空畫餅,野狗是不可能上當的。「皇子大人也太抬舉強盜了,憑我野狗寨的力量,殺一兩隊官兵簡單,要對上幾萬軍隊……可不是自殺嗎?」
  「不……不,不是要你幫我打退敵軍!」終於可以對話了,日經顧不得白稠的精液正順著他的髮梢臉頰緩緩滴下,「南方邊境有一支聽命疏葉氏的伏兵,此番來不及調回都城解帝國危難,只要我能順利到達南方,即可調動這數萬兵馬,登高一呼,在南方將我帝國四散的兵士聚集起來,屆時當可率兵奪回帝國都城!」
  說得簡單,但日經自己知道,過程絕沒有這麼容易,自己雖是帝國的大皇子,但將兵們多是擁戴月緯二皇子的,往南方的路也不可能這麼平順,蒼雁派出的追兵可是奉了追殺到天涯海角的命令──但這些,只是個強盜的野狗不會懂得這麼多的。
  「只要你能助我到達南方……當我的侍衛,未來等我奪回都城,你想要什麼我都能給!」
  少年是極認真的,野狗知道。
  但看他被自己搞成這副淫蕩德行,還能這般振振有詞,也令野狗一方面好笑起來,一方面又有些佩服。
  男孩現下也許沒有力量……但他表明了,他的力量在南方邊境,在宮殿之中。
  心有一點點被挑動起來。
  皇子大人有一句話說得很對,沒有人想永遠當個強盜。
  就算是野狗,也總認為自己得永遠是個強盜,頂多,可以做到像現在這樣的地位──一個連宮殿裡的皇子都曾聽說過的大盜。
  野狗知道,這或許可以算得上是他生命中,既十歲那年拿刀殺人後,最大的一次冒險。
  或許也是最笨的一次。
  但他發現自己已經在朝蠢人之路慢慢前進了。
  「我可以先拿皇子大人的身體當利息嗎?」
  野狗聽見自己這麼回答。
  四
  野狗打定了主意,於是拋下皇子大人,先回了野狗寨一趟。
  反正除了一條破被外,別無能遮體之物,諒那小皇子想逃,也要先有光屁股的覺悟。
  真是有趣啊,他可以為了和強盜交易舔男人的陽具,卻連赤身走出山洞都做不到……和他過去遇過的人都不同。
  但他又曾幾何時關心過任何受害者了?管他是達官貴人還是升斗小民,是官宦千金還是良家婦女,他想殺便殺想淫就淫,個個都跟平日吃掉的飯拉掉的屎似地沒法讓他留下太深的印象。
  和他自己更是完全不同的存在。
  這非是指兩人一天一地的身份差距,亦或是外在美醜的差異,意外地野狗想到了關於信念的部分──強盜哪裡會有什麼信念,對野狗來說,就不過是「被人騎到頭上來已經不可原諒,被比自己弱的傢伙騎的話更該自己去抹刀子了!」這種程度的自尊。
  他知道自己無法理解日經皇子內在醞釀的一些讓人不安的東西究竟是什麼,他只想賭他一把──陪這小皇子走一趟路不難,他當然也知道所謂的「漂白」絕不可能這麼輕易從天上掉下來,但這畢竟有可能是一個機會。
  皇子說不定是極恨他的,野狗明白得很。
  不過這世上誰不恨他?人生不就是這麼一回事嗎。
  「老大,路上耽擱了?怎地晚了兄弟一天腳程?」先迎上來的是寨子裡看起來年紀最小的小石,是個有幾分小聰明,總扮演著「強盜的內應」身份的男人。有張比實際歲數還要減個五六歲的娃娃臉,初見到他總會認為他是只有二十上下方離開家裡的青年……但事實上他已經二十有七,而且還是個會理所當然地將強盜引進收留自己的村莊中,並加入劫掠的冷血強盜。
  不過在野狗寨中,他倒是一個對野狗十分忠心的傢伙。
  或許是因為身子是被自己給破的吧,野狗有時候還真會這麼暗自得意想著。不過那也是六七年前的事了,現在的小石,早非當年那個軟弱的小子了。
  「撿到個樂子,好好梳弄梳弄了一番。」想起皇子的滋味,野狗咂了一下舌,「小石,替我把其它人召到廳前來吧,不管他是在吃飯拉屎殺人還是玩女人,都給我叫過來。」
  「是。」小石一向對執行他的命令沒有疑義,幾個縱身便不見了人影。
  說來這小石還真有點門道,在一個比一個還要蠻橫兇殘的野狗寨,居然沒什麼樹敵,而且奇怪的是,他總是會知道那些個牛鬼蛇神們人在哪裡。
  也許干內應密哨的,總會有自己一套辦法。
  野狗無關緊要地想著,待會兒人齊之後,他可要公佈一個讓大夥兒震驚的消息了。
  不到半刻鐘,人便一個一個出現了。
  野狗囂張地斜躺在鋪著虎皮的寶座上,雖然是個強盜窩,但也還有簡單的上下階級之分。從野狗以降有兩員大將,一個是瘋子白狼,一個是巨人霸子。
  白狼是個從不隱藏自己野心的男人,「取野狗而代之」一直是他不曾隱瞞過的目標,野狗一向樂於接受挑戰,不過有時候也很討厭像白狼這種不幹不脆會從暗裡捅你一刀的陰險風格。而白狼一向熱衷於在野狗寨收買人心,這一點野狗也相當清楚,不過反正他也不太在乎。
  霸子則恰恰相反,實話說若不是他高大壯碩得驚人,且擁有一身怪力,根本就只是個笨蛋。但那怪力實在大到無人可以忽視,在背後嘲笑霸子愚蠢的人不少,可就算是野狗自己,也不會輕易在霸子面前挑戰他的力量。霸子一向和小石合拍,也不知道像小石這樣聰明的人,怎麼能忍受得了霸子的蠢笨。
  再下去則三兩個分成一組,在沒有出去打劫的時候,分別負責寨裡的日常工作。整個山狗寨約莫百來人,實際數字除了小石,大概也沒別人知道。
  「老大,除了烏雞這兩天回家探他母親,蝙蝠往西去探有沒有適合搶劫的村子外,所有人都到了。」
  野狗嗯了一聲,舉目將眾人巡了一圈。
  「白狼。」
  「老大。」人群中走出一個白髮瘦高的男人,比起野狗來說少了幾分凶橫味道,眼裡卻透著幾分掩不住的狡詐。
  「這樣吧,我把野狗寨給你了。」
  看到白狼瞬間露出的呆傻模樣,一下子就把野狗給逗樂了,「老子要金盆洗手了!」
  「這……」白狼難得地陷入和霸子一個層級的結巴狀態,有人卻高聲替他接下了話。
  「這是我今年聽到最不好笑的笑話了。」說話者正是站在野狗身邊的小石,「老大,說正經事吧,別逗白狼了。」
  「這就是我要說的正經事啊。」野狗對著小石眨眨眼,「老子覓了份好差事,準備退出江湖,好好幹他一票了!」
  ……前言和後語根本就互相違背!小石在心中默默反駁著,不是強盜的話要好好幹什麼一票啊!?
  眾人也開始議論紛紛,野狗瞧白狼還在怔愣狀態,嗤笑一聲,「這樣就嚇著,看來我將寨子托錯人了,霸子,怎麼樣,叫霸子寨也挺好聽的不是?」
  巨人撓了撓頭,看向小石,「小石頭,你……你也覺得霸子寨好聽嗎?」
  小石瞪了野狗一眼,「老大是說真的?」
  「廢話。」野狗濃眉一蹙,長身而起,「老子準備要離開了,不想逼你們一起從良……」講到從良二字,野狗自己都要抖兩串雞皮下來,「要改叫白狼寨霸子寨還是其它鳥寨,你們自己決定吧。」
  說完就提腳離開,前野狗寨匪眾均錯愕不已,但以野狗的凶橫程度也無人願冒險出言攔人……不,也還是有人敢的。
  幾下縱跳,在野狗出寨門前追了上來,小石一直都是寨裡輕功最高的人。
  「老大,讓我跟著你吧!」
  斜眼睨去,「為什麼?」
  「……」小石頓了一頓,「我很好奇老大究竟想做什麼。」
  「是嗎。」野狗道,第一次在手下面前露出苦笑,「說不定你會發現這是一條蠢路。」
  「蠢?誰敢說小石蠢!」宏亮的聲音籠罩兩人而來,隨著蠢字的結尾,巨大的身影已經竄到兩人身後。
  「霸子,你也跟來幹啥?」小石道,「我要跟著老大走了,再見。」
  「小石頭也要走嗎?」巨人露出失望的表情,「小石頭不喜歡霸子寨嗎?」
  瞟了正在看好戲的野狗一眼,小石嘆了一口氣,「我和老大一樣,不想當強盜了。」
  「呃?」巨人露出茫然的表情,「小石不當強盜要當什麼?」
  「我也想知道。」小石笑了一下,「所以想跟著老大。」
  「那……霸子也要跟著老大!」巨人大聲說著,「我也想知道霸子不當強盜能當什麼!」
  你明明就是天生的強盜啊……野狗在心中嘆息著,「隨便你們,這一路上,可不怎麼安穩。」
  「小石明白。」娃娃臉青年點點頭,「馬上要出發了嗎?」
  「得先去接個嬌客。」野狗神秘地笑笑,「咱未來的金主。」
  「那小石還有點時間回去弄點盤纏。」一向很有計劃的前野狗寨成員小石,在對未來什麼都還不知道的情況下已經開始計划步驟,「需要馬嗎?」
  「不用,太扎眼。後面想搶人的傢伙可不少。可以找套女人衣裳,說不定很適合。哎,被老子玩了這麼久,拿不準得用背的……」野狗看了人高馬大卻牢牢跟在小石身後的霸子一眼,很好,這裡就有現成的搬運工。
  ……究竟是什麼樣的嬌客啊!
  心中充滿疑問的娃娃臉青年,仍舊忠實地記下了老大的吩咐。
  只是他對老大的忠心耿耿以及長久來對老大決策的信任感,很快地,都要在見到那個「麻煩」之後,煙消云散。
  五
  居然敢把自己就這樣拋下來!
  拋下來也就算了,居然連件衣裳也沒留下,讓可憐的皇子大人一邊嫌惡著破被發出的塵味,一邊又因為渾身光溜溜冷颼颼地縮在被裡。
  山洞裡的空氣仍留有幾分情事的腥羶,少年的臉紅了紅,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說服野狗了。
  而且……還是用那樣下流的方式……
  可……可大丈夫成大事怎可拘小節?又不是女人,需要守住自己的貞潔……後穴又熱又辣,雙腿還是虛軟的,被野狗用了各式各樣的體位玩弄,人都已經離開幾個時辰,身體依然還泛著正銜著那男人陽具的充實感。
  因為變成一種交易了,交易途中如果還不情不願,就顯得很沒有誠意而矯情。
  自己……真如野狗所說,是這麼淫蕩的人嗎?
  嘆了一口氣,皇子很快將著荒謬的念頭驅逐腦海,認真想起之後的打算。
  事情或許不會這麼順利。
  表兄疏葉楓雖武藝不壞,可追兵卻個個都是高手,雖然相約夏宮見面,卻也要有疏葉楓或者已不在人世的打算。但無論如何,要比月緯先到達南方的目標倒是不會變的……也不知外面局勢究竟如何了,過去從未想過或落得如此狀態,所以不曾在武技上有所用心,一直以來都鑽研在政治與謀略,哪裡知道在這亂世,竟落得百無一用的窘境。
  所以會得到現下的結果,也埋怨不了什麼人。
  野狗向來有殺人不眨眼的傳說,能得到這樣的結果,還算是好的。
  正想得入神,山洞外面傳來聲響,「老大,就是這兒嗎?」率先鑽進洞來的,赫然是一個看起來和自己年紀差不多的傢伙。
  「是誰?」日經皇子繃緊神經,「野狗!?」
  「唷,才離開一下子,就這麼想念老子啦?」隨之進來的正是前野狗寨的老大,「腳還軟嗎?」
  「……」怒瞪這沒有一點羞恥心的男人,不想理會他,皇子大人轉而看向早一步進來的少年……是少年吧?仔細端詳了一下,益發不確定起來,「這位是……?」
  「喚我小石就可以了。」娃娃臉青年露出牲畜無害的招牌微笑,這個笑容,曾經讓十多個被野狗寨劫掠的村莊人們放下防心引狼入室。由於野狗老大曾事先打過招呼,小石也實在對眼前這個足以讓老大「金盆洗手」���「嬌客」好奇不已。
  「你也是強盜。」再多看一眼,少年彷彿應當是青年,日經皇子便不禁要戒備起來,長年身在皇宮浸淫權謀詭計,這種笑面虎類型的人物,並不能輕易得到皇子的信任或好感……當然,人是被大強盜野狗帶進來的,自然也不可能是什麼好人!
  「老大已經讓我們金盆洗手。」小石笑笑,「以後便是夥伴了。」
  睨了小石一眼,再看看旁邊饒富興趣盯著他們看的野狗,日經皇子縱使身無片縷只有破被,神色還是帶著貴胄才有的倨傲,「你是野狗的手下?」
  「是。」
  「野狗和我交易便算了,你不過是個強盜,又是個什麼東西?」
  小石一愣,倒沒想到會被這看起來就是被老大徹底蹂躪過的雛兒給這樣當面失面子……不過小石是從常人難以想像的底層滾上來的強盜,不得已時就算是讓他去舔豬屁股都能面不改色,何況這一點小小的攻擊。
  「倒是請教您的身份是……?」
  ……日經正要張口,卻隨即噤聲,自己現下不是普通身份,是懸賞價錢比野狗還高的超級通緝犯……
  「小石,你要不要猜猜看。」野狗好戲看了很久,一邊欣賞破被洩出的片片春光,一邊也想試試這選擇跟來的手下,究竟想些什麼。
  「都城被破,城裡稍微有點身家的都往外跑了……老大,難不成你劫了城主的兒子?準備拿這雛兒去換賞金……不對,若是如此,又何必金盆洗手……」再看看床上男孩眉宇間自然流露的貴氣,就好像天生就是要來使喚人的,然後最近都城發出的最大消息又是……荒謬的靈感正掠過他的腦袋,「不可能吧……」
  「有什麼不可能的,現在是亂世啊……」野狗點點頭,「你想到了什麼?」
  「是……」實在太荒謬了,小石不禁結巴起來,「是……是日還是月、月皇子……」
  「聰明。」野狗露出讚賞的表情,「後悔了嗎?」
  「……是有一點兒。」小石露出苦笑,他這老大,果然不夠刺激心臟的事情他也不會做,要做就總是這樣轟轟烈烈。
  「回去?」
  「……不了。」其實心理仍然有些掙扎,「我不想待在白狼寨。」
  「那霸子寨呢?」一道宏亮的聲音嗡嗡傳了進來,日經不曾看過向眼前這麼高大壯碩的人,簡直就是個巨人。
  「也不想。」小石回答。
  「為什麼?」巨人露出失望的表情,「小石知道不當強盜的話要當什麼了嗎?」
  小石看向野狗,野狗又看向床上被忽略在一旁有點久的皇子。「不如問問皇子大人吧。」
  日經看著眼前三個形狀各異的強盜,知道自己絕不能先失了底氣,「我說過了,野狗,只要你能將我安全送達目的地,暫作我的侍衛,想要哪個官職……甚至……想要哪座城池,我都給得起!」
  小石恍然明白了自己老大的想法。
  皇子大人這樣的保證,在現在一無所有的情況下,好像很空虛。但仔細想想,像他們這樣壞得徹底的強盜,承平時根本不可能有什麼翻身機會,黑便是黑一輩子……可現在可是亂世,有多少人能正好遭逢亂世呢?
  很多事,又有什麼是真的不可能的呢?
  而且野狗老大看來對掌握這皇子大人,似乎還胸有成竹。
  輕呼一口氣,對野狗老大的「計劃」,隱隱也有些興奮了起來。
  「好了,廢話少說,也該上路了,皇子大人可急著呢。」野狗一把掀去皇子大人裹體的破被子,瞧了眼少年讓人意猶未盡的身體,「真不想讓您穿衣服啊……實在是浪費了……」也不知他說的是身子被衣服遮起來很浪費,還是衣服到頭來都會被撕破很浪費,總之,兩種情況都不是正經人可以想得到的低級結論。
  「老大,這是你吩咐要的衣衫。」
  皇子雖然對自己並不怎麼友善,可面對老大的「疼愛」,小石忍不住還是有點同情對方。
  拿到了睽違了一天的衣裳,也顧不得它質地粗糙樣式如何了,日經只想趕緊穿上它……
  但是。
  雖說他在宮中時,日常生活從不需要自己親自動手,吃飯穿衣,也都有專門的侍女一邊伺候著……可就算是這樣,也不該連衣衫怎麼穿,都不會吧?
  胡疑地看著手上那件鵝黃色的,滾著緞邊薄紗,樣式繁複花俏的衣衫,這、這……
  「哎,要你弄件女人衣衫,居然給我拿件窯子裡女人穿的?」野狗的聲音聽得出非常之故意。
  日經皇子一震,咬牙切齒,「我為什麼要穿女裝?」
  「皇子大人總不會以為外頭追兵眼睛都瞎了?帶著您可顯眼得很,但帶著一個女人,嗯,窯子裡的女人出門玩兒去,不會有人多注意的。」
  還真說得臉不紅氣不喘。小石想著,明明就是個人的嗜好……而且指定的這件衣衫,還是特別設計成男人很容易摸進衣服裡的樣式……
  不過那廂野狗仍說得振振有詞,好像真有那麼一回事,「這也是為了讓皇子大人早日到達目的地的嘛。」
  ……再多的恥辱,他也早就遇過了不是嗎?
  區區一件女裝,又算得了什麼!能保住性命、等找回自己的權勢,到時還有什麼人能這樣強迫自己!
  不過這兩隻發著光看著自己的狗眼真是讓他如芒刺在背,彷彿又一遍遍被這強盜給怎麼了似的,日經趕緊轉換注意力,帶著萬分不情願的心情,在小石的幫助之下,將那件衣服給穿上。
  但不知為何,這衣只用一條帶子在腰間固定。衣袖看來很長,腋下部分卻奇怪地縫了兩個暗袋。明明看起來布料很豐實,裹在裡頭的身體卻總是能感受到一點莫名的涼意……
  宮廷知識很豐富,不重要的知識卻很貧乏的皇子大人,當然不會知道這衣衫,便是近年花街最流行的款式……
  六
  暗夜疾走。
  日經皇子伏在男人強健的背上,心中惶亂不安。
  身後傳來箭破空而來的咻咻聲響,他感到男人的腳步更快了,然後原本跟在左邊的巨人低喝一聲,拉開綁在腰間的光看著就很嚇人的巨刀,「霸子斷後!老大和小石頭先走!」
  「霸子!」奔在右邊的娃娃臉青年小石喚了一聲,「不要勉強,一刻鐘後一定要追上我們!」
  「知道。」大漢嘻嘻一笑,「小石頭不必擔心。」
  只聽得青年嘖了一聲,發現老大背著皇子大人已經超過自己很多,連忙提腳加快速度,後頭霸子對上十多個弓箭手的打鬥聲,很快的就聽不見了。
  但危險還沒有結束。
  霸子攔下的,只是眾多追兵裡的其中一撥而已,當三人奔到槐山入山口,陣陣馬蹄聲接踵而來,日經聽到身下的的男人頓了一下,和小石互使一個眼色,一個縱躍,野狗揀了一棵枝葉茂密的大樹藏了進去,小石則負責將樹下腳印全部消除,才剛往草叢裡鑽,五匹駿馬已然到來。
  日經皇子連呼吸都不敢太大聲,緊緊抱住男人的背,感覺自己的心跳聲大到不行,彷彿就要被追兵聽見般的急促跳動著。
  但野狗卻很鎮定……不,不只是鎮定,冷靜下來後,皇子大人發現那傢伙不知道從哪伸進去的,居然可以一邊若無其事地盯著下頭的追兵看,一邊把一隻手往後伸進他的衣衫裡撫摸他的大腿!
  「野狗……」在那男人耳邊小小聲地咬牙切齒,「你這是在幹什麼!」
  「哎,皇子大人貼得這麼緊,要我怎麼忍得住……」
  簡直就要被這傢伙給氣死!可皇子大人連大聲說句話都沒有辦法,「都這種時候了,你還能發情!你是野獸嗎?」
  「我是野狗啊。」男人對他眨眨眼,不知怎地,手居然可以從大腿一路摸到胸口……就知道這件衣服肯定有鬼!
  「被……被發現……怎……怎麼辦?」強忍著粗糙大手色情的撫摸,皇子大人連喘息都只能強逼自己要綿長一些……
  「只要皇子大人別有太大動靜,下頭不會發現的。」真是好運氣,挑中一棵有著粗壯枝枒又枝葉繁茂的大樹,就算他現在脫光了衣服,保證下面的追兵還是一點都看不到。
  「唔……」皇子大人人在砧板上,沒有掙扎的機會,又怕自己會不小心蹦出聲來,恨恨地將利齒往野狗肩頭用力一咬,男人雖皮肉粗厚,也忍不住要倒抽一口寒氣,
  原本還只是輕輕撫摸乳尖的大手,這下便報復似地開始用力搓揉起來。
  夜風將樹葉吹得沙沙作響,失去獵物蹤跡的狩獵者正疑惑地在樹下尋找消失的腳印究竟通往哪哩,不遠處的小石則輕巧地移動身影,在完全錯誤的方向製造出惑敵腳印。
  「……」在這種連心跳聲都嫌太大的緊張時刻,日經皇子苦苦忍耐著想要怒吼又想要呻吟的衝動,男人的手並不滿足於他平坦的胸部,慢慢地,又往他的下身挪動。
  「吶,」男人輕巧地轉身,讓他從趴在背上的姿勢轉變成被他納在懷裡,然在他耳邊用著惱人的氣音,「吶,老子還沒試過這種刺激呢。」
  真是禽獸啊……皇子大人有些絕望,甚至想過乾脆大叫一聲,把追兵引上來,被一刀殺死算了……
  忍!小不忍則亂大謀!
  而以逗弄皇子為樂的野狗,事實上並非是如此輕忽大意的人。
  在把手伸進皇子衣服裡的同時,他早就著高處的優勢,看清了敵我態勢。遠方已能看到霸子縱跳過來的身影;下面的小石,也已經成功地轉移了敵人追蹤的目標。畢竟在這座槐山裡,有誰能比野狗寨強盜更懂這片山林呢?
  野狗寨之所以常駐在槐山,即是看上了這山的天然險要處多,以及山林茂密,等閒官兵很難殺上來之故。就像現在���鷺族的追兵明知皇子藏於山中,卻連幾個野狗寨眾恐怕都見不到幾個。
  只能守株待兔地堵住槐山各個入山口──雖然是最笨的方式,但還是有效。
  皇子果然不可能永遠不出來的。
  其所料想不到的,只是那聞名天下的強盜頭子野狗,居然會成為皇子侍衛一事而已。
  馬蹄聲來來去去,每經過樹下一次,野狗就能感受到皇子大人的小穴縮得更緊一些,為了讓皇子大人安心,他還很體貼地將袖子塞進皇子的嘴裡,然後輕輕舔著少年的眼角,「哎呀,高興得都哭了啊……」
  然後當風吹來的時候,他就配合風勢擺動他的腰部,讓那枝枒晃動的幅度看起來相當地自然,「正所謂天人合一……就是這種感覺吧。」相當地愜意。
  不久後,馬蹄聲終於去得遠了……皇子大人安下心來的同時,怒氣就起來了。
  一口吐掉嘴裡的袖子,「你這強盜,難道從來都不分場合嗎?在這種地方,未免太沒有常識了吧!……唔!」
  野狗一挺腰,動作不再輕柔,「老子讓霸子背你你偏要我背,這淫蕩身子叫老大我怎麼忍得住……而且,皇子大人這不是也挺享受的嗎?」
  經過兩天來被男人徹底的開發,日經皇子的身體,果然已非過去的他了。
  男人很快地找到皇子的敏感點,作全面性的攻擊。
  「嗚……」皇子流下的眼淚,已經分不清到底是快樂還是痛苦的了。
  知道老大一時半刻不會出來,小石朝著快要到槐山東口,已經看見自己的霸子招招手,「霸子。」
  「小石頭!」巨人飛奔過來,「霸子用不著一刻鐘,便好了。」
  「果然是霸子。」小石露出友善的笑意,「老大和皇子大人正忙著呢,咱先去探路。」
  被小石頭稱讚,一向是最讓霸子高興的事,只見巨人並不多問野狗的事,隨著娃娃臉青年的腳步,一下子便去得遠了。
  ◎
  就在日經還在被野狗胡天胡地胡個不停的同時,他所心繫的都城之中,亡國之君的悲劇已經到了尾聲。
  帝國的皇帝那原本保養得宜的容貌此時顯得非常幹枯,應該連在華服之上的頭顱,此時正乘著悲涼的風,在宮殿最高的塔尖頂上下晃動著。
  入侵者的鐵蹄沒有踏平整座都城,而僅僅只是將皇族整個圈禁起來,斬殺男丁,斷絕皇室煙火。只是最重要的兩位皇子已然逃出,能殺的,除了第四第五繼承順位的皇族乃至於有一點點血緣關係的男孩,一個不漏,甚至也包括了現任的皇帝。
  高掛頭顱的舉動,除了震懾帝國百姓外,也有羞辱皇室,想引二位皇子入甕的意思在。
  可惜自城破後已經過了七天,派出上百追兵,徹查過都城內外所有民戶,也誅殺不少有包庇嫌疑的犯人,兩位皇子仍音訊全無。
  此時端坐在舊帝國皇位上的男人,正是日經皇子曾經的童年好友,蒼鷺族的王子,蒼雁。
  他面無表情,背挺得很直。
  帝國皇位並不好坐,這一點他很早就知道了。
  在他很小的時候,曾經有一次和日經皇子兩個偷偷摸摸地在夜裡偷溜到皇座這裡,兩個小孩子都很想知道,帝國皇位坐起來是否真的那麼威風。
 ��坐上去之後才知道,這皇位竟是鐵鑄的,冰寒刺骨又堅硬無比,磕得兩個小孩子嬌嫩的屁屁又痛又冷,就算隔著厚重的冬衣,都無法杜絕那種刺骨的寒意。
  後來問起大人,才知道這是帝國開創之初留下來的皇座。用意,便是要提醒後世子孫這皇位雖得來不易高高在上,但務必要坐得戰戰兢兢,不可鬆懈國政。
  現在的蒼雁已經長大,自然不像幼年時候無法忍受這張皇座的堅硬與冰冷。他已學會忍耐,學會如何能安穩坐在皇座上。
  「見到日……了?」看著派出去的騎衛隊長,蒼雁冷淡地道,「為什麼失敗?」
  「王子殿下,日……日經身邊有高手相助。」解釋了當日槐山下的追殺情況,己方損失了二十名弓箭手,兩名騎衛,卻還是失去了舊帝國皇子的蹤跡。
  「高手?日的身邊,一向只有楓勉強算得上武藝高強……是楓嗎?」
  無法辨識蒼雁究竟是在喃喃自語,還是和自己討論,騎衛隊長搖了搖頭,「協助日經的人,並非疏葉楓。」
  「喔?」
  「根據回報,疏葉楓於五日前和日經分開以引開追兵,確定已經身受重傷,並墜入三環河中,據判應當沒有活命可能。」
  「死不見屍,就不算數。」蒼雁打斷了屬下的陳述,日沒有了楓……活命的可能,也很小吧?
  他覺得皇座變得更冷了一些,原本就凍結的心又更堅硬了些。
  「即便疏葉楓未死,當日掩護日經的人,也不能是他。」代替騎衛隊長下了結論。「往南方去吧,除了蘭恕,在這個帝國裡,已經沒有人可以庇得了他們的人了……」
  七
  青年覺得口鼻讓水給淹沒,呼吸漸漸困難,身體開始冰冷,他想自己或許就要死了,再也無法執行任務,保護他想要保護的人。
  臨終之時,若能見那個人一面,該是多麼幸福的事呢。
  青年闔上眼睛,將身體放鬆,既然是最後一程,他決定要好好回想那個人的模樣,或許自已死後,可以化成風、化成雨,然後回到那個人的身邊去。
  儘管青年心中泛起的,是太過浪漫的痴想……可無情的水已經開始掠奪他的呼吸,擠壓他的五臟六腑……
  再見了。青年在心中默道。
  在徹底失去意識前,他在水波蕩漾之中,聽見一聲驚呼。
  同一時間,一隻雪白的皓腕穿進水裡,一股作氣將他提了起來。
  掙扎嗆咳的同時,他感到一陣熟悉而又溫柔的風,輕輕拂過了他。
  ◎
  對舊帝國的皇族來說,夏宮後院的狩獵場,一向代表著夏日避暑的遊戲場。
  日經上一次來到這裡,還是在三年前──自從有了進議事廳的資格,他就有意識地減少了少年時的逸樂之心。但這裡畢竟,仍是他回憶中幾個讓人愉快的地方。
  他們的速度意外地快,和疏葉楓相約的時間還有兩日,他們已經到達夏宮近郊。堂堂皇族避暑離宮,往昔四周總會有大批士兵駐守,而今,卻荒涼得像座空城。
  在野狗等人的幫助下,日經皇子的女裝扮像,意外地躲過了追兵的查緝──扮成女人就算了,居然還讓他扮成妓女……皇子大人覺得自己被磨得越來越沒有自尊,最後只能緊緊守著「活著就是勝利」這樣的底限,任那個男人一邊帶著自己跑,一邊又要上下其手。
  就像現在。
  男人的大掌穿過他的腋下,竄進暗袋之中。那暗袋貼身而縫,往內延伸進去,隔著薄薄的布縷,恰恰可以將藏在衣裡的椒乳……呃,皇子沒有這種東西……給一手掌握,雖然說摸皇子的胸部顯得有點空虛,不過對於皇子的乳首部分,野狗還是有很大的揉捻興趣。
  「老大,我和霸子巡過了,整座離宮都沒有人。」小石和霸子並肩而來,「裡頭東西散落一地,看來撤得很匆忙。」
  「是咱們早到了,皇子大人約的人還沒到。」
  日經皇子心中一頓,若是疏葉楓沒有辦法來……「野狗,南方邊城夜燭以你們的腳程,要多久能到?」
  發現皇子大人一門心思已經轉移,野狗將手抽了出來,「帝國最南的城市……我也不曾去過。小石,你怎麼看?」
  「有馬的話,跑個十四、五天大概能到,至於像咱們這樣步行的話,沒有一、兩個月到不了吧。」
  「……我必須比月緯早到才行。」皇子大人一震,「野狗,這是你的保證。」
  「放心吧。」往皇子頰邊偷了一吻,「山人自有妙計。」
  等待疏葉楓的這兩日,很快便過去了。夏宮裡有充足的食材,及各式華美的房間。小石和霸子被皇宮的奢侈裝潢給震懾了,忍不住異口同聲大叫:「發了!」
  非常理所當然地開始打劫起來……
  日經身為主人,也只能兩眼一閉當作沒有看見。心中確實焦急了起來,疏葉楓若是能到,則他也可以不至於這麼受制於野狗……若是他手下的侍衛還有一些……望了交叉著長腿很囂張地坐在餐桌主位的強盜頭子一眼……皇子發現自己竟忽然覺得比起表兄,他更覺得野狗可以將他順利帶往南方……
  自己到底在想些什麼?怎麼能……這樣去相信……強盜?
  不、不是相信,而是利用。是相互利用才對。
  「有人來了!」小石躍了過來,「先藏起來!」
  「為什──」語未完,人已經被野狗拉入懐中閃至寬大的窗簾連幕後頭。嘴被輕輕掩住,耳邊傳來野狗的聲音:「看看是誰。」
  腳步越發接近,踩著磨石地板一下一下敲擊皇子的心,接著門被推開,餐桌上還留著眾人剛剛用完的殘羹,皇子忍不住嚥了一口唾沫,心跳至喉頭。
  「日經……皇子?」來者聲音輕亮,溫和有禮,「在這可是日經皇子殿下?」
  不是疏葉楓。
  日經皇子眉間一蹙,來人竟是籣真……南方邊境大將軍蘭恕唯一的弟弟,也是……「蘭真?」
  掙開了野狗的懷抱,日經奔了過去,「真是蘭真!?」
  「是。」
  青年露出極有教養的微笑,黑色的披肩直髮簡單用紅色絲緞紮成一束,五官精緻得有如最高級的人偶雕刻,「事實上,是楓告訴我皇子大人在這的。」
  「楓?你遇上他了……」
  青年神色一黯,「也算運氣。前日我與家人正打算往南去投奔兄長,途經三環河,正好看到竟有人在河中載浮載沉……趕緊撈起,沒想到竟是楓……」
  「所以楓在你那養傷?」
  「是。昏了一日一夜,醒來第一件事,就是要我們過來接皇子大人。」
  「蘭真,你可知外頭現下如何了?」
  「……」青年一嘆,「皇上崩了。」
  雖說是再意料之中,日經皇子還是感到一陣發暈,那高高在上的父親,總是給予自己鍛鍊任務的父親,帝國的主人……「蒼雁殺的?」
  「嗯,貴族男丁被殺了不少,女眷則仍被圈禁宮裡。」
  「母親和外公……」
  「自然也在蒼鷺手中。」
  日經的耳裡,彷彿還能聽見小時候與蒼鷺玩耍的歡笑聲,怎地一轉眼,就被殺進宮來了?「好你一個蒼鷺……」那恨,這才顯得特別真實起來。
  「殿下……」蘭真忽地露出一絲奇妙的表情,「殿下孤身一人實在太危險了,不如跟上蘭氏的車隊,一起往南吧。」
  原本就是要往南、原本要找的,就是眼前這美青年的兄長。及他駐守帝國最南端的一支軍隊──以驍勇善戰著名,而且還不曾被蒼鷺族破壞過。
  但跟著他們,似乎太顯眼了。
  蒼雁可比現在的自己,要狠絕得多了。
  「……楓的傷勢如何?」
  「暫不能起身,所以才讓我代他來接皇子殿下……」
  隱隱覺得有些不對,但又找不出個緣由。「蘭真,我……」
  「皇子大人這可不行。」
  男人的聲音充滿著戲謔,「老子拋下一切跟著您,可不是要落得這樣一個被拋棄的結果啊。」
  說著野狗便走了出來,只見那名換蘭真的青年眼角上揚的美目猛地睜大,似乎沒有想到竟還有他人在這裡。
  「閉嘴,野……」不知怎地,就是不想讓人知道他就是那天下聞名的強盜野狗,「我可沒說不需要你。」
  「蒙皇子錯愛,小人高興得緊。那麼……」
  「走吧。」皇子大人斷然道。「我們要出發了。」
  八
  舊帝國的國土範圍涵蓋甚廣,東起元海,西至塔裡司山脈,南抵婆娑妲河,北止於葛瑞德草原。帝國形狀呈五角形,首都「高達」位於國土正中央,和四方邊境的距離均十分接近。
  自首都高達至南方城市夜燭,有一條被稱作「香料之道」的大路。帝國南方盛產各式香料,由於首都對於香料的需求量大,為了讓香料商人們能順利帶著香料到達首都,舊帝國皇帝特別修築了一條筆直而寬大的道路,在香料盛產期時,甚至能同時讓五輛馬車並排前進。
  在一般時候,若想往南方而去,「香料之道」一直是第一選擇,但對蘭氏的車隊來說,卻面臨無法正大光明行道的窘境。
  蘭氏,原為南方部族蘭朵的族姓,乃舊帝國南方的大氏族。舊帝國內一向有北蒼南蘭之之說,北蒼指的即是將帝國滅了的蒼鷺一族,南蘭則是指以販賣香料起家,進而成為舊帝國南方繳納賦稅第一的巨大商賈,據說其一年所納之稅,幾佔舊帝國全國稅賦之四分之一。
  有著這樣雄厚的背景,蘭真自小便被蘭氏送往首都高達陪皇子們讀書,與兩位皇子可說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也因為出生商人之家,自小蘭真便很懂得趨利避害的道哩,在雙皇子相爭的時候,從不曾正面涉入任何一方的陣營,小心地維持著和兩位皇子良好的政商關係。
  這樣一個八面玲瓏的青年,此時竟無法踏上他自小便走慣了的「香料之道」,實在是令蘭真難以想像的事。
  一切都是從收留了日經皇子……和他的「新」侍衛們開始。
  若不是因為救了疏葉楓的關係……蘭真嘆了一口氣,不能走香料之道不算什麼,惹惱了蒼雁才是讓人擔心的……首都被破得太快,帝國內的各大氏族又都處於觀望態度,默不作聲。若出逃的二位皇子無法精采地表演出一場王子復仇記的劇目的話,氏族們最終肯定會倒向蒼雁的。
  自己現下……可真是幫家族惹麻煩了。
  青年在內心嘆了一口氣,表面上卻是看不出來的,他一掀馬車門簾,正好見到疏葉楓正起身更好了衣,正準備繫上最後的腰帶。
  「楓,怎麼起來了?」
  「蘭真大人。」青年的臉色並不甚好,「我想去見見皇子。」
  「皇子殿下看來很好,你不必太過擔憂。」蘭真迎了上去,將勉強站立的侍衛扶到床邊去──蘭氏身為帝國巨富,其馬車之大,可以容納一張床、一張小幾、幾張圓凳和七八個大箱子。
  「他讓他的新侍衛照顧得不錯,沒有受傷,精神也好。」想起跟在日經身邊的三名男子──一個巨人、一個娃娃臉青年和一個長得很強盜的人,這樣奇妙的組合,也不知皇子是在哪湊來的。
  能逃過蒼雁的追殺,日經皇子的運勢和實力,也不算太差。
  默默在心中計算與評估,對蘭真來說,幾乎就是本能。
  「可……」
  「看你這麼虛弱的樣子,日經殿下不會高興的。」蘭真溫和但強勢地將人按回床上去,「楓,你別勉強自己。」
  「蘭真……」
  「不是說過了嗎。」美青年將食指輕輕放在唇上,坐了個噤聲的手勢,「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是不是應該多少聽聽我的話呢。」
  而眼前這位身受重傷、過去在宮廷裡有過交往的友人,在蘭真的心裡,也早已經悄悄地,安排好了他應當存在的位置。
  ◎
  「所以首先,先把鬍子剃掉吧。」皇子大人非常嚴肅地說。
  從鬢邊一路叢生到下巴的鬍渣說得好聽是很有男人味,但一般人看來,只會退避三舍……這樣的落腮鬍加上凌厲兇狠的眼神,不是正是在告訴別人,他就是個強盜嗎!
  野狗摸摸自己的下顎,有幾分意外。
  還以為皇子想對他說什麼,沒想到就是這種芝麻綠豆點大的小事……不過如果會聽話的話,野狗也不是野狗了。
  「有鬍子才是男人啊!」一句話,便把全天下沒有留鬍子的男人都給罵進去了。
  「要留鬍子也得要好好修整。」皇子正色地道,「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侍衛了。外表不能還是強盜的樣子。既然要從強盜的名號翻身,自然不能還維持著強盜的樣子。」
  「胡說,」野狗道:「翻身和鬍子有什麼鳥關係?」
  「你……」皇子氣了起來,「你真不剃!?」
  為了讓蘭真不起疑心,日經知道自己必須編一個好故事。
  被強盜姦淫了已經夠嚴重了,還將那強盜收在身邊當作護衛,甚至允諾強盜未來的仕途……若是將真相說出來,不要說復仇了,肯定會失去那些只重視外在形式而忽略本質的氏族們的支持。
  蘭真是蘭氏的代表,雖然是打小一起長大的同伴,可日經自認還瞭解他。蘭真並不是一個愚昧的世家子弟,相反的,他優秀、圓融,行事處處以家族利益為最優先,若是能擁有他的支持,基本南城夜燭的蘭恕軍隊便已經是囊中之物,無論是要對付蒼雁還是月緯,他都有了本錢。
  要怎麼得到支持皇子大人還在思考,可第一件事就是,絕不能讓野狗將這機會給喪失掉。
  他需要野狗的幫助,但只有野狗昰絕對不夠的。
  「這樣吧……」野狗邪惡地道,「皇子如果願意用自己的來交換,那麼老子也很願意將鬍子獻給皇子大人。」
  「我?我沒有鬍子啊……」
  「男人並不是只有嘴上會長毛啊……」一把將皇子摟進懷中,將手探進褲頭裡,手指熟練地玩弄著少年的陰莖……以及陰莖附近伏貼柔軟的毛髮。
  「別、別開玩笑了……」皇子大人顫了一顫,很難辨別是因為快感,還是因為害怕,聲音便虛軟了下來,「我……我什麼要剃掉那裡……」
  「交換囉。」野狗大人斬釘截鐵地道。
  一刻鐘後。
  野狗拿著一把薄薄的剃刀,從鬢邊開始往下滑,將留了有近十年之久的鬍鬚一點一點削下,慢慢地將真面目露了出來。
  大盜野狗的真面目,就連野狗寨的強盜們也不曾看過。
  懷著又是羞恥又是好奇的心,忍受著胯間的涼意和微刺的觸感,皇子大人盯視著男人利落的動作,沒有多久,一張比想像中英俊的臉露了出來。
  「……」硬生生將到口的讚歎聲吞進肚子裡去,皇子吞了一口唾沫,輕輕咬了自己的舌尖。
  九
  修了面之後,理好蓬亂的發,將之簡單紮在腦後,再換上準備好的侍衛衣衫,由於是皇家侍衛的款式,利落的線條和裝飾用的花紋完全顯示出裁縫的深厚功力,當然穿的人也很重要……不說話不動作的話,強盜也能看起來人模人樣。
  皇子大人在心中默默地評價,但即便是如此,那自然溢出的煞氣還是藏不住的,只要一個輕輕眨眼的動作,就會讓人忍不住心中一悸,能閃多遠都好。
  「唷,老子也有十多年沒看過自己了。」一開始並不是很情願,但剃掉後卻又顯得興致勃勃,立在銅鏡之前,仔細端詳著自己的臉。除了左眼眼角有一小道白色疤痕外,幾無破相,濃眉鳳眼高鼻厚唇,這樣陌生的模樣,連自己可能都認不出來,遑論小石或霸子或其它可能知道誰是大盜野狗的人。
  「皇子大人可滿意?」男人回頭,果然見到日經正出神似地望著自己,上身衣著完好,下身卻因為方才自己的傑作,而顯得凌亂不堪,衣著叉開裡可以看見隱密的腿根處微微泛著剛剛被剃掉的青色若隱若現。
  「還有一件事。」皇子大人道,「不能再叫野狗了。你原來應該有名字的吧。」
  「皇子大人可為難我了,命賤無名啊。」說的明明應該是不愉快的事,語氣卻很輕鬆,「野狗這名字不也挺好?」
  除了你,沒有人會覺得好!
  不行,要習慣這男人讓人生氣的言語……改變這個人不是一時半會可以作得到的事,日經逐漸也能在野狗面前找回自己的步調。
  一開始只是因為不得已而落入野狗的手中,但現在,他已為自己爭取到了更多籌碼……他需要一個可以護衛自己的人,最好是個和其它氏族沒有牽扯,沒有人認得出來的人。
  表兄疏葉楓是個心軟的人,遇上蒼鷺族的叛賊還沒有問題,若遇上的是氏族裡一起長大的人,能不能下得了手殺人是很大的問題……但野狗就不同了,他是個強盜,沒有殺不了的人。
  他需要的,是可以對外也能對內下殺手的侍衛。
  而野狗難以馴服……現下,皇子自己也很清楚,他倚靠的只是一個虛幻的未來以及自己的身體。眼下的情況,他能付出的,也只有這些了。
  「野……就叫作野吧。」
  「野?」前強盜頭子揚了一邊眉毛。
  這樣的叫法,好像太過親密了。皇子想,可為避免自己和另外兩位跟在野狗身邊的嘍囉叫錯,取其中一字似乎比較簡單。
  「難不成你想叫狗?」
  男人笑了一聲,身體覆了上來,先舔了他的耳廓一下,然後在他耳邊汪了一聲,「原來皇子大人想要我當你的狗?」
  臉紅了紅,日經有種莫名的心虛之感,侷促地哼了一聲,「那又如何?」
  「呼。」
  男人一把將他掀翻,兩手捧住了他的頰,從少年的眼瞼開始舔起,沿著眼睛的形狀輕輕舐著,然後是鼻子,順著鼻樑下至人中,然後吮住皇子大人正微微喘息的唇,舌順利地侵入了口腔之中,仔仔細細地滑過少年嘴裡的每一寸。
  深吻結束之後,野狗大人繼續他的大業……
  「幹嘛一直舔我?」
  「汪!」
  然後從下頷開始,先是含住少年小巧的喉結,利牙輕輕啃了一下,再進攻鎖骨,少年對稱的鎖骨形狀猶如一隻美麗的蝴蝶,野狗流連在那鎖骨的嫩皮上,只覺得這天下再也沒有比少年更美味的東西。
  刻意避開已經聳起、泛著櫻色的胸尖,順著少年的肋骨、肚臍、下腹、然後是已經沒有柔軟毛髮覆蓋了的性器,「聽說剃過之後再長出來,會變得比較粗唷~」愉快地分享著皇子並不想知道的小情報,男人享受著那帶著微刺感覺的膚觸,自己竟是這樣滿意這個少年……
  「你還真想當我的狗啊……」少年嗤笑一聲,卻在性器被舔弄的時候抖了一下,「唔……不、別吸……」
  越是聽見少年這樣說,野狗當然就吸得更大力了,沒有多久,感覺那原本已經硬了的肉芽顫了一下,連忙吐出,在射出的一瞬間,用手牢牢收下,然後一邊叨唸著可別浪費了,一邊將少年乳白色的精液朝後庭塗去。
  此時的日經皇子,頭髮散亂雙頰泛紅,間或著的微喘聲從他被吻成鮮紅的唇中流洩而出,左大腿被男人高高抬起扛在肩上,從大腿根部開始,繼續順著大腿內側的細嫩緩緩舔著,膝蓋窩、小腿肚,無不鉅細靡遺沒有遺漏,最後停在腳踝處,先是啄了幾下,然後再用舌尖點了少年的腳心,皇子大人腳忍不住一縮,軟軟地哼哧一聲,「野……別這……樣……」
  但今天野狗想扮一回真正的狗,用舌頭好好服侍主人。
  左腿舔完還有右腿。十跟腳趾頭也都受到公平的照顧,皇子大人還不曾受過這樣純粹享樂式的性愛,沒有多久,便棄械投降,墮入惡魔的誘惑深淵了。
  當日經終於見到疏葉楓,是在三日後。
  他的表兄讓蘭真帶著,來到了他所搭乘的馬車上。原本適當的體型瘦了一圈,但精神看來還不錯。
  「皇子殿下,讓您受驚了。」舊帝國皇室侍衛隊長單膝落地,「無法好好保護您,是屬下的失職,願自請處分。」
  真是死腦筋啊……這句話,同時浮上在場另外三個人──日經、野狗及蘭真的心頭。
  「有什麼好處分的,楓,你無須自責,現下我已是亡國之身,能活著就已經是萬幸。能遇上蘭真是我們的運氣,看來,上天倒是待我日經不薄。」
  「千萬別這麼說。」蘭真連忙搖手,「您未來可是帝國的主人,我蘭氏還需要殿下的照拂呢。」
  你一言我一語,說的都只是試探心意的場面話,「蘭真,若能順利到達夜燭,日經當重酬以報……那婆娑妲河以南的蘭朵族聖地絲湃熙谷,當地歸原主。」
  蘭朵族的聖地傳說有無數個版本,但就其共通點,都說絲湃熙谷是香料的天堂,土壤肥沃氣候宜人,甚至還可以大量種植一種極為罕見難種的香料,只要一勺那香料,沒有不美味的菜色。
  只是那谷在舊帝國時期時,已經封閉。事實上,絲湃熙谷的秘密,一直是舊帝國牢牢控制著蘭朵族的重要法寶。
  蘭真只是繼續微笑,「那就多謝殿下了,要到夜燭恕兄那裡,約莫還要八九天,就請您安心吧。」瞥了一眼自進來後,就貼身站在皇子身邊的男人,「這位是殿下新的護衛嗎?」感覺到身邊的疏葉楓不自覺地顫了一下,眼裡又露出了悔恨的表情。
  「是的,在槐山被追殺時,是他救了我……」想起當時的情形,日經忍不住覺得實在荒謬,明明真相併非如此,卻又得將野狗捧成跟他原來職業完全相反的俠義之士……「他名叫野,已經答應要成為我的護衛。」
  「那楓……」
  「請好好養病吧,楓。」皇子露出關懷的眼神,也犀利地捕捉到蘭真和善的面具底下,一絲無奈的裂痕,那是只有在面對疏葉楓的時候,才會無意識洩出來的一點點情緒……「你永遠都是皇家的護衛隊長,你知道的。」
  「殿下……」
  「說一點外頭的情況吧,蘭真。」
  「殿下想知道什麼?」
  「說說月緯吧,他在哪裡?」
  「和您一樣,月殿下也受到蒼雁的追殺。不過月殿下是受到莫敵大將軍的保護,據說都城被破當時,仍有一小支士兵跟著他,您是往槐山而去,月殿下卻是先越過柳溪,在柳溪岸旁和蒼鷺的追兵發生激鬥,月殿下雖贏了,可損失的兵士也不少……」
  「所以說,月緯的身邊留的人也不多了……他也需要蘭恕是嗎……」
  「……可以這麼說。」
  「月……應當還沒到達南方吧?」如果月緯先到了,自己這樣過去,不正等於羊入虎口嗎?
  「目前沒有消息傳來……殿下,帝國正值國難,你們兄弟何不暫放歧見,攜手合作呢?」
  「這是當然。」嘴裡這樣說著,日經卻在心中冷笑,某些時候,月緯的手段可是比自己更狠的,雖然總擺出一副對帝位毫無興趣的高潔模樣,可內心裡的齷齪心思是絕不會少的……
  在宮廷裡相爭的時候,自己最喜愛的東西,總是會以各種不得已的方式,毀在月緯的手裡,導致他養成了在踏上帝位之前,不可留戀任何東西使之變成弱點的良好習慣……
  他抿了抿唇,沒發現自己朝野狗又更靠近了一些,「蘭真,是否能給我馬車和良駒,我還是希望能在月之前先找到恕將軍。」然後又看了看彷彿想要說話的疏葉楓,「楓,你留在蘭真這哩,等養好了病,再來找我。」
  他不能讓何人拖累他的速度。
  月緯已經在他之前。
  這一點,是他絕對無法忍受的事。
  十
  青年沉在一個漂浮的情境裡,彷彿嬰兒時期待在母親的羊水裡,暖和而又舒服。
  「這裡很好不是嗎?」他聽見有個聲音這麼說,「沒有鬥爭也沒有陰謀,只有你和我。」
  可是……他很想發出聲音,可是卻發現自己失去了發聲的憑藉,可是他還有任務,還有想要守護的人!
  有的、有的!他一直放在心裡的那個人,想永遠在一起的那個人!
  「為什麼要回去那個慾望橫流的血腥場呢?你明明就不適合那裡!」那聲音比他更瞭解自己,「明明那麼痛苦。」
  一點都不想回去面對。這是他的真心話。
  可他並不想成為違背誓言的人��就算是再糟的世界,只要能繼續守護那個人,他就覺得光明仍然存在。
  他拚命動了起來,寧靜的環境變成束縛住他的枷鎖,氣流開始紊亂起來,他想衝破那層看不見的膜。
  「還有什麼比自己更重要呢?」那聲音有些不以為然,「或者是……還有什麼比我更重要的呢?」
  有!他感覺自己大叫了出來,但事實上連一點點聲音都不曾發出。
  「還有什麼,比我更重要的呢?」
  膜裂開了一條縫,那聲音伴隨著刺眼的光線而來,他眯起眼睛,努力想看清楚,但在這之前,他感覺自己又漸漸失去意識,最後落入了更深沉的世界之中。
  ◎
  蘭真送了皇子大人一輛馬車,四匹快馬。馬車選的是輕巧的車型,馬則都是可一日千里萬中選一的寶馬。
  「多謝。」日經皇子對著送出來的蘭真點頭,「楓的狀況好像不怎麼好,還請多照顧。」
  「這個自然。」美青年拱拱手,「日經殿下請多小心,祝您一路平安到達恕兄那裡。」
  看著皇子一行四人離開,蘭真反身回到馬車上,簡單吩咐:「我們也出發吧。」
  然後握了握昏迷過去的青年的手,嘆了一口氣。
  「大人。」馬車外忽傳來家僕慌張的聲音,「意外來了。」
  這麼快嗎……蒼雁……殿下前腳才剛走……
  將青年的手握得更緊,「有多少人?」
  「已經被包圍了。」家僕的聲音帶著懼意,「全都是萬中選一的,保鑣護院們全都倒下了……」
  「我知道了。」放下青年的手,他緩緩走出馬車,只見刀光灼灼劍影綽綽,果然被圍了個密不透風。
  「我是蘭氏蘭真,諸位有事?」
  一個看起來像是領頭的男人策馬而出,「得罪了,聽說蘭大人最近撿了個人,不知是否屬實?」
  「是有這麼一回事。」
  「我們負著蒼鷺王之命追捕要犯,請讓我們入馬車搜索。」
  「就算我要拒絕,也是不行的吧。」美青年露出一絲苦笑,「請不要傷害我馬車裡的人。」
  「若非要犯,這個自然。」那領頭一揮手,數十名訓練有素的士兵迅速而安靜地散開,沒有多久便又集合。
  「報,沒有主要目標,但找到次要目標。」兩個士兵抓著昏迷的疏葉楓拖行而來,纏繞在他身上的繃帶微微鬆開,洩出了一點讓人怵目驚心的腥紅。
  蘭真一個箭步迎了上去,「這位是我的童年好友,不知……」
  「疏葉楓也是舊帝國要犯之一,蘭大人不會不知道吧?」
  「這、他畢竟不能算是皇室成員……」
  「這一點,蒼鷺王自然會判定。」
  「……無論如何,你們都一定要帶他走嗎?」
  「是,請蘭大人見諒,也請大人體諒我們的工作。」
  「如果……」蘭真沉吟著,「如果我告訴你們,我曾見過日皇子呢?」
  那領頭並不露出著急的神色,「恕屬下冒犯,但必須提醒大人,犯人就是犯人,也請不要打放假消息調虎離山的主意。這後果……也有蒼鷺王來決定。」
  「怎麼會呢。」蘭真笑笑,「我是蘭氏的商人,不會跟蒼雁……蒼鷺王過不去的。日殿下才剛剛走呢,要追的話,用不著半天功夫。」
  「還請蘭大人賜教。」
  「先放了楓吧。」
  「還請蘭大人賜教。」這一次,昏迷青年的脖子上架上了鋒利的刀刃。
  蘭真閉了閉眼,心中早已作出決定,可仍要表現出猶豫的樣子,「好,我說。」
  ◎
  「老大,我看那蘭氏的車隊,應該已經被滅了吧。」
  捨棄掉輕巧的馬車,野狗抱著皇子,和兩位手下騎上快馬飛奔,「幸好咱們閃得快!」
  「怎麼回事!?」忍受著迎面而來刺骨的風,日經皇子驚道。
  「小石和霸子老早發現追兵已經綴上了。」
  「什麼!?那怎麼不提醒蘭真他們?」
  「為什麼要提醒?」野狗反而奇怪地回問,「有什麼好處?」
  皇子大人沉默了下來,仔細想想,的確一點好處都沒有。
  皇子覺得有些冷。
  他想起童年時和楓、蘭真、月緯、蒼雁一起上學時的情景,楓是自己的護衛,老是站在一旁不肯加入他們的圈子;蘭真小時候很像女孩,每天都要被好幾個貴族小孩求親;月緯那時候還很瘦小,正剛要開始從大將軍學武;蒼雁則是跟他感情最好的同伴,有一兩年的時間兩個小孩要作什麼都會想到對方。
  他們在十二歲那年離開學校,隔了三年之後才又見面,除了楓之外,所有人都變了。
  長大之後,一切都變了。
  就像現在。捨棄了楓,因為他的傷會拖累速度。捨棄了蘭真,因為他能延遲追兵的速度。友誼在現實之前,什麼都不是。
  強盜們比誰都瞭解這個現實。
  「那追兵和之前不同,不要正面對上比較好。」小石補充道。
  「咱們繞點遠路。」野狗點頭,「我瞧那蘭真也不是傻子,別按著他說的路走。」
  日經皇子很想很想反駁,說蘭真是多麼為朋友著想、講義氣的好人。小的時候他還曾經為了幫自己瞞住對老師惡作劇的事,被狠狠訓了一頓。
  可理智知道,野狗說的對。現在不容他有一點點的心軟遲疑。
  「順著柳溪走吧。」小石道,「溪水可以掩蓋氣味和馬蹄印,柳溪下游有一條古山道,是香料之道築起前,南方通往都城的道路之一,已經廢棄多年,沒有太多人知道。」
  「不愧是小石。」野狗點點頭,「就往那裡去。」
  「不可以繞遠路。」日經抓住野狗的肩,「我不能比月晚……」
  「總比被宰掉好。」
  「……」難道自己還作著蒼雁會手下留情的白日夢嗎?父親……舊帝國的皇帝,已經被他殺死了……他也會殺了蘭真嗎?
  「可是……」皇子的聲音細若蚊吶,「可是比月晚到的話,蘭恕的軍隊就是他的了……」
  「怎麼?這位將軍是看你們誰先到軍隊就給誰嗎?」野狗嗤笑一聲,「皇子大人昏頭了嗎?快點醒醒。」
  日經悚然一驚。
  一是因為野狗比他想像的要聰明太多了。
  一則是他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之所以認為比月緯先找上蘭恕就可以得到兵援,是因為蘭恕率領的軍隊並非蘭氏私兵,而是舊帝國派遣守護邊境的國家軍隊。雙皇子之爭正熾的時候,也不曾倒向任何一方過。
  蘭恕可以算是蘭家的特異份子──一個對從商完全沒有興趣,只對打仗有興趣的男人。忠於帝國更甚家族,乃特異當中的特異。
  也因此,無論是自己或月緯找上他,都很容易說服他出兵。
  而且……他可是蘭真的同父同母的兄長,自小便很疼愛蘭真……若蘭真有任何不測,他是不可能會坐視不管的。
  所以……?
  皇子殿下覺得自己應該要繼續思考下去,但從內心洶湧冒出的寒冷讓他無法再想下去。他不自覺地緊緊抱住擁著自己的男人,希望這個已經墮落的男人能給正在墮落的自己一點溫暖。
  「很冷?」野狗將他更埋進懷中一點,「可真嬌貴。」
  他可是堂堂帝國皇子。這個國家未來的主人!
  他在心中默唸著,嬌貴算什麼,墮落算什麼!踩著敵人的血也好,踩著朋友的血也罷。總是要有人犧牲的。
  「忍耐點吧,是誰說要趕在月皇子前的?」
  都總是要有人犧牲的。
  他覺得眼眶乾澀,連一點點淚都流不下來。
  十一
  追兵來得很快。
  皇子帶著他的手下,穿過柳溪邊茂密的玉米田,還來不及逃進枝枒茂密的山林中。
  一支箭破空而來,第二支、第三支,皇子知道,對方要的絕不是活口。
  身邊倚靠著的人將自己推開,用血肉之軀抵擋箭矢,護衛他的安危。
  他只有拚命的逃。
  拚命的逃。
  ◎
  被蒼鷺族佔領的舊帝國,就在宮廷中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時,民間的反應稍嫌遲鈍。
  畢竟事情發生得太快,而且,上位者的利害關係通常也都跟小老百姓沒有關係。
  三郎只是一個馬販,從北方批來農作用或行車用的馬,一路往南走,遇到有市集的地方便停下來做生意,運氣好的話,到首都高達之前,馬便能賣光,他也能早早回家和家人團聚。運氣差的話,有可能得一路下到柳溪以南,一直賣到帝國最南的地方去。
  三郎覺得這回出門的運氣差了一些,有兩匹母馬稍嫌弱小,一直都沒有辦法賣掉。他一邊牽著馬往柳溪最淺的一段過去,準備帶著馬過溪,一邊在心中盤算著,若是下一個城鎮再賣不掉,他就準備往回走了。
  三郎是來自北方邊境的牧民,定居在邊境城市沙瓦坦。去年剛娶了妻子,正大著肚子等他回家呢。
  「怎麼回事啊……今年的柳溪水量如此豐沛……」牽著兩匹母馬,三郎走了半天還是找不到可以牽馬過溪的地方,往年柳溪在冬天時候是枯水期,雖說這裡是相對比較溫暖的南方,可水量不應當還這麼地多……
  如果要打船過去,萬一馬沒賣成,反而虧了。
  三郎想,是不是就回頭吧?妻子還在家裡等著他呢!
  才正這麼想著,一列黑衣騎士從他身邊奔馳而過,以三郎馬販的專業眼光來看,匹匹都是精挑細選過的良駒,隨便一匹都能賣上五十枚帝國金幣,人也是……三郎只偷看一眼,便看見了馬上騎士黑披風上繡著的,屬於蒼鷺族的族���。
  真難得呢,在這麼南的地方看見故鄉的貴族。
  無論如何,都是三郎惹不起的對象。
  三郎將兩匹母馬綁在一起,拴到溪邊一棵柳樹下讓馬吃草,自己則往溪裡準備打點水來煮鍋湯墊墊肚子。誰知水才打了一半,竟看見一條血絲從水流方向蜿蜒而下,三郎嚇了一跳,趕緊把手上的水倒了,順著血絲方向尋去,最後停在另外一棵柳樹下,那血絲便中斷了。
  「哪來的血?」三郎自言自語,忽然覺得額上一濕,用手去抹,赫然發現掌心一片血紅。
  抬頭看去,柳枝掩蔽間洩出一段烏黑的發,順著髮絲落下的,正是剛剛才落在三郎額上的血。
  「有人在上頭嗎?」三郎喚了幾聲,樹上人都沒有反應,「莫不會死了吧?」三郎打了一個寒顫,仍硬著頭皮爬上樹去。
  撥開柳枝的時候,三郎先看見一把鋒利的的劍。如果他不是這麼小心翼翼,而是一股腦兒就撲進去的話,現在應該被刺中了。
  他看見一個少年閉著眼睛坐在大而深的樹杈裡,劍靠著樹幹向外平放,似乎是正防備著敵人入侵……只可惜少年自己卻因為失血過多而暈過去了,無法在第一時間攻擊侵入者。
  三郎先將那把危險的劍移開,劍柄上鑲的一顆巨大的紅寶石眩得三郎的眼睛都要花了,更遑論被扔在一邊,上頭還鑲有其它各式各樣的黃金珠寶的劍鞘。
  ……這少年肯定不是尋常人家的孩子吧!
  三郎背起了受傷的少年,將劍收進劍鞘裡,然後爬下了樹。
  此時天色漸漸暗了,被少年這一耽擱,三郎肯定要錯過往回城鎮的宿頭時間,他想了想,這少年放著不管的話肯定會死的,不如駝到母馬身上去,帶到附近小村落去找大夫看看,說不定有救。
  打定主意之後,三郎便帶著那少年和馬,往平時只經過不進入的小村莊而去。
  ◎
  蘭真很喜歡疏葉楓這件事,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自小便是飽受眾人疼愛的孩子,姣好的外貌加上雄厚的家世,沒有人敢輕易怠慢他──除了疏葉楓。
  說怠慢太沉重,應該說,疏葉楓眼裡永遠只會注意日經皇子,無論自己跟他說什麼作什麼,總比不上日經殿下的隨便一句話。
  他曾以為這只是小時候不成熟的忌妒心罷了……疏葉楓是皇子母親疏葉皇后娘家的孩子,輩分上還能算是日皇子的表兄,被選入宮中擔任皇子侍衛,處處以皇子為先,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可他內心深處裡,卻知道並不只是這樣而已。
  他和日月皇子的感情都很不錯,這也是蘭氏將他送入宮中最大的目的。
  他一邊積極和兩位皇子培養感情,一邊不著痕跡地觀察著日皇子話並不多的侍衛,比他們都還大上一歲,可身在皇宮之中應該要培養起來的世故與柔軟身段,這男孩幾乎交了白卷。
  在他眼裡,似乎覺得只要能保護好日經殿下的人身安全就好。
  若不是刻意的接近與結交,說不定到了十二歲分開那年,疏葉楓都不會太記得自己這個人。
  這一點讓小時候的蘭真特別無法接受。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
  現在當然已經很清楚了。
  坐在搖晃的馬車裡,蘭真仍握著昏迷青年的手。
  青年的傷的確很重,可這昏迷,卻不是因為傷重而引起的。
  蘭真並不想讓疏葉楓拖著重傷的身體強跟日皇子而去,如果不迷昏他,人肯定是無論如何都要追著去的。
  如果讓他知道自己出賣了日經……哎,說出賣同樣太沉重……
  馬車車輪仍穩定地發出轆轆聲,有條不紊地向前行著。
  只是方向卻已經改變。
  馬車隊伍正往首都行去。
  他的另外一個童年夥伴,此時正坐在他們小時候曾無數次跑跳過的、而今已經血流成河的宮廷之中,等待著他的解釋。
  唉。
  蘭真覺得,此行他嘆氣的次數,恐怕老早超過過去的總合了。
  十二
  小村裡沒有大夫,只有一間簡單的藥鋪。
  「是箭傷和失血過多。」這是藥鋪的掌櫃的判斷,將少年衣裳脫下之後,可以看見肩上兩道箭傷,四肢露出的地方也有許多大小不一的擦傷血痕。
  先簡單包紮上藥,掌櫃的又開了人蔘、當歸、枸杞等補血的藥方,三郎摸摸鼻子,拿出賣馬的銀子出來,心裡卻默默想著,憑著那劍與劍鞘上的金銀財寶,倒是不怕虧的。
  「養個兩天,應當就能好些了。」
  掌櫃的又將藥鋪後面一間小庫房整理好借給三郎,「村裡沒有旅店,就在這將就兩天吧,吃的東西可以到街尾的糕餅鋪子或對街的麵攤解決。」
  「知道了,多謝。」
  三郎摸摸肚子,的確是餓了。看看睡在床上的少年一動也不動,三郎決定先出門去解決民生問題。
  一個時辰後,懐裡兜著一袋餡餅和一罐熱湯,三郎回到借住的小庫房,卻赫然發現應當躺在床上動彈不得的少年竟不見蹤影。
  「人呢?」一時間愣住,趕緊放下手裡的東西,往外找掌櫃的。
  「不可能吧。」掌櫃的搖搖頭,「就算是提早醒來,應當也不會有體力離開的。」
  「可人真不見了……」
  不但不見了,還帶走了三郎寄望的那把寶劍。兩匹母馬也被騎走了一匹。
  ……好心沒有好報……
  三郎哭喪了臉,只能自認倒霉。
  ◎
  皇子拖著衰弱病體,騎在和他身份絲毫不相稱的瘦馬上,往南方而去。
  醒來的時候對自己的處境的確是有些不解的,但他很快便下了決定,畢竟誰知治療他收留他的人,究竟有什麼目的?
  他也沒有時間再這樣消磨下去。
  身邊的將士在柳溪一役損失大半,誰也沒有想到蒼雁會將最精銳的軍隊率先攻擊師傅莫敵大將軍的兵營……不,也不是不能明白,誰都知道,帝國的二皇子最受軍人愛戴,比起擅政的大皇子,身邊擁有更多支持的兵馬……
  如果他是蒼雁,第一個要消滅的,當然是手裡掌握較多兵權的二皇子。
  應當說,誰也沒有想到蒼鷺族會在這時候發難。
  二皇子內心有點惶然,和兄長開始為皇位相爭以來,這是他第一次真正的孤獨。
  但他畢竟是個在莫敵大將軍訓練下成長起來的皇子,對於心中懦弱的部分很快便壓制下去,是要冒險去尋找殘兵?還是繼續未完的行程朝南方而去……只有自己的話,應當比較容易遮掩形跡,甩脫追兵吧?
  師傅不知是生是死,大部分的箭,都讓師傅用身體給擋下了……他只能逃,就算他曾經自認是帝國忠誠的軍人。
  非復國不可,二皇子想,蒼雁是什麼東西?不過是北方一個部族世子罷了,居然敢作出這樣大逆不道之事……二皇子對這個帝國新的主人最深的印象,不過就是個老是跟在皇兄身邊的一個下屬,一個陪皇子唸書的伴讀之一而已。
  因為幼年時曾經有過交集,所以分外不能原諒這樣的背叛。
  背叛部族曾經發過的誓言。
  背叛這個應當要效忠的帝國。
  二皇子月緯,和他的皇兄不同,並不是打一開始,就認為自己是帝國的皇位繼承人。
  但他對自己是「皇子」這件事從小就相當有概念。也許是因為母妃花漫氏刻意的教育,也許是天性便知道自己應當是高高在上,月緯皇子並不善於收買人心,他善於威嚇、懲罰,從小就是個沒人敢惹的小霸王。
  他喜愛武藝勝於瞭解國政,醉心於戰略勝於權謀。可隨著年紀的增長,在母妃和大將軍在後頭幫他經營策劃下,沒有幾年,月緯皇子便以真正認為,自己才是帝國真正需要的皇帝,而他的聲勢甚至已可與皇兄並駕齊驅。
  兩位皇子背後的派系相爭,最終也導致了無法善了的結果……雙方都損失了太多太多,不贏得最後的一切的話,所有的犧牲將顯得沒有意義。
  對月緯來說,同情也是一種不合宜的軟弱。
  帝國天生就應當是他的,皇兄不算什麼,蒼雁更根本只是偷了皇位的小偷罷了。
  能將帝國壯大的只有他。能恢復帝國光榮的人也只有他。
  軟弱而沒有武力的皇兄,身邊只有一個死腦筋疏葉楓的皇兄,在蒼雁的追殺中,說不定已經死了吧
  他沒有時間好好養傷,沒有時間等人來救。他必須主動出擊。
  往南方找蘭恕大將軍是一個不錯的選擇,除了現有的軍隊外,更可以南方為根據地,繼續和蒼雁的軍隊對抗。並將其它四方的帝國軍隊,整個集結起來。
  頭很昏沉,應當是失血的關係。
  師傅生死未卜,母妃則應當被關在皇宮之中……一向判斷都倚仗這兩位的皇子大人,第一次得自己作出攸關大局的判斷。
  他在心中忖度了一會兒,馬頭一轉,忍耐著越來越強烈的嘔吐之感,往南朝著夜燭的方向而去。
  ◎
  大將軍蘭恕坐在廳裡聽屬下的報告,眉頭微皺。
  將軍年約三十,一向嚴謹治軍,從不曾有過鬆懈的時刻。
  身為帝國的軍人,在這種國難時刻,蘭恕理應揮軍北上……可偏偏南方邊境幾股勢力卻不甚平靜,令蘭恕難以召集駐紮在夜燭近郊的軍隊殺回首都去。
  總不能讓南方邊境也跟著空虛,又讓人趁虛而入吧?
  可這樣幹練忠誠的將軍,卻偏偏有一個弱點。
  那就是他的弟弟蘭真。
  要說到蘭恕對蘭真的溺愛,那可是在蘭氏族人當中相當有名的。
  蘭真從小便比女孩還要可愛,一般來說,尚武的蘭恕應當會對這樣脂粉味重的男孩子反感,可蘭真偏偏是一個只有外表像女孩,內心卻十分剛強聰明的小孩,這一點恰恰是蘭恕非常中意的,認為這樣的弟弟其實擁有軍人的魂魄。
  後來蘭真被送入首都陪皇子們讀書後,被宮廷生活磨得更加圓滑世故,可蘭恕依然忘不了弟弟小時候的可愛──長大之後也已經不能被稱作可愛了。
  人人都知道帝國已經被蒼鷺族入侵,首都淪陷,皇帝被殺,兩位皇子下落不明。
  在這種國難時候,蘭真應當回到南方家來的,可是屬下卻傳來,弟弟的馬車才南下不久,便又折返回首都的消息。
  這一點讓蘭恕十分不能理解,心中也有一點微微的不安。
  蘭真曾經得罪過蒼雁嗎?更叫人擔心的是,蘭真是否包庇了皇子呢?
  所以才會這樣連人帶車被帶走……
  真恨不能派兵北上接回蘭真,恨不能帶兵直奔首都宰了那入侵者。
  若能有一個皇子來到自己這裡,有了自己的支持,勢必可以得到更多並不樂見帝國統治者便成蒼鷺族的氏族們的支持。
  只要有一個皇子能過來就夠了。
  ……太多個反而困擾。
  他可不想在逐出外敵前,在夜燭繼續延燒首都高達的內鬥。
  十三
  一路上都被野狗護在懷中的日經皇子,儘管理解那是因為自己不曾練武,比起其它人來幾乎沒有自保能力的關係。可畢竟還是個堂堂皇子,一直被當作女人似的摟在馬上,實在無法再忍耐下去。
  尤其……野狗實在不是一個太規矩的人……
  少年臉一紅,終於提出抗議。
  「自己一匹馬?」野狗的手握在少年的腰上,非常自然。「自己?」
  「我自八歲那年夏天,便已學會騎馬。」皇子大人大聲道,「絕對沒有問題!」
  「是嗎?」野狗眉峰一跳,幾天下來,原本刮得光滑整潔的下巴,又冒出了點點青色的鬍渣,讓好不容易淡了一點的強盜氣息又加深不少。
  蘭真一共送給他們四匹馬,兩天來與皇子與野狗共乘一匹,霸子和小石各一匹,剩下一匹馬轡前的繩子則綁在霸子那匹馬的鞍上,一路跟著奔馳。
  「也是,畢竟是皇子大人嘛。」野狗一笑,放開了少年,朝霸子打了一個響指,除了用餐和睡眠外不曾停下過的馬蹄停了下來,「霸子,將馬牽來吧。」
  不知怎地,這些話聽在日經皇子耳裡,總有一股說不出的諷意。
  「皇子大人請。」
  日經輕輕一躍,跳下野狗的馬,許多天來算是第一次得到「人身自由」。
  山林裡的涼風一下子席捲了他,他縮縮脖子,利落地爬上馬,「駕!」率先便將馬策了出去。
  被拋在後頭的前強盜頭子和他的手下,相互看了一點,娃娃臉青年忍俊不住:「老大,咱速度也要快點了。」
  「走吧。」野狗看看空虛的手臂,再看看皇子快要消失在前方的身影,沒有表情地道:「皇子大人可急著呢。」
  一開始迎著風的感覺非常舒服,身體像是要飛起來,皇子的騎術並不特別高強,不過也是自小經過名師指導,姿態相當端正美麗。
  第一個時辰還沒有感到異狀,到了第二個時辰,除了被野狗「欺負」的經驗外,不曾受過太多折磨的皇子尊臀開始感到不對勁。
  在沒有馬車、沒有靠墊的情況下趕路,實在不是一件舒服的事兒。之前有野狗這人體靠墊的保護,雖然不時要被吃豆腐,身體倒是沒有受到太多傷害,哪裡知道不過是自己騎個馬罷了,大腿內側好似便磨傷了,一抽一抽地傳來疼痛感,不是不能忍受,卻又讓人不舒服。
  我的確是嬌生慣養的皇子大人啊……日經苦澀地想,比起練武多年的弟弟月緯,難怪軍人比較支持他,長久以來一直以為是大將軍從中幫助的關係……在失去所有一切的時候,皇子大人才反而能真正看透自己的缺乏之處。
  但現在知道這些,又有什麼用呢?
  可惡,好像越來越痛了……回到野狗的馬上肯定會舒服得多,但他可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不好!」後頭傳來小石緊張的喊聲,皇子回頭,恰恰看到一支利箭破風朝自己射來,幸而蘭真的馬都不是普通良駒,幾下縱躍險險拉開與攻擊者的距離。
  「嘖,真是緊追不捨。」野狗大爺哼了一聲,瞬間加快了馬步來到日經身邊,「伏低一點,想變成箭靶嗎?」
  「不是變更路線了嗎?怎麼還追來了?」皇子大人趕緊低下身軀,貼緊馬背,「蘭真會不會已經……」
  「還有心情考慮別人?」野狗撇了撇嘴,「說不定正是他出賣了我們。」
  「出賣?」
  「若不是小石先探了路線,一開始便不是走那小白臉建議的路,恐怕老早就被追上了。」
  「他……」才正要抬起身子,便見野狗突然變了表情。
  「趴下!」大掌將他的被緊緊按住,兩匹馬並排奔馳,後頭已經傳來霸子和小石遭遇襲擊的打鬥聲,巨人兇猛的大吼伴隨者敵人的哀嚎令日經才正微微放心,一支利箭正好恰恰刷過他的頭頂,劃落了他幾根初生翹起的頭髮。
  「真不該讓你自己一騎。」野狗咕囔著的聲音令他升起不滿,他可是堂堂皇子,單獨一騎又算什麼!
  還未在內心反駁足夠,又一支箭飛馳而至。這種時候,就算野狗有心想保護他,也不如共乘一馬時要來得簡單全面了。
  蘭真的馬好,仍比不上蒼鷺族為追殺二位皇子所特別派出的寶馬血統優良。
  第四、五箭左右的時候,皇子大人的馬馬屁終於被射中,並嘶叫直立起來。日經皇子一個措手不及,便從馬背上摔了下來,打了兩個滾終是減輕了受傷的程度。
  野狗也馬上停下了馬,剛剛躍下要靠近皇子大人,並被兩三支落在跟前的箭阻止了腳步,果真不愧是蒼鷺名駒,一盞茶的時間內便趕了上來。
  這是生死交關之際,野狗非常明白。
  將初出江湖時便貼身藏著的兩把愛刀從腰間抽起,瞬間滾到敵人馬腹下,先劃開兩匹曾被三郎視作良駒的高大黑馬的肚子,血噴濺出來的同時野狗已經躍起,趁著馬上騎士重心不穩的同時一刀一個割斷了脖子,動作乾淨利落,完全不負他帝國第一強盜的赫赫威名。
  但還來不及讓皇子大人為野狗的身手錶示滿意之意,第二、三撥追兵很快就到了,野狗身手再快,也是雙拳難敵四腿,就近近身攻擊,一次也只能解決一人一馬。
  日經皇子沒有猶豫,之前的經驗已經狠狠教訓過他,這種時候他除了趕緊逃跑外,沒有別的選擇。
  所以他轉身就跑。
  但這樣的腳程,沒有半盞茶功夫就要被追上了吧!
  敵人出乎想像的多和難纏。野狗一出手便殺了兩個同伴的能力雖暫時能震懾追殺者,卻無法阻擋他們完成任務的決心。他們分工合作兵分二路,兩個腳步不停往皇子大人後頭尾隨追去,剩下的便將野狗圍在中間,準備以多勝少。
  除了小時候曾經受到另外一個強盜教過用到的方式外,野狗並不曾拜師、不曾學過任何正式的武藝。他的殺人技巧來自長期在刀口舔血的歲月,哪裡是人體最脆弱的地方他就攻擊哪裡,刀起刀落決不心軟,沒有任何道德感和罪惡感,就算是被視作是下三濫的打鬥方式,他用來也毫不避諱。
  一個、兩個、三個……對敵時太過急躁是不行的。野狗非常明白這點,要殺人的話刀子就要插得夠深,不作得徹底,給敵人或被搶的對像一點點反撲的機會,最後倒霉的一定是自己。
  但那傻皇子手無縛雞之力,自己才稍稍一碰,他腰便軟了,哪裡能抵擋得了來自北方的殺手?
  一邊這樣想著,一邊解決黑衣追兵。當初自己發現他的時候,居然還穿著紅衣躲在綠草中,簡直就是在叫人攻擊他……
  不可以急躁。野狗警告自己。不能心亂。
  無論如何,只有自己是最重要的。
  他相信皇子想當然爾也非常明白這個道理。
  十四
  和野狗分開了。
  日經皇子一邊奔跑,一邊尋找可以躲藏的地方。
  山林裡這樣的地方很多,皇子大人卻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不快點下定決心。
  說不定野狗很快就會跟上來了……有這樣想法的自己,實在是太軟弱了!
  咬咬牙,朝草叢茂密處鑽了進去,長長的芒草劃破他的臉頰和手臂,吃痛之下腳步也不敢稍停。
  皇子逃進去的地方其實沒有路,追殺者的馬蹄聲已經近在身邊,一邊想著要離得越遠越好,一邊又不敢動作太大,慢動作前進的樣子顯得有些可笑,他聽見咻咻傳來揮劍的聲音,那些該死的傢伙居然拿劍劈起草叢來……
  追殺者又不是傻瓜,他想,笨蛋都知道自己有可能躲在這裡。
  不可以停下來。
  他一邊注意著敵人的方向,一邊緩緩移動腳步,揮刀的聲音慢慢遠了,似乎往反方向搜尋過去。他才剛剛��了一口氣,準備一股作氣奮力往後跑,哪裡知道一個踩空,他沒能剎住腳步,竟往下跌去。
  墜落的速度快得驚人,啪啪啪壓落不少枝葉土石,他連聲音都還來不及發出,就發現自己重重摔在一蓬樹頂,緩了勢頭之後,被彈至地面,雖然不至於直接落地,但一瞬間,他覺得劇痛四面八方而來,四肢像是都斷了,連一點點都無法動彈。
  會死。
  這樣的念頭閃過他的腦海,就這樣一事無成,充滿諷刺地死在這荒山野地。
  沒有人找得到他,無論是敵人還是同伴。
  想到同伴這個詞的時候,腦海中不是浮現跟著他已有十年之久的疏葉楓,不是幼年時相交的同窗,不是議政廳中相交的文官好友……
  他居然想起了野狗。
  這個男人徹底地摧毀了他的某些東西,可是卻帶給他希望。
  明明是如此不可信任,卻又忍不住想要倚靠他。
  可,他是一個強盜。不是那種俠義故事中劫富濟貧的好人,而是殺人不眨眼──方才才見到他殺人的手段,沒有絲毫猶豫,一點遲疑。
  有一天,他也會這樣拿刀對著自己嗎?皇子突然沒有了自信。
  可那又如何?自己就要死在這裡……
  實在痛得無法忍耐,在這種地方昏厥過去,說不定還會被野獸吃掉。
  說不定追兵已經聽見他剛剛掉下來時的動靜,正要下來給他最後一刀。
  說不定他馬上就要血流過多,傷重不治。
  能死在這個地方,或許還比較輕鬆……他半闔著眼睛,試著保持清醒,試著忽略疼痛。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日經皇子渾身濕冷,意識模糊。
  好像沒這麼痛了……他感覺,也許他的時間就快到了。
  耳邊傳來彷彿走獸經過草叢的沙沙聲,日經皇子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幻覺,他也不想再辨認、再期待,乾脆就閉上眼睛吧。
  似乎有這樣的說法,人之將死前,總會回想起自己的一生事蹟,以及最在意的人或事。
  日經皇子什麼都沒有看到,他覺得自己總算能沉浸在黑甜鄉中得到平靜,只是不知為何,像是在水裡待久了會有漂浮的虛幻感一般,他總覺得頰邊老是能感受到被胡漬輕輕擦過的粗糙搔癢感,彷彿是那個男人就在身邊。
  如果可以的話,那時候還是跟他共騎一匹馬就好了。
  也許不會死。也不會離開他。
  ◎
  下雨了。
  野狗將雙刀合攏於一手,另一隻手掌心向上,很快地便盛了雨水在手心。他朝臉上用力一抹,去掉了幾乎要妨礙視線的泥污血塊。
  雨水刷過他的身軀,血像是奔流的小溪般縱橫交錯,大多都不是他的血,而是他腳邊倒下的數具屍體的。
  這些追兵都不是好易與的,那小皇子,說不定已經逢難了……
  野狗很少會有後悔的感覺,他比較喜歡讓別人後悔。
  他想起少年潔白的頸項因為高潮而繃緊的線條。他的回憶很少是這麼畫面美好的,大多時候,他想起的會是對象最身陷淫慾的那個時候。
  少年皇子當然也有,他根本生來就很有天份。
  那美麗的肢體一直讓野狗很是著迷。就算是疲累不堪的現在,依然如此。
  野狗暗罵了句髒話,其意義之粗俗,若讓皇子大人聽見恐怕會當場翻臉。
  「還活著的話,就把自己洗乾淨腿張開等著老子吧!」
  落下狠話,野狗沒等兩個手下跟上,留下暗記,循著皇子逸去的路線逕自去了。
  順著暗殺者的馬蹄,野狗先找到了那兩個追著皇子去的追兵,兩個黑衣騎士正佇在草叢中搜索著,野狗避在角落樹後,趁著雨勢視線不佳,一個兩個綴上去便抹了脖子,敵人清除之後,才敢放聲喊起人來。
  「喂──」
  除了雨聲風聲外,什麼都沒有。
  難道已經逃離此地?
  不可能,憑小皇子的腳程,哪有可能跑得過敵人的快馬。
  肯定是躲到那兒去了……看來這次躲的倒還有點水平……
  但若是聽見自己的呼喚,又為什麼不出來?
  難道……是想脫離自己手裡……
  想到了這一層,野狗不禁陰下了臉,強盜也許沒有道德信義可言,但處理起背叛者,從來就不可能手軟。
  利眼定睛四望,那兩名已經被殺的追殺者一路將這附近的草叢劈斷將近一半,皇子這麼大個人,很難遮掩得住……或許不在這一帶,野狗轉身尋到被綁在附近敵人留下的駿馬,一個縱越,決定往前面一些找尋。
  上馬之後,視線便又高出不少,野狗正要策馬奔馳,突然隱隱覺得有些不妥。
  有一片樹頂恰好就出現在草叢的最遠程處,再過去便是懸崖,樹應當是生在懸崖邊上,因此只露出了頂端的部分。
  不妥之處在於,他看見靠近樹頂那些枝枒綠葉,有被折損了一小塊。
  不會吧……野狗想,樹會被折損的理由有很多,或許正是躺在地上那兩具屍體剛剛幹的好事。
  這些追兵是受過嚴格訓練的,有可能會找不到一個嬌生慣養沒有在野外求過生的皇子嗎?除非……
  野狗策馬往樹的方向過去,很快地便來到懸崖邊上,他心中一涼,除了樹枝有被拉扯過外,土石也有滑行過的痕跡。
  又罵了一聲髒話,野狗跳下了馬,解下腰帶綁到樹幹上去,準備要下去瞧瞧。
  「老大!」此時霸子和小石正好追了上來,兩人身上也都血痕交錯,尤以霸子肩上那道足有三寸長的刀傷看來最怵目驚心。
  「你們來了。」野狗點點頭,「幫我看著馬,我要下去看看。」
  小石頓了一下,突道:「老大,你總說執著的人是天下最傻的蠢人……不是嗎?」
  野狗面無表情,並沒有停下手邊的工作,「霸子,把你的腰帶也給我,繩子可能不夠長。」
  巨人看看小石,再看看野狗,「老大,小石頭在問你問題呢。」
  「難道你們兩個還不蠢?」野狗忽笑,「小石,你不是早知道了?」
  雨越下越大,氣溫也越來越低,他是強盜,這點痛苦不算什麼;但日經不是,他猶記得當時光咬他的肌膚,男孩就會傳來痛楚的呻吟……
  「老大請用。」小石解下自己的腰帶,霸子見狀,也趕緊解下自己的一起遞了過來。
  「你可別後悔。」野狗拿過腰帶,表情一緩,「小石,我已經夠後悔的了。」
  十五
  皇子大人聽見的沙沙聲並不是幻聽,也不是有野獸靠近……要這麼說好像也沒什麼不對,因為靠近他的,正是野狗。
  好悽慘的樣子……野狗將他抱起,比被自己這樣那樣的時候,還要悽慘。
  探探鼻息,確實還有氣,腳應該摔斷了,呈現不自然的曲折。
  但其它看來似乎還好,肌膚上有著黑紅的擦傷和瘀血,外傷是不會致命的。
  野狗脫下外衣覆蓋在少年身上,用小石的腰帶把人縛在背上,尋回垂降的腰繩綁到腰上去,拉了一拉,上頭便傳來拉力,將兩人慢慢拉了上去。
  「找到人了?」小石湊了上來。
  野狗點點頭,將人在背上放下,「果然是摔下崖去了,不過笨人有傻福,命倒是保住了。」
  「方才我先去探過了,半裡外有間破房,到那先歇歇吧。」
  「走。」
  破房是山下獵戶入山時用來過夜的臨時住所,野狗趕緊將人平放安置好,「快生火,打點水過來。」
  霸子搬來破屋旁堆放的柴薪,因為下雨的關係有些潮了,並不是那麼容易將火點起。弄了老半天,總算在小石提了桶水進來後,將火順利生起。
  野狗這邊則先將皇子大人身上骯髒潮濕的衣服整個剝下來,用破屋裡灶上的破布蘸水將人整個擦了一遍。
  腹部上有一大塊泛著青紫的瘀青;背上則被樹枝劃了一道半個指節寬兩隻手指長的傷口;右腳踝整個腫起,左腿斷了──幸而斷得乾淨利落,野狗使勁一扭,那錯位的骨頭硬是讓他推回了原位。
  原本陷入昏迷的皇子大人,這下被生生痛醒過來。
  「唔……」眼淚都飆出來了,皇子大人覺得眼前一片朦朧,只有腳上的痛楚真實而劇烈。「好痛……」
  「乖。」野狗小心翼翼地將他摟進懷中,「痛就代表還活著。」
  「野……狗?」不敢置信地眨眨眼,「是你?」
  「是我。」野狗笑道,「只叫你逃,可沒要你跳崖啊。」
  「……」皇子呆了一呆,鼻頭有些酸,沒有想到自己還能見到這個人。
  但這樣的感動也只有短短一瞬間,下一秒鐘,鼻頭酸楚的原因,乃是因為身上的傷勢太過疼痛的關係。
  「好痛……」這樣微軟的鼻音,皇子自己沒有自覺,不過一向會讓野狗大爺心中蕩了一蕩。
  這種時候還可以發情,可見自己真的陷得很深了。
  「老大,皇子大人不治療不行的,要不,我和霸子去綁個大夫回來吧?」
  「也好。」
  日經皇子目瞪口呆地聽著強盜們的對話,只見野狗又道:「也弄點傷藥回來,你們倆身上也有傷吧?」
  「我沒有事。」小石笑道,「霸子幫我擋下了不少。走吧霸子,我知道哪裡有好大夫!」
  燃燒的柴火讓破屋慢慢溫暖起來,待在野狗的懷中,讓皇子享受了短暫的溫馨時刻……之所以說說是短暫,是因為他感覺到……
  「野狗!」氣弱但生氣的���音。
  「嗯嗯?」沙啞又輕快的聲音。
  「你在幹什麼!」
  「我能幹什麼?」
  「居然……」居然給我硬了……躺在野狗懷裡的皇子大人,疼痛之餘,還是能感受到背後起伏起來的弧度。
  「噯噯,我是個男人嘛……皇子大人又沒有穿衣服……」
  你是個禽獸吧!皇子大人在心中高聲反駁,「放我下來。」
  「這兒不是皇子的房間,稻草堆裡可是很冷的。」
  「放我……」
  野狗手一鬆,皇子大人差點滑了下去,他驚叫一聲摟住了野狗的腰,「野狗!」
  「別下去吧。」野狗在他耳邊悄聲說著,他不知道自己這時候臉紅是因為氣溫越來越熱,還是因為野狗話裡的親暱感。
  「我幫皇子大人揉揉。」
  明明應該是健康的推拿,被野狗作起來,為什麼可以這麼不健康?
  野狗大掌滑過他敏感的乳尖,讓那溫暖的櫻色因為接觸到冰冷的掌心,而色澤暗了下來,然後輕輕撫在他足有野狗一個手掌大小的瘀青上,慢慢揉著。
  日經皇子吃痛,卻咬住自己的下唇,不讓軟弱的聲音繼續出來。明明傷口痛到無法忍耐,他卻覺得,野狗的觸摸更清晰得讓他難以自己。
  「哎呀哎呀。」野狗呵呵的笑聲讓他覺得非常討厭,但更令人討厭的,還是自己沒有辦法忍受被撩撥的身體,「不要忍耐啊皇子大人,野狗會幫您的。」
  說得好聽,手卻仍很有規律地用掌心推著瘀血,推到靠近下方的時候,手指會裝作不經意地拂過少年被剃過,短短的毛髮,毛髮牽動著下方蠢蠢欲動的性器,疼痛之中分外有種不一樣的感覺。
  太陰險了……沒有辦法反抗的少年,咬著下唇心中恨恨,「我、我是傷員!」
  「所以要更加小心哩。」野狗一隻手持續幫他揉瘀,一隻手伸到他的下身去,先逗了逗男孩半垂的陰莖,在男孩開始喘息的時候,從根部一手攫住,搔搔兩顆小巧的彈丸,再捋動起莖部來。男孩難耐的呻吟是他最好的配菜,野狗覺得自己也快要爆發了,趕緊加快了愛撫皇子大人的速度,讓皇子大人先一步得到高潮。
  噴射時的爽快感讓皇子一瞬間連疼痛都忘記了,野狗粗糙冰涼的大掌不知何時熾熱了起來,倏地又探到了他的大腿內側……皇子突然驚覺自己腳上的傷,「野狗……不要……」
  「皇子大人傷得這麼重,我會更小心的。」
  我是要你住手,不是要你更小心啊啊──皇子在心中用力怒吼著,現實裡卻只是皺了眉頭,別有一番可憐兮兮的味道,野狗心中情潮洶湧,用舌舔去少年眼眶裡的眼淚,「乖,把腿張開。」
  「不……」含著眼淚看著野狗小心地分開他的雙腿,沒有發現竟男人完全沒有讓他多痛一分,「你不要太過分了……」
  「吶,幫我夾著就好。」
  一根粗熱堅硬的棒子竄進他的兩腿之間,他下意識地便夾住,男人呻吟一聲,「唔……」然後開始就著他的腿間抽動起來。
  「野……野狗……」臉熱辣辣地燙了,日經皇子沒想到還有這種方式,明明沒有被插入,他卻覺得野狗正在貫穿他的身體,插到最深處的時候,男人陰莖的頂端恰恰可以觸到他的囊袋,發出拍打的聲音。
  「野狗,好熱……」
  男人的抽插彷彿永無止盡,就在皇子覺得自己大腿內側的皮,很有可能要被磨掉一層的時候,野狗終於射了出來。
  腥白的濁液大量噴濺在皇子大人的大腿、性器及腹部上,他感到腿中間的肉杵總算軟了一些,忍不住不自在地想挺腰讓它滑出去……
  「噯,這樣更不好……」少年的腿被精液搞得滑溜溜的,腰還這樣往上提……這起不是在玩火嗎?
  扣住少年的腰,讓他沒辦法起身,但已經阻止不了再度賁起的性器,「這次用手吧。」野狗張口含住少年的耳垂,「這可是您點起的火……」
  一邊想著這是什麼鬼話,皇子大人一邊還是伸出了手,握住那幾乎要和自己的手腕一樣粗的凶器,還等不及他出手勒動,野狗的大掌已經覆蓋上來,抓著他的手上上下下擼動起來。
  「唔……野狗……」這個姿勢會動到腳踝和腰,沒有方才舒服,皇子大人正要抗議,抬頭卻看見野狗的喉結滾了一滾,發出野獸一般的低鳴,再朝下一看,恰恰目睹火山爆發的那一瞬。
  皇子臉上一濕,正好被噴了一頭一臉。
  這下……不可能息怒的吧……
  野狗看著他的體液順著皇子大人的鼻尖滴下來的震驚樣,忍不住笑了起來,「吶,我幫皇子大人擦擦澡吧……」
  「野狗!!」
  ◎
  當小石和霸子順利帶著不知從哪劫來的藥品、大夫回到破屋的時候,看到的正巧是這一幕。
  他們的老大正輕手輕腳地把人趴著擦拭著身體。那模樣……嗯,連這麼崇拜支持老大的小石,也忍不住覺得皇子大人也太辛苦了……
  「唷,回來啦。」野狗回頭一笑,並不在意自己渾身赤裸被看光光,不過倒是記得用衣物將皇子大人的下身給遮上。
  小石手裡拿著一個包袱,包袱傳來陣陣食物的味道,「老大,先吃一點東西吧。」
  「大夫呢?」
  「在這。」一個可憐正在顫抖的年輕男人被霸子扛在肩上,手上則提著看來像是藥箱的東西。
  「霸子,快把人放下。」小石道,「大夫,幫我老大看看吧。」
  被放下的年輕人露出畏縮的表情,也不知道是怎麼被「強迫」來的,「病……病人……是、是那一位嗎?」
  「是這一位。」心情很好的野狗大爺指指趴在他腿上的男孩後腦杓,「他摔斷腿,我幫他接回去了……可還是挺腫,另外,也有些內外傷……」
  「我、我看看……」年輕大夫腳步顫抖地靠近,那男人身上的蠻橫之氣實在太重,若不是正笑著的話,說不定他就要一頭嚇昏過去……
  走到強盜頭子的身邊,大夫蹲下了身,在野狗的同意之下,將少年翻過身來,一眼便能見到男孩腹部被揉過的青瘀……瞬間,屬於醫者的職業魂被燃起,「這可能是體內有傷,不可輕易自行亂揉……萬一傷到臟器就糟了……」
  男孩原本因為疲累而閉著的眼睛,此時因為聽見他的聲音而猛地睜開:「冬青?」
  年輕大夫因為被叫出名字而抖了一抖,難以置信地看向少年的臉,那熟悉的面孔不正就是……
  「日經殿下!?」
  十六
  小石抓到冬青的過程也很神奇。
  柳溪附近的村落其實是沒有大夫的,只有一個小小的藥鋪。
  小石就是準備搶劫這間藥鋪,順便擄走明白幾分藥理的掌櫃的。
  哪料到也不知走了什麼運,這間小村莊裡的小藥鋪,今天熱鬧得不尋常……掌櫃午時才剛剛接待了一個馬販和他的弟弟,下午店裡又來了一個大客戶,一出口,便要下他小小店舖裡的大半藥材,這大客戶,就是冬青。
  掌櫃的雖然不明白這客戶為何不到城裡去買藥,卻偏偏上他這裡來買,可上門的就是客人,能賣當然儘量賣。
  當掌櫃的還在幫大客戶秤斤秤兩地算錢的時候,店裡又闖進來了兩個陌生人。
  一個是高壯得嚇人一臉橫肉的大漢,一個是乍看還以為是少年的青年,一進門,還沒說一句話,刀子較亮出來了。
  「大爺……我們小小藥鋪沒有錢的啊……」
  「誰要你的錢了。」娃娃臉青年笑得非常和氣,如果不是用刀抵著掌櫃的下顎,掌櫃的說不定還會想倒杯茶請他呵。「有人受傷了,想請您去一趟!」
  「這……」掌櫃的顫抖著腳,他的客人看起來比他嚇得更厲害,已經軟坐在地了。「我……我不是大夫……」
  「是不是無所謂。」小石道:「會治傷就好。」
  「可……」掌櫃的又道:「這鋪子裡已經沒有傷藥了……」
  「小石頭,幹啥跟他多說呢?綁走就是。」大漢發話了,「這裡藥櫃也不挺大,我扛得走。」
  掌櫃的簡直要昏倒了……羨慕的看著已經先一步昏過去的大客戶,嚥了嚥唾沫:「呃……藥都被這位先生買去了……」
  「賣掉了?」娃娃臉青年挑了挑眉,「所以說……這個人很有可能是大夫?」
  「很有可能!」掌櫃的非常沒有義氣地回答。
  「喂!」小石蹲下身靠近那個已經厥過去的男人,拍拍他的臉頰,「喂!醒醒,有話問你!」
  男人此時就算是醒來,肯定也不敢睜開眼的。「再不醒來的話,剁掉你的右腳,反正大夫沒有腳也無所謂吧?」
  看你長相這麼可愛,怎地說話這麼兇殘?
  男人只好睜開了眼睛。
  「你是大夫吧?」兇殘的口氣,讓人沒有說不是的空間。
  男人又只好點點頭。
  「很好。」小石一笑,「霸子,把人和藥櫃都給我扛走吧!」
  「別別別……別!」掌櫃的誓死也要保護吃飯的傢伙,「藥櫃裡頭都空了,藥都在這位大夫的藥箱裡了!」
  男人無奈地看了掌櫃的一眼,突然之間被大漢頭下腳上整個扛起,連一句話都來不及說,就被送到野狗和皇子大人眼前。
  ◎
  「認識的人?」野狗問。
  「是,這位疏葉冬青大人,可是帝國議政廳裡的諫議大夫,若你們不曾聽過,可也該聽過『冬青花,不可折』這個稱號吧?」
  霸子一臉疑惑,小石倒是露出恍然的表情,不過下一瞬間,又胡疑地看著這個膽小的男人:「皇子大人,這傢伙膽子小得很,不像傳說裡那個以文官之身和大將軍周旋的那個人吶……」
  日經皇子���一聲笑了出來,卻牽動了腹部的傷口,忍不住又呻吟了一聲:「傳說嘛,總是有些言過其實的。這傢伙從以前就很膽小,可總會在大事上出乎意料的膽大包天。」
  名為冬青的男人臉皮紅了紅,似乎從被強盜擄走的慌亂中鎮定了下來:「殿下,讓我先看看你的傷吧……我小時在太醫院待過……」
  「勞煩了。」
  野狗將皇子大人上身撐起,露出腹部的青瘀出來。冬青用手觸了觸皇子的傷處,又看了看雙腳腫成一大包的腳踝,然後打開藥箱,挑了幾味藥,研磨後塗在淨布上再覆蓋到皇子的傷處上,日經只覺得被一股清涼的感覺包圍起來,那熱辣的疼痛,果真退去不少。
  「冬青,你怎麼會在這個地方?我聽說蒼雁將宮裡人都圈禁起來了。」
  「殿下有所不知,城破當日,還是有不少人出來的,我們議政廳文官雖比不上武人們可以保家衛國,但也深知留得青山在的道理,於是化整為零,散往南方夜燭再聚。」
  「那你買那麼多藥幹嘛?」小石問。
  「這……」名叫冬青的男人似乎還是挺畏懼這個談笑間就能出刀的娃娃臉強盜,「我聽說某些北方產的藥草,蒼雁已經禁運到南方來了,想說能買一些是一些,帶過去有備無患……」
  小石挑挑眉,露出不太相信的表情,「亂世裡帶著錢可比帶著藥管用多了。」
  「這倒是……」男人露出侷促的表情,「皇、皇子殿下……我能請求您一件事嗎?」
  「說吧。」
  「……因為買藥的關係,我已經身無分文了……能否讓我跟隨您往南去?」
  「那有什……」皇子大人頓了一頓,抬頭看了看他正趴著的大腿的主人,「野狗、咳,野,你怎麼說?」
  野狗大爺一邊作出沉思的姿態,一邊卻將手探入皇子大人蓋在下身的薄被裡,「皇子大人傷這麼重,有個大夫在身邊,也是不錯。」
  「野、野……!!」皇子大人有苦說不出,只好緊緊咬著下唇忍耐著,「冬、冬青,你就跟著我們走吧……」
  疑惑地看著皇子大人額上突然冒出的薄汗和漲紅的臉色,「殿下,您怎麼了?怎地突然發燒起來?難道是傷口……」一邊說著一邊就又要靠過去。
  皇子大人正處非常尷尬的狀態,還又不能生氣,只好大聲道:「冬青,我沒事了!你……你先下去吧!」
  冬青愣了一愣,此地乃山下獵戶搭建的破屋,除了這一室,哪還有什麼地方是可以「下去」的?
  「走吧!」小石哈哈一笑,攬過這臨時大夫的肩頭,「接下來是皇子大人的私人時間了。」
  ◎
  派出去追殺皇子的隊伍非但沒有成功,還居然連一個都回不來,端坐在皇座上的男人沉下了表情,在黑暗的宮店裡。
  此時天仍未亮,距離部下們進宮議政的時間還有兩個時辰,新帝國的統治者卻沒有辦法安睡,早早便來到了這個代表著權力中心的地方。
  月緯受過大將軍的訓練,能逃過一劫或可理解,可日經呢?他只是個軟弱的皇子,為何也能安穩存活至今?
  蒼雁感覺自己的頭劇烈的痛了起來。
  自從決定要坐上這個並不舒服的皇座,他的頭痛毛病就不曾停止過。
  這可能是一種代價也說不一定。
  再怎麼痛,這個皇座也不會給人任何舒緩的空間……你只要軟弱的向後一靠,那堅硬冰寒的觸感就會瞬間凍僵座上的人,一個不小心,還有可能被皇座上雕著的龍形圖騰堅硬的角給刺傷……
  就算是如此,他也不會把這張皇座讓給任何人!
  蒼雁眉間的刻痕日益加深,臉上的表情隨著登上皇位的日子越久則越加冷峻,就連他的妻子,花漫氏出身的花漫丹若……也已經好些時日,無法靠近他的身邊。
  他其實還很年輕,可他卻覺得自己已經老了。
  兩位皇子的性命非除不可,必要時候,就動用軍隊吧,他想。給好百姓一個好的印象固然重要,但有些愚民就是不明白帝國交替人事變遷的道理,只要給他們一個像是皇子還活著這樣的盼頭,對他們再好,還是不可能歸心向你。
  也不能忽略北方狼族的入侵……
  帝國最北方乃蒼鷺氏的領地,可再北一些,到達葛瑞德草原以北,有許多支遊牧民族在大草原上生活著,一般來說,以放牧牛羊馬匹為主的民族,因為四散在大草原中,各據山頭,很難出現可以統一各部族強而有力的統治者,就算武力強盛,也通常會消耗在沒有停歇的內鬥之中,並不威脅到帝國邊境。
  可這個平衡,卻被一個狼族的統治者給打破了。
  這個竟能將草原各部族統一的男人,才是讓蒼雁睡不安穩的主要原因。
  雖說目前的情報都不曾顯示,這個男人會有興趣往南繼續他的征伐之路,可蒼雁還是不能安心……舊帝國時期,也曾將皇室的公主,二皇子月緯的姐姐藤蘿公主嫁過去和親,但是否能擋得住這個男人��鐵蹄,沒有人可以保證。
  皇座上的男人淡淡地呼了一口氣。
  天好像就快要亮了。
  十七
  日經皇子南下遠征團正式成立。
  馬匹就是當日殺手們騎來的神駒們,理所當然的,皇子的位置就在野狗的懐中,沒有看過皇子這副模樣的前諫議大夫疏葉冬青,看得眼睛都要直了。
  「皇、皇子大人,身為諫議大夫,我、我不得要提出諫、諫議……那、那個身、身為皇子,身不正何以為政……至、至少不要……」
  皇子身後的強盜頭子手一伸,將皇子殿下隔絕在冬青視線之外,「走開。」
  冬青嚥了一口口水,「這、這是身為皇、皇子……」
  皇子背後的男人一雙原本慵懶鳳眼略略睜大了些,冬青便覺得自己彷彿被猛獸盯上了,忍不住又退後兩步,「我……」
  「你什麼?閉嘴吧。」小石從後頭將冬青拽走,將他拋上馬背,「皇子大人傷得這麼重,你不會想讓他自己騎一匹馬吧?」
  「這……」好像有些似是而非……冬青想,不過迫於「情勢」,他也是獨木難撐大局,畢竟對像是皇子的「新侍衛」們嘛……
  還蠻容易自己替自己找理由的冬青大人,不甚熟悉的操縱著馬,背著他裝滿了草藥的大醫箱,顯得有些顛顛倒倒狼狽不堪,原本騎在後頭的霸子很快便越過了他,卻在越過的那一瞬間一手接走了他的醫箱,讓他一個重心不穩,險些摔下馬去。
  緊緊抓著韁繩,冬青緩過一口氣,哀怨地看著他遠去的醫箱和背著他的巨漢,如果這是為了幫忙減輕他的負累,能不能更溫柔一點啊……
  「藥可比人重要。」小石越過他時則這麼說道,「不快點跟上的話,嗯……也無所謂。」語畢輕鬆一笑,好像拋下他跟拋件垃圾一樣容易,用著教人怨恨的優美騎姿快速遠去……
  不得不再強調一次,長得這麼可愛,為什麼個性這麼差啊……
  冬青嘴裡喃喃說著,沒有太多騎馬經驗使他只敢用一般速度前進,大不了……便循著他們的馬蹄印走就是了……
  就在冬青前方約莫一百丈遠的地方,野狗和皇子的馬正快速奔馳著,日經將臉埋在野狗的胸口,才稍稍能抵擋那會刮人的寒風。
  「野狗,還要多久……」
  「嗯,再兩天吧,這馬速度不錯,不休息的話,也許一天半就到了。」
  「不休息了吧。」
  「這怎麼行。」
  「我的傷不礙事,冬青的醫術很不錯。」
  「不礙事嗎?那便好了,咱們非休息不可!」
  「為什麼!」
  野狗哈哈一笑,「當然是要好好享用了,皇子大人可別忘了,您的身體可是野狗我的報酬之一啊!」
  一時氣結,卻拿這男人毫無辦法。日經皇子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好好想想之後的路。
  夜燭城的將軍蘭恕是個正直的軍人,日經皇子見過他幾次,大多時候都是因為蘭真的關係。
  這位兄長疼愛弟弟的程度,還蠻令人目瞪口呆的。
  蘭真當時已經有十三歲了,雖然外表看起來很引起他人的保護欲,可稍微瞭解內情的人都會知道,蘭真其實是一個很「男人」的人。他的冒險性格隱藏在彬彬有禮的殼下,用外表的溫馴掩飾心中爭強的一面。可以說,只要認識了蘭真,就算是貴族之後的少年們,也沒有人敢隨意輕慢欺侮他的。
  可這位兄長大人卻能夠在每年一次進都城高達面見皇帝時,替自己的弟弟帶來與多家鄉的特產。從小孩子喜歡的甜食到蘭真小時最喜歡的用具,千里迢迢只為帶上這些長大的少年已經不是那麼喜歡的東西,希望一解弟弟的思鄉之情……
  那足以將學堂淹沒的甜食數量,差點嚇壞來教導的先生……也讓蘭真臉色無比尷尬,既無法對兄長的愛有所抱怨,卻又受不了被這麼當小孩子看待。
  這是日經擁有關於過往的有趣回憶之一,當時候的他們,其實都還只是孩子而已。
  關於蘭恕的戰績也有頗多聽聞。蘭恕並非猛將型的將軍,他的外表清瞿瘦高,乍看還以為是個文官,但胸中實有謀略,在和南方邊境異族征戰時,常以智取敵人為多。
  日經認為,對蘭恕來說,支持哪一位皇子都無所謂,他忠於帝國,帝國的王位只要���皇子登上就好……所以速度很重要。可、剛剛想的沒錯,蘭真也是很重要的一個變量。
  想起這位生死未卜的童年友人,日晶心中掠過一絲不安……自己似乎還是作錯了,就算比月緯晚些,若能跟著蘭真一同回去,獲得蘭恕支持的可能性豈不更大?
  但這樣想也太過理想了……蘭真畢竟代表蘭氏的態度,先不論蘭氏支持的是自己還是月緯,說不定,支持蒼雁這個背叛者,也在他們的選項之中……
  最重要的是,蘭真和楓現下的狀況,不知是如何了……
  「想什麼想得可真專心。」抱著他的男人輕輕一喝,奔騰的馬蹄立刻停頓下來,不愧是訓練有速的軍馬。
  「為什麼停下?」
  「哎,已經晚了,該是休息時間了……」輕手輕腳將他抱下,「小石和霸子尋柴火獵吃食去了,皇子大人先靠著休息一下,恢復體力吧。」
  很想反駁說他不需要,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要趕快抵達夜燭……可野狗的眼神非常的堅定不容置疑,身為高高在上的皇子大人,也不禁覺得氣勢不如人……
  剛剛躺下,才發現自己的腳幾乎快要沒有感覺了,腹部的瘀青雖然疼痛緩和了很多,可不小心碰到的話,還是會讓人痛得一抽一抽的。
  肚子也有些餓了。
  就算因為這次的歇息,讓月緯搶了先機,也不是沒有奪回主動權的方法。
  關鍵就是蘭真。而自己,曾經見過蘭真。
  想好了對應的辦法,皇子大人於是安心地躺了下來,享受野狗百年難得一見的體貼心意。
  對了,好像忘記了什麼?皇子想。
  但在想起什麼之前,他便因為疲累關係,陷入睡眠之中。
  當月亮走到頭頂的時候,冬青這才發現遠處有一小團微弱的篝火,正若隱若現地閃爍在樹林之中。
  終、終於追上他們了嗎?冬青在心中默默垂淚,騎了一整天的馬,不但腰酸背痛而且腹飢如燒,不知道在已進入子夜的現在,是不是還有晚餐可以吃……
  可憐的冬青大人,沒有想到那名為小石的強盜說的竟是大實話,這一路上竟真無人看顧他……
  自己只是一介體弱文官,能受得了這一整天的勞苦奔波,連自己都不禁有些佩服自己。
  算了,他大人有大量,也不會跟這些強盜一般計較。只要能有些吃的就好了……
  下馬的時候腿軟到不行,冬青抖著雙腳往光亮的地方緩慢地走了過去
  卻在靠近光亮約莫兩丈處時聽見了異聲。
  他嚇得停下腳步,仔細側耳傾聽,卻聽見了他的天敵娃娃臉強盜小石的聲音,正用沙啞的聲音喚著:「霸子!」
  心中一喜,此時放下心中成見才是上策!
  抱著終於可以休息了的想法,冬青撥開枝葉,往小石聲音的方向去了。
  十八
  「小、石……」
  冬青突然覺得不對勁,聲音低了下來。他漸漸聽到的,除了小石的聲音之外,還有霸子短促的低吼聲,以及摩擦的樹葉般的沙沙聲。
  一開始的歡天喜地頓時冷靜了下來……
  其實靠得已經很近了……近到把眼前的枝葉撥開,便可以見到小石和霸子的程度……
  但冬青就是沒有勇氣撥開它。
  「別、別再弄了……」暗啞的聲音和冬青印象中活潑開朗的調子完全不同,簡直像是被別的什麼人附身似的……「唔……啊、哈……」
  不、不會吧……冬青癱坐在地,不只是因為餓昏了頭的關係,還有一部分是因為受到的衝擊太大。
  不過,真正大的衝擊,在冬青屁股著地的那一刻,才連續襲擊過來。
  坐下去之後,因為視線低於樹的茂密枝葉,反而從下方的空隙裡,將前方風景一覽無遺。
  青年渾身赤裸地跨騎在大漢的身上,兩人的下身嵌合在一起,呈現小石在上,霸子在下的姿勢。只見霸子的手用力揉著小石肌肉結實的臀丘,一下一下向上頂著娃娃臉青年的後庭,從背後看不見他的表情,只能從每一次的撞擊裡所發出的呻吟聲中,發現青年的興奮。
  「霸……霸子……」小石攀著大漢肌肉糾結的肩胛,「快、快些……」
  「小石頭,」大漢平時的聲音是帶點魯直的,此時卻低沉充滿磁性,「你爽嗎?我弄得你舒服嗎?」
  青年只能用力地點頭,在劇烈的搖晃中尖叫出聲。然後用勁夾緊霸子超乎尋常尺寸的巨根,兩人同時一個哆嗦,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高潮。
  冬青眼睛連眨都不敢眨,這前後不到一刻鐘的時間,他被強迫瞭解了很多從前根本想都沒想過的事,他也想很有禮貌的避開,可尷尬的是,當他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時,已經看了好一會兒,而且他也發現,此時如果離開,肯定會被那兩個沉浸在肉體歡娛中的強盜發現。這裡枝葉繁多,夜又很靜,稍稍一動,分外明顯啊……
  等、等等,這也就是說,他剛剛大剌剌靠近的時候,這兩位強盜大人應該已經發現了吧……不、說不定作得正在興頭,沒有注意到也不一定……
  正在猶疑的時候,糾纏在一起的兩個人已經粗喘一聲同時射了出來。
  無論如何,冬青已經錯過離開的最佳時機。
  看著正喘著氣的兩人似乎在低聲說些什麼,霸子點點頭,還露出了笑意……
  喂喂,夜已經夠深了,明天還要趕路對吧?請盡快鳴金收兵,讓人休息吧!
  諫議大夫大人已經不在乎有沒有東西可吃了,他現在只想快些脫離這個應該距離他很遠的世界……
  然後他看見小石從霸子身上爬起來,比起霸子雄壯威武的體魄,他顯得削瘦而精幹,雙腿又直又長,從下往上看的比例相當好看……冬青領悟到自己看到不該看的地方去了,暗自罵了自己一聲,恨不得馬上轉移視線才好……可他偏偏也還是辦不到。
  小石起身後,霸子一直被遮掩的重點部位終於被完整看到。高高豎起的樣子顯得非常猙獰兇狠,讓冬青感覺自己不是看到那個東西,而是看到某種凶器……跟本人一樣的危險!
  等等……不是才剛剛射過嗎?怎麼還立得這麼直這麼筆挺啊……
  冬青的疑惑一閃而過,便見小石背對著霸子坐下,等於整個人坐在霸子的懷中,兩手握住男人巨大的性器,開始上下移動起來。
  所以這是要開始第二回合囉?冬青只覺得腦門一昏,無比洩氣。
  不管了……如果他現在不趕緊脫離這個境地早些休息,明早肯定動彈不得,不如就移動得慢點,祈禱沉醉在激情中的兩人不會發現有人剛剛經過吧!
  冬青以趴著的姿勢緩慢蠕動著,儘量不要碰到落葉、儘量不要折到樹枝,要小聲、比野獸走過還要更小聲……
  「你在幹什麼?」
  冬青悚然一驚,慢動作不情願的回頭,便見全身赤裸的娃娃臉強盜,此時正站在他的背後,居高臨下地睥睨著他。
  那清冷的表情,很難想像這個人剛剛還露出身陷慾望的模樣……不過從到處可見的清晰吻痕,到大腿間正潺潺流下的濁白精液,在在都顯示出這個人剛剛被好好地疼愛過。
  「抱、抱歉,我、我只是路過……一、一切純屬、純屬意外……」
  「意外啊……」青年蹲下身來,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看到了嗎?」
  「啊……看、看到什麼?」
  伸手一探,青年隔著衣衫,牢牢抓住冬青已經有點抬頭跡象的下體,「看來是看的很清楚啊……」
  男人的要害受制於人,而且對方還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強盜,冬青一動也不敢動,「請、請別這樣作……」
  「怎樣作?」青年將抓在手裡的東西握緊,隔著衣物開始摩擦起來,「像這樣嗎?」
  沒有想到小石會這樣對待自己,冬青打了一個冷顫,身體卻開始熱了起來。
  「小石頭,抓到了嗎?」霸子的聲音傳來,霎時將爽得有點魂魄離體的冬青震了回來。
  是的,這裡不是只有可愛外型的娃娃臉青年而已,還有一隻巨無霸猛獸啊!
  還有他說什麼?抓到?抓到什麼?是指我這個無辜的一般民眾嗎……隨著心中不敢出聲的反駁,冬青被小石整個從脅下穿過抱起,落下的時候,卻是落在巨人的大腿上。
  天啊……他現在能明白砧上魚肉任人宰割的感覺是怎麼樣的了……再怎麼努力運用想像力,他也無法忽略近在眼前的就正緊緊貼著他大腿的人間凶器啊啊啊~~
  「既然冬青大人這麼有興趣……不如就加入我們吧!」小石危險一笑,非常溫柔的幫冬青脫下外袍,「相信大人不會讓我們失望的。」
  「不……不……」冬青拚命搖著手,「誤會啊……」
  「嗯?」霸子從喉頭髮出一聲疑問。
  冬青瞬間將話全部嚥回肚子裡,這巨漢,不需要說話就夠讓人害怕的了……
  「哎呀,怎麼過來後反而軟下去了呢?」小石靈巧的手又摸了上來,「讓我伺候伺候大人吧……」
  廢話,哪個男人遇到這種狀況還硬得起來的……冬青還是只敢在心中大聲反駁,拒絕的話一直滾動在舌尖上,可是一遇到霸子兇狠的眼神,聲音就整個散掉了。
  「小石頭,我還想要。」
  巨人的話讓身在兩人中間的冬青抖了一抖,他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霸子,有點耐心啊,可別傷了諫議大夫大人啊!」小石將冬青轉了一個身變成面對自己,「大人,既然落入我們倆手裡了,就看開點吧。」
  要怎麼看開啊啊啊──正面看著凶器已經讓冬青夠害怕了,這下便成背對,那巨大的肉柱死死抵住他的臀縫,那危機感更呈倍數開始成長起來。
  冬青的身體顫抖得像秋風裡的落葉,顯得萬分蕭瑟可憐,小石見狀嗤笑一聲,拉開冬青的腿,刷一下便除掉了冬青的褲子。
  細瘦的腿遇上夜風,開始冒出一粒粒的雞皮疙瘩。冬青雖然看起來比小石高些,但身體的質量實在遠不如小石,文官原本就是體虛力弱的一群人,在自己同儕間沒有感覺,但在前後夾著兩個強盜的時候,立即就很明顯。
  但冬青處在這危急存亡之秋,是沒有餘裕發現自己的缺點的。
  保不住褲子之後,便是肉貼肉了……一般當他恐懼到了極點,通常就要昏過去的,怎地這一次他依然那麼清醒啊……
  「好可憐。」小石的聲音一點都沒有同情的意思,「讓我安慰安慰大人吧。」
  說完便俯身至冬青光溜溜的胯間,張嘴一含,那垂軟下去的黯淡陰莖馬上略略揚起頭來,舌尖一吮頂端,很快地就抬頭挺胸了。
  「唔……」眼眶含著又快樂又恐懼的淚水,冬青的要害再度受制於人,這一次,還是被敵人的舌頭和牙齒連續攻擊……身為諫議大夫,平時極少涉入聲色場所,雖不至於全無經驗,可畢竟還不曾有過對象會這樣仔細而全面地服侍他的陽具。
  前有娃娃臉強盜吞吐著他的陰莖,後有巨漢正用比常人還要粗長的手指,開始伸進他幹燥溫熱的後穴。
  「不、不可以……」破碎的拒絕聲毫無說服力,前面太爽而後面太痛,同時在天國和地獄上下交替的冬青只能拚命扭動著他的腰,不知是想更深入進小石的口腔,還是想脫離巨人的魔爪。
  「好幹……」霸子抽出手指,「小石頭說過,這樣不行。」
  沒有錯,絕對不行!冬青欣慰地想著,至少後面可以逃過一劫……
  「要弄濕。」霸子喃喃自語著,然後掰開他的臀辦,「小石頭,你往前一點,我要舔。」
  什麼!?冬青還來不及反應,身體便被往前挪了一挪,接下來,一條靈活無比的舌頭濕淋淋地舔舐起來,從根部到陰囊,從大腿內側到後穴深處,不到一會兒,冬青的下面已整個濡濕一片。
  如果這時候天空劈下一道雷下來,該有多好?
  但前後夾攻的兩人,此時不會給冬青太多時間作精神漫遊的。
  性器被小石狠狠一吸,冬青機伶伶抖了一下,很快就棄械投降射了出來。
  還來不及喘息,便聽小石道:「霸子,我也想插呢,你讓給我吧。」
  啊咧?
  「小石頭要的話,當然沒問題。」
  於是乎,冬青大人又被轉了一個身,呈現屁屁對準小石請君入甕的姿勢。
  「謝啦。」小石毫不客氣地覆了上來,挺腰一頂,便將陽具沒入冬青的後庭,比起霸子當然是小了不少,可比起手指,則又大了很多。
  「唔哇……」冬青慘呼一聲,咬牙準備承受即將到來的劇痛……一下、兩下……唔?呃?下身被前後頂弄,可想像中的痛楚卻……
  也不是不痛啦,就是也沒有那麼痛……
  還在疑惑中的冬青自然不可能疑惑太久,前方的大漢便發起話來。
  「霸子不發洩也不成,你張開嘴吧,諫議大夫大人。」
  瞪著霸子正扶起的龐然大物,冬青一緊張,後穴一夾,正好夾得小石歡快不已,對冬青也有了些同情之意,「霸子,別逗他了。」
  「可是小石頭,我硬得很啊……」巨漢委屈地看著小石。
  「過來吧。」小石拍拍自己的臀,「小石幫你。」
  霸子歡呼一聲,赤身翻了一個筋鬥到小石身後,熟門熟路地一頂,剛剛才作過、尚未闔上的濕潤穴口,立刻溫柔地包裹住巨大的陰莖。霸子搖起腰來,正好讓串成一串兒的三人同時感受到插入與被插入的絕頂快感,沒有多久,便一齊射了出來。
  將已經癱成一團爛泥的冬青擱在一邊,體力還非常好的兩人繼續玩著屬於他們自己的情色遊戲。
  應該要先清潔一番的……冬青想,肚子也更餓了……
  不幸中的大幸是,好像也沒有受傷?
  但實在是太危險了……長期處在這樣的環境中,人會墮落的啊……
  皇子殿下,怎麼可以長期處在這樣的環境中呢?
  衣衫凌亂,渾身都是男人精液及曖昧咬痕的冬青大人,在失身的夜裡不知為何默默燃燒起諫議大夫之魂……
  不遠處,早就已經墮落的皇子大人,則在野狗的懷裡,睡得非常安穩。
  十九
  天明後又是新的一天。
  約莫再過半天,便能到達夜燭。
  日經皇子因為前一晚早早便睡了,今天起得特別早。他一動,野狗便也醒了,早上起床時的男人總是衝動的,被胡天胡地了一番之後,總算脫離魔掌,不遠處已經可以聽見小石和霸子生火燒水的聲音了。
  趕緊整理衣冠,打水洗臉。
  等到一切就緒後,皇子大人突然發現,角落有一個正被黑云籠罩的人。
  「冬青?」你來啦……皇子大人終於想起昨天到底忘記了什麼……
  「殿下……」抬頭的人有著深刻到不行的黑眼圈,「殿下,一室之不治,何以天下國家為?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如入鮑魚之肆,久而不聞其臭……」
  「停、停停──冬青,你在說什麼?」
  諫議大夫大人哀怨地瞄了不遠處精神抖擻的二位強盜,為什麼在夜裡運動如此激烈的人,早上精神還能這麼好啊……
  「殿下,這……」
  「皇子大人!」小石不知何時已經站在日經身後,「用點茶水乾糧,便可以出發了。」
  「太好了!」日經點點頭,被小石引到火堆旁,冬青一時傻眼,「殿下……」
  「冬青大人。」霸子巨大的影子直接籠罩住瘦弱的文官,冬青一顫,往後縮了一縮。
  巨人蹲在他的身邊,手裡端著熱水和毛巾,「大人好糟的臉色,擦把臉吧。」
  「……」帶著防備的眼神看著眼前這大漢,冬青想動,卻發現自己四肢都癱軟了……
  端了老久的東西對方手都不伸過來,霸子將東西放下,擰乾毛巾後一手像抓小雞似的將人抓過來,劈頭就把人的臉胡亂抹了抹,「小石頭說,做完之後不挖出來的話,可是會拉肚子的唷,這附近有條小溪可以洗澡,冬青大人要不要去洗洗?
  「什、什麼……?」被粗魯的擦臉對待還不夠,這傢伙剛剛說了什麼?
  「不好好弄乾淨是不行的喔。」巨漢將人夾在腋下,往生火處高聲道:「我帶冬青大人去洗澡!」
  小石只是舉了下右手錶示知道了,野狗露出曖昧的笑容,而日經皇子先是愣了愣,而後問道:「冬青怎麼了?」
  「昨晚落後咱們許多,搞得很晚才到呢。」小石神色自若地將手中烤得香酥脆軟的餅遞給皇子大人,「去洗洗風塵也好。」
  「是嗎……」仍然滿腹疑惑,不過對皇子大人來說,眼前熱呼呼的餅的吸引力,要比過去的文官友人的心情,要來的大多了。「冬青跟你們熟絡得還真快啊……」
  「真是個好現象。」
  ◎
  冬青被霸子夾到了小溪邊。
  早晨的天氣還微帶一點涼意,這小溪是柳溪千百條小支流中的其中一條,溪水最深處只到人的腰際,溪流中帶著點點青苔的圓石遍佈,間或著清澈的溪水、晨光灑落的陽光,給人一種心曠神怡之感。
  但這樣的美景,冬青卻沒有心情欣賞,幾番掙扎無用後,他只能揪緊眉頭,決定以讀書人的精神力戰勝惡勢力。
  「到了。」霸子停在溪岸,將人放下,「霸子來幫忙吧。小石頭說,自己弄會弄不乾淨。」
  「……」就說了,你到底在說什麼啊我怎麼一點都聽不懂~~冬青在心中吶喊,有種討人厭的危機感正油然而生。
  猶疑間,只見霸子開始脫衣服,不一會兒便脫了個乾淨。
  「你你你……你為什麼……脫、脫……」
  「你也脫,才不會弄濕衣服啊,我可沒帶乾衣裳。」
  「為……為什麼……要……要……」
  「囉唆。」霸子可沒什麼好耐性,三兩下除掉了冬青皺巴巴的衣衫,把人抬起一扔,冬青便落進冰冷的溪水中。
  打一個老大噴嚏,發著抖的文官大人好不容易才從差點被嗆死(水的高度其實只到他的膝蓋)的危險情況脫離,發著抖站起身來,「你是想要殺了我嗎……」的怒吼還來不及說完,便感到一團烈火寺的溫度熨上了他的背心,霸子讓人腿軟(是因為害怕)的聲音在冬青耳邊響起。
  「來洗吧。」
  讓人趴在自己粗壯的手臂上,霸子巨掌撥了一點水到冬青身上,水珠子順著諫議大夫大人背脊的弧度滑下,在腰際上的一個凹進去的窩裡形成一小片水窪,水滿了之後又再沁了出來滑入臀丘間的縫細裡。
  「太晚清理了,所以要用挖的。」
  「唔!」還來不及反應過來,霸子的中指已經伸了進去,比起昨夜乾澀的觸感,文官大人的小穴因為還留有昨夜小石留下的濁液,顯得溫暖濕潤,穴口處還沾著一點點乾涸的白色痕跡,「別……」
  很快地食指也鑽了進去,開始順著內壁皺摺開始搔刮著,冬青身體僵了一僵,濃白的稠液延著被撐開的洞口順流而下,滴落乾淨的溪水中。
  終於明白對方是在替自己清理穢物,冬青卻覺得眼淚都快流下來了,一邊要忍受著異物入侵的奇怪不適感,一邊要拚命壓抑不斷洶湧奔騰而出的羞恥感。
  昨夜夜深天暗,雖被兩人這樣玩弄,還能當作是惡夢一場。現在卻是在光天白日下,被強盜這樣恣意洗弄後庭,諒冬青再怎麼神經大條天性樂觀,此時只覺得萬念俱灰,人生無亮。
  「你們還要折辱人到什麼程度……」微微的,已經帶了點哭腔。
  不過呢,冬青大人的運氣實在不怎麼好。如果他現在訴說的對像是相對比較具有文化意識(絕非道德意識)的小石的話,說不定還能換來一兩句不帶真心的安慰言語,可偏偏現在面對的,卻是沒有文化意識更沒有道德意識的強盜霸子。
  看著這瘦弱男人眼眶含淚一副酸楚的模樣,霸子心中燃起的不是同情心,而是更要不得的噬虐欲。
  「霸子聽不懂什麼折鹿不折鹿,折牛不成嗎?」巨漢笑了出來,「是了,小石頭也說過,單清洗的話,又有什麼意思?總是要寓享樂於生活才好。」
  什麼寓享樂於生活!?一聽就覺得很有他的天敵小石的邪惡風格。
  不安地動了一動,霸子卻順勢又將無名指也放了進去……巨漢的手指尺寸也是非同小可的,冬青只覺得下身又酸又軟又漲得難受,「你這樣塞……塞滿了……要怎、怎麼清?」
  「真抱歉啊。」霸子道,「我一會兒一定會幫你清理乾淨的。」
  將人翻過來面對自己,霸子雙手扣著冬青的腰,「拓得正剛好,一起爽吧。」
  「什麼……!?」
  洞開的穴口微微開闔著,霸子總覺得這其實是一種邀請,毫不客氣地將已經朝天聳立的肉柱頂了進去,冬青發出一聲微弱的驚叫聲,便被接連不斷的肉體拍打聲蓋過去了。
  霸子先是隨意搗弄了幾下,然後一把將人抬起,拉開冬青的雙腿圈住自己的熊腰,讓冬青等於是掛在自己身上。
  自己的重心只靠那個地方支撐,令冬青生出恐懼感,只好用手用力圈住男人的脖子。
  「要來囉。」男人道,開始就著冬青銜著他的性器的地方東闖西突,筋肉糾結的大腿繃緊,襯托冬青掛在他腰上的兩條瘦腿顯得分外蒼白無力。
  「唔……嗯……」被霸子如此猛力攻擊,冬青覺得自己彷彿隨時都會被貫穿,接連而來的異物充實感比起初時的痛楚更令冬青害怕。
  比起昨夜小石的細緻的手段,霸子的���式粗野而直接,卻能次次直擊核心,暴雨般的攻擊,讓冬青幾乎無法招架。失去重心的處境讓他的感覺神經更加敏感,他意外自己竟還有餘裕想到這些,如果可以的話,真希望精神也脫離這墮落的肉體……
  憑著野獸的直覺,霸子發現冬青似乎不怎麼專心,他的大手一探,撫上冬青垂軟的陰莖,長期持刀而磨出的後繭磨娑著青年頂端的皺摺,讓他哆嗦一下,瞬間被拉回正在墮落中的身體裡……感覺背後的大漢頂得更深了些,他不想發聲,可喉頭卻無法扼抑地發出宛若貓叫的吟哦,「不……」
  大漢滿意地自喉頭髮出一聲咕嚕,接著又用手抓住他扣在腰上的腳踝,接著往兩邊分開,他驚叫一聲,身體隨著重力往下墜去,略略脫離了契合得密合的巨大肉械。
  接著霸子使勁一帶,諫議大夫大人的身體被張開到不可思議的程度,哀鳴一聲,感受到霸子的陽具又闖將進來,因為這太過危險的姿勢,讓冬青一驚之下全身繃緊,當然也包括因為遭到男人一陣抽插而顯得柔軟敞開的後穴。
  霸子爽得仰天一嘯,冬青一個機伶,只覺得體內的肉柱竟又大了一圈,接著霸子低吼一聲:「一起射吧!」冬青才發現,因為突然間處於這樣緊張的情緒中,他……他居然就這麼勃起了……
  是男人都會有勃起的經驗,並不希罕,可冬青對於自己居然可以在這樣的情況下變硬,忍不住驚駭起來。
  情況不容許他思考太久,霸子又抽插了幾下,將人就著溪中較大的圓石放下,讓後最後一個衝刺,精液像水柱般衝入冬青的身體裡,因為身體突然被放了下來,突然的放心感讓冬青心情一鬆,他直直豎起的陰莖也射了出來,偏淡的白色汁液整個灑在霸子線條優美的腹肌上。
  「早晨的運動,就到此為止吧。」霸子道,將射了之後仍未軟下的性器抽出,然後又翻過冬青的身體,把一刻鐘前曾作過的動作重新來了一遍,此時冬青已無餘力多作反應,任虛軟的身體被翻轉青哩,感受比昨夜份量更多的液體流出來的微微搔癢感,然後因為不斷被霸子仍然橫出的肉柱打到的關係,他終於忍不住開了口:「你……你不處理一下嗎?」
  霸子咧了嘴一笑,「放心吧。」
  把冬青的身體搞定之後,將人再包裹回皺成一團的衣衫之中,「休息一下,等等出發,我和小石頭會照顧你。」
  ……冬青一點都不想去想像那個畫面……
  但見大漢隨意勒動陽具幾下,又射了幾回,那應該不是人類會有的東西終於滿意地收了下去,然後他感覺自己被抱入大漢的懷中,從昨夜到現在都不曾闔過的眼,終於再也抵擋不住,睡了過去。
  二十
  待兩人回到火堆處時,眾人已經收拾完畢準備啟程了。
  「稍微費了點時間?」小石似笑非笑道。
  霸子搔搔頭,「嘿嘿……冬青大人昏睡過去了,咱們背著他吧。」
  小石還未答話,日經皇子靠了過來,「冬青怎麼了?不是去沐浴嗎?」
  「太累了吧。」野狗從後頭吧皇子抓上馬去,「別管了,小石和霸子會照顧他的。」
  「是嗎。」日經疑問地瞄了在霸子背上睡得很熟的文官大人,「冬青和你們這麼快就熟稔起來……還真讓人驚訝。」
  「您不也是?」野狗大笑,「你們兩個動作快點,走了!」
  「是!」小石快手將行李扎到馬背上去,霸子則用兩條布繩將冬青穩穩綁在背後,「出發!」
  從眾人過夜處到達夜燭城,的確只須半天時間,雖然野狗已經夠保護他了,馬上的顛簸還是令皇子大人感覺傷口隱隱作痛,他不願被野狗發現減緩速度,拚命忍耐,總算在太陽走到頭頂的時候,遠遠看見了夜燭的城郭影子。
  「到了!」皇子大人興奮地道,「我三年前和蘭真來過一次……當然那時候走的是香料之道……」
  回想起過去、想起帝國還未被奪的時候,語調不禁黯淡下來,蘭真和疏葉楓的下落像一根惱人的刺,隱隱觸碰著皇子大人不安的心。
  野狗用對待小孩子的方式拍拍皇子大人的頭頂,這種不敬的動作若在過去,皇子大人絕不可能可以接受,而現在,經過殺手的千里追殺、摔下懸崖的體驗,日經皇子自然而然便明白了,現在的自己,沒有和野狗翻臉的本錢。
  「皇子大人,與其緬懷過去,還不如祈禱好運吧,準備進城囉。」
  ◎
  皇子此時正坐在蘭恕將軍府的前廳裡,旁邊的幾上正放著一盅香味四溢、添了肉荳蔻、姜和肉桂的茶,以及烤成金黃酥燙淋上甜味醬汁的雞肉卷餅。襤褸破舊的衣衫也換成了南方特有的款式,一襲寬鬆的力領長衫,是泛著深紫光芒的緞子裁成,搭配窄腳的白色長褲,觸感相當細滑舒適。
  「殿下遠道而來辛苦了,請先用點茶水點心。」
  皇子大人點點頭,儘管肚子餓得要命,仍是姿態優雅地各用了一點。肩上的傷仍隱隱作痛,固然已經用藥,可鄉村野地的藥鋪,畢竟還是遠不如宮廷裡的用藥品質。
  「不知……我是否比我的兄弟更早到將軍這兒……?」
  將軍點點頭,「殿下無須擔心,夜燭城仍是效忠帝國的。」
  明知道眼前的皇子殿下憂慮的是什麼事,蘭恕仍不願正面立即給予響應。
  一方面,是對於帝國已經遭奪,兩位皇子奠下仍存著鬥爭之心,不願放下歧見而看不慣;一方面,則是因為心中總是有種不安的預感。
  「蘭將軍,我不想多說客套話。」皇子殿下端起了上位者架子,「我需要你的兵力,奪回帝國首都高達。除此之外,還有莫敵大將軍以下派駐四方邊境的兵團,以及自首都散出的余兵殘將,帝國需要新的皇帝作為將士們效忠的目標!」
  「殿下,我很遺憾,三天前我的部下回報,在柳溪邊……發現了莫敵大將軍的遺體……」蘭恕將軍嘆了一口氣,「已經移回夜燭,目前正停棺在城西的達磨寺裡。」
  「什麼!?」皇子殿下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莫敵大將軍不只是他武藝兵法上的師傅,在情感上,更像是他的父親,他的皇子殿下的嚴格要求與關懷,是他真正的父親皇帝陛下所不曾給予的。
  「柳溪旁一共殮了三百一十四位士兵的遺體,也都和莫大將軍放在寺裡。」
  皇子殿下點點頭,一時忍耐不住,豆大的淚珠滾了下來,他抹抹眼睛,帶著些微的鼻音,「若果如此,蘭將軍就非將您的兵給我不可了……不殺蒼雁,不能消恨!」
  「這我明白。」蘭恕將軍道:「但夜燭的兵力只有五萬,邊境幾支南方部族因為蒼鷺族背叛的關係,對帝國南方的土地虎視眈眈……即便我只留下一萬兵馬戍邊,四萬人也無法和蒼雁能射善騎的五萬將兵對抗的。莫敵將軍已死,四方邊境軍團的意向陷入曖昧不明……」
  「將軍無須多言,只要給我一句話即可。」皇子殿下一拍桌面,「給,還是不給?」
  無言地望著發火的皇子,蘭恕將軍嘆了一口氣:「殿下,在這之前,請容我先問您一個問題。」
  「說吧。」
  「不知殿下來夜燭途中,是否有舍弟蘭真的消息?」
  「蘭真……」皇子殿下想了想,「最後一次見到他,是他在蒼鷺族入侵前一天,來向我辭行,說要回到南方蘭氏宗族……怎麼?他還沒有到?」
  「沒有。」蘭恕將軍嘆了一口氣,「殿下,要我出兵不難,但我決不讚成無謀出兵……在這之前,請您先想想吧。」
  此時一名侍女正好走入,屈身行禮:「殿下、將軍安好,殿下的房間已經收拾好了。」
  「旅途勞頓,請先休息吧,月緯皇子殿下。」
  ◎
  就在蘭恕將軍命人領皇子殿下回房時,另一位皇子殿下也到了。
  「日經皇子?」語氣微訝。
  進來稟報的僕人肯定地點頭,「日經殿下多年前曾與小主人來訪,小的曾有幸見過一次。」
  「快請他進來……慢,可有任何人隨他進來?」
  「有三名侍衛……」僕人露出古怪的表情,「和一名自稱是諫議大夫的男人。」
  三名侍衛?是……蘭真的好友疏葉楓?
  「將人請進來吧。」
  當人被帶了進來,蘭恕將軍總算明白僕人表情古怪的理由。他自己也感到詫異。
  除了他曾見過的日經殿下之外,那名自稱諫議大夫的男人渾身虛軟精神萎靡,可仔細一瞧,不正是首都以文官軟弱之身曾與莫敵大將軍衝突,有名的『冬青花,不可折』的疏葉冬青大人嗎?聽說疏葉冬青與日經皇子在議政廳中有不錯的關係,看來是沒有錯的了……
  剩下的三個人,才是真正令蘭恕將軍詫異的對象。
  站在左邊的那個,乍看是個少年,仔細看卻發現年歲應當比他的外表要來得大。友善的微笑很容易引人好感;右邊那個則高壯得異乎尋常,雖然感覺得出盡力在遮掩,但那股藏都藏不住的草莽氣息氾濫成災,被那銅鈴大的圓眼一注視,那領路的小僕便像正在篩榖的篩子一樣抖個不停。
  至於站在中間的那一個,蘭恕將軍卻不知該如何形容。
  狹長的鳳目帶著點慵懶的神氣,那隱在長睫後的瞳卻泛著一股精光;身材適中,露在挽起的袖外的,則是精實沒有一絲多餘墜肉的手臂;分明站姿隨便,可將軍卻發現,自己竟很難在這個男人身上找到空隙。
  「蘭將軍。」日經皇子一拱手,「好久不見了。」
  「殿下,您受傷了,快請坐下。」
  「將軍。」坐下之後,日經皇子語意委婉,言詞懇切,「數日前曾受蘭真相助,現又來投靠將軍,日經受蘭氏相助甚多,不慎感激。」說完又起身一揖,「若無好友幫助,日經此時恐已落入賊人之手……」
  說到「賊人」二字,皇子大人忍不住頓了一頓,站在他旁邊的三個強盜,則同時不自在地互望一眼,野狗更差點忍不住要哧一聲笑了出來。
  幸好牢牢抿住了嘴。
  「這麼說來……」蘭恕將軍再也坐不住,「日殿下是最後見到舍弟的人囉?」
  「應當是。」日經皇子點點頭,露出擔憂的表情:「我的侍衛疏葉楓受傷甚重,幸得蘭真相救,後又得贈快馬數匹……」詳細地和蘭恕將軍說了巧遇的經過,當然也技巧地避開了野狗等人早知有追兵來襲、帶著自己先逃的狀況。
  蘭恕一時呆了。皇子殿下帶來的消息讓人更不安,可這至少是證實了他先前的猜測──蘭真果然是包庇了皇子的人,因此才會被帶回首都。
  幸而在蘭氏車隊中的,不是皇子本人,而只是侍衛而已……以蘭真的靈巧身段,相信要脫身不是太難。
  心裡有了一個底之後,蘭恕將軍總算暫時放下心中一塊大石。對大皇子的態度,也就更加和顏悅色了些,「多謝殿下相告。我已吩咐下人備些茶水吃食,以及收拾房間讓各位歇憩,在這夜燭城裡,絕不會再有蒼鷺的追兵,殿下請安心住下吧。」
  「多謝將軍。」
  連一句關於起兵復興帝國的話都沒有提,日經皇子恰如其分地扮演出一名失勢皇子應有的謙遜與自覺,「看將軍如此擔憂蘭真,令我不禁想起我那失蹤的皇弟。」
  語意帶著淡淡的憂傷,「雖然最後是這以兩敗俱傷收場……可畢竟是我同父的親弟……」
  同樣是滾落眼淚,野狗等三人略略感到心驚膽顫,蘭恕將軍卻是心中一動。
  同樣是為弟弟擔心,將軍很有些遇知己之感。
  他長身立起,來到皇子殿下身邊,勸慰道:「殿下毋須過度擔心,時不相瞞,就在今早,月緯皇子已經先到了。」
  「喔,是嗎!」聲音飽含驚喜之意,「他沒事吧?身體還好嗎?」
  只有多日來與皇子朝夕相處的野狗知道,從踏入夜燭城城門的那一刻開始,日經皇子就已經開始戰鬥。
  這是他無法幫得上忙的戰鬥。
  比起真刀實槍的打鬥更加驚心動魄,動輒便可能讓萬人離鄉背井,血流成河。
  二十一
  才離開沒有幾天,又回到出發的地方。蘭真不禁苦笑了一下。
  「蘭真?」坐在床上的青年不安地喚了一聲,他的身上穿著剪裁寬鬆的睡袍,上好的織物出自富甲天下的蘭氏,披散而下的發黑長滑順得看得出經過精心的整理,臉色略顯蒼白,但比起剛被救起時的慘白模樣,已經可以算是很好的臉色了。
  青年才剛剛醒來沒有多久。
  他是疏葉楓,正是日經皇子身邊的侍衛隊長,以血緣稱謂來說,也能算是母系一方的表兄。
  十歲那一年,他被告知了,努力練功的理由是為了什麼。
  是為了眼前比他還要矮一個個頭,和皇后姨母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小男孩。小男孩露出出乎他這個年紀應當有的成熟穩重,像一個小大人似的,伸出了他的手。
  「楓表兄,請多指教。」
  若要說在這一刻疏葉楓便決定要將生命線給小皇子未免太過矯情,畢竟當時的他,也不過還是個小孩子罷了。他在成人的��價中,是以懂事聽話聞名的,學武的天資不算最特出,但勤能補拙,當其它同齡孩子還在灌蟋蟀掏鳥窩四處搗蛋玩耍的時候,他已經完成了十五歲的少年才能達到的武學程度。
  母親欣慰不已,對於疏葉家來說,只有從自己家養出的侍衛才能信任,才會被委以重任。疏葉楓在母親的教誨之下,很早就知道了自己的命運。
  他現在只是踏上本來就準備要踏上的路而已。
  他不會多想什麼。小皇子性格如何、是個什麼樣的人、會怎麼作等等,都不是他應該干涉的。
  他的任務只有一個,保護皇子的生命,僅此而已。
  可現在他在哪裡?皇子又在哪裡?
  「楓,太好了你終於醒了。」蘭真露出放心的表情,「你受傷了,傷得非常重,幾乎要死去了的程度。」
  「這我知道……」從被蘭真救起……到見到日經皇子,這些他都還有印象,到之後……?
  「現在可好多了?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的?」蘭真靠了近,替他攏了攏散發著穩定心神香氣的被,「想喝點東西嗎?」
  「蘭真,日殿下呢?」
  蘭真表情不變,動作毫不停滯下來,「先離開了。你傷得太重,跟不上他們的。」
  「我已經好多了。」疏葉楓掀被而起,雙腳踏上久違的地面時,一陣暈眩席捲而來,他晃了晃,差點坐回床上去。
  「楓!你身體還沒完全養好……」
  用力甩了甩頭,將那惱人的暈眩感逐出,疏葉楓道:「蘭真,我的劍和衣衫呢?」
  「楓,已經太晚了,你追不上的。」蘭真道,「你放心,日經殿下身邊有新的侍衛保護他……不會有事的……」
  疏葉家的皇子,怎麼可能放心交給外姓保護?
  疏葉楓睨了蘭真一眼,「蘭真,別阻擋我,我非待在皇子身邊不可。」
  「……」蘭氏的年輕小主人沉默了下來,看了疏葉楓好一會兒,發現對方仍不肯放棄地瞪視著他,終是嘆了一口氣。「楓,你知道這是哪兒嗎?」
  沒有注意過這個問題,年輕的侍衛隊隊長四下張望了一下,發現這已經被佈置得很有蘭氏南方風情的房間,好似有那麼些眼熟的感覺。
  「這是在皇宮裡頭啊……」蘭真嘆笑,「沒有意外的話,日經殿下應當已經到恕兄身邊了,而我們……很遺憾,被蒼雁押回來了。」
  「什麼!?」疏葉楓大驚,「為、為什麼……」
  不為什麼,因為你在我的馬車上啊。
  蘭真是不會把原因說出來的。
  「楓,蒼雁的想法,我們從來都猜不透不是嗎?」美青年搖了搖頭,語意帶了些苦澀,「我明白你想趕快到殿下身邊的心意,可……也請看清楚現況吧,衝動行事,只會害了你自己……還有我。」
  疏葉楓腦中一片空白,美青年拍拍他的肩,又勸慰道:「現下只有快些養好你的身體,才有離開的本錢……你放心,憑著蘭氏的一些薄名,蒼雁尚不會對我們怎麼樣的。」
  「蘭真……」疏葉楓暗運內力,發現自己正如蘭真所說,還未完全恢復。不過是想稍微用點氣力罷了,那猛然襲來的暈眩感馬上將他按回床上,他喘了喘,「我……我還需要多久時間……?」
  「我一定會用最好的藥和大夫的你放心。」蘭真微笑道,「現在我得去見蒼雁了,晚些大夫會過來,你可以問問他。」
  點了點頭,疏葉楓這才緩下急迫的心,平靜些後,才發現自己實在非常失禮。
  「蘭真,謝謝你……」
  「哎。」比起方才的對話,面對疏葉楓的真心道謝,蘭真反而感到不自在,「別這麼說……我們、我們是好友啊……」
  「嗯。」疏葉楓終於露出一絲笑意,「我從以前就這麼感覺了,你真是個好人。」
  「別……別這麼說……」
  看著喜歡的人露出他夢寐以求的笑容,應當要很高興才對。
  但蘭真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心竟然狠狠地痛了起來。
  ◎
  「來了?」男人背對著剛剛進門的美青年,「好久不見了,」然後回過身來,「蘭真。」
  「蒼雁,不、現在應該稱呼你為陛下了吧。」
  蒼鷺族的王者揚了揚眉,不置可否,「我記得我曾經告訴過你,我想要的,就一定辦得到。」
  「是,小時候的戲言,沒想到竟然實現了。」
  「你呢,你的願望實現了嗎?」
  「蒙陛下恩澤,已經實現了。」
  「喔,是嗎?」蒼雁笑了。這是他進入這個皇宮之後所露出的第一個笑──就連在城破的那一刻、他親手斬下舊帝國皇帝頭顱的那一刻,他都不曾這麼露出一絲笑意。
  對於蒼鷺族的戰士們來說,蒼雁就像是一個戰鬥的機器一樣,沒有感情,只有命令,他將他們帶進這富麗堂皇肥沃物豐的南方城市,享受一切以前作夢都沒想過的榮華富貴。
  但對蘭真來說,眼前的冷漠難以親近王者,和他小時候認識的那個彆扭的少年,其實是同一個人。
  「日和月,都到夜燭了。」蒼雁道,語氣彷彿是在訴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是嗎?」蘭真略感驚訝,「你派出的人……都失敗了嗎?」
  「哼。」
  「是嗎……都安全到恕兄那去了啊……這可傷腦筋了。」
  「他們兩個,除了打得你死我活之外,還能如何?」蒼雁嗤笑一聲,「整個帝國,就葬送在這樣的愚蠢當中。不過,他們應當不會瞭解的吧。」
  「陛下,你這樣說,要我怎麼附和你呢?」
  「我倒有些同情蘭恕了。」新帝國的皇帝陛下坐上了王座,「蘭真,你也坐下。」
  「不敢。」美青年一揖,「敢問陛下,找蘭真過來,應當不是要和我討論恕兄的煩惱吧?」
  「跟你說話,一向很輕鬆。」年輕的王者點點頭,「蘭真,我只問你一句,現在的蘭氏掌權者,是誰?」
  ◎
  回到蘭恕將軍準備的客房之中,皇子殿下心中忿忿,用力捶了無辜的枕頭幾下,讓絨毛漫天飛起,自己也受不住地打了一個噴嚏。
  他很少被拒絕。也許蘭恕將軍並沒有正面給他回音,但對皇子殿下來說,這就是不可原諒的拒絕。
  他一向看不起身弱體虛擅長政務的皇兄,帝國始皇帝以武創國,又以武治國,當時開拓出前無古人的龐大國土,史稱「劍騎之治」,「劍」指的是皇帝手上那把征戰各地的寶劍,「騎」指的則是帝國龐大的戰無不克的騎兵團。可惜劍雖然還在自己手中,騎卻已經背叛了帝國。
  蘭恕的憂慮,他不是無法理解。他學過兵法謀略,自然知道蒼雁手下的騎兵團有多麼勇猛善戰,而南方向以水戰箭兵聞名,要勉強出兵,無異以卵擊石。
  他無法原諒的是,蘭述的態度。
  自己彷彿不是他心中的皇帝。
  父親大人已經死了,皇兄下落不明……而這個出身蘭氏的將軍,居然敢用這樣的態度對待他!
  加上師傅竟已經去世了……
  月緯皇子雖然對政治沒有興趣,可他畢竟仍是出生皇室。過去他仰仗莫敵大將軍在軍團間的威赫武名,四方軍團的支持猶如囊中之物,可現在,師傅一死,這些原本很確定的助力,一下子全部都鬆動起來。
  除了背叛的背方蒼鷺族、及南方蘭氏之外,鎮守東方的沙族碧璽將軍、駐守西方的寒山氏嵐將軍等等,都保留了足夠的兵力……碧璽和寒山嵐原本都是莫敵大將軍的學生,自然是支持自己的,可沙族一向和蒼鷺族交好,師傅又死了……誰知他們會否倒戈?畢竟沙族並非善戰的民族,以詩歌、寶石與酒聞名……對皇子殿下來說,是支相對墮落的民族。
  蘭氏以商立家,人說商人無祖國,蘭恕雖總被形容不像蘭氏人,可……他畢竟仍姓蘭,商人比文人還要卑賤,皇子殿下想,只要有錢有利益,誰都能當他的主子。
  越想心中越是混亂、越是憤怒,抽出劍來一陣亂砍,將桌椅床鋪削成滿地殘木,最終拉到了傷口,吃痛地抱著手臂蹲下身來。
  他知道自己這樣不行。
  但政治一向不是月皇子的專長,少了師傅和母妃、外公的幫助,他腦中竟完全不知道該曾哪邊下手起。
  但……他可是這帝國未來的皇帝。原就要有一整個議政廳的文臣謀士替他謀畫策略!就不信、他就不信……咬咬牙,不能老想著會有人幫助自己……
  前所未有的孤獨感一瞬間籠罩下來。
  他必須要有兵力幫忙……這個帝國不能在這時候易主……
  兵力、兵力……
  皇子殿下在這一刻,想起了一個不應該想起的人。
  二十二
  將軍府的下人一共備了三間房。
  皇子理所當然自己一大間,諫議大夫一間房,侍衛們一間房。
  不過南下遠征隊的團員自己會重新分配房間。
  野狗理所當然地把東西都提入皇子的房哩,「我可是您的『貼身』護衛啊!怎麼可以離您太遠。」
  「……」皇子大人沒有反駁,似乎因為正在思考中,便任由野狗安排。
  「那我們也一間吧!」另外兩個強盜,非常順便地一起進了諫議大夫的房門。
  冬青當然不肯輕易就範。
  「回你們自己房裡去!」冬青奮力支撐起最後的尊嚴,「這是我的房間!」
  兩個強盜對看了一眼,聳聳肩。
  「霸子,人家不歡迎咱們呢。」
  「小石頭,住冬青房間和他歡不歡迎我們,有啥關係?」
  「這嘛……」小石瞟了冬青一眼,後者一顫,咬住下唇,硬是不肯折腰。
  「算了,冬青大人是想要有自己的私人空間嘛。」小石拍拍已經忍耐到了極限的文官大人。
  「大人身體微恙,原本還想服侍大人的,看來是不需要了……霸子,咱們去自己的房間吧……畢竟,我們已經不是『強盜』了嘛~」
  聽到強盜二字,冬青聳然一驚,震驚地看著對他眨眨眼,便拉著霸子離開的小石二人的背影。
  強……盜?
  雖然自己因為是備這樣劫掠來的,所以總是這樣稱呼對方,可……
  這是……真的嗎?
  冬青只覺得身體好像又更虛了些……不行,他需要他娘的好好睡他一覺,才能有餘裕仔細想想……
  沒有發現自己竟然在心中說了髒話,諫議大夫大人連衣衫都沒有除下,便拉起棉被睡了。
  至於皇子與野狗一方。
  進房後,野狗吹了聲口哨,「不愧是給皇子大人的房……」
  日經笑了笑:「野狗,只要我能拿回首都,屆時你會發現,這樣的房間只是一般而已。」
  「是嗎。」野狗搖搖頭,「我一個強盜,打殺敵人可以,出計謀卻是不行的。皇子大人接下來預備要怎麼作?」
  日經歪歪頭,露出一朵相當無辜的微笑,「這嘛,你也看得出來,蘭恕是個相當護弟之人……這一點很重要。」
  「他的弟弟……是蘭真?」
  「是。」
  心中暗叫不妙,「皇子大人,這種事要早點說啊……」
  「這倒無妨。」日經又笑,而後又嘆了一口氣,「帶著蘭真過來,不見得有利。」
  「這又怎麼說?」
  「我一向猜不透蘭真……也猜不透蒼雁……應當說,自從蒼雁奪了帝國之後,我發現當年的同儕,好像不應當再給予完全的信任了。」匝了匝舌,皇子大人四呼對於在野狗面前提起這個,有些後悔似地,「別說這個了,野狗,我需要你幫我作一件事。」
  「只要您支付費用,野狗任憑差遣。」故作優雅地行了一個怪禮,野狗輕佻地朝皇子大人拋了一個媚眼。
  「嗯。」皇子大人嚴肅地點點頭,開始脫衣,「我要知道,夜燭的兵士,有多少人姓蘭、對舊帝國的忠誠度如何、蘭恕的手底下,有多少可用之將,又有多少人……不姓蘭。」
  「這麼多啊……」親暱地環住皇子大人的肩,吻了吻圓潤可愛的耳垂,「皇子大人可能得分期付款了……」
  「無妨。」野狗新生的鬍渣正搔著他的頰邊,令日經皇子想起摔落斷崖時瀕死的幻覺,他顫了一顫,拚命想把一股腦兒湧上來的幸福感壓制下去。
  這是虛幻的、懦弱的快樂,只會妨礙他的腳步,阻擋他復興帝國的道路。
  他連兄弟、好友都無法信任,要怎麼去相信一個強盜?
  只是互相利用吧……他想,他們之間,只是虛偽的買賣關係罷了。為了大業,就算現在自己在野狗身下如花街豔窟的妓女,也只是一時的權宜之計,所有愉快的錯覺,都只是演技。
  如果這樣想,他覺得自己沒有比較好過。可這樣的疼痛,會讓他無論何時,都能謹記自己皇子的身份,將他從那猶如罌粟花毒般的快感抽離出來。
  吃飽喝足後的野狗,留下霸子保護皇子大人,自己則帶著小石出了門去。
  「霸子太顯眼了!」巨人被單獨留下的理由相當簡單。
  「老大,你想怎麼作?」
  「噯,小石,這是你的專門啊……咱們當兵去吧!」
  「哈哈。」小石大笑幾聲,「老大,真沒想到咱們也有成為官兵的一天!」
  「爽吧。」
  兩人立即興致勃勃地,朝著軍營的方向去了。
  ◎
  和月緯見面的時候,應當要怎麼作、應當說什麼話,這些日經都已經想了個通透。
  得到蘭恕的支持對他來說不難,難的是要如何讓其它地方的軍心向著自己。
  承平時候他尚可以政治手段得到皇為,可在這種亂世之中,只有武力才能證明一切。
  他從未如此後悔沒有來得及著墨軍方,可後悔於事無補,他必須好好布劃一番。
  月和自己不同,這是他的優勢。可月太直了……他想,這是自己的優勢。
  如何化月的優勢,成為自己的優勢。
  不用多想,答案其實很清楚。他麻木地想。
  幸好楓和蘭真,都不在自己身邊。
  「殿下,時間到了。」
  「嗯。」為了不讓人發現野狗在自己身上留下的歡愛痕跡,他堅持自己更衣。套上南方特有的立領長衫,好不容易弄清楚前後及繫帶的方向,這才隨著下僕來到前廳。
  「蘭將軍,皇弟。」他對著早已坐在廳裡的兩人點了點頭。
  「殿下。」一方和顏悅色;「皇兄。」一方緊皺眉頭,語氣冷淡。
  可以看得出月緯皇子殿下正努力壓抑自己的不悅。
  不過,已經學會忍耐了呢。日皇子想,月也成長了呢。
  「二位皇子都安然到達夜燭,天祐帝國,若二位皇子能攜手合作,集合帝國各地兵力,要收回首都高達,指日可待。」
  「嗯。」日皇子道,「將軍說的是,什麼事都比不上收復高達重要。」
  「哼。」月皇子只是冷哼了一聲,若說四方軍團在師傅死後不見得效力自己,但相同的狀況,更不利於日經,說這樣的場面話,只會暴露出他無兵可調的窘境。
  「皇弟……你……你受傷了!?」日皇子露出關心神色,「要不要緊?」
  「不用你……」假惺惺……將後話忍了下來,「傷不礙事。蘭將軍,我已經休息夠了,你何時能給我答覆?」
  「月殿下莫急,我已發信出去予東方的沙碧璽和西方的寒山嵐兩位將軍,並派出兩支搜索隊,搜索中央的殘餘兵士。皇子們只要能同心協力,共抗蒼鷺族……」
  「說得這麼多……」月皇子冷冷回道:「你倒是想做好人,不想選邊兒就是了?」
  「月!」日經皺起眉頭,「住口!」
  「皇兄,我們心知肚明。」
  「月,現下情況不同了……」
  「喔?」月緯皇子輕蔑一笑,「皇兄,你錯了,情況是一樣的。我擁有軍心,而你擁有議政廳文臣的支持……現下議政廳沒了,軍隊卻還是在的。我打小便跟著莫敵師傅學武練兵,而你卻手無縛雞之力。」
  「月……」
  「我可不是傻子。」皇子殿下站起身來,高高地睥睨著自己的兄長:「日,復興帝國,只有我辦得到。」
  「……」彷彿氣勢為月皇子所折,日皇子默然許久,而後低低出聲。
  「月,只要你辦得到,帝國交予你,那又如何。」
  二十三
  野狗和小石來到軍營前。
  「這位大哥。」小石自動自發地跨了一步上前,對著守在營門前的衛兵一拱手:「我和我阿兄想從軍,想請您指點一二。」
  那衛兵打量了小石一眼,見他衣衫破舊,又是北方款式,理解似地點點頭:「又是北方逃下來的嗎?往那去吧,有位差爺專辦這事。」指指左邊一個小營帳。
  「多謝多謝。」回身朝野狗使了眼色,兩人便提腳往左而去。
  「老大猜得沒錯,很多高達的士兵都逃下來了。」小石道,「咱們可以扮成新加入的,或是逃下來的。」
  「你決定吧,能混進去便夠了。」
  兩人一掀營帳,果見一張小幾擱在帳內,一個看來和野狗差不多年歲的青年坐在裡面,正埋頭抄寫著東西。
  「官爺?」小石喚道。
  那青年手一抖一撇畫了出去,抬起頭就是一頓破口大罵:「哪來不長眼的,給我滾!」
  「官……官爺……」小石顯得有些尷尬,「實在非常抱歉,是營門口的大哥讓我們過來的……」
  「我管誰叫你來的,娘的,老子抄了一整天的東西都讓你給毀了!」
  「官爺,真的非常抱歉……」娃娃臉青年一向很懂得運用他的天賦,「不知道要怎麼彌補才好……」
  「會寫字嗎?」
  「會……會一些……」
  「過來。」那青年勾了勾手,小石瞟野狗一眼,野狗微微一抬下巴,於是他便恭謹地靠了上去。
  「我這有三十張單子,要全部重騰一遍!你可以開始了。」
  看見被青年畫壞了那張的內容,還是整迭文件的第一張而已……小石笑了笑,「瞭解了。」
  「是來從軍的?」青年走到野狗面前,打量了一下這個男人,身體狀況看來還行,就是表情有些太張揚了。
  「是,從北方下來的,和小石想來找口飯吃。」
  這樣的男人,不像是會走投無路的啊……青年想,「以前是作啥的?」
  實話肯定是不能說的,野狗曖昧地道:「作些小買賣罷了……時局不好,不如從軍,至少還有口飯吃。」
  「本來住那兒?」
  「槐山鎮。」
  「姓甚名啥?」
  「姓日……」眼球一轉,「名野。」
  「你弟弟呢?」
  「他叫小石。」
  「身手如何?」
  「還過得去。」
  青年點點頭,「算你們運氣不錯,最近北方下來的人多,蘭恕將軍特別交代放寬標準接納你們。」
  「多謝官爺……敢問官爺如何稱呼?」
  「我姓蘭名汀,是將軍身邊的副將之一……唉,不過多認識幾個大字,就被調到這兒作文差……膩死人了!」青年抱怨起來,「瞧你們倆身強體壯的樣子,嗯,看在你弟替我省了麻煩份上,就省了檢查的功夫吧,讓你弟先抄著,你先隨我來吧。」
  「是。」
  ◎
  月皇子愣了一下,豪氣驟生。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當然。」
  看著兄長的眼神,總算有些許暖意,「日……皇兄,你能這麼想,那就好了。」
  「月,你受這麼重傷,怎地不見莫敵大將軍?」
  「……師傅……師傅他去了……」月皇子黯下神色,「為了保護我。」
  「是嗎……」日皇子眼神一斂,「帝國少了一員大將,太可惜了……」
  月皇子點點頭,「皇兄能這麼想……」而後目光炯炯,「實在太好了。」
  「蘭將軍具體要怎麼作呢?」日經轉而面向蘭恕。
  看著日皇子,蘭恕覺得心中一直糾結的煩心事,一下子都豁然開朗起來:「殿下,這是得好好研究一下。」
  「蘭將軍。」月皇子一揮手,「沒有什麼好研究的。兵士們需要的是效忠的對象,父皇已經崩殂,皇兄……方才您也有聽到吧,先興兵北上,其它人可隨時加入,非先給蒼雁一個下馬威不可!」
  沒有錯,這種事得一股作氣,最妙的是,日經居然還自行退讓……果然是軟弱的傢伙。師傅死後,他不將蘭恕收為己用不行,南方邊境雖須防護……但帝國都沒有了,要防護什麼呢?自然要以收復首都為要務才是!
  率蘭氏之兵只是一個宣示,宣示他身為帝國皇子已經開始準備收復國土了。他也不期待南方不善馬戰的士兵能打敗蒼雁,重點在於,那些從中央四散出去,原本效忠於莫敵大將軍的各股兵士來歸,蒼雁進攻得太急,相對地,許多軍伍尚未來
  得及回都,都城就陷落了……而且,又有誰比他瞭解,都城附近的軍事地形呢?
  「事不宜遲,將軍命令下去,七日之內,全軍拔營回都!」
  「殿下……」向有智將之名的蘭恕頭又開始大大痛了起來。
  「蘭將軍,您再繼續推託下去,我就不禁要懷疑您對我說的話,是否還作數!」
  「我……」「月!」
  日經趕緊插入二人之間,「月,別太心急,我知道你有把握,可夜燭城畢竟是將軍所治理,你倉卒間定下時間出兵,會否讓將軍一時難以達成你的條件?而且出兵北伐不是小事,會讓多少人遠離家園、妻離子散……」
  「皇兄,夠了。」看著日皇子的月緯冷冷道,「有什麼事,會比收復高達重要?又有什麼事,會比復興帝國急迫?」
  「月……」
  「成大事豈可居小節?」瞥了蘭恕和日皇子各一眼,「這是莫敵師傅給我的教誨,時間更是重要,不及早率兵北伐,難道要任蒼雁那狗賊日漸坐大?難道要讓那些搖擺不定的人有時間倒向敵人?」
  「月,不要太偏激了!」
  「皇兄,我敬你一聲皇兄,是看在父皇的份上。接下來的事,不是議政,不是治國,而是戰爭。」月緯皇子揚起了頭,「戰爭的事,你是無法插手的。」
  ◎
  「唷,回來啦。」
  一踏進房,皇子大人便看見野狗歪歪地斜在床上,抿嘴笑了笑,「怎麼,我交代給你的事情辦完了?」
  「唔……運氣不錯,剛進去,小石就被調去抄寫兵籍資料了。」
  「你們從軍去了?」露出忍俊不住的表情,替自己到了杯茶。
  「是啊。」從床上躍起,繞到皇子的身後,一手拿過皇子大人的茶杯,一仰而盡:「姓蘭的兵士,一共八百四百一名,其中八名副將中,有四位姓蘭。名字分別是蘭汀、蘭節、蘭齊和蘭衡。派給小石抄書任務的,就是蘭汀。」
  「那麼其它四位副將又是?」
  「目前只知其名,殷其遠、路童、景陽和駱錦文。」
  「靠蘭恕最近的是誰?」
  「姓蘭的四位,自然要更近些。」
  推了推野狗,「這不是廢話嗎?」
  「皇子大人別太心急啊,這才過了一天��。」
  「心急啊……噯,我也受月影響了呢。」
  「心情真複雜啊,」野狗將人攔腰抱起,「不希望您走得太快,卻又希望您快些完成……」
  「沒想到你會這麼想。」皇子大人主動吻了野狗的嘴角一下,「你也軟弱了啊……」
  「哈。」野狗一掀皇子下襬,將人扣到桌上去。瓷製茶壺杯組險險被推到邊緣處,「軟不軟弱,皇子要不要自己確定看看?」
  橫了野狗一眼,皇子大人發現野狗其實施力不大,要掙脫也不難,可他現在,卻不似最開始時那麼慌張。
  當他感覺身體被這個強盜貫穿的時候,腦海浮起了合而為一的字句。
  野狗就是他的眼睛,他的手腳,他的利刃。
  他微微笑了,有種絕頂的快感瞬間淹沒了他。
  二十四
  月緯皇子一聲令下,蘭將軍無可奈何,只能暫時接下命令。
  「校閱士兵?」副將軍一皺眉頭,「在這種時候?將軍,秋天正是秋收農忙時節,士兵們都在田裡收割,這種時候要校閱,究竟是……」
  蘭恕嘆了口氣,「對皇子大人來說,這些都不重要。」
  「……」副將軍不能認同地搖搖頭,「這種時候校閱……意思就是要打仗了,會引起城內不安的。也太倉卒了……接下來冬天便要到了,更不宜久戰。何不等明年春暖時再出兵,也有時間召集帝國散落其它地方的將士……」
  「這我何嘗不知。」蘭恕已經不知道嘆了多少次氣,「可皇家子弟,只知家國事,不知百姓苦,我身為帝國將軍,理應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偏偏……唉。」
  「將軍是否有所苦衷?」副將軍跟隨將軍很久,對於將軍的想法亦有一定認識,
  「先別說這個。」將軍頓了頓,「把消息放出去,說,二位皇子都已經到達夜燭,讓中央散落的士兵都來歸吧。這幾日,先調獨身的、家中兄弟兩人以上的幼子作校對,儘量減低對農忙的影響,也讓皇子殿下,有兵可校。」
  「是。」
  「對了,從北方逃下的士兵,目前有多少人了?」
  「回將軍,有五千餘人了。」
  「嗯,這些也加入校閱的行列。」
  「是。」
  正在沉吟之間,帳外傳來通報。
  一個士兵模樣的少年快步走了進來,呈上一封信給將軍。
  一看封泥,將軍一震,那寥寥幾筆的蒼鷹形狀,正是蒼鷺族的貴族印鑑。
  「蒼雁給我的信?」一直以來的不祥預感難道要成真?
  三兩下挑開封泥,抽出信紙。
  「蘭真……被圈禁起來了……」
  ◎
  達摩寺寶殿。
  月皇子淚流滿面,為莫敵大將軍上香,喃喃祝禱:「月緯誓拿回高達,將師傅迎回將軍府……大業達成之前,請師傅暫厝此地,靜待佳音。也請師傅在天之靈保佑月緯,早日完成復國,手刃仇人……」
  還記得師傅最後護著他要他先離開的模樣,皇子殿下從未想到,那竟是自己與師傅的最後一面。
  他一刻也無法忍耐,恨不能隔日便出兵北伐!
  他知道此時並非戰爭的好時節,但兵貴神速,以常理論,本不應在此時興兵,可反過來說,相信蒼雁也這麼想。
  他知道夜燭至高達的最短距離,先讓蘭恕挑出精兵組成前鋒隊伍一萬人,殺他個措手不及,槐山附近有一易守難攻的峽谷,正好可作臨時屯兵處。南有夜燭城作後勤補給,要納來歸士兵也有足夠空間。蒼鷺族畢竟以騎兵團為主,山林當中想要和南方弓兵一較長短,想來只有挨打的份。
  戰事不需要拖到冬天,皇子思考,只要給他足夠的兵士便夠了。
  斂起眼淚,皇子殿下整整衣冠,步出寺外,下人們迎了上來為他披上毛氅,南方雖比北方炎熱,但入秋之後的涼意仍是不可小看的。
  然而月皇子卻沒有想到,竟會在寺外,見到他的皇兄。
  「月。也讓我為大將軍上個香吧。」
  看了日經一眼,心中浮起貓哭耗子的畫面,「皇兄,作戲……也別太過了,何必勉強自己?」
  「……月,你誤解我了。」表情沒有動搖,日皇子仍是一臉哀容,「這是我們的錯,我們不能逃避。」
  「我們的錯?」
  「若無政爭,何以失國?」
  「……」月皇子露出個嘲諷的表情,「皇兄,你要進去便去吧,不過我想師傅不會想看見你的。我不奉陪了。」
  「月,你要往哪裡去?」
  「……皇兄,我不相信你不明白現在的情況。」斜睨日經一眼,「議政廳文官之首,比較適合皇兄呢。而我,從今爾後,不可在直呼我名。」
  「月……」
  「我已與蘭將軍說定,今日校閱眾將士後,當即宣佈,我帝國重新於夜燭復辟,我月緯,就是帝國未來的主人!」
  「……月……」
  月皇子殿下甩袖離開的氣勢,和父皇竟有八分相似。
  日經不禁苦笑,或許這就是父皇一直不願意確立太子的原因。
  嫡長子與最愛的孩子,哪裡知道這樣的心軟,竟造成帝國動盪、進而覆滅。
  父皇地下有知,會原諒他們嗎?
  可時間緊迫,沒有太多時間讓他感傷過去。日皇子踏上馬車,吩咐叫馬伕往軍營方向去了。
  ◎
  來到軍營後,日經並不急著往校閱場去。他支開跟隨服侍的僕人,只帶著霸子,悄悄潛到和野狗約定的地方。
  小小營帳並不起眼,可進去之後,才發現裡頭人頭鑽動,竟有十數人聚在裡頭,當中處立著的,赫然便是野狗和小石。
  「殿下。」小石恭謹一揖,「諸位,這位便是日皇子殿下。」
  這十數人同時單膝屈下,「殿下救命!」
  「快起。」皇子大人露出不解的表情,「眾位壯士究竟所謂何事?」
  這樣的景況,其實正是野狗與小石一手安排。
  兩人混入軍營後,由於出身草莽,和低階將官們很容易便混熟了,加上因為任務在身,兩人又刻意經營人際關係,很快地便結交不少軍中兄弟。也藉此打探到不少消息。
  還是由於出身草莽的關係,武藝身手硬是比一般士兵高出不少,野狗雖刻意壓抑自己的殺人刀藝,但那股長期熏陶下來的凶氣是很難磨滅的……只是對軍營來說,這樣的凶氣卻恰恰會被當作是難得的可用之兵。
  憑藉這些,很快地,連幾位副將都不得不注意到新兵之中有一對兄弟,兄長刀法高超冷靜自持,弟弟靈巧活潑擅長文書,在營內很得人心。幾番往來之後,不是將其視為心腹,就是認為好兄弟了。
  當日月緯雖定下七日之限,可畢竟太過倉卒,經過蘭恕將軍數次溝通之後,也只爭取到半個月的時間。日子眼看便到了。
  對於出兵一事,無論是姓蘭的副將軍,還是不姓蘭的副將軍,無不搖頭反對的。姓蘭的副將軍們囿於蘭氏乃舊帝國世家大族,不方便當面拂逆月皇子的意思,可不姓蘭的副將軍們就沒什麼顧忌了。幾杯黃湯下肚,可以講的不能講的,一股腦兒都發洩出來,假名日野日石的兄弟倆連連勸酒頻頻點頭,很快地就和副將軍們站在一起了。
  「我說將軍也是有苦衷的,原本指望日皇子能有點作為的,誰知卻偏偏在月皇子面前居了下風……你說這多年的政爭,到底為的是什麼?一個是軟弱的皇子,一個是衝動的皇子,你說咱們這帝國,還能有什麼未來?」
  「大人所言甚是,不過小人也有些淺見……」小石一邊倒酒一邊道。
  「你說。」
  「比起月皇子,日皇子殿下不僅仍顧念手足親情,而且,亦深知若和月皇子再鬥爭下去,只會落得兩敗俱傷,這才願退讓的。」
  「可放任這衝動的月皇子如此蠻橫出兵,更非帝國之福啊!」
  「大人說的是,若日皇子殿下能瞭解這點,那就好了。」
  「是啊……」副將軍醉眼一翻,忽然來了疑問:「小石,沒想到你個小孩子,倒理解日皇子的想法?」
  「大人有所不知……」小石露出神秘的表情,「小的和阿兄南逃時,曾有幸和皇子同行幾日呢。」
  「喔?」醉眼懷疑地看著兄弟倆,「少吹牛了,若是認識殿下,你們兩還會在這裡?怕不已經在將軍府吃香喝辣了!」
  野狗和小石護看了一眼,認為時機已經成熟。
  「大人,您想不想勸勸日皇子殿下?」
  幾番周折,便促成了今日之事。
  不姓蘭的副將軍們同時在校閱場上缺席,僅派出自己底下的兵長出席。姓蘭的副將軍們因為跑不掉,所以派出了自己的兵長出席此密會。
  一臉不解的日經皇子看著一帳棚的軍人,疑惑地道:「將軍們此番所謂何事?」
  「日皇子殿下,請您阻止月皇子吧!」
  「大膽!」日經細眉一挑,一顯皇子氣派:「月皇子一心復國,當給他支持才是!眾將軍為何在此動搖軍心?」
  「殿下……」小石踏出一步,「復國絕非易事,眾將軍們也是忠君愛國,一腔熱血的。只是……」
  「只是月皇子獨斷專行,不肯多為百姓著想。」野狗接道,「可古云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百姓若不能安穩生活,遑論復國!」
  日經差點揚起嘴角,看野狗一本正經說著冬青寫的劇本,說出強盜根本不可能會講的義正嚴辭,實在太有趣味了。
  不過此時可不是浮想聯翩的時候。
  才剛剛張口欲言,遠方便傳來重重的鼓聲,以及校閱場上士兵高呼萬歲之聲。一聲比一聲更嘹喨,幾乎遮掩住他的��音。
  月已經動了。
  日經環視帳內眾人一眼,整整衣冠,嘴角露出一抹經過精密計算的弧度。
  那麼也該他出招了。
  二十五
  校閱場上。
  月緯皇子環顧四方,放眼所及,軍容整齊。士兵們站得筆直,旌旗飄揚,槍尖銳利,自校閱台上看下去相當具有威嚇力。
  可月皇子並不看在眼裡。
  他自小從莫敵大將軍學武藝韜略,常常隨他校閱士兵,看過中央校場十萬大軍的場面後,眼前的狀況,只讓他皺起了眉頭。
  「蘭將軍。」皇子殿下喚道。
  隨侍一旁的蘭恕趕緊低頭附耳過去,「殿下請說。」
  「不要敷衍我。」皇子道,「這裡的士兵不足兩萬,我應當說過,是要『全軍校閱』吧!」
  「殿下……」蘭將軍趕緊澄清,「這裡都是我軍精銳,殿下既然覺得兵貴神速,那麼首發出兵人數就不宜多,這樣才能做到『神速』二字啊!」
  勉強點了點頭,月緯又道,「此兩萬大軍先隨我進發,你另將其餘士兵組織軍伍,速度慢些無妨,作我後勤補給。另可一路徵召組織其餘來歸士兵至槐山屯兵處,務要在冬天之前,補足十萬大軍。」
  語氣毫無轉圜餘地,斬釘截鐵。
  「我要讓蒼雁那狗賊,血、債、血、還!」
  此時負責皇子登基事宜的復將軍蘭汀,正好朗聲宣佈:「眾將士聽令!前皇已崩,為復興我帝國,擁皇子登基皇位,吾皇萬歲!」
  「吾皇萬歲!」
  整齊劃一的呼聲暫且轉移了月皇子的注意力……不,從現在開始,他已經不是皇子……而是……
  若此情此景是在高達王城,自己應當滿心歡喜吧。
  可卻偏偏是在南方邊陲的夜燭,身邊的人不是師傅母妃,卻是一個個不熟悉的人。他內心湧起的是一股征戰豪情的悲壯感,朔風野大,父皇與師傅的英靈將跟隨著他!
  然而,皇子殿下身邊的蘭恕卻陷入了自我掙扎。
  蘭真在蒼雁手上,就是要讓自己投鼠忌器……也就是說,只要不強行發兵,蘭真性命便無問題……但若發兵,蘭恕濃睫抖了兩下,覺得自己竟害怕起來。
  懐著這樣的心思,要如何打仗,如何對戰?
  但若是要他背叛舊帝國,卻又是萬萬作不到的。現在的情況,皇子是帝國的繼承人,皇子的意志便是帝國的意志,若果皇子要犧牲蘭真性命,自己……當真狠得下心?
  事實上,蘭恕對於手下副將們的心思,並非全無所覺。
  最明顯處,即是八位副將只到了四位,來的四位副將都是蘭氏的人,巧的是,他們手下的兵長卻又都不見蹤影。
  與他關係最好的副將蘭節悄悄對他比了個手勢,他抿了抿唇,不著痕跡地靠了過去。
  「將軍。」在震耳欲聾高呼萬歲聲中,蘭節的聲音幾乎要被蓋過,「皇子大人可是有兩位。」
  「那又如何?」
  「遵古禮,是否當擁嫡長子才是正理?」
  「可日皇子已表明願意退讓之意。」
  「方才兵長來報,經過多位兄弟說服,日皇子終於明白許多事理。皇子們身在宮中,不明白咱們下面有下面的苦楚,日皇子宅心仁厚,現已願接受擁戴!」
  蘭節的聲音透著一絲興奮:「日皇子不僅無皇家架子,願與兄弟們把酒言歡,更甚者,也深知現時節絕非出兵之機,只有經過足夠的休養生息,才能積累足夠的力量作戰啊!」
  蘭恕愣了一愣,不禁感到了一點寒意。
  這日皇子,手段竟如此厲害!?
  來夜燭不過半月,究竟是在何時籠絡了將士們的心呢?
  「將軍,事不宜遲,咱不是要背叛帝國,擁戴的依舊是皇子,而且還更名正言順!」
  望著不遠處微抬著手向將士們招呼的月皇子,側臉嚴肅哀戚,卻又透著一股青澀的稚氣。
  不過十七歲,打小便被當成珍寶般成長起來的皇子,能受得了這個打擊嗎?
  蘭恕沒有副將們這麼單純。他自小便受蘭氏教養,對於商家間的明爭暗鬥心機百出一向熟悉,也因為不喜這些,所以棄商從軍。
  不喜歡不代表不知道。政治鬥爭的黑暗猶勝民間商家。
  只要自己拋棄了眼前這個少年……結果絕不會只是月皇子黯然失勢而已。
  日皇子長年浸淫議政聽,哪裡會不明白斬草要除根的道理。
  兩位皇子的相爭延續,自己實在太天真了。將軍苦笑,然而他又能如何選擇?
  瞧將軍沉吟下來,蘭節不禁也急了,「恕兄,以大局為重啊!」
  實在是兄弟們已箭在弦上,只等將軍點頭了!
  大局嗎……?
  這種時候,自己所思所想,還不是夜燭百姓安危、還不是蘭氏興衰、還不是……蘭真的安危!
  選擇日皇子也不能說有錯,而且兩全其美。那麼,他又有什麼好猶豫的?
  再看一眼站在高處的皇子,纖細的身軀包裹在肥大的毛氅裡,如��孤高,如此寂寞。
  將軍咬咬牙,於是點頭。
  ◎
  事情究竟為什麼會變成如此?
  這點一直到月皇子被鎖至房裡前,他一直想不明白。
  皇兄分明已經退讓了。蘭恕分明已經答應了。甚至,連校閱的士兵們,不都大聲稱「吾皇萬歲」了嗎?
  之後發生了什麼?
  幾個無禮的士兵撲了上來,將他帶下校閱台,他還不及呼喊反應,便見不遠處,蘭恕正一臉同情地看著自己。
  呸!不過是個無信無義的叛國賊!
  然後他便被帶離校場……而現在,遠遠地,他仍能聽見那震耳欲聾的萬歲聲,就可笑至極!這帝國唯一的萬歲,就在這裡啊!
  他們呼喊的是誰?難道是攻陷都城的狗賊蒼雁!?
  還是……那個卑鄙至極的偽善者日經!?
  對蒼雁的恨意來自於國仇家恨,對兄長的恨意,就來自於月緯本身。尤其他一向看不起的人,而今卻竟要取代自己!
  這叫他要如何忍受!
  望著被拴上的門鎖,月緯越想越恨,一把抄起藏在床墊之下、曾受到三郎覬覦的、鑲滿了黃金寶石的劍,往門鎖狠狠揮下。
  他要親自問問,你們這些人,究竟有何面目見我!難道還能殺了我不成?
  房門很快地就被皇子殿下踹開,門外果然圍了一列士兵,都用著驚疑不定的眼神看著衝出來的月皇子。
  這下可好,擋也不是,放更不成!
  皇子千金貴體不能傷,可士兵們也明白,若真放月緯皇子過去,只會讓事情不可收拾。
  只是在一方不敢出手,一方卻又拚命揮劍的情況下,實在無法有效阻擋發怒的皇子前進。還在僵持不下,遠方的歡呼聲赫然停止下來。
  沒有多久,日皇子的馬車,便來到了將軍府前。
  披散著發怒睜著眼的月皇子,恨不能一刀殺死眼前緩步下車的兄長,表情一如往常地帶著溫柔笑意,彷彿他的所作所為,都是天底下最正確良善之事。
  「日經你這騙子!」眼睛佈滿了血絲,月皇子在士兵的壓制下激動欲狂,「你自己說過什麼?沒有誠信的混蛋!」
  「月,你太急躁了……身為上位者,若不能體察民心,又要如何治國?」
  「哈!不先取回帝國,遑論治國?你這沒有膽識的偽君子,偏安夜燭就很滿足了嗎?懦夫!」
  「月,你還是不明白嗎?」日經皇子的表情依舊非常柔和,「帝國武將之首,莫敵大將軍的位子,比較適合你呢。」
  「日經!!!!!」月皇子幾要發狂,不知哪來的一股神力掙脫了壓制他的士兵,寶劍一橫,便要衝將上去。
  誰知才到日經眼前三四步的距離,便被一個男人給擋格下來,男人眼神帶著凶氣,雙刀帶了兩下,左刀挑落了他的劍,右刀順勢便要插入他的胸口。
  「住手!野……!」日皇子驚道,險險在刀沒入胸口前半寸停了下來。
  「何必惺惺作態?日經,要殺就殺!」月緯挺直胸膛,大聲道。
  「月,你畢竟還是我的親弟弟……」微微嘆了一口氣,日經道:「也許你不相信,我並不想殺你。」
  「廢話少說!」
  「月,我願意給你自己選擇。」日經端正了表情,「在場各位都能當個人證。」
  「呸!」
  「月,你可以選擇待在夜燭,或是選擇離開。待在夜燭,你可以成為將軍,依舊有機會上戰場殺敵報仇。但若離開……你將不能帶任何士兵走,只能孤身一人。如何,你要選擇哪一項?」
  二十六
  對月緯皇子來說,這世上如果有一種人可以被他視為真正的「親人」,是自己人的,除了已經死去的莫敵大將軍,不知生死的母妃花漫氏外,就只有一母所出的姐姐藤蘿公主。
  藤蘿公主只大他一歲,生得纖細美麗,個性卻很善良大方,只可惜三年前,被父皇和親出去,嫁給北方的蠻族首領,換得北方邊境一時之安寧。
  月緯一直無法接受這一點,帝國並非積弱之國,何必要犧牲自己的公主呢!
  更何況,將這麼知書達禮貌美如花的公主,嫁到葛瑞德草原以北這種天寒地凍的蠻荒之境,實在太委屈了!
  理智知道這是比起窮兵打仗,對帝國來說更加「划算」的生意,但那種把公主賣掉的不悅感,一直都存在月緯皇子的心中。
  藤蘿公主剛剛和親出去的時候,他時常想起姐姐。藤蘿和他的年歲差不多,一直被保護的��好,他時常會有藤蘿是妹妹的錯覺,對她不自禁升起一股保護欲。可惜姐姐出嫁不久,雙皇子的鬥爭正剛剛開始,隨著日漸白熱化的程度,他念起姐姐的次數,越來越少。
  而在此時此刻,皇子殿下突然想起了姐姐。
  自己一步錯,著著錯。要他在日經手下聽命行事,不如叫他去死。
  帝國的主人如果不是自己,那麼他絕不承認那是真正的帝國。他堅信這點,從不會動搖。
  但他也不會輕易言死,死了就是輸了,是懦夫的行為。
  有時他可能逞一時之氣大叫你幹脆殺了我吧!但如果有選擇的餘地,他不會真的想死。
  他還有太多責任與仇恨背負在身上。除了自己,還有誰會去救可能仍被圈禁的母妃外公?除了自己,還有誰會想到要替莫敵師傅報仇?除了自己,還有誰能帶領帝國開創新局?
  他只知道,日經絕非是那個人!日經精於內政文治,對內鬥斗臣下可以,對外要如何抵禦外敵?沒有足夠的武力魄力,他能壓制得了四方世家諸侯?標準降到最低來看,他打得過蒼雁的蒼鷺族騎兵團?
  一時拿到皇位又如何?只不過是一場短暫的白日夢罷了。
  所以他向日經要了一匹馬,一袋糧食,一些盤纏。
  孤身一人,在隔日的清晨離開夜燭,頭也不回。
  即便已經達到目的,日經的表情仍是那麼假仁假義,讓人噁心。
  「月,你不多考慮嗎?獨自離開太魯莽了,我們兄弟齊心復國才是上策!」
  說的這麼好聽,把條件開出來的人,不就是你自己嗎?
  他不願再跟自己的兄弟言語,不,從今爾後,他們不會再有任何兄弟之情了。「若有再見之時……」月皇子冷淡道,「我誓拔刀相向,絕不留情!」
  「月……」日皇子終於收起他那偽善的面具,酷似其母疏葉氏的妍麗臉龐透出一絲冷意,「再見了。」
  「哼。」一個響鞭,月皇子策馬狂奔,很快地便不見了蹤影。
  「結束了……」野狗站在日皇子的身邊,「皇子大人,喔不,現在可得稱您是皇帝陛下了呢……」很想一如往常地用戲謔的口氣開些玩笑,想說哎哎大爺我居然每晚都能被皇帝臨、喔不對、是去臨幸皇帝陛下呢。
  但看著日經的表情,野狗說不出這些話來。
  那表情很難形容,硬要沒什麼文化的強盜舉例說明的話,野狗會想起槐山山腰一間香火鼎盛的觀音廟裡觀音的表情。
  那不是一尊露出悲天憫人表情的菩薩,而是一尊嚴肅莊嚴,教人難以親近的神像。你只能匍伏在他的腳下,不能站在他的身邊。
  可野狗是何許人也?
  他是舊帝國時代通緝榜上列名第一的強盜頭子,燒殺擄掠無一不精,從不曾將官府看在眼裡的罪犯。如果他不想看到這村莊還是完整的,他就放火燒掉它。如果他想要上一個美人兒,他就不會考慮這美人說不定是寨裡兄弟的老婆。
  如果他不想看到皇子大人這樣的表情,那麼就直接打破它就是。
  可才正要偷偷攬過對方的腰,日經卻突然放鬆了臉上的肌肉,讓自己向後靠在野狗身上。
  為了送月緯離開,他拒絕讓蘭恕其它人在場,只堅持帶著野狗、小石、霸子等人,目送月緯是「真的」離開。
  「有他們護送我足矣。」看著蘭恕將軍欲言又止的表情,日經輕笑,「將軍多慮了……我……是不會現在殺月緯的。」起碼不會在夜燭城裡。
  將軍和他自然都知道這個道理。
  「還早呢,野狗。」他允許自己先休息一下下,在這個男人的懷中,「這才剛剛開始而已。」
  ◎
  彷彿作了一場惡夢。
  醒來之後,他仍騎在馬上,還在前往夜燭城的路上。
  可惜方向卻已經相反過來了。
  他又是孤身一人。
  只有一個人的話,其實什麼都辦不到。
  他只有一個選擇──尋找屬於自己的軍隊。
  沒有了南方的蘭恕,他還有東方的沙碧璽,西方的寒山嵐可以選擇……才怪。
  如果他是日經,現在就派殺手殺了自己。當皇子只有一個,將軍們的選擇就也只剩下一個。
  可日經是個偽君子,所以他不會真的在此時此刻派兵追殺自己,這點他自信還算瞭解日經。
  日經只會作一件事:放出自己的死訊──無論死法究竟有多麼荒謬可笑!
  所以恐怕在自己到達東方或西方之前,月皇子的死訊會更早到達二位將軍的耳裡。
  不用馬上殺自己,可以得到同樣愛護兄弟的蘭恕將軍的信任。放出自己的假死訊,則可以更團結帝國將士們的忠誠之心,相信聰明如蘭恕,不可能不瞭解,肯定會全力配合日經卑鄙無恥的計謀。
  月緯皇子殿下,就是在此時,想起了姐姐。
  不曾聽說過姐姐的生活是好是壞,只能說,不曾有過壞消息傳回,姑且便能相信也許姐姐有得到幸福。
  姐姐嫁的人,是狼族的族長。是一個令他的師傅莫敵大將軍談起都會正容,帶著佩服的口氣形容的人物。
  以前他並不是很注意,只把那個人,當成是搶走姐姐的惡棍。
  狼族不似帝國,擁有豐富的文化與物產,嚴謹的階級與禮教,帝國人說起這來自北方的狼族人,都會皺起了眉頭,說那是人和野獸逆倫相交後繁衍下來的野蠻種族。
  這或多或少也說明了,狼族人戰鬥能力之強,會讓帝國人將之劃歸為讓人不寒而慄的野獸。傳說他們騎馬不用鞍,吃肉必見血,若是父親過世,兒子竟能將母親娶回作妻佔為己有……種種傳言充斥在帝國大城小鎮之間……
  月緯也不是沒有見過狼族人。他猶記得自己第一次見到狼族人的訝異之感。
  帝國人多是黑髮黑瞳為多,越往南髮色瞳色越黑,北方的顏色較淺,可至多也就是較深濃的灰色罷了。可真正的狼族人,居然是褐髮藍眼!?
  那褐色的頭髮在光線照射下有時候像金色、有時候又像茶色,簡直和狼的毛皮顏色如出一轍!藍色的眼睛像兩隻泛著青光的獸眼,情緒激動時便整個瞪大,幾乎可以看見瞳孔裡像豹子一樣細細的瞳線。
  那狼族人說著月緯聽不懂的北方草原通用語言,聽大臣們說,是來迎娶姐姐的族長使者。
  除此之外,狼族的著名傳說還有二。
  一是他們的傭兵。對草原民族來說,打仗像是家常便飯,就算自己的群落沒有戰爭,他們有時為了賺取更多的金錢,願意替付錢的人打仗。
  二是狼族族長的富有程度。傳說狼族領地裡有一座盛產黃金的礦山,狼族的貴族喜以各式黃金飾品裝點自己,身份越高,裝飾得越華麗,而狼族族長更不用說,可能是這個世界上,擁有最多黃金的人。
  當月緯皇子想起藤蘿公主的時候,同時也想起這些。
  姐姐結婚後第二年,還曾經千里迢迢送了一枚黃金戒指給自己。可惜當時自己正與日經鬥得正凶,沒有時間想起要託人回贈禮物給姐姐,順便打聽一下公主究竟過得好不好。
  但能送自己這麼一枚禮物,相信應當是過得不錯。
  現下的他,也只能這麼想。
  這很現實。
  孤身一人,是什麼都辦不到的。
  沒有錢,也是什麼都辦不到的。
  從帝國的最南方開始,月緯皇子殿下的漫長的借錢借兵之旅,這才正要開始。
  二十七
  今年對馬販三郎來說,可真是倒霉的一年。
  兩匹母馬賣不掉,讓他超乎預期一直走到接近南方的地方;明明做好事救了人,那人卻忘恩負義,偷溜讓他損失一筆不小的醫藥費外,還偷騎走他的一匹小母馬;這也就算了,聽說住的藥鋪當天還遭到強盜洗劫,因為寄住藥鋪而先押在掌櫃的那裡的幾張銀票,也跟著沒了。再加上回家的旅費,準備要帶回家的錢一下子少了大半,讓三郎不禁頭痛起來。
  於是他決定帶著剩下的錢和僅存的一匹瘦弱母馬,一邊打點零工一邊往北迴家,至少要補足損失的部分才好。
  身為一個馬販,三郎對於馬的瞭解自認不會輸給任何南方人,最適合他的工作,自然就是馬醫了。從幫人釘換馬蹄鐵、替母馬接生到替生病的馬找草藥之類的,勉勉強強賺了損失的一半左右,距離預定回鄉的時間,已經晚了一個多月。
  就在三郎感覺再不啟程,回鄉的路就要被冬天的大雪覆蓋的時候,霉運又再度降臨了。
  這天是雨日。
  南方多雨,涓涓滴滴下個不停,一直是三郎分外不能習慣的婆媽天氣,搞得人都快發霉似的。想著再過兩日雨若能稍停他便要上路去了,憶起家鄉妻子的大嗓門,他這才覺得好過了一些。
  「聽說……這兒能替人更換馬蹄?」
  還道雨天不會有生意,沒想到還是有客上門。三郎趕緊接過客人的馬,將人請到跟人借來做生意的小茅草亭下坐坐。
  「我的馬跑了好些天,馬蹄都磨損了。」客人邊摘斗篷雨笠邊道,一路冒雨而來,理應要更狼狽些才是,可這位客人似乎天生有一股貴氣,令他再怎麼頭髮濡黏衣著重濕,看來也還是只有好人家才養得出來的細緻少爺。
  不過這絕非是三郎看見這客人真面目愣住的原因,三郎發了一小會兒呆的原因,乃是因為眼前這傢伙就是那個忘恩負義的偷馬賊啊!
  雖說沒看過他清醒過來的模樣,不過眼前這眉眼,不正是那昏倒了還緊緊握著劍的少年?
  好啊,這下他可有機會抓賊把馬牽回來了──儘管只是一匹賣不出去的瘦馬。
  可當少年將馬交予他,他卻發現了兩條疑點。
  一是,少年交予他的馬,是匹比他被偷的母馬好上百倍的駿馬,另一則是,少年似乎並不認得自己。
  這兩點就有點尷尬啦,都是讓他很難振振有詞地「討債」的理由!
  「喂!我說我要換馬的蹄鐵,你在發什麼呆?」皇子殿下不太滿意這個「馬醫」的愣頭愣腦,見他只是看著自己發呆,忍不住出口訓道:「動作快點!」
  「啊、喔、喔、是……」三郎被一命令,不自覺就動了起來,等他自我懷疑幹啥這麼聽話的時候,已經快要釘好馬的最後一隻腳了……
  「一共兩百枚帝國幣。」哼哼,既然如此,他幹脆就把這少年欠他的錢一併算進這次的收費裡好了!
  少年露出一個古怪的表情。
  對月緯來說,用錢從來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可這次與日經決裂之後,他卻不得不深深理解錢與謀略的重要性。尤其是錢,離開夜燭時,拿到的錢袋里約莫有五百枚帝國幣,以皇子完全不知道計劃的花法──這也不能怪他,皇子殿下過去在皇宮內是沒有用錢機會的,吃穿又都是用最好的,當然不會有這方面的概念──很快地,就阮囊羞澀了……
  現在他的錢袋裡,只剩下一百枚帝國幣。
  但要他去虧欠一個普通百姓,又是他做不到的事情。
  不過三郎是何等人也?他是一個馬販,簡單說,也是一個商人。皇子殿下不過沉吟了一下,他立知這少年沒有錢!而且,還是個對價錢沒有概念的傻瓜!
  很好,這下他有好理由了。
  「怎麼?有困難嗎?」三郎催促道,「這不好吧?瞧少爺您人模人樣地,怎不懂出門要帶錢的道理嗎?」
  「誰說我沒有帶!」皇子殿下眉一橫,皇家氣勢立顯,「你這庸醫,也收得太貴了吧!」
  ……被偶然戳中心虛處的三郎,差一點就被這少年的氣勢給唬過去了……暗道只有你會凶我不會嗎,而且你還是個偷馬賊有什麼資格教訓我!於是又道:「這位少爺,您這樣說就不對了吧。馬蹄鐵要錢,我人工也要錢,我租下這鋪子也要錢,我從北方下來做生意也要錢,這種種種種哪一樣便宜了,全部都是成本啊!您這樣嫌東嫌西,莫非是想要欠錢了?先說了,我這兒可是不給賒的!如果……如果你不給的話,大不了咱們官府見!」
  無獨有偶地,三郎也意外地戳中了皇子殿下的痛處──現下的他,也不是可以進官府的人……萬一讓蒼雁的追兵發現了,那他還要不要活啊……
  等等,剛這傢伙說了什麼?從北方下來?
  暫且按下心中的不悅,皇子殿下總要開始學習如何在不是皇宮的地方生存下去:「這位……呃、大夫?你從北方哪裡下來的?」
  三郎一愣,怎麼,難不成還不信自己的說辭嗎?「從北方的沙瓦坦。」
  竟是最靠北的邊境城市!皇子殿下一時忘卻��人的無禮,激動起來──天知道他在都城高達以北的這座小山裡迷了多久的路,畢竟以他目前的身份,是無法去走大道的!
  「那你知道往北的路,除了黍之道外,還有別的路嗎?」
  黍之道者,相對於往南方的香料之道,是一條從北方運糧至高達的大路,北方盛產穀類,是首都糧食的命脈。類似這樣的交通大道,還有一條往東的醇酒之道,及往西的綢之道。黍之道北起沙瓦坦,南至高達,大路平整寬敞,卻也是蒼鷺族大軍能輕易南下的一個重要原因。
  在黍之道築成之前,北方商賈若想南下賣東西,總得先越過大河洰裡及走過荒山上的小道,在野獸、強盜、水盜的環伺下,費盡千辛萬苦才能到達南方。而今有了黍之道,這些隱患都缺少了藏匿的空間,只要請些保鏢隨行,要將貨物運往南方已經變成很簡單的事。
  「不想走黍之道……為什麼?」三郎有些不可思議地回問,「等等!不要轉移話題,我們現在討論的應當是還錢的問題吧!」
  再度戳中皇子殿下的脆弱的錢袋問題,月皇子就算是面對仇敵蒼雁、兄長日經,都沒有像在三郎面前這麼弱勢的感覺……皇子脾氣想發卻又不能發,嗯,如果日經在場,說不定又會感嘆月皇子又成長了也說不一定。
  不過月皇子是準備要繼承皇位的人,他可以眼睛不眨地殺掉政敵、可以指揮千軍攻陷城池,卻沒有辦法在面對未來可能是自己的臣民的人動殺機。
  他也是一個誠實直率到,近乎無謀的皇子殿下。
  所以他雖然尷尬得可以,可現實的狀況是,他沒錢就是沒錢,於是決定老實招認:「我只有一百枚帝國幣可以給你……但……」
  未完的話語後面的內容是:但如果給了你,皇子殿下我就一文不名了。
  「什麼!只有一百枚!」三郎驚道,如果只有一百枚,那他不是還倒虧嗎?他那匹小母馬瘦歸瘦,沒有一百枚帝國幣,他也是不肯賣的!再加上他損失的住宿費醫藥費及剛剛幫他弄好的馬蹄鐵……腦筋一轉,這少年,不是有一把鑲滿黃金寶石的劍嗎?難道是賣了那劍,才買得起這匹至少要一千帝國幣才買得起的好馬……那他身上又怎麼會只剩一百枚帝國幣呢?錢從哪來並不干三郎的事,他只想早點拿回自己的前:「沒錢也簡單,賣了這匹馬給我,從中抵扣也行。你這馬可以賣個六百枚帝國幣,付帳綽綽有餘了!」馬上流血殺掉四百枚,真可說是奸商的典範了。
  皇子大人雖然沒有生活見識,可並不是笨蛋。
  對現在的他來說,馬可比錢更重要得多。
  「不行,我得騎這匹馬往北方才行!馬不能賣!」
  「馬不能賣的話,那你要怎麼還我錢?」
  「我……我……」皇子殿下一時語塞,「大不了,等我去過北方,再把馬給你吧!」
  「等等……」三郎聽到苗頭了,「你要去北方哪裡?」
  「越北越好。」月緯皇子陰翳地道,「葛瑞德草原以北的地方,狼族部落。」
  「什麼!?」三郎一時傻眼,就這麼個少年,想要到狼族部落……「狼族部落可不是一時好奇可以去的地方啊……那裡住的可是一個個兇猛的戰士,不是好玩的啊。」
  來自北方的三郎自然曾見過許多次狼族人,不會像南方的帝國百姓對狼族有太多不實的想像,可就算是如此,對他來說,狼族也不是可以輕易接觸的對象。
  「這是我的問題。」皇子殿下生硬回道:「怎麼樣,能讓我先到了北方,再還你錢嗎?」
  「……」三郎猶豫了一下,反正他原本就準備要回北方了,如果能得到這馬,他能賺更多──這樣的馬,不用到南方來,在北方就會有很多人搶著要買。
  「我也準備要回故鄉了。」三郎道:「不如少爺您和我一起走吧。」
  二十八
  照顧皇子殿下的路程可不輕鬆。
  儘管三郎並不知道這位少爺的真正身份,儘管月緯皇子也已經儘量收斂自己,不過這一路上,三郎還是吃了不少苦頭。
  人生大事,不外乎吃喝拉撒睡,若是只有三郎一個,隨便一包乾糧,他就可以撐個十天八天,喝就喝小溪小河打起來的水,拉就隨便找個隱蔽處,睡就隨便找個樹洞山洞窩一窩也就可以。可這位少爺,才上路第二天,便因為乾糧而太乾而差點噎到,第三天,又疑似喝到不乾淨的水鬧了半天肚疼,第四天開始拉,卻又因為找不到讓少爺能放心拉的地方,忍到差點昏厥過去……身體不適之後,露天住宿就又很理所當然的著涼了……
  三郎看著奄奄一息的少年,還強撐著要他加快速度趕路的樣子,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這病現下還不算太嚴重,可若是再拼著趕路,肯定要命的。
  三郎認命地望著自己日漸消瘦的荷包,開始拿不定自己是不是真的下了錯誤的決定。
  這筆投資,怎麼看都賺不了錢,反而越虧越多啊……
  可三郎雖偶爾有變成奸商的資質,卻無法真的泯滅人性成為無良商人。
  只好先帶著少爺去看大夫,又在少爺異常的一定要趕快出發的堅持下,只好忍痛雇了台簡陋的馬車,讓少爺能在馬車上邊養病邊趕路。
  「您到底是為什麼急著要到狼族部落啊?」三郎忍不住要問,「狼族的語言、生活習慣都和帝國大大不同,也些可是很嚇人的啊……」
  月皇子點點頭,「我知道,我是去……尋我的姐姐。」
  「您的姐姐被狼族給擄了?」
  「不,她是嫁到那邊去了。」
  三郎聽見倒吸了一口氣,「嫁過去!?怎麼會……」
  皇子殿下對三郎的激動倒是奇怪起來,「嫁過去又怎麼了?」
  三郎有些欲言又止,「哎,算了,總之您過去了就知道了。」
  「有話就說清楚。」
  「……」三郎想了又想,還是說不出口,畢竟事涉眼前這少年的親人,可不能當作一則異族奇���隨便說說罷了。
  見三郎不願說,月皇子也不禁忐忑起來。他對狼族的認識實在不多,若能多瞭解些就好了……「說吧,讓我心裡也有個底,把你所知道的狼族,都告訴我吧。」
  「這……那我簡單說些吧。首先是貴姐的部分……」要一開始就講得這麼明白嗎?三郎實在拿不定主意,「那個,狼族是出生於草原的民族,和帝國人不同,他們講求的是血緣的延續和壯大。」
  「這有什麼不同?」皇子道,「在帝國哩,哪個人家不想多生兒子?」
  「是不同……」三郎頓了頓,「您能想像,狼族可以兄弟、甚至父子共享妻子嗎?」
  「什……麼?」
  「對狼族人來說,沒有比壯大流著與自己同姓的血緣更重要的事了,他們以力量的強勁來推選族長,族長會和自己的兄弟一齊統治整個狼族,兄弟的孩子就是自己的孩子,反之亦然。所以……」三郎搖搖頭,「他們不在乎孩子是否是自己所出,只要是留著相同姓氏的血緣即可。這樣一來,妻子不僅要和丈夫生下孩子,也必須和丈夫之外的對象,通常是丈夫的兄弟生下孩子,只要對象擁有相同血緣的,都會被認可並納入家族之中……」
  「等等,你是說……?」皇子殿下大驚之下起身,一不小心撞到馬車頂又跌坐下來,顧不得紅腫起來的額頭,「不會的,我姐姐可是堂堂帝國的……」霎時又醒覺過來,趕緊收回差點說出來的稱呼,公主。
  自己是流亡之身,不宜洩漏身份。
  「我姐姐不是這樣的人!」
  「咱們帝國人自然不是,可狼族人……哎……」三郎對於方才少爺突然斷掉的語尾好奇起來,「這樣說來,少爺的出身,應當很不平凡囉?」
  皇子殿下不自然地咳嗽兩聲,「三郎,這不關你的事。還是說些狼族的事吧!」
  三郎越看皇子殿下越覺得可疑,「難道您是都城裡哪家貴族的少爺嗎?」
  「……就算是吧。」皇子殿下微覺不耐,「這不重要……」
  這樣的回答更讓人覺得可疑,不過三郎雖然蠻好奇的,但他也不想惹麻煩……畢竟都城這陣子發生了大事,動輒牽扯到貴族子弟……極有可能容易惹上禍事。
  把錢拿回來就好了。
  這時候的三郎,是真的認真這麼想。
  ◎
  當月緯皇子與三郎一同踏上北行時,不出月皇子所料,日皇子便請已經放蘭恕將軍出消息。
  「月皇子為逆賊蒼雁所派出的追兵所殺,大將軍莫敵亦於柳溪邊戰死,天祐帝國,日皇子安然到達夜燭,望帝國舊部眾將來歸,擁日皇子恢復帝國光榮。帝國一日未復,日皇子永遠都只是皇子,絕不即位!」
  「這樣還不夠。」日經皇子道,「太慢了。」
  ���上次不是才和蘭恕說過,春天前絕不出兵嗎?」冬青問道。
  「……」皇子大人沉默了一下,苦笑道:「不能只倚靠蘭恕將軍……事實上,應當說不能倚靠蘭恕將軍。」
  「這又怎麼說?」
  「因為蘭真還在蒼雁手上。就算出兵,也是變數。」日皇子憂道:「春天后再出兵,事實上是要給我自己時間,爭取其它將軍的支持。」
  「原來如此。」冬青啞然,「那麼接下來,殿下還有何對策?」
  日經皇子想了想,「冬青,你上次說,議政廳的文官有些也南下到夜燭來了事嗎?」
  「是。」
  「我和月不同。」皇子大人露出堅毅的表情,「我不信任武人,武人也不信任我。但從月的死訊開始,他們也沒有別的選擇。只是……現在的我,只能信任你們,冬青,我要你帶著兩三文官,成為我的使節。」
  「殿下的意思是?」
  「我會和野商量。」皇子點點頭,「野留在我的身邊護衛我,而霸子和小石則跟著你,在冬天之前,你們先向東方拜訪沙族吧。而我自己,則會想辦法秘密到西方拜訪寒山氏一趟。」
  「唔……」皇子的命令他沒有異議,有意見的只有隨行人員……「霸子和小石,還是繼續跟著殿下吧……」
  「不,此行危險,而我尤其不想驚動蘭恕。所以當然不可能調動夜燭的兵馬。」
  「可……」冬青也明白,這種時候再猶豫,自己可能就會引起皇子殿下沒必要的懷疑,只是自己和那兩個強盜的關係,實在不想講出來……「我瞭解了,我會去準備一下。」
  「七天后出發。」皇子宣佈道。「務必趕在春天來臨之前。」
  這麼快啊……冬青在心中嘆氣。
  要怎麼樣,才能避免自己淪為強盜們的玩物呢?
  這時候應當要思考出使任務的議政大夫大人,默默開始煩惱了起來。
  二十九
  在冬天來臨之前,秋天的紅葉落下與金黃麥黍成熟之時,月緯皇子隨著他的債主來到了北方最邊境的城市沙瓦坦。
  北方的風情和南方大異其趣。月皇子身上穿的,仍是在夜燭城裡換上的那襲紫色立領長袍,那原本隱隱泛著深淺紫色光澤的緞子,因為長途跋涉風塵僕僕,而顯得灰暗失色。
  相反的,三郎則換上了家鄉的常見服裝,內是深色窄袖在腰上束緊的黑色布衣,外罩羊毛編制的厚襖,腳踩鑲著白色獸毛的短靴,在進入冬的此時,正剛剛好能抵禦晚秋的寒意。
  瞧那小少爺分明冷得直打顫,牙齒發出格格的聲音,卻仍硬挺著寒冷,不喊一句苦。這讓沿途照顧這小少爺、深知這個少年是極少吃過苦的三郎,不禁也有些佩服與憐惜。這少年的歲數比三郎的弟弟還小,雖然欠了自己不少錢,態度還總是高高在上的樣子,可三郎心裡清楚,這少年已經盡了自己所有的力量,去習慣他一點也不習慣的生活。
  究竟是什麼樣的原因,才會導致這樣一個大少爺必須流落異鄉呢?
  三郎雖然日漸好奇,可心中也知道,有時候少知道一些事,才是明哲保身之道。
  「進城之後,您打算怎麼辦?」此時三郎與月緯牽著一匹馬站在沙瓦坦的城門關口,破馬車已經在上一個城鎮轉賣掉,好運的是,連同三郎原本賣不掉的那匹母馬也一起跟著賣掉,讓三郎減少了不少損失。他甚至可以替妻子與還未出世的孩子多買一匹布料當作禮物。
  「狼族的部落,距離這兒還有多遠?」月皇子問。
  經過了長途跋涉,又缺少僕人的服侍,原本烏黑豐潤的長發顯得乾枯雜亂,健康紅潤的臉頰也顯得略為凹陷,呈現營養不良的狀態。
  三郎暗暗嘆息,回答道:「您或許還趕得上毛皮商人在冬天來臨之前的最後一趟行旅,每到這個時節,毛皮商人們會帶著羊毛布料和穀物與狼族交易野獸毛皮,和他們走,沒有意外的話,約莫三天左右您就可以到達狼族領地了。」
  沙瓦坦是個充斥著草原民族風情的邊境城市,是帝國黍、麥、小米等穀物與各式羊毛獸皮的集散市場。由蒼鷺族出身的將軍蒼鴻所統治,將舊帝國都城佔領下來的蒼雁是他的兄長的孩子,兩人相差不過四五歲。兩人名義是雖是叔侄,可從小一齊讀書學武,除了蒼雁在都城住過的那三年外,兩人幾乎可說是一起長大,擁有兄弟般的感情。
  這樣鐵打的感情,自然讓蒼雁在率兵南侵時,得到沙瓦坦最著名的騎兵隊的支持。如果可以,蒼鴻更想成為蒼雁打下新帝國的頭號猛將,只可惜來自於北方的外族侵略者一直虎視眈眈,蒼雁命他必須坐鎮沙瓦坦,讓南侵的侄子能無後顧之憂。
  但無論如何,蒼鴻怎麼也都未曾想到,受到蒼雁巨額賞金通緝的兩位皇子的其中一個,居然敢如此大膽地進入由蒼鷺族所統治的城市。
  跟著三郎的腳步,月緯一腳踏進了屬於叛逆者的城市。
  就是這個地方,孕育出蒼雁這個逆賊!
  月皇子一咬下唇,大大的眼睛隱在三郎借給他的斗蓬中,用著侵略者的角度,開始觀察起來。
  這是他第一次來到這個城市。
  城市的外牆比起南方要高厚得多,經過多年的風沙侵蝕,有些地方已經有些磨損,但基本上仍十分堅固,想要攻陷這座城池,只要城門緊閉,光靠一般士兵弓箭是不可能的……
  也許要用火,也許要用水。皇子細細地思考著,還需要可以發射石塊的投石機。
  「我家裡只有我妻子和母親。」三郎介紹道。
  在三郎的多方詢問下,得知有一列毛皮商人將於隔日清晨出發。在三郎的幫助之下,付了一點點旅費,對方終於答應帶著這個看起來虛弱的少年走。
  「今天晚上,就在我家裡度一晚吧。」
  月皇子點點頭,他的馬也已經賣掉,賣了比三郎當初跟他說的還要多兩百枚帝國幣,對他來說,這一點點小錢不算什麼,他需要的。是比這價值高昂上幾千幾萬倍的巨額黃金,以僱用傭兵,重新奪回皇位。
  所以他把所有的帝國幣都給了三郎,對方似乎很驚訝,對他的態度又更好了不少……
  這是皇子大人第一次在無意中學會了「賣人情」這個技巧,他有些驚訝,原來這就是日經的武器。
  不知不覺便走到城西郊外三郎的家。是一幢用土石泥磚蓋成的小平房,大小大概是皇子殿下在宮殿裡的書房尺寸。三郎一邊掀起門簾一邊往內大喊:「順兒,我回來了!」
  一個大著肚子的婦人從後面奔了出來,大叫一聲:「三郎!你這死鬼終於知道回來了!」
  一頭紮進三郎的懷裡,貼著丈夫的前襟���模糊不清地罵著。
  三郎苦笑著拍拍妻子的背,一邊說著:「順兒,我有客人。」
  那婦人驚了一下,趕緊立起了身,臉上還掛著一些濕漉的痕跡,「啊啊怎麼不先提醒我……」
  月皇子不自覺地輕皺了眉頭,但仍對著婦人點點頭,「打擾了。」
  「啊、三郎啊,你從哪交一個這麼年輕可愛的朋友,怎麼稱呼呢?」
  三郎一愣,這一路上,在皇子殿下刻意的閃避下,他一直都以「少爺」二字稱呼對方,久而久之,他也忘記問清楚對方姓名……
  「這……」
  「我姓韋,名月。」皇子殿下淡淡道,「都城高達人士,來這裡訪親。」
  「是……是這樣嗎……」三郎和妻子一起發出類似感嘆的句子。
  連你也是現在才知道嗎!?妻子一雙猶濕潤的圓眼瞪他。
  ……三郎只能摸摸鼻子笑笑。
  「月少爺,等等用過飯後可以洗個澡,換上方才在市集買的新衣衫。早點休息,初冬的葛瑞德草原不是這麼好走的。」
  「嗯。」
  沙瓦爾的晚上果然比南方冷上許多,月緯拉拉泛著一點陳舊味道的被子,強迫自己快些入睡。
  只是……當他又只剩下自己,這難以抑制的顫抖又是怎麼回事……
  ◎
  翌日。
  天還未亮,三郎便早早叫醒了皇子殿下,塞給他一個包袱,仔細叮囑。
  「月少爺,時辰快到了,這包袱裡有兩件乾淨衣衫和一條舊毛襖,草原風大,不多保暖是不成的。另外,出門在外,身上沒有些錢也是件麻煩事,您只欠我二百,卻給了我一千,這恩情三郎不會忘的,帝國幣在草原上用不著,但狼族使的錢卻可以。」又遞給月緯一個小袋,沉甸甸的,打開一看,裡面有七八枚貝殼材質的錢幣,「這沒有多少,但買些東西吃卻是夠的。另外,這是我妻子順兒烘的一些烙餅和一壺奶茶,給您帶在路上吃喝。」
  月緯愣愣地看著三郎,似乎還未從睡夢中清醒。
  「到了狼族部落後,儘量別惹事,那裡的人習慣動刀子流血的事,萬一傷了就糟了。找到姐姐辦完事之後就盡快離開,來沙瓦坦過冬,我這兒多您一個不算什麼的。葛瑞德草原的冬天和南方不同,會把人的鼻子耳朵都給凍下來的,可不能掉以輕心!」
  「我明白了。」好似終於醒了過來,皇子殿下點點頭,第一次自然地收斂起皇子的表情,「謝謝你,三郎……大哥。」
  「噯。」被道謝的人反而相當地不習慣,「就這樣了,洗把臉,咱們快點出發吧,那些毛皮商人可不等人的!」
  當太陽終於露出一點曙光,月皇子殿下已經加入了毛皮商人的隊伍之中,背著三郎給他備著的包袱和食物,騎在一匹老馬上,從北方出了沙瓦坦城。
  葛瑞德草原是一片一望無際的長草原,草的高度約莫到人的腰際左右,最是適合當作牛羊的牧草,皮草商人的隊伍裡,有一個上了年紀的老頭子,名叫吳生,因為精通狼族語,被雇來當翻譯。看見月緯便露出親切慈祥的笑容,告訴他很多關於草原和狼族的事情。
  月皇子拼了命的吸收語學習。可路途並不遙遠,短短的三天行程,也只夠他學會幾句話罷了。
  「中午通過赤岩河後,就到狼族部落了。」吳生道,「到了之後,我再替你打聽一下姐姐的消息。天可憐的,遠從高達跑到這兒來……」
  月緯曖昧地點點頭,沒來之前,他從未想像過狼族是什麼樣的民族、葛瑞格草原又是怎麼樣的生活環境,像藤蘿姐姐這樣纖細美麗的公主,要如何抵擋得住這麼困難的生活……
  姐姐會原諒不曾關心過她的自己嗎?會願意助他一臂之力嗎?
  這樣蠻荒的地方,真的存在他想像中的黃金和傭兵嗎?
  皇子殿下突然沒有把握了起來。
  正想著見到姐姐該說些什麼的時候,隊伍前方突然出現震天的馬蹄聲,吳生滿是皺紋的手一把抓住月皇子殿下,「糟了!是馬賊!」
  「馬賊?」月緯皇子還來不及反應過來,馬蹄造成的煙塵瞬間撲面而來,他感覺老人一把抱住了他,往附近的長草叢中隱藏過去。
  可惜老人的動作比不上馬賊無情的鐵蹄速度。
  「大人饒……」討饒的話語尚來不及說完,人已經向後仰倒,月皇子赫然發現,老人只剩下猶緊緊握住他手腕的臂膀,應當連接臂膀的身體,已經讓馬賊的大刀給劈成兩半。
  幸而月皇子從小接受的是武藝與軍事的訓練,實戰經驗雖少,可身體的靈活度可比他的兄弟日經皇子要強得太多了。一個挺身,他側身閃過鮮血淋漓的刀鋒,用布幔緊緊纏住背在背上的劍沒有時間解下,他只能憑藉身手在馬蹄間儘量閃躲,覷到一匹駝著貨物的老馬就在前方,趕緊一把拉下貨物,自己翻了上去。
  幾個縱跳間便見皮草商人們的屍體橫陳一片,大量的穀物皮草都讓馬賊給一一翻出,綁到自己的馬後。
  馬賊們已打定主意不留活口。
  追在皇子殿下身後的殺人匪徒,從一個逐漸增加成四五個。
  老馬的腳程終是比不過快馬,很快地,幾個揮著大刀的凶神惡煞已經追了上來,眼看就要與他並行了……月皇子心中一緊,他絕不能死在這個無人知道的地方,遂了那些卑鄙小人的意!
  伏低身軀,將自小便受到的馬術訓練發揮到了極致。
  遠遠地,已經能看見吳生所說的赤岩河逐漸近了。
  三十
  就算是現在奔馳到赤岩河邊,也只是稍稍延後被殺的時間而已。
  月皇子心裡明白這一點,可是他沒有選擇。
  利風颳過他的臉頰,刺痛了他的雙眼,老馬似乎通了人性,拼了老命也要往前奔,勉強讓皇子殿下多了幾分鐘活命的時間。
  就在這幾分鐘,他經歷了短暫人生的歷程,自死亡強大的力量面前,好像沒有什麼東西是可以抵抗的。
  就算是如此,他也要抗爭到底!
  河水已經盡在眼前,他縱馬一越,催促老馬往河心游去,自己則拿下背上的劍,用嘴解開了結,剎那間,一把金光閃爍華麗非凡的寶劍,從層層包裹的布條之中現世。
  月緯抽劍回身一擋,恰恰格住追上來的馬賊致命的一擊,提劍再砍,沒有想到少年竟有反擊能力的馬賊��割斷了喉管,鮮血直直噴了少年一臉,往河裡栽去。
  只是這一耽擱,月皇子尚來不及抹去臉上的血,後面接連而來的馬賊已經接踵而至。
  「看啊,那劍肯定值錢得很!」馬賊之一興奮大喊,沒有人關心已經斷了氣的同伴,都讓鑲滿黃金寶石的劍炫花了眼,「快殺人奪劍!」
  「該死的賊人,有種一對一和我挑戰!」月緯厲聲道:「多人圍攻,算什麼好漢!」
  月皇子果然不食人間煙火,不知塵事。馬賊哪來的仁義道德心呢?當下三人成合圍之勢聚攏過來,亮晃晃的大刀反射的湍急的水流,透出一絲刺骨的冰寒。
  「放下寶劍過來就死吧!」一名馬賊忍不住揮刀先攻,月皇子策馬一避,在水中畢竟不如陸上靈活,紮起成馬尾的長發險險被削去五六根,刀鋒的寒意震懾不曾和死亡如此接近過的皇子殿下,他心中一顫,拚命忍住鼻翼泛起的一股酸意。
  過去面對這樣的危機,總有一個巨大的背影保護著他,彷彿這世上的一切兵戎相向、戰禍連綿,都是皇子練武場上的一個模擬遊戲罷了。
  但現實的殘酷並不分貴賤高低。
  師傅師傅,若您真有靈,請保護月緯能逃離此劫……拚命默禱著,月緯皇子掄劍拚命阻擋,什麼招式武藝都已忘卻,能揮出的,只有窮途末路時的混亂劍法。
  在實戰和搶劫經驗豐富的馬賊眼裡,少年拼了命的反擊,不過是只凶了一些的野貓不自量力的露出爪子而已。
  死去的同伴是死於太過大意的關係,並不是少年有什麼驚天的武藝力量。
  事實也的確如此。
  三把刀從不同方向刺將過來,少年沒有選擇,只能翻身下馬,藉著馬腹的掩護避開。可憐的老馬慘嘶一聲,被其中一柄刀貫穿了身體,不支倒地。
  月緯已經躲無可躲,藏無可藏。
  站在水流中央,光是要立穩腳步已經相當耗費氣力,遑論逃離馬賊的刀。
  已經沒有辦法了吧。他慘然閉上眼睛,寧可死在這滔滔河水之中,也絕不受這些惡徒無良的殺戮!
  這是皇子殿下最後的微薄抵抗。
  他放鬆了腳步,往後一躺,任自己的身體隨著河水的方向而去。
  「可惡!」馬賊們沒有料到少年居然來這一手,氣得將刀往月緯快速漂遠的身軀射去,「死便死了,寶劍留下!」
  沉在水中,皇子殿下冷冷地笑了,將手握得死緊。
  就算我死,這皇者之劍,也絕不離身!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
  當水漫入口鼻後,皇子殿下便失去了時間的感官。
  世界離他遠去,馬賊的高喊怒罵聲漸漸平息下來,他的身體隨波逐流,或許將永遠這樣漂流不停,直到他的身軀毀滅,骨血化去。
  但事實上,時間只過去約莫喝一盞茶的時間而已。
  身體的漂流突然停滯下來,皇子殿下額心一痛,心想難道是撞上了河中石塊?
  可下一瞬間,他便被人從河中起,水流順著他的衣衫髮絲流成一個小瀑布,他嗆咳兩聲,吐出口中髒水,在張開眼睛之前,逼出最後的氣力揮劍砍向撈起他的這個人。
  死都不落入馬賊手!皇子心中只剩下這個念頭。
  「赫!」那人低斥一聲,又將他扔回水裡,皇子殿下落水的同時,恰恰看到三具死狀各異的馬賊屍首自他身邊流過,他一驚之下,慌忙中想要穩定在水中的身體。
  蹲姿比較容易將身體穩定在湍急水流裡,他由下往上仰望,正好看著差點被他殺了的男人正背著正午的陽光俯視著他。
  那人有一雙天藍色的眼珠子。皇子想,就像把兩顆寶石鑲進眼眶中。赤褐色的發綁成一條粗辮子,短短的鬍髭佈滿他的唇邊下顎。
  『小孩子?』
  一開始沒有聽懂,仔細一想,這不正是吳生曾教過他的狼族語?
  『小孩子怎麼會拿著這樣的劍?』
  皇子大人就算無法百分之百聽懂對方的語言,從表情也能辨認出對方的意思……「誰是小孩子!」他喊道,想從水中立起,卻一個不穩,差點又要栽入河裡。
  差點而不是直接摔入的原因是,那男人接住了他。
  月緯皇子發現,就算自己站直了身軀,也只到男人胸口的高度而已。
  被錯認成孩子……也不是沒有理由。
  可皇子殿下的自尊自然不會替對方想到這一點,『狼族?』
  學過的狼族語只有一點點,他只能搜索枯腸擠出還記得的部分。
  『狼族。』男人點點頭,『小孩子怎麼會在這裡?』
  「不是小孩子……」皇子殿下已經很久沒發作的皇子脾氣此時幾乎就要爆發出來……但濕淋淋的狼狽模樣加上雖然不想承認但事實上已經被救了兩次這些理由……都讓皇子殿下脾氣將發得師出無名。
  忍耐、忍耐。這是月皇子的修練與功課。
  『你們運氣真不好,冬天快到了,正是馬賊搶得最凶的時候。』男人道,將皇子殿下打橫抱起,不給人任何提出抗議的機會,『到部落裡治療吧。』
  皇子這時候才有餘裕關心自己的身體,手似乎骨折了,肩胛處濕成一片,血涓涓滴滴流下,濡紅了三郎幫他準備的棉襖。
  氣力用盡……月皇子想,否則的話、否則的話!
  男人真的很高,從被抱起的高度,月緯可以看見不遠處仍有幾名馬賊正在翻弄殘破不堪的商隊殘遺,不可能沒有看見自己和男人,卻離得遠遠未曾靠近。
  這就是狼族的力量嗎?皇子想,擁有這樣的士兵,是不是足以抵禦所有的敵人?
  男人將他帶過了河,一匹白色駿馬正踏著蹄等待著主人。
  輕鬆地將月緯擱到馬背上去,人也跟著躍了上去,斥喝一聲,便往部落的方向去了。
  ◎
  醒來的時候,皇子殿下發現自己躺在一頂帳棚之中。
  帳棚的高度很高,溫暖的獸皮籠罩著他,不遠處有一團溫暖的篝火。
  一個白髮的老婦正蹲在篝火邊用頂黑鍋煮著不知名的湯,拿著湯杓攪拌著。
  一時之間皇子殿下不知到身在何處,猛地一傳來陣強烈的暈眩感,他不自覺地呻吟一聲。
  『哎呀,醒來了?』那老婦站起了身,『躺了兩天了,感覺如何?』
  月皇子茫然地看著對方,一時之間什麼都聽不懂。
  『喝些半夏湯袪袪寒,可憐的孩子,不但受傷了,還被河水凍成這樣……』
  接過老婦遞來的湯碗,茶色的湯水裡漂浮著幾塊生薑,溫度正剛好。他慢慢地抿了一口,湯的味道在辛辣中帶著一絲甜意,是蜂蜜的味道。
  腹中開始暖和之後,月緯皇子漸漸找回自己。
  他被一個狼族的男人救了,所以……現在是在狼族部落中嗎?
  幾番周折……他終於到達目的地了嗎……
  恍如夢中。
  「藤蘿公主,我想要找藤蘿公主……」月緯一刻也無法等待,放下湯碗,對著老婦急急說著。
  老婦露出不讚同的表情,似乎沒有聽懂他的話語,將碗又遞迴給他。
  『湯不喝很快就涼了,先喝完再說吧。』
  ……完全不能溝通的樣子……
  月緯挫敗地大嘆一口氣,接過碗一口仰盡,「有沒有懂得帝國話的人?」他指指自己,『我、帝國人、找、姐姐。』
  『姐姐?』老婦回道。
  『是、我的姐姐,名字,藤蘿。』
  『藤蘿?』老婦露出驚訝之意,『你是說帝國來的夫人,藤蘿?』
  三十一
  『想見帝國來的藤蘿夫人,那很容易啊。』老婦露出高興的笑容,『你說你是夫人的弟弟?』
  勉強能聽懂老婦表達的意思,月皇子用力點頭:「請讓我見她!」
  老婦先是點點頭,而後又搖搖頭,『我要怎麼確定你說的都是真的?夫人可是部落重要的人,我不能隨便答應。』
  完全聽不懂對方在說什麼……月皇子情急之下,簡直無計可施,本來不是很高興的點頭嗎……為什麼又搖頭呢!?
  『我,姐姐,見面……』翻來覆去就只會這些字句,他甚至連一個完整的句子都無法說出,「可惡!我乃是帝國皇子月緯,藤蘿是我的姐姐,你們到底把她藏到哪裡去了!」
  「帝國皇子?」
  帳門一掀,刺骨的寒風猛地撲面而來,讓月緯皇子不自禁打了一個寒顫,外頭黑幕沉沉,似已入夜。
  進來的是一個瘦高的青年,穿著滾著獸毛邊的厚襖,肥厚的袖子重重地垂下,正是狼族的傳統服飾。「你說你是帝國來的皇子?」
  咋了咋舌,皇子殿下沒有想到,竟會突然遇到懂得帝國話的人,但事已至此,也容不得他更動說法:「是,我是來找藤蘿,我的姐姐。」
  那青年露出奇怪的表情:「夫人嫁到狼族來許多年,從不見有人拜訪,看來這並不是帝國人的傳統……你突然過來,可有證據能證明身份?」
  不曾想過無人能證明的可能性,皇子揚聲怒道:「你們遲遲不願替我找姐姐過來,又是什麼道理!」
  那青年看了他一會兒,突然笑了:「你真是藤蘿的弟弟?」
  皇子大人敏感地注意到青年的稱呼語改變了,「你!?」
  「藤蘿總是說,她有一個聰明誠實沉穩俊美的弟弟,看來不像啊……」那青年的微笑令皇子大人感到異常的刺眼,「在我面前的,分明是個小孩子。」
  「你!」皇子一怒之下翻身而起,動作間不慎拉傷肩上的傷口,疼痛瞬間席捲而來,讓他洶洶的氣勢不禁弱了幾分,「大膽!」
  「我是瓦托胡克,依照帝國官制的話,大概可以算是個侯爺吧。」講著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來,「藤蘿是我的帝國語老師,哎,若不是你的眼睛和藤蘿一模一樣,和夜一般的漆黑,也許會直接被帶去拍賣吧。」
  「什麼?」
  吳生曾經向月緯皇子簡單介紹過狼族的一些風俗民情。如所謂的拍賣,指的是狼族若是俘虜他族人,會將之帶往奴隸市集進行拍賣,通常身體健壯或相貌好看的,都能拍到好價錢。狼族也非人人都能擁有奴隸,主要當然是看個人的經濟能力了。奴隸也不見得都會慘遭虐待,很多時候,和帝國裡的「下僕」的意思差不多。
  還有如他們的族長、也就是姐姐嫁的男人,則被稱作「狼王」,代代都由狼族最強的男人擔任。狼王之下,有一由狼族耆老組成的長老團,專門替狼王處理狼族上下大小族事。狼王身邊,則另有一批人數並不固定的「狼衛」,一般是由狼王的血緣兄弟所組成。他們會以自己的生命護衛狼王,但相對地,他們並不是狼王的僕人,而是夥伴。他們享有極高的尊榮地位,被視作是狼王的分身。承平時享受和狼王相同等級的食衣住行,戰爭時他們就是狼王的戰馬和寶劍,守護狼族或者征服他族。
  而之前三郎和皇子提過的,關於「和兄弟共享妻子」的所謂傳統,指的兄弟也正是這群狼衛,狼王的血緣兄弟。
  這男人膽敢自稱是個「侯爺」,轉換成狼族制度的話,不就正是狼衛之一嗎?
  月緯想通此節,面色一整,他已經不是當初那個不懂彎腰、自尊高及天際的皇子殿下……現在的他,大大有求於人。
  「既然如此,嗯……瓦托胡、胡克?你能替我安排,讓我見見藤蘿姐姐嗎?」
  青年見他突然彬彬有禮起來,忍不住失笑道:「倒是個能屈能伸的皇子殿下,要見藤蘿可以,不過她現在懷有身孕,再過兩個月就要生產,不便行動。要見她的話,就到她的帳棚去吧。」
  「姐姐要有孩子了……」月皇子被這個訊息震了一震,那個在他心中永遠都是那麼天真纖細的少女,竟真成為人婦,將要成為人母了!
  「隨我來吧。」名叫瓦托胡克的青年隨即轉身,再度掀開杜絕戶外寒風的帳門,月緯縮縮脖子,接過老婦遞來的厚襖,忽視掉自己猶隱隱作痛的傷處,緊緊跟著青年的腳步去了。
  ◎
  當藤蘿公主以一個帝國公主的身份被和親到狼族來時,無人預料得到,這個看來軟弱無用的公主,竟能撐得過第一個葛瑞德草原的寒冬。
  她保養得豐潤烏黑的發漸漸亂了,白皙得近乎透明的肌膚粗糙了,纖細的四肢健壯了起來。從第二年開始,公主竟可以挽起衣袖,像一個普通狼族婦女一樣地清理獸皮、編織羊毛。
  也是從第二年開始,狼王才正式接納了這個來自外族的女子,讓她變成自己的妻子。
  月緯簡直不敢相信眼前這個擁有褐色肌膚、將頭髮綁成兩條粗辮子,眉眼都帶著些許風霜的少婦,居然就是帝國那位以秀麗外貌聞名的藤蘿公主。
  「姐……皇姐?」
  那少婦因為大著肚子,躺在毛皮鋪陳的床上無法動彈。聽見他的叫喚聲,慢慢支起了沉重的身子,「月……是月嗎?」
  聲音正是姐姐沒錯。
  月緯猶豫了一下,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向前。
  「藤蘿,你弟弟和你長的真像。」瓦托胡克在公主……應當說是狼族王妃面前,顯得友善許多,「人我帶到啦。他就是塔戈帶回來的那個受傷的小孩子。」
  「受傷了!?」少婦露出擔憂的表情,「月,你快過來我看看。」
  月緯走了向前,雖然滄桑許多,可姐姐仍是姐姐,當年公主的美貌仍留存在眉宇之間。
  「藤蘿姐姐……」月緯咬咬下唇,「我很抱歉……」一邊說著一邊覺得眼睛發酸,咬著牙忍耐,「一直都沒有來看你……」
  狼族的王妃愣了愣,「你真的是我的弟弟,月緯嗎?」
  皇子殿下一驚,「姐姐!?」
  「哈哈。」少婦笑了起來,「這麼老實的你,我從以前就不曾見過啊。我記憶裡的月,一直都是個小霸王呢!」
  「哎,怎麼跟之前對我說的都不同呢……」瓦托胡克在一旁插嘴,「你也太美化自己的弟弟了吧,明明還是個小毛頭……」
  「瓦托,別說了!」藤蘿公主趕緊阻止青年的多嘴,月緯可不是能任人說嘴的性格,保不定脾氣一來刀子都要抽出來了呢。
  可是月緯卻沒有生氣。雖然皺起的眉可以看得出他相當不悅,但卻竟能按耐下火爆脾氣:「姐姐也變了許多……」
  「是嗎。」公主笑著嘆了一口氣,「雖然我遠在葛瑞德草原,可帝國的事,我都聽說了。」
  「姐姐……」
  「辛苦你了,月。」公主擁抱她的弟弟,「這一路上,吃了不少苦頭吧。」
  ……如果說這世上還有會全心全意為自己著想的人的話,除了母妃之外,就只有姐姐了啊……
  姐姐從不會質疑他的能力,對於他想做的事總是全力支持。
  「姐姐,請你幫助我,請你的丈夫幫助我。」月皇子道,「我聽說狼族擁有比蒼鷺族騎兵團還要強大的士兵,我需要復仇的力量啊,姐姐……」
  少婦微訝,「月……你難道是來借兵的?」
  少年堅定地點點頭,「人說狼王擁有一座盛產黃金的礦山,一支無人能敵的傭兵團,是不是真的?」
  狼族王妃一整面容,帶笑的表情跟著嚴肅了起來:「月,你想的太簡單了。」
  「姐姐,我不會白借的。」皇子殿下眯起了眼睛,這千里迢迢的旅程,他也不是白走的,很多想法在他的腦海滾了又滾,轉了又轉,「打仗需要資金和糧餉,打贏需要最好的軍隊。只要狼王願意出借,待我重新拿回帝國皇位,可以百倍還給狼王!甚至……」
  「甚至割地割城池、簽訂喪權條約嗎?」公主嚴厲接道:「我嫁到狼族來,自然便是狼族人了,按理不該這麼說,可是月,我不得不提醒你,這些,真的是你想要的嗎?」
  「姐姐,沒有帝國,又哪來城池、哪來權力?」皇子殿下冷冷一笑,「我生來就是帝國的繼承人,這點是不會錯的,姐姐難道不知道嗎?」
  藤蘿一時語塞,沒有錯,她有記憶以來,從弟弟出生開始,身邊的人就是將他當成未來的皇位繼承人一般的培養長大,將這些從月皇子的身上脫去,究竟還能剩下什麼?
  或許就什麼都沒有了。
  藤蘿突然感到一陣悲傷。
  為了她最親愛的弟弟,她說不出帝國其實有兩位皇子這樣可算是背叛月緯的話。
  「月……我無法給你保證。」藤蘿摸摸少年和自己一樣染上風霜的面頰,「狼王不是我能左右的人。」
  「姐姐,我只需要你幫我一件事。」少年皇子定定說著,「讓我見狼王。」
  三十二
  狼王究竟是什麼樣的人呢?
  在見面之前,月皇子在心中做了許多次的揣測。帝國對於狼族的傳言有太多不實之處──有的讓你以為這裡遍地黃金,結果卻是大草原上的一個遊牧部落;以為這裡的人茹毛飲血過著戰士的生活,結果放眼所及卻是平凡的牧民生活。
  很難想像,這樣寒風刺骨的大草原所孕育出來的王者,究竟是什麼樣子。連纖細的藤蘿公主都能被磨礪得如此獨立幹練,這個被稱呼為「狼王」的男人,應當不能小覷吧……
  這個時候的皇子殿下,只能這樣模模糊糊地想。
  姐姐同意替他引薦,月緯先在帳棚內過一夜,隔天一早,瓦托胡克便會過來帶他去見狼王。
  「瓦托胡克是狼衛沒有錯。」姐姐笑著說,「不過他的年紀還小,只有十六歲。狼王一共有八個狼衛,他是年紀最小的。」
  還比自己小……月皇子皺皺眉,北方氣候嚴酷,狼族人天生高大,又長年受風雪磨練,瓦托胡克小小年紀已經看起來像帝國二十五六歲的青年了。
  「姐姐,狼王是個什麼樣的人?」
  藤蘿公主一怔,「讓我形容的話……對狼族來說,他是個公平的人。但和他相處之後,卻會發現他其實是個貪心的人。」
  公平的人?貪心的人?
  「他的強悍不是在南方過慣安逸日子的帝國人可以想像的。」公主笑笑,「狼族是個天生就善戰的民族。我記得以前在帝國的時候,莫敵大將軍的劍術打遍帝國無敵手、蘭恕將軍的弓箭準頭,也是無人能敵……」看著弟弟詫異的表情,公主淡淡道:「月,你能想像,有一支軍隊,他的戰士個個都有莫敵大將軍般強勢的劍術以及蘭恕將軍的弓箭準頭呢?」
  「這怎麼可能……」
  「而狼王,則是這個軍隊中最強的戰士。月,你知道嗎,那個男人當上狼王不出十年,可這片廣大的葛瑞德草原,已經沒有一個民族不臣服於他。」
  沒有說出來的是,像這樣的王者,會願意借兵給一個失去國家的皇子嗎?
  草原的民族並不像帝國議政廳那般充滿橫流的權力鬥爭險惡人性,他們直接而現實,下的任何決定都是追求部落的強大和自我的滿足。
  若是月緯無法提出足夠的誘因,失敗已經可以預見。
  「姐姐,我很高興。」自從流亡以來,皇子殿下已經很久沒有這麼高興過了,「狼族若果真強大,帝國復國有望!而且……狼王是我的姊夫,姐姐和親過來,等於和帝國成了親家,只要助我奪回王位,我能給他的東西,太多了。」
  藤蘿沒有再言語,只用著愈加柔和的表情看著自己的弟弟。
  明天將是一場戰爭,她知道。
  而她所能給予的,僅僅只有眼前這虛無的溫柔罷了。
  ◎
  跟在瓦托胡克身後,懷著忐忑的心情,皇子殿下穿過數不清的帳棚,來到部落的正中央,一頂足有三十人合抱大小的巨大帳篷,蓬頂垂掛者金紅交錯的旗幟,正昭示著這裡即是狼王的居所。
  『我帶人來了。』瓦托胡克一邊對著守在外頭的侍衛說著,一邊掀開帳篷的門簾,一進門,便大聲道:『塔戈,藤蘿的弟弟來了!』
  一進帳,迎面而來的是濃郁的酒香及皮革氣味,月緯悄悄觀察,整座大帳或坐或躺了許多狼族男子,呈現一種悠閒懶散的氣氛,和帝國議政廳的嚴肅端正相差非常多。
  這些狼族大漢的身邊,都或立或跪著幾名狼族少年少女服侍著,有的正在斟酒,有的正在剝葡萄,有的則被摟在懷中,發出意味不明的聲音。
  月皇子咬咬下唇,很快便移開了視線。
  「哎呀,塔戈正忙著呢。」瓦托胡克對著皇子眨眨眼,不懷好意地笑了起來。
  順著地毯鋪設的方向看過去,有一個半人高的高台,地毯拾級而鋪,盡頭處放了大量各式獸皮毛革,從月緯的角度,可以看到男人隱隱隆起的背肌肌理起伏,在篝火造成的光線下,泛著微微的光暈。
  男人身軀的上下起伏並不是太激烈,卻能從佈滿肌膚,顆顆反射光線的汗珠子看出其力道之強大。
  皇子殿下嚥了一口唾沫,努力維持著臉上的面無表情。
  「可能要請你等一下了。」瓦托胡克聳聳肩,「塔戈辦事的時候,不喜歡被打擾。」
  月緯點點頭,退了一步。
  身為上位者,哪個不是三妻四妾六宮粉黛,他不會替姐姐抱不平,只微微感覺悲哀。
  但等待的時間比他想像得要久得多了。
  男人不曾換過體位,一直將身下的人埋在滿溢的皮草中,在這長時間的抽送當中,偶爾可以聽見一點點的哀鳴聲。
  皇子殿下努力地想要假裝自己什麼都沒有看見,什麼不曾聽見。
  帶他過來之後,瓦托胡克便往一旁自己尋樂子去了,只見他隨手勾了一個端著水果的少女,將人往四處散落的大型椅墊抱枕帶去,開始調笑起來。
  好一個墮落的民族,皇子想,四周充滿的情色喘息與嘻笑聲讓他不自在到了極點。
  但皇子的自尊,容不得他主動避開這情景,逃出這座帳篷。與其去看那些肢體橫陳,他不如把注意力集中在高台上的那個應當是狼王的男人身上。
  規律的動作緩慢而深沉的持續著。那男人彷彿永遠不會饜足疲累,每一下都充滿著強勁的力道。月緯漸漸失去了時間的概念,感到自己暈眩了起來。
  咬咬下唇,在心中鼓舞警告著自己,千萬要提起十二萬分的精神來,接下來要面對的,可能是他有生以來最強大的「對手」。
  男人的肩頭一震,同樣身為男人的皇子殿下便知道,他的等待就快要到盡頭。下一瞬間,男人的背肌整個拱起,可以看見從背��臀結實性感的線條,然後一聲高亢的叫聲瞬地拔高發出,接著呻吟幾聲後,即歸於沉寂。
  終於完事了,總該來談正事了吧。皇子想,移動自己的腳步上前。
  男人直起了身,將自己抽出身下人的身體。低聲道:『你的身體很好,去吧。』
  接著從毛皮窩裡爬起的,是一個狼族的少年……或許已經接近青年,臉色紅潤健康,帶著微微的疲憊。四肢修長,隱隱還可以看見身上沾了不少體液。
  『謝謝您。』已經變成青年的少年吻了吻狼王的臉頰,隨意披上一件罩衫。
  『去休息吧。』狼王捏捏青年的下顎,『腳軟的話,讓其它人抱你出去。』
  青年搖了搖頭,動作利落地躍下高台,穿過月緯的身邊,在皇子目瞪口呆之下,離開了狼王的帳篷。
  「輪到你了。」瓦托胡克不知何時出現在皇子殿下的背後,「我替你引薦一下吧,在你眼前的,就是我們狼族的族長,人稱狼王的男人,塔戈。」
  「塔……戈?」
  他看到了狼王的眼睛。
  在昏暗的帳篷中顯得如此明亮銳利,一點都不像剛剛才辦過事的樣子。
  那藍得徹底的顏色,月緯非常熟悉。
  是那個男人。
  讓馬賊不敢靠近,將他從赤岩河中撈起的狼族男人。
  此時正一絲不掛,坐在高台上饒富興味的看著自己。那怡然自得的表情,彷彿他身上正穿著華服而非赤身裸體。
  『哎,是那個小孩子。』塔戈笑了起來,赤褐色的鬈髮就像獅子的鬃毛一樣散落在他的背後,『原來你是藤蘿的弟弟。』
  『我,帝國,皇子。』月緯指指自己,『請,狼王,幫助。』
  狼王偏了偏頭,突然口出帝國語:「狼族語嗎……說帝國話吧,我明白。」
  月緯暗暗呼了一口氣,能用帝國語,真是太好了。
  「狼王,我是來提出交易的。」皇子殿下積極地向前一步,努力讓自己不要太去注意到男人猶半豎起的枝幹。
  「交易?」狼王懶洋洋地道,「像你這樣一無所有的小孩子,要用什麼跟我交易?」
  「我是帝國正統的皇位繼承人。若狼王能借我兵糧奪回都城高達,助我登上皇位。我帝國物產豐富、疆域廣大,狼王想要什麼,都可以談。」
  「真是畫了好大的一張餅。」狼王彷彿聽到什麼有趣的笑話一般,露出微笑,「不是逃到姐姐的懷裡來了嗎,怎麼口氣還這麼大?」
  瓦托胡克在他的背後噗地一聲笑了出來。
  不知何時,四周的人們都停止下了嘻鬧取樂,像注意力放到了帳篷中央。明顯的哧笑聲此起彼落地響了起來,讓皇子殿下的臉整個脹紅,一股怒意幾乎要噴勃而出,讓他費盡全力才能忍耐下來。
  「狼王想要沙瓦坦嗎?」皇子冷冷地道,「聽說狼族曾經三次進攻,都讓蒼鷺族的蒼鴻給擊退了。」
  『蒼鴻是個永遠只會龜縮在城裡的懦夫!』不處有狼衛之一發出不平之鳴。
  「那又如何?」皇子道,「你們就是攻不下。」
  狼王塔戈虎皮一圍腰間,走下高台,來到月緯身前俯視著他:「你想讓我去殺你的人民?」
  聞言皇子殿下顫了一顫,突然想起三郎和他妻子的臉,抿緊了唇。
  「眼神不錯。」男人笑了笑,「藤蘿是個好女人,你是她的弟弟,狼族的部落會照顧家人的。」
  「不!」皇子情急之下一把拉住男人的手臂,仰頭急道:「我需要黃金,需要兵馬。你既然是藤蘿姐姐的丈夫,既然視我為家人,難道不應該幫助我嗎!?」
  狼王皺了眉頭,將少年握住自己的手抓了開來,並不放開,而是藉著身高之便直接將他提起:「我再問一次,你能給我什麼?」
  在這個男人之前,自己竟軟弱到連一點反擊力量都無法發出?
  「說啊,你能給我什麼?」將人抓近,狼王塔戈定定看著少年的臉。清秀之中
  帶著神經質的偏激和天真的直率,「帝國的皇子,你難道看不出來嗎?」
  男人的聲音像一把巨錘重擊下來:「你其實什麼都沒有。」
  三十三
  狼王塔戈並不是一個過於嚴厲的王者。
  這並不是說,他總是親切友善,廣結善緣。事實上他在戰場上的殺人不眨眼是出了名的。從另外一個角度看,或許能被稱作殺人魔王也說不一定。
  但只要被他視作是狼族的一員,他總是會盡其所能地保護。只要有外敵傷了任何一個狼族人,無論是親如狼衛或只是一個普通狼族牧民,塔戈都有可能為之興兵報仇。
  他具有這樣壓倒性的強大力量,所以沒有太多人敢嘗試挑釁狼王的底線。
  自從塔戈接了族長的位子以來,狼族的版圖勢力範圍是有史以來最廣大的,每年自他族進貢進來的貢品,可以堆滿十個大型帳篷。所以他也是有史以來最富有的狼族族長,不需要倚靠傳說中的金礦,就已經富可敵國。
  他有三個經過承認的妻子,一個出自於狼族本身,一個是草原其它民族進貢而來的美女,還有一個是帝國和親過來的公主。他也是狼族少年行成年禮的最佳對象,狼族男性擁有這樣的傳統,在滿二十歲那年,需找一個信任的父兄長輩教授他有關性的知識──而族長,一直是多數未成年少年們心目中的最佳對象。
  無論如何,對狼王來說,狼族的一切屬於他,而他的一切也屬於狼族。
  所以狼王塔戈無法理解這個來自帝國的少年,為了復仇和野心,可以燃燒犧牲一切的想法。
  「放棄吧,帝國的皇子。」狼王語氣淡淡,鬆開了彷彿被抽去氣力的皇子殿下,「瓦托,帶他出去吧。」
  這麼輕易就被打發了嗎?自己忍受著日經給予的羞辱,從南方一路巔簸至此,耗盡精神氣力,只為了聽眼前這個男人這麼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嗎?
  「不!」少年咬著下唇,「我絕不放棄!狼王,你說錯了,我絕不是一無所有!」
  狼王揚了揚眉,「說。」
  皇子殿下露出了玉石俱焚一般的狠絕表情,「若帝國就此落入逆賊手中,那還不如讓我親手埋葬……無論是沙瓦坦還是高達,狼王難道不想征服嗎?」
  「我可以讓狼族在春天來臨之前,佔領沙瓦坦,信不信?」
  原本還充斥著切切笑語的帳篷突然靜了下來,狼王的表情顯得很微妙,似乎有些躍躍欲試,卻又有些困擾。
  彷彿找到了一絲曙光,月緯皇子急急又道:「身為帝國皇子,我自小受到帝國完整的軍事教育,幾個難攻易守城池的弱處……」
  「難道你想割地割城池、簽訂喪權條約嗎?」藤蘿公主的話猶在他耳邊迴蕩。
  「找到姐姐辦完事之後就盡快離開,來沙瓦坦過冬,我這兒多您一個不算什麼的。」三郎的叮嚀仍記憶猶新……
  但此時此刻,「戰禍」一詞對皇子殿下來說,還沒有太多具體的形象。
  他只是拼了命地,要得到面前王者的支持。
  「狼族難道只願待在葛瑞格草原,過這寒冷艱困的生活!?」
  「月緯,你叫月緯是嗎?」狼王摸摸他的臉頰,用拇指輕輕抹去少年沁出眼眶滿溢的淚水。
  「是。」他低頭咬著下唇,面對這個男人,真讓人一點把握都沒有。
  「你是說,你要用你自己的一切,來換取狼族入侵帝國?」
  「……只要能手刃仇人!」這該死的顫抖,為什麼怎麼也無法停止……
  「那麼從今天開始。」藍得彷彿可以放下整座天空的眼睛直視著他,「你不再是帝國的皇子。」
  月緯赫然看著眼前透著危險氣息的男人,「什……麼……?」
  「你將屬於狼族……當然,也屬於我。」
  男人突然笑了,「在你能夠證明你的軍事價值之前,我想看看你的決心。」
  「要怎麼證明……?」
  『瓦托。』王轉身,一旁的高瘦青年趕緊跟了上去,『今天晚上,將他整理整理送進來吧。』
  『是。』青年一躬身,然後抓了他出了帳棚。
  「瓦托……」自己這樣,算是成功了嗎?
  「好厲害啊!」年輕的狼衛拍拍他的背,「你倒是找到了塔戈想要的東西了。」
  「……是嗎?」
  「不過……」瓦托胡克突然停下腳步,將他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嗯,原來如此。」
  「你的不過到底是什麼意思……」
  「不過,對狼王來說,你還只是小孩子。」
  「我的年紀可比你大!」
  「是小孩子沒錯啊……」瓦托胡克大笑了起來,「忘了告訴你,藤蘿肚子裡面的孩子,可是我的。」
  「什麼……!?」
  「所以囉,你還只是個小孩子,而我呢,可是一個男子漢了!」
  ◎
  尚未從震驚中復原過來,月緯皇子被送回姐姐的帳蓬,經過瓦托胡克的一番解說,藤蘿公主已經明白了事況。
  「塔戈被說動了……?」帶著一絲不可思議的語氣,「還想替月行成人禮?」
  「是啊。」瘦高的青年親了親藤蘿的額頭,「你可別太辛苦,讓奴隸去處理就好了。」
  「哎。」推開了青年,公主看著自己的弟弟,「別這樣。」
  「我已經跟弟弟說了唷。」青年道:「你別太保護他了,狼族有狼族的風俗,少用帝國的價值觀來看待我們。」
  「……」藤蘿公主嘆了一口氣,「瓦托,你先出去吧,我想跟月談談。」
  「哼。」青年不情願地點點頭,「狼王交代的事,記得要辦。」
  「我知道。」少婦點點頭,便將人推出帳篷了。
  「月……」感覺有點難以啟齒,畢竟自己的原生國家還是在南方的帝國,就算已經歸化為狼族,那根深蒂固的羞恥感還是會悄悄冒出頭來。
  「姐姐,你的丈夫,不應該是狼王塔戈嗎?」
  面對弟弟的質問,昔日的公主殿下只能輕輕點了點頭。
  「那為什麼你的孩子的父親,卻是那個小鬼!」
  「月,你是否一點都不瞭解,狼族的風俗?」
  心中浮起三郎曾經對他說過的解說,皇子殿下頓了頓:「但你可是帝國和親過來的公主,是狼王的王妃!」
  狼族其實沒有王妃這個概念,但公主也不想就這點多作解釋:「正因為我嫁的人是塔戈,是狼族的族長,所以我的孩子的父親,才有可能是瓦托胡克……」
  「這又是什麼道理!」
  「狼族的女性為狼族繁衍後代,是天職也是義務。我嫁的不是塔戈個人,而是他的血緣家族……」
  「難道這樣就能接受這種混亂的關係……」
  「月,別這樣說。這個風俗並不是為了強迫女性,相反的,我們有選擇的權利。」
  「對塔戈來說,我既是他的妻子,也是他兄弟的妻子。你知道的,我嫁過來,並不是因為兩情相悅……」公主笑了笑:「我如果想真正成為狼族人,就不能擺脫為狼族生育的任務。瓦托他……很照顧我,這也是沒有辦法。」
  看著姐姐帶點為難,卻又幸福的笑意,月緯不禁有些懵了。
  姐姐能幸福,不是他所期盼的結果嗎?自己為了復國報仇,已經拋棄了太多應當要謹守的東西,又有什麼資格,來責備被強迫嫁到葛瑞德草原來的姐姐?
  只是對像是那個年紀比他小的傢伙,還真讓人不是滋味!
  「月,你先別想我的事吧,今天晚上……對你可不容易。」
  一直都沒有搞清楚狀況,月皇子想起了狼王對瓦托胡克的交代,「姐姐,狼王要我晚上再過去一次……究竟是……」
  「月,這還是狼族的傳統。你……你有過經驗了嗎?」已嫁作人婦的公主臉紅了紅,「對狼族來說,沒有經驗的人,是沒有辦法成任何大事的……」
  ◎
  為了復國,他連人民都可以犧牲了,這又算得了什麼?
  月皇子想,這還真是最廉價的付出了。
  姐姐親自為他淨了身,抹上氣味濃郁的香油,將他套進狼族傳統的服飾──一件滾滿獸毛,溫暖厚重的袍子,為他穿上黑襪和毛靴,戴上毛呢帽子,「今天之後,你就是狼族人了。」
  因為不想說謊也不想說實話,所以他既不點頭也不搖頭,只是抿了抿唇,「只盼狼王能信守承諾才好。」
  他已經被太多謊言背叛過了。多這一次也許不算什麼……可,在這之後,他還有什麼路可以走?
  「放心吧,月。」藤蘿公主流下了眼淚,「我曾對你說過,塔戈他是個公平的人。他不會食言的。」
  「最好如此。」他回答道。
  此時瓦托胡克已帶人進來,「該走了,藤蘿的弟弟。」
  帶著殉道者的悲壯感,皇子殿下踏入沒有多久前才向狼王誇下海口的地方。
  和日時熱鬧的景象不同,巨大的帳篷裡空無一人安靜無聲,只能隱隱聽見篝火燃燒柴火的劈啪聲響,以及遠方傳來斷斷續續的野獸嚎聲。
  「進去吧。」瓦托胡克道,「塔戈正在等你。」
  點點頭,在狼衛放下簾幛離開後,他大步向前。
  被稱作狼王的男人此時正斜倚在高台上,一手支著下顎,一手提著一瓶酒,袍子的前襟整個敞開,從鎖骨一直到腰際,洩出一整片男人強健厚實的體魄。
  看見他走了進來,於是對他勾了勾食指。
  不知是否因為帳篷裡面太過溫暖之故,月緯覺得手心流起了汗水,自己明明是走向狼王,可卻有一種送入虎口的奇怪錯覺。
  「再靠過來一些。」狼王塔戈慵懶地開口:「坐到我身邊來。」
  他點點頭,壓下自己想要往後逃跑的衝動,勉強走上高台,在狼王身邊找了一個相對距離稍遠的位子坐了下來。
  狼王好笑似地將酒遞給了他,「喝一點。」
  或許這正合他的需要……接過酒來,卻找不到高台上有任何一隻杯盞,手足無措。
  「直接喝。」狼王作了一個灌酒的手勢,「沙族釀的哈密瓜酒,烈得很。」
  就著瓶口咕嚕喝下一口,甜絲絲的味道瞬間充滿整個口腔,哪裡烈了呢……月緯想,又多喝了一些。
  「夠了,別喝太多……」在高台邊緣上叩叩手指,示意月緯將酒遞迴,「好了,過來吧。」
  「……」也許是因為喝了酒壯了膽的緣故,月緯覺得自己似乎比較平靜了些,又往狼王的方向挪了一挪。
  「脫下吧。」男人大手一掀,將人往後翻倒。月皇子感覺自己落在層層毛氈之上,身體彈了一下,好不容易放鬆的身體,又不自禁緊繃起來。
  狼族的衣袍系得並不緊,只需輕輕一抽,腰間的帶子便整個鬆開,裡頭除了香油什麼都沒有穿,少年咬咬下唇,忍耐著大掌撫在肌膚上的感覺。
  從下顎開始,像替貓搔癢一般揉了兩下,然後劃過淺淺的鎖骨,捏住一邊的乳首,傳來的痛楚還比不上自尊受損的沉痛感覺,「要做就快,別折磨人……」
  「這可不是折磨啊……」狼王笑笑,「距離真正的折磨,還差得遠呢。」
  然後指端又動,透過薄薄的蒼白肌膚可以碰到少年的肋骨,那觸感彷彿正撥弄著草原的樂器馬頭琴,帶著恍若金屬的涼意。繼續往下,食指陷入少年小小的肚臍裡,摳弄兩下,讓皇子殿下忍不住要彈跳起身。
  「別──」少年雙手抓住狼王的手,就連自己,也不曾這樣鉅細靡遺地撫摸過自己的身體……事實上,自小受大將軍教育的皇子殿下,在有時間接觸這類事情之前,就已經開始了和兄長爭奪皇位的競爭。他從不認為自己需要去瞭解這些……妻子讓母妃安排就好,沒有意外的話,應當會是花漫氏出身的某位貴族少女。
  但立足於互利的婚姻和性,原本就是兩回事。
  他模糊地瞭解這些,但從不曾被這麼直接而露骨的對待。
  「總要長大的。」狼王在他的耳邊喃道,「你不可能永遠如此天真。」
  他悚然一驚,恍若有什麼尖銳的東西畫過他的心房,然後男人的手指倏地圈住了垂軟的陰莖,他將驚呼聲嚥回咽喉,雙手緊緊扯住身下的毛皮,不由自主地僵硬起來。
  大手留在根部的地方,一邊輕輕的滑動,一邊順勢慢慢按著囊袋的部分,少年再也管不住從喉頭洩出的呻吟,就算用牙齒咬住下唇,也無法密密封存。
  「叫吧。」狼王加重了力道,手指穿過少年下體稀薄的毛髮,一隻手便能夠將兩顆小球包覆起來,另一隻手則繼續擼動著漸漸抬頭的陰莖,「別忍耐,讓我聽。」
  怎麼可能叫得出來……皇子殿下心道,如果叫出口,出現的可能會是不堪入耳的惡言相向……誰、誰會被一個男人玩弄,還發出呻吟的……
  其實有的,但月皇子無從瞭解自己兄長日皇子的狀況。
  男人似乎對他的忍耐覺得很有趣似的,繼續玩弄著他的身體。情色的搓揉很快就讓他的性器直立起來,他覺得下體漲得快要受不了,有一種快要爆發的感覺。
  然後狼王突然分開了他的雙腿,往下一壓,讓他的下身整個被突顯出來,大腿內側泛起一絲涼意,尚來不及感到羞恥,青澀的性器便被男人張口含住,舔舐起來。
  「嗚……」太過刺激的動作讓他管不住自己的眼淚,「不……」
  陰莖被男人的口腔緊緊包圍,少年感覺自己沉浸在溫暖的潮濕當中,方才喝下的酒變成一團烈火,暖暖烘著他的下腹,似乎只要再多上升一度,他就要燃燒起來。
  見少年露出舒服的表情,狼王很難不興起惡念,用牙輕輕畫過少年的性器,劇痛讓皇子殿下整個清醒過來,下一瞬間尖端的部分被狠狠吸吮,乳白的濁流瞬間便射了出來,力道強勁,讓想用手指捏住鈴口部分的男人被噴了一身黏膩。
  狼王塔戈愣了一愣,笑了出來:「還真快啊……」
  似乎被看不起的樣子……月皇子在帝國還未被奪之前,生平最討厭被人小看,加上正處於下體赤裸濕黏的尷尬狀態,一時又怒又羞:「已經結束了吧,快讓我回藤蘿姐姐那裡!」
  「結束?」男人拿起一旁的布氈隨意擦了擦自己的腹部,「別逗了。」
  看著自己的精液順著肌肉線條絲絲滑下,正好落在男人已經直立起來的肉柱,少年不禁赤紅了臉,「不、不然……」
  隨手將髒污了的布氈丟在一邊,男人抓起少年的手,往自己的陰莖放上,「讓我看看你的決心。」他道。
  的確,方才的一切雖然羞恥……可這個男人,其實並沒有得到任何東西。
  所以他的意思是,要自己比照方才的動作辦理嗎?
  少年在心中暗暗忖著,男人的性器比起自己的要大上太多了,用兩隻手才能握得住那勃起的尺寸,他忍耐著心中的反感,回想著男人方才的動作,開始動了起來,一下子勒動著柱身,一下子又抓起根部旁沉沉的兩顆肉球輕輕撫弄。
  狼王只是嗯了兩聲,露出不是很滿意的表情,「用你的嘴。」男人道,「好好舔。」
  怎麼可能作得到……皇子看著那怒猙的陽具,不可能的……
  猶疑間,男人捏住了他的下顎,「這就是你的決心?」
  恍然醒覺過來。
  少年想起在夜燭城中,自己從校閱台上被屈辱的帶離的畫面。從以為自己得到蘭恕兵權的狂喜之中一下子墜落到地獄。
  他願意付出一切,只要能讓他得到兵權,和日經再度一決雌雄!讓他親手割掉蒼雁的頭,為師傅報仇雪恨。
  這就是他的決心!
  少年抱著壯烈的心情,趴了下來,心一橫眼一閉口一張,將那碩大的龜頭部分含了進去,狼王發出一聲舒服的低吟,在少年嘴裡的肉柱猛然漲大一圈,少年的嘴瞬間被塞得滿滿,不要說是吸吮了,光光要含住它,就已經很不容易。
  看著少年被自己的陽具弄得滿臉是淚一副快要窒息的樣子,男人動了動下身,將自己插得更深了一些,感覺少年的舌頭被壓制在下,緊緊貼著他的陰莖動彈不得,然後再往後一抽,讓少年可以恢復呼吸。
  「做得很好。」男人道,將少年抱了起來,讓他貼著自己,「抱住我。」
  心下疑惑著男人仍然屹立不搖的陰莖,他明白唯有射精才能讓男人得到快樂,所以現在是要……?
  男人的指端順著他的背脊滑下,很快便將手指陷入他的臀縫之中,找到了後庭的入口。
  「唔……」他的身體彈了一下,而後被男人緊緊扣住,狼王只不過探入了一根手指,那極端的不適便襲擊了他,「你、你想、幹什麼……」
  男人不語,持續拓寬著少年小小的穴口,很快地便加入了第二指、第三指……少年覺得下身又疼又漲,這下子他再無知,也知道男人想用的是哪個地方。
  不可能作得到的……少年不安地想,男人的巨大他剛剛才用嘴好好的測量過。
  不可能的……緊張之下,下身更是繃緊了起來,牢牢夾住男人動個不停的手指。
  「哎。」男人拍拍他的臀肉,「放鬆。」
  怎麼可能放鬆得了……
  男人忽然抽出手指,讓少年鬆了一口氣……應該是放棄了吧……
  孰知下一瞬間便被轉了個身,四肢落在毛氈上,男人提起酒瓶喝了一口哈密瓜酒,兩手掰開他的臀縫,將酒渡了進去。
  舌頭比手指要小多了,所以侵襲得非常容易。酒液順著他的大腿流了下來,他只感到腿上一陣冰涼,體內卻被燃起了烈火,緊繃的身體於是微微放軟下來。男人敏感地發現這一瞬間,低笑一聲,攬起他的腰,就著已經洞開的穴口,將自己的陽具插了進去。
  「啊!!!」劇痛瞬間襲來,狼王不過才進入一半,少年已經忍耐不住地掙紮起來。但箭在弦上原本就不得不發,塔戈也從未動過要停止下來的念頭,用力拍打幾下皇子的臀,強迫繃緊的肌肉鬆開,然後狠狠一插,全根沒入的同時,幾乎要貫穿少年的腸道。
  少年痛得幾乎要昏厥。像是被一柄粗大的槍給整個貫穿,後庭的嫩肉皺摺被擴張到了極至,彷彿只要再多一個動靜,他就會粉身碎骨。
  「放鬆。」男人道,「不然痛的人只有你自己。」
  少年含著幾乎要奪眶的淚水,「天殺的……」
  狼王大笑,胸腔傳來的震動牽動了被箍緊的下身,「要開始了。」
  男人從背後一隻手扶住少年的腰,一隻手又去逗弄他的性器,少年愕然發現在劇痛之中,自己竟然還能有所感覺,才剛剛射過的肉芽又長高起來,讓少年在痛苦之中,猶有一絲歡娛的感覺。
  男人動了起來。
  少年的後庭很小,但韌性卻比想像的要更大。順著酒液的潤滑抽插了幾次之後,便慢慢柔軟了下來,狼王興致高昂,抓住少年的腰用力晃動起來。
  皇子殿下只覺得自己被深深埋在毛氈之中快要沒氣,突然想起第一次見到這個男人的情景。當時自己自己沉在水中,也是這種快要窒息的感覺。怎麼也沒有想過,會被當時的救命恩人這樣玩弄身體……就在他覺得自己再也不能呼吸的時候,空氣湧了進來,男人將他的腰頂了起來,讓他呈現坐在男人大腿上被插入的姿勢。
  他難以顧及自己這淫亂的姿態,只能拚命的喘息,將漂浮著腥羶味道的空氣吸入鼻翼,「唔……」
  寂靜的夜,讓少年的喘息,和肉體撞擊的聲音異常的清晰明顯,男人向上用力一沖,少年只覺得自己大概要被他貫穿而死,然後狼王低低吼了一聲,在皇子的身體裡終於射了出來。
  將自己抽離少年,大量的濃濁的精液摻著血絲順著少年被狠狠摜開的洞口流下,皇子殿下才剛剛覺得鬆了一口氣,又被翻了過來,由趴變成躺在毛氈上的姿勢。
  「不……」
  男人抬起少年的雙腿,將之環在自己的腰上,沒有軟下的陽具順著方才已經弄得柔軟潮濕敞開的穴口,又是一輪猛攻。
  少年受不住這樣劇烈的撞擊,漸漸失去了意識……
  昏迷過去的時間也許很久,也許很短。
  少年只知道自己醒過來的時候,他的腳踝掛在男人的肩上,男人的肉杵仍深深埋在他的體內,一下一下規律地觸著他的身體裡的某一個點。
  這狼王究竟還是不是人,為什麼能持續這麼久呢……少年想,初開始時的劇烈疼痛已經過去,他終於可以稍微找回意識。
  「醒了?」男人的語氣似乎很高興,「感覺如何?」
  還能有什麼感覺?他想,難道還要強迫他說感覺很好嗎?
  為什麼要一直攻擊那個地方呢?他繼續想,讓他忍不住想移動腰,避過那個點……
  「就是這樣。」男人好像更高興了,「扭起腰來了呢。」
  ……你是不是搞錯了?皇子殿下想,我只是想要你離開那個點……
  可他的喉嚨乾澀,聲音嘶啞,連一句反駁,都已經說不出來。
  帳篷裡的篝火不知何時已經熄滅,葛瑞格草原深秋的寒風從帳篷的細縫竄了進來,少年卻一點也沒有感受到寒冷,隱隱約約好像能聽到遠方傳來幾聲模糊的雞啼。
  天就要亮了。 雙星(第二部) BY: lienQ/連Q
  三十四
  夜燭城的皇子大人,將人分成兩隊人馬,準備兵分二路。
  冬青帶著同是議政廳出身,志同道合的兩位友人。一個是專司財政度支的樊毓華,年紀較冬青稍大,約莫三十上下,是個有著一板一眼嚴肅性格的人。另一個則是專管倉儲漕務的言昭,個性活潑卻心思細密,和冬青年歲差不多大。兩人當年在議政廳都是有名的日皇子派,和自己相同皆無家累,高達一破便趁勢往南方逃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說的正是他們眼下的狀況。
  身為皇子殿下正式派任的使節,他們卻無法正大光明的行走往東方的醇酒之道,更遑論還有舒適的馬車和伺候的下僕……他們有的,只有兩個看起來兇殘的強盜成員而已。
  不過以上都是冬青心中的嘆息,另兩位文官大人,對於竟可以裝得斯文能幹的小石,老實木訥的霸子,還有不少溢美之詞……
  不知道真相的人真是幸福啊……冬青想,動不動就被夾帶走的自己,越來越能在兩位好友面前,擺出泰然自若的表情了。
  從南方夜燭城到東方邊境城市青龍的距離,若以騎著快馬來計算的話,約莫需要七天,不過因為隊伍之中有一半以上是文弱書生,所以預計時間最好要延長到十天左右。
  小石嘆了一口氣,如果只有他和霸子,不出五天便能到了。
  「冬青大人。」策馬而上與青年並排而騎,「按這速度,天黑前咱們可以到達芥子鎮,便在那過一夜吧。」
  「嗯。」冬青點點頭,面對小石,他還是多多少少有些防衛心理……也許是當初被劫時的強盜印象實在太深刻了,再加上後來又對他作了難以啟齒的事……霸子的話,相處久了便能明白其實是個單純到極點的強盜,比較起來可能還比小石無害一點……
  年輕的諫議大夫大人彷彿是想到了什麼,臉突然熱了起來,誰說無害,根本是大大有害啊……
  路途才剛剛開始而已啊……
  「哧。」娃娃臉青年笑了一聲,「大人臉真紅啊!」
  「我……」冬青大人於是徹底明白了,自己在這強盜面前,永遠都會矮了一個頭。
  東方邊境城市青龍城,又名「美酒之鄉」,都城高達的飯館食肆供應的酒水,有八成來自於這裡,其中以葡萄酒盛產最多,哈密瓜酒次之。青龍城的居民大多都是沙族的族人,是個熱愛詩歌與美酒的民族。他們的族長沙碧璽,恰恰也是駐守在青龍城的帝國將軍。沙族人並不善戰,幸運的是,在帝國國土的東方邊緣面對的是元海,不會有太多機會和元海另一端的其它民族有太多接觸的機會。
  但也不能因此而小覷了這位東方將軍。
  說起沙碧璽,就不能不提他的水戰船和火炮。
  東方面對敵人的機會雖然不多,可不是完全沒有。就在十五年前,來自元海另一端的異族曾經乘著巨大的帆船進襲青龍城,當時正值青年的沙碧璽還只是父親的副將,在前方正在浴火作戰的時候,他卻整整將自己關在房裡七天。當所有人都認為將軍的兒子只是一個懦弱的沙族人時,沙碧璽卻帶著大迭設計圖和模型出了關。
  小巧的戰船改良自沙族原有的漁船,砌在船上的火炮,則比原有的小巧許多,可以放到小型的戰船上。
  沙族人很少這麼勤勞,可是面臨生死交關之際,即便是他們,也可以在短短三天之內,完成副將軍的交代。
  靈巧的水戰船和神出鬼沒的火炮順利地打退了敵人,沙碧璽一戰成名,父親退下將軍之位後,理所當然地由他來繼承位置。
  多年來帝國人若想推舉一位可被稱作戰爭天才的人選時,大多數人都會想起這位將軍。
  冬青對青龍城沙將軍的瞭解,也僅止於此。
  也曾在議政廳一年一度的皇帝宴中見過這位將軍,印象中是個面目模糊的人,意外的相當不起眼,若不是身著沙族豔紅的傳統服飾,在大批的官員武將人群里根本就找不到他在哪裡。
  另外,眾所周知,沙族因為火炮所需的硫磺來自北方的關係,一向和��鷺族有很好的夥伴關係,如果不是非不得已,相信沙族並不會太想和蒼鷺族翻臉。
  而自己的工作,就是要挑起這兩族間的嫌隙……將沙族爭取到日經皇子的麾下。
  皇子殿下曾經交代,小石和霸子就是你的耳目手腳,需要什麼儘管吩咐他們去做,務要在春天之前……起碼要趕在蒼雁之前,將沙碧璽將軍的心給籠絡過來。
  最好他可以自由自在任意地使喚小石啦……文官大人自暴自棄地想,這個任務最大的挑戰,就是他要如何振作他這個「隊長」的架子吧……
  「今天就在這芥子鎮過夜。」不遠處,可以聽見小石正在和樊毓華、言昭二人說明情況,「二位大人一間房,我和霸子要保護冬青大人的安全,和他一間房。」
  最好只需要保護隊長的安全啦……冬青哀怨的想,每天都要騎馬屁股痛會讓人很困擾難道你們不知道嗎!
  「咳。」鼓起勇氣清清喉頭,冬青大人靠了過去:「咱們是秘密行動,安全應當無虞,三人擠一間多辛苦,讓我自己一間吧……」
  「冬青大人。」小石正色,「日皇子大人復國大業未成,正在篳路藍縷的草創之際,您怎麼能加重財政負擔呢!能省一間房錢是一間啊!」
  身為前財政大臣的認真青年樊毓華用力地點點頭。
  「我……那讓我和兩位大人一間房吧!」
  「大人……」小石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兩位大人都是細緻人,一間房頂多一張大床,兩人睡恰恰好,我和霸子都是粗人,隨便給我們有個屋頂的地板窩窩就夠了,床當然是要給大人您的,您還是跟我們一間吧……」
  「這怎麼好意思……」兩位不知大野狼真面目的文官大人連連搖手客氣起來,「我們也沒有這麼虛弱……」
  這下子讓冬青怎麼再好意思邀對方跟自己一間房……他也不可能提出犧牲任何一人和自己交換的提議……
  強盜的祭品,有自己一個就夠了。
  暗暗吞下苦情的眼淚,「那……那就麻煩你們了……小石。」
  「哎,跟我們客氣什麼呢,我們和冬青大人,可是同甘共苦密不可分的好夥伴呢!」娃娃臉強盜露出溫和無害的笑容。
  可越是親切的表情,代表晚上的「運動」會越難熬……
  這一點,冬青大人一直都非常明白。
  三十五
  芥子鎮,茉莉酒樓。
  到達的時候已經晚了,眾人草草用過了晚飯,為了隔日的行程,早早便互道晚安進房休息。
  果然是兩間房……冬青重重嘆了一口氣,跟在兩個強盜後面,覺得腳步沉重,這才是旅程的第一個晚上,再這樣下去,他會因為精神壓力過大掉光頭髮也說不一定……
  不能逃避,得跟小石好好談談才好。
  跨過門檻、關上房門,回頭,搶在兩人說話之前:「那個……小石,霸子,我有話要跟你們說。」
  大漢疑惑地看看小石,小石眨眨眼睛,繼續露出他讓人害怕的親切微笑:「大人有什麼話想說?哎,怎麼站著不動呢?時間寶貴,快些上床吧!」
  「我……我睡地板就好……我讓人再送條被進來……」
  「這怎麼可以!」霸子道,「冬青當然要睡床了!」
  「說得好!」小石接著說,「咱們都睡床!」
  等等等等等一下,話題怎麼馬上被引到床上去了……「不、等等、我要說的不是這個!」
  「那是什麼?哎呀大人別光乾站著,快把衣服脫下來吧!」
  「呃……等等、霸子、等我話說完再脫、啊、不是,是今晚別脫我的衣服啊啊啊──」
  衣服當然很快就被脫掉了。
  前面是娃娃臉青年唇舌鉅細靡遺的服侍,後面是巨人用比他手腕還粗的東西色情摩擦中。
  「你們……」諫議大夫大人含著屈辱卻又不得不興奮的眼淚,「你們兩個有必要這麼急嗎……」
  小石的舌頭此時正好途經冬青大人的耳廓,先探入耳洞舔了一下,感覺青年的身體顫了一顫後,這才滿意地呢喃道:「大人想說什麼,現在不妨說說吧……」
  「……」冬青忍耐著耳朵傳了的快感……老天啊,為什麼那種地方也會有感覺啊……不對,現在要想的不是這個問題!「小、小石、霸子……你們先停……嗯~~」
  「大人是要我們停還是不要我停啊……」小石一邊咬著青年文官的耳垂,一邊說著,「您這樣真的很沒說服力耶……」
  到底是誰害的啊……青年文官在心中強烈反駁,可惜嘴上除了吟吟哦哦,實在很難說出正義的反擊!
  「小石頭,我想進去了……」在冬青大人後面的強盜喘著粗息,「只用冬青的大腿根本不夠啊……馬上就又硬了……」巨漢一邊將自己沒軟下過的男根從諫議大夫大人白皙的雙腿中間抽出,一邊喃喃抱怨著,「沒有進去沒有感覺啊……」
  「不可以……」沉浸在慾海當中的冬青猶能守住靈台一絲清明──屁股痛又騎馬的痛苦回憶足夠將他從任何快感的情境當中瞬間清醒過來,「霸子,我明天還要騎馬!」
  「怎麼這樣……」霸子道,「騎馬跟這個又沒有關係!」
  「霸子。」小石發話道,「大人的屁股可不比咱們,又白又嫩就好比豆腐,豆腐一戳就破了,要恢復還得磨幾天黃豆的光景。咱可不同,皮粗肉厚的,愛怎麼玩都不必擔心。」
  喂喂,有人這樣比較的嗎!?冬青大人不知自己流下的淚水,究竟是為了終於逃過一劫的喜悅,還是被這樣評價的無奈。
  「可是我這樣要怎辦?」粗大的下身頂了頂冬青的背,覺得文官大人的背還挺滑嫩的,忍不住又摩娑起來。
  「試試其它地方吧。」小石壞心眼道,舌頭目前經過的地方是青年的咽喉上那顆不甚明顯的結,「只要不要用屁股!」
  這是什麼歪理!冬青嘴一張,才要出聲抗議,就被霸子整個提起翻了一個身,「嘴巴也很好!」
  驚悚地看著眼前聳然而立的龐然巨物,實在說不出「那我還是用屁股好了。」這句話,「慢、慢著……我、我話還沒說完啊!」
  眼見霸子的傢伙離他越來越近,前端的部分都要碰到他的嘴唇了……
  「霸子,先聽聽大人想說什麼好了。」後邊終於傳來小石有如仙界綸音般讓人感動的發言。
  所以,儘管現在畫面有些不雅觀──三個赤條條的男人或跪或坐在一張床上,但總歸是冬青大人今晚試圖推動的「溝通計劃」,一個值得紀念的一大進步!
  顧不得自己眼下的狀況,冬青急急道:「小石,霸子,我們這次受日殿下所托前往青龍城,可是要辦正事的。像這種耗費體力浪費時間的活動,我們還是不要做……」眼看兩位強盜不約而同地搖搖頭,準備要動作的情況趕緊又改口:「我們還是不要太常作……」
  「大人繼續說。」小石安撫似地拍拍霸子的大腿,然後用手去安撫霸子精神太好的某個地方。
  「你們倆也是殿下的心腹,」雖然冬青大人想不清楚究竟是為什麼會把強盜當心腹……「可知這次的主要目的究竟為何?」
  小石何等精明,而且他的老大野狗其實也有交代過:「不就是要爭取青龍城將軍沙碧璽出兵支持?」
  「正是。」冬青點點頭,「可具體要怎麼辦,你們想過沒有?」
  「老大說……我們只要負責您的安全即可。」小石聳聳肩,「這應當是大人的工作吧?」
  「這……也沒錯。」你們收到的是負責保護的命令,為什麼還會這麼理所當然玩弄別人的身體啊……「可,這一次,咱們一行人只有你和霸子會武,文……也就是計策或話術的部分,可以讓我和樊毓華、言昭負責,可有些需要暗地裡下手與調查的,就要麻煩你們兩個。」
  講得這麼文雅,不就是想要我去搧風點火暗中來些陰的嗎?真是不巧,這恰恰就是我小石大爺的專長……
  「大人說的我都明白,這些老大也都有交代我們了……不知大人想要怎麼開始?」
  冬青想了想,又道:「青龍城的沙將軍,雖是成名已久的武將,可不知為何,生平最喜歡畫圖和蒐集名畫畫作,有可以見縫插針之處嗎?」
  跟強盜討論這類陰謀詭計的好處,就是不需要太修飾言語,也不必有太多禮義廉恥的顧慮……應該要很在乎這個的前諫議大夫,沒有發現自己也已經被帶壞很久了。
  小石略略思考了一下:「我在以前寨裡,也曾將見過一些搶來的名畫……據說都值個千兒萬個帝國幣……如果能弄個幾幅來,說不定有點用處。」
  冬青不是很相信強盜的眼光,「有誰的畫,你和我說說看。」
  小石笑笑:「別的我不曉得,可有幾幅,就連我都聽過呢。像是疏葉海棠、燕醒石之類的……我們野狗寨別的不知道,這兩位的好歹也有三四幅吧,唉,亂世不好變賣這種東西,都堆到庫裡蒙塵啦!」
  文官大人一時愣住:「等等……」
  現在有兩個問題需要被釐清。
  第一,「這兩位畫家可有『帝國雙傑』之稱,畫作千金難買,為什麼你能說得這麼輕描淡寫啊……贋品,有八成可能是贋品!」
  第二,「你剛剛說了什麼?野狗寨?是我想的那個野狗寨嗎!!!」現在才開始驚恐,好像已經晚了。
  「這嘛。」小石笑答,「畫是不是真的我可不敢保證,不過去拿來看看就知道了。這兒往槐山約莫三四天路程,我回去拿,霸子則繼續跟著你們。」
  「另外,我想應該就是您想的那個野狗寨沒有錯。」
  強盜不是普通的強盜,還是大大有名的那種。
  冬青大人頭有點暈,腦中浮現一直跟在皇子殿下身邊那個名為野,掛名皇子護衛的那個男人的臉。「他、居然是那個野狗……」
  「是那個沒有錯。」小石點點頭,突然皺起了眉,「霸子,你夠了沒,打了這麼久怎麼都還不射啊,再不射我手都酸了!」
  巨人露出無辜的表情,「小石頭,我不是故意的啊……看到你們倆的身體,你叫我要怎麼消得下去……如果不能插進冬青大人,那小石頭你……」
  「不要看我。」小石冷酷地道,「我明兒可是要快馬加鞭回野狗寨一趟,嗯,現在搞不清楚叫啥寨了。雖然我的屁股比大人的屁股堅強得多,可今天也是愛莫能助了……」
  「怎麼這樣……」霸子失望地道,「那霸子要怎麼辦?」眼睛往外一瞟。
  「不可以打另外兩位大人的主意!」冬青厲聲道,猛獸下的受害者有一個就已經夠多了!
  「……」小石嘆了一口氣,拍拍大漢的肩,手又認命地伸過去開始滑動起來。
  「霸子,在我回來之前,你可要多忍耐。」
  三十六
  小石策馬往槐山方向狂奔。回去需要三四天,回來又要三四天,想要再追上霸子和冬青大人,難度很高。
  不過小石心中另有打算。
  放開了馬蹄狂奔,中途只休息了兩次,當馬嘴旁已經吐出了白沫的時候,小石終於到了槐山入山口,將馬先找個地方綁好吃草休息,這才施展輕功回到過去的野狗寨──現在或許改叫白狼寨了。
  「唷。」對著守在寨口的兄弟打聲招呼,小石過去在野狗寨的人緣相當的好,那兄弟見是小石,也露出既驚訝又高興的表情。
  「小石!怎麼,拋棄野狗老大啦?」
  「去,想回來拿點東西。」
  「……這,你先等等。」守門弟兄面露難色,「小石,我得先告訴你,咱野狗寨可今非昔比啦!」
  「噗。」小石噴笑,「現在還叫野狗寨啊?」
  那弟兄搔搔頭,「噯,是啊……」
  這讓小石訝異起來:「老大已經將這裡放給白狼了,怎麼,白狼能忍受?」
  「……這嘛,一言難盡啊……」那弟兄撇了撇嘴,「就憑白狼,想壓下所有人稱老大,不容易啊!」
  「那現在當家的是……?」小石失笑道:「也是,寨子裡多的是比白狼更凶更橫的,想要壓制可不容易。」
  「可不是嗎。」那弟兄哈哈一笑,「能做到當年野狗那樣,雙刀殺遍寨裡上下無敵手的能有幾人?白狼的武功是還不錯,但想要當老大還差得遠了。咱們強盜窩可不是靠感情支持的對吧?」說完又是一陣大笑,「現在嘛,白狼勉強能領一部分弟兄,剩下的各自為政,除非有什麼大買賣,不然是使喚不動的吶~」
  「嗯嗯。」小石點點頭,「謝啦兄弟。」
  「哪裡。」守門弟兄突然低下聲音,「喂,小石,你不是跟著野狗老大嗎?怎麼樣?有作啥大買賣嗎?」
  「嘖,都說是金盆洗手呢。」娃娃臉青年笑笑,「我想找管倉房的老鼠。」
  「別這樣嘛,有什麼好買賣,可要有福同享啊!」
  「知道知道,我進去啦~」
  熟門熟路地往倉房而去,路上遇到的幾個寨中強盜見到是他,都露出訝異的表情,小石也都一一出言招呼,從以前到現在,和「所有」野狗寨弟兄打好關係,是他能在這個寨裡少數能上下都吃得開的方法──不過這是為了什麼,他自己也很清楚。
  為的是替野狗老大好好看守住後門──寨子裡有任何風吹草動都瞞不過他,自然就瞞不過野狗了。
  小石原本出身於一個尋常的農家,十二歲之前都還是個只會幫忙施肥插秧的小孩子而已。十二歲那年,村子遭了強盜的襲擊,家人都死了,他僥倖活著,只因為長得稍微清秀些,就被帶回強盜山寨,當作洩慾的對象。
  當時野狗還不是強盜山寨的老大,只是二十歲上下的年輕強盜而已,作為強盜的前鋒,可以分配到相當多的金銀,而小石,也在當時被野狗要來當作獎賞。
  野狗雖然會強迫人,但不可否認,在性事上面,他比起一般強盜來說,要好得太多了。
  自己因此也自然而然學會了取樂的方法。
  不只如此,身在強盜窩,沒有讓人發現「價值」的話,也只能被當作「物品」看待,就算是野狗,也不會特別伸手保護。
  你只能自立自強。
  野狗不可能會特別保護他,只稍微點撥了他一些心法,就已經是破天荒的了。
  「我的刀也是靠自己摸出來的。」當時的野狗道,「不要老想著靠什麼人。」
  所以他想了又想,摸索了一陣子之後,發現自己若是想在強盜寨裡安全的活下去,他必須擁有一些「東西」才行。
  於是他武功方面選擇了輕功。專長方面選擇了探子。就算是面對曾經在暗夜裡將自己壓在茅房硬上的人,他也能微笑以對,待之如同摯友。
  他不是天生就走路悄然無聲,是無數個夜裡踏破數不清的磚瓦樹枝,給硬練出來的。他也不是天生擁有如此好的演技,當痛哭只能換來更殘虐的對待時,笑著接受反而會讓事情好轉很多。
  於是他終於變成現在的小石,強盜看待他能如兄弟而不是女人或牲畜,而和霸子變成固定床伴之後,他也開始能從單方面的被選擇者,晉陞成為可以選擇別人的人。
  在他成長的這中間,野狗以著一柄雙刀幹掉了前任老大取而代之,強盜寨也改名野狗寨,多年來有不少強盜想傚法野狗的做法推翻他,可從來沒有人成功過。久而久之大多數人都心服了,跟著野狗南括北搶,很外的就成為帝國一股讓官府頭痛百姓驚慌的勢力。
  他一直覺得當年第一個男人若不是野狗,今天他很有可能已經成為一堆白骨。
  就像雛鳥認定母親──這一點如果告訴野狗,他可能會笑死也說不一定──但小石明白自己,只要是對野狗有好處,他就會認真看待,傾盡一切達成目標。
  也請不要誤會,當他被野狗認定為「野狗寨弟兄」的那一刻起,就再也沒跟老大上過床了。
  他覺得這樣好極了。
  用來放置無法變賣物品的倉房,由一個名叫老鼠的強盜所管,老鼠的本名叫勞菽,取諧音之後就無人再記得他的姓名。是個熱衷於寶物鑑定的強盜,據說為了能得到更多得不到的寶物,他挾著不壞的功夫和極高的鑑賞能力加入了野狗寨。野狗寨有幾次搶劫收藏家的紀錄,都是出自老鼠的手筆。
  「哎,老鼠!」小石拍了不知為何正縮在桌邊的男人一下,那強盜一抖,髒話便飆了出來:「日你娘的哪個瞎了眼爛屁股的貨色敢拍老子!我手上這顆紫色夜光石丟了你找得到第二顆給我嗎!」
  「冷靜點老鼠。」小石往後退了一步,「仔細看,那夜光石還在你手上嘛……」
  「廢話!」老鼠冷冷地道,「如果真丟了,就等著拔刀子吧。」
  「欸,別衝動,今天是來借東西的。」
  「怎麼,跟著野狗老大出去沒幾月,就夾著尾巴被趕回來啦?」
  「噯,怎麼就沒人相信我們是在正當營生呢!」
  「哈。」老鼠假笑一聲,「說吧,看在野狗的面子上,說不定我會願意出借。」
  「聽說庫裡有幾幅不壞的畫,有疏葉海棠和燕醒石的嗎?」
  老鼠瞪了他好一會兒,才道:「沒有疏葉海棠的真跡,有的都是仿的假貨。燕醒石倒有兩幅真品,不過都是我的寶貝,誰敢動!」
  小石歪頭想想,又道:「仿的都是一眼可辨的假貨吧?」
  老鼠冷嗤一聲:「我的鑑賞功夫哪裡是一般人及得上的,那幾幅疏葉海棠,乍看有九成像真跡,那繪水鳥的勾勒處用了海棠公子慣用的散羽法。可太刻意了,顏色調和不若真跡繽紛自然,有一種僵硬感……繪松樹的部分,則又……」
  眼看就是一堂嚴肅的名畫鑑賞課,小石趕緊打停:「簡而言之,一般人是很難辨認出那些是贋品的?」
  「是……」老鼠這才不情不願地結束話題。「小石,你要這些畫幹啥?」
  當然不可能把日皇子大人和野狗的計劃說出來了,眼球一轉,故事已經編好:「是這樣的,您知道東方青龍城的將軍沙碧璽嗎?」
  「自然是聽過……是誰人不知的天才將軍嘛,怎麼?你們是當兵去了?」
  這麼說也是啦……小石想,不過不是從東方的沙將軍麾下。
  「不不,聽說,沙將軍是個熱愛名畫的人,蒐集了很多名畫吶!」
  「是嗎?」語氣淡淡的,可是小石知道,老鼠已經被挑動了心思。
  「我想到咱庫裡不是有很多畫嗎,帶幾幅去賣賣,保不定能大賺一筆!」
  「……」老鼠對這方面其實並不以為然,蒐集名畫的人,怎麼也應該不會這麼簡單被贋品騙過……可是!槐山與都城一帶的各式寶物收藏家,都讓他給偷搶遍了,已經很久沒有出現讓他覺得值得搶的對象……「賣畫給沙將軍……嗎?」
  「正是!」
  「嗯……我跟著你們去吧!」老鼠突然道,「讓我刷個幾筆,保證再也看不出那些畫是贋品!」
  「等等等等……老鼠你要想清楚,我們可是已經『金盆洗手』囉!」小石強調道。
  「知道知道……」老鼠隨意擺擺手,當初來當強盜,就是為了奪寶物,現在金盆洗手,也是因為想要奪寶物。可以說,老鼠這個人,簡直就是為了收集寶物而存在的。
  小石思考了一下,帶著老鼠走,說不定更容易達成冬青大人的計策也說不一定……摸摸懷中揣著的冬青給的錦囊,真難為年輕的文官大人可以在自己露骨地幫霸子安慰小霸子的喘息聲中,還能寫好這錦囊計策。
  「好吧老鼠,從現在起,你就是我們野狗商隊的寶物鑑定師了!」
  「一言為定!」
  雙手交握的兩個強盜,一齊露出含意不同的奸詐笑容。
  三十七
  東方邊境城市青龍,美酒之鄉。
  青年……也許不能稱呼他為青年了,青年以上中年未滿的年紀很讓人心酸,他聞了聞手中剛剛釀好的葡萄酒,一股果香撲鼻而來……雖說酒是越沉越香,可初榨的佳釀也別有一番新鮮風味。
  這是今年第一批新釀好的酒,習慣上青龍城裡的酒莊都會將第一榨送進府裡,他雖然不是這麼熱衷喝酒,但身為沙族人,對酒的敏銳度和鑑賞力仍是比一般帝國人要高得多了。
  酒雖然好喝,但他仍是深深嘆了一口氣。
  「將軍。」一旁端著酒瓶的侍女一臉疑惑,「今年的酒不好嗎?」
  「酒是很好。」將軍道,「但我擔心,今年的生意會不好啊……」
  「怎麼會?」將軍平時就很平易近人,導致侍女們一向不怎麼恭謹,「酒好生意就好,這是常識啊將軍!」
  男人笑了笑,「青龍的酒有八成賣往高達,可今年的高達,已經是蒼鷺族的天下了。」
  「這有什麼,賣給蒼鷺族就是了啊!」
  「……蒼鷺族也喝酒沒錯,但能喝多少?帝國被滅,有多少酒樓飯肆的老闆收起生意逃命去了?又有多少人能繼續安逸喝酒?看來今年……唉。」
  「這可怎麼辦啊將軍!」侍女吉兒苦了臉,她家裡便是一個小型酒莊,專門釀酒賣往其它城市的,「咱們一年的生計就等這一批啊!」
  「是啊……到底怎麼辦才好呢……」將軍喃喃,又喝了一口,「真是好酒啊,賣不掉就留著自己喝吧……」
  「將軍!」侍女吉兒抗議起來,「這哪有解決問題啊!」
  「哎,吉兒,你覺得將軍府能收購多少?」
  「將軍,別打這個主意了……您之前已經為了幫助哈密瓜農,買了三個倉房這麼多的哈密瓜了!別說府裡已經沒有地方可放了,賬房裡也沒有錢了!」
  「是嗎……」被稱作將軍,但看起來像個一般中年人的男人苦笑一聲,「哎,那把我那把『龍魂』拿去當了吧……我想當鋪多多少少也會看在我的面子上,多個兩千帝國幣……」
  「將軍,我想當鋪沒有人敢收您這把劍的!您還不如下命令,規定那些當鋪一家收購個幾百壇如何?」小侍女興致勃勃地提議,「酒可是越老價越好,買起來不吃虧的!」
  可不影響青龍百姓的生活,進而盡全力保護青龍城居民的安全,一直是將軍自我期許的目標。
  他對權力的慾望不大,雖然因為十五年前的戰爭,常有人誤會他是天才,可只要稍微接觸一陣子,就會知道這個人有多麼散漫度日,根本沒必要浪費時間在他的身上……這一點,曾試圖邀請他加入帝國侵襲軍的蒼鷺族老將軍應當有著深有同感。
  「這樣嗎……」將軍將酒杯遞給小侍女,「再來一杯。」
  「將軍!」
  「是是是……讓我再多想想吧……」彷彿已經喝了太多,將軍歪歪躺在籐椅上,長發披散,紋著金紅兩色線菊的長褂斜斜掛在一邊……可惜將軍已經步入中年,所以很難產生所謂的美感。
  「將軍!!!」
  正僵持下,另外一名侍女急急奔了進來,「將軍將軍,您有訪客來了!」
  「訪客?」將軍半眯的眼微微張開,「誰啊?」
  「說是來自夜燭。」
  「夜燭城?」將軍挑了挑眉,「是蘭氏的人嗎?」
  「這……好像不是,來了好幾個,代表的是一個名叫疏葉冬青的人。」
  「疏葉冬青?」皺眉想了想,「冬青花,不可折。是那位冬青大人嗎?」
  「這……奴婢不知……」
  「去看看吧。」男人慢吞吞地從籐椅上站起,將幾乎落到腰上的長掛穿上繫緊,「夜燭啊……不知道他們會不會想要買酒……」
  「將軍等等一定要問他們喔!」一旁的吉兒熱切附和。
  「是是是……」
  穿過藤花架子搭成的迴廊,來到會客用的小廳,將軍挾著些微甜膩的酒氣大步跨入了廳門,一進去,差點又退了出來。
  一個巨漢正瞪著銅鈴大的眼睛看著他,雖說並沒有擺出太過兇狠的表情,可那股從骨子裡透出的凶橫將軍只在戰場上看見過。
  「龍魂」沒有帶在身邊,當然是先逃再說了……將軍想。而事實上,「龍魂」也已經被將軍鎖在庫房內有十年之久了吧……
  「將軍!」隨之跟上的侍女們看見自家主人急急往後退,胡疑地道:「您怎麼出來了……」
  ……這種時候如果真的逃跑就太沒面子了……將軍想,自己的直覺雖然很少有錯,不過畢竟人家也沒有怎麼樣嘛……
  「酒,去倒今年新酒過來。」趕著侍女們去拿酒,將軍衣衫一整,腳步緩慢地再度踏進小廳。
  那巨漢仍佇在原處,見他進門,突然咧嘴對他一笑,露出森森白牙:「冬青在裡頭等將軍很久了。」
  將軍尷尬地點點頭,「久等了,不知壯士如何稱呼?」
  「霸子。」巨漢指指自己,「我和小石一起跟著冬青。」
  ……嗯,完全無益於將軍判斷眼前形勢的發言……
  只好輕輕喉嚨,加重了腳步進門:「歡迎歡迎~」
  坐在會客廳中的三人,將軍都不是太陌生。
  見他進門,三位文人裝扮的青年一齊起立對他拱手,居中的果然正是疏葉冬青大人沒錯,只見他代表發言道:「疏葉冬青,樊毓華,言昭,見過沙將軍。」
  「稀客稀客。」也跟著拱拱手,「真難得啊,可以同時見到三位大人!」
  嘴上這麼說,但見到三位文官的一瞬間,將軍心中已經雪亮。
  這三位都是日皇子的人馬啊……速度真快,兩天前也才剛剛收到月皇子的死訊呢。有了夜燭不夠,看來日皇子是勢在必得了。
  蒼雁啊蒼雁,將軍在心中嘆了一口氣,這又是何必……
  「將軍,冬青帶了皇子的口信過來。」前諫議大夫大人道,「帝國遭襲,日皇子殿下歷經千辛萬苦,這才到了夜燭得到蘭將軍的支持。為了早日復國,特請將軍加入皇子麾下,共商復國大計。」
  措辭是挺客氣的……將軍搔搔頭,「別站著說啊,大人們快請坐!」自己也拉了張椅子���下,能坐的時候不站,能躺著時候不坐,將軍已經這樣想當然爾地過了太久的太平日子。
  「實話說,」咳了兩聲,儘管他要講的都是事實,不過還是覺得有點難以啟齒,「我們青龍城……或者說我們沙族吧,並不是一支勁旅,水戰勉強還可以,但陸戰的話,恐怕還會拖累皇子殿下的腳步……」
  這點冬青大人心裡其實也明白,可卻沒有想到將軍竟就這樣大剌剌地說出來了……看來這位將軍的個性還真不同於一般吶。
  不過,他們這次奉命出使青龍城,也不是為了招攬沙族成為軍隊。
  重點是眼前這個男人。
  如何讓「他」加入,才是冬青這次真正的任務。
  也跟著咳兩聲解除一直化不去的尷尬感,「將軍,沙族不善戰這點,日皇子殿下相當地清楚,只是……
  「哎、冬青大人,」將軍又道,「先別談這個,想跟您先討論件事。」
  「呃……將軍請說。」
  「我這兒……」此時侍女們恰巧端了酒水進門,可能是被門口站著的霸子給嚇著了,表情都有些不自然。
  將軍接過了酒,親自倒給三位文官大人,「我這兒有一大批新酒,味道好極了,大人們先嘗嘗。」
  「吉兒,也端一杯……嗯、端一壇給門外的兄弟享用一下。」
  小侍女抖了兩下,還是搬起了酒送出門去。
  然後門外傳了兩聲尖叫,可以從窗櫺縫細看見小姑娘哭著跑開。
  冬青揉揉太陽穴,起身走出門去:「霸子,別對人家動手動腳。」
  「冬青,我只是想摸摸她的胸口……」
  「那當然不可以!」年輕的文官努力撐起自己最嚴厲的表情,但又不敢太大聲,「霸子,這兒可是將軍府,你別惹麻煩!」
  「可是……我已經聽小石頭的話,忍耐好多天了……」大漢表情兇狠之中又帶點委屈,「小石頭不回來,難道要霸子忍一輩子?」
  為什麼會這麼禽獸啊……冬青捏捏眉心,斜眼一瞥,正好見到房中三人正好奇地看著自己,沒有辦法,只好拉拉霸子粗壯的手臂,要他俯下身來,附到他的耳邊去:「已經到青龍了,明兒也不必騎馬……你……你今晚到我房裡來……在這之前,別再去打擾任何人了!」
  「喔喔真的嗎!?」霸子眼睛一亮,「既然冬青這麼說,霸子就再忍半天!」
  文官大人無言地垂下了肩,轉身回廳,看見將軍疑惑的表情,只好帶著歉意解釋:「不好意思,讓您的侍女受驚了……我的護衛霸子他、粗魯了點……不會再這樣了。」
  「沒事兒。」將軍搖搖手,發出讚歎,「您這護衛可真高大……」
  「是啊是啊……」曖昧的笑笑,趕緊轉移話題,「將軍大人方才說要我們討論的事是?」
  「哎、看我這記性!」將軍道,「自從高達被蒼鷺族所據,今年的酒想來是賣不過去了,我青龍城的酒商們苦不堪言,不知道大人們,想不想買點酒帶回夜燭城啊?質量保證,童叟無欺!」
  文官們一時相對無言,空氣中的尷尬氣氛更加濃厚了起來。
  三十八
  當晚,便在沙碧璽將軍侍女們的安排下,住入將軍府的客房之中。
  房間理所當然是兩間。
  「我要和冬青一間!」
  大漢非常堅持,讓不明白事情真相的眾人,都很感念這護衛非比尋常的忠誠心。進而有著「冬青大人真幸福啊~」這種讓冬青吐血的感慨。
  才剛剛進門而已,根本沒時間讓他休息。
  他只來得及對準備退出去的侍女說:「我要休息,請三個時辰內不要靠近這裡,有動靜的話……我、我、我睡眠會很不好!」
  「大人是否不用晚飯了?」
  「不用了……」看著霸子已然發出情色光波的眼睛,看來不是短時間可以解決得了的份量,「你們先下去吧。」
  「是。」
  侍女們才剛剛往外退去,關上大門,猛獸便猛撲上來,將冬青壓制在門板之上。
  「霸……霸子,你冷靜點啊……」
  「冬青,我已經忍耐好久了……」用舌頭舔舔青年的唇,「獎賞我吧!」
  你是小孩子嗎!這種理所當然的事要討什麼獎賞!?
  被文官橫了一眼,霸子感覺自己膨脹到快要爆了,「冬青啊,你好像越來越不怕我了呢。」手指熟練地褪下冬青的褲子,讓上身仍穿著立領長袍的冬青,下身馬上又光溜溜的了。
  怎麼可能不怕……青年無奈地顫了一顫,但是人就是會被習慣這種可悲的情緒所控制,面對得久了,就算是妖魔鬼怪也都習以為常了吧……
  可自從出了夜燭城至這青龍城,的確休身養性好些日子了,他都快忘記這種被強盜強迫打開身體的日子了……才怪!
  他為被霸子一舔就敏感地期待起來的身體感到絕望啊……
  趴在門板上,雙腿微微分開,霸子的手指馬上鑽了進來,撫弄著他的前端,勃起的速度很讓人羞愧,「冬青也忍耐很久了吧……」強盜難得地發表了客觀卻又讓人生氣的意見。
  手指只是隨意地揉捻幾下,便感覺到年輕文官腳都軟了,於是用自己一條大腿支撐著冬青,兩指一捏囊袋的部分,只感到被玩弄的人忍耐似地重喘一聲,霸子便知道他想射了。
  大掌覆住青年小巧的龜頭部分,盛住那受不住他的逗弄而射出的乳白汁液,足足射了有半掌之多,忍不住滿意地笑了:「冬青大人射了好多……」
  猶沉浸在射精後的餘裕裡,冬青大人有些恍惚,「什麼好多……」一個機伶,霸子已經將他自己射出來的東西一部分從後穴的洞口塗了進去,一部分抹在自己早已蓄勢待發的肉柱上。
  「呃……」青年的兩腿被分得更開一些,因為才剛剛射精,所以顯得虛軟,重心都落在霸子的腿上了,毛茸茸腿毛搔著冬青大腿內側的柔嫩肌膚,讓他敏感得收縮了一下。
  「好棒的反應……霸子要開動了!」面對冬青無意識顯現出來的性感,強盜嚥了兩口唾沫,身下性器筆直豎立,就著冬青自己的體液,便想闖進隱在臀縫若隱若現的秘密花園。
  好緊……霸子想,才一陣子沒做怎麼又這麼緊……
  冬青被這粗魯的動作下子從極樂中掉進無情的現實,吃痛一聲:「霸子……別硬來……」
  「冬青快點放鬆……」說著便去將青年的雙臀掰開一些,挺腰又更深入進去,雖已有簡單的潤滑,可無奈要進去的柱狀物尺寸非比尋常,弄了一陣也僅僅插了半根而已。
  但霸子覺得這多日來的忍耐,已經到了他的極限。雖然只進去一半,他也開始搖動起腰來,隨著這一下一下的碰撞,果然漸漸隨著抽插的頻率,能夠越插越深,幾十下之後,一個挺腰,終於將陽具整根沒入冬青的後庭。
  冬青悲鳴一聲,被強盜從膝蓋窩抬起兩腿,以著從背後插入之姿,將冬青大人抱起。失去重心的感覺讓諫議大夫大人對身下唯一的支撐點分外地敏感,身體漸漸展開了防護的機制,微微放鬆下來──若是繼續緊繃下去,只怕會傷得厲害。
  也漸漸回憶起哪個地方被攻擊會特別舒服,慢慢能開始配合霸子的動作,巨漢一邊晃動著腰,一邊將人往房間桌上放去,一個用力挺身,跨下的兩顆肉球撞擊到青年的白嫩的臀肉,發出清脆的啪啪聲。結合的地方慢慢地溢出稠白的液體,濕潤的水漬聲也跟著響起。
  被這情色的響聲搞得面紅耳赤,很想建議對方能不能放小聲點。可霸子正在興頭上,想必克制不了……
  「先射一次吧!」霸子加快了抽插的速度和力道,又急又多的精液像水柱衝進冬青的身體裡,忍不住大聲呻吟起來,「嗯~~~」
  「唷,我倒是來的正好。」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嚇得冬青一下子恢復了神智,「小……小石!?」
  「小石頭!」霸子歡呼一聲,將分身從冬青的身體裡抽出,灼熱的精液像火山融岩一樣從穴口汩汩冒出,大張的雙腿一時闔不起來,只能直直癱在桌子上動也動不了。
  「我在辛辛苦苦奔波,你倒好,還真享受!」娃娃臉強盜從房內的窗櫺上跳了下來,兩手空空,孤身一人。
  「我可是聽你的話,忍耐到現在呢。」霸子呵呵笑著,「冬青也說,明天可不用騎馬了。」
  聞言,小石似笑非笑地看了看想用手把臉遮起來,羞恥到了極點的文官大人,「冬青大人……」
  「什麼都別說!」青年發出沙啞的悔恨發言,「饒了我吧……」
  「欸,別這麼說嘛……」小石興致勃勃地也脫起自己的衣服,「霸子,我也加入吧!」
  ◎
  「又有訪客?」將軍筷子還含在嘴裡,一枝菜葉尚露在他的唇外,「今天是什麼日子啊……」
  陪著將軍一起吃飯的是樊毓華、言昭兩位大人,原本正聊著將軍很有興趣的「名畫」話題,說來慚愧,將軍自詡是個名畫收藏家,不過庫房內其實還真沒有幾張足以稱道的收藏。
  沒辦法……將軍一直都不怎麼有錢。
  逢旱要賑,遇雨要救,說好聽點是還稅於民,說難聽些就是毫無理財概念,導致賬房一直以來都相當吃緊,遇到喜歡的畫作,大多都只能眼睜睜地擦身而過。
  文官出身的兩位訪客對畫不敢說是專家,可也算略有涉獵,三人正聊得投機,忽見侍女吉兒來報。
  「將軍,這次來的,您可能會非常歡迎喔!……不過在這之前,請先吞下您嘴裡的飯菜吧!」
  「怎麼說?」將軍這才又動起筷子,「難道是大酒商?」
  將軍想起今天整天煩惱的問題……
  「如果是就好了,可惜不是。」
  「我會很歡迎啊……難道是……」將軍回答得有點小心翼翼,「該不會是畫商吧?」
  「正是!」小侍女吉兒笑了起來,「說是帶了很多好畫想給您看看,想不到您這畫痴之名,連高達的畫商都聞名呢。雖然將軍您沒錢,不過我想欣賞欣賞總也是好的嘛!」
  「說的好!」將軍一擊掌,「快請他進來吧!」說完又不好意思地看了兩位被晾在一旁的文官大人一眼,「噯,瞧我這一聽到畫兒,屁股都坐不住了,您倆慢用,我先去看看!」
  「將軍慢走。」兩人互看了一眼,表情都有點不自然,可將軍已經隨意地拱了拱手,拍拍屁股走人去了。
  「看來……是冬青大人派的人來了。」性格較為活潑的言昭小聲道,飯廳裡雖只剩下兩人,可誰知是否隔牆有耳,「速度可真快。」
  年紀稍長個性比較嚴肅的樊毓華點點頭,「看來沙碧璽將軍喜歡畫,倒是真的了。」
  「可將軍雖平易近人,對於加入日皇子麾下一事,卻是言詞閃避……看來,和蒼鷺族的叛賊蒼雁交情甚篤之事,想來也是真的了。」
  「……這點倒是需要旁敲側擊一下……」樊大人拿起酒杯抿了一口,「將軍在意的東西,酒與畫啊……」
  「與其說是酒,還不如說是青龍城裡的沙族人。」
  「甚是,皇子殿下只給我們半個月的時間,光是來倒青龍城便花了十天,動作不快些可不行了。」
  三十九
  「在下姓勞,單名菽字,高達近郊槐山人士,經營畫商多年。」商人一邊自我介紹,一邊從筒子裡抽出一束一束的紙卷,「實不相瞞,自高達破城起,怕受戰火連累,再下連夜將畫捲起帶走,決定作個流浪畫商,也好過開店被毀。我這些畫兒們,可都來歷不凡啊!」
  「正是正是!」將軍摩拳擦掌,已經迫不及待,
  「快拿出來瞧瞧吧。」
  商人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卷畫,「將軍大人,這可是小的押箱寶『藍染孔雀』,乃花鳥公子疏葉海棠作品。」
  手一抖,將畫卷一展而開,一隻通體冰藍的孔雀躍然眼前,讓將軍忍不住站了起身,湊上前去。「『藍染孔雀』竟在你這兒!?」
  「正是。」商人露出乍看謙虛,但其實心裡很得意的笑容。
  「……我得仔細瞧瞧……我分明聽說這『藍染孔雀』是疏葉海棠畫給他恩人的禮物,怎麼可能落入你這畫商手中?」
  「這您有所不知。」商人瞄瞄自己在孔雀尾巴羽毛上添加的天衣無縫的兩筆,「此畫正是出自花鳥公子的恩人沒錯,想當年花鳥公子落難,綢商洛氏對其有一飯一宿之恩,公子便留下這幅『藍染孔雀』作為回報……可高達為蒼鷺族所破後,洛氏自都城遷移,便變賣了許多不便帶在身上的寶物,這便是其中之一。」
  「是嗎,高達狀況竟如此糟糕啊……」將軍嘆了口氣,「商人們都遷出了……噯,可真沒人要買酒了……」
  「將軍?」
  「哎,先別提這個了。」將軍將畫捧了起來,「瞧這孔雀尾巴的散羽,濃淡適中,色彩繽紛,正是花鳥公子的筆觸,今日有幸一見,真是死而無憾了……」
  「將軍大人,」商人動作優美地又抽出一卷,再將軍眼裡看來簡直像舞蹈一��美妙:「我這兒,還有燕醒石的『雨夜燈舟』、莫齊方的『霞色』呢!」
  「什麼!?」以往只有在夢中才能見到的巨作,一下子全部近在眼前,將軍一陣暈眩,「難道全高達的收藏家們,都把畫賣給你了嗎!這怎麼可能!」
  ……的確都被強迫上繳了……商人心想,此時正完好地展示在商人的密室中。
  商人不但擁有帝國無人能敵的贋品辨認能力,除此之外,還有另外一個更厲害的能力──製作偽畫。
  他有把握,就算真跡出現,兩幅畫放在一起,也只有自己能辨認出其中的不同。
  然後接下來,便是重頭戲了。
  就在將軍幾乎要趴到畫上去,雙眼發光的當頭,商人又再抽出一卷。
  「還有啊……」羨慕到幾乎要眼泛淚光的將軍震驚道,「我還真是入錯行了,早知當年就別嫌麻煩,直接繼承家業了……」
  「這是殷音的『宿鳥歸飛』。」畫軸一攤,一幅夕照飛鳥過山頭的意境畫展現將軍眼前,將軍卻是直接呆掉了。
  「這……這怎麼可能……」
  「將軍怎麼了?」明知故問的商人笑笑,「將軍?」
  「這幅畫……明明就收藏在我的庫房裡……」
  「咦,可我這幅絕對是真跡啊。」商人故作胡疑,「您瞧這筆觸這用色,完全就是殷音的手筆。您的收藏,不會是……」
  將軍豈容自己最得意的收藏遭到污衊,「不可能!」
  「宿鳥歸飛」可是他當年花了自己半年的俸祿,咬牙買下的名品,這些年來摸了又摸看了又看,早將畫裡的一切爛熟在心……也因為如此,眼前這幅畫相似度之高,令他差點也要懷疑自己了……
  等等,他也許久不曾開過庫房了……難道有賊人進去偷畫嗎?
  ……要偷偷龍魂還可以,千萬別動他的心肝寶貝啊啊啊──
  「吉兒!」將軍朗聲喚道,將伺候在偏廳的侍女喚了過來,「快,去庫房將我的宿鳥歸飛取過來!」
  「是。」見將軍如此緊張,侍女吉兒也不敢怠慢,步伐匆匆地去了。
  不久後,畫便被取了過來。
  將軍鬆了口氣,解開綁繩,打開綢布畫袋,取出畫軸一攤,赫然又是一幅「宿鳥歸飛」。
  「一模一樣……」將軍簡直傻了,不是只是相似,而竟真是連一圈漣漪、一蓬樹貌,都絲毫不差!
  「這是怎麼回事……」商人露出驚訝的表情,「怎麼會同時出現兩張『宿鳥歸飛』?」
  「這這這……」啞口無言,將軍第一次對自己心愛的畫產生懷疑之心,「我這畫是多年前向高達的畫商買的,對方是相當知名的家族,沒有可能販賣贋品的……」
  「小的這張,是一個夜燭城的香料商賣給我的,對方也是當地有名的富紳,並不需要賣贋品給我……而且,小的對自己的鑑賞能力很有自信。」
  「勞菽兄,」將軍點點頭,「這可是大事吶,『宿鳥歸飛』竟然鬧雙胞,連我都不確定起來了……」
  我倒是很確定呢。商人心想,總算讓我找到你了,宿鳥歸飛。
  ◎
  躺在床上全身痠痛,但被清洗得很乾淨的冬青大人,此時動都動不了,腦子卻還能持續思考。
  既然小石到了,就代表計劃開始動了。
  沙碧璽將軍這人,和蘭恕將軍比較起來,一點屬於武人的氣勢都沒有。
  那鬆散的坐姿,親切的態度,怎麼看都像一個普通的中年人,而且還是賦閒在家不事生產的那種。
  和過去曾經也想請將軍出山的人不同,冬青不是一個會被所見之事矇蔽雙眼的人,他習慣懷疑一切看來不需要懷疑的事。
  或許這就是沙將軍的偽裝吧……他想,這人少年時曾從莫敵大將軍學武,據說資質差之極矣,刀劍弓弩沒有一項上得了手的,可對兵法卻甚有見解,每每受到莫敵大將軍的誇讚,破例讓他可以不必受那練武之苦,條件是需將不用練武的時間花在鑽研兵書之上。
  後來青龍城受到異族攻擊,當時才剛滿二十三的沙碧璽副將於是趕回家鄉助父親一臂之力。接下來發生的事大家都知道,將軍一戰成名,從此靠吃老本,就能舒舒服服過十五年的太平日子。
  這人似乎並不想和蒼雁為敵,明著看是因為硫磺產地的問題──可青龍已經多年沒有戰爭,根本不那麼需要這水炮要用的材料。
  ……暗地裡……有什麼未知的理由嗎?
  請樊大人和言大人稍微試探一下,也不知道結果如何了……可以的話,真想現在就加入和沙將軍的商談啊……
  文官大人忍不住吐了一口大氣。
  「冬青大人,想喝些水嗎?」娃娃臉強盜難得知道反省,「我幫您揉揉腰,對痠痛很有效的。」
  「我也來吧!」不知反省為何物的霸子還以為小石想多作幾次,「我也來幫小石頭!」
  「都不必了。」冬青睨了兩人一眼,「小石,你說你新找了人過來,是個什麼樣的人?」
  「這人名叫老鼠,是個為了寶物能不擇手段的傢伙。」小石道,「想要借畫,非得通過他那關不可,不過他製作贋品的能力可不是蓋的,很多人寶物被盜自個兒都渾然不知,拿他留下的假貨當寶呢!」
  「喔?」
  「這次他想加入咱們,想來是看上了將軍的收藏了。」小石無所謂地道,「他比我可更適合當個賣畫商人,見到他的手筆,將軍非入甕不可!」
  「這……」冬青大人總覺得有什麼事被遺漏似的,「你們可別太小看沙將軍啊……」
  四十
  可將軍實在很難讓人不小看他。
  老鼠想,只不過幾幅偽畫贋品罷了,就被耍得團團轉,急出一身汗了。
  被將軍奉為貴賓,住進雅緻的客房中。前野狗寨的成員老鼠很難不看輕這座守備虛浮的將軍府……連野狗寨的防護都比他嚴實多了,如果有人想要暗殺將軍,或者像他這樣,想侵入將軍府的庫房,簡直輕而易舉。
  「先掌握住將軍的弱點。」小石這麼告訴老鼠,「之後我會帶你見冬青大人,可別搞砸了。」
  老鼠明白,小石其實隱瞞了許多。不過他也不在乎,原本就並不是想要加入他們的行列,他有興趣的是別的東西。
  有人叩叩敲了他的窗門兩下,接著咿呀一聲窗被打開,兩條身影跳了進來。
  「唷,老鼠。」大漢咧著嘴笑笑,「好久不見。」
  老鼠很少有害怕什麼人的經驗──就算是以前的老大野狗,頂多也就是懷著一點敬畏之心罷了,畢竟野狗無事也不會隨便找人麻煩。
  可霸子卻不同,老鼠曾不情願地在這傢伙底下,有過幾次不愉快的經驗。
  當時若霸子沒有跟著小石離開,而選擇把野狗寨變成霸子寨的話,說不定跟著離開的便是他自己了。
  「嗯。」他淡淡地點點頭,不想和霸子多有接觸,「小石,將軍已經信了我的畫商身份……我想,你們不會只是想賣假畫的騙子這麼簡單吧?」
  「是。」小石笑咪咪地,「你也沒信過不是?冬青大人目前……嗯,無法動彈,讓我們先跟你進行下一步。」
  「……先說了,我可不是來參加你們的,我是為了庫房裡的畫兒們。」
  「哎呀,這可真剛好。」小石繼續笑咪咪地,「冬青大人就是希望你偷走將軍的畫兒。」
  「嗯?」老鼠一挑眉頭,他實際上長得並不如他的名字這般猥瑣,細細的眼睛給人一種精明的感覺,窄窄的鼻樑配上薄薄的唇,不說話的時候,給人一種難以親近的感覺。看不太出他的年紀,小石在野狗寨自認識他起至今近十年,他的外表似乎都不曾改變過。「讓我去偷?」
  「是,不瞞你說,若這次你沒來,這偷兒就輪我去做了。」
  「……」本來還想稍為逗逗那對畫熱情,可惜眼光不是太好的將軍,「今晚我會先去探探路的。」
  「嗯,無論如何,要在兩天內將畫偷走……至夜燭城再見吧。」
  「何必再見?」老鼠沒有表情地道,「畫兒偷走後,我便回槐山去了,我可對你們的『事業』沒有興趣。」
  「是嗎。」小石點點頭,「那麼,這次便有勞你啦。」
  「快走吧。」瞟了緊緊跟著小石的霸子一眼,老鼠終於忍不住露出厭惡的表情,「別再來我這兒了,我偷到畫後便直接離開,有緣再見。」
  ◎
  只要是老鼠想要潛入的地方,無論防守得多麼嚴密,藏在多麼難找的密室,都很難逃脫老鼠的侵入。
  沙將軍府的庫房在老鼠的眼中,簡直跟沒有防備一樣。
  探過了一次路,稍微瞭解了庫房的位置及路線,老鼠在隔天的晚上換上適合在暗夜行動的黑衣,連覆面的巾子都懶得戴,幾個快速的縱身避過路上的侍女……這將軍府理論上來說應該是要男人多於女人吧,從他進府至今,還沒看過將軍以外的男人……
  「嗯,你不覺得女孩子比臭男人可愛多了嗎?」後來他忍不住問過將軍,卻得到這樣讓人啼笑皆非的回答。
  「男人的話,我只歡迎像你這樣的畫商,或者是……準備來採買的酒商吧。」將軍笑著拍拍他的肩,已經單方面跟他稱兄道弟起來,「哎,老弟,再來賞析賞析畫兒吧!」
  ……對於自己的愛畫鬧雙胞,好像也沒有很著急的樣子這點,倒是出了老鼠的意料之外,反而是造成問題的自己,有些沉不住氣來:「將軍大人,這『宿鳥歸飛』的問題,您怎麼看?」
  「……無論如何,真品肯定是咱們這兩張其中一張吧?」
  老鼠點點頭,「肯定是的。」
  「那就沒問題啦。」將軍笑笑,「總能想法子辨出來的。」
  庫房外沒有另外安排人守衛,只有用鐵鏈大鎖鏈住了房門和窗戶,老鼠從懷中掏出兩根細針,搗弄兩下便聽得喀了一聲,鎖便落了下來。
  閃入門內,庫房內一片漆黑,一股濃濃的果香撲鼻而來,將窗戶也打了開,讓月光能夠洩進……儘管覺得就算點燃蠟燭可能也不會有人發現,不過這實在太有違他的專業了……老鼠嘆了一口氣,這麼簡單的行動,還真讓人有些洩氣。
  就著月光,當眼睛習慣了屋內的黑暗,老鼠便能開始看清庫房內的情況。
  ……這滿坑滿谷的哈密瓜是怎麼回事啊……哈密瓜有必要用大鎖鎖起來嗎!?
  身為東方邊境城市青龍的統治者,這種程度的庫房收藏,只有寒愴兩個字可以形容了吧……老鼠失望不已,沒有想像中的金銀財寶收藏豐富,除了擠滿空間的哈密瓜外,只有一個小小的櫥櫃靠在牆邊,上層放著約莫十來支的畫軸,下層則放著一個長扁的盒子,看形狀應當是一個劍匣。
  將畫軸一一攤開,只有「宿鳥歸飛」能稱得上是名作。其它畫作美則美矣,卻都是名不見經傳之無名畫家所繪,上不了老鼠的眼。
  搞什麼鬼,這樣還能被稱作以對名畫痴迷著名的將軍嗎!!老鼠心裡浮起不滿,將畫軸一一捲上,本大爺千里迢迢從槐山到青龍城,可不是為了這麼貧乏的倉庫啊!
  隨後將目光挪向下層的劍匣上,只剩這東西沒有看了。
  匣上甚至沒有上鎖……老鼠再度嘆息,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吧。
  打開之後先看見一層泛黃的白色絹布,挑開布後,現出的是一柄黑沉的劍,柄的部分刻著粗曠的龍形……老實說,以自己遍覽各式珍寶的鑑賞力,這樣的劍,只有歷史上的價值……說白一點,想拿去賣可能也值不了幾個錢。
  將事實上代表了青龍城權力繼承的「龍魂」寶劍隨手置回劍匣,然後把「宿鳥歸飛」放入帶來的畫筒中,綁在背上。又用包袱巾包了兩顆哈密瓜準備在路上享用……真空虛呀……老鼠想,在出門之前又反悔回轉櫃前,將劍匣也綁到背上去。
  把庫房唯二有價值的東西打包帶走,老鼠又一個縱越,連門也不想帶上,直接遠走高飛去了。
  ◎
  翌日。
  將軍起床之後,覺得神清氣爽。
  吉兒送早餐進來時,他一邊洗著臉一邊問:「給勞先生送過早餐沒有?」
  許久不曾接觸到好畫,感覺到整個人都活了過來,這勞菽不僅賣畫,對畫的見解更是深刻,讓他頗有將見恨晚之感。
  忍不住想要多留人家幾天──雖然他根本沒錢買畫。
  「還沒有呢,」吉兒一邊布菜一邊道:「當然要先送餐去給夜燭來的大人們啊!」
  ……對喔,都忘了還有那些文官的存在了……
  將軍稍微反省了一下,「也是,晚些時候請那些大人到……哎,算了,還是請勞先生過來吧。」
  就算有反省,將軍還是不想找自己的麻煩。
  過久了安逸日子,他可不想輕易沾惹塵埃……將軍沒有太多忠君愛國的念頭,至多只想維持青龍百姓和沙族族民的安定生活,其它的……就眼不見為淨了……
  「你這樣逃避,又能改變什麼?」
  閉上眼睛的時候,偶爾會聽見過去的友人憤怒的責問。
  我不是逃避啊……將軍有的時候會在心中回答,是天生如此。
  悠閒的將軍府,一直到了下午,才發現府裡發生了重大事件!
  首先是畫商勞菽的失蹤。
  「什麼?勞先生應當不會不告而別吧……」將軍震驚道,「昨天還談得好好的……」
  將軍偷偷在心裡想,走的若是文官大人們不是更好嗎……
  儘管失落,而且還有一個「宿鳥歸飛」鬧雙包之謎沒有解開,可是還不至於讓將軍驚慌失措。
  一直到接近傍晚,終於有人經過地點相對偏僻的庫房……
  「遭小偷了!」
  經過清點之後,損失的名冊如下:龍魂寶劍一把,畫軸一卷,以及哈密瓜兩顆。
  將軍再怎麼冷靜自持,這下也不得不火燒屁股起來了。
  四十一
  「不見了!」侍女吉兒慌張得轉來轉去,「將軍的『龍魂』!」
  「不見了!」將軍也急得轉來轉去,「我的『宿鳥歸飛』!」
  顯然兩個人擔心的重點並不一樣。
  將軍府一時陷於忙亂之中,侍女們報案的報案,追線索的追線索,「報什麼案啊!」將軍都有點動怒了,「掉東西的是我本人,跟我報案有什麼用啊!」
  侍女們平時可以將人照顧得很好,服侍得舒服極了,可遇上這種事,其處理方法,便遠遠不如將軍很久沒聯絡的副將軍們了……
  被急急召回的副將們有的褲管還沾的泥土,顯然正在下田中;有的袖子沾了點潮濕的污漬,顯然正在釀酒中;有的袍子都還來不及穿上赤裸著上身,根據他自己說是在運動中。將軍環視眾人一眼,這種閒適的風格,副將軍們也是十五年沒有被點召集合過了,只有嘆了一口氣:「你們回去吧,這案子,我自己查。」
  寄住在偏廳的文官們當然也聽到騷動,紛紛到將軍面前來關心情況。
  樊毓華、言昭兩位大人首先到來表示關心。
  樊大人道:「在將軍府發生竊案,這可不是小事!將軍,最近府裡是否有可疑人士出沒?」
  將軍心道:最可疑的就是你們這群人了!
  言大人道:「發生這樣重大的竊案,為何不見官府來查!?」
  將軍心又道:真不好意思啊,為了節省城裡開支,我這兒自己就兼了官府……
  但將軍其實心裡有很清楚,雖然他不想這麼想,可失蹤的畫商,其實正是可能性最高的嫌疑犯!
  「聽說將軍府發生了竊案了?」據說旅途勞頓因而在房中休憩很久的疏葉冬青大人,終於出現,身後帶著兩名侍衛,其中一個令將軍分外眼生。
  ……難道……將軍腦中靈光一閃,誰說失蹤的人一定是兇手?說不定勞菽兄被嫁禍,甚至已經被害了呢!?殺人兇手永遠都是你想不到的那個人啊!!
  完全想偏了的將軍大人,此時看向冬青的眼光,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冬青大人,聽說您身體微恙,可否要幫您請大夫?」嗯,臉色蒼白這點倒像是個病人,不過也不一定是他自己出手,後面兩個侍衛的嫌疑也很重!尤其是那個大個子,第一次見面時明明就有預感了,這傢伙絕對不是好人啊……
  「多謝將軍關心,冬青只是旅途勞頓罷了,並不礙事,眼下要緊的還是將軍府的竊案,不知將軍是否有什麼想法?」
  ……他在顧左右而言他!將軍在心中默默指控,「咳,冬青大人,還有言大人、樊大人,不知從昨晚到今天下午,您們是否曾經見過一個陌生的男子,姓勞名菽,是個高達出身的畫商?」
  「不曾。」三位文官同時搖搖頭。
  「勞菽……」小石故弄玄虛地做出思索的表情,「勞菽啊……好熟悉的名字……」
  「敢問這位是?」將軍疑問地看著冬青大人:「似乎未曾見過啊?」
  「這也是我的護衛。」文官介紹道:「單名石字,日前替我出了一次任務,直至前日才趕上我們……沒有向將軍招呼一聲,倒是失禮了……」
  ……好可疑,將軍越想越覺得可疑……「那麼,這位石兄弟,是否知道關勞先生的下落?」
  小石恭敬一揖,「回將軍,小石有一些關於勞菽這名字的傳說想稟報。」
  傳說?傳說中擁有帝國最多名畫的畫商嗎?
  除了畫商之外,還真的猜對了的將軍大人道:「說吧。」
  「若我料得不錯,這勞菽又名『老鼠』,乃都城高達附近赫赫有名的盜賊,他下手的對象遍佈皇親國戚富人商賈,據說為了寶藏什麼壞事都幹得出來,」
  將軍愣了一愣,「盜賊?」
  「是啊。」小石的表情正直而無辜,讓一旁的冬青大人佩服不已:「將軍大人以喜愛名畫聞名,說不定因此而被盯上了……」
  ……不理都城世事很久的將軍,發現自己居然無法辨認這人的說法究竟是真是假……
  這時,一直立在一旁伺候著的侍女吉兒突道:「將軍,那賊子想偷的對象不見得是畫兒啊,還有您的龍魂寶劍!畫兒丟了就算了,這青龍城歷代將軍繼承的寶劍若是丟了,這麻煩才真大了……」
  「偷了龍魂也就算了,何必連我的『宿鳥歸飛』都帶走呢?」將軍痛心疾首,「不在青龍城將軍手中的龍魂,也不過是一塊鐵罷了,最多拿出來唬唬人,他人取走是沒有真用處的。可我的畫兒,萬一有個損傷,叫我怎麼捨得……」
  侍女吉兒露出無法認同的表情:「將軍!若是讓老太爺知道劍丟了,您可知……」
  「好好好……」將軍揮揮手,頭痛地揉揉額際,「吉兒,你先別說了,無論是龍魂還是宿鳥歸飛,都是一定要追回來的。」
  「這是當然的,將軍您可別忘了,沒了龍魂……」
  「聽說龍魂丟了!?」一道宏亮的聲音猛地加入,「將軍府到底都在搞什麼鬼!」
  「老太爺!」在將軍大人反應過來前,吉兒已經先驚叫出口:「您回來了……」
  還真是太不巧了……將軍簡直想要掩面嘆息,將將軍一職交予自己後便自己云游去了的前青龍城將軍沙玉髓老先生——也是將軍的父親大人,居然在這種麻煩時刻,回到了青龍城。
  「父親大人。」面對父親的質問,將軍苦笑:「府裡遭了賊人入侵,將龍魂……還有我的畫給偷了。現下正在……」
  「身為將軍玩什麼畫啊!就是這樣,才會將偷兒給招進府裡!」嚴厲地用目光審視起現場的其它人等:「這些又是些什麼人?」
  冬青一個作揖代表發言:「沙老將軍安好,在下疏葉冬青。和樊毓華大人、言昭大人有事來訪沙將軍。實不相瞞,是來給日皇子殿下當說客來的。」
  老將軍顯然也曾聽過文官的大名,表情稍微緩和了些:「讓大人們見笑了,唉……」
  將軍臉皮一向不薄,可當著父親的面,難免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父親大人,您這次回來……」
  「就是要看你這不肖子把青龍給搞成什麼樣子了!」老將軍眼一瞪:「帝國正逢危難,就知道你這小子懶散會把青龍當作藉口龜縮不出,哼哼,老子我總有資格替你看管青龍吧?」
  「父親……」將軍無言以對,「你別替我決定這個吧……」
  「那裡知道,這一回來,你居然連龍魂都給弄丟了!」老將軍再一橫眉,一旁的吉兒感動地想,比將軍要有氣勢太多太多啦!
  「去把龍魂給我找回來!沒了龍魂,你這將軍位置也甭坐了。」
  明明是現任將軍卻沒有反駁的立場,男人最終也只好嘆了一口氣,對著小石道:「這位兄弟,給我說說那勞菽究竟出沒在哪一帶吧……」
  ◎
  其實值得懷疑的地方有很多。
  尤其是這一大群人……來的時機和事件發生的時間點也近得太巧了吧!
  可以對方的身份,也不能隨便懷疑人家……將軍暗忖,比起之前蒼鷺族之前派來的說客,這群人無疑更加難對付……要將軍評價的話,他覺得自己會用陰險兩個字。
  畢竟是和自己的師傅莫敵老將軍曾經對峙過的文官大人,以及他背後,在帝國議政廳浸淫經營許久的日經皇子。過去自己距離這些人可是有多遠閃多遠,在帝國非日派即月派的二分法中,將軍一直是一個置身事外的異類。
  難道要這樣就屈服嗎?
  性格一向不怎麼強硬很容易屈服的將軍大人,意外地在某些地方有著教人啼笑皆非的堅持。
  宿鳥歸飛是一定要拿回來的!
  龍魂也要順便追討回來……事實上,將軍並不留戀將軍這個位置,讓回給父親其實也無所謂……也許還可以趁此機會……哎,這種事還是想想就好。
  還有勞菽。
  一想到這個人,將軍就感到一陣心痛。還以為可以當作知己呢……雖說是他懷著的是作朋友就可以欣賞到更多畫的不純想法啦。
  老實說,可以和將軍「情投意合」的男性朋友實在不多,他一向比較喜歡跟女孩子接近……雖然女孩子們不見得會想跟他接近……僅有的幾個少年時交往的好友,也因為他這多年的懶散生活變得很少來往了。
  也就是說,如果沒有發生這次的失竊事件的話,說不定這還是將軍多年來第一次興起想與男性成為摯友的想法呢。
  可惜這一切都變成了泡影。
  不想往勞菽已經遇害的方向去想,可若不這樣想,那麼勞菽這個人就變成嫌疑最大的犯人。而且,肯定和那群文官有所勾結。
  想要找到他人,就得透過這些人才行。
  其實情況很清楚,這一切的一切,就是為了將他帶到日皇子的面前去。
  也沒有人規定見了日皇子就變成他麾下的人對吧?只要讓皇子大人知道自己胸無大志,腦中沒有半分計策,相信很快就會像那些蒼雁派來的人一樣,對自己失去興趣。
  然後就能尋回他與世無爭的清靜日子吧。
  哎,說不定還能在夜燭替青龍的酒商們找到新的買主呢。
  這時候還沒有想太多的沙碧璽將軍,曾天真地這麼想過。
  又過了一日。
  將軍別過了父親與一眾侍女,身無長物地和文官們一同離開了青龍城。
  四十二
  青年發現,自己清醒的時間好像越來越少,多數時候,都顯得昏昏沉沉。
  一開始,還以為是受傷的關係,可時間一久,儘管他不認為自己是個聰明人,也漸漸看得出,這事不對勁。
  他一開始,是非常相信蘭真的。
  每天喝下他給的、摻了各種香料的藥湯,昏沉地睡上一整天,醒來的時候已經傍晚,剛好可以和蘭真吃一頓晚餐……有些時候醒得早了一些,恰恰能看見蘭真從外回來,問他去了哪裡,總是以言語帶開,不願告訴他實話。
  他不想對蘭真生氣,儘管不滿的心情像荊棘一樣開始在他的心裡滋長起來。當信任開始崩解,他就不再言聽計從。
  蘭真總要看著他喝下那晚湯藥才能安心,以往總覺得蘭真把自己當成小孩子而也些不好意思,但仔細想想,確實不太對勁。
  這日,蘭真又將湯藥端來,他藉口想吃梨,將蘭真支使了開——除了隱瞞他一些事之外,蘭真對他可說是極盡的好,平時就很會觀察他有什麼需要……他不是會開口向人要東西的人,尤其對方又是像蘭真這樣身份高於自己的人,但一旦開口,蘭真會露出明顯歡喜起來的表情,高興地去為他準備。
  但這次他沒有任何罪惡感。
  畢竟,先隱瞞事實的人是蘭真自己!
  支開蘭真之後,他沒敢將湯藥全部倒掉──那太容易引起懷疑,所以他倒掉了一半,另一半,用桌上的一般茶水補了進去。
  只有一半的劑量果然讓他提早清醒過來,昏沉的腦袋在給自己兩個重重的巴掌後終於清晰了些,下床的時候感覺腳步有些虛浮,畢竟躺了好些日子,荒廢了身體的鍛鍊。
  但疏葉楓畢竟還是一個有資格成為皇子護衛的武人,幾個熱身用的柔軟操之後,他便閃出了房門……畢竟這裡是皇宮,是他自幼和日經皇子一起長大生活的地方,哪裡有隱密的路、哪裡有不容易被發現的藏身處,他都瞭如指掌。
  蘭真到哪裡去了呢?他想,同樣身為被蒼鷺族軟禁的對象,他的行動自由度,未免太高了吧……
  心中能想到的地方只有一個。
  王座的所在地,議政廳。
  沿途蒼鷺族的侍衛沒見幾個,或許因為已經傾一族之精銳入侵帝國,沒有太多人力可以放在皇宮之中,穿梭來去的,仍然以帝國人居多。應當是把重兵部屬在皇宮之外,高達城中與近郊吧,皇宮內只需要留下能服侍的人就夠了。
  恍惚中有種回到過去的錯覺……彷彿自己是為了回到日經皇子的身邊,而前往議政廳……用���搖了搖頭,那藥湯的影響力比他想像中的要更大一些,他必須認清事實,而且,就算現在不在皇子殿下的身邊,至少要能蒐集點蒼鷺族的情報才是。
  一個閃身,疏葉楓知道,議政廳上方有一根主梁,梁後是個藏身的好地方……過去曾有兩次被想要知道政敵計劃的日皇子派出偵察,當時便是藏在那裡。
  正午時分,議政廳的官員們尚在用餐,議政廳裡空無一人,青年熟門熟路地翻了上去,抱了要在上面待上半天的準備,哪裡知道人才剛剛藏好,便可隱隱聽見有人聲接近。
  「月皇子死了?」是首先聽到的,是蘭真的聲音。「真讓人意想不到……」
  「哈。」明明是笑聲,聽來卻有幾分森冷之意,「活下來的,果然是日經。」
  「意料之中?」
  「意料之外。」蒼鷺族的王者金色的冠冕出現在青年的視線之中,看不見他的表情,但聲音卻是極冷淡地:「日經一向軟弱,月緯卻也談不上強韌,兩個人卻都能逃出我蒼鷺騎兵的追捕……或許真的是天祐吧……」諷刺地笑出聲來,「你知道嗎?槐山上,柳溪邊,我已折損兵士三十人,而我竟不知,到底是誰在幫助日經……你曾提過的那三個侍衛,究竟什麼來頭?」
  「只知其中一人名野,應是三人的領頭,與皇子似乎情誼頗深。與之交談時,常能感受煞氣迎面撲來,叫人不寒而慄……依我看……絕非日皇子過去曾交往過的對象。」
  「煞氣?哼……月緯之死,說不定就是他的手筆。現下他已得到蘭恕的支持,密信應當也早到了沙碧璽、寒山嵐的手中了吧。」
  「如果是日皇子……」
  「蘭真,寫信吧。」
  「蒼……陛下……」
  「難道我還讓他有興兵復辟的機會嗎?哼,沙碧璽是個逃避現實的傢伙,想要他出手是痴想。寒山嵐……這人卻是不可小覷,我早已派人千里埋伏……可你的兄長蘭恕嘛,唯一的弱點,就是你。」
  「……恕兄一向忠君愛國,您也別高估了蘭真的影響力了。」
  「身為蘭氏現任的當家,就算不是親弟弟……」蒼鷺族的王者伸手扣住蘭真的下顎:「蘭將軍說什麼也要買帳的。」
  「陛下說錯了,現任的當家,是我的父親。」
  「是嗎……就當作是吧。」拍拍蘭真的臉頰,「寫信給蘭恕,就寫……『命在旦夕,兄長救命』吧。」
  ◎
  自月緯皇子的死訊傳出之後,準備擁日經皇子登基的帝國舊部,不分日派月派,紛紛往南方夜燭城而去。
  不出一月,夜燭城的兵士數量,已經逼近十萬之譜。
  一下子來了這麼多人,日經皇子和蘭將軍卻實在高興不起來。夜燭的冬天雖沒有北方寒冷,今年的稻米也屬豐收,可一下子多出一倍有餘的兵口,光是要解決糧食與住宿的問題,就讓將軍焦頭爛額,一個頭兩個大。
  除此之外,夜燭城中一下子多出這麼多陌生人,偷竊、搶劫、爭吵鬥毆的案件倍增,讓夜燭城原本的住民,也開始怨聲載道起來。
  幸而也有不少議政廳的事務官也南逃至夜燭,在財政與刑獄方面獲得不少助力。
  趁著城內一片鬧烘烘之際,日皇子背著蘭恕將軍,悄悄和野狗謀畫了一次「私奔之旅」……
  「就咱們兩個人?」野狗興致勃勃。
  「就兩個人。」皇子平心靜氣。
  「哎,這倒是個好主意。」野狗感動起來,自從來到這夜燭城,皇子大人便不再是他一個人的皇子大人,而是帝國的皇子殿下了。
  也不是完全找不到機會和皇子大人耳鬢廝磨一番……實話說,在繁忙的業務中找機會溫存,很有某種偷情的快感……
  但總是難以盡興,每一個來投的將士官員,皇子大人都必須接見,白日裡的每個時辰,都將皇子大人的行程排得滿滿,也因此一到了夜晚,就算自己將他剝個精光吃遍豆腐,最後也只能掃興地在聽見日皇子大人細微的鼾聲中敗下陣來。
  「不過,這種時刻,您走得開?」
  「走不開也不行。」日皇子嘆了口氣,「我們的時間比冬青他們更短,可以的話,能在七日內來回落霞城嗎?」
  野狗忖了忖:「快馬加鞭又帶著您的話,至少也要八日吧。」
  「嗯,就八日。我會讓其它文臣們替我掩護行蹤,別讓蘭恕發現我離開了。我親自去請,非把落霞城寒山氏納下來不可!」
  「事不宜遲,何時出發?」
  「明日一早便走。」
  野狗點點頭:「需要三匹快馬,想要爭取時間的話,三匹都不能是凡駒,讓人先把馬綁到城外隱蔽處,另外還要備夠乾糧,衣物的話……」
  「衣物又怎麼的?」
  野狗自然是想起前次哄騙皇子穿上煙花女子衣裳的極樂往事,咧嘴一笑:「既然要瞞著城裡人出去,皇子大人要不要考慮再扮紅妝呢?」
  這麼一提,原本嚴肅討論正事的皇子大人嫩臉一紅,顯然也想起那段一路荒淫無道的日子,「穿……穿一般士兵服裝就可以了。」
  「哎,這樣的衣服穿脫不便呢……」一邊說著,一邊將人摟進懷裡,手不安份地往衣襟裡探,撫上滑嫩的肌膚,「改扮紅妝,更容易瞞天過海喲~」
  「……別,明天得趕路,要、要養足精、精神……」少年皇子輕喘一口氣,「呼……別、別……」身體不受控制地一彈,「野、野狗!」
  早已興奮起來的野狗,變本加厲地加重了力道,揉捻著少年的幾個敏感帶,「皇子大人不用擔心,明天您便坐在我的懷裡,保證您舒舒服服,閉個眼兒射一回,落霞城便到了。」
  「……」
  也已經很習慣這個強盜狗嘴裡吐不出象牙的發言了。
  要到落霞城,完全要倚靠這個男人……此時皇子大人心中已不會有太多權衡掙扎,果真將眼一閉,身體放鬆,「這可是你的保證。」
  野狗一笑,便將人帶到床上好好整治一番了起來。
  四十三
  落霞城的寒山氏,是一個特殊的存在。和掌管夜燭城的蘭氏、青龍城的沙族、沙瓦坦城的蒼鷺族不同,寒山氏在落霞城並不是一個勢力龐大的氏族。
  落霞城原本是掌握在歸氏手中,直至十五年前,才從歸氏手上,交予現任將軍寒山嵐的手中。
  這之中並沒有什麼驚心動魄的奪權內幕,單純只是歸氏最後一代將軍歸仁只有一個獨生女兒歸長亭,後將女兒嫁予當時任他的副將的的寒山嵐,將軍位置便也理所當然地由女婿所繼承。
  在繼承西方邊境城市落霞城將軍位置之前,寒山嵐曾在都城高達與東方青龍城將軍沙碧璽一起拜於莫敵大將軍的門下同窗數載,和長相普通個性懶散除了謀略外什麼功課都不好的沙同窗不同,寒山嵐雖出身平民,卻一直是一顆備受矚目的眾人矚目的「新星」。
  劍術高超不說,馬術、弓箭等成績也是平輩當中的首位,兵書謀略雖略遜於沙碧璽,可也沒輸過其它人。莫敵老將軍曾這樣評判過兩人:「沙生善謀,奈何不夠心狠,難成大事;寒山用兵沉穩,敢殺敢放,有大將之風。」
  而這樣的寒山嵐,之所以聲勢能高過眾人,甚至在娶歸氏的女兒之前一直是高達少女們心中的偶像人物,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
  「最重要的原因?」野狗一邊駕著馬轡,一邊摸摸自己顎下新生的鬍髭,聽著坐在他懷裡的日經皇子介紹落霞城的寒山嵐將軍種種事蹟。
  日皇子感受著快馬風馳電掣的速度,「嗯,等你見到他,只要一眼,就會馬上知道原因了。」
  「喔?」野狗對這個關子的興趣其實不大,讓他比較感興趣的,其實是如何在這趟緊迫的旅程當中找到一些樂子。
  比如說他一直蠻想試試在馬上做的滋味……不過速度如果能慢一些,施行的可能性才比較大。否則一個不小心,樂極生悲就太蠢了。
  或者在河裡好像也不錯,聽小石和霸子提過,滋味好像分外的不同……如果刻意錯過今晚宿頭,到山裡過夜的話……唉,時近初冬,天寒地凍的……恐怕會害皇子大人染上風寒。
  這麼說來,好像真的只能在妄想當中實現他野狗大爺的願望了……
  「不要多想一些沒有用的事情!」日經皇子橫眉一瞪,背後慢慢升起的那個可疑硬塊不用作他想!也只有野狗這種無節操的盜賊,才能在這種狀況還能勃起!
  「哎,皇子大人可別用這種表情看我。」男人曖昧一笑,用刺人的鬍髭蹭了蹭皇子大人柔嫩的臉頰,「會更硬的。」
  「你……」臉一下子燒得通紅,雖然這些日子以來已經很習慣和野狗胡天胡地,也不再像剛開始時這麼排斥……可皇子大人臉皮再怎麼厚,也不可能比得上背後這堵銅牆鐵壁的刀槍不入。「你可別在這種時候還想著那些有的沒有的……」
  「哈,比如說?」
  比如說,把人脫個精光,赤身跨在馬背上,讓馬毛來回摩擦大腿內側及垂在胯下的性器,那種搔癢的感覺會讓人敏感到極點,只要輕輕一碰,就會射了……
  又比如說,衣衫不必全脫,只要半拉下褲子,把人抱在自己的大腿上,讓下身緊緊契合,隨著馬的動作上下起伏晃動,雙方都不需要出到太多力氣,便能做到來回抽插的動作,而且能在羞恥感與對安全性的疑慮當中,快速刺激高潮的來到……
  皇子大人無法阻止自己的腦子不去猜想野狗的邪惡妄想,已經被開發得徹底的身體猛地一顫,「唔……」一股血氣慢慢地往身下集中過去。
  日皇子平時總被壓在野狗身下,可畢竟還是一個貨真價實的男人,對於太過香豔的妄想,總是難以克制身體上的變化。
  野狗彷彿能感受到皇子極力想掩飾某種狀況究竟是什麼,露出一絲詭笑,「唷。」
  比起直接說出來,這種「我們真是心有靈犀啊」的表情最是讓皇子無法忍受,「你可別誤會!」
  「誤會什麼?」強健的大腿往內夾緊,皇子殿下更能深刻地用他的腰部位置畫出野狗豎起的陰莖輪廓,「哎,這種時候要多忍耐啊,皇子大人。」
  ……明明應該是自己的台詞,怎麼立場卻被倒過來了……
  皇子大人無言以對,只能銀牙暗咬,夾緊了腿,等待時間與毫不間斷撲面而來的強風,能解決自己腿間的危機。
  在馬上也能調情的二人組,在日夜兼程努力趕路的辛勞下,在離開夜燭的第三天,總算要到了暮靄山的入山口,越過暮靄山脈,基本上,就差不多進入落霞城的地界了。
  暮靄山不是帝國境內最高的山,可由於氣候關係,終年為山嵐霧氣所環繞,若想安全度過此山,一般人通常都會選擇走「綢之道」。
  野狗與皇子大人也不例外,雖說兩人都是帝國新統治者榜上有名的通緝犯,不過一則要爭取時間,二則賭此地距離高達遙遠不會有太多人認識他們,沒有猶豫,野狗策馬在綢之道上狂奔──幸而在這種時節,道上行人並不多。
  「這麼好跑的路,或許可以提早到呢。」皇子喜道,「比你評估的還要更快一些。」
  野狗抿抿唇沒有說話,可神色卻一反常態,嚴肅了起來。
  「野狗?」
  「不大對勁。」跑了好一會兒野狗才開口:「有人盯著我們。」
  「你跑得這麼急……一般人都會覺得奇怪吧?」
  「不,不是那種視線。」野狗搖搖頭,「奇怪,馬已經跑得夠快了,怎麼還甩不脫?」
  「你是說,有人跟著我們?」
  「嗯,而且越來越近……不是從開始便跟蹤上來的,依我看,肯定是埋伏在山路上,再發出訊息,一路綴著我們的馬。」
  「這……應當不會有人知道我們要過來才對……」
  「誰知道。」野狗聳肩,「沒有密封的蛋,沒有永遠的處女,更沒有永遠的秘密,這些都是等著被人打開的啊!」
  「……」皇子想了一想,「只有蒼雁了吧,他瞭解我……我曾經以為我也同樣的瞭解他……」
  「這種說法,會讓人以為你們以前是老相好。」
  「荒謬!」
  「很像啊……」野狗笑笑,「我以前也曾經很瞭解小石,不過現在應該是霸子或冬青大人比較瞭解吧……」
  「霸子也就算了,冬青為什麼會瞭解啊……」
  「就因為……不好,還真追上來了!」野狗一鞭甩向馬臀,督促著馬兒速度更快一些,可或許因為已經連趕一天一夜的路,再好的良駒都已呈現疲態,而追兵的馬卻是剛剛吃飽喝足精神好的體力狀態。
  「這、」身後的馬蹄聲已經近得連不諳武藝的皇子大人都能聽見,日經勉力回頭一探,追兵赫然便穿著曾經見過的蒼鷺族騎兵的裝束。「果然是蒼雁的追兵……」
  「他果然還真瞭解你。」野狗讓自己的結論搞得有點老大不爽,「側過來身抱住我的腰!」一手控制著韁繩,一手抽出掛在腰間的刀。
  「馬跑不過他們,一會兒大爺我可要大開殺戒了!」
  四十四
  身為蒼鷺族騎兵團的一員,蒼翼一向以自己的騎術與馬上刀術為傲,他不但是蟬聯三屆騎兵團騎術與刀術的總冠軍,也以二十歲的年紀,成為騎兵團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分團長。
  平時像這種追捕敵人的工作已經輪不到他做,若不是蒼鷺族的族長蒼雁相當重視這次的埋伏暗殺,不會動到他這個層級的將官。
  暮靄山是一個相當好設埋伏的地方,終年雲霧繚繞的山林就算是連馬一同藏身暗處,不仔細觀察,根本很難發現。
  這一次出小隊連他在內共有五人,不需要多,除他之外,其它四人也都是騎兵團裡拔尖的士兵。所以這次的任務雖然是解決掉新帝國排行第一的通緝要犯日經皇子,可蒼翼自己卻在心中默默認為,未免太小題大作了些。
  可他不是會因為任務簡單而放鬆自己的人。
  他是個軍人,生來就是為了服從命令、完成任務!所以他讓士兵們從暮靄山入山口起,每十里處埋伏一人,只要發現目標的蹤影,隨即放出傳訊號用的獵鷹,自己則把守最後一關,誰能先解決掉目標,照例,可以得到三天大假,一袋金幣。
  弟兄們都很興致勃勃,只要能完成任務,他也樂得將功勞讓給下屬。
  隱在暗處的時候他還有點閒情可以閉目養神一番,當他聽到埋伏在入山口的弟兄獵鷹高亢的鳴聲時,儘管並不覺得人有可能到得了他的眼前,仍是握住了刀,拉緊馬韁。
  第二個兄弟的獵鷹、第三個兄弟的獵鷹,他的表情漸漸凝重起來,合三位弟兄之力,竟還擋不下區區一個文弱的皇子?
  「日經身旁有人護衛。」剛剛登基的陛下是這麼交代他:「三個人已經殺了我們三十多個騎兵團弟兄。」
  可他和他的四位弟兄畢竟不一樣,他們是萬中挑一的!
  握刀的手不自覺濡濕起來,然後,他看見第四位弟兄的獵鷹,似箭一般一飛衝天。
  野狗的騎術自然是比不上騎兵團出身的士兵的。
  但他並不勉強自己,強盜天生就有一種險中求生的敏銳直覺。
  在後面的追兵追上之前,他一手抱人一手拿刀,從速度漸漸慢下的馬背上躍下,「躲到一邊去。」將日經推往路邊,反身揮刀,恰恰將拿著凶器直衝過來的追殺者橫劈下馬,只見那士兵胸口爆出一團血花,尚來不及看清楚情勢,便讓接連而上的刀勢抹了脖子。
  「騎他的馬吧。」染血的刀在死者的衣服上弄乾淨之後,野狗拉過訓練有素的軍馬,「快過來!」
  待在一邊的皇子大人還來不及將自己藏起來,便見強盜頭子手不過一個起落,便奪人性命,忍不住抖了一抖,可他心裡也明白,這就是野狗能幫助他的東西。
  他不能害怕。不能退縮。
  無意識咬住下唇,皇子大人一奔而出,在野狗的幫助下坐上馬背,將屍體和這一點點的軟弱拋諸腦後。
  可沒有多久,第二名追兵緊接而來,野狗濃眉一凜,縱使馬的品質此時已不遜對方,可騎術仍不若對方精湛,加上這第二名追兵使的是讓人頭痛的弓箭,一個不小心射到皇子大人,說不定小命就玩完了!
  將身體低低伏下,把日經整個護在他的身軀底下,如果追兵想射箭,那馬速必定是要慢下來的,他只要加快速度就好,如果追兵要等追上他們才用弓箭,那麼不好意思,近身攻擊他這輩子還沒輸過什麼人!
  果然如野狗所料,追兵一拉弓,速度便慢下來了,可能也是沒有想到己方的駿馬會被目標所奪,速度上的優勢反而失去了──趁著對方拚命想趕上他們,野狗一邊觀察敵方,一般控制速度,「拉好韁繩。」在皇子耳邊輕道這句話後,居然一個翻身腳尖在馬背上一點,整個人就像一柄利刃,直直往追兵方向衝去。
  動靜就在一瞬之間,追兵不及反應,又是雙刀進擊,分別落在了追兵的胸口和脖頸。
  然後上了敵人的馬,野狗追上仍在急馳中的日經皇子,「到我這兒來!」他喊。
  皇子大人之前已有前車之鑑,和野狗在一起,才是確保自己安全的不二選擇,趕緊喝叱一聲將馬停下,讓野狗將自己抱了過去。
  「有二就有三,這一路上,不知還有多少。」日經露出憂慮的表情,「野狗,你還要護著我,你怎麼看?」
  「來多少我都殺了便是。」強盜出身的男人一臉蠻不在乎的神氣,「哼,老子還沒出夠氣呢!」
  「……」不知道他在氣什麼的皇子愣了一愣,「萬一蒼雁是派來了一列軍隊,你一個人怎麼對付得來?」
  「看著吧。」野狗笑笑,眼中閃爍著屬於亡命之徒的瘋狂,這幾個月來金盆洗手的生活,雖然可以得到皇子大人的身體,可相對地,野狗也不再像過去生活得那般自由自在,而方才牛刀小試的殺戮,卻將他的凶性給引出頭來了。
  沒有多久,第三名追兵便出現了。
  野狗有點不耐煩這���一個一個出現的敵人,「有種就一起上吧!」他大吼一聲,加快了馬速,內心卻暗自盤算了,似乎每十里便有一個追兵埋伏,那不如連跑他個幾十里,一次解決!
  第四個追兵不久後也跟著出現,和第三個追兵會合後,並騎而追。
  再一個吧……野狗想,太多了萬一來不及護住日經皇子,那就悔不當初了。
  當第五個追兵出現時,野狗知道時候到了。
  第五個追兵的架勢和前四個完全不同,肯定是個領頭。
  這個世界上的領頭人大多都會將自己放在最後的位置,像野狗寨寨主這樣自己沖第一的首領並不多。
  殺了領頭之後,就代表了後路平安。
  「等我下馬後,你繼續騎,找個地方把馬放掉躲起來,我會再搶一匹馬去尋你的。」野狗道,皇子只是緊張地點點頭,「吶,別擔心,有我在。」
  說完身體向後一仰,雙刀分別往並行三馬的左右兩邊射去,射的不是人,而是人身下目標相對比較大的馬匹,馬兒吃痛之下果然人立嘶鳴起來,當場就先擋下了兩名騎兵。
  正中間的那個,才是威脅性最大的。抽起藏在靴中的匕首,野狗輕拍馬臀,往敵人的馬上躍去,一出手,瞄準的就是咽喉的位置。
  這領頭人正是蒼翼,他沒有想到目標竟如此難纏,使出的招式都如此大膽而毫不猶豫,是比起正規的軍人更加習慣殺人的殘忍手法。
  他堪堪在男人攻上來前用刀背格住對方的匕首,一股大力襲來,他不但一邊要控制馬,還要一邊抵擋對方的攻擊。
  不過他好歹也是出生在葛瑞格草原上,號稱馬上民族的蒼鷺族戰士,還不會走路的時候就先學會騎馬,光用腿的力量,就足以在馬上穩坐。
  攔下攻擊之後,蒼翼刀子一翻,反將刀刃往對方脖子推去,也順勢看清了這男人的面貌。
  因為戰鬥而整個散亂開的發掩不住男人一雙猶如野獸一般發出青光的凶眼,握著匕首的指節粗大,正好說明了這男人抓著武器的時間肯定比抓其它東西要來得多多了。
  「搞什麼,居然是我的菜啊!」野狗看著猶帶稚嫩剛剛陞官的青年,一個使勁,匕首竟又將刀反壓回去,並且在距離對方最近的時候,伸舌舔了對方的鼻尖。
  從軍多年,戰場上也算殺敵無數的二十歲青年蒼翼,生平還沒有遇過這麼低級的對手,只感到鼻尖一陣濕淋,手居然鬆了一鬆,男人的匕首便沁入了他薄薄的皮膚,滲出些許血滴出來。
  「卑鄙!」他只能暗罵一聲,緊急一個翻身躍下馬背,險境當中雞皮疙瘩還來不及豎立,男人和他的匕首馬上跟著貼了上來。
  蒼翼的刀法是馬背上的刀,一下平地,威力就跟著減了幾分,不過草原男兒憑恃著的就是這一股血氣,刀起刀落也有大開大闔之勢,若對付的是一般的敵人,早已得到勝利。
  可惜他的敵人是野狗。
  一個雖然沒有經過正規的武藝訓練,卻能自創刀法的天才。一個人生當中有十分之九的日子都在刀口舔血的強盜頭子。
  野狗之所以為舊帝國時期的通緝榜榜上第一人,就是因為他的刀,就是因為他的凶橫,就是因為他的為求成功無所不用其極。
  此時兩名騎兵團弟兄也徒步追了上來,三人對野狗成合圍之勢,看來似乎甚有勝算……也只是看起來而已。
  不夠強的士兵不會變成助力,反而會成為罩門。
  少了刀的野狗就像野獸的牙裡少了犬齒,明明咬中獵物卻無法致命。帶刀出現的這兩位弟兄,恰恰等於把野獸的犬齒給送了回來。
  「還真多謝。」野狗撲向其中一人,將人撲倒個措手不及,一個翻身讓敵人身體在上遮住自己,匕首還順勢直直往那人腹部度去,殺人搶刀,乾淨利落。
  蒼翼和剩下的一名弟兄亦同時出刀,可面對的是自己兄弟的身體,果然如野狗所料,無法真正全力出手。
  拿到刀後的野狗沒有任何遲疑停頓,將敵人屍身一推,往另兩人方向拋去,自己則一躍而起,選擇往蒼翼的方向揮刀。
  人說擒賊先擒王,雖說相比之下自己才是賊,可道理是共通的嘛!
  「唔……」蒼翼險險閃過男人無情的攻擊,發現自己在與對方近身相搏的情況之下竟無任何機會出手,只能狼狽不斷後退──這男人根本不把他們放在眼裡,青年想,他的眼裡透露出就算來十個騎兵團士兵他也照殺不誤的氣魄。
  可能會死。蒼翼第一次浮現這樣的想法,士兵死在戰場上這是天職,沒什麼好害怕的。
  可他就算無法完成陛下所派的任務,至少也該將情報送回高達。
  在刀子刺進他的身體之前,他朝著最後一名弟兄的方向大喊:「快走!把情報帶個陛……」
  還來不及將話說完,蒼翼只看到自己的血衝天噴出,他眼前一黑,感覺男人的手掌輕輕撫過他的眼睛,語氣輕鬆帶著戲謔,「真可惜,是我的菜。」
  這是他在這世上聽見的最後一句話。
  四十五
  野狗將蒼翼的身體放倒,回頭一瞧,最後一個蒼鷺族的存活者已經上馬往山下飛馳而去,看來是謹記了長官最後的遺言。
  野狗對這些並沒有興趣,讓他擔心的,只有先一步騎馬而去的日經皇子。
  剛剛出手太快,把馬都給射死了,原本還想有留一匹活馬……哪裡知道最後會有追殺者騎馬逃脫這樣的結果出現……
  也只好步行了。
  野狗將雙刀就地擦拭乾淨了插回腰間,幾個縱越往皇子去向而去,雖然知道前方應當不會再有危險,可人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之前讓皇子不過離開他眼皮底下一會兒,便落得摔下斷崖的下場,至今仍猶記當時的心驚膽顫。
  他很少有這種感覺。對強盜來說,那當然也不是什麼好現象。
  可他已經金盆洗手了!強盜頭子心安理得地想,可以放任執著滋長起來,可以選擇做不僅僅是為了自己的笨事。
  「日……」皇子的大名好像不能隨便大聲喊出來,野狗有點苦惱,「唷呼~」
  喀啦喀啦的馬蹄聲隨之傳出,皇子大人沒有聽他的話將馬放走,反而騎著馬出現:「山裡霧氣甚重,我想,應當可以連馬一同藏身……」
  「好極了!」野狗笑笑,一躍而上馬背,將少年皇子擁在胸前,沒有發現自己吁了一口長氣,「被這樣一耽擱,恐怕今天到不了宿頭了……」
  「嗯。」皇子點點頭,「也只能露宿暮靄山了。」
  野狗心中一動,突然高興起來。
  ……之前的妄想,好像因為被追殺者這樣一折騰,反而有實現的機會啊……
  樂得一拉韁繩,策馬開始尋找起山裡可供過夜的地方。
  當日已完全西斜,天色灰暗下來之際,野狗終於在一條不知名的小山澗旁,找到一個天然的山洞,洞裡意外地潔淨乾燥,「或許是個熊窩吧。」野狗一臉無所謂地道。
  「熊窩?」日經臉色一白,「萬一熊半夜回來,這可怎麼辦?」
  「放心吧,這洞裡沒有什麼動物臊味,肯定是個被棄置了的巢穴。我去找點吃的……你去撿點柴火,今晚就將就點過吧。」很自然地命令起皇子大人來的野狗大爺,親親少年帶點微涼的臉龐,「我很快回來。」
  皇子殿下點點頭,「去吧。」
  他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初出宮廷什麼都不懂的日經皇子,也不會再因為野狗的一些無禮舉動生氣,他很清楚現實的殘酷,有些東西,必須等到坐上了皇位,站上了最高點,才有資格談起。
  天色越來越黑,加上山裡霧氣又大,很快地,日經便覺得自己什麼都看不見了。山洞口也讓他堆了一小迭枯枝,「怎麼還不回來呢……」他喃喃道。
  一片漆黑之中,他反而覺得感官倍加敏銳起來。風會特別的冷,空氣會特別的沉凝,遠方的梟啼也會特別明顯。
  怎麼還不回來呢……他在心中重複了好幾遍,他已經好幾次這麼覺得,野狗於他,就好像某種烈酒一般,嘗過之後就再也戒不掉,離不開。
  這樣可以嗎……這樣真的可以嗎……怎麼還不回來呢?
  這種時候,應當要好好思索下一步要怎麼走、要怎麼說服落霞城的寒山將軍、要怎麼在趕蒼雁出手之前,奪得蘭恕的兵權、要怎麼一邊休養生息,一邊儲備復國兵力……要想的事情太多太多,而他無法靜下心來……
  怎麼還不回來呢?
  怎麼還不回來呢?
  「唷。」男人的聲音不大,在火摺子點燃的一瞬間,皇子大人看見野狗那張剃了鬍子很英俊,長了鬍子就很土匪的臉,心下一鬆,才發現眼角居然有些濕濕的。
  這麼軟弱可不行啊……日經暗暗苦笑,「帶了什麼回來?」
  「好東西。」男人咧嘴一笑,先將手上的東西放下,赫然竟是一隻獐子,「這肉可好吃了。」然後將火生了起來,讓漆黑寒冷的山洞,一下子明亮溫暖起來。
  野狗的廚藝並不好,可在荒山野地燒烤的經驗卻有很多,在不遠處的山澗簡單處理了一下獵物的毛皮內臟,在獐子肚子裡塞了點采來的野生香菜,就著柴火開始烤了起來。
  烤獐子不能太急,要細細的烤,才能將外皮烤得金黃酥脆,裡頭肉質鮮嫩。野狗原本也不是這麼注重味道的人,不過看過幾次小石這麼做過,多少也就學了起來。
  日皇子感到安心之後,便感覺一股倦意襲來,一整天坐在馬上奔馳已經夠累了,還遇上被追殺這等驚險,無論是肉體或是精神上,疲倦都累積到了一個極限。
  「先睡吧。」野狗看他頭一點一點地,便把包袱扔給他當枕頭,「烤好了就叫你起來。」
  「嗯……」他歪下身子,一下子便落入無夢的深沉睡眠之中。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
  當日皇子感到有人在他身上動靜的時候,才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此時柴火已經剩下一小部分,微小的火焰在中間跳動著,附近的空氣漂浮著點點閃爍火星灰燼。
  而他身上的溫暖,不是來自快要熄滅的柴火,而是一個男人的身軀。
  「野……野狗?」
  「哎,終於起來啦?」男人悶笑一聲,「您睡得可真熟。」
  「什麼時候了?」他想起身,卻發現對方緊緊壓制著自己,「野狗?」
  「吶,機會難得呢。」男人的頭埋入他的胸前,他這才發現自己的衣襟已經被大大地敞開,唇舌四處遊走,他難耐地掙動一下,「別……」
  男人扣住了他的雙腕,將他壓在堅硬的石地上,在他耳邊輕聲說著:「皇子大人,山洞有沒有讓您憶起槐山春色呢?」
  ……那段從不習慣野狗的尺寸,到變得很習慣的日子嗎……
  男人咬了咬他的乳首,些微的刺痛讓回憶裡的快感一下子甦醒過來,他難為情地發現自己居然勃起了……只不過被玩弄了胸前的兩點,居然硬得比身上這隻野獸還快……
  羞恥感簡直要將皇子大人整個燃燒起來,以為肯定會受到野狗的嘲笑,哪知男人卻快速地將他雙腿整個高高舉起擱到肩上去,一口便含住了那挺起茁壯起來的肉芽。
  「唔……」親眼見到自己的性器被潮濕溫暖的口腔包裹住的感覺實在太過刺激,皇子大人顧不得腰腿都已經軟了,「野狗……別這樣……」
  可這強盜若是會聽人話的話,就不是野狗大爺了!
  更不緊緊只是含住而已,加上那條萬惡的舌頭,從根部到頂端整個舔了一輪,沒一會兒,皇子大人尊貴的濁白液體,便汩汩冒出,整個射進野狗的嘴裡。
  「我早叫、叫你、呼、叫你快放開的……」
  「偏不。」男人呸一聲將少年的精液吐到掌上去,「轉過身去,我幫你涂。」
  已經不知道被這傢伙做過幾次的皇子大人,內心對這樣命令般的口氣有點反感,「不要,地太硬了,磕得肉痛!」
  野狗愣了一愣,沒有想到自己會被拒絕,「地太硬?好吧……趴到我身上來吧。」
  將少年抱起,趴到自己的大腿上,讓他又嫩又白的屁股朝上,手指便理所當然地伴隨著皇子自己的體液往緊閉的穴口塗了進去。
  「啊!」皇子大人吃痛一聲,「痛……」痛還沒有叫出口,卻發現野狗居然把自己的臉壓在靠近他胯下之處,男人的陽具已經高高豎立起來,差一點點就要打中他的鼻子。
  抗議的話尚來不及說,就先被長在胯間的森森毛髮搔了個癢,少年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全身一鬆,臀間的縫細便讓人接二連三地入侵進去。
  「欸,怕痛的話,不如您坐到我身上來?」男人溫熱的氣息就在他耳邊瀰漫著,他羞恥地點點頭,只想盡快離開這個讓人尷尬的狀況。
  野狗將他抱起,自己盤腿起來,讓他背對著坐在自己的腿間,「我幫您扶著腰,可插進去的速度,您自己可要悠著點吶!」
  「……」才剛剛射過的腿間,為什麼只因為聽見野狗色情的言語,就又復活起來呢?
  他只能選擇點點頭,慢慢地往野狗直立的昂藏肉柱坐了下去。
  不是沒有做過這個體位。皇子想,可這姿勢真的很難習慣。
  「好……好深……」他無意識地抱怨著,「好難過……」
  「乖。」野狗一手仍握在他的腰上,一手伸到前方捏住他的右乳尖,「放鬆,我要動了。」
  「不、我還沒習……嗯啊……習慣……」
  男人早已經動了起來,從背後一次一次貫穿他的身體,安靜的夜裡,讓肉體撞擊聲和從中生出的水漬啪答聲尤其明顯,少年只覺得自己被強盜插得快要飛騰起來,漸漸失去了重心,和他自己。
  在山洞中野合是野狗心目中最愛的經典之一,而且附近還有山澗,正好還能以清洗之名,到水裡去實踐小石和霸子分享的經驗之實。
  山裡的溪水雖然冰寒,可連結在一起的兩人摩擦而生的熱力足以溶解一切,更何況只是這一點點小小的水溫。
  野狗讓皇子的雙腿還在自己的腰上,就著不曾抽出的狀態在水裡、在岸邊、甚至是在行進間,都能上下挺進,少年已經被他弄得春情蕩漾全身酥軟,嘴裡除了喘氣和不自覺的呻吟外,無法多說一句話。
  可就算是體力驚人的野狗,終也有到盡頭的時候。
  當他終於盡興地在皇子大人體內噴射了最後一發,滿足地將陽具抽出皇子大人的身體,已經是兩個時辰後的事。少年已經全身痠軟,覺得自己連一根手指頭都動不了。
  「幫我弄乾淨!」
  對於皇子大人這時下的命令,野狗自是非常心悅臣服的。就著溪水將人洗了個乾淨,把皇子裹在自己寬大的袍子裡。「餓了吧?」語氣是百年難得一見的溫柔。
  「廢話!」將臉埋在男人的懷裡,皇子悶悶地道。
  「走吧,獐子都冷掉了,我幫你再熱熱。」
  「我要吃焦一點點的!」
  「遵命。」
  溪水好冰,山裡的風好冷,被野狗弄半天的身體好痠痛!
  可為什麼他卻覺得,自己比起在宮廷裡裹著華毯錦被睡覺時還要溫暖呢?
  這個人明明是個惡名昭彰的強盜,明明是強奪了別人身體的惡徒……存在他們之間的關係,不是應當是……
  「啊!」野狗的腳步停了一停,「糟了。」
  日皇子大人胡疑地探出臉來,自他認識野狗之後,很少會聽到他喊「糟」這個字,這男人應該是專門讓別人叫糟才對吧……
  「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熊回來了……」
  「呃?什麼?」
  「住在這洞裡的熊,回來了。」
  「啊?」少年回頭一看,正好看見一隻足足有一人半高大的黑熊,正用同樣疑惑的表情,看著他們。
  ……在這種尷尬的狀態遇到熊,就算是野狗,也只有轉身逃跑的份。
  之後,日經皇子和野狗,雖然被追殺者耽誤了半天行程,可因為日夜兼趕的關係,以比計劃中更快的時間,在隔日清晨,有點狼狽地來到了帝國西方最大的邊境城市,落霞城。
  四十六
  落霞城的將軍寒山嵐,和某沙族將軍不同,是個律己甚嚴的人。
  天剛亮他便起身梳洗,在將軍府的院子裡舞一段劍,打一套拳,稍微流過汗之後再洗個澡,換上舒服的綢衣,然後到書房去讀半個時辰的書。這時候正好是他的妻子歸氏起身的的時間,夫妻倆剛好一道用早餐。
  十多年來,只要沒有戰事,將軍一直維持著相同的規律生活。
  也因此,雖然也已年過三十五,將軍比起他的同窗沙碧璽看起來可年輕得多了。
  落霞城西臨塔裡司山脈,和東方少戰事不同,在寒山嵐接下將軍之位後,已零星和附近的山區異族部落髮生過幾次小型戰爭。主要原因是為了塔裡司山脈上一整片的桑樹林,以及落霞城裡上百位的織娘。
  人說,落霞城織娘的一塊織錦綢緞,價比千金。落霞通往高達的道路,還被稱作是「綢之道」,也由此可見一斑。
  能夠搶下這美麗織錦的製造源,對落霞城附近的部族來說,是數十年來最大的願望。不但不但可以不再需要付出巨額的帝國幣才能擁有這些珍品,將這些布匹賣到帝國各地,也能讓部族富裕起來。
  許多年前,當落霞城裡的織娘還沒有這麼厲害的時候,眾部族所產的布匹還能銷往高達等帝國各地,可當「落霞織娘」之名氣被打出去之後,其它部族便再也沒有生意。
  「落霞織娘」的起源,便和將軍的妻子歸氏的先祖,脫不了關係。其流傳下來的細膩針法與染布的手法,都讓落霞城的織物水準領先其它人太多,久而久之,整座落霞城的居民,有八成以上的工作,都和織品脫不了關係。而剩下的兩成,平時是農民,戰時就變成駐守落霞城的士兵了。
  對其他部族來說,生意被落霞城搶光也就算了,讓他們覺得上天不公的是,落霞城竟在十多年前,迎回來一位足智多謀武藝高強的將軍──寒山嵐。
  在這位將軍的帶領之下,落霞城不曾打過敗仗……明明原本是個軟弱的紡織城市,動不動就會被劫掠掉織物的,這十多年來,他們居然連一次都進不了落霞城城門……十多年之後,為求生存,眾部族只好改弦易轍,捨棄武力襲奪的方式,而逐漸開始和落霞城有了買賣商業的往來。
  落霞城也因此,和平了很久了。
  但寒山嵐將軍當然不會因為生活在承平的時代,就鬆懈掉他對自己的要求。嗯,和住在東邊的某人真的完全不同。
  歸氏長亭比她的丈夫小了幾歲,生得濃眉大眼唇紅齒白,不仔細看,很容易誤會她是個爽朗型的俊俏少年,只是身為女兒身,在遇上將軍之前,總是被同齡的異性當作好朋友勝過戀愛的對象。
  就在她抱持著也許這輩子或許都不可能戀愛了的心情之時,她的父親歸仁將軍,卻將自己從都城新帶回來的副將介紹給她,而且,對方還是連她身在最西邊的落霞城,都曾聽說過其盛名的男子,寒山嵐。
  當她與寒山嵐結為連理的時候,據說碎了帝國多少男男女女一地的芳心,女人也就算了,可男人?
  歸氏看了同桌吃飯的丈夫一眼,就算已經結褵數載,她仍低下了頭,忍不住害羞了起來。
  「報告將軍,夫人,將軍府外有人求見,這是拜帖。」一名侍衛快步走了進來,將手上的帖子呈給將軍大人。
  拆帖觀覽,一向冷靜的將軍此時眉心一挑,竟站起身來:「快請他們進來。」
  「夫君?」甚少看見丈夫情緒波動的少婦,忍不住問道:「是什麼人來了?這麼一大早……」
  「是日皇子殿下。」將軍抿了抿唇,一向銳利的眼神瞬間柔和了起來。
  ◎
  經過沒日沒夜的奔波,日皇子大人終於在野狗的護衛下,進入落霞城,來到將軍府前。
  因為一場「意外」的關係,兩個人都有些衣衫不整,日皇子身上披著的是野狗的外袍……想當然爾尺寸過大,掛在皇子大人的身上,顯得有些小孩穿著大人衣服的感覺。
  野狗自己則精赤著上身,只著了一條褲子……雖是深秋時節,不過他身強體壯、也沒有太多不必要的羞恥心,所以基本上縱使身處在注重服裝款式的落霞城,仍能露出怡然自得的表情,彷彿他身上穿了上好的衣衫似的。
  ……如果自己能有他一半的厚臉皮就好了,皇子想,他實在很難不去在意,那些經過將軍府前的落霞居民對他們身上的衣服難以認同的責難眼光。
  「就說要回去拿衣衫的啊……」皇子喃喃道:「這副德行,能說服得了『那位』寒山將軍嗎……」
  「怎麼,您每次提起這位將軍,總是意有所指似的,究竟是想表達什麼?」
  日經皇子睨了野狗一眼,「先說好,等等你可要把持住啊!」
  「把持住……什麼?」
  尚來不及回答,便見緊閉的將軍府大門開啟,幫他們進去通報的侍衛走了出來,恭謹地將兩人請進門去。
  將軍與將軍夫人在府裡的偏廳等待著他���,兩人一走進去,便聽得寒山嵐將軍那清澈悅耳的嗓音:「皇子殿下,許久不見了……」
  野狗忍不住心中一蕩。
  迎面而來的,是一個他連作夢都沒有見過的絕世美人。
  長發烏亮柔順地挽在腦後,一對明眸像是把星辰鑲進眼眶裡似的,鼻樑端正,唇薄卻潤,像在白皙的膚色散落的一點櫻瓣,透著誘人的粉嫩。
  只見那美人輕啟檀口,吐出妙音來:「您一路風塵僕僕而來所為何事屬下明白,可沒想到您竟這麼快就到了……」
  「寒山將軍,」對方雖然像是沒有看見他的衣衫狼狽,不過日皇子大人還是忍不住想要辯解一下:「我和護衛路上遇到蒼雁的埋伏……所以……」很巧妙地把這身「不尋常」的造型帶過,「寒山將軍是聰明人,自是知道我的。」
  「哎,讓我為殿下準備新衣吧。」立於一旁的歸氏福了一福,「殿下、夫君,容我先離開。」
  「麻煩夫人了。」皇子殿下一揖,見身旁的野狗還愣愣的模樣,心中有些不悅,暗暗往野狗的腰間一捏。
  野狗如夢乍醒,跟著一拜,不過口中卻逕自低聲道:「還以為是個美少年,原來竟是將軍夫人……」
  ……不過將軍是何等人也,雖然這護衛的聲音不大,可將軍耳力一向不差。
  「殿下,您的護衛不應當是疏葉楓大人嗎?怎地……」優美的唇線吐出的明明是關心的言語,可是聽在兩人的耳裡,總覺得那未竟之語應當就是「怎地會帶著這麼個沒禮貌的粗人在身邊」。
  「一言難盡。」皇子大人嘆了一口氣,「楓在蘭真那兒,一起讓蒼雁給圈禁起來了。」
  ……乍見美人的新鮮感過去之後,野狗這才能好好打量這有著美人外型,可是嘴角眉梢都透出一股凜然之氣的寒山嵐將軍。
  不是好惹的。野狗暗暗笑了起來,是個帶刺的,而且刺還挺利。
  難怪小皇子總是有意無意想提醒他什麼……的確是個傾國傾城的主兒,可他野狗是什麼樣的出身?雖然難折的花朵容易讓人心癢難耐,野狗暗暗摸了摸自己腰間的刀,咋了咋舌,真要搏命的話,這將軍可也不是好惹的。
  但凡高手,舉手投足間,會帶著嶽峙淵渟的氣勢,讓人望之生懼,不敢多生輕慢之心……這將軍渾身透出的,就是這種東西……好像只要有人想碰他一碰,就會被碎屍萬段喂狗去了。這個男人,想必從小到大,吃過的苦頭不少。
  反倒是他那美少年似的夫人,還比較……
  「野!」日皇子一聲叫喚,將他從妄想之中拉回。
  少年的清秀臉蛋上帶著不是很有威脅力的警告表情,他在少年脖子靠近衣襟的地方發現吻痕一枚,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會這麼心情愉快:「失禮了。」
  「寒山將軍,我的時間不多。」日皇子將視線轉離他從來沒正經過的護衛,「我只要您一句話。」
  那美貌的將軍只要一面對皇子大人,表情就柔和起來。
  「日皇子殿下,其實您無須冒此風險來落霞城……我在高達時,受您家族疏葉氏的幫助不少,正是報答的時候了。」
  四十七
  寒山嵐的美貌,當年在高達可是出了名的,加上又是平民出身,在成氣候之前,若是沒有得到大的氏族庇護,很難想像能有今天站在日經皇子面前的寒山將軍。
  當年出手庇護的,正是疏葉氏。
  不僅只寒山嵐,事實上對大的氏族來說,尤其對像疏葉氏這種和宮廷議政廳關係千絲萬縷的氏族來說,積極培養議政廳未來的班底是非常重要的事。氏族的探子會定期在平民之中尋找文武兩方面值得栽培的對象,而後供給各方面的援助,等到這些士子武將們有了好的表現,便可依附在疏葉氏之下,得到一條通往權力中心的康莊大道。
  當年的寒山嵐,只是都城一間小商舖夫妻的孩子,之所以生得這樣絕世的美貌,除了源自父親斯文俊秀的外表外,他的母親,曾經是都城花街著名的花魁娘子,其傾城之貌曾經讓都城貴族富豪爭相擲千金在她的身上,在極盛之時,十萬枚帝國幣也無法贖她的身。而後年紀漸增,花街一代新人換舊人,她在年老色衰之前,跌破眾人眼鏡地選擇下嫁了一個連店舖都沒有的小商販,拿出多年積攢的皮肉錢開了間店舖,過起平常人的生活。
  兩人唯一的獨子正是寒山嵐,由小開始,過度的美貌便讓他吃了不少苦頭,也因此讓他很早便生起了練武從武之心,惟有自己堅強起來,讓自己站在頂點之上,才不會有人再看輕自己、找自己的麻煩。
  當時他與沙族的沙碧璽及蒼鷺族的蒼鴻一同拜於莫敵將軍的門下,除了自己之外,其它兩個人都是出身貴族,就算他比起同輩人已算天資聰穎,仍必須加倍的努力,才有可能讓自己和他們並駕齊驅,甚至站在他們之上。
  但在這些之前,沒有當時疏葉氏的大小姐疏葉芙蓉的幫助,一切也都是枉然。
  芙蓉小姐是少數能不為他的外貌所惑的「外人」,也因此,在眾多對他伸出的「援手」當中,他獨獨願意接受疏葉氏。
  而後疏葉芙蓉進了宮廷成為皇后,沒有多久,便生下了大皇子日經。
  日經從小因為母親的關係,在還未進入議政廳前,便見過幾次寒山嵐。說來算是日經少數想要湮滅掉的回憶之一,便是竟對這位未來的西方將軍一見鍾情……不過很快地便發現美人和想像中差異極大,青澀的初戀很快就在沒人發現的情況下無疾而終。
  ……題外話,當時在莫敵將軍的課堂上、校場中,有多少青年學子士兵武將的初戀被寒山嵐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奪走,很有可能已經變成當時那個年代的同輩人一個共同的回憶了。
  當年的美少年或許是為了保護自己,或許是為了拒絕他人無謂的接近,總是擺出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樣,一旦有懷著不純心思接近的,總會被他的嚴厲態度及不給台階的毒舌給嚇跑,除了在面對皇后疏葉氏和日皇子殿下外,從來沒有給好臉色的時候。
  隨著能力越來越強,武功越來越高,寒山嵐慢慢能與部分他能認同的同儕交往,也漸漸學習到如何收斂自己的刺與鋒芒,準備成為帝國未來的棟樑之一。
  而後官途順遂,跟隨西方落霞城的歸仁將軍成為副將,並認識了現在的妻子長亭,讓「寒山氏」這個原本只是名不見經傳的平民姓氏,一下子變成帝國新興的貴族。
  「能否與您單獨一談?」將軍道,瞥了一旁號稱是護衛的男人一眼,「請其它閒雜人等暫避。」
  日皇子點點頭,「野,請你先到客房等我吧……然後快把衣衫穿起來!」
  男人聳聳肩,赤裸的上身肌肉線條整個被誇飾出來,「我算是閒雜人等?」
  將軍利眼一睨,雖是看著野狗,卻是對著皇子殿下說話:「殿下?」
  日經看看兩人,嘆了一口氣,「野,你先離開吧,回頭我會跟你說的。」
  男人挑挑眉,心中默默承認這美人將軍的眼色雖然嚴厲得很,卻還是可以把人電得酥酥的……算了。「那我先離開。」
  「嗯。」
  當野狗的身影消失在門外後,日經皇子咽嚥口水,將心頭突然冒出的失落感壓下,打起精神,「寒山將軍,您想要跟我說什麼?」
  將軍一雙美眸定定地看著他,彷彿想從他的臉上看出什麼似的……被這樣的眼神看著……皇子大人忍不住臉紅了一紅,轉過臉去,「您……您還是別這樣看著人吧……」
  將軍愣了一愣,表情還是沒有鬆懈下來,反而凜起了眉,「殿下,您是否被那男人威脅了?」
  「呃……」沒有想到將軍會這麼問,「野是我的侍衛……」
  「不像。」將軍搖搖頭,「您小的時候我便認識您了,像那樣的男人,不要說成為您的侍衛了,連接近您都不可能。別忘了,您可是疏葉家的皇子殿下!」
  「……」仔細想想,一開始的時候,的確是強盜跟俘虜之間的關係……皇子大人露出不甚自然的表情,「您、您多心了……野他、真的是我的侍衛,楓受傷了,只好讓其它人來擔任……」
  「他的眼神不對。」將軍搖搖頭,「不是可以留在身邊的人,應當儘早處理。」
  「不!」日經皇子急道:「將軍,您理應瞭解我,若不是真有大用,我不會這麼做的!」
  「是嗎。」將軍頓了頓,「那麼,當您遇到危險的時候,為什麼不往落霞這兒來求助,反而選擇了南方的夜燭?」
  「面對我和您的老師莫敵老將軍,您會選擇誰?」皇子殿下問道。
  「……師傅於我有師生之情,可疏葉氏於我有大恩,我當然會選擇您的。」
  「……可當時的我沒敢確定。」想起這段日子以來的驚心動魄,皇子大人閉了閉眼,「只有蘭恕,不是大將軍的學生……」然後張開眼睛,「先搶下蘭將軍的支持,再來找您,是當時的我的選擇。」
  「殿下,您這一路……」
  「都是野保護我的。」皇子殿下凜然道:「沒有他的話,我不知道已經死了幾次,就連昨日,都仍遇上蒼雁的追兵!」
  「沒有野就沒有我!」說出這句話的同時,就連日經自己,都不禁愣住。
  「您是要繼承大位的人。」將軍道,「以後……不能再說這樣的話了。」
  「在您的心中,在王者的心中,所有人都理當平等,包括這個男人,包括我。」
  「我知道的,寒山將軍。」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日經只覺得身上的熱度正慢慢褪去。
  昨日野狗在他身上留下的烙印,彷彿是夜裡的露水,等太陽一出來,便再也不見痕跡。
  四十八
  皇子與將軍的秘密會議繼續持續著。
  「能把沙碧璽弄來的話很好。」寒山將軍點點頭,想起少年時這個明明極其懶散,卻在戰術上有著絕佳見識的同窗,「只要您能將他弄出青龍城,我就有法子讓他幫您擬策。」
  「聽說沙將軍和蒼鷺族一向交好……」
  「他和蒼鴻是一起長大的沒錯,可這人一向怕麻煩,蒼鴻從來是催不動他的,更何況是這等要翻天地覆的反逆之事?他頂多會躺在花架下,一邊吃著侍女給他的葡萄,一邊說說嘴罷了。」對舊時友人還真的很瞭解的寒山將軍又道:「比較需要注意的,反而是蘭氏的動向。蘭恕是讓您掌握了沒錯,可他所屬的氏族蘭氏,卻沒有這麼簡單。蘭氏以商立基,一向以利度勢,而蘭真……您可知道,現今蘭氏的主人已經換人了。」
  「是蘭真嗎?」
  「嗯。所以,蘭真是真的被蒼雁所囚嗎?還是,蘭氏已做出選擇?」
  「寒山將軍……您說的我不是沒有想過……」
  「因為是幼年的好友嗎?還是覺得事情還有轉圜的餘地?」寒山將軍溫和地看著年輕的皇子,「是怕傷害了對方,還是怕傷害自己?」
  「寒山將軍,我已經下定決心,沒有什麼可以阻攔我的。」
  「很好。」將軍露出一個足以電暈這世上大多數男男女女的絕美笑容,可皇子殿下卻在這個時候,想起了野狗。
  而後寒山將軍決定即刻集中兵力,只留下少部分繼續駐守落霞城,其餘跟著自己和皇子殿下,隔日午前出發,往夜燭開拔而去。
  「為什麼?」野狗這樣問著回到客房來的日經皇子,「不是說夜燭糧食已經吃緊,不是說要過了冬天才要打回高達嗎?」
  「因為蘭真。」皇子大人扇扇眼睫,神色自若地道,「蘭真被蒼雁抓了,肯定會用來威脅蘭恕將軍的……無論蘭將軍選擇為何,我都不能冒險。」
  「所以是要先奪兵權了?」
  「是,寒山將軍的兵馬,就是我的後盾。」
  「……夜燭裡都是姓蘭的,就算奪了,會聽話嗎?」
  皇子大人笑了一笑,默了好一會兒,這才又道:「有些骯髒事,下面的人不會知道的。」
  「……這倒也是。」野狗笑了,「照這樣看,咱們之間,也是骯髒事啊。」
  「野狗?」
  「您的眼睛這麼說。」男人伸手想摸他的臉頰,卻又不真的摸下去,停在半空當中,「想來您終於想起咱們之間的差異了。」
  「野狗……」日皇子覺得有些懊惱,寒山將軍說的對,他不該為這樣的事波動心弦,他該煩惱的事有太多太多了,「我們之間可不是這麼單純的關係!」
  「我想起來了,我們之間可是交易關係。」
  「野狗!」
  「不是嗎?」男人的表情仍是那麼輕鬆彷彿不在乎一切,「皇子大人,您的身體就是我的獎賞,讓我漂白,也是您當初給我的保證。」
  「沒有錯。」日經皇子咬著下唇,「我會做到的!」
  「我相信。」強盜點點頭,「原本您在我的心中,只是一個軟弱又嬌生慣養的小皇子罷了,倒沒真想過能有前往宮廷當官兒的一天……可現在,我信了。您確實是真正的皇子,未來也會成為皇帝。」
  「你到底想說什麼野狗!我什麼都還沒有說啊!寒山將軍不是這麼好相與的,��我可是他的主人,是帝國的主人!我想要怎麼做,我自己決定!」
  「……您太激動了。」野狗終是忍不住摸摸這個突然憤怒起來的少年的頭,這樣活潑的表情,好像很久不曾見過了,自從到了夜燭之後,那個只能在他身下顫抖承受、只能被他保護的少年彷彿變了個人,有進退有手段,簡簡單單便將對手斗下了台,得到支持。「我只是說出事實罷了。」而自己這樣下去,是無法永遠留在皇子身邊的。
  「……」日經皇子一時無語,明亮的眼睛裡閃爍著只有在野狗面前,才能稍微冒出頭來的脆弱,讓野狗覺得好像自己只要再多說一句這不中聽的話,他就要哭了。
  可他還是要說。
  「皇子大人,在寒山將軍的幫助下,你的安危已然無虞。事實上,你已經不需要我了。」
  「不……」
  「但我並不想離開你……離開您。」野狗嘆了一口氣,「離得開的話,當初就不會拋下一切跟著您到這來了。」
  「那麼就不必離開……我……我還是很需要你的!」
  「別說這些了。」野狗笑笑,「有些骯髒事,您可以交代給小石或霸子,小石機靈得很,最是擅長細作反間之事,霸子殺人的功夫,也是一流,您有想殺之人,儘管吩咐他。」
  「你說這些是什麼意思?」日經覺得有些不安,「你想要作什麼?」
  「見到那位美人將軍,讓我想了點事。」野狗大爺一向不喜歡太讓自己煩惱的事,不喜歡的東西除掉就好了,喜歡的東西,搶來就好了,他過著的,一向是這種唯我獨尊的日子,而那位美人將軍,卻只是淺淺一眼,便看出他的底細。
  野狗不喜歡這種被比較的感覺。在這之前,他從來不會產生這樣的感覺。
  「野狗,我就要爬到最高點了。」日經皇子拉住男人的袖子,不愧是落霞織娘的作品,觸感柔華細緻,上頭還繡著栩栩如生的一對鴛鴦,交頸而眠,「你不跟我一起來嗎?」
  「我當然想。」男人將少年擁入懷中,「吶,你還穿的我的破衣呢,在換上新衣之前……」脫下少年過大的外袍,露出他昨晚才留下的斑斑可疑痕跡的纖細身軀。
  「野狗,」少年聲音微顫,「你要走了嗎?」
  男人給他一個深吻,將舌頭滑進他的嘴裡,舔過他的齒列甚至牙齦部分,然後與他的舌糾纏在一起。
  這只是一個單純的親吻,野狗卻覺得,深入皇子大人的口腔,比起深入他的身體,竟要來得更讓人迷醉。
  可能會永遠都不想放開他吧,強盜想,這實在太糟了。
  而為了未來能繼續待在皇子的身邊,他必須前進才行。
  「我要走了。」一吻終了,野狗在少年的耳邊,輕聲道。
  少年只是緊緊抓住了他。
  「我會回來的,我發誓。」
  「強盜的誓言,要人怎麼相信!」
  「別停下你的腳步,我的皇子大人。」男人含住他的耳垂,用氣音說著,「我很快就會追上您的。」
  四十九
  隨著冬天即將來臨,狼族的晚秋是很忙碌的。
  儲存食糧方面,從與沙瓦坦交換而來的各式穀物到婦女們醃製���乾的各類肉條乾貨,一一都被分門別類編入狼族的儲糧帳棚之中。
  過冬燃料方面,曬成堅硬乾燥的牛糞被捏成圓圓的盤狀,一塊一塊砌成牆堵,綁成一束一束的乾草,塞滿一整個帳棚。
  婦女們也開始將獸皮羊毛製成的布匹為親人裁製冬衣,這是狼族的傳統,每一個孩子在成年時,家族女眷會為他裁製一件正式的狼族服裝,而後只要參加任何狼族重要集會,如狼族三大祭典狼神祭、狩月祭和迎春祭,以及發動戰爭前的祝禱集會等,狼族人都會穿上傳統服裝參加。
  藤蘿要月緯站直身體,挺著大肚拿著布尺量了起來,「今年瓦托胡克獵了兩條狐狸回來,上好的狐狸毛拿來給你製衣裳是最好的,葛瑞德草原的冬天的寒冷可是高達不能比的,凍起來的時候那可是冷到骨頭理去的。」
  「姊姊,狼族正準備過冬嗎?」月緯平舉起手,讓藤蘿將皮尺穿過他的腋下。
  「當然囉,冬天快到了啊。」大腹便便的少婦笑了一下,「月,你喜歡紅色還是白色?我今年編織了兩匹布,給你和瓦托都作一件。」
  「姊姊,作給我就算了,為什麼要作給那個傢伙?」
  「月!」藤蘿眉一蹙,「別這樣說!」
  「哼,給你的那一件,原本是要作給塔戈的。」一直斜躺在旁邊被皇子殿下直接無視的狼族青年一邊吃著水果,一邊涼涼說著:「吶藤蘿,你肚子這麼大,今年就別作了吧,舊衣裳還可以穿啊,我小時候的衣服給你弟弟穿肯定剛剛好。」
  「瓦托!夠了你們兩個!」少婦搖搖頭,「月,別在意他的話。」
  少年眼睛瞪得大大的,上排牙齒咬住下唇。為什麼要忍耐?忍耐狼王也就算了,為什麼連這麼一個狼族小毛頭,他也要忍耐!
  可他畢竟還是忍了下來。
  「姊姊,狼族要過冬的意思,就是在冬天之前,狼族不會出兵囉?」
  藤蘿默然地看著他,表情已經說明一切。
  偏偏這時還是有人想惹事,「這不是廢話嗎?冬天是萬物休憩的時候,只有瘋子和傻瓜才會想在這時候出兵吧!」
  「……」月緯的眼睛瞪得更大,如果眼神會傷人的話,瓦托胡克可能已經被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了。
  可少年還是忍耐下來了,跟雜碎翻臉有什麼屁用,要翻臉,當然是要跟可以作決定的人!
  所以他不發一語,轉身出了姊姊的帳棚。
  『狼王塔戈?』守在狼王帳棚前的的青年已經認識他了,『他不在帳內,這個時候,應當和狼衛們沿著赤岩河邊巡視吧。』
  自從在狼王的「幫助」下變成大人後,已經過了七八日,月緯在狼王的庇蔭下為狼族人所認可,將他被視為狼族的一份子。就連原本不甚熟練的狼族語,也在姊姊的教導下,學會不少。
  雖然不能完全瞭解對方的語意,可也能猜得七七八八。
  返回姊姊的帳棚卻不進去,而是從旁邊的馬欄上解下屬於瓦托胡克的馬,直接騎走。直到瓦托胡克聽見愛馬的嘶鳴而奔出來察看時,也已經只能看到皇子遠得像一棵麥子大小的背影。
  「哪來的偷馬賊啊!!」瓦托胡克只能無力的罵著,「如果我的『奔雷』出了任何差錯,我唯你是問!!!!」
  赤岩河畔,一個讓月緯充滿不好回憶的地方。
  河的這邊是狼族的領地,一般來說,馬賊是不會將劫掠的對象放到這一邊來的,可奔馳在河岸,月緯皇子還是覺得心跳加快。
  手臂上彷彿還能感覺到吳生最後的溫度,和被血濺到頭臉的濕黏感覺。告訴自己快些忘記這些不愉快──為了復國,將來這樣的場面,只會發生更多,如果只是這樣就受不了怎麼行……
  遠遠地,以經能看見狼王和狼衛的馬正停在河岔處,不知道正在討論些什麼。
  他低喝一聲,駕馬直直向前而去。
  塔戈和他的兩名狼衛艾爾恩與戴門正在談論著狼族事務。
  一般來說,這類事務應當要和長老團商議才對。可塔戈卻一向不太喜歡和那些老人為了一些小事浪費太多時間,他寧可和他的狼衛先得到共識──成年的狼衛在狼王的帳棚裡也是擁有發言權的,通常會被視為狼王意志的展現,通常狼衛們一致通過的提案,長老團也不好太過反對。
  『今年的儲糧少了不少。』狼王道:『因為蒼鷺的王子出征帝國的關係,將沙瓦坦六成的糧食都扣下備為軍糧了,自然無法和我們交換太多。』
  『讓男人們打獵去吧,多曬點肉乾補上。』
  『也可以用獸皮和水月族交換赤岩河裡的魚,以雪藏魚的話,整個冬天都能吃到新鮮的魚了。』
  狼王點點頭,『今年在冬天之前,已經有五十七個嬰兒出生了,冬天預計還有二十一個。也有十七對新人準備找我證婚……這些都代表著,現有的領地,很快就會不夠了。』
  『讓水月、赤蠍、青蟒三族往後再退一些?』
  『讓我想想。』狼王道,『這三族兩年前已經讓過一次。』
  狼衛艾爾恩只是聳聳肩,『只要您一句話便夠了。讓或者是死。』
  另一狼衛戴門則搖搖頭,『雖然狼族征服了整個葛瑞格草原,可這種行事方式,只會讓草原的民族聯合抵抗狼族。』
  『冬天快到了。』狼王道,『在這之前,我會做出決定的。』
  『有人過來了。』艾爾恩望著狼族部落方向,『是瓦托胡克的馬。』
  『咦,上頭的人不是瓦托……』戴門眯起眼睛,手已經摸向腰間的刀,『是……』
  狼王將手搭在戴門的刀上,『慢,是藤蘿的弟弟,月緯。』
  「塔戈!!!」
  少年在距離很遠的地方,便開始高呼他的名字。對於這點狼王倒是不在乎,狼族人原本就不怎麼常用「狼王」來稱呼他,這是被他所征服的其它部族們所刻意取的。
  塔戈的戈字,在狼族語言中原本就有王者的意思,草原的民族也並不時興帝國那一套繁文縟節,他們的敬重表現在無條件的支持與付出上。
  『你們兩個先回去吧。』狼王笑笑,『這小孩子,來找我算帳了。』
  『塔戈?』狼衛們露出疑惑的表情,『算帳?』
  『去吧,先幫我安撫一下長老團那些老先生們吧。』
  『居然把最討厭的工作推給我們……』艾爾恩笑了一笑,『走吧戴門,一起幫塔戈解決那些囉唆的老頭子吧。』
  在少年靠近之前,兩名狼衛已經離開,狼王目視著氣喘吁吁駕馬而來的少年,蔚藍的眼睛閃爍著一股興味,『月?』
  『為什麼、不、出兵?』少年怒道:『你、你答應過的!』
  『月,我什麼時候答應過的?』
  一直以來,都以為自己說服了對方,甚至不惜讓對方……想起那個充滿疼痛與歡愉的夜,皇子殿下搖搖頭,試圖將那記憶拋出腦際,『你、不可以、反悔!』
  「說帝國話吧。」狼王一掃方才的煩悶,心情愉快起來,「我從不反悔,說過的話一定做到。」
  「那麼……你說過,我已是狼族的一份子,我將協助狼族在春天之前攻佔沙瓦坦!」
  「是,但這些都是你的保證,不是我的保證。」狼王微笑起來,少年在他的眼裡,就像是一隻任性的小貓,一不小心可能會被他抓傷,可又讓人很想故意逗逗他,「沒有人會想在冬天之前出兵的。」
  「等春天到了,沙瓦坦可就沒有這麼好攻下了。」月皇子冷冷道,「等蒼雁皇位坐穩,將帝國大勢底定,想要攻打沙瓦坦,去作夢吧。」
  「這麼急迫?」狼王不置可否,對照月緯的著急,這男人的悠閒表情看在少年的眼裡簡直讓人怨恨,「說吧,你想用什麼方法?」
  「這是我的籌碼。」少年已學會防人之心不可無,「給我承諾。」
  狼王一拉馬轡,調了個頭便走,「我不接受威脅。月,你必須記住這一點,我也只說一次。狼族的塔戈,是不接受威脅的。」
  少年空有一肚子的話,卻發現在這個前提下對講話一向不懂客氣的月皇子來說,真的很難表達,「……我真的可以讓你在春天之前,進到沙瓦坦過冬……」只能策馬跟了上去,「我需要狼族的兵馬……」
  「先別說這個。」狼王道,「來說說你自己吧,我的新族人。」
  「我自己?」
  「是,想成為狼族的戰士,你的刀法如何?弓箭如何?騎技如何?」
  「我是……戰士?」向來被培養成領導者的月緯皇子一愣,似乎從未想過自己會被推到戰爭隊伍的前方。
  「你當然是,你覺得自己不是嗎?」狼王反問道:「就算是我,也是戰士。」
  「……我當然是!我自小受帝國大將軍莫敵的教導,受的都是最好的訓練!」
  「喔,那太好了。」狼王回頭,對月緯露出難得的溫和而不帶諷刺的笑意,「把刀準備好,我們到前面的草原打一場吧!」
  五十
  月皇子沒有刀,他只有一把劍。
  一把帝國的王者之劍,自出宮起,就不曾離過他的身——除了和狼王的那一晚之外。
  王者之劍不僅裝飾華麗,其鋒利度也是頂尖的,在經帝國有名的劍師日夜錘煉下,隱在金箔衣裡的,是一柄重鐵所鑄的絕世好劍。
  無論月皇子到哪外裡,他都會將這柄用布條緊緊纏住的劍背在背上,彷彿那是帝國皇位繼承人的證明,片刻不能離身。
  狼王的邀戰,讓月緯一方面躍躍欲試,一方面又有些怯戰的感覺。
  他一直對狼族的眾多傳說半信半疑,真正進入狼族之後,也覺得是一支普通的草原民族罷了,實在看不出有什麼太特別的。而老是在他人的言談間被過份神話的狼王塔戈,真有傳說中這麼強嗎?
  心會感到有些怯怯的,是因為被這些傳聞所影響的關係吧……仔細回想,就連他的師傅莫敵大將軍,都曾經這麼評價過狼王:「刀速如流星,電掣星馳。」
  不過現在也不過只是過招,月皇子想,或能探探他的底,是否真如傳說中那般可怕。
  來到赤岩河邊的大草原,狼王率先下馬,一拍馬臀,馬兒便自行奔開吃草去了,「月,就這兒吧。」
  少年點點頭,也跟著下馬,人才剛剛落地,馬兒便迫不及待奔逃而去,想是發現騎走自己的不是主人,準備回家去了。
  哼哼,那傢伙的馬倒還比帝國某些奸逆忠心得多,人不比畜生!
  「我沒有刀,只有劍。」月皇子高傲地道,在帝國,劍的地位較刀為高,貴族子弟若想學武,肯定是以劍為宗,刀被視作較低階層的武器,使用者通常是由平民身份爬上來的人。
  慢慢解開布慢,在日光的照射下金光燦爛,幾乎要灼傷人眼,「我就用這王者之劍,與你對決!」
  比他高大許多的王者笑了起來,然後一整面容:「月,就算只是過招,不拿出實力來的話,也有可能會死。」
  「明白!」皇子殿下大喊,做出莫家劍法的起手式,「請。」
  「嗯。」男人抽出掛在腰間的刀,刀身質樸無華,刀刃處甚至還有幾個小小的缺口,皇子不禁心中一愣,這樣的刀,也想拿來對付他的王者之劍?
  哼,就讓他知道什麼叫做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皇子殿下一個躍身,莫氏劍法第二招接著出手,姿態靈巧優美,揮劍橫劈下來的動作,簡直像一隻只生長在北方水澤的丹頂鶴。
  這樣美麗的孩子,也只有高達那樣的地方,才養得出來吧?
  狼王想起他的妻子藤蘿剛到狼族部落時的樣子,那麼嬌怯纖弱,比狼族十歲的孩童看起來還要孱弱,彷彿一碰就會粉碎──狼王不喜歡這樣的女人,雖說人都會欣賞美麗的東西,可在生活環境相對困難的葛瑞德草原,一切無法自保的、沒有生產力的存在,都被視作累贅。塔戈自認也喜歡美麗的東西,可太過脆弱的,他敬謝不敏。
  沒有想到,將人扔在一邊之後過了一年,公主竟熬過了寒冬,脫胎換骨,蛻變為一個狼族婦女應有的模樣……狼王深受感動,當年便讓藤蘿入了狼王的家族,冠上狼王妻子的名號。
  那時候的藤蘿,已經跟瓦托胡克在一起了。以她帝國和親公主的身份,確實無法直接嫁給瓦拖……而且當時的瓦托不過十三歲,也不會有人把這段感情當真。
  而之後的發展,狼王樂見其成──瓦托是他最小的異母兄弟,和他相差十餘歲,一直以來都很受家族寵愛,藤蘿肚子裡的孩子,他也會視如己出,撫養長大。
  而藤蘿的弟弟,和當初的她長得非常相像,不同的是,男孩子畢竟比較高壯,在氣勢上,月緯也堅強很多。
  可那纖細的樣貌,在草原上仍是相當罕見的。
  狼王雖想了這許多,不過在這電光火石之間,已經與月緯過了十數招,少年的姿勢很好,劍法也足夠刁鑽,可惜氣力不夠,遇上像自己這樣外在比他優勢太多的對手,根本使不上功夫。
  他一邊擋格一邊觀察著,少年每一次出手看起來都像拼了命,可也都只是看起來像而已,仔細感覺,便會發現他的出手其實都不自覺地留了餘地,狼王甚至認為,這少年說不定連親手殺人的經驗都不曾有過。
  這樣不行啊……狼王想,這要教他如何相信那些大話呢?
  就像他曾經說過的,讓他看看決心有多大吧!
  「看刀!」狼王一個回刀,將少年連同他的劍的勢頭整個斷了下來,再一個劈斬,往少年頭頂招呼下去。
  月皇子一個措手不及,僅僅來得及擋下這速度飛快的第一擊,可狼王的刀法是讓敵人沒有喘息機會的,第一擊之後緊接著第二擊便到了,月皇子躲避不及,只能向後仰倒,摔到草叢裡面去,落地的同時,刀尖險險停在他的鼻間,只要往前一寸,鼻子便要不保。
  「太弱了。」狼王收刀道,「你的力量,連狼族女人都不如。」
  「不可能!」皇子氣極攻心,一躍而起,提劍就砍,「侮辱我的人都得死!」一時之間新仇舊恨,眼前的人不再只是狼王而已,他是仇人蒼雁,是陰險的日經!
  這下子終於可以不留餘地,狼王想,可氣力就真的差了一些。
  少年發了狂的攻擊讓狼王反而比較瞧得上演,雖然招是不如剛開始時紮實,可氣力、拚勁卻好得多了,「就是這樣沒錯。」狼王一邊左閃右避,一邊道:「狼族戰士不接受侮辱,不接受威脅,寧可死也會戰到最後一刻。」
  少年混亂的劍法維持了約莫一個時辰,狼王卻像是打定主意與他耗似地,見他越來越不成招也不在意,只讓少年繼續揮劍發洩,直到他自己終於氣力用盡,倒下為止。
  「你從來不曾有這樣的感覺吧?」蹲在少年趴跪在草地上的身體旁邊,男人道:「總是有人保護著你,照顧著你,你總是習慣依賴,習慣有路可退是嗎?」
  少年將頭悶在草叢裡,搖了搖頭,不發一語。
  「你曾經上過戰場嗎?你願意為你的兄弟或者親人付出生命嗎?」
  少年將頭微微抬起,一臉不解卻又辯解道:「我要為師傅報仇,我要就救出外公和母妃!」
  「你願意為他們付出生命嗎?或者,你願意為藤蘿付出生命嗎?」
  「我……我當然願意!」但少年的表情,卻已經洩漏出他的猶豫不決。
  狼王也不點破,將人從草地上拉了起來,讓他能靠著他的身軀站立,「打不動了嗎?這種程度是上不了戰場的。」
  「……你一直強調這個,難道意思是說,只要我能上得了戰場,你就願意出兵?」
  狼王一挑眉,繞來繞去,這少年的堅持還真讓人印象深刻,「或許吧。」
  「塔戈!不要跟我玩文字遊戲!」
  「有求於人的話,最好客氣點。」男人像對待孩子一樣點點他的鼻尖,一時心血來潮地逗弄少年,「像個女人一樣用身體求我,說不定我會答應……」
  「你會嗎?」
  少年認真的表情讓狼王失笑,「你剛剛不是才為了我說你像女人而生氣嗎?」
  「只要這樣,你就會出兵嗎?」
  「我當然不會。」狼王收起玩笑的態度,將少年放到發現主人呼喚而奔回來的愛馬上面,自己跟著翻身上馬,「回去吧。」
  「……騙子……」少年虛弱的聲音指控著,「膽小鬼……」
  「嗯,我剛剛好像才說過,狼族的戰士,是不接受侮辱的……」說是這樣說,狼王的聲音卻非常溫和。
  「沒有膽識的傢伙……虛有其表的廢物……」
  「真壞的嘴巴啊……」狼王感嘆著,還是沒有生氣,「吶,明天同一個時間,再到草原上來吧。我們再比一場。」
  「為什麼?只是想耍人的話,恕我不想奉陪……」他已經知道實力的落差了,有必要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人嗎?
  「不比是不會進步的。」狼王道,「我倒可以答應你一件事,只要你能用你的劍碰到我。」
  「任何事嗎?」
  狼王點點頭,「任何事,當然包括出兵。」
  「這可是你說的!」少年像是突然恢復了精力,從馬背上挺起了腰,回頭看這個比他高大許多的王者,男人眼瞳裡映著夕陽的餘暉,彷彿眼裡藏著燃燒的火焰,看起來就像「傳說中的那個人」……
  「當然。」狼王點了點頭,少年的劍想碰到他,恐怕需要耗費整個冬季。
  而距離冬天的真正到來,還有二十天。
  五十一
  翌日,兩個人,老地方。
  月緯思考了一個晚上,前思後想狼王的刀招,雖是一瞬間發生的變化,可月緯並不是毫無根基的武人,相反的,因為長年受正統的皇室訓練,他擁有極佳的眼光和判斷能力。
  仔細想想,他輸給狼王的,是速度和力氣。無奈的是,偏偏這兩項都不是能一蹴可幾的條件。
  狼王會開出那條件,想必也是看準了這點,準備跟他進行拖延戰術了。
  怎麼能讓他得逞!若要說月皇子有什麼優點的話,就是他的不服輸、不放棄與堅持信念這三點吧。今天並不是要他殺掉狼王、甚至不需要讓他受傷,條件開得有些侮辱人,就只是讓他的劍碰到狼王的身體罷了。
  真是大話,自己再想想狼王的身手,再怎麼不爭氣,也不應當連這點都作不到吧?
  腦中自行模擬了一下,以著比前一天冷靜許多的頭腦,月緯再度不告而騎了瓦托胡克的馬,往赤岩河旁草原的方向過去。
  到的時候狼王已經等在那裡,仍然是同一把質樸破落的刀,「開始吧。」男人輕鬆的語氣和站姿,卻讓少年自我警惕起來。
  毫無破綻。
  皇子殿下不自覺地嚥了一口唾沫,抽劍一揖,仍是莫氏劍法的起手式,可未等招式使盡便立即變招──與其等對手的速度出來,不如讓他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
  這近乎偷襲式的打法是皇子日思夜想的成果,只求能一劍挑破狼王的胸前衣襟,懾懾他的銳氣!
  可這哪裡逃得過身經百戰的狼王利眼。
  橫刀一震,光是揮刀時產生的那強橫刀風,便將少年往外推去,少年一個不穩,攻勢立衰,第一波攻擊顯然毫無成果。
  可少年並不只準備這一計。
  一招既弱一招再起,少年憑藉著自己輕巧的身型,往男人的下盤攻去,雖然很不想承認,不過矮也有矮的好處,方便襲向男人的弱處。
  可男人的腿連動都沒有動一下,不是因為動不了,而是因為不需要。
  掄刀再擋,明明是一把普通的破刀,卻硬生生地將他的王者之劍擋了下來,金屬撞擊發出老大聲響,男人的刀又凹下了一個小缺口,卻能緊緊扣住少年的寶劍。
  「就只有這樣嗎?」狼王道:「換我攻擊了。」
  少年心下一凜,知道今日已失去機會,只好往後躍去,準備閃避狼王的刀勢。
  「最好別躲。」男人道,「一直躲下去的話,永遠只能當弱者。」
  不躲的話難道要被你砍嗎?少年在心中反駁著,不過身體卻不再往後退了。
  「我要砍囉。」簡直是把對方當作完全的初學者的囂張發言,少年抿抿唇,心道總有一天讓你把這些話都吃回去!
  就算已經提示了他,可當刀子真正砍下,少年發現,他根本抵擋不住。
  那千鈞之力狠狠擊下,少年若不是咬牙硬撐,王者之劍老早脫手,可這一硬撐,一口血含不住吐了出來,更讓人震驚的是,哪黃澄澄撲滿金箔的絕世寶劍,竟讓狼王給劈出一道醜陋的缺口!?
  「不可能……」少年喃喃道,王者之劍經過幾代的傳承,鑲在上面的寶石或鋪在上面的金箔或有脫落,可裡面的重鐵卻是經過千錘百煉而成,怎麼可能被打出縫細來……
  「兵器的價值取決於使用的人,而不是它本身。」狼王道,「這劍確實是好劍,在你手上……委實可惜了些。」
  對月緯來說,這可真是天大的羞辱。
  可和昨日比起來,他更瞭解了自己與狼王的差距,理智戰勝了憤怒,他不會再輕易受撩撥而發狂出手了。
  「真可惜。」狼王道,「我以為你的力量應當源自於憤怒。」
  「……」少年一呆,「憤怒?」
  男人笑笑,將刀收了起來,「今日就到這裡吧。」
  才不過過了兩招……「你說的意思到底是?」
  「明天再過來吧,我會給你答案的。」狼王道,「今日我另有要事。」
  ◎
  狼王抱著莫名愉快的心情,進入長老團會議的帳棚。
  他的八名狼衛也都在現場,有的露出無可奈何的表情,有的無所事事的隨便坐在一邊,他皺了眉頭,『怎麼?』
  『塔戈。』長老團的大長老歐德滿恩一步踏了出來,『今年冬天的儲糧不足,須想法子解決。』
  『艾爾恩沒有向你們說解決的方式嗎?』
  『塔戈,赤岩河的鮮魚的確美味,可畢竟不能當作主糧,今年與沙瓦坦交換的黍麥量的確是太少了……』
  狼王眉心一聳,『蒼鷺族將糧食撥為軍糧,又能如何?』
  『正是出兵的好時節啊!』另一名長老安德跟著發言,『沙瓦坦有五成兵力讓蒼雁帶走,是這十年來兵防最弱的時候……』
  『你們支持冬天打仗?」
  『一般是不支持的,可今年卻不同。』歐德滿恩續道:『而且……』意有所指地朝狼王看了一眼,『您難道不是因為這樣想,才讓藤蘿夫人的弟弟加入狼族的嗎?」
  狼王一頓,笑了起來,『什麼都瞞不過長老團啊。』
  『何必瞞著我們呢。』狼族的長老���跟著笑了起來,『我們年紀雖大,可不是老古板,年輕的時候,我也曾跟隨著您的父親當他的狼衛,冬天出兵乍聽可笑,可仔細想想,卻正是時候。』
  『嗯。』狼王點點頭,原本如何說服長老團的工作令他有些頭痛,沒想到反而是讓長老團先對他開了口:『出兵就需要糧食,族裡的糧食已經不夠了,若不能勝,那隻會讓部落陷入更危險的境地。』
  『有了內應,應當會容易許多吧。』長老又道,『依您看,這內應情況如何?』
  『太脆弱了。』狼王道,『要養得更堅強些。否則貿然進攻,危險的會是我們自己。』
  『您準備養到何時?』
  狼王思忖了一下,想起少年倔強的表情,『我不想太早折損了他,帝國並不只沙瓦坦而已,不是嗎?』
  長老團聽畢一驚,『難道塔戈想要……』
  『你們不想嗎?』男人笑了起來,『對於帝國的傳說,我也已經聽得夠久了……』
  『這得要好好議策、好好議策……』長老團們開始議論紛紛起來。
  狼王挑挑眉,『等你們有了結論,再來告訴我吧。』
  『入侵帝國,可不是小事。』艾爾恩等狼衛圍到狼王身邊來,『沒想到您是認真的。』
  男人緩緩道,『月有一句話其實打動了我,狼族人為何一定要住在草原?為何不能活在溫暖的地方?』
  『塔戈,狼族是天生的草原戰士,不住在草原要住哪裡?』
  『難道要去住帝國人的房舍?』
  『有何不可,只要我想。』狼王道,『我已經是草原的狼王,不想往後四十年,還只是這樣……就連蒼鷺的王子,都能簡單取而代之了不是?』
  『成為帝國的狼王?從未有草原的民族,能成為帝國的主人!』
  『應當說是狼王的帝國吧。』最年輕的瓦托胡克興致勃勃地跳了起來,『我想到藤蘿的故鄉看看,已經很久了!』
  『帝國如果那麼容易拿下,還能等到現在?』
  『戴門說得不錯。』狼王點點頭,『在這之前,我得先馴服那小貓。』
  五十二
  月皇子與狼王的草原之約。從第三刺、第四次到第五次、第六次……他以為自己會越打越失去信心,沒有想到卻相反。
  有一次,他的劍甚至差點碰到狼王的胸口。
  可惜仍劍差一著。
  可月緯漸漸知道,狼王並不是單純耍著他玩而已,他的掌心起了繭,手肘、小腿處佈滿被長草劃傷的細小傷口,腹部的地方有兩枚帝國幣大小的深色瘀青,他漸漸褪去帝國皇子粉妝玉琢的軀殼,竟逐漸像個狼族人起來。
  「很好。」男人道。
  少年今天還是以失敗收場,可卻可以在狼王刀底下運劍遊走超過半個時辰,比起初始時一招即定勝敗的狀況,顯得進步許多,「塔戈……」少年卻在此時,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
  「有話就說吧。」蔚藍色的眼瞳裡倒映著少年的影子,那神情幾乎像個關愛,晚輩的長者……少年咽嚥唾沫,強迫自己逼出那連說出口都不適宜的奇怪感覺……也許是因為他一直倚賴的師傅莫敵大將軍驟逝的關係,皇子殿下自己都發現,他對對自己友善的長者一直太容易升起不必要的軟弱情感……對著不相關的人也就算了,可眼前這男人,可是狼族的族長,是帝國北方邊境長年以來的大患……是他復仇的工具……就當作是虛以委蛇吧,皇子想。
  「塔戈,你為什麼要每天和我練劍……難道……」少年畢竟還是太嫩了,臉紅了一紅,「難道是因為……」少年想說的話其實是──難道是想要磨礪我的劍術?
  可狼王卻笑了一笑,「因為我發現你的經驗實在太淺了……不只是那個方面。」男人眨眨眼睛,又笑,「想跟著狼族上戰場,像你這樣是不行的,一下子就會被殺死。」
  「等等……你的意思難道是……」少年眼睛一亮,「你本來就打算支持我出兵帝國?」
  狼王笑笑,「距離你的劍碰到我,還久著呢。」
  皇子殿下只覺得心被輕輕撓了一下,一時心癢難耐,整個人撲了過去,「塔戈,你說清楚!」
  「哎……」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皇子殿下這一撲居然正中目標,幾天來朝思暮想想要碰……觸到的身體,居然這麼輕易就……如果這時候問塔戈算不算絕對會被小瞧的!月皇子殿下為自己一瞬間浮起的卑鄙想法感到羞恥。
  「比起那時候,倒是壯實不少。」塔戈摸摸他的胳膊,「幾乎可以算是個狼族戰士了。」
  ……儘管對自己一輩子都是帝國皇子這件事堅信不移,可聽見男人這樣的言語與不帶任何特殊意義的撫摸,少年還是覺得尷尬起來,而一尷尬起來,不免就會想起和這個男人之前,曾經做過更尷尬的事……
  還是距離遠一點得好。
  少年一動,卻發現身體動不了……「塔戈?」
  「你在害怕什麼?」狼王道,「我嗎?」
  「怎麼可能!」皇子殿下的嘴硬功夫一向比劍術更佳,「放、放開……」
  這種反應,反而會讓人不想放開啊……狼王想,這少年怎麼還能這麼單純呢?
  生於皇家、涉入皇位鬥爭、遭遇亡國之痛、被自己的親生兄弟斗下權力中心、這一切一切,怎麼都沒讓這個少年世故起來呢?究竟以前的他受到的,是如何細心周到的保護啊……
  引外族入帝國這件事,會讓他改變嗎?還是會徹底毀掉他?
  狼王覺得自己隱隱有些期待起來……他不是仁慈的人,他的寬大一向只針對自己的同胞,像月緯這樣曖昧的身份……可以的話,他真不想選擇毀掉這個少年。
  「讓我起身。」少年道,開始在他的懷裡掙紮起來,「我們明日再戰!」
  這句話一向是由狼王說的,可今天竟被少年搶了個先。
  「不必了。」男人忽道,「我改變主意了。」
  「怎麼可以!」少年一驚,大怒起來,「你答應過的!」
  「別這麼激動。」狼王安撫著毛都豎起來的小貓,「跟著我吧,月,我可以答應你,幫你從蒼鷺族手中奪回高達。」
  「什……什麼?」
  「可你必鬚髮誓。」,
  「發誓……?」少年張口結舌,只能像只應聲蟲似的重複男人的話。
  「發誓成為狼族人,發誓當你面臨選擇的時候,你必須選擇我。」
  「我已經是狼族人……不是嗎?」
  「是嗎?」男人笑了起來,「你真這麼覺得嗎?」
  「我……我沒有選擇不是嘛!?否則又何必……」少年頓了一頓,對自己仍待在男人懷裡感到不太自在,「我又何必被你……」
  「不,月緯。」狼王搖搖頭,「在你心裡,你仍是帝國的赤星月緯,不是狼族的月。如果要我發兵,請你發誓吧,從今天開始,你必須丟棄你的帝國舊名,成為狼族的月。變成狼族的利刃,而不是帝國的盾牌。」
  少年愣了一下,「狼族的……月?」
  「能做到嗎?」男人這才放開了他,「能嗎?」
  少年沉默下來。
  早就已經決定了不是嗎?哪裡還有其它的選擇呢?
  狼王的詢問,也只是變相的提出條件罷了。
  少年咧開一個難看的微笑,「我,赤星月緯,自今日起,捨棄帝國出身與姓名,成為狼族的月,成為狼王的刀刃,若有違背……願受最殘酷的懲罰。」
  「最殘酷的懲罰?」狼王的語氣好似有些不滿意似的,補充道:「狼族最殘酷的懲罰。」
  「狼族最殘酷的懲罰。」少年不知這會是什麼,但仍跟著複述。
  「很好。」男人笑了笑,「而讓你從心徹底變成狼族的方式,還有一個更直接的方法。」
  「方法?」
  狼王一聲低笑,舔了少年的微張的嘴唇一下,「哎,你的味道實在很好。」
  「塔、塔戈!?」
  「上次應當有得到快樂吧?」
  「怎、怎麼可能……」
  「沒有嗎?」男人碰碰他緊繃的軀體,突然吻了吻他的眼睛,「放開你的心吧,月。你會喜歡的。」
  ……狼族的誓言這麼簡單嗎?渾渾噩噩中,少年想,隨隨便便說幾句話,就能得到兵力嗎?
  那之前的煩惱算什麼?吃的苦頭又算什麼?
  有什麼事,在他不知道的時候,正在悄悄發生嗎……?
  可現在的他,已經沒有深思的餘裕。
  五十三
  狼族的月,被他的族長緊緊禁錮在懷中。他懵懂地知道,有些事情就要發生。
  「這就是你說的,別的方法嗎?」少年道。
  男人頓了一頓,眼珠子彷彿將整座草原的天空都納進去似的一片澄藍,少年覺得自己似乎就要被吸了進去,成為天空的一部份。
  月緯……現在或許應當稱呼他為狼族的月了,並不是一個這麼容易陷入感性的人,他的腦海裡並不存在太多華美無用的詞彙,這樣的幻覺在他的人生之中並不常常發生,可他現在真的覺得,自己就要沒有自己。
  男人輕輕吻著他。
  他一開始只覺得濕潤的觸感讓人嫌膩,不明白究竟為什麼會想要這要交換彼此口裡的唾液……他當然沒有天真到連吻是什麼都不清楚,只是不明白為什麼會降臨在他和塔戈身上罷了。
  或許事後可以問問,他模糊地想,可這個念頭才剛剛興起,男人的大掌便按過他的後腦杓,向下一壓,長舌捲過他原本尷尬地閃避著的舌頭,用力一吸,他抖了一下,發現無法擺脫這發生在口腔裡的糾纏。
  好怪……的感覺……少年想,為什麼只是被舔過牙齦和舌頭,居然會讓人身體發軟呢?
  男人將手伸進他的衣裡,狼族的服裝為避免寒風侵入,一向綁得緊密,並不是這麼容易可以解開的,不過狼王一生不知解過多少狼族少年少女的衣衫,手法熟練,也不知他怎麼弄的,少年就像剝洋蔥似地被剝得剩下里衣,晚秋的寒風可不是好易與的,單薄的裡衣簡直就跟沒穿的感覺差不多。
  有必要……在這麼冷的地方嗎……少年打了一個寒顫,整個人被放在鋪著少年外袍的草地上,「塔……塔戈?」
  他很想大聲抗議,可是又害怕剛剛像作夢一樣才得到的保證,會一下子煙消云散。
  少年從不是這樣會忍辱負重忍氣吞聲的人……他也一直以這樣為傲……可他已經不是月皇子了……至少現在不可以是。
  為了復國,少年似乎成長了很多,又似乎失去了更多。
  此時此刻,他只能像上次,把自己當作一塊沒有知覺的肉塊,任人搓捏揉捻,直到結束。
  身體重重抖了一下。
  「上次真的完全沒有得到快樂嗎?」男人問。
  他搖搖頭,對少年來說,除非大志已成,否則何言快樂?
  那些不過是……身體的自然反應罷了……
  身體又抖了一下。
  「看來,你很喜歡這裡被摸呢。」男人的語氣聽來很愉快,又摸了他的腰間一下,透過薄薄的衣衫,加重了力道。
  「唔……」他悶悶地應了一聲,「別再摸了……」
  單衣一抖便開了,下方有滾著獸毛的外袍攏著還沒什麼感覺,上方卻因為突然接觸到冷空氣的關係,瞬間起了雞皮疙瘩。
  「比起我的帳棚,說不定你會喜歡這裡喲~」男人覆住了他,「很快就會熱起來的。」
  大大敞開的衣襟被整個捲了上來,褲子也被向下脫至靴上,下身連同腿的部分整個赤裸,男人將手伸進他的腿間,由小腿開始慢慢撫摸,一路沿著大腿內側滑了上來,最後停在根部的部分。
  「在日光下看,你的這裡可比上次看得清楚多了。」狼王道,「帝國出生的男人如果都像你這個樣子,不日就被草原的民族征服了吧。」
  很想回嘴說不是每個帝國男人的性器都長得一樣,也沒人規定長得比較大的民族就一定比較強……可腿間垂軟的性器被男人輕輕搓弄幾下,居然就抬頭挺胸起來了。
  「真好看,好像春天的花苞。」
  對於這樣的誇獎少年覺得很羞恥,原本微開的腿也忍不住想閉攏起來,「你別這樣……」
  「別怎麼樣?」男人輕輕握住了他,拇指剛好可以摩娑著他的頂端部分,快感一下子席捲而來,少年下身忍不住向上一挺,難耐地想要擺動起來。
  「別這麼著急啊……」男人笑道,「會給你解放的。」
  身體是自己動的,少年想,他不是著急……唔……為什麼不能摸得更用力些、動得更快一些……
  「這裡呢?」男人一邊還是握著他的陰莖,一邊卻捏住了他的乳尖,少年只覺得胸前一陣刺痛,哪裡來的感覺……男人捏著乳尖的手指慢慢轉了一下,一種痠軟的感覺猛然襲來……
  少年已經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想要男人繼續他的揉捏,還是住手。
  「唔……」男人好像可以聽見少年的心聲,突然放開了他的陰莖,兩手一起進攻他的胸前突起,「啊……」少年不禁發出短促的呼聲,「別捏……」
  可狼王的手勁卻漸漸大了起來,拇指和食指加快了揉捏的速度,少年身體開始扭動起來,突然粗喘一聲,居然就射了出來。斑斑白跡沾在狼王腹間的袍子上,少年這才發現,男人居然連一件衣服都沒有脫下。
  他突然對連這一點點逗弄都受不住的自己感到羞恥起來,「弄……弄髒了……」
  「是啊。」狼王道,解開自己的長腰帶,鬆開自己的長袍,抓起少年的手,往內一摸,少年瞬間便能感受到男人龐大的陽具上勃勃的脈動,「好好摸。」
  少年已經不是第一次作這種事了。
  那夜的回憶還深深刻在少年的腦海裡,他……他當時是怎麼連男人的這裡,都含得進去呢……
  幸而狼王只要他摸而已。
  少年的手掌因為幾天來的練劍生了許多繭子,顯得有些粗糙,可這恰恰能帶給男人不同的新鮮感受,少年清楚地看到男人喉間滾動一下,似乎是感到舒服極了。
  如果能好好兒地打出來的話,說不定可以不必插入,無論是嘴還是難以啟齒的那個地方。
  所以他非常賣力。
  靈活的指端不只對劍招能極快掌握,對於愛撫男人的陰莖,也極有天分。
  一次動用兩手,一隻手刺激著男人的鈴口,用指尖搔著;一隻手包裹住男人沉沉的兩顆,把玩著那極有份量的圓球。可他努力了半晌,卻發現男人竟不似自己,粗長的物什一直保持著堅硬的觸感,沒有一絲軟化的跡象。
  「夠了。」就在少年覺得自己的手都酸了起來的同時,狼王突然命令道。
  難道終於到了頂點?少年心中一喜,反而加重力道和速度。
  「我說夠了。」狼王握住他的手腕,「別打那個主意。」
  「我可不想用嘴……」少年咬住下唇,「不要逼我。」
  「哎,別露出這樣的表情。」男人雙眼精光一閃,「記住了。」然後將他雙腿往兩側拉開,往上一折,褲子掛在他的左邊的靴尖上,隨著男人的動作搖搖晃晃。
  狼口一張,白牙森森往少年大腿內側的嫩肉咬了上去,少年吃痛一聲,白皙的肌膚上留下牙痕,沒給他喘息的機會,下一個被咬的地方理所當然是少年的性器,劇烈的痛楚中竟伴隨著幾乎要讓人斷氣的快感,少年覺得腦中一片空白,已經無法再好好理性自我說服什麼。
  男人的牙伴隨著舌一路劃過少年剛剛才射過的陰莖部分,在根部的地方特別停留了一下,仔細輕咬了那個地方的皺摺,滿意地感受到少年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這才用自己的唾液好好濡濕了那個已經泛了些許血絲的脆弱器官。
  對男人來說,性和痛楚原本就是一體兩面的東西,身為狼族的男人,不可以不明白這樣的絕頂快感。
  然後男人將少年翻了過去,讓他正面朝下,將線條優美的臀部盡收眼底。
  他還記得這少年是多麼的緊致。
  在狼王自己的經驗之中,和少年的那一次或許可以排入前三名。
  不過這樣一想,下身好像就更硬了。
  他將食指伸了進去,果然是一如想像的乾澀和緊繃,但畢竟不是第一次了,狼王再伸進第二指的時候,雖然聽見少年哀鳴了一聲,可畢竟沒有流血。
  他覺得再進一指應該不能,也就這麼作了。
  少年好像要痛暈過去,聲音漸漸低了,可,也還是沒有流血。
  要進入少年,就只是缺乏潤滑而已。
  為了這一刻,其實狼王早有準備。
  往衣裡一探,摸出一個牛皮水袋,旋開蓋子一倒,冰涼的液體沿著少年纖細的腰滑入臀間縫細,少年被那溫度冰得一震,感覺那液體在男人的動作之下,流入了他的後穴裡……被手指塞得滿滿的穴口得到這莫名液體的潤滑,開始可以滑動起來,「別擔心,這只是杏仁油。」
  這麼一說,少年覺得自己似乎能聞到堅果的香味。
  男人的手指開始在他的穴裡探索起來,很有耐性地開始慢慢往內按壓著,一邊尋找著可以帶給少年快樂的地方,一邊拓展著少年的穴口能容納的空間。
  有了杏仁油的潤滑,男人侵入的痛楚似乎比較可以忍耐了些,可是……只覺得某處被碰了一下,「嗯~」少年短促地呻吟一聲,自己都不相信這聲音是他發出來的。
  「是這裡嗎?」男人笑笑,將人一翻,沒有猶豫地向前一挺,便將巨大的陰莖整個渡了進去。
  少年等待著那記憶中的痛楚襲擊過來,卻發現……「嗯~~」自己怎麼發出這樣的聲音!!
  狼王已經找到了他所需要的那個點。
  用力一撞,毫不容情地進攻少年的身體,上一次少年的身體完全張開的時候,已經差不多失去了意識,可是這次,卻是在剛剛開始還很清醒的時候,就受到滾滾而來的高潮淹沒。
  怎麼會這樣……少年慌張地想,「嗯~呼~啊──」這聲音真的是自己的嗎……怎麼這麼……這麼……
  「唔……」完全忍耐不住從喉頭自然洩出的呻吟,雙腿自然地環住男人的腰,下身隨著男人的進出上上下下,維持這個姿勢作了好一陣後,男人突然將他抱起,性器滑出他的穴口,帶出幾絲透明的濕黏絲線,在他還來不及為那空虛感興起不安之前,男人便已經將他放回草地上,讓他成趴跪姿由後又插進去。
  他輕呼一聲,卻是因為被填滿的歡喜,那個點被持續攻擊著,他只覺得渾身酥軟,彷彿只需要被男人充滿,其它什麼都想不起來。
  狼王馳騁在少年的身體上,肉體的拍擊聲混著少年可愛的吟哦聲和呼呼的風聲,顯的如此和諧……他覺得自己似乎也到了盡頭了。
  就在還在少年身體裡的姿態,將人抱起,讓少年等於直接坐在他的腿上──可下體仍牢牢嵌著他的陰莖。這個姿勢,可以深到自己只剩根部兩顆肉球,還留在外頭。
  然後他終於射了,又熱又燙的汁液水柱似地衝進少年的身體,少年只覺得體內被塞得滿滿的,平坦的小腹都有要鼓起來的強烈錯覺。
  「不用人摸,就舒服到自己射了嗎?」
  少年還沉浸在高潮的餘韻裡,聽到這話才發現自己明明已經射過一次,卻居然只是被男人插入,就又硬了還射了,這一次將附近的草葉都濺上白色的痕跡,顯得分外淫靡不堪……
  他顫了一顫,覺得自己好像明白了狼王的意思。
  他被男人用衣服包了起來,剛剛留下的、屬於狼王的腥羶味道仍充滿他的鼻翼,然後男人抱著他翻上了馬。
  「回部落裡去吧。」狼王道,「讓人幫你清理一下,然後我們就可以來好好研究一下,沙瓦坦石牆的弱處,究竟在哪裡……」
  五十四
  回部落的這一路上少年覺得分外漫長。
  黏膩的身體和男人熱得發燙的懷抱,都讓他非常的不自在。
  身體還微微泛著痠軟,後庭正汩汩冒著剛剛被射進去的男人精液,敞開的洞口還留著被男人填滿的錯覺,一時難以合攏。
  最不能原諒的……還是從中得到巨大快感的自己。
  上回還能說自己是為了「理想」而苦苦忍耐,並沒有得到快樂。可這次呢?就算想自圓其說是為了討好狼王,而再度奉獻身體……少年自己知道,他所得到的,不僅僅只有殉道般的感覺而已,相反的……是更讓人坐立不安的東西。
  他被男人放在胸前,等於是被半擁著騎馬。原本緊緊裹著的衣袍,隨著馬匹奔跑的起伏慢慢鬆開,馬背上的毛輕輕刷過他的腿間,少年此時的身體正處在前所未有的敏感之中,這種時候也只能苦苦忍耐,不敢有一絲稍動。
  很快地回到了狼族部落,入口處的侍衛及這一路上都有人對著塔戈大聲打招呼……少年此時更是把臉緊緊埋在男人的腰間,寧可窒息也不讓其它人看到自己的臉,「快點……」忍不住小聲地抱怨著。
  狼王發現他的窘境,卻不怎麼在意,摸摸他柔軟墨黑的長發,保持原來馬蹄的速度前進──畢竟,在部落裡奔馳可不太安全。
  彷彿過了三四個時辰的漫長時間,實際上也不過出去了一個時辰而已。
  少年和狼王回到了部落的主帳棚中,男人將他一把抱下,簾子一掀步了進去,裡頭篝火的光芒微動,已經有三四個狼衛等在裡面了。
  『塔戈。』眾人見狼王進來,紛紛站起身來,將身邊的少年少女推到一邊去,「您回來了。」
  塔戈的帳棚其實也是狼衛們的帳棚。狼族並不怎麼在意交媾時的隱密性,對他們來說,共同分享快樂也是另一種程度上兄弟情誼的展現,當然,若身邊的人不是可以信任的,就算殺死他們也不可能如此全然放鬆下來。而他們也不會刻意群聚從事這事就是了。
  不過塔戈的帳棚一向例外。
  一是永遠保持不會熄滅的篝火,一是到處都鋪置的獸毛皮草,兩者都為狼衛們提供了辦事的絕佳場地,所以在一般時候進入塔戈的帳棚看見有狼衛正三五成群在享樂,也並不是太罕見的事情……
  『讓人打桶熱水來。』狼王吩咐著,『多一些,我和月要沐浴。』
  『是。』一旁原本被狼衛之一艾爾恩騷擾得氣喘吁吁的少年僕人趕緊應了一聲,快速收拾自己敞開的衣袍,退了出去。
  『哎,怎麼這樣……我才剛剛興起……』艾爾恩嘖了一聲,『塔戈,你倒好,已經先滅了火了。』
  艾爾恩在血緣上其實是塔戈的異母弟弟,和塔戈的年紀不過相差半個月大而已,兩人可算是一起長大,感情很好。
  『艾爾恩,忍耐一下吧。』狼王挑挑眉,發現少年緊緊抓住了他,讓他很難將人放下。「月,放開,別這樣抓著我。」
  少年打定主意絕不讓這些人看到自己這副模樣……這些人都是狼族的戰士,未來就是要幫自己打下蒼雁和日經的,被看到這個樣子……要他如何再領兵打仗任命將士……
  他像一隻五爪於一般,緊緊掛在男人的身上不肯放開,用力搖了搖頭,一聲都不出。
  「月。」男人的語氣帶著點責備,「別這樣,這裡沒有別人,只有我的狼衛們。」
  「……」狼衛就是別人啊!
  「藤蘿沒有告訴過你,狼族的狼衛是族長的兄弟,地位和族長不相上下,他們是我的兄弟、我的護衛、我的眼耳手腳。」
  少年靜了一靜,想起瓦托胡克欠揍的表情,怎麼都無法相信那傢伙的地位可以跟狼王相提並論,「……我不承認。」
  「你不承認,這也是事實。」狼王搖搖頭,露出對任性的小孩才會出現的微笑表情,「你不見見他們嗎?除了瓦托,我還有七名狼衛,這裡就有其中四個。」
  要見也不是在這種情況見啊!少年在心中吶喊著,可是狼王卻一點都不能明白他的掙扎抗拒,反而將他抓得死緊的指頭逐個扳開,「來吧。」
  他沒有辦法,只好慢慢探出頭來,儘可能將身體隱在狼王尺寸甚大的毛皮外罩裡,只露出一顆頭和一小段腿,可惜少年自己沒有發現,那一路流出的白濁體液,此時正留在他的小腿上,形成一片乾涸的淫穢痕跡。
  很有經驗的一眾狼衛們當然很明白那代表了什麼,相互對看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見了答案。
  「那邊那個還翹得高高的傢伙,是艾爾恩。」狼王介紹著,少年看著那隻比塔戈略矮的壯漢下身絲毫不知羞恥地隆起,怎麼都無法把視線好好放在對方身上。
  「艾爾恩旁邊是戴門。戴門是狼衛裡最擅長弓箭的男人。」
  少年點點頭,看到一個瘦高的青年,雖說瘦,可那是相對於艾爾恩而言,如果跟帝國人比,那戴門也能算是壯漢了。
  「再過去是雷哲,狼衛裡讀過最多帝國書的男人吧……對你們史書上的一些著名戰役,琅琅上口。」
  雷哲乍看之下不怎麼像個狼族人,或許是因為比起其它狼衛的尺寸,他顯得小了一號,不過一抬頭,少年便看見那人臉上一條從左眼瞼下橫到右眼瞼下,寬有半寸的猙獰傷疤,讓這個男人就算是笑,也顯得分外可怕。
  「離得最遠的那個是蠻古,蠻古是狼族力氣最大的人,脾氣倒很好,是個老好人。」
  那名叫蠻古的狼衛身形比當日他在夜燭見到的日經護衛之一還要更巨大,簡直已經不像人了……高度肯定有八尺以上不止,光是手臂的粗細,大概就有少年的大腿這麼粗。
  不情不願中還是都見過了,就在此時,剛剛退出去的少年已經和另外三名少年抬了一個大浴桶進來,『塔戈,水已經備好了。』
  『嗯。』狼王點點頭,『去幫月淨身吧。』
  少年們恭謹地點點頭。他們都是出身純正狼族血統的孩子,平均年歲約莫只有十五六,比月還要小一些,可都已經隨狼王出征過許多次,不能見他們作服侍之事便小看他們的武功,事實上,他們與狼衛的關係,除了床伴之外,也有傳承武功的成分存在。
  要他當著這些人洗澡?有沒有搞錯啊~少年往後退了一步,終於出聲:「塔戈,我自己來就好了。」
  狼王笑了一笑,「你過去出生貴族,理應習慣讓人服侍了,怎地這般畏首畏尾?」
  誰畏首畏尾了啊!少年很想大聲反駁,可不給他再度退縮的機會,少年們的力氣比想像中大──但月寧可當自己是因為被狼王榨去太多氣力所以反抗不了,而不是這些個少年們的力氣武藝居然都好過自己。
  拉緊的袍子被強迫拉開,剎那間將他被狼王啃得一根骨頭都不剩的身軀暴露出來,斑斑紅痕與青紫說明了方才之戰況激烈,他臉還來不及紅,就讓少年們抬進浴桶,開始洗刷起來。
  艾爾恩忍不住吹了聲口哨,『好漂亮的身體。看得人更硬了。』
  一邊說著,他胯下之物果然又漲大不少,『塔戈,在洗乾淨之前,讓我試試吧。』
  狼王一挑眉,『月可不是俘虜,他是狼族人,有權利決定要不要接受你。』
  要說狼族不是殘暴的民族,還不如說他們對自己族人的保護是出了名的。而相對於對自己人的維護,狼族人對於他族、甚至是敵人,從來不會手下留情。
  否則他們也不可能在短短幾年之間,征戰整座葛瑞德草原,有史以來不曾出現過的功績──讓草原上所有的民族全數臣服。
  被屠殺殆盡的民族至少有三個,都是以烈性不屈聞名的。大多時候只要放下武器表示臣服,狼族戰士們頂多燒掉幾個帳棚,要求進貢糧食或是美麗的少年少女。
  他們雖重視食慾和性慾,但也不是笨蛋,征服之後自然會有一套平衡的機制,讓這些被征服的民族對狼族既害怕又臣服,不會隨便興起反抗狼族的念頭。
  話說回來,由於狼族人相當重視自己人的意願,所以一旦被視作是自己人,即便地位崇高如狼王,也不會隨便強迫自己的族人,相反的,能被狼王看上,在狼族當中,可是一件光榮的事。狼王如此,狼衛亦然。
  『月,我想……』艾爾恩的話還沒有說出口,便被正在沖洗的狼族少年月大聲反駁:『我不願意!』
  『呃?』狼衛有些愕然,『你不多考慮嗎?塔戈的功夫雖然很好,我可也不差……』
  ……這些人是怎麼回事啊!少年想,被狼王吃掉也就算了,如果還得被這群狼衛玩弄,那還真不如死了算了!
  不過狼衛艾爾恩並不明白來自帝國的少年心中的愁腸百結,兀自想作最後的努力,『我的技巧可好的呢,不信你可以問問小豹,他可是很清楚的。』
  小豹即是幫狼王準備熱水的那個少年,此時正準備幫月將臀縫裡的殘餘精液挖出,手指就要伸進少年還微微開闔著的洞口,「你幹什麼!」少年一驚,一把拍開小豹的手。
  『不挖乾淨的話,可是會拉肚子的。』少年熟練地道,『塔戈射了很多,你被裝得滿滿的。』
  月覺得自己的臉已經羞恥到快要燃燒起來,不明白這少年怎麼能若無其事地說出這種話,「我……我自己來……你們走開!」
  可是,要他現場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把手指伸進後穴……少年一蹲,將自己藏在水裡面,渴望溫熱的水多少能遮蓋掉這些刺人的視線。
  可惜水很清澈,少年的想法也只是自欺欺人而已。
  來自帝國的美少年將手指猶豫地深入後穴──除了如廁,他從不曾處碰過自己那個地方,甚至把手指伸進去……
  手指才剛剛撥開穴口,溫熱的水便湧了進去,意外地沒有受到什麼阻礙,便摸到男人散播在他體內已經冰涼的種子,他不自覺地抿了抿唇,開始摳了起來,一種難耐的痠軟感又開始從他四肢百骸擴散開來,而其它人的視線,也令他的感官分外的敏感,明明是自己的手指,卻又好像是別人的……
  「你這樣,會讓在場所有人都硬起來啊……」狼王大笑,將自己的衣袍褪去,也跟著踏入浴桶之中,多了一個人,原本寬敞的桶子一下子擁擠起來,月也不免得和男人膝碰膝地接觸到了身體。
  「你幹什麼現在進來……」他的手還放在身體裡,『讓、讓其它人出去……』
  狼王原本天藍色的眼球剎那間暗沉下來,變成暴風雨來臨前的天空那種濃重紫藍,『聽到了吧,你們都先出去。』
  『啊~真不夠義氣……』艾爾恩率先爆發不滿,『小豹,快來安慰我!』
  少年順從地走到狼衛身邊,讓男人將他攔腰扛起,『走走走,我們也到那赤岩河邊草叢試試看,是不是真這麼過癮!』
  小豹噗地笑出聲來,『艾爾恩,你就這樣翹著出帳棚啊?』
  『哼哼哼。』狼衛完全不受動搖,『戴門、雷哲、蠻古,要不要一起過來試試?我看塔戈一時半刻是談不了正事的。』
  『喂喂!』小豹這才掙紮起來,『我可沒辦法一次應付你們這麼多個人啊!』
  『笨蛋,我說要試的是場地。』艾爾恩一邊將人扛走一邊說道:『先不要說蠻古只對女人有興趣,雷哲和戴門可不見得想跟你試啊。』
  『哼,我小豹的技巧還用說嗎,怎麼可能有人會不想試……』
  狼衛和少年的鬥嘴,隨著離去的腳步越來越遠,最終消失在帳門之外。
  五十五
  人都被趕出去後,少年反而不知道是終於得到安全了,還是反而更危險了?
  他的手指還在那私密處,既然都作下去了自然還是要完成,他可不想讓任何人替他作這可恥到極點的事……可一起擠到浴桶理來的男人眼睛卻一瞬不瞬地盯視著他,讓少年分外動彈不得。
  「你……你能不能轉過去一下……」忍耐著快要腦充血的羞恥感,少年終於提出要求。
  狼王不置可否地聳聳肩,可那修長的腿一動,原本只是膝碰膝的狀況,卻因為轉身需要空間,男人的小腿反而擦過了他極其敏感的下身,有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長臂一揮,居然掃過他的肩膀,他現在正處於牽一髮而動全身的狀態,這小小的碰觸竟讓他原本小心翼翼的手指,一下子全插了進去……
  「啊~」少年驚叫一聲,後穴忍不住一縮,居然又有了感覺……
  還在手忙腳亂之時,男人一屁股做到浴桶邊緣,見他脹紅了臉,笑道:「居然自己玩起來了。」
  ……悔恨啊~~少年心中只有無盡的悔恨可以形容了。
  可男人卻似乎還興致濃厚,並不打算放過他。
  比他還要大上幾乎一倍的腳掌從水底下靠近,腳趾滑過他的小腿,直往他的腿間探去,摩娑起他的性器起來。
  前方被男人的腳肆意玩弄,後面則被自己的手指插著,再也沒有比這個更悲慘的事情了吧?可就算如此,快感卻一波波像浴桶裡的漣漪一般就要漫過少年的理智。
  「不……」他趕緊將手指抽出,扳住浴桶的邊緣部分想要立起,卻因為動作太快,沒有發現自己的雙腿已經虛軟了,一下子又要跌坐回原處。
  狼王的動作很快,已經坐到浴桶裡恰恰接住了他。
  「再來一次吧。」男人理所當然地這麼說。
  他當然沒有反駁的餘地。
  半抬頭的陰莖只剩尖端的部分露出水面,性器上覆蓋的柔軟毛髮隨著水波蕩漾,正好給予男人視覺上的強烈刺激,少年已經將自己拓得很柔軟了,男人只需要剛他的下身輕輕抬起,向上一頂,便能直接全根沒入,順暢地抽插起來。
  「嗯~~」少年低吟一聲,藉著水的浮力和潤滑,並沒有感覺到太多的痛楚,前兩次剛開始作時的劇痛像是幻覺一樣,他已經想不太起來了。
  糟糕,作這種事會軟弱鬥志,會腐蝕人心啊……少年想,難怪帝國曆史中少數幾個名聲不好的皇帝,多帶「荒淫無道」這個特色……
  原本還放在男人大腿兩側的雙腿被提起,放到浴桶緣上去,他的身體整個騰空起來,男人就著半跪著的高度,繼續著他的荒淫大業,月只覺得自己快要被這個男人給侵蝕殆盡了,或許再多幾次下去,有一天「月緯」這個人,真的會永遠消失……
  悚然一驚。
  不過悚然一驚的結果,就是後穴收縮起來,將男人粗長的陽物夾了個通透,狼王喉頭一滾,在少年的身體裡狠狠射了出來,足足持續了一盞茶的功夫。
  ……所以,他剛剛的清理完全是白費工啊……少年有點自暴自棄起來,身體又酸又軟,累之極矣,已經沒有一點力氣可以清洗身體了,拉肚子便拉肚子吧,說不定男人會因此而稍微放過他呢……現在,他只想他媽的好好睡一覺!
  等狼王發現的時候,少年已經把頭擱在他的胸前,輕輕打起酣來。
  連續幾天的「決鬥」,以及方才連續兩次的歡愛,已經讓這帝國來的軟弱少年筋疲力盡了。
  「居然睡了?我還插在裡面呢……」狼王啞然失笑,卻發現自己有點捨不得抽出來……以他的狀況,沒有來個四五次是不足夠的,方才雖然射了不少,可不過輕輕摩擦過少年的內壁,馬上又精神起來……
  他將少年高懸著的腿輕輕拿下,就著還插在裡頭的狀況將人抱了起來,少年無意識地發出可愛的呻吟聲,簡直就在誘惑人心!
  濕淋淋的起身後,將人放到一邊準備好要給他們擦拭身體的長巾上,此時不免要將他的東西抽出,才剛剛脫離而已,濁流便從少年被熱水和劇烈運動弄得紅通通的穴口湧出,伴隨著身上涓涓滴滴的水珠一下子濡濕了淨白的布。
  「體力這麼糟可不行的啊……」狼王注視著這新生的狼族少年,「戰爭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說是這樣說,狼王還真拿自己還沒充分發洩的性器沒有辦法,慾念已經被挑起了,還正熾熱的時候,不熄火也很麻煩……可奇怪的是,他卻一點也不想發洩到其它人的身上去。
  以他的輝煌經歷,也決計不會想出用手解決這個辦法……
  反正少年也只是睡著了罷了。狼王想,那一張一闔的入口,不正在殷殷呼喚嗎?
  男人一笑,沒有猶豫,撥開少年幾乎無法合攏的腿,再度奮戰起來。
  ◎
  等到少年終於被清洗乾淨,得以安眠的時候,已經入夜了。
  狼王很久沒有這麼神清氣爽的感覺,讓人將遲到的晚餐送進帳裡,自己則坐到王座上去,精神熠熠地看起葛瑞格草原與沙瓦坦邊境的地圖來。
  不過一刻鐘,便聞到烤羊肉和奶茶的香味傳了進來。狼王這才覺得自己已經飢腸轆轆,幾乎可以吞下一頭羊。
  「塔戈。」送餐進來的人不是別人,竟是正大腹便便的狼王妻子,月的親姊姊藤蘿。
  「你怎麼來了。這種時候,得要多休息。」狼王起身下了王座,將妻子手裡的餐盤拿了過來,「這種事讓瓦托來就夠了。」
  「……」少婦靜了一會兒才道:「塔戈,我是有事想找你。」
  狼王抓起一隻羊腿,吃像相當豪邁,「如果是為了月,我已經讓他自己做出了選擇。」
  「我明白。」少婦點點頭,「我已經是狼族人了,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帝國雖是我的家鄉,可自從將我和親送到草緣上來,在我心裡,除了狼族這邊的人之外,就只有月是我的親人。」
  「月也已經發誓成為狼族人了。」狼王很快地便解決掉手上的腿肉,端起碗喝了一大口奶茶,「藤蘿,你只要安心生下瓦托的孩子就好了。我和狼衛們都很期待瓦托的第一個孩子。」
  婦人將手放在自己隆起的肚子上,點了點頭,「我不會幹涉您……我只想求您……別對月太殘忍……他自小沒有吃過太多苦,從來都是被捧在手心裡保護的皇子……這幾個月來他所面對的難處,已經夠多了,我寧可他放棄復仇,只要好好活著,快樂的活著……」
  「藤蘿,你已經是狼族人了。」塔戈看著她的眼神仍然是那麼溫和,可藤蘿心裡卻明白,狼王已經打定了主意,也不可能再更改了。
  自從成為狼族人之後,天知道她花了多少時間改變自己,讓一個從小接受帝國傳統熏陶的嬌弱公主,蛻變成能織能牧的狼族婦女──外在的改變不算什麼,真正難改變的,是長久以來奉行的價值觀,被一個一個打破的恐懼感。
  比如共妻的制度……她的丈夫明明是塔戈,卻總是被一個活潑的狼族少年追求──一開始時簡直嚇壞了她,雖然她是極喜歡那個少年的,可在帝國,通姦的女人無論是貴族還是平民,都逃不過世俗的指責,嚴重者,還會受帝國的刑罰嚴懲。
  可狼族卻將這些視為理所當然。
  比如對行床笫之事的地點、人數毫不避諱──不過對公主來說,就算是現在,也是沒辦法接受帳棚以外的地方的……
  又比如愛情觀。在帝國,詩人墨客對愛情的詠贊一直是千古不變的主流,愛情講求專一,講究那發生過程時的浪漫情懷,對於沒有愛情的婚姻關係或肉體交易,一向都被視作是束縛的、可憐的代名詞。就算是花街柳巷的賣身女子,也會有存在著哪天遇上好郎君的夢想。
  可狼族卻不是這樣。簡單說,在狼族的觀念裡,壓根沒有「愛情」這種東西存在。
  對���們來說,滿足人性上的各種慾望就是生活的重心,繁衍後代則是身為狼族人的職責,或許它們之間會產生類似「喜歡」的感覺,偶爾也會出現類似獨佔欲的想法,可要談到愛情,狼族人只會一臉迷惘的看著你,完全不能理解那究竟能代表什麼。
  他們是徹底的現實主義者,從不時興虛幻理想作白日夢那一套。
  這也是藤蘿會這麼擔憂的原因。
  自己到現在都還不能完全習慣狼族這種種在帝國看來簡直大逆不道的習慣,更何況是初遇巨變,只憑著一頭復仇狂熱就像一隻蛾一般貿然撲向烈火,什麼心理準備都沒有的月?
  「已經來不及了。」可她名義上的丈夫卻笑著這樣對她說著,「長老團已經被說服,狼族不日就要出徵了。」
  看著躺在被窩裡睡得很沉表情安穩的弟弟,藤蘿心中湧起一股酸楚。
  月已經不可能得到幸福了吧?她真不願意這麼想……
  可她仍然為月祈禱。
  最少……最少能讓他實現願望……不至於落得什麼都沒有……
  五十六
  在沙瓦坦城的將軍蒼鴻的記憶中,狼族曾經來襲過三次。
  三次都被沙瓦坦城又高又厚的城牆拒於城外,無法越雷池一步。
  沙瓦坦城位於兩座隆起的高地之間,只有南北兩個出入口,北方面對的是廣大的葛瑞德草原,南方則是通往高達的黍之道的起點。東西兩邊都是又高峻又陡峭的懸崖,想從這兩方入侵,得先要有從百丈高以上的地方跳下來自殺的勇氣。
  而黍之道者,即代表了沙瓦坦城的糧產豐饒,是帝國北方穀物的集散地,就算北方為狼族所包圍,只要堅持著絕不開城門的想法,就算要支撐個三年五載也沒有問題……反倒是入侵者,最後總會因為後勤補給再也無法負荷的問題,最終無功而返,無法攻下這座北方城池一分一毫。
  雖然蒼雁在帶兵沿黍之道進襲高達之前,曾再三提醒過他關於狼族入侵的危險性,沙瓦坦不但是蒼鷺族的故鄉,更是整個帝國糧食的主要供應地,一旦有失,那打擊可非同小可。可對蒼鴻來說,雖然他不曾小看狼族的可怕,可對於沙瓦坦城牆的高度與厚度,他還是深具信心的。事實上,對付狼族最好的方式不是跟他面對面,而是待在這牆後相應不理,讓他們自己糧盡援絕,主動放棄。
  所以……就算待在這城裡的將軍不是他,蒼鴻也覺得無所謂。比起龜縮在這城中什麼也不干,還不如跟著蒼雁南下打天下要來得有意思得多。
  可他既然已經被特別叮囑了這點,也還是只能摸摸鼻子,日復一日地過著守城的無聊日子。
  這日,蒼鴻早早便醒了過來,簡單擦了擦臉漱洗一番,在用早餐之前,他習慣先到校場去舞一輪他的兵器飛鴻槍,讓自己流一點汗,然後再回將軍府用膳,開始他將軍大人的一天。
  可今日不知怎地,他才剛剛收槍準備回府,就發現氣氛有些異樣。
  沙瓦坦的早上一向熱鬧,一大早街上的人就熙來攘往絡繹不絕,尤其是現在時近冬日,來買賣糧貨的人更是不少,在他眼前也是這番景象沒錯……可就是覺得不太對勁……
  難道是承平太久,太過敏感了嗎?
  將軍搔搔腦袋,正要翻上馬準備回府之時,他的副將之一,也是他的親弟蒼鵬,卻急急趕了過來,「鴻哥,大事不好了!」
  「什麼不好了?」他眼皮一跳,覺得果然有事發生了,急忙回問,「出了什麼大事?」
  「鴻哥,高達傳來消息,說那出逃的日皇子已經得到蘭恕、沙碧璽與寒山嵐三位將軍的支持,在高達南方一百里的小城莫言聚集了十萬兵力,準備出兵高達了!」
  蒼鴻一愣,隨後在弟弟頭上打了一個爆栗,「你是真傻還是假傻啊?先不說那日皇子只顧經營議政廳權勢不得軍心已久,那蘭恕的弟弟還在雁的手上,動輒不會隨便出兵、沙碧璽還是個不問世事的懶鬼,把大伯都快要氣死了,除了寒山嵐還可能有點意思外,這麼短時間內想要有十萬大軍,一聽就知是唬人的吧!」
  「鴻哥……」副將拚命揉著已經腫了一個小包的頭頂,忍著快要噴出的眼淚委屈道,「我也知道啊……可這真是高達傳來的消息嘛~鴻哥你不老是說想跟著雁去高達打仗嗎?你看,就連徵召令都下來了!」說完從懷中抽出信封,「八百里加急送來的。」
  他拿過一看,果然是雁的親筆信,蓋上了蒼鷺族的族印──這代表了雁是以蒼鷺族的族長之身命令自己,而非帝國的新任皇帝……
  看來,真的是有點問題了。
  他知道事情絕非蒼鵬說的這麼簡單,可卻恰恰說中了很多關鍵點。那個日皇子,肯定已經作什麼讓雁動念將自己先調往高達的事,以日經的出身想調兵遣將非常勉強,可……若是寒山嵐願意幫他,那情況可不同了。
  寒山嵐出身平民,雖受疏葉氏資助了三年,可卻也在月皇子的師傅莫敵大將軍底下學習了三年,後隨歸氏入落霞城後,似乎不怎麼理睬朝廷裡雙皇子之爭的越演越烈,很平靜地在邊陲處盡他的將軍責任──在這種時候才跳出來支持日皇子,不嫌晚嗎?還是……他另有圖謀?
  蒼鴻稍稍回憶了一下,他與寒山嵐、沙碧璽,本是同期拜在莫敵大將軍底下的學生,當時也曾經差點把初戀毀在那少年的手裡……幸而及早發現了對方可是男兒之身,不是他理想中的對象於是作罷……
  可這樣有著超絕之姿的美少年在當時,一直是眾人矚目的焦點,而他也總不負眾望,一路以莫敵大將軍最優秀弟子之姿直至當上將軍為止。說起寒山嵐的優秀,他對兵書上的謀略可謂爛熟於胸,心思細密謹慎,從不行沒有把握之事,可只要讓他出手,還沒有拿不下來的前例。要對付這個男人,就要時時讓他覺得自己沒有把握,難以出手才是。
  或許這也是雁想將他召去的最大原因,自己可算是蒼鷺族中,最瞭解寒山嵐用兵方式的人了吧。若他選擇站在日皇子一方,那可真有點棘手。
  不過真正讓他棘手的不是寒山嵐,卻是沙碧璽。
  真不明白沙族明明是個喜歡享樂的民族,卻偏偏誕生了像沙碧璽這樣的戰略天才。如果能擁有像他那樣的天分,現在早能擁有比現在更多的功勛,登上更高的位置了。可沙碧璽卻偏偏對這些都沒有興趣,只願意窩在青龍那個醉醺醺的城市裡,抱著他那幾幅不值錢的破畫蹉跎生命。
  可……如果日經真得到沙碧璽的支持,願意為他出謀獻策,將軍覺得自己可真沒有把握拿得準那傢伙會想出什麼天馬行空卻又異常有效的兵略。
  在他看來,不能被預測的沙碧璽,可比寒山嵐要危險得多。
  這一點,相信雁也應當知道才是……將軍嘆了一口氣,發現自己明白身為族長的青年的想法了。
  軍人以服從為本,只要是族長的命令,就算是赴湯蹈火也不算什麼,就算是要他背叛當年的友人、毀去那段也不是這麼愉快的友情,他也不會多說一句話。
  「蒼鵬,我要即刻動身。安排下去,全營兵馬四萬人,一萬留守沙瓦坦,其餘三萬,在我離開之後讓蒼鳴、蒼夜領兵往高達前進,至於沙瓦坦的守城任務,我便交代予你了。」
  「怎麼這樣……鴻哥,我也想去高達啊……」
  「叫你辦就去辦!」將軍斂眉叱道,翻身上馬,「一個時辰後我要在前廳看到我的行李和馬!」
  「是……」還很年輕的副將有點委屈的低下了頭。
  這時候的沙瓦坦城,仍沉浸在晚秋過冬前的放鬆氣氛裡。
  而就在它的將軍蒼鴻和三萬兵馬離開的三天后,狼族沒有預警地,在最不可能出兵的時節,進襲沙瓦坦。
  而這當中,自然包括了狼王塔戈,以及一個新生的狼族少年,月。
  五十七
  在狼王塔戈的任內,的確曾經三次出兵沙瓦坦而無功而返。
  第一次是在他剛剛統一整座葛瑞德草原時,還很年輕,意氣風發,總覺得天下沒有不能收進自己口袋的地方,率著以狼族戰士為主,其它草原部族為輔的聯軍,往沙瓦塔排山倒海而來。
  當時沙瓦坦的守將即是蒼鴻。此人有膽有謀能收能放,短視的侮辱叫陣不能動搖他的意志,而他判斷全軍拒戰於沙瓦坦厚實的城牆之後,也的確是最正確的選擇。
  一向攻無不克的狼族大軍,最後只能落得彈盡糧絕的下場,坦承失敗,退回葛瑞格草原。
  過了三年,狼王塔戈又興起征服沙瓦坦的念頭,前次的失敗一直是他完美記錄裡的污點,時不時就會浮在心頭刺激著草原的王者。
  那麼,就用狼族最擅長的奇襲吧。本次出兵不似上次大舉興兵,反而讓八個狼衛各自帶了五百戰士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奇襲沙瓦坦。
  承平時刻,沙瓦坦仍會與草原民族包括狼族在內通商往來,面向葛瑞格草原那方的城門,一向都是打開著的……城門比起其它城市來說小了許多,僅能容兩匹駿馬並行而入,想來就是為了預防萬一被強行進攻的危險性。
  儘管人數少了許多,又都是狼族精銳之士,可蒼鷺族的守衛也夠有警覺心的,才剛剛看到狼族的戰士策馬殺氣騰騰而來,便緊急關閉了城門。雖已讓少數狼族人入侵,卻能在蒼鴻的指示下快速以優勢的兵力制服闖入的狼族……最後闖進的一隊十人戰士在殺了近百名沙瓦坦士兵後被萬箭穿心而亡,從此也在沙瓦坦人……甚至是帝國人心中,奠定了狼族狂暴蠻橫猶如野獸妖怪的深刻印象。
  城門被關起,狼王塔戈再有力量,也無從施展起。
  此次失敗讓狼王失去一個狼衛,一個長輩。
  又過了三年,瓦托胡克也成為狼衛,他是死去狼衛的兒子,塔戈最小的弟弟,此時塔戈又興起征服沙瓦坦的念頭。
  這一次必須要更審慎決策,帝國人的思維,和草原部族的直率是大不相同的。想要征服這個範圍比草原還要大很多倍的國家,並沒有這麼簡單。
  這一次,狼王決定直接毀去沙瓦坦的防衛──他就不信那兩座城牆,像神話一樣無堅不摧!
  在野火燒不盡的初秋,由箭術最好的狼衛戴門領隊,往緊閉的城牆射進連綿不絕的火箭。
  城牆雖又高又厚,可狼族戰士的臂力豈可被小覷,火焰熊熊燃燒起來,儘管閉門不出吧!狼王想,那麼就準備活活被燒死!
  那一次的進攻,讓沙瓦坦以北方圓百里內寸草不生,沙瓦坦城北地區居民往後撤離家園,直至今日為止,沙瓦坦城北部分都只有臨時的市集商舖而無一般民居,就怕歷史重演。
  可儘管被火燒得幾乎要斷了生機,可那兩座城牆還真的如兩個沉默的巨人,被燒得焦黑卻仍頑固地固守原地,城門雖然也被燒掉,可對蒼鴻來說,牢牢守住一個門的空隙拒狼族,並沒有那麼困難。
  狼族還是失敗了。
  之後又進入休養生息,在月加入他們以前,已經過了六年。
  少年用長長的布匹包住頭臉,這是一個普通草原部族的裝扮,無論是狼族還是其它種族的平民,只要在草原上行走,都會穿上類似的衣裳,保暖並抵擋寒風。
  少年的臉雖是帝國一級通緝犯,可一來這裡地處邊陲,無人想像被蒼鷺一族通緝的皇子殿下居然大剌剌出現在這裡,二來月緯皇子的相貌,比起剛剛來到北方時的蒼白虛弱,著實黑壯了不少。
  最主要的是,除了仔細看過於清秀了些外,他長得就是帝國人的樣子,沙瓦坦的邊境守衛,在入城通關檢查之時,並不會特別注意到他。
  少年順利進了城門。不過他的同伴,一個和他同樣年輕、甚至還小了一點的狼族人瓦托胡克,則因為顯而易見的藍眼睛與褐髮,被刁難了足足有半個時辰之久。
  狼族人想循一般途徑進到沙瓦坦,非得有是一般平民的證明不可。瓦托胡克的毛皮獵人身份很讓人懷疑,不過因為左右就只有一個人罷了,最終還是在被搜遍全身、刀子和行李都被沒收的情況下,放了進來,並限定不能在沙瓦坦過夜,需在太陽下山前離開。
  與少年會和之後,狼族青年忍不住抱怨起來。
  「搞什麼啊~就差沒有把我褲子也脫了。」瓦托胡克摸摸鼻子,「這可真不公平。」
  如果被前兩次因狼族入侵而死去家人的沙瓦坦人聽見的話,說不定會想亂棍打死瓦托胡克,可沒神經的青年是第一次進入這個對狼族來說,充滿了挫折的城市,「帝國人看起來的確都很軟弱啊~」就連方才守城的士兵,他得花很大功夫壓抑自己的手腳,不去翻倒他們看來軟弱得很的身體。
  少年不怎麼想理他,他與塔戈的約定是在太陽下山之前,距離那個時候,還有四個時辰。
  在這之前,他得先做一件事。
  「三郎大哥。」少年暫時擺脫了瓦托胡克的跟隨,與他相約一個時辰後再見。再來到記憶中的民宅,位於沙瓦坦城東的那個住所:「三郎大哥在嗎?」
  一個懷孕的婦女走了出來,正是三郎的妻子順兒,婦人露出驚詫的表情:「唉呀,竟是韋月少爺!快請進,三郎去市集替我買東西去了。」
  少年點點頭走了進去,裡頭的樣子和他上次來幾乎沒有兩樣,只除了牆上多了掛著曬乾的玉蜀��和腊肉,看來是用來過冬的儲糧。
  「韋少爺,您找到姊姊了嗎?」婦人倒了杯茶水給他,「吃過了嗎?我鍋裡還有三四張烙餅,您要不要用用?」
  「不、不用……」少年坐在桌邊,有些侷促之感,「三郎大哥什麼時候會回?」
  「就快了吧……」婦人笑笑,「我快生寶寶了,三郎替我買雞去了。」
  看見孕婦不免就想到姊姊,少年露出些許動搖的表情:「我在狼族聽到一些消息……」
  「順兒!我回來了!」話來沒說完,便聽見熟悉的嗓門聲,讓少年忍不住站起身來,「三郎大哥。」
  「哎,我道是誰,居然是月少爺啊!」馬販露出驚喜的表情,「您壯實不少……日前聽說那毛皮商人隊伍遭遇馬賊全歿,還以為您肯定是凶多吉少了……沒想到還真是吉人自有天相!」抹抹眼淚,三郎高興地道。
  沒想到除了姊姊之外,還有人會這樣關心著自己……少年將心中的軟弱想法暗自壓下,「三郎,我是來示警的。」
  「月少爺?」接過妻子遞來的茶水,三郎一愣,「示警?」
  「我……我到狼族部落去了。見到姊姊……也知道了……狼族,就要侵襲過來了……」
  這話破綻很多,可三郎畢竟只是個普通人,並沒有就情報來源多所質疑,反而笑道:「哎,沙瓦坦的城牆可厚實得很,狼族已經被拒三次,就算再來十次,也是相同結果。更何況冬天就要到了,狼族又不是發瘋了。」
  狼族的三次入侵,讓沙瓦坦人見識了狼族的殘忍可怕,可卻也對能三次阻擋狼族的城牆深具信心。
  「是真的。」少年露出憂慮的表情,「他們這次……不一樣……」
  當然不一樣,這次,是由自己發動的攻擊,只有曾經身為帝國皇族的自己,才知道「那個情報」……
  「不會有什麼不一樣的。」三郎聳聳肩,「月少爺準備住下來吧?我買了雞要給順兒補補身子,等等一起吃吧!」
  「不了,我就要走了。」
  「少爺?」三郎吃了一驚,「就快下雪了,您要到哪裡去?」
  到狼王塔戈的身邊。少年默默地想,他已經提醒了三郎,盡了自己最後身為曾經的帝國人的責任。
  三郎能不能聽進去,已經不是他應該關心的。他不是皇子或帝國人,也不是狼族,只是一簇復仇的火焰罷了。
  「我言盡於此。」少年道,「三郎,我們不會再見面了。再見。」
  五十八
  為了皇族的安全,事實上,在帝國內每一座重要的城池之中,都有所謂的密道存在,用以讓在最艱困的時候,也能保全皇族的血脈。
  沙瓦坦城自然也有。這個秘密,除了每一任負責鎮守的將軍之外,只有核心的皇族成員會知道。
  月皇子自然是核心之中的核心。
  「所以,只要打開這裡,要進去多少人都很簡單是嗎?」瓦托胡克看著黑黝黝的洞口,忍不住狐疑,「這兒居然可以通到葛瑞德草原去?」
  「當然。」少年對年輕狼衛的質疑有些不悅,「所謂必勝之戰,不過就是裡應外合,更何況,沙瓦坦正是軍守空虛的時候。」
  說也真巧,這一次進城來,才發現整做沙瓦坦城最熱門的消息,就是三萬兵士移防的消息,這軍事機密原本不應當成為市井八卦的,可三萬士兵畢竟不是小數目,多少都牽扯到城內居民的家人親戚,自然而然就成為茶餘飯後的談資了。
  蒼鷺族之所以移防只有一個原因。過去的月皇子,今日的狼族之月恨恨地想,肯定是日經有了動作!那傢伙當時分明說自己想趕在冬天之前進攻蒼雁是匹夫之勇無智之舉,現在又怎地,自己也準備在冬日前蠢動了?真不知蘭恕那傻瓜知道上了日經的當,會不會有一絲後悔……
  現在想這些都沒有用了。少年想,接下來就是他的復仇時間了。
  屬於蒼鷺族的沙瓦坦城,是他的第一目標。
  當初,將這些密徑交給自己的莫敵師傅,肯定想不到這些反而會被自己用來復仇吧?如果師傅還在的話,或許會強烈反對,給自己一頓好罵也說不一定……
  他真希望師傅還活著,真希望現在就有人正在他的身邊為他將要做的事情責罵他……可能這麼做的人,一個都不在。
  都已經什麼時候了,還想著這些?狼族少年自嘲地笑笑,振作了精神……這才是第一關而已。
  「瓦托胡克,是和塔戈會合的時候了。」
  想攻下沙瓦坦城,光靠密道還是不夠的。
  若能夠清楚這裡的糧倉、兵營所在之處,來個暗夜襲擊,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動作快一點的話,說不定兵不血刃便能奪下這城了……不可否認前皇子殿下多少抱持著這樣的期待。
  約定的時刻一到,戰鼓響起。
  這下子無論是與妻子正在吃雞湯的三郎,抑或是從兄長手中皆下守城職務的蒼鵬,整座沙瓦坦城,都明白狼族的第四次進襲,是真的來了。
  由戴門、艾爾恩率領的一千狼族戰士跟在少年身後,趁著剛剛入夜的時分,悄悄從密道遁入城內。
  城外的叫戰之聲一陣比一陣高昂,讓沙瓦坦城內瀰漫一股緊張氣氛,可多次的交手經驗,讓無論是守城的駐軍或是老百姓,都很相信這一次那厚實的城牆會繼續保護著他們。
  「狼族不過是蠻族罷了,別理他們,只要緊閉城門即可,城北沒有民宅糧倉,不怕他們再用火攻!」此時副將軍蒼鵬下的指示不能說有不對,就算他的兄長在此,相信也是同樣的反應。
  可這次的進襲和過去不同。
  狼族戰士不知從何地已進入城中。
  一千士兵說多不多,但如果是能以一敵十的狼族精銳,那就等於有一萬的戰力。
  留守沙瓦坦的守軍,恰恰就只有一萬人。
  狼族的攻擊的確真的因為情報準確、目標明顯而減少了對百姓的傷亡人數,可,對於拿起武器的士兵,狼王並不寬容。
  能拿起武器的男人,就是士兵。狼王這麼對少年說,就有可能起而反抗,就有可能讓狼族腹背受敵。
  「你是狼族人呢。」每當塔戈這麼說時,少年就知道這是一個提醒。
  他只有閉上眼睛。
  三郎的樣子已經遠了。
  師傅的樣子已經遠了。
  只有仇人,只有仇人的樣子,還牢牢記在他的心中。
  沙瓦坦城破之時,一萬守軍沒有活口。
  多數沙瓦坦居民還在睡夢之中,起床的時候才發現城已經破了,野蠻的草原部族,正理所當然地佔據他們的糧食和財產。
  只要投降的話,你頂多失去一切,卻不會失去生命。可多數辛苦攢下家業的帝國居民很難看破這一點,零星的流血反抗偶有發生,可在實力懸殊的暴力下最終還是被迫沉默了了下來。
  狼族第四次的入侵是如此輕巧安靜,此時正在帝國都城高達裡的新皇帝蒼雁、抑或正在南方集結反抗軍的日經皇子,都對這個訊息,尚茫然不知。
  ◎
  有一個男人,算是被趕鴨子上架,勉強離開家鄉的。
  他的名字叫沙碧璽,是沙族人自傲的將軍大人,不過本人卻是一個懶懶散散,已經很久不想動腦筋、愛穿沙族傳統鮮豔服飾的中年人。
  老實說,他一點也不想被摻和在皇子大人的復國大計裡,若不是這麼恰巧,他的畫兒被小偷盜走──他可真不想這樣想勞菽,父親又專程回青龍推他一把,他根本不會跟著疏葉冬青回去見皇子……仔細想想,這中間的巧合還真是多到讓人都無力了呢……
  還是跟皇子說清楚吧,將軍想,順便問問,要不要備些酒,打仗嘛,勝利要喝,失敗了也會想喝啊,若喝的是青龍產的葡萄酒,肯定能給遠離家園的將士們最好的鼓勵和安慰了吧。
  一邊想著幫青龍的酒商推銷好酒,一邊瘋狂趕著路──真不明白以疏葉冬青大人等這些文官之身,怎受得了這種趕法,連他這個武人……好吧,或許還真養得太安逸了,都有點吃不消了~
  「冬青大人。」將軍策馬向前,「您臉色如此蒼白,何不暫停下速度?我看梵大人、言大人,也快不行了。」
  讓侍衛之一支撐著身體的文官大人露出一個客氣的微笑,「讓將軍大人見笑了,我等文弱之身,已難上戰場為殿下盡一份心力,若是連任務都無法如期完成,豈不有負所托。」
  「大人言重了。」將軍搖搖頭,「您若因此累出病來,才是真正有負所托。我們離開青龍至今,已連趕兩日不曾闔眼,照這速度,就算停下休息,再兩日也應當能到夜燭,若您到夜燭就病了,要如何繼續幫助殿下?」
  可這文官直拗起來的時候,還真的是說不通就是說不通,將軍大人很想搖他那細瘦的身體大叫「我又不會跑掉」、「早點到也不會讓我改變心意」等話語,可人家文官都能忍耐了,他一個大將軍難道還受不了這趕路之苦嗎?
  還真的很養尊處優的將軍大人,在屁股疑似被磨破了皮、腰桿痠痛到可能要讓美女揉個兩三天才好得了的情況下,終於和文官們一同來到的南方的夜燭城。
  但這個南方城市的局勢,卻已經悄悄開始改變了……
  五十九
  「野……老大離開了?」看了一旁的美人將軍一眼,小石表情微妙,又捏了站在一旁的大個子一下,小聲提醒,「霸子,擦擦你的口水!」
  日皇子則一臉嚴肅,「小石,霸子,野說他會回來的。」
  「嗯。」娃娃臉青年總覺得氣氛瀰漫著一種不自然的和諧,皇子大人新的保護者,似乎正是老大會離開的主要原因……那就不方便在這種地方這種時刻深問太多了,所以他只是點點頭,做出順從的姿態:「皇子大人,冬青大人已順利將沙將軍帶回,不過因為連日趕路,一回到夜燭便厥過去了,我便和霸子先來向您報告。」
  「那麼沙將軍呢?」一旁寒山嵐將軍悠然問道,「怎地已經到了這兒,還不來見日殿下?」
  兩個強盜對看了一眼,大個子強盜一臉他快要受不住的表情,讓娃娃臉強盜也跟著緊張起來,「沙將軍一入夜燭,便……也跟著厥了……現在和冬青大人一樣,正休憩中……」
  美人將軍閉了閉眼,露出些許忍耐的表情:「這麼多年來,他倒是越活越回去了。」
  「寒山將軍,千里奔波,需要休息也是常理。」皇子大人接著發了言,無視寒山將軍依舊不讚同的表情,「這樣吧,讓將軍和冬青多休息兩天,小石,晚一些你再過來找我。你們倆也下去歇息吧。」
  「是。」
  兩人趕忙退下,遠遠地,還能聽見些許兩人私下討論的言語。
  「小石頭……你沒看到嗎?大美人啊……」
  「看到啦~」
  「霸子我沒看過這麼好看的人啊~好想……」
  「不可以想!」
  「小石頭,你在吃醋嗎?」
  「……儘管去吃吧!等你大頭小頭都被砍的時候,我會上你墳前幫你燒香的!」
  「小……小石頭……」
  「那美人可不是像冬青大人那樣可愛的花兒,而是一頭獅子啊……」
  「殿下,那兩人眼神不正,出身草莽,不是可信可用之人。」寒山嵐淡淡道,「在廟堂之上只會污了您殿前的階梯。」
  日皇子點點頭,卻覺得自己竟日益煩躁起來──自從野狗離開之後,一切都進展得很順利,在寒山嵐的護衛下,他果然能瞞著蘭恕悄悄回到夜燭城,落霞城來的軍隊暗暗駐紮在附近的小城莫言,他們的將軍則另外跟著皇子大人一同進入夜燭安排一切。
  有了寒山嵐這樣的左右手,一切都不需要他多加煩惱。有的時候甚至自己只需要轉轉眼神,寒山嵐便知他心中所想所欲,將一切妥善處理。
  比起和野狗在一起的時候的日子,要輕鬆得多了。
  可日皇子還是覺得很煩躁,總覺得有什麼東西正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悄然發生,他在夜裡也無法安眠,因為要煩惱的事情少了……有些已經被拋在腦後的事情卻一直不斷糾纏著他。
  月緯已經輸給了他。單人匹馬,說不定早已死在帝國的某個角落,應該是不需要再煩心之人。可或許是自小開始,他就知道月緯不是這麼容易放棄的性格,只要讓他有一點點機會……他性子極端,會寧可玉碎也不欲瓦全……所以連一條路,都不可以留給他。
  他沒有留。所以這煩躁之感,應當只是不值錢的情感作祟罷了。
  還有一個比較值得煩惱的,就是蘭真。
  以他對蘭真的瞭解,他們畢竟可以算是一起長大……仔細想想,叛賊蒼雁也是如此,讓他自以為瞭解,卻其實完全不瞭解。
  蘭真和楓,若是「真的」陷入蒼雁的控制,身不由己呢?
  他和寒山嵐的決定,是不是反而會讓他們陷入危險,甚至失去性命?
  可……長期浸淫議政廳帶給他的訓練,就是凡事千萬不能從這麼光明的一方去看待。
  仔細想想,蘭真出現的時候,也太巧了吧?這世上哪有什麼巧合之事,他喜歡楓這點,除了楓之外大家都很明白……他原也以為蘭真追逐的人是楓,所以出現在那裡並不奇怪……可是……
  如果蘭氏原本就選擇傾向蒼鷺一族,那麼自己若真的想完全倚靠蘭恕將軍,結果可能……
  「殿下,殿下!」
  少年一驚,看向仍然帶著不讚同表情看著他的寒山嵐。
  寒山嵐也是,這次答應要幫助自己,也似乎太輕易了……
  「殿下,我知道您因為失去了帝國非常不安。」將軍柔聲道,「可若是連誰能信任都無法判定的話,是無法奪回高達的。」
  「寒山將軍,您說的是。」皇子殿下呼了一口氣,「小石和霸子,就和野一樣,一路保護我至今。您說的我當然都明白,可在我最落魄無依的時候,只有他們還待在我的身邊。這一點,也請將軍您諒解。」
  「殿下,您是帝國未來的主人,有些事情是不需要得到屬下諒解的。」將軍一笑,當下滿室麗色無邊,「屬下將為您剔除一切阻擋在您面前的障礙,您只要能理解並相信這點就夠了。您是帝國唯一的主人,這一點,可千萬不能忘記。」
  ◎
  日皇子回到房間,覺得那一頭的煩躁,仍沒有多少消減。
  與寒山嵐的對話或許就是讓他煩躁的主因。
  正因為他說的沒有一句話是錯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將要繼承王位的自己,所以就算要對蘭氏出手、放棄營救楓、讓野狗因而離開了他……
  他也不能多說什麼。
  不,除了野狗之外的其它兩點,就算寒山嵐不做,他自己也會幹的,不是嗎?何必將這一切都推到寒山嵐的身上去?
  所以我只是因為野狗不在身邊的關係嗎?
  皇子殿下嫩臉一紅,自己跟自己生氣起來。
  叩叩兩聲,窗外傳來小石的聲音,「皇子大人?」
  少年一抬頭,這樣的稱呼好像又讓他回到在槐山時的感覺,「進來。」
  娃娃臉青年一臉清爽地走進門來,「皇子大人這趟果然大有斬獲,恭喜恭喜~」
  聽在耳裡真是說不出的刺耳,打從一開始,他其實就不怎麼喜歡這個強盜,雖然這人已多次展現出他的「用處」。
  「小石,你知道野狗會到哪裡去嗎?」
  青年一愣,「皇子大人難道想去找老大?」
  少年頓了一頓,「我、我只是想知道而已……」難得的非常坦率。
  這讓小石倒是對這個皇子大人改觀起來,「老大的想法,我也不是不能瞭解啦,待在那頭獅子旁邊,我看除了霸子那個沒神經的傻瓜之外,沒有人能不被刺激的。」
  「被寒山將軍刺激……他們原本就不同啊。」日皇子歪歪頭,「寒山將軍受過正統的教育與磨練,自小到大都是高達有名的菁英份子,雖出身平民,可比起一些貴族子弟要……」
  「原來還是出身平民啊……」小石的語氣微妙了起來,「老大……哈哈,這的確很像老大會做的事……」
  「小石,你說清楚。」
  「皇子大人,老大會回來的。」小石笑著說,「這時候您就別管他了,我和霸子會繼續留在您的身邊……無論其它人怎麼說。」若無其事地暗示著:「直到老大回來。」
  「小石,我沒有不相信野狗,我只是想知道他在哪裡。」
  「哎呀,老大行蹤飄忽捉摸不定,我們作小弟的,怎麼猜得出他老人家的行蹤嘛~皇子大人,沒有其它任務的話,我要先回去了,如果您有事想吩咐我和霸子,只要找冬青大人就可以。」說完就擅自離開了皇子殿下的房間。
  就是這樣的態度,才讓寒山將軍深深覺得不妥吧……日皇子想,那傢伙肯定知道野狗在哪裡,卻不願意對自己說……
  「哎,差點忘了!」娃娃臉強盜又轉身回來,嚇了皇子殿下一跳。
  「我這兒有老大向我要的東西,我可沒動過,是要給您的。」
  「給我的?」
  娃娃臉青年神秘兮兮地笑著說,「哎,倒是個好東西,您看看就知道了。如果想殺人,也請記得主使者可不是小的我,是老大啊~」
  六十
  青年的腳步帶著一點輕快的味道,好像他正要去的地方不是強盜窩,而是自己的家似的。不過強盜窩是相對於其它人來說的,對老鼠來說,槐山上的強盜窩還真能算是他的「家」。
  這次的收穫以他嚴苛的標準來看,不能算是豐收,不過能有一幅真跡、一把破劍,也算小有斬獲。
  一路上碰到的強盜們都不怎麼跟他打招呼,那是因為他原本就不是很好親近的性格,頂多挑挑眉,就能算是「我回來了」的招呼了。
  回到他的庫房裡,老鼠這才算能安心下來。
  他的私人庫房和強盜窩的庫房可不同,雖說兩庫都是由他所管理,可後者是用來堆放金銀財寶等對他來說沒什麼意義的東西,前者則用來放置可以入他眼的各式寶物,從會讓某將軍眼饞到不行的名畫到各式玉飾寶器,甚至也有一小塊地方,是用來放置特別罕見的兵器。
  隨手將那塊黑鐵劍扔到一邊,小心翼翼地展開「宿鳥歸飛」,忍不住滿足地笑道:「看這幅圖,如果不配點酒,好像少了什麼味兒似的。」做而言不如起而行,老鼠的豐富收藏裡,當然也有許多會讓酒鬼捶心肝的絕世佳釀,比如那一壺產自青龍城的二十年葡萄美酒「夕照」,可是皇宮裡弄出來的好貨!
  老鼠取了一盞很有氣氛的夜光杯,打開這二十年陳釀,頓時酒香四溢,醺人陶然,「殷音的『宿鳥歸飛』,與他的另一幅圖『瞑色高樓』可是一對兒的,其擅長渲染暮色氛圍,拿『夕照』來配,可謂是絕配。」強盜喃喃道,取出架上另外一卷畫兒,攤開後,赫然是一幅繪著離人於晚霞中的高樓暢飲惜別酒的畫,角落處正印著畫家殷音的私章。
  頓了一頓,將美酒一杯飲盡。入喉溫烈,後勁醇厚,夕照之名,果然帶給人猶如夕陽最後一絲餘溫的感覺,老鼠覺得身上猶泛著一股暖意,就像……
  就像什麼?
  老鼠抖了兩下,「他娘的,我發什麼瘋?畫兒這種東西,還是自己獨享來得好!我可不是傻瓜。」
  喝酒賞畫的興致卻頓時沒了,老鼠將酒瓶牢牢塞住,把兩幅畫都捲了起來,用布好好包裹,藏到櫃子深處裡去。
  「老鼠!」此時門外有人正喊著,「老鼠!寨子裡發召集令了!」
  他沒興趣地躺到一張用暖玉雕成的睡榻上去,自從野狗走了之後,寨子裡的召集令已經失了威信,大夥兒都是看心情決定去不去的。
  他現在心情莫名大壞,不想去湊熱鬧。
  「老鼠!老鼠!」門外人猶不放棄,「奇怪,今天明明還看到他回來的,難道又出去了?」
  又喊了幾聲「老鼠」,這才離開他的門前。
  這種時候,會有什麼事?老鼠漫不經心地想著,自從高達易主,為了追捕舊時權貴,蒼鷺的騎兵團四處搜捕,連強盜窩都不得不被迫收斂些了……難道還有新的標的不成?
  心情真的很壞,老鼠皺皺眉頭,與其這樣悶著,去看看熱鬧也好?
  一向喜歡獨自一人更勝與人共處的強盜老鼠,這一趟遠門讓他變得有點難以忍受一個人時的自言自語,於是仔細鎖上了門,往寨裡慣常的集合處躍了過去。
  「怎麼回事?大家都到了?」老鼠走得越近心中疑惑越深。先不說一般的寨眾,連蝙蝠、熊七、虎威都到了……白狼可沒這麼大面子!
  在老鼠的記憶中,有這麼大面子的,一直都只有一個人。
  而記憶中的那個人也看見了他:「唷,老鼠,你也在啊?」
  他點點頭,面對這個人,就算是他老鼠這個半路出家以自身喜好為優先的強盜,也是不得不買帳的。
  「承蒙你給了小石好東西。」那個人對著他眨眨眼,「現在我有個大買賣想找兄弟們合計合計,你要不要也聽聽看?」
  ◎
  到底是什麼好東西?日皇子想。
  原本當下就想拆開來看的,可小石卻留下一句「還是等夜深人靜時看比較好喔~」這謎樣的話語,讓他暫時按下好奇心,將東西藏到枕頭下。
  也不知怎地,他突然能能緩下心緒,讓自己沉靜了下來。
  後來又與寒山將軍討論了不少事務,包括如何解決糧食補給問題、如何讓夜燭的士兵自然脫離蘭氏的控制等等……等到他又能獨處之時,已經是月上柳梢的時分。
  和寒山將軍用過晚飯,讓人送了浴桶進房準備淨身,皇子大人卸下繁衣,將身體泡入溫熱的水中。腦子暫時放空,這個時候,小石遞給他的東西,才又重新浮現在皇子的腦海。
  野狗要給他的東西……那個人哪有什麼好心思,一整個就是個會隨時發情的禽獸……皇子大人恨恨地想,如果是什麼不三不四的,非好好整治一下不可!
  可……越是這樣想,那個強盜可惡的表情越發清晰起來……
  日經輕輕嘆了一口氣,握住了自己的性器……「可惡,居然把別人的身體變成這樣……」只需要輕輕撩撥便不可收拾……幻想揉捻著前端的是某雙粗糙的手掌,皇子大人咬著下唇,開始搓揉起來。
  沒一會兒,空虛的快感便到了,將精液釋放在浴桶裡後,皇子大人起身出桶,隨手將侍從放置的白色長巾擦拭自己的身體,然後裹上乾淨的單衣。
  自慰之後,反而讓皇子大人有些亢奮的精神得到了宣洩,他打了一個哈欠,準備就寢。頭一沾枕,便睡到了一個硬梆梆的東西。
  野狗的禮物。
  夜深人靜獨處的時候看最好?
  皇子大人正坐起來,將枕頭放到一邊,拿起了那個用紙封著的包裹。
  應當是長形的東西,剛剛將封口挑起,便掉出一張紙片。
  『把這當成我吧』正是野狗的字跡。
  皇子大人有很不好的預感。
  還是不要看比較好吧……可手像是有自己的意識,開始拆將起來。
  藏在紙後的東西,乍看是一柄玉如意,可仔細定精一瞧,哪有圓柱狀的如意,而且那麼鉅細靡遺的雕刻,分明就是……皇子大人將東西一拋,那玉製的陽物泛著一股青色的光暈,咚咚咚一路滾到床邊去。
  竟然給自己這種無恥的東西!!
  皇子大人一瞬間勃然大怒,將被子一抖,側身躺下準備睡覺!
  可那東西就像一根刺,老是撓得人心不安,一直癢癢的。
  皇子大人覺得自己怎麼也睡不著覺,翻過身去,小腿跟著一轉,一個冰涼潤滑的觸感,正好擦過他的小腿肚。
  是那個東西。
  像是觸電似地,皇子大人縮回了腿。
  還是睡不著覺。這次倒是很小心地繼續翻身了……可像是要跟他作對似的,這次的翻身拉動了身上的被縟,連帶著也帶動了床上的某個東西,咕咚咕咚,居然滾了過來,冰涼涼的觸感這次碰到了大腿,恰恰滾到了皇子大人嫩白的大腿下。
  「……」也不知道為什麼,日經一瞬間就是動不了。臉漸漸熱了起來,自己的手畢竟還是自己的手,就算能稍稍安慰身體,仍只是杯水車薪。
  可那個東西……那個東西……如果不能確定的話,他今晚恐怕不用睡了!
  皇子大人一躍而起,豪氣干云地一手抄起禮物,就著洩進屋內的月光,乾脆仔細瞧了起來。
  不是他太敏感,這雕的果然是根男人的陽具──這麼寫實的雕刻,這工匠肯定也有不為人知的癖好吧……材質是溫涼的玉石,入手滑而潤,用手溫溫得久了,觸感會有點擬真的感覺……
  看得仔細清楚了,應當就不會再想了吧!皇子大人將東西塞到枕頭底下,被子一蓋,繼續睡覺!
  可……應該只是錯覺,枕在枕頭上的時候,總覺得能感受出那個形狀。
  ……那傢伙,存心要讓自己不能睡的……寫著野狗字跡的紙片恰恰落在皇子大人的枕邊,上頭除了『把這當成我吧』之外,下好像還有幾個字。
  皇子大人仔細一看,上面寫的是:『別客氣』。
  誰又跟你客氣了!那不怎麼好看,還透著一股野蠻氣息的字跡,卻比什麼東西都要能撩動皇子大人。
  可惡可惡可惡……
  少年將身體藏在被窩裡,一手拉開身上的單衣,一手探入枕頭底下,抽出野狗的代替品。
  從腹部開始,將猶冰涼的玉器熨貼到肌膚之上,身體顫了一顫,微微弓了起來。然後沿著腰線往下,先是滑過髖骨的部分,然後是大腿內側,忍不住又碰了碰自己垂軟的下身,那玉器的涼意似乎刺激了少年的陰莖,讓那枝幹稍微抬起頭來。
  皇子大人嚥了嚥唾沫,繼續移動手上野狗的代替品,順過大腿的弧度,往臀丘的方向前進,他覺得自己的後庭忍不住縮了一縮,還真有種正被野狗抵著的感覺。
  少年的���器於是敏感地勃起。他嚇了一跳,方才才釋放過一次……稍稍將那玉杵用臀縫一夾,那種被侵犯的感覺就更清楚了……
  這下子如果不做完它,是根本不可能可以睡著的了。
  少年坐起身,將被子推到一邊去,單衣整個敞了開來,露出白皙纖細的身體。那挺立的肉芽正需要被撫慰似的微顫,他張開雙腿,將那玉杵放到自己的腿中,在玉杵的底部恰恰能碰觸到他的根部部分的情況下開始摩蹭起來,他感到一股快感襲來,陰莖的前端開始分泌出稠白的汁液,順著他勃起的陰莖流往下流淌。
  可經受過男人仔細開發過的身體,哪有那麼容易滿足得了。
  很快的,這樣的磨蹭也到了一個極限。他的身體還需要其它的東西……事實上,他真正需要的,還是任性離開的那個人!
  少年抽出代替品,玉石已經讓他煨得暖燙,上頭還留有幾絲未乾的精液,看來又更像了野狗幾分……少年往四下一看,發現被丟到一旁的紙包裡,好像還有東西。
  那是一個扣緊的胭脂盒,裡頭裝滿了可疑的、泛著點花朵清香的油脂……
  連這種東西都準備好了啊……
  皇子大人沒有用過這些東西的經驗,不過卻相當有天分。
  挖起一大糊,將那玉杵整個塗滿,然後又挖起第二糊,往身後一探,將油脂推了進去,緊閉的穴口雖已幾日未曾讓男人騷擾,卻像深夜綻開的曇花一般慢慢張了開來,少年感受著自己的手指,等到能伸進第三指左右的大小時,才將手指抽出。
  然後將自己的雙腿大開,跨到床緣的雕刻上去,將那沾滿香脂的玉質陽具插進身體,因為速度完全由自己掌握,所以過程幾乎沒有感受到一絲疼痛,反而更快地被那種充實感弄得快要爆發……
  少年定定神,腳趾蜷曲起來,慢慢抬高了腰,繼續將那東西放進更深的地方。
  「嗯……」無意識地發出低吟,「啊……野、野狗……」
  下身的穴口正吞吐著野狗送給他的禮物,身體自然擺動起來,少年被自己的雙手和體內的玉質陽具所控制,不斷地搗弄愛撫著敏感的位置,直到豎起的陰莖再也無法忍耐,一次又一次將精液全部射出為止。
  少年呼呼喘息,趴伏在床邊,覺得身體終於疲乏起來。
  好想睡……以前野狗做到這裡的時候,他便支撐不住睡了。醒來的時候,男人自然會將他清理乾淨,不留一點痕跡。
  可那玉杵還插在他的穴裡,也因為第一次這麼做,沒料到會噴得床上到處都是……
  好想睡……如果有人……能幫忙善後……就好了……
  至於第二天,皇子大人是否來得及在侍從敲門前將一切罪證湮滅整理乾淨?
  嗯……從之後數月侍從傳出的「皇子被縟連續神秘消失事件」,便可見些許端倪……
  六十一
  男人睜開眼睛的時候,一時間還有些搞不清楚身在何方,於是又閉上了眼睛。「吉兒……」習慣性的喚道,「幫我打點水過來……」
  然後等了好一會兒,理所當然,遠在青龍城的侍女是不可能會出現的。
  「你這傢伙,還是這麼懶散啊……都已經快接近午時了。」」
  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男人心中一動,眼睛更不想睜開了……「嘖,這裡是夜燭啊……」
  「沙碧璽!」
  「好好好……我這不就要起來了嗎……」一個翻身,男人動作遲緩地慢慢拱起身體,「哎唷我的腰~」一邊捏著腰一邊扶著床邊,「啊……」
  都已經幾年沒見了啊……怎麼寒山嵐這傢伙,長得還是數十年如一日的妖孽啊……
  沙大將軍抖了一抖,按按自己怦怦亂跳得小心肝兒,「寒山,你還是這麼美麗啊……咱都已經快四十了吧~」
  「夠了。」美人將軍眉頭一蹙,孩子都已經開始唸書了的歲數,那黛眉星目就算是現在,也足以讓大多數的女性自慚形穢,「沙碧璽,我們談一下吧。」
  「總讓我先梳洗梳洗換件衣裳吧。」將頭髮搔得亂七八糟的中年將軍一臉的不情願,慢吞吞地下了床,發現老同學還佇在原地,「寒山,你先出去,我人在這兒跑不掉的。」
  「你換你的。」寒山嵐反而凳子一拉坐了下來,「我就等你。」
  「……」沙將軍停下了動作,「寒山,你饒了我吧,你人在這……」臉紅了紅,「會讓我不好意思啦……」
  「……」從以前到現在,這傢伙就是這副德行,美人將軍想,一點莫敵大將軍得意門生的樣子都沒有……可偏偏這個人,卻是他接近完美的求學生涯中,唯一一個兵法能勝過自己的人。
  他從不敢真正小瞧這個人。
  「沙碧璽,這些年,你都在青龍做什麼?」
  「問我做什麼……」一邊套上沙族豔麗的外褂──今天就穿吉兒繡的黑緞紫藤花紋的吧!──男人一邊答道:「這嘛,你要聽簡單的還是複雜的?」
  「……據聞青龍城已經十五年沒有起過戰端,能有多複雜?」
  「哎,你有所不知,我那將軍府可還兼了衙門的,平時要為百姓評判是非、斷案抓賊,還要替酒商們品嚐新酒,幫農人消耗過剩的哈密瓜,酒賣不出去的時候,又還要……」
  「你還是簡單說吧。」寒山將軍捏捏眉心。
  「跟你比起來的話,肯定等於沒做啥事。」將腰帶系好,用手扒扒長發,侍女們都不在身邊,只能隨便紮紮,「寒山,我這次是被逼著來的,準備要辭的。」
  「沙碧璽,要打仗了,青龍是沒辦法避開的。」
  「可以,只要兩邊都不站。」
  「可你已經到了這裡。」美人將軍笑了笑,傾國傾城,「你以為你出青龍的消息有那麼秘密?蒼雁老早就知道了……」
  「沙族和蒼鷺一向交好。蒼鴻也很瞭解我。」
  「是嗎。」寒山嵐眯起眼,露出險惡的表情,「沙碧璽,你要逃避到幾時?就算你不想站在日皇子這邊,現在也不會有人信的。而且……沙老將軍向以頑固的忠君派著名,不是嗎?」
  「……我出來前,就先給蒼雁寫信了。」沙將軍笑笑,「我不是逃避,只是不喜歡選邊。哎,若不是想找回我的『宿鳥歸飛』和龍魂劍,誰要離開青龍啊……把人家的東西偷走,就是日皇子的誠意嗎?」
  「這種時候,你就特別精明。」美人將軍嘆了一口氣,「但我卻要告訴你,這場戰爭,將比你想像的,要嚴重得多了。」
  將軍大人也跟著嘆了嘆,「現在已經是年輕人的時代了啊~我這把老骨頭,已經跑不動啦……」接著又誇張地捶腰捏腿,「你看看……我這副樣子,也有十五年沒拿過比酒瓶重的東西了,能打仗嗎?」
  「……你還真把自己當老人了嗎……」
  ◎
  「『宿鳥歸飛』和龍魂劍?」
  這種時候就是要裝傻,諫議大夫大人故做鎮定地道,「不、不是被騙子給盜走了嗎……」
  「冬青大人,咱們就明人不說暗話了。」中年將軍笑了笑,「您們拿著我這兩樣東西,頂多讓我跑這一趟,卻是改變不了我的心意的,何必打壞關係呢?」
  冬青臉紅了一紅,很快就破功,「將軍,冬青是真的不知東西在哪裡……」
  「您不知道東西在哪,並不等於不知道拿走東西的人在哪吧?」將軍搖搖頭,「冬青大人,你可不是說謊的料子。」
  冬青抿了抿唇,「將軍,您可別怪皇子殿下,都是我的意思……」
  「不怪不怪,我可沒這麼大脾氣。」沙碧璽將軍語氣親切,果然沒有半分氣憤之情,「只要你能告訴我,勞菽在哪便成。」
  「勞菽?」
  指的肯定是被小石帶來的那個男人吧……野狗寨的強盜之一,怎麼想都不是善類,把畫偷走也就算了,居然連青龍城將軍的證明龍魂寶劍,都給盜走……「小石!」
  跑進門來的卻是霸子:「冬青,小石頭出門去啦!」
  「是嗎……霸子,你知道勞菽嗎?」
  「老鼠?知道,寨子裡的守財奴。」
  「他在哪?」
  「在寨子裡啊……」
  看霸子一臉理所當然的樣子,冬青突然覺得不妙,「你說的寨子在……」
  「在槐山啊!」
  ……居然還把將軍大人的東西帶回強盜窩了,你們原來還不打算還人家的是嗎……
  「將軍大人。」冬青滿懷歉意,「您的東西現不在夜燭,我、我會讓他們替你帶回來的……」
  「不可能。」霸子插嘴道,「老鼠的脾氣可硬的,被他收了的東西,殺了他都不會吐出來的。」
  「霸……霸子!」更尷尬了,「將軍大人,您別擔心……」
  原來勞菽居然是這種個性的人嗎?
  將軍大人有些意外,實話說,他原本還以為跑這趟夜燭,可以再見到那個繪畫知識豐富得讓人取之不絕的男人……也真的挺想交勞菽這個朋友的,可惜居然真的是個偷兒,「冬青大人,您說要怎麼辦?」
  「將軍大人,您的東西,冬青會負責幫您追回的。」文官大人阻止還想插嘴的大個子強盜,「霸子,我會再問小石的。」又續道:「將軍大人,殿下想見您。」
  「哎,來了這麼久,居然沒有去見過皇子殿下,我也真是太不敬了……皇子殿下人在……?」根本就是刻意想逃避的將軍大人搔搔頭,也是啦,不當面說清楚的話,恐怕這種煩人的糾纏是不會停的。
  「正在前廳。」
  點點頭,將軍大人揮揮手,「畫兒和龍魂的事,就交給你啦!」
  ◎
  沙瓦坦城破的消息,在蒼雁將原沙瓦坦城駐軍派出之後,才收到消息。
  年輕的王者坐在王座上動也不動。
  他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這怎麼可能……」青年皺了眉頭,「蒼雁,你確定這不是日的惑敵之策?」
  「蘭真,日經人在南方,管不到沙瓦坦的。」蒼雁冷冷道:「是我的人傳回來的,沙瓦坦有內賊。」
  「這……就算如此,也不可能這麼容易就讓狼族攻破城牆吧……」
  「不是普通的內賊,一千名狼族士兵憑空出現,大門居然還是緊緊關著的。」
  「……這,難道是……」
  「有人還活著。」蒼雁眯起了眼,「而有人撒了天大的謊言。」
  「您要將大軍轉回沙瓦坦嗎?」
  「蘭真,沙瓦坦雖是我蒼鷺的根據地,可重心都在高達,蘭氏可以不必這麼緊張。」
  「雁,你又何必這麼說……」
  「大軍繼續按計行事。」王者的語氣就好似失去的只是一座普通的城池,而不是他出生與長大的地方,「狼族馬上就要南下了,在這之前,非先滅了日經不可!」
  六十二
  舊帝國在數百年前成立之初,是由七個姓氏的男人共同打下的天下。
  文有花漫、疏葉,��有蒼、歸、沙、蘭,後來這六人的後代漸漸成為帝國的六大家族,共同擁護當時的首領赤星氏的後代子孫。
  最開始的時候,他們是朋友、夥伴的關係,雖分君臣上下,卻都是發自內心的心悅臣服,可這樣的關係並不可能永遠如此,這一點在立國之始時眾人都心知肚明,因此,如何平分資源與利益,好讓長遠的未來能保持權力消長的平衡,是開國元老們努力達到的目標。
  於是,北蒼鷺、南蘭朵、東沙族、西歸氏,分配得妥妥噹噹,黍麥、香料、美酒、織錦,各自掌握帝國經濟命脈的一環,而中央部分,由花漫與疏葉二氏族執掌,分享帝國中央的政治權力,六家互相通婚,相互牽制,久而久之,便發展到了今日的程度。
  按照慣例,為了讓鎮守四方的四個家族能夠培養出足夠能力的文官武將,四家族多會送族裡的優秀孩子、或乾脆投資平民出身的優秀子弟進都城學習。沙碧璽、蒼鴻、歸長亭是同期,蒼雁、蘭真、疏葉楓則是剛好因為和雙皇子年歲相當,恰恰能和皇子們一起讀書,在過去,這還是氏族們相互競爭加強與皇室關係的良機。
  蒼雁便是在這樣的目的下,從北方的沙瓦坦,被送進了高達。
  蒼鷺族以騎兵聞名,或許因為長年受到北方草原民族的滋擾,是四方氏族之中,兵力最為強盛的一支,他們養出來的孩子,沒有從軍者幾稀,且為了更加壯大自己的力量,蒼鷺族不似其它氏族,以父傳嫡長子為挑選繼承人的唯一方式。相反的,他們受到草原部族的影響,一向「傳賢不傳子」,只要是姓蒼,當上一代族長歿後,會有長達三個月的「競爭期」。能夠打敗族裡對手坐上族長之位的,都不是簡單的人物。
  蒼雁是在二十歲的那一年,以繼承人人選中最年輕之姿,坐上族長的位置。
  在這之前,沒有人想得到這個從高達回來的蒼鷺族子弟,竟能打敗數十位比他年長的對手──這裡的「打」並不單純指劍術武力,事實上,能夠吸收��裡有能者的支持,用其它手段排除競爭者,也是方法之一。
  不過蒼雁年紀雖輕,可資歷武功並沒什麼可挑剔的,讓人想不到的,卻是他大舉發動戰爭,入侵高達這一件事。
  不可否認,每個時代,六大氏族裡多少都曾經有「想取赤星而代之」的野心家出現,但能做到蒼雁這種程度的,還是帝國有史以來的第一人。
  可偏偏蒼雁從不顯露一點點「野心家」的特質,他過去甚至還是日經皇子相當熟悉的童年好友。
  史家們在多年之後,宣稱找到了原因。
  但在戰爭剛剛開啟的此時此刻,一切都還是一個謎。
  ◎
  日經猜得沒錯,小石的確知道他的老大去了哪裡。
  他也大概猜得出來老大的想法,只是實在訝異老大對皇子大人的執著……愛情還真會讓人改變──小石不願意用「變蠢」這兩個字去形容他所跟隨的男人,只好用了對強盜來說實在太浪漫的用字。
  不過這樣說或許太誇張了,愛情畢竟帶有守貞和獨佔的意思,把這兩樣東西放到野狗身上看,只會變成笑話而已。就像霸子不可能變成膽小鬼,自己也不可能回得去純潔的農家少年那樣,很多事情早已注定,天性與命運常是無法改變的。
  可小石畢竟有些感動。
  他的老大將帶來改變。
  站在野狗寨的地址,只剩下空空如也的寨子。
  野狗寨似乎也將改變。
  不過小石並不是專程回來緬懷舊地的。也不是想追隨他的老大。
  他現在負有其它任務,他的專長,密探。
  槐山距離高達,其實已經非常近了。
  越是接近帝國都城,越能感受到氣氛的緊繃。
  南方還在一片悠然準備過冬的氣氛,高達這裡卻能明顯感受得到隨時可以準備開戰的感覺。士兵和百姓混雜在一起,糧食採用配給買賣的方式,多數的高達居民都呈現一種畏縮的表情,似乎深怕一個不對,會讓來自北方的新統治者將矛頭指向自己。
  新皇者其實並不打算用高壓統治舊帝國百姓,只是若想在最短時間內建立起統治者的權威形象,威嚇永遠是最快也做有效的方式。
  休養生息或是建立新政權的美好形象,都是將舊帝國餘黨剷除之後才能做的事。
  身為一個專業的密探,小石需要一個新的、有效的身份。
  偽裝成一個普通老百姓,對於執行他的任務完全沒有幫助。
  他需要的,是一個可以接觸得到權力中心,卻又不會太引起注意,能默默得到正確情報的身份。
  這種身份,在小石看來,只有一種。
  花街的高級娼婦。
  雖然有想過去找過去的相好幫忙……不過求人總不若求己,小石雖然不是女人,卻有很不錯的技巧和身體。
  而在高達的權力中心裡,似乎有不少高級官員都有男色上的癖好。
  他並沒有花去太多的時間。
  畢竟,花街是一個喜新厭舊,新舊人汰換非常快的地方。
  像小石這樣,該妖嬈的時候淫蕩得不得了,裝清純的時候每一次都像第一次……如果客人有需要,他甚至還可以變成男人中的男人,帶給客人從後面被插入的無上快感。
  好這一口的「大人們」很快地便口耳相傳開了。
  沒有多久,花名「野貓」的高級男娼,在高達男色圈中,很快的就闖出一番名號來……
  ◎
  男人用力折彎了他的身體,從正面狠狠插入。
  被壓制在他的身下的青年發出一絲哀鳴,好像就快要無法承受……可那又直又長的雙腿卻環住了男人的腰,牢牢地扣緊。
  小石沒想到他會在這裡遇上熟人。
  說是熟人,其實只有一兩面之緣,畢竟是身份相差太多,當時對方肯定也不曾將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
  經過精細的化妝與刻意的改變口音和說話習慣,小石很有自信自己不會被認出來的。
  只是他實在沒有想過,這熟人不但好男色,居然還需要上花街來找男娼。
  這個熟人不是別人,正是夜燭城將軍最寶貝的弟弟,本人就是一個翩翩美男子的,理論上應當是被囚禁在皇宮裡的男人──蘭真。
  蘭真光是出現在這裡,小石便覺得這其中必然有戲。
  這傢伙喜到底是想對誰這麼做啊……他忍不住八卦地想,這種暴力的玩法,肯定是壓抑很久了……
  不過畢竟還是出身高貴的人,再怎麼玩還對小石來說,還都在安全範圍之內。
  或許可以試探一下。
  他故意縮了一縮,「大人……請別再折磨我了……」
  像這樣楚楚可憐的感覺,是這人妄想中的形像嗎?
  好像不是。在體內橫衝直撞的性器,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改變。
  那……「大人,好深……啊~~太深了……」
  那這種小蕩婦型的呢?
  結果男人的性器的確是又大了些,可根據小石的專業判斷,這是經過淫詞穢語刺激下的合理反應而已。
  所以……「大人,不可以,我們不能做這種事啊──」
  男人的身體突然抖了一抖,抽插的速度瞬間加快不少。
  抓到了。小石想,原來是喜歡這個類型的。「大人,我們不能發展成這樣的關係啊──嗯~~」
  男人於是瞬間到達高潮。
  該是工作的時候了,小石愉快地想,就先從為什麼這傢伙居然可以出宮來找男娼發洩這點開始吧。
  六十三
  蘭真,夜燭蘭氏人,平時待人斯文有禮,教養良好,從表面看,你絕對看不出他居然有如此粗暴的一面。實時親如家人,或是多年老友,也不會看得到他的這一面的。
  「聽說你居然去了男娼館?」他的老友露出嘲諷的表情,「真讓人意想不到。」
  青年表情不變,還是那麼溫文謙恭的樣子,「陛下,什麼事都瞞不過您。」
  「那男娼很好?」
  「嗯……」青年想了想,「一開始的時候,並不特別覺得怎麼樣,可後來卻越來越覺得像……像那個人。」
  「哈,你這樣算是實現願望嗎?」
  「實現了啊,至少他已經不在日的身邊,在我身邊。」
  「就這樣?」
  「就這樣。」
  蒼鷺的皇者對這個話題似乎興趣並不很大,「狼族似乎暫時緩下攻勢……北方已經下雪了,不利作戰。就算冒雪通過黍之道,最多也是和我的兵馬打成兩敗俱傷的結果,狼王塔戈不是傻子。」
  「日也不是,聽說沙碧璽和寒山嵐都到他身邊了。」
  「嗯。的確有些棘手。尤其是沙碧璽,出人意料。」
  「您準備怎麼做?」
  「還是相同的方式。」皇者露出極端冷漠的表情,「不能用的人,只有毀掉了。蒼鴻已經出兵,事情很快就能解決。」
  「真可惜,沙將軍是軍事上難得一見的人才。」
  「不過是個不識時務的傻子。」
  「那麼寒山嵐將軍呢?」
  「寒山嵐倒是個人才。」皇者笑笑,「和你一樣。」
  ◎
  蘭真以為自己不會再到這個地方。
  上次可以說是一個意外……他臉紅了一紅,自己也沒想過會這麼激動。
  他是和幾個舊帝國時期的官員一塊來的,準備商談新帝國的議政廳新職分配,都是願意歸順蒼雁的政務官,找了花街一間特別有名的酒樓,有吃有喝有美人,倒是個談事情的好地方了。
  蘭真長年浸淫朝廷與商場,這地方並不會讓他太拘束。
  酒過七巡,菜也都布完了,事情也已經談定得差不多,也是時候開始來這個地方「處理公事」的醍醐味發酵的時候了。
  「蘭大人!」一名年紀足夠當蘭真父親輩的文官露出興奮之情,「您若有興致,最近這兒有名十分知情識趣的新人,叫野貓兒,相當來勁兒!」
  一般時候他是會推辭的……畢竟心有所屬,尤其現在疏葉楓已經待在他的身邊……可前幾日不知為何,楓似乎沒有按他的交代吃藥,在自己回去之前便醒了,還偷聽了自己與蒼雁的對話……
  只能說幸而蒼雁沒有當場發現,否則他真保不定能留下他的性命。
  光是安撫,就讓他耗盡心力。
  最後還是用了藥,才讓人安分下來的……疏葉楓的傷已經大好,想走的話,自己留不住的。
  他覺得很疲倦。
  很少有事會讓他感到這麼疲倦。
  所以鬼迷心竅地,他想,再回去見到楓之前,他必須把這股氣排解掉才行。
  對野貓兒的第一個印象,就是模糊二字。
  臉蛋清秀,身材勻襯,居然是個男孩子……想來那幾個官兒也有幾分想看他笑話的心思,他笑了笑,反而因此來了興致。
  「把衣裳脫掉。」他說道,內心暗暗覺得有種抒發郁氣之感。
  那名為野貓兒的男娼相當聽話,脫衣服的姿勢帶著幾分挑逗,「大人,您想怎麼做?」
  面對這樣的對象,不需要溫柔。蘭真想,他也真受夠這種形象了!
  壓倒、進入、享受身體帶來的快感,以及發洩掉從來不曾被滿足過的自尊。
  沒有想到做完之後,這男娼的面目居然清晰起來。
  長得並不十分相像,高度卻差不多,肢體看得出來是有保養與訓練的,呈現健康優美的弧度,最重要的是,他居然能「扮演」客人心中想要的對象模樣,讓人瘋狂。
  所以他又回到了這酒樓,點了同一個男娼。
  「啊、大人您又來了。」看到他時,野貓兒露出驚喜的表情,「像您這樣的貴客,還以為只能做一次露水鴛鴦呢~」
  話太多了,這麼近的談話,就感覺一點都不像了。
  「把衣裳脫掉。」他仍這麼命令。
  男娼點點頭,表情一斂,竟有幾分凜然不可侵犯的味道,蘭真垂了眼眉,覺得自己開始興奮了。
  「大人,您要開始了嗎?」全裸的野貓兒姿態優美的站在他的面前,遮去臉的話,好像就能更像個幾分……
  「等等別叫我大人。」他喃喃道,「趴到桌上去,用你的手指,把後面掀開。」
  男娼微微點點頭,果然照做,眉頭輕蹙,動作待了幾分羞澀,可果真背對著他趴到空無一物的桌上,抬高了臀,將手指放到後頭輕輕撥弄起來。
  那景色十分煽情,男娼喘了一口氣,「大人,不稱您大人的話,該怎麼稱呼?」
  「叫我真。」男人的下身逐漸隆起,「速度快點,你不想受傷吧?」
  男娼點點頭,更加深入了自己的後穴……就算他能比一般人更快速地方放鬆自己,可在沒有任何東西潤滑的情況下,擴張的程度其實有限。
  他是故意的。
  在這種地方,要弄到潤滑用的東西容易得很,可他偏偏不要。
  就是要讓這位蘭真大人離不開他才好。
  在得到有用的情報之前,總要付出多點代價。
  「真……」眼眶微紅,語氣帶著幾分惶惑,「嗯……」
  蘭大人一掀衣擺,長褲半褪,那陽物已經高高豎起,兩首掐住他的腰,猛然一頂。
  這……當然是很痛的,野貓兒哀鳴一聲,感覺分外真實。
  男人喘息聲漸漸了起來,男娼回頭一探,這個騎在他身上的男人長相還真是秀麗,如果某人在的話,指不定當場就會想壓倒他……這樣一想,就忍不住興奮起來,現實裡雖當了被壓的一方,可心裡頭,卻是他和好夥伴一起把人吃乾抹淨的畫面。
  ……比起這位大人,他的招式可多多了,哪天有機會,可要讓這位客人好好見識見識……
  男人拉開他的雙腿,架到肩上去,抽送的速度快了起來,「啊~~風……」
  他相當配合,深知大人想要的是哪一款的情人,「啊、真……別、別啊~~」
  男人更加興奮起來,身體往前一拱,將精液射進深處,「啊──」
  射雖然是射了,可由在體內的性器仍然還是硬梆梆,野貓兒知道大人精力旺盛,還沒有發洩夠,突然間突發奇想起來。
  說不定……大人期待的不只是這個呢……
  野貓兒……也就是小石,對這方面可很敏感的。
  可現在還沒有得到信任,貿然出手的話,說不定會弄巧成拙。
  但是……
  男人此時將性器抽出他的身體,幾縷白色的絲線連著性器的頂端被拉得長長的,看來相當淫靡不堪。而少了堵住的物體,那白色的稠液也隨之淌了出來……這畫面很是情色刺激,陷入自己的幻想中的蘭大人,早將身下的男娼代入真正想要的對象了。
  今天玩得盡興之後,已經是兩個時辰以後的事了。
  小石揉揉自己的腰,至少他明白了幾件事。
  首先,蘭真並不真的被囚禁起來,至少在這座高達城裡,他來去自如,連上花街來買男娼都行。所以,蘭恕將軍收到的求救信的確只是個幌子,照小石看,蘭真想離開這裡的話,方法多得是。
  其次,雖然不知道在壓抑什麼,可肯定有什麼是正在困擾著他。應該和感情有關,說不定是一個很好突破的口。
  第三,蘭大人如果能更滿意自己,說不定……會有跟著進皇宮的機會。
  將情報簡單寫下,通過買通的酒樓女侍,把訊息往南送去。
  啊……或許可以附註上野狗寨消失的訊息,皇子大人說不定對這個消息更關心啊……
  六十四
  夜燭城的蘭恕將軍,自從收到了弟弟的信,就陷入了天人交戰。
  「蘭真被抓了啊……」這是對外統一的官方說法,副將部屬們因此而付出了十二萬分的理解與同情之意,畢竟將軍疼愛弟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在高達或夜燭都是出了名的。
  可蘭真已經長大,再也不是當年那個長得像女孩,被自己當成妹妹般寵愛、深怕會被都城粗魯的男孩們欺負的小孩子了。
  他知道蘭真在某些地方很聰明。太過聰明了,在滿二十歲那年,在自己都意想不到的情況下,在蘭氏的商業帝國中大放光彩,短短不到兩年,儼然已經成為整個龐大蘭氏的地下族長。
  明明是同胞兄弟,卻走上完全不同的路。自己像父親,身高體壯,討厭需要勾心鬥角的商場,走上了從軍之路。蘭真卻像美麗纖弱的母親,擁有著整個蘭氏最推崇的商業之魂。
  自己身為軍人在這種時候卻優柔寡斷,蘭真身為商人卻在任何時候都霸氣決斷。
  恐怕再沒多久,自己就又要面臨選擇了。
  之前倒好,日皇子和月皇子中間選擇一個,無論哪一個,都不會讓人為難。可這一次,卻是要在家與國之間做出選擇。他不愛商,卻不代表不愛家族,就算不理解家族的選擇,他也是深深愛著自己的家人。
  從軍時發過誓要保衛帝國的,沒想到會面臨這麼困難的情況……
  蘭氏準備站到蒼鷺族那一邊去。將軍雖不在家族中心,卻多少能理解部分原因。
  蘭朵族一直將那婆娑妲河以南的聖地絲湃熙谷當作家族信仰的中心,最棒的香料也是產在那裡,可以說蘭朵族的祖先,便是出自於那谷,是蘭氏一族的故鄉。
  可惜百年來聖地卻一直為帝國所封閉佔據,藉此作為制衡測試蘭朵族忠誠心的工具,為了蘭氏一族的存榮,儘管部分較激烈派的蘭氏人也曾經多次向舊帝國議政廳抗議,可大多數的蘭族人,都是擺出「從商賺錢比和帝國翻臉要來的重要」的面孔,讓人有蘭朵族已經歸化為帝國子民的強烈印象──只是特別會做生意了些。
  身為蘭氏人的蘭恕將軍,自然知道事情並不是這樣子的。
  蘭族人從未放棄過要拿回家鄉聖地的願望,他們只是在等待機會而已,而此時正是一個大好機會。
  可以說,蘭氏家族中,也只有成為將軍的自己會感到困擾而已吧……
  於是將軍將自己閉關了好幾天,夜燭城本身的其它問題,如越來越多的皇子派士兵的來奔,該如何解決吃和住的問題;城內治安有變壞的趨勢,許多高達下來的盜賊匪徒都趁勢進來了……等等,他也都暫時交給了副將軍們。
  直到有人來敲他的門。
  他打開門,「寒山嵐……將軍?」
  「許久不見了,蘭將軍。」
  雖然為難掙扎,還是下了最後的決定。
  ◎
  想進到宮廷裡去可不容易,小石當然不能只壓寶在蘭大人身上而已。
  事實上,他才開業不到十天,已經成為酒樓裡的搖錢樹了。
  為了怕這些宮廷裡的貴客起疑心,小石無論是在床上床下,都不曾提過任何和宮廷有關的事兒,只是適時釋放出他讓人嘆息的「身世」和「出淤泥而不染」的純潔感,很快的,慢慢也開始有了想要為他贖身的人開始出現。
  身份不夠高的,他不會接受,只能抱歉地用「我不能誤了您的前途」這個理由委婉拒絕。
  身份夠高的,則要看高到什麼程度,文官他也不想要,那無法得到太多軍事上的情報──而這個,才是皇子大人比較迫切需要的。
  如果是武官,小石心裡倒有兩個不錯的人選。
  一個是蒼鷺族有名的騎兵團團長之一,蒼翎。
  蒼鷺的騎兵團事實上是由八支兵馬所組成,每一支均設一個團長,管理其下三百名的騎兵,八個團長之上還有一名總團長,大多由蒼鷺族的族長自己擔任。
  不久前被派出截殺日皇子、後死於野狗手下的青年蒼翼,也是團長之一,不過在他殉職後,已經由其它人遞補了職位。
  團長們由於替新皇立下不少汗馬功勞,在高達的地位可不是一般官員可以比擬的,正是小石的口袋人選當中,好得不得了的贖身對象。
  可惜蒼翎只是一個熱衷在他身上得到快感的普通男人而已,還沒有感情深陷到想為他贖身的程度。
  另外一個人選,則是高達城的城門守將,一個名叫島川的老人。說是老人,身體倒是練得不錯,鬍子已經花白了,卻能用技巧補足年紀的缺憾,反而是少數能出乎小石意料之外的男人。之所以看上他,當然不是看上技巧啦~而是身為高達的城門將,有什麼風吹草動,肯定都是最清楚的。
  不過老人家是有老婆的,納個小妾或許不算什麼,帶個小官人進門,在民風不怎麼開放的帝國,還是不容易的。
  不然就是堅持在此地吧,多數男人並不像蘭真那般密不透風,一點縫細都很難鑽。大多時候反而喜歡在床上誇耀自己,他只要適時扮演崇拜者的角色,多數還是能蒐集到不少有用之資。
  比如說,北方的沙瓦坦守將蒼鴻被調回高答,原本應當是密中之密的,可惜要進城就得通過城門,島川一邊讚歎蒼鷺軍的軍容整齊,一邊在野貓兒身上做壞,「大人的槍和蒼鷺軍一樣大一樣猛啊~」類似這樣的誇張言語是老人喜歡的風格。
  或者是一邊說著「野貓兒,我多日未到,想我不想?」一邊撕掉野貓兒衣服的蒼翎團長拿出準備送給他的一條鑲著寶石的手鍊,「這可是來自沙族的高級貨。」
  由此可知,蒼鴻出兵的對象,恐怕是往東方去了……
  想起青龍城裡滋味絕妙的酒和哈密瓜,即便是小石,也會感到一絲難受。
  照樣要把消息送出,可就在此時,小石卻接待到了一個完全意想不到的客人。
  「老鼠和……?」小石嚥回了稱謂,「你們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巧合。」男人笑道,「小石,你生意很好啊。」
  「想試試?」娃娃臉青年媚眼一拋,「現在沒個千兒八百,休想沾我的身。」
  「哈。」男人拍拍他的肩,「我想問你一些事。」
  「既然是大爺您……野貓兒知無不言。」
  「在這之前……你可以先把東西交給老鼠,他要上夜燭去。」
  「我可沒這麼說。」老鼠道,「我只是會『順便』經過而已!」
  小石眨眨眼,笑了起來,「順便也沒關係,哎,順便幫我跟霸子問好,我這趟出來沒和他說要多久,怕他急。不過……可別告訴他我在哪。」
  「……快把東西給我吧!」老鼠道,「我要走人了。」
  「哎呀,這麼急著過去啊~~」
  「就說只是順便了!」
  「哈哈。」
  「……」
  六十五
  老鼠對野狗寨的未來沒有興趣,事實上,當野狗寨消失的那一刻,他也不過是從強盜變回寶物小偷的身份而已。
  他武功高強,身手靈巧,雖擁有可比擬皇宮收藏的寶物庫,真的敢打他主意的強盜倒不多,一方面是因為他的收藏品大多藝術價值高於實際價值,另一方面,得罪老鼠的人,大多下場都很難看。老鼠雖然有點孤僻,但也不是完全不解世事之人,金銀財寶類強盜們熱愛的項目他向來是不碰的,久而久之,反而成為野狗寨裡的倉庫管理人。
  老鼠受了小石的委託,身上帶著要給日皇子及霸子的信函,正在前往夜燭的香料之道上。
  他只是剛好想往南方去而已……老鼠默默地想,既不是為了野狗寨、更不是為了小石。不過看在那個人的面子上,就算是老鼠,也是願意出一點力的。
  之所以稱呼那個人為「那個人」,是因為他宣佈要捨棄原本的稱呼了。
  「在成功之前,我是沒有名字的人。」那個人對著大夥兒這麼說著,「你們還有人想跟著我嗎?」
  大家都受夠蒼鷺入侵高達之後的慘淡……通往高達的各支大道再也沒有肥羊商旅的身影,就連官貨,也幾乎看不見,平時只能搶搶一般民眾打發時間,油水少得讓人意興闌珊。
  「這樣下去的話,還不如跟著我幹票大的,成功之後,這輩子便能吃香喝辣了!」
  有選擇的話,有誰會想作強盜?這句話也許無法代表少數天生就該幹強盜的人,但大部分的強盜,也曾經都是一般人。
  野狗寨因此而解散了,那個人除了武藝高強之外,居然也能說出這樣具有煽動力的演說,老鼠有些吃驚,不過他原本就不是因為什麼不得已的理由變成強盜,接下來要幹什麼,他還在思考。
  在這之前,就先幫那個人做點事吧……賣點人情給他,沒有壞處。
  老鼠替自己找了好理由,對於為什麼想往夜燭去的真正想法,選擇不去深思。
  青年的腳程很快,經過簡單的通報,沒有點門路的話,皇子大人可不是這麼容易見的,於是他先找了認識的老面孔──疏葉冬青大人。
  「沒想到還能見到您。」文官大人見到他似乎相當驚喜,將他引入廳中,「太好了。」
  「替小石送點情報來。」他掏出懷理密封的信件,「請直接交給皇子大人。」
  「沒有問題。」疏葉冬青將信件鄭重地收下,「辛苦您了。」
  「還有一封,是要給霸子的。」
  佇在一旁百無聊賴地正在擦刀子的巨漢跳了起來,「小石頭給我的?」
  「是。」
  「快拿來!」將信一把搶過,「小石頭真是的,居然什麼都沒說就跑去出任務了~」以前就算是為了野狗寨到目標村落臥底,也不曾像這樣去得這麼久、連一句話都沒有交代,若不是怎麼「拷問」冬青都不說的話,他老早就殺過去了……
  至於拷問的詳情,則是冬青大人這輩子都不想再回想起的羞恥回憶。
  「呼……」諫議大夫大人鬆了一口氣,小石能給霸子訊息的話,就代表他終於可以稍微解脫了吧……「霸子,你到裡頭看信去吧,我有事想和老鼠先生談談。」
  霸子點點頭,高高興興地走了進去,老鼠則狐疑地一挑眉頭,他和這文官大人全無交情,有什麼話好談的?
  「老鼠先生,我就……明人不說暗話,這次是想跟您談談,有關沙將軍的東西……的事……您似乎帶走了將軍的畫、和青龍城代代相傳的寶劍,龍魂。」
  ……原來那把廢鐵似的黑劍,居然是那把名劍龍魂?
  老鼠在心中咋了咋舌,表面上還是不動聲色,「那又如何?」
  「龍魂劍的價值得在青龍城才能體現,對您……其實也沒有大用,能不能還給將軍呢?」
  老鼠笑了笑,「想要我拿東西出來,沒有點代價是不行的。」
  疏葉冬青點點頭,「在我能力所及的範圍,您說說吧。」
  老鼠反而為難起來,事實上在他的心中,那把劍原本是沒有價值的,會拿走單純只是因為對那沙族將軍庫房空虛的一個抗議而已,他還記得那滿坑滿谷的哈密瓜……真不知道把那些瓜果鎖在庫房裡到底是為了什麼!
  想到就有點激動起來,老鼠緩了緩心緒,「我再想想。」不怎麼在意的口吻,「我會在夜燭待上幾天,想到再說吧。」
  冬青欲言又止,但也知道不能太勉強……萬一人又跑掉可就不好辦了,往好處想,總算可以對人也在夜燭城裡的沙碧璽將軍有個交代了。
  「在這之前,我讓人先幫您安排住處吧。」冬青趕緊安排下去……務要讓這拿走東西的強盜,不能離開他的眼皮底下才好。
  ◎
  老鼠帶來的情報,被馬上交付到日皇子的手上。
  「不好。」日皇子大人皺起了眉頭,「快去請沙將軍過來!」
  部下領命出去後,他才將信遞給一旁的寒山將軍,「蒼雁派兵到青龍去了。」
  「……哎。」青年也跟著皺起眉頭,美人蹙眉的畫面總是很好看的,可皇子大人目前全無心思欣���,「寒山將軍,您怎麼看?」
  「不好辦。」搖搖頭,「就算我們出兵去救,恐怕也遲了。」
  「那也不能坐視不管。」日經嘆了一口氣,「蒼雁這麼做,只會讓沙族轉向我們而已。」
  「不,他當然不這麼想。」
  「您這樣說,情況可能更嚴重啊……」
  「您準備怎麼做?」美人將軍平靜地看著皇子大人,「出兵,還是不出兵?」
  「當然要出。」日經正色,「這正是我和蒼雁最大不同的地方。不是嗎?」
  「可目前夜燭的狀況,原本屬於高達的兵力尚未集結完成,夜燭本身的兵力還掌握在蘭恕手裡,我落霞城的兵則暫時囤在遠處,在您拿到夜燭的兵權之前,這是一支伏兵,太早出現的話,就失去意義了。」
  「沒有時間集結了,讓高達的兵力先行。」皇子道,「無論如何,必須快。」
  寒山將軍點點頭,「目前集結的高達兵力,約莫有三萬,以莫敵老將軍的副將,花漫氏的花漫東離馬首是瞻,此人是我和沙碧璽在高達時的舊友……」
  「很好。」日皇子點點頭。「既然是花漫氏的人,在局勢穩固之前,我尚不宜出面,勞煩將軍了。」
  此時門外傳來叩門聲,沙碧璽已經到了。
  番外:不可以小看老人家
  野貓兒,貪歡酒樓的新紅牌,外表清秀技巧高超,以男娼來說不是最美味的年紀,不過尋歡客們總能在他身上得到前所未有快感。也因此,打從名聲鵲起之後,想要入野貓兒幕內的賓客,可說是絡繹不絕。
  於是規矩便這麼定下來了。
  想要見野貓兒一面,五百帝國幣,;想要和野貓兒胡天胡地,一千帝國幣;想要在野貓兒房裡過一晚,兩千帝國幣;想要包下野貓兒一天,三千帝國幣。
  野貓兒才在此地工作沒有幾天,荷包已經滿滿,「跟搶劫好像差不多~」娃娃臉青年默默地想。
  這其實是一份工作。
  工作的時候,青年是不會和快樂的時候搞混的。
  他的目的其實是蒐集情報,所以,當被壓倒或插入的時候,嘴上吟吟哦哦好像快要不行了,心裡頭其實是很冷靜的。就連呻吟的內容,都經過精密的計算和判斷。
  加上……青年雖然出身農家,卻在強盜窩中受過相當程度的「洗禮」,將靈與肉分開,好像也便成他的一種絕技了。
  這日,有人包下野貓兒一個晚上。
  是個新客,不過野貓兒卻很期待──當然不是期待對方有多麼身強體健技術高超,而是,對方是高達城的守門將,在野貓兒的認知當中,是一個獲得情報的好對象。
  於是他在內心裡更加卯起了勁兒。
  讓人將臥房全部熏了香味,備好了摻了點助興粉末的好酒好菜,野貓兒自己則是洗得乾乾淨淨,穿上了整潔簡單的衣衫──男人都喜歡看起來純潔的對象,他穿的越是保守,一會兒就會被做得越激烈,而且客人對他的防心也會大大降低,甚至連演技之類的東西,都不太需要施展的……
  客人進來的時候,野貓兒心中沒有特別感覺,表面上仍是熱情的招呼,「島川將軍大人~」對方其實只是個守門將,不過男人嘛,誰不愛被吹捧的,很快就會飄飄然起來的~~眼前這位當然也不例外,哼哼兩聲,大剌剌地便在他房裡一屁股坐下,等著野貓兒伺候起來。
  島川今年已經年過五十,不過仍保養得宜,以他的身高體魄來看,年輕時候或許曾經是一員猛將,也許因為出身不好,最多也只能做到守門將的位置便升不上去了。鬢邊顎下都已經佈著灰白的鬍髭,只有一雙濃眉倒還挺黑。
  「將軍大人,先喝一點酒吧。」一邊倒酒,一邊不著痕跡地度量著對方,看起來和大多數這個年記得男人還真的不太一樣,並沒有呈現酒色過度的鳥樣兒,不過已經到了這個年紀……野貓兒想,待會兒自己得多悠著點,務要讓這個男人迷上自己的身體才好。
  酒過三巡,守門將大人都是一仰而盡,看著野貓兒的眼神,也開始不安分起來,先摸摸青年的手,感受那和女子不同的、專屬於男人的骨節分明……「哎,什麼時候高達竟有你這樣的男娼,老子生平最討厭男人扭捏作態將自己扮成娘娘腔,像你這樣,騎起來才夠味道!」
  野貓兒也笑了起來,「將軍大人說的是。」其實上一個客人喜歡的就是穿著女人衣服的打扮,他還有一套某皇子大人曾經穿過的壓箱寶放在櫃子底下呢,「將軍,再來一壺酒可好?」
  「野貓兒,你把衣服脫了吧,脫了陪我喝酒。」
  青年羞澀一笑,「將軍大人可真是的~~」手上卻開始慢慢解開襟上的衣鈕,將衣衫慢慢褪下,露出肌理勻稱,修長白皙的身體來。
  脫到最後只剩下一條褲衩和襪子,青年靠到守門將大人的身邊,「大人也脫吧。」
  男人將手放到他的胯間,一攏一握,「嘿,瞧你這小樣兒,東西還不小。」
  「將軍~」這一聲哼聲到不是野貓兒的演技了,與其說沒有想到會被這樣撫摸下體,倒不如說是這年過半百的男人手指居然意外地靈巧,才這一摸,便搔到了青年最敏感之處,「嗯……」
  「不愧是個男娼。」男人低低笑了出來,「這麼淫蕩。」
  野貓兒心知要討這位大爺喜歡,肯定不能太嬌太弱,最好還能有點男子氣概……畢竟,壓倒這樣的對象,會讓某些人更加興奮起來。
  所以他露出有點受屈辱的表情,「將軍大人,您要玩便玩,可別這樣折騰人。」
  「喔,還有點小脾氣?」男人笑了起來,「這樣那能算折騰?」一把將野貓兒身上薄薄的褲衩拉到膝蓋處,青年覆著薄薄體毛的性器正安靜地收在胯間,泛著一股剛剛洗過澡的清香味道。
  男人喉頭滾動一下,嘴一張,便含住男娼的陽物,大大吮了一口。
  青年只覺得腰一軟,幾乎快要站不住,只能就著桌緣微微頂住身體的重心,下身傳來嘖嘖的水聲,這男人的舌頭可真不是蓋的……
  野貓兒過去曾有過很多次舔弄他人下體的經驗,可向這樣一上來就被舔……印象中還只有某隻野獸才會常常這麼幹,大部分人只喜歡享樂的……不過,島川已經年過半百,說不定早就不行了,只能靠吸吸年輕人的精氣過過癮也說不一定……青年帶著些許惡意地想。
  可那嘴上功夫真是好,開始時的用力吸吮讓青年很快地勃起,舌頭再開始從他陽具頂端的皺摺處慢慢舔弄,將頂端的傘狀部分舔得濕潤滑亮,泛著紅潤的顏色。
  「把腳再張開一點。」男人命令道,然後再沿著柱身,一路舐到根部,含住他的一邊小球。
  對青年來說,在這種情況下還要用站姿實在很辛苦,如海潮一波波湧來的快感讓青年就快要無法站住,修長的腿微微顫抖,好像只要男人嘴巴再用力一些,就要馬上軟倒。
  但男人似乎還不願意放過他,將身體擠到他的跨下,邪惡的舌頭一路從底部的囊袋往後邁過,最後鑽入泛著粉紅色澤的後穴裡去。
  「啊~~」青年的呻吟聲非常自然,完全不需要任何演技輔助。他能感覺到,對這位客人來說,親自開發對象的身體,似乎是其興趣所在。
  乾脆放鬆了身體,萬一真的軟倒,該也是正中男人的下懷吧。
  還不是個普通的色老頭……野貓兒想,誰能想得到每日進出高達時一臉正氣凜然的守門將大人,居然有這麼靈活的舌頭?
  舔了好一會兒,才將人放到凳子上去,然後掏出自己的陽物,「野貓兒,換你來了。」
  瞧那龐然大物……野貓兒沒有猶豫,用手扶著柱身便開始服侍起來,他的舌頭可也是出了名的靈巧,沒有多久,便將東西舔大。
  男人衝動起來,一把連著桌巾和未用完的酒菜撥到一旁,將青年往桌上一放,將兩腿架得高高的,並往那已經微微開闔的小穴要闖將進去,野貓兒心中一凜,沒有好好潤劃過的話,就算是他,也會痛得死去活來吧?趕緊驚呼:「大人,您太大了,不用點香膏的話,進不去的啊……」
  那守門將聽罷一笑,「你這淫蕩身子,哪有進不去的道理?」
  說著便將那直挺的陰莖往穴口輕輕一頂,讓那渾圓的頂端部分先被緊緊包裹住,「啊──」男人發出難耐的聲音,「居然還這麼緊。」
  「是您……呼、是您太大了啊……」這麼說的話,幾乎所有的男人的自尊心都會被大大滿足,島川也不例外,用手掰開野貓兒的臀瓣,「我可不想拿傢伙傷人,說吧,香膏放哪去了?」
  比起某野獸的非人尺寸,這樣的大小對野貓兒來說,其實還不算極限,不過呢,要緊的是要滿足這老人家的虛榮心,男人總是在得意洋洋的時候嘴巴就管不住了。
  「在……在枕頭下。」含著一絲淚眼迷濛的感覺恰恰能掀起男人一分的心疼和九分的嗜虐欲,「啊~~將軍……」
  果然,在用香膏之前,男人已經忍不住又往前一頂,「唔……好緊……」用手指去撥弄入口旁的嫩肉,「放鬆一點!」
  青年細長雙眉緊蹙,貝齒咬住下唇,將下身略略一鬆,男人順勢頂入,很快地便全根沒入。
  倒抽一口氣,這一次倒是真的……真沒想到一個老人家,下面居然這麼硬,準頭也好,這一進去恰恰便頂到了電流竄過的地方。
  「啊……」青年身體一拱,騎在他身上的人沒有給他習慣的時間,低喝一聲,便開始緩慢抽插起來。
  和年輕人掄起來就猛攻狂抽不同,老人家對於慾望的克制倒是很有心得,已經五十多歲的年紀,自然沒有年輕時這麼衝動,自然也更持久,徐徐晃動著腰桿,少了香膏的滋潤,居然也讓野貓兒慢慢習慣,「唔……將軍、大人啊……」
  青年只覺得一團火在自己的下腹燃燒起來,男人每一下都像是要將他刺穿般的重而有力,速度慢而探得深,令他開始時還能保持幾分的清明漸漸散逸,腳趾微蜷起來,沒有多久,那沒有被撫慰的前方性器抖了抖,居然就射了出來。白濁體液射在男人的下腹上,沿著仍究有著肌肉的線條流了下來。
  「這麼爽?」男人一笑,將人整個抱起,往床的方向走去。下身還維持著仰天豎立的狀態,不見一絲虛軟痕跡。
  光靠後面就得到高潮的經驗,野貓兒不是沒有過,可他現在需要的,不是高潮啊……「啊!」男人將他放到床上,讓他以趴跪姿從後面再度進入,這一次馬上便熟門熟路找到野貓兒的敏感處,兩手捏住青年已經挺起的乳首,下身開始撞擊起來。空氣中瀰漫著情色腥羶的味道,以及進出水聲啪啪的濕潤聲音。
  青年難以自己地緊緊扯住床上的被子,沒有多久下身便又硬了起來,男人還沒有射的意思,將他一條腿架起,從斜後方繼續著他的千秋大業。
  「太……大了啊啊……好深……不、那邊不可以……」類似這樣的台詞,不需要思考就自己從嘴裡漏了出去,彷彿過了一個世紀這麼久,男人堅硬的下身才開始有了鬆動的跡象,進出的速度開始加快起來。
  終於要射了嗎……野貓兒想,也太持久了吧……真的不能小看這位將軍大人老人家啊……
  然後島川粗喘兩聲,集中全力深深一頂,終於洩出精華,涓滴不漏全射進野貓兒的身體。
  「呼……」
  畢竟年事已高,男人洩了之後,便直直往野貓兒身上趴去,將人壓在他的身下,「野貓兒,你可真夠勁的,老子很久沒這麼爽過了。」
  「大人太威猛了……」青年緩過氣後,這才能真正開始他的工作,「野貓兒還以為會被您戳穿兒呢。」
  「哈哈,我這金槍,可是名不虛傳的,當年在軍裡,多少年輕人拜倒在這下頭……」開始話起當年勇來,「唉,當了城門守娶了婆娘之後,已經好久沒嘗過這滋味了,野貓兒,你身體練得很好啊,不像個男娼,到像個士兵……」
  「大人喜歡這樣的不是嗎?」青年眨眨眼,娃娃臉再配上笑容,顯得有些稚氣,「大人當了城門守的將軍,那身份眼界肯定不同了吧?」嚮往的表情恰恰能勾起男人吹噓的慾望。
  「這嘛,只能看不能吃,也沒啥大用。」男人將身體一翻,躺到了野貓兒身邊去,「前些日子看見了蒼鷺騎兵團進了高達,為首的幾個年輕人看起來可真夠勁的,如果能吃得到的話,老子做鬼也甘心了……」
  好大的膽子啊~野貓兒在心中偷笑著,居然拿蒼鷺的騎兵團團長們意淫起來……不過不可否認,這樣一想像,自己也有點蠢蠢欲動的感覺,「將軍大人,您給我形容形容,野貓兒從沒看過啊……」
  「哎,實話說,瞧那容姿身形,恐怕也和你差不多,不過看起來可高高在上了,那表情,簡直天生欠操。」
  「是嗎……」掩嘴笑笑,「大人說話真直,好大膽啊。」
  「哈,」男人的手不安分地又爬向青年的身體,「野貓兒,你在想什麼?居然硬了?」
  「聽大人形容那蒼鷺的軍容盛大,野貓兒就忍不住了嘛~」
  「你這小蕩貨,還敢說我大膽,快說你的身體是怎麼回事!」一邊調笑,一邊玩弄起青年敏感起來的身體,「我的金槍居然沒有滿足你嗎!要好好懲��懲罰!」
  「將軍大人恕罪~啊……不可以、那裡……嗯~~」
  夜還很深。
  野貓兒今天收穫不少,身體也意外地得到少見的高潮。
  看著一旁累極睡去的男人,野貓兒一個翻身,輕巧地落了地。
  才一直起身,男人的精液就順勢流出,在青年的大腿內側留下不少白色的痕跡。
  野貓兒沒有理會,晚一點再處理也無妨。
  倒了一杯酒……自然是沒有摻過東西的,走到了窗邊去。
  今天月色很好。
  他將手裡的酒一口仰盡,吁了一口長氣,突然覺得分外想念起待在夜燭城裡的同伴來。
  六十六
  已經過慣承平日子、業已經偷懶了十五年的沙碧璽將軍,聽見情報的時候,一時之間,有點恍惚。
  青龍城將要打仗了。
  這場從雙皇子之爭一路延續到新舊帝國之爭的戰場,第一個短兵交接的地方,他怎麼都想不到,會是發生在青龍。
  他有些懵了,不知不覺說出傻話:「蒼鷺族和沙族一向交好……我向來亦不偏向任何一方,蒼雁沒有理由出兵青龍。」
  「堅持不偏向任何一方,本身就很危險。」寒山嵐搖搖頭,「醒醒吧,沙碧璽,你難道從十五年前那場戰爭之後,就將課堂上的東西全部忘掉了嗎?」
  依照當年沙碧璽的懶散狀態,此事還真大有可能。
  可將軍畢竟不真是笨蛋,不常動在政治方面的腦子並沒有因此失去功用,稍微一轉,也就明白了,「日殿下、寒山,我沙族這次可被害慘了……若不是我離開青龍,蒼鷺萬不會拿青龍開刀。」
  「你在離開之前,不曾想過這點嗎?」寒山嵐面色不改,「我不相信。而且,蒼鷺族出兵,原本就非我或殿下能控制,不將兵力往夜燭攻擊而先選擇青龍,這態勢難道不夠明顯?日皇子大人有容人之心,今天易地而處,斷不可能如蒼雁那般心狠!」
  很少露出緊張表情的沙族將軍抿了抿唇,這才道:「出城之前,我已去信高達表明我的立場,蒼雁這般動作,確是給我的警告。」
  「沙碧璽,你已經沒有逃避的機會了,你也只剩下一個選擇了,不是嗎?」美人將軍嘆了一口氣,「同為一城之首,我能瞭解你的為難與著急,殿下方才已和我議定,先撥東離那裡的兵馬,讓你回去救。」
  沙碧璽單膝跪下,「多謝殿下仗義相助。」
  一直沒有作聲的日經皇子趕緊一個箭步,「將軍快起,青龍城民也是我帝國子民,萬沒有作壁上觀的道理。」
  「可你應當知道,這兵一出,你的立場就很清楚了。」寒山嵐接著道,「之後,就再無理由逃避了。」
  「這我明白。」沙將軍垂著頭,「我知道戰爭。」
  「沙將軍,若您真不願,日經絕不勉強。」日皇子將人扶起,「這次蒼雁出兵如此之快,也不能說全然與我無涉。可復國畢竟是頭頂大事,若將軍不能全心為我所用,日經亦不強迫於人。方才我說了,今天救青龍是因為沙族同是我帝國子民,正如同沙瓦坦的蒼鷺族雖出了蒼雁這逆賊,可據說前些日子竟被狼族攻陷。待我拿回高達,也是要替他們保全性命財產的。」
  「殿下胸懷大德,沙碧璽銘感在心。請您無須擔憂……」將軍大人抬起了頭,露出他本人極少會出現的堅毅神采,「在下願為殿下效力,直到殿下再也不需要我為止。」但這樣的表情原本就是他不習慣的,一下子又露出苦笑:「可沙碧璽已經荒廢十五年,是否真有大用,也請殿下多擔待了。」
  「您太謙了。」日經拍拍沙將軍的肩,「多謝將軍的支持。」
  「那沙碧璽,接下來就不必浪費時間了。花漫東離你應當還記得吧?」
  沙將軍側頭一想,「是那個……後我們一期,花漫家的小流氓?」
  「現在可是大將軍了。」寒山嵐笑了出來,沙將軍趕緊稟住呼吸奮力抵抗美色的連環攻擊……雖然是一起長大的夥伴,可畢竟多年不見,需要喚醒沉睡的免疫力,「傳說他用兵與莫敵老將軍十分雷同,大有以師傅傳人自居的意思,我這樣說,你可明白?」
  「原來如此。那小流氓……不,花漫東離將軍居然這麼認真啊,當真世事難料。嗯,事不宜遲,青龍雖有我老爹鎮守,可老人家年事已高,我擔心他的身體。另外,沙族士兵平時多務農釀酒,戰鬥能力遠不如蒼鷺騎兵,還是讓我盡速出發。」
  「那是當然的。」日皇子道,「寒山將軍,快帶沙將軍與花漫將軍會合,務要讓大軍於三日內進發青龍!」
  ◎
  會在夜燭再度見到沙將軍,老鼠覺得自己一點也不意外。
  雖然他是偷了別人東西的人,可卻老神在在,倒是東西被偷的將軍大人一臉意外,「勞菽!?」
  「將軍大人。」老鼠拱了拱手,神色當然不若正在扮演假貨商人時那麼恭謹,「多日不見了。」
  「龍魂……是被你拿走了?」居然不是先問畫,可見戰爭開打,就算是懶散的將軍大人,也知道事有輕重緩急,「平常時候,讓你把玩幾日倒無所謂,可要戰爭了,請把龍魂還給我吧。」
  預想中的怒氣沒有出現,老鼠驚訝地看著這男人一眼,表情坦蕩真誠,好像鎮城之寶放在他那兒真的無所謂似的,原本想要刁難一番的言語縮在舌下出不來,他聽見自己居然回答:「劍我帶在身上,一會給您。」
  「多謝。」將軍大人高興地笑起來,「太好了,得回龍魂,我家那老頭肯定能少念幾句。等打完仗,你還想玩,再來跟我借吧,可別再不告而取了,龍魂雖然不值幾個錢,真弄丟了,可也不好辦。」
  「我明白,我……我已經玩夠了。」老鼠吶吶地,很少會有受害者在面對他時那麼心平氣和,讓他覺得異常不習慣,有種莫名其妙欠了別人的怪異感覺。
  「那就好……還有、呃、那個……」將軍大人搔搔頭,一臉欲言又止。
  「您想問『宿鳥歸飛』嗎?」老鼠一看那表情,便知將軍大人心心唸唸的,還是他那唯一的名作收藏品。
  「欸。」將軍大人點點頭,「那畫兒我愛若性命……」
  「畫我沒帶在身上,放在槐山。」老鼠回道,忍不住又多說一句:「和殷音的另一幅『瞑色高樓』放在一起。」
  「什麼!瞑色高樓也在你那!?」將軍激動起來,「多年來緣鏗一面,沒想到是在你那邊……」
  「將軍如果想看……」老鼠露出有點彆扭的表情,「可以過來,我的收藏……還不少……」事實上,應該說是可以比擬皇宮收藏那麼豐富了……
  「太好啦!」將軍大人嚮往不已,可轉而想起眼下現實,不免黯然,「老鼠,畫兒放你那裡,說不定反而好。青龍要打仗了,這麼寶貴的東西,可以免受戰火威脅,也算是運氣。」
  「您要回青龍了?」老鼠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對這已經沒有什麼利用價值的將軍付出關心……或許,在他漫長的蒐集與鑑賞寶物生涯當中,很少能遇到和他一般痴迷,眼光也算不錯的同道中人了吧?
  將軍看不出他畫的贋品是想當然爾,天下能辨認出真假的,他很有自信只有自己而已。所以倒也不能算是將軍品味不好。
  「嗯,明日便要出發。」將軍點頭,「對了勞菽,聽我一句,這樑上君子的行當,能不做便別做了,畫兒是好的,可總得憑自己的能力得到才有價值不是?我很想交你這個朋友,這是我的肺腑之言。」
  ……要他放棄當寶物小偷?憑自己的能力得到?老鼠在心中冷笑一聲,寶物的價值在於其創作者呈現的美感與高超的技術,跟收藏者的能力全無關係,更何況,用自己的力量強取而來,也是「能力」的一種啊!
  可這些話他當真就只有心裡想想,若在以往,遇到這般不識相之人,他根本不會再理睬。若是過份了,說不定還會惡意戲弄一番。
  可面對沙將軍大人,老鼠卻總感到有一點氣虛。
  好像有點沒辦法完全脫離那個假貨畫商的角色。
  總是不自覺的,就很想跟這傢伙聊些讓人愉快的話題,像是各大名家的筆觸特色、欣賞角度之類的~
  老鼠很少有「朋友」……不,應該說是幾乎沒有朋友。三十多年來,他有的只有「同伴」、「同夥」這類關係。
  久而久之,「朋友」這種正面關係,也漸漸讓他的態度轉而變成嗤之以鼻,他認為自己根本不需要那種東西。
  可是,與有共同興趣的人能夠分享的感覺……無論是對連跟同窗好友聯絡都懶的沙將軍來說,還是長久以來都沒有朋友的強盜老鼠來說,那愉快的感覺都很難讓人忘懷。
  老鼠乖乖點頭的樣子,如果讓野狗寨的同夥看到,下巴肯定會掉下來也說不一定。
  他只是不想跟這個男人翻臉而已,老鼠想。
  和「他只是想來夜燭看看而已」的理由應該差不多,他現在覺得,有點想再到青龍城,去喝那新鮮剛醡好的葡萄酒,順便再來兩顆哈密瓜。
  一切都只是剛好而已,這點老鼠很堅持。
  六十七
  花漫東離,是花漫氏年輕一輩的領袖人物之一。
  花漫氏於帝國一向以文官出仕者為多,和疏葉氏相同,願從武者少,花漫東離卻是其中異數。
  他從小在長輩們眼中,便是一個頑劣到無人能制得住的小霸王,根本耐不下性子唸書讀寫,有他在的書院閣子總是充滿夫子的怒吼聲和小孩的嬉鬧聲,於是沒有多久,花漫東離便被逐出花漫氏名下的所有書院,最後他的父母在不得已之下,終於將他送到了莫敵將軍府。
  沒有想到他反在這裡得到良好的發展,而像這樣好動到不行的小孩子,莫將軍府裡多的是,太過文靜反而顯得奇怪了。
  以血緣關係看,花漫東離可算是月緯皇子的遠房堂兄,年紀相差約有十歲,當月皇子也拜入莫敵將軍門下時,花漫東離已經是莫敵將軍帳下的副將軍了。
  當年的花漫東離,對於沙碧璽與寒山嵐兩位師兄的印象非常深刻。
  前者是讓他先是崇拜後又幻想破滅、除了兵略其它成績都很糟的師兄;後者則是科科優等兵法武藝樣樣精通的偶像型……好吧,花漫東離從來不否認,寒山嵐將軍可是他的夢中情人。
  而沙碧璽之所以也對他印象深刻,也是因為當年瘋狂追求美人寒山嵐的一串登徒子中,花漫東離算是其中最積極的份子之一,就算後來已經證實寒山嵐可是個堂堂男兒身,一下子逼退九成的追求者,花漫東離卻是其中少數不輕易放棄的黏皮糖。
  當時的寒山嵐正值青春風華正茂,沙碧璽也不是不能理解花漫東離的痴迷……不過呢,任誰跟那個毒舌家相處過一陣子,被那毒舌劇烈打擊後還能保持初始時的熱情,那沙碧璽就不得不有點佩服了。
  出身花漫家的師弟帶著點流氓氣息,總是堵在寒山嵐固定會經過的要道上大獻強迫式的慇勤,對偶爾會和同窗一起行走的沙碧璽總是瞠目以對,讓人大大搖頭。可一對上寒山嵐,那傢伙變臉的速度快得讓人傻眼,那種掉入愛河的蠢樣,沙碧璽都替他覺得丟臉。
  後來寒山嵐成為歸仁將軍的副將,認識了歸大小姐長亭,不久後便結為連理,花漫東離這才在他們附近銷聲匿跡了。
  沒有想到那樣一個輕浮的小子,居然能坐上莫敵將軍副將的位置,想來也是有好好下過一番功夫的。
  總之,在寒山嵐帶著沙碧璽去見花漫東離前,雙方都各自落入十多年前的回憶中了。
  「花漫將軍,寒山將軍和沙將軍過來了。」
  「快請,快請!」青年站起身來,在營帳中走來走去,無法靜下心來,「寒山師兄居然來了,我……我……」
  沒一會兒,營帳的帳門便被掀開,一時間麗光四射,花漫東離只覺眼前一片光華萬丈,他幾乎要流下感動的淚水。
  寒山師兄幾無變化,仍是那麼國色天香傾國傾城,成為人夫後的這十年,非但沒有減損他一分美麗,那成熟的風采好像更添幾分豔麗……青年只覺自己心跳怦然,難以自己。「寒山……師兄,好久不見了。」
  「東離師弟,好久不見了。」寒山嵐露出親切的微笑,在一旁的沙碧璽看得出這同窗老友已經夠壓抑他那相當讓人困擾的美貌,可似乎還是讓花漫東離暈乎乎忘記自己是誰了……更不要說還能注意到跟在後頭的自己。
  「師兄今日專程過來,是、是為、」花漫東離發現自己大舌頭起來,趕緊猛然搖頭,揍了自己兩拳,「師兄可別見笑,您這次過來、哎,沙師兄也來了。」
  很好,果然是擔任軍職十年了,已經不是小毛頭,很快就能從寒山魔咒掙脫,發現現場還有其它人在。
  「好久不見了,」沙將軍點點頭,「這一次可要麻煩師弟了。」
  「不敢不敢。」花漫東離趕緊擺手,「同為帝國軍人,怎可置身事外,就算是……唉,月殿下命薄……我花漫東離亦會忠於帝國的!」
  「客氣話就別多說了。」寒山嵐道,「東離師弟,大軍二日內便要出發,可辦得到?」
  「沒有問題。」花漫東離嚴肅地點點頭,「我高達士兵集結在此,為跟隨皇子殿下復興帝國,每日勤於鍛鍊不曾間斷,大軍即刻便能拔營出發。」
  「太好了。」寒山嵐道,「能即刻出發便即刻出發,這一次要遇上的,可是蒼鷺族的蒼鴻,那傢伙手下的騎兵團,可是帝國四方最強盛的軍隊,你和沙將軍,只能在路上研商對策了。」
  ◎
  醇酒之道,通往青龍的路上。
  大軍行進的速度,再快也有限。
  個人的話快馬加鞭只要四五天,如果是蒼鷺的騎兵團,將軍推算約莫也是五六天,可面對這萬人以上、只能靠走路前進的士兵,能夠在十天內到達,已算萬幸。
  青龍能撐到那個時候嗎?更何況,蒼鷺騎兵何時出發,根本就難以確定。
  沙碧璽其實非常著急,可他也知道有些事情就算是急也急不得,他只能自己想點辦法。
  「讓我先帶一支百人隊伍先行,讓我先回到青龍支援。」沙碧璽終於受不了速度,對花漫東離提出要求。
  青年想了想:「沙師兄,百人兵馬成不了什麼事的。」
  「不,已經很足夠了。」沙碧璽道:「青龍是我的城市,我自有潛入之法……另外,蒼鴻是我和寒山的同期,我清楚這傢伙的用兵方式。蒼鴻一向認為快與狠足夠彌補戰術上的薄弱,以及阻止戰氏的延長。如果我們動作太慢,讓他先拿下青龍的話,事情就難辦了……」
  花漫東離略微思索,「這百人兵馬,沙師兄有什麼要求?」
  「善騎射,身手矯健者最佳。」沙碧璽又道,「東離師弟,你繼續領軍前行,醇酒之道後段的玄武湖邊,是設營的最佳地點,那裡藏有青龍一點的東西,我會再與你會合。」
  「沙師兄,你……」花漫東離有些欲言又止,想了想,似乎下定決心,「我這樣說,師兄您可介意……我聽說青龍十五年不曾有過戰爭,沙族士兵是帝國四方軍伍當中敬陪末座的……」
  「這我不否認。」沙碧璽將軍大人笑笑,「沙族人原本就厭惡戰爭。」
  「而沙師兄您……和您那天才之名同時齊名的,便是您的武藝不精……」
  「這……我好像也不能否認。」沙碧璽搔搔頭,「東離師弟,你想說什麼就直說吧。」
  「沙師兄,我怕您此去遭遇危險。」青年嘆了一口氣,「您太久沒有上戰場,未免生疏。」
  聽到戰場二字,想到形容竟的是那個結滿晶瑩葡萄香甜哈密瓜總是瀰漫酒香的城市,將軍不禁心中一痛。
  「東離師弟,無論如何,這是屬於我的戰爭。雖然我多年未戰,可當年讀的書,也不至於完全忘光。」沙碧璽苦笑道,「我既接下龍魂劍,青龍的存續便是我的責任。」
  「沙師兄,是我多嘴了。」青年當年雖然是個個性古怪的師弟,可這十多年的軍旅生涯,也早讓他成熟起來,「我馬上將人集合完畢,讓您親自點閱,趕緊出發吧。」
  六十八
  東方邊境城市青龍城,盛產美酒和寶石,一向富饒和平,已經十五年不曾發生過戰爭。
  就算在帝國被滅的日子裡,也是小心地和蒼鷺族維持良好的貿易關係,從未有撕破臉的疑慮。
  青龍的士兵因為承平太久,大多成為農民,栽種葡萄和哈密瓜,比拿槍使刀還要順手;還有一部分成為酒商,長期沉浸在美酒裡導致身材變形、再也穿不進盔甲。
  他們的將軍沙碧璽,說好聽點是愛好和平不喜歡弄刀動槍,說難聽點就是性格疲懶討厭麻煩。有如此將軍,底下的副將們自然也好不到哪去。沙碧璽總共有六位副將,其中有三位是沙族人,老早就自己解甲歸田變成農夫了。還有四位,一個成為酒商──他的女兒正是沙將軍的貼身侍女之一吉兒;一個成為寶石商,運用副將軍的權力開採了礦產,目前是青龍的首富;最後一位是唯一還留在軍裡的,每月領著相對微薄的軍餉,操練他那一支僅有三千人的軍伍。平時也不能白白當兵浪費米飯,還得兼任「捕頭」的工作,替青龍城維持城內治安,抓捕犯人。
  這一位唯一還能堪用的副將軍,姓虎名珀,正是取「琥珀」的諧音,青龍城因為盛產寶石,小兒取名的時候分外喜歡用寶石來取,如沙將軍其實還有一對雙胞胎弟妹,女的叫珍珠,男的叫瑪瑙。只是這兩位現在都不在青龍城裡,學了武功之後一起仗劍不知逍遙到帝國哪一個角落去了。
  簡而言之,也就是說,青龍城是一個因為太久的和平,而顯得全不設防的城市。
  蒼鴻聽完屬下的報告後,覺得荒謬起來。
  為了對付這樣不堪一擊的城市,蒼雁千里迢迢將他調到這裡,還帶著他的三萬兵馬,其中還包括三支精良的蒼鷺騎兵團!
  而且,那個唯一會讓人顧忌的理由……應該說是人,他的老同窗沙碧璽,目前還不在青龍城內。
  蒼鴻打了一個哈欠,擺擺手。
  「蒼鳴蒼夜,交給你們吧,各率一萬士兵,給你們兩天時間,把青龍給我拿下來。」
  「要做到什麼樣程度?」兩位副將年紀和蒼鴻差不多,隨他一起征戰多年,默契極佳,「若是受到沙族反抗,是否要威嚇懲罰?能給士兵們賞賜嗎?」
  蒼鴻揉揉鼻端,隨口說道:「陛下想要懲罰沙碧璽,我知道這人看似疏懶,實則對青龍人民相當上心,也很得民心。對付他的人民,比威脅他本人,要來得有用多了。」他自己也是一城之主,對於接下來要下的命令,也有些不舒服,不過,士兵們千里跟隨著他到這東方城市,若是不能給點賞賜,將士氣不振,這可是兵家大忌,「傳令下去,破青龍之後,先將將軍府裡的眷屬全部關押起來。開放眾將士大搶一天,可不許侮辱青龍婦女,違者問斬。一天之後,青龍恢復平靜,不得有誤。」
  「是!」兩位副將一揖,並肩快步離去。
  蒼鴻又打了一個哈欠,這時候的他,尚不知自己的城市,已經落入狼族手裡。
  ◎
  沙碧璽將軍的父親沙玉髓老先生,已屆七十高齡,仍老當益壯,精神十足。
  不過有其父必有其子,沙老將軍年輕時也不是什麼猛將型人物,保有沙族人熱愛美酒唱歌的特徵,以及不擅長戰鬥的缺點。不過沙老將軍對於忠於帝國這件事是很嚴肅的,對於兒子讓沙族與蒼鷺族交好他原本是沒有意見的,可當蒼鷺族叛國後,就對沙碧璽老是想站在中立的立場相當嗤之以鼻,當時他就這樣教訓了兒子:「渾小子,這種叛國的逆賊是沒有普通人的道德良知的,跟他來往是降了自己的格!我們食君之祿忠軍之事,自然要幫助皇子復國的!」
  可惜不孝子當時只當充耳不聞,後來居然連皇子殿下親自派人來請,都要三推四阻,只好他老先生親自出馬,把兒子趕出城去,這才舒心了些。
  「吉兒,再來杯酒。」老將軍躺在兒子慣常用的籐椅上,怡然自得地使喚著將軍府裡嬌滴滴的侍女們──沙碧璽熱愛美人兒是出了名的,可他只欣賞而不妄動,純親近而不出手,一直以來,都不曾發生過什麼讓人尷尬的桃色糾紛……這點沙老將軍就有點不滿了,一般來說,在這麼多美女的環繞下,兒子也應該生了一兩打吧?怎麼連個屁也沒有……
  殊不知,美女們雖尊敬沙將軍,願意服侍將軍大人,可若是提到選擇夫婿這一層面,沙將軍實在不是女孩們的第一首選。姐兒愛俏,將軍大人既不英俊也不帥氣,有在將軍府工作過就知道,將軍大人還很窮,有點想法的女孩們都不會想嫁給沙將軍的。
  吉兒可以算是將軍府裡的第一侍女,最受將軍信任與寵愛──寵愛部分也請不要誤會,吉兒已有感情穩定成長的對象,將軍會特別喜歡她,只不過因為他是副將丹泉的獨生女兒,念在舊時同僚之情罷了。
  不過吉兒小姐的細緻幹練,當然也是重要原因之一啦。
  服侍老將軍的讓吉兒一直有服侍到三十年後的將軍的感覺,老將軍長得還比將軍大人英俊一些,吉兒壞心眼地想,至少比將軍大人有活力得多了!
  今天晚上,她還與「感情穩定成長的對象」有約,準備請對方回家用膳,想到這個就不自禁喜上眉梢,沙族少女對感情一向都是開放積極的,對於喜歡的對象,會勇於追求,而被不喜歡的對象糾纏,同樣也常不留情面直接拒絕。
  說不定也因為如此,沙將軍後來感覺似乎有點自暴自棄……難道是被太多美女拒絕過了嗎?吉兒掩嘴偷樂,替老將軍備好了酒,順便端了盤自己醃製的紫蘇脆梅,讓老人家有下酒菜。
  「將軍慢用,吉兒要先告退了,今晚家裡有些事情。」
  老將軍將梅子塞了兩三顆到嘴裡,「你回去吧~」聲音還有些口齒不清。
  「吉兒告退。」侍女福了一福,帶著雀躍的心情,腳步也跟著加快不少,準備踏出將軍府的那一刻,一個男人闖將進來,將她撞倒在地。
  「搞什麼?哪來不長眼的……」吉兒不是溫柔婉約型的美女,罵人的話馬上成串出現,可對方已經去得遠了,讓她只好嚥下後面的言語……「真倒霉~」
  裙子都被弄髒了,為了今天晚上,她可是穿上自己最喜歡的一條啊!
  越想越不甘心,非要叫那人賠償不可!吉兒小姐一提裙襬,追了上去,沿路問了幾個家丁侍女,來到她方才才離開的地方……沒想到那人不但是來找老將軍的,而且還是副將軍虎珀!?
  才剛踏入廳中,便聽見老將軍震怒拔高的聲音:「你說的可都是真的!」
  弄髒吉兒裙子的人則回道:「千真萬確,我親自去看過,青龍城已經被瀕臨城下了!蒼鷺族的軍隊正駐紮在朱雀坡上,距離城門不過十里,以傳說中蒼鷺騎兵團的雷霆速度,不要半天便能長驅直入……」
  「這……怎麼可能……」老將軍也跟著呆了,他的年紀雖大,可作戰的經驗和自己的兒子一樣少,而且,打贏十五年前那場戰役的關鍵人物也不是他自己……「碧璽,快通知碧璽!」
  「老將軍,將軍現在人在夜燭,遠水就不了近火啊!咱們得靠自己!」
  「對……對……」慌亂中,老將軍道:「先聚集人馬!把青龍的士兵聚集起來!」
  「嗯,屬下已經進行下去了,只是……我青龍兵力雖號稱五萬,可大多解甲歸田,真正能用之兵,恐怕不足一萬……」副將軍虎珀大大嘆氣,「而且兵器防具皆不足,恐怕……」
  「怎麼可以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吉兒踏進門去,她在將軍府裡一向沒大沒小,這副將軍又是看著她長大的父兄輩人物,「虎大哥,就算將軍不在,我們也得要守住青龍啊!」
  「吉兒說得對,虎珀,秘密傳令下去,先宣佈城門將無限期關閉,讓城裡人不許再進出了,就算是農夫酒商,也都給我放下鋤頭酒桶,拿刀子振作!」說是這樣說,老將軍自己手裡卻還拿著酒杯。「箭……看看有沒有弓箭!在援軍來之前,我們就拒不開門,放箭射敵吧!」
  虎珀面色凝重地點點頭,「這點我也已經做了……可太久沒有戰爭,青龍城裡的弓箭數目,弓弩不滿一百張,箭矢不足五百支……」
  老將軍臉色一白,露出絕望表情:「什麼?只有這點數量?」這才終於明白為何虎珀的眉頭一直鬆不開來,「這可真是……」
  「老將軍!沒有弓箭,難道咱們沒有熱鍋嗎?我聽過好多歷史故事,敵人爬上城牆的話,咱們就用熱油燙他,柴火燒他!」侍女吉兒激動起來,「咱青龍城什麼沒有,酒最多!倒他十桶八桶,一把火點燃,包管這些什麼雞兵團的,全部燒成火球兒!」
  一老一少目瞪口呆地看著熱血沸騰的少女,終於,其中老的那一個點了點頭,「虎珀,你都聽到了。」
  「……吉兒,你想不想到我帳下工作?」
  六十九
  青龍城於是默默沸騰起來。
  以虎珀副將軍為中心,聚集了約莫一萬人的「軍隊」──其中只有五千人可以算是有經過鍛鍊,平時還兼抓賊、替城裡進行公共建設的「正規軍」,另外五千,則是一些還能從櫃子角落髮現兵書的男丁們,老老少少,士農工商都有。
  只花一個晚上便能聚集這麼多的人,虎珀副將軍其實已經很感動了,沙族男人雖然喜歡飲酒作樂唱歌跳舞,可是愛家愛鄉的心情也是很強大的,有外侮,也都願意站出來扞衛家園!
  不過因為兵器防具不足,所以一眾兵士有的拿著柴刀,有的扛著斧頭,還有的把鍋子當盾牌護在胸前。遠方高高舉起的,一看就知道是拿鋤頭和鐮刀改造而成的奇妙兵器,副將軍微微苦笑,沒有想到事隔十五年的戰爭,居然比當初還要寒愴,面對的,還是比海外民族戰鬥力更強的蒼鷺騎兵團。
  侍女吉兒的話掠過他的心中,意外地讓他穩了穩心神。
  「諸位將士。」虎珀的聲音是大家都熟悉的,人也是大家都信任的,「沙將軍不在城裡的時刻,卻竟遭到威脅,據報將軍已在趕回城的路上,我們必須撐到將軍回來的那一刻!」
  「沒錯!」跟在副將軍身旁的少年兵大聲說道,聽聲音稍嫌尖銳,看身形又稍嫌纖細,看臉蛋的話……士兵幹嘛要看臉蛋,不過一看之下就會發現是個熟人,感情吉兒姑娘女伴男裝從軍來了。
  她只是一腔熱血隨便說說罷了,���裡知道居然就被吸收進來了,自古從軍沒有女人的份,不過……在沙族,連男人也都不想從軍了,對于吉兒姑娘的混入,似乎也沒引起多大的側目與反彈。
  畢竟共同抗敵,人人有責嘛~
  總之,虎珀大人的計劃是這樣的。
  很簡單,在將軍大人帶援軍回來之前,必須死守青龍城。
  在這裡必須瞭解一下青龍城的地形,。
  青龍城建在一個海灣的凹處,有三面是海,一面是陸地,當年與海外異族的戰役是被三面包圍,最後在沙大將軍的奇策下才破了包圍網,反敗為勝的。不過這一次,敵人卻是沿著醇酒之道而來,準備堵住為一面向陸地的一方,逼他們投降來著。
  不過根據虎珀的清點,青龍城內連同普通百姓和軍人共有近六萬人,一般存糧在沒有補給的情況下還可以維持一個月,再加上本季產量過剩的哈密瓜,應該可以撐更久。比較需要擔心的則是飲用水,青龍因為太靠近海,淡水的補給一向是從附近山區小溪引水進城,若是讓人給斷了源頭、還是下了毒物,後果可不堪設想。
  幸而城內還有幾口井,節省點用倒應該還夠。
  吃喝補給沒有問題之後,再來便是如何帶領這群烏合之眾,打贏裝備精良的蒼鷺精兵……想也知道沒有可能啊……虎珀嘆了一口氣,城門已經讓人關上了,由於從來沒有敵人從醇酒之道攻擊過來的設想,所以青龍城的城牆高度只有沙瓦坦的一半,對身手矯健的蒼鷺士兵來說,爬上來應當是輕而易舉。
  所以如何守住城牆將是能否死守這個城市的重點!
  ……沒有足夠的弓箭,而當年由沙將軍帶領用硫磺製造的土炮,因為年久失修,誰也無法確定能不能用──而且重點是,萬一那土炮原地爆炸,反而會傷到自己人。
  看了眼少年裝扮,正在帶領婦女們將一桶桶新醡葡萄酒往城牆邊搬運的的吉兒,那興致高昂指揮若定的樣子,很難想像居然是一個嬌俏纖細的少女,原本前一天還是她與未婚夫婿拜見父母的日子呢。
  五千正規士兵撥一千鎮守城牆之上,四千在城下駐紮,不滿百張的弓箭也都發下去了,沒有弓箭的人就三人一組備好柴薪油鍋在城垛處待命。
  將城裡老弱婦孺集中到城中統一管理,吃的用的都要變成配給制,務要撐過戰爭與寒冬才好。
  當第一撥瑞雪降下的時候,敵軍終於來了。
  ◎
  青龍城城門外接著的是平坦的醇酒大道,往大道通高達方向約莫十里處的左方,有一座山坡,名為朱雀坡;二十里處有一座小湖,名叫玄武湖。
  此時蒼鷺族騎兵正駐紮在朱雀坡上,此地為附近地勢的最高點,有任何動靜都能快速反應,以高制低,這是蒼鷺族將軍蒼鴻當初選擇這裡的原因。
  在蒼鴻的授意下,蒼鳴蒼夜兩位副將帶領兩萬精兵,往十里外的青龍城開拔而去。
  青龍城城門想當然爾已經關閉,城牆上有不少背著弓弩提著長槍的士兵穿梭來去,看來是提高了戒備了,蒼鳴蒼夜互看了一眼,兩個人都有點忍俊不住。
  這麼矮的城牆,不知道有沒有兩丈高,城牆外斑斑駁駁,有的地方還長出野生的葡萄藤蔓來,就是兩手空空也能爬得上去。
  大門看起來也很不牢靠的樣子,邊緣縫細最大的地方,恐怕可以讓一隻小兒手臂伸進。
  「將軍說的果然不錯,這青龍城還真是邊防空虛。夜,用沖車吧,我看這城門,兩個時辰便可衝進。」
  「嗯,不過城垛處隱隱可見炊煙,倒要注意些。」蒼夜想了想,「城門後應當有些古怪。」
  「先放火箭吧。」蒼鳴道,「削弱那城牆的力度,將軍只給我們兩天時間。」
  於是傳令下去。
  戰爭是真的開始了。
  數列弓箭手先行,浸了油漬的棉布紮在箭矢上,點燃火焰,拉弓、放箭,火箭像是雨點一樣往城裡落去,就算已經有了準備,當有人著了火、被箭射中的時候,眾人不約而同愣住,而後不知是誰喘了一口大氣,「打仗了──」
  「敵人攻來了──」
  隨著火焰開始熊熊燃起,沙族士兵總算如夢初醒,暴雨一樣的箭矢撲天蓋地而來,士兵們只能架起盾牌縮在城牆上的角落,鏗鏗鏗鏗,這是拿菜鍋當盾牌的人發出的清脆響聲。
  然後是女子的尖叫聲,被推到牆緣的一整排酒甕讓箭矢給射破,酒液流了出來,一碰到火便整個延燒起來,砰砰砰砰一個個衝天爆起,以吉兒為首的沙族婦女們紛紛走避,方才的辛苦全部化為泡影。
  「就地躲避!」副將軍虎珀趕緊將指示傳遞出去,只是沒有多久,整個城門連同城牆的區域完全陷入火海,眼看是連接近都不能了。
  「怎麼辦……」副將軍以下的兵長還很年輕,從未見過這樣的場面,「虎大人,城門整個著火了……滅火,要想辦法滅火啊……」
  「滅什麼火!」朝他頭頂一巴掌巴下,「敵人就在門外,正準備等城門一破,就要衝將進來,蒼鷺的騎兵團威名顯赫,可不是好易與的,北方軍多有讓士兵搶劫的習性,只要讓他們進來,一切都完了……」
  「那……」被嚇得結巴的少年兵長眼淚都要飆出來了,「虎大人……我們該怎麼辦?……哇!」
  與還未完,便聽得城門外傳來一聲極為不祥的巨響,隨著城門開始顫抖、掉起碎屑……「不好,是沖車……居然連沖車都帶過來了。」
  「虎大人……哇!」第二次衝撞,很快接連而來。
  「握緊你的劍。」虎珀咬咬牙,「吉兒,吉兒你先過來……」
  身著男裝的侍女奔了過來,滿臉淚痕,顯然是嚇得不清,「虎大哥……」
  「兩軍軍力太過懸殊了,我不想多造犧牲……你幫我帶消息到城中,讓那帶著兵書的五千百姓脫下戰甲,回家跟家人在一起吧,身為士兵反而更容易被殺。」
  「那……虎大哥你們呢?」少女淚眼婆娑,火焰和瞬間消失的生命都讓她快要承受不了。
  「我是青龍的副將軍,可不能退縮。」男人勉強地露出一個笑容,「去吧,吉兒。」
  「虎大哥……你……你一定要活著���將軍回來……」
  「嗯。」男人揮了揮手,作勢要她離開,然後回頭,對著他的兵長下達指令,「傳令下去,五千兵士聽令,拿起你們的武器,到城門口廣場集合!敵人就要進來了。」
  「是!」年輕的兵長抹抹眼淚,站起身來。
  沖車的第三次撞擊,無論是蒼鷺族的士兵,或是青龍城的居民,都聽見城門發出的慘烈哀嚎聲。
  蒼鳴沒有因此而高興起來,反而表情更加嚴肅,「眾將士聽令,帶城門打開後,由騎兵團先行開路,遇見士兵裝束者,殺無赦;遇見百姓反抗者,將之綁縛;包圍沙將軍府,不許任何人再進出。」
  蒼夜則接著道:「佔領青龍城後,將軍特賜大家大搶一天,青龍城可是有名的美酒之都,大家好好享受吧!」
  「喔!!」歡呼聲震天價響,與城內的愁云慘霧恰成對比。
  而當沙碧璽帶著百人小隊來到城外玄武湖之時,恰好見到他所治理的城市冒起漫天火光,濃煙密佈。
  「我的……天啊……」將軍大人一口氣幾乎哽住呼吸,「天殺的蒼鷺族!」
  砰。
  城門終於再也承受不住第四次撞擊,轟然倒下。
  七十
  蒼鷺族的鐵蹄在大門崩毀的一剎那,踏破焦黑的殘餘木塊,黑色的駿馬嘶昂,巨大的盾牌與尖銳的長槍,讓火光折射出金屬無情的光芒。
  蒼鷺騎士團團八的團長,原本正是在往落霞城綢之道上,已經被野狗所殺的蒼翼。現由蒼鴻的副將蒼夜兼任團長,他個人過去也曾是騎兵團的一員,後因戰功彪炳,被提拔上來。
  蒼夜一身黑色戰甲,帶領成為先頭部隊的騎兵團衝進城裡,果然如他們所預測的,門後的確埋伏了青龍城的軍隊,可那明顯鏽蝕的兵器防具、沒有系統的列隊,在在都顯示出這支軍隊的單薄與無能,他高舉了劍,「進攻!」聲音高亢嚴肅,沒有一絲猶豫。
  擔任青龍城守將的虎珀,原本就不曾期待過能阻擋得了蒼鷺的攻擊,只是他也沒有想到實力的差距居然這麼大,他們竟然連一絲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他將手中的劍握緊了,這種時候能殺敵一人是一人,其它的……他也已經無力回天。
  虎珀擅使劍,在一片不崇武的沙族人中,他的劍術算是少數還上得了檯面的,也曾經在高達擁有些許薄名。
  迎面而來的馬蹄沾染些許火星,他眯起眼睛,舉起了劍。一直以來待在和平的青龍城,空有一身劍術從無施展的機會,可十五年來,他從未鬆懈過對自己的要求與鍛鍊。
  向前一步,這時候的他,已經不是青龍城的副將軍,而是一個只想以劍術護衛家園的普通沙族男人,劍端送入馬腹,抽出,恰恰抵住入侵者劈下的長槍,對方因為身下馬不穩倒下的緣故,氣力難以施展,虎珀趁此良機,將劍送入敵人的身體。
  溫熱的血噴了出來,他沒有產生任何想法的空間和時間,敵人如潮水一般一湧而進,附近的士兵們也都開始遭受攻擊,讓人欣慰的是,平時的訓練總算還有些效果,不至於到全無抵抗能力。
  可,高高在上的騎兵團,以長槍貫穿沙族士兵的畫面,還是屢見不鮮;人數雖然比沙族士兵少,可戰鬥力更強,更不用說,城門外還有近兩萬士兵,正磨刀霍霍,隨時會殺將進來。
  虎珀知道自己心力有限。也知道當連自己都倒下的時候,青龍城的氣數便盡了。
  可那一個時刻,總是會到來的。
  他求仁得仁,身為軍人,能殉身在保衛家園的戰場,也算死得其所。
  蒼鷺的騎兵不會手下留情,只希望這個美酒之城,總有一天可以恢復原貌,回到和平的那一天……
  「虎大人!!!」少年兵長一聲驚叫,他回頭,正好見到一個蒼鷺族騎兵高高揚起的槍尖,正準備刺穿自己,可他的劍卻還身下敵人的身體裡,一時抽不出。
  戰場上,只要一瞬間失去防備,就是給敵人良機。
  少年抱著劍撲了過來,可已經來不及了,敵人的槍已經插落下來,將自己牢牢釘在地上。
  他覺得心中意外地平靜,胸口的傷因為疼痛太過劇烈,反而麻痺了。
  他摸摸少年的頭,「不要難過,快點逃吧……」不知為何口中不斷冒出水來……豔紅的顏色讓他知道原來是血,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或許就要死了,他想,然後閉上了眼睛。
  當青龍城唯一的依靠,虎珀副將軍殉城之時,青龍城的命運便響起了喪鐘,蒼夜面無表情地看著這片無情殺戮,直到穿著沙族盔甲的士兵全部倒下為止。
  「很好。」他道,「留一百人清理戰場,其餘的人隨我來。」
  接下來的目標是將軍府,待攻下之後,這簡單的任務便結束了。
  陷入戰火的青龍城此時一片寂靜,一般百姓都躲入民宅之中,只聽得見火焰燃燒的劈啪聲,以及蒼鷺這方傷者呻吟的聲音。
  蒼夜定睛四望,將軍府的方向,他曾經去過一次。當時是隨準備勸降沙碧璽的蒼鷺族耆老而來,可惜沒有成功,讓沙將軍裝傻帶了過去……不過,這才造成青龍今日之滅不是嗎?
  蒼夜的表情冷淡,不是沒有給過青龍的將軍選擇。
  將軍府已經在即,大門口的地方聚集了不少人,看那服裝打扮應當是一般百姓,表情都是又驚又怒,見大軍來到,非但沒有走避,反而叫囂起來。
  「殺人者!」一個少年大喊,「滾出去!!」
  「滾出青龍城!」
  然後一個圓滾滾的東西迎面而來,蒼夜心中一懍,響起沙族將軍那有名的發明土炮,似乎就是這樣形狀的東西,提見一砍,那球狀物剎時爆裂開來,噴出許多黏膩的汁液。
  蒼夜愣了一愣,被淋了一頭一臉,果香撲鼻,赫然是一顆熟透的哈密瓜。
  「砸死他們!」
  在少年的帶領之下,哈密瓜砲彈被一一以人力發射而出,一時之間阻斷蒼鷺鐵蹄們前進的腳步……當然只能一時,這種小孩子似的攻擊,只更突顯出這座城市究竟有多不設防。
  揩去臉上的果肉滓籽,蒼夜沒有動怒,「把人都關押起來,將軍府邸應當有牢房。」
  井然有序的騎兵得令,馬蹄踏破滾落一地的瓜果,穿著百姓服飾的一干人等無法抵抗軍人強勢的動作,一邊叫罵一邊束手就擒,蒼夜這才發現,那領頭的少年,似乎是個女孩。
  不過,這個發現並不會改變他的心意。「破門。」他道。
  「慢著。」此時將軍府大門被打開,一個老先生腳步穩健地走出:「沙玉髓在此,不要抓無辜的百姓。」
  端坐在馬背上的蒼夜由上而下俯視著這位已然讓位的老將軍,「將軍大人,但凡攻擊軍隊之人,全數抓起是我們將軍的命令,請您見諒。」
  「蒼鷺族不顧和平之約,貴族族長恐已讓清名蒙羞。」老將軍憤恨說道��「我青龍城從不犯人,為何人要犯我!」
  蒼夜從馬上躍下,走到老將軍面前,「沙老將軍,正因為您如此天真,才導致青龍今日之災。」
  「你說什麼!」老先生青筋爆起,「進犯他人的兇手,居然還理直氣壯!」
  「來人,將老將軍請回府去。」蒼夜道,「其它人關到牢裡去。通知蒼鳴,可以讓士兵們進城來了。」
  ◎
  沙碧璽呼了一口氣,讓自己心情先緩和下來。
  已經太晚了,青龍城已經失守。
  他在玄武湖畔,已能看見衝天的火光,以及漫天的黑云。
  蒼鴻領軍的隊伍,全然無念與自己舊時的同窗情分,寒山嵐說的沒錯,自己的不選擇,不代表別人就要買帳,戰爭不是你不想加入,別人就不會來找你。
  還在城裡的父親與府裡的侍女們,不知安危如何?將軍大人抿了抿唇,心中默禱,不要抵抗、先把命留著比較重要……等我回來,等我回來!
  「將軍,接下來該如何是好。」花漫東離派給他的兵長來到他的身邊,「據探子報,前方十里朱雀坡,蒼鴻大軍即駐紮在那裡。」
  「嗯。」他點點頭,「將人召集起來,聽我指示。」
  那兵長點點頭,一百人的小隊很快就集合起來。
  「這玄武湖畔有一座巨石,石下有一個暗室。」沙碧璽將軍揉揉眉心,「邊境四城都有出城密道,青龍也不例外。底下有我一直備而不用的東西,派人整裡一下,哎,沒有想到讓那東西重新現世,要對付的,居然是青龍城自己……」
  「我能幫忙什麼?」
  將軍一抬頭,看到了他的龍魂寶劍──當然是拿在某人手裡。
  「勞菽先生……你怎麼也來了?」
  七十一
  少年名叫沙紅寶,熟悉他的人會叫他小寶,他的長官虎珀大人則常叫他沙兵長。
  不過青龍城裡姓沙的人實在太多了,光是「沙兵長」這個稱呼,可能至少就有二十位。
  少年很崇拜他的長官,覺得他是青龍城中少數「男人中的男人」,不但能教他劍術的老師,也是他人格的指導者。
  畢竟他們城裡的將軍實在太不像話了,有點上進心的士兵都不會拿其當榜樣的。
  他跟著虎大人練劍多年,卻從未上過真正的戰場,十五年前他還只是很小的孩子,對戰爭沒有太深的印象。
  他只在老人的故事裡、書本裡,多多少少能感受到那覆著歷史塵埃的真實。
  可這原本應當是故事裡的東西,卻猛然出現在現實的世界。
  他的長官以身殉城……而自己,卻只能像只耗子似的,縮在一旁,不能動。
  長官最後的遺言,是叫他逃。
  他很想像故事裡的英雄一般提起寶劍為長官報仇雪恨,或者,跟隨長官的腳步,為故鄉奉獻自己的生命。可當死亡迫在眉睫,他發現自己無法動彈,只能緊緊抱著虎大人的屍身,動都不敢動。
  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當他發現四周安靜下來,這才敢張開眼睛。兩名蒼鷺士兵正巧從他頭頂的地方走了過去,他一驚,連忙又閉上了眼。
  「老子當了這麼多年的兵,還沒打過這麼輕鬆的戰。」士兵之一道,伴隨著可恨的笑聲,「將軍大人還特別賞賜大夥兒大搶一天,聽說這青龍除了盛產美酒,還產寶石,沙族人總有一套寶石飾品作為傳家之寶收藏著,嘿嘿,咱著這可發財了!」
  「說的沒錯,哈,不知為何他們推了好多酒在城牆邊,酒香撲鼻,讓我肚子裡的饞蟲都快跑出來了~」
  少年心中憤恨,握緊了劍,待人聲經過,他便跳起身來,對著背對著他的兩個蒼鷺士兵裝束的男人揮劍便砍,兩人措手不及,一個被抹了脖子,一個被刺進背心。
  這是少年生平第一次殺人,他顫抖著雙手,只覺得一股痛快從心頭湧出。
  然後他解下虎珀的劍,將自己的劍放在長官身邊,然後轉身快速跑開。
  ◎
  「唔……」男人細長眼睛裡的眼珠滾了一圈,「把劍拿來給你。」
  將軍接過了劍,隨手放到一邊,「讓你費心了,唉,這劍不過是個象徵,真遇問題,是沒有大用的。」
  我看它就是塊黑鐵罷了……男人心中默默地道,連把利劍都稱不上。
  千里迢迢來到這裡,卻沒想到不但喝不到酒,眼下是連城門都進不去。
  為什麼他人會在這裡?
  老鼠嘆了一口氣,「將軍,青龍城陷入戰火,我能幫忙什麼?」
  沙碧璽驚訝地看著這個小偷一眼道:「勞菽先生,你還是快點回去夜燭吧,戰爭……可不是好玩的,你想喝酒,等我將這邊解決之後,會送兩壇給你。」
  老鼠表情沉了沉,「將軍大人,我可不只要兩壇而已。」
  沙碧璽一愣,「勞先生?」
  「我可不是一般良民啊。」老鼠露出微妙的笑意,「將軍大人,這種時候,不應該是要充分利用所有人力物力的時刻嗎?」
  沙碧璽嘆了一口氣,「好吧。」
  玄武湖旁的巨石共有五塊,在將軍的指示下,十名士兵一起推開了其中一塊,露出一個陳舊的小門來,小門讓鐵鏈與銅鎖鎖得嚴實,「鑰匙在我這裡。」將軍從衣襟裡摸出一支綁著紅線、原本掛在將軍頸上的鑰匙。
  喀一聲,多年無人開啟過的銅鎖彈開,鐵鏈落地,小門便帶著泥石雜草被拉了開來。
  「弄個火把過來。」將軍吩咐道,「小心些,千萬別讓火星飄進去了,拿著站在門口就好。」
  「是。」
  很快的火把便被弄過來了,老鼠、兵長、及開門的士兵等幾個隨著將軍一同步入密道之內,赫然便見有五具用布幔遮掩的器物被放置在此。
  幾個士兵自動自發地拉開布幔,「是土炮?」兵長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呼。
  十五年前的戰役,正是沙碧璽一戰成名的戰爭。
  他武藝不精,年紀尚輕,可因為身為青龍城將軍沙玉髓的繼承人,所以便在師傅莫敵的認可下,孤身從高達趕回青龍。
  當時的青龍城正被海外異族的戰船所包圍,三面受敵,沙族人雖世居海畔,卻不精水戰,只能節節敗退,最後竟只能困守城內,等待救援。
  當時只有二十出頭的沙碧璽,便是從玄武湖旁的密道進入城內,入城後卻不急著上戰場,而是將自己關在房內閉關了七天,然後捧出了火炮和水戰船結合的設計圖。
  火炮又稱土炮,並非沙碧璽的發明。事實上,這個發明起自產硫磺的北方城市沙瓦坦。幾個來自比葛瑞德草原更北的地方不遠千里而來的方士,將火炮的製作方式傳進帝國,可因為其發射動作繁複緩慢,炮身沉重,不及快馬和弓弩來得機動靈巧,所以儘管威力驚人,當時高達也曾每個邊境大城派了十門火炮,卻不為帝國人所習用。
  尤其蒼鷺族一向是馬上民族,作戰方式講求快速與精準,更極少用得上這器具了。
  青龍城內的土炮,一向是被放在倉庫裡生灰塵的,被沙碧璽找了出來,擦拭乾淨後,架了五門在面對元海的城牆牆垛上,另外五門,則經過他的設計,將之與沙族輕型戰船結合,成為後來所稱的「水戰船」。
  海外異族不曾見過這威力強大的兵器……事實上,就是帝國這方的沙族自己,會使用的人也只有曾在都城高達讀過使用方式的沙碧璽將軍而已,在少主的指導下,沙族士兵勉強習會使用的方式,從城牆頭一轟,剎時將敵軍的大帆船擊了個粉碎,讓無論是敵方還是己方都嚇了好大一跳。
  於是形勢逆轉,沙碧璽指示善駛船的的士兵從後包抄,反而將包圍青龍城的海外異族戰船船隊前後夾擊,只用了一天時間,便解了青龍之危。
  敵軍一退,沙碧璽趕緊派人往沙瓦坦購買大量硫磺,將五門土炮高高架起威嚇敵人,果然不到七日,入侵者便撤得乾乾淨淨,土炮與水戰船成為沙碧璽守護青龍的兩道防線。
  戰爭結束後,也已經和平了十五年,當年的水戰船也已經隨著時間的逝去逐漸毀朽,可剩下的五門大砲,沙碧璽卻將之悉心藏於玄武湖邊,若青龍再有戰端,只要從城內密道走到底,便能看到這五門大砲,以及五大箱摻了硫磺的鐵彈。
  「這密道通往青龍城內將軍府的倉庫底下,在花漫將軍到來之前,我們得先潛入城內!」
  「是!得先趕緊救出將軍的家人才行。」兵長點點頭,「據說老將軍還在城裡,可千萬不能有事。」
  沙碧璽抿了抿唇,「不,不只我的父親,是所有的青龍城民。」
  「什……什麼?」那兵長一驚,「所有的青龍城民?」
  「是,一共有六萬人。」
  那兵長簡直要昏倒,總聽聞這沙碧璽將軍當年如何智取敵人,如何天縱英才,那裡知道居然是個異想天開的狂人!?
  莫不是因為擔憂至極,所以懵了吧?
  「將軍大人……這、這六萬人,您打算如何營救?這小小密道,一個一個出來……等全部出完,恐怕也要好些天,除非蒼鷺士兵全瞎了眼,否則如何辦到?」
  「這我都明白,放心,我還清醒得很。」沙碧璽一改懶散眼神,眸中精光一閃,「請你分出二十人,將這五門土炮清理乾淨,等花漫將軍到來會合。另八十人隨我來,我將把方式告訴你們。」
  「將軍大人。」一直莫不作聲的老鼠終於發話,「我也跟您進去吧。」
  沙碧璽點點頭,嘆了一口氣,只得輕輕道了句:「一塊來吧。」
  七十二
  通往青龍城的密道已經十五年無人使用過,沉悶的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濃重的腐敗味道,而且越靠近青龍城,那味道就越重。
  將軍皺起眉頭,一邊捏著鼻子,「什麼東西爛掉了……」一邊這樣喃喃自語著。
  老鼠嗅了嗅,對曾在很惡劣的環境打滾過的他來說,這樣的味道還不算無法忍受,「似乎是瓜果腐爛的味道。」
  「啊!」將軍醒悟過來,「難道是哈密瓜……」
  答案很快便揭曉,密道的出口處正是放在將軍府裡的庫房。
  老鼠跟在將軍後面鑽出密道,一股濃重的果香伴隨腐爛的臭味襲來,定睛一看,可不是他大爺曾經掃蕩過的老地方嗎?
  依舊空虛,而且因為被他洗劫過,所以變成單純的哈密瓜儲藏間了。
  「將軍大人,我一直很想問,你放這麼多哈密瓜不吃,任它腐爛是為什麼?」老鼠當初看到這滿坑滿谷的哈密瓜,記一直很想問這個問題了,既然將軍本人在此,當然就問了。
  將軍搔了搔頭,「哎,今年夏天城裡哈密瓜產量過剩,價格太賤,為了補助那些農民,將軍府這兒便用好一些的價格收購一些,減輕他們的損失。」
  「喔。」老鼠不置可否,心中卻暗道了聲笨蛋,難怪他的收藏如此寒酸,原來錢都是這樣花掉了……
  跟在後頭的兵長一聽卻大為感動:「將軍大人可真愛民如子!」
  「不敢。」沙碧璽嘆了一口氣,「平時他們辛苦工作,繳納稅賦給我這閒人,我只是把他們自己賺的錢還回去罷了。」
  「這可不,能做到這點者,放眼帝國,幾稀。」
  「別說這了。」將軍臉紅了一紅,「此處已在我將軍府內,是府裡最偏僻的角落,加上這兒堆滿哈密瓜,等閒蒼鷺叛軍不會懷疑到這兒,我先分配一下大家的工作。」
  這庫房並不甚寬敞,加之堆滿哈密瓜,一下子要擠下八十餘人,顯得相當壅塞,伴隨著酸氣衝天的腐敗味──許多年後,曾經參加過此次青龍救援行動的成員們,都對這個味道難以忘懷,也成為大夥兒共同的記憶之一。
  「整座青龍城,共分六區。分別是上龍、中龍、下龍、藍青、炎青、水青,將軍府便是位在中龍區,是青龍城人口最密集之處,亦是接近城中央的位置。六萬民眾中,有近半住在此區。其餘則分佈於其它各區。想在一天之內完成全城疏散,的確是不可能的事。」
  那兵長點點頭,看沙碧璽將軍冷靜自持的樣子,似乎心有把握,這才放下了心:「沙將軍,您且繼續說明。」
  「要從陸路離開不容易,蒼鴻的軍隊駐紮在朱雀坡上,就算能擺脫城裡士兵的追擊,也避不過蒼鴻在後的攔截。所以,我們只能走水路。」
  「水路?」
  「青龍城三面靠海,城裡居民原本就精水性、善駛船,由青龍城西側水道出去三里處,正是白虎島,與帝國大陸相距不遠,可也不是能用游泳便過得去的距離。將居民暫時安置在那裡,再好不過。」
  白虎島早幾百年前是沙族人居住之島,後因帝國崛起,在東方邊境建立了青龍城,復又開始種植起葡萄與哈密瓜釀酒,於是沙族人逐漸放棄舊居處白虎島,漸漸以青龍城為中心,搬到東方邊境的帝國大陸來。而那白虎島,也就漸漸沒落,成為極少人居住的地方了。
  六萬人說多不多,以白虎島的大小看是略嫌擁擠了,可如果只是暫住幾日,卻是沒有問題的。
  「可一次要讓六萬人同時橫度元海,談何容易?」
  「所以動作要快。」將軍道,「青龍城東、西、北側均有水道,水道旁設有許多船塢停泊船隻,這些船隻原本是沙族人運送貨物、捕魚的工具,體型雖小,可輕盈靈巧,比起偌大戰船,反而不易讓人察覺……就算察覺,以其速度,很快便能駛出弓弩射程之外,對以馬上打天下的蒼鷺族來說,反而追之不上。」將軍頓了頓,「三條水道的船隻,至少各有百餘艘,以三百艘計算,每艘可乘坐二十人,一夜兩次,一天便能先送一萬兩千人出去,六萬人裡除卻有兵書之壯丁兩萬人,其餘四萬婦孺在四天內便可全部疏散完畢。」
  「可將軍大人,這青龍已被佔領,要如何避過蒼鷺騎兵的眼線?」
  「青龍可不是個小城啊。」沙將軍笑笑,「而是能容納六萬人的大城市,來自北方的蒼鷺騎兵,怎麼可能短時間內摸清楚青龍的居民狀況?我要你們換下軍裝,以平民的樣子將我的口令傳播出去,沙族人雖不善戰,可說到撤退,倒還拿手得很。」話中之意明明是貶,可將軍卻帶著半驕傲的表情,「傳我口令,就說『隨水流,白虎洲,待復青龍重返頭。』自有明白的人會指揮眾人撤退。」
  兵長愣了一愣,像青龍這樣不設防的鬆散城市,居然插有這樣的暗樁,可見這將軍早有準備,並非真懶散到底,將青龍城發生戰爭的可能性完全忽略。
  沙碧璽將軍只是不喜歡戰爭而已,所以不積極練兵、不特別重視城防。可經過十五年前那場戰役,他明白萬一青龍城哪天真不幸又發生戰爭,他必須要想辦法保護這整座城的人。
  對沙將軍來說,打勝仗不是他所求,他只希望在自己的治理之下,青龍城居民人人都可安居樂業,得保生命與財產的安全而已。
  所以他仍留著那代表著巨大攻擊力的土炮,規劃出備而不用的疏散路線與方式。
  「去吧,將人分配下去,小心別讓蒼鷺的騎兵發現不妥,將我口令傳給各區居民即可。」
  「是!」那兵長趕緊安排人手,眾人趕緊將盔甲卸下,和腐爛的哈密瓜放在一起,僅穿著裡頭的布衣,按將軍的指示,從將軍府側邊的不甚明顯的小門,一個個溜了出去。
  「那我們呢?」
  人都離開之後,庫房裡只剩老鼠和將軍本人。「我們的任務是什麼?」
  「解救將軍府裡的人。」沙將軍道,「我的父親和侍女們,若無激烈抵抗……肯定是押在將軍府地牢。青龍城並無特別設有官府,一向是與將軍府合併的。」
  老鼠曾經住過將軍府,而且還有特別研究過,對將軍府邸的地形分佈相當熟悉,「地牢距離這兒不怎麼遠,不過要逃過敵人耳目,有點難度。」
  「不,重點是,在城內居民疏散完畢之前,不能救。」將軍嘆了一口氣,「不能讓蒼鷺騎兵這麼快就發現不對勁。」
  「所以?」
  「所以我打算先在這裡等個兩日再開始。」
  「呃?」
  「反正這裡有的是哈密瓜,餓不死人的。」將軍一笑,「哎,我想先探探我父親生死……」
  「將軍輕功如何?」老鼠露出懷疑的表情。
  「不瞞你說,很糟。那麼勞先生你的輕功如何?」
  「也不瞞您說。」老鼠笑道,「高達曾轟動一時的飛賊流星就是我。」
  流星者,一瞬間就不見蹤影也。
  「果然有勞煩勞先生之處了。」
  「好說。」老鼠摸摸鼻子,「我先去探探底吧。」
  「此刻還是用晚膳的時分,等夜深之後比較安全。」將軍道,「勞先生原來就是流星啊……那麼當年許多轟動一時的案子所失竊的名畫,變成為你的收藏?」
  提到他的得意收藏,原本應該要志得意滿的,不知為何,老鼠卻有些訕訕地,「先說了,我可不準備歸還!」
  ◎
  當青龍城戰爭正進行得如火如荼,遠在南方的夜燭,卻正發生了一場無聲的政變。
  說是政變,由於主導者是日皇子大人,或許稱之為拿回兵權比較合適。
  可對長年為蘭氏所統治的夜燭城人民與士兵來說,一夜之間,將軍大人被軟禁起來,八名副將,有一半歸順皇子殿下,另一半則跟著蘭恕將軍一起被軟禁。想當然爾,被一起軟禁的肯定都是姓蘭的副將軍們了。
  之所以無聲,其中利害關係之發展,外人難以窺其全貌。
  可蘭恕將軍因此不算違背了家族的期望,也多少保全當年效忠帝國的誓言。
  還兵權於皇子。這是沒有選擇的選擇。
  蘭真或許會跳腳吧……身為兄長的人這麼想,自己沒有按著他的期望進行。
  可寒山嵐說的對:「當蒼鷺的新帝國成立之後,你覺得蒼雁容得下知道太多隱情的蘭真嗎?蘭氏或許能從中得到更多利益,可我不認為你的兄弟能保全他的性命。」
  仔細想想,不正是如此嗎?
  蘭真若只是單純的蘭氏當家,商人選擇有利的對象合作,任誰都能理解。可一旦沾上政治選擇,可就沒這麼簡單了。若蒼鷺敗,蘭真當被視為叛徒;若蒼鷺勝,蘭真則會因為知道太多秘密,遲早性命不保。
  蘭氏沒有蘭真還是蘭氏,帝國沒有蘭真還是帝國,自己失去疼愛的弟弟……他連想像都感到害怕不已。
  所以他和寒山嵐交換了條件。
  至少日皇子願意給他條件,只要他拿夜燭的兵權來換。
  這個選擇對蘭恕來說,遠比其它人想像得要來的容易多了。
  七十三
  青龍城的城民,絕大多數都是沙族人。一向安於現狀,喜好享樂,討厭辛苦費勁的事情。
  可這樣的他們,在十五年前發生過戰爭之後,在沙碧璽將軍的構想下,設計了一套能讓全城撤退的流程,每年入冬前都會找一天演習一番。
  不過十多年來連續這樣「練習」了十幾次,原本的意圖早被沙族人忘光,只知道
  入冬前會有一個白虎節,全城的人都要乘船到白虎島上聚集,男人飲酒作樂,女人和
  小孩野餐遊戲,是個讓眾人郊遊踏青聯繫感情的節日……
  可還是有人會謹記將軍的吩咐,將軍的暗語「隨水流,白虎洲,待復青龍重返頭
  。」只有青龍城裡每一區的區長,才能理解其含意。
  平時不會隨便有人說的。尤其,現在還是發生戰爭的非常時期。
  所以當耳語被秘密地傳播出去,那一條看起來已經廢棄彷彿不再堪用的出脫計劃
  ,正悄悄快速而隱密地動了起來。
  老鼠對將軍府的熟悉度相當地高,畢竟之前曾經為了盜走將軍的珍藏,曾好好研究過這將軍府邸的一草一木。
  將軍府邸裡倒沒有安排太多士兵駐守,畢竟人手大多都被安排去巡邏、鎮守城門了,只有留一列人馬,負責看守裡頭被軟禁起來的俘虜。
  老將軍並沒有被關押在牢房裡,而是直接軟禁在將軍自己的廂房中,看來是沒有受到太多折磨對待,看來多少仍尊重沙玉髓老先生曾是一方將軍的身份。
  老鼠避過守衛耳目,將自己隱在將軍府裡某棵枝葉茂密的樹上,恰好可以從開啟的窗縫間瞄到裡頭的動靜。
  老將軍在房裡走來走去,看起來似乎十分焦慮,可又偏偏不得其門而出。
  老鼠並沒有試圖去接觸,現在還不是時候。
  而後他又潛入地牢。
  也許地牢裡的犯人並不像老將軍這麼重要,所以看守的人只有兩位,而且只守在牢房入口處而已。只要算準交班的時間,老鼠完全可以輕鬆進入,而不驚動任何人。
  地牢裡頭倒是關押了不少,至少有二十餘人,女孩子佔了絕大多數,看來都是在將軍府工作的侍女,看來沙將軍還挺享受的嘛~老鼠酸酸的想,根本沒有某兵長形容
  的那麼高潔。
  不過老鼠也僅只是探了一眼而已,士兵交班的時間也只足夠他看這一點就必須離開,幾個縱越,老鼠回到了那味道不是很好的庫房。
  「如何?」將軍緊張問道。
  「看起來都安好,老將軍被關在您的廂房裡,其它侍女們則在地牢中。」
  「哎,那些個女孩兒平時嬌滴滴的,怎麼受得了地牢裡的骯髒和濕氣。」將軍嘆了一口氣,「勞先生,多謝你了。」
  「嗯。」老鼠點點頭,「大人如此風流,為何沒有娶妻?難道……」
  「喂喂……你可別想偏了。」將軍連連搖手,「我的確覺得比起臭男人,女孩子實在賞心悅目太多了,可這不代表沙某是個風流浪子……咳,我可是很自愛的。」
  這一句話從將軍嘴裡說出來,總帶著幾分悲哀之感,老鼠看著將軍的眼神轉而變得有些同情,拍拍將軍大人的肩,「將軍大人,您不用勉強解釋,我都明白。」
  你是明白什麼啊──將軍大人在內心吶喊,仍然嘗試要解釋:「呃,勞先生,我的意思是,我府裡的侍女們多是我的副將們家裡的女眷,就像我自己的家人一樣,我
  要找妻子,當然要向外發展才是,否則怎麼能讓她們的家人安心呢……」
  老鼠歪歪頭,「一般來說,成為將軍夫人才是一般百姓父母的期望吧……」
  這種不是刻意要反駁的回話,才是殺傷力最大的。將軍只覺得被老鼠暗捅一刀,默默內傷。
  「沙將軍!」
  門外閃進一人,正是率眾出去散佈消息的某兵長,「有人想要見您。」
  跟在後頭的,赫然是他解甲歸田的副將之一,丹泉。
  丹泉的女兒,正是將軍府裡的總管侍女,吉兒。
  「沙將軍!太好了,您果然回來了!」成為酒商後的丹泉比起年輕時,肚子果然大了很多,不過腳步還很輕巧,舉手投足仍有幾許從軍過的痕跡。「我聽見密語後,想盡來跟您報告一下青龍城的現狀。」
  「嗯,快請說吧!」沙碧璽趕緊將人帶往密道入口處,讓談話的聲音不至於傳出去。
  「首先,虎珀他……他殉了……」
  「什麼!?」沙將軍震了一震,「我還是晚了……」
  丹泉抹抹眼睛,「虎珀和他手下的兵,是青龍城裡唯一還能拿武器作戰的,敵軍殺來,也只有他能抵擋……可這可恨的蒼鷺逆賊,拿火箭焚燒城門,再以騎兵團為首衝將進來,為了替城裡的老百姓爭取躲避時間,五千沙族將士螳臂擋車……全部……都殉了……」
  「五千人全部?」沙碧璽喉頭一哽,流下了眼淚,「太殘忍了……蒼鴻,我沙族也是帝國的子民……」可他心裡也暗暗明白,對上戰場的軍人來說,過多的仁慈只會造成無窮的後患……可,他永遠也無法做到那個程度的殘酷……「丹泉,你繼續說。」
  「嗯。」酒商揩完眼淚擤了擤鼻涕,又道:「蒼鷺軍進城後,大搶一天。城裡人無法反抗,只能眼睜睜看家當財產被搶走,偶有零星反抗,也有近百人的傷亡。」
  「嗯,傳令下去,生命重要,請大家暫時忍耐。」
  「目前六區區長們已經都互通聲息,派我為代表來見將軍。目前離水道最近的藍青、炎青、水青三區的居民已經開始移動,並在上龍區弄了一個小小的抗爭,轉移蒼鷺逆賊的視線。接下來會循相同的模式,一一將孩子和女眷先送出城去。」
  「很好,抗爭的時候要大家務必小心,抓好分寸,可別又失了性命!」
  「這我們明白。」丹泉點點頭,「將軍也請務必小心,小女吉兒……就拜託將軍您了!」說著眼淚又流了出來,吉兒是他的獨生愛女,若非遇到戰爭,現下應當正準備要嫁人了……
  「我知道。我會盡一切努力救出大家的。」沙碧璽點點頭,露出堅定的表情。\就憑你那三腳貓輕功?老鼠在心中嘲笑著,可面對這樣嚴肅認真的沙碧璽,老鼠只覺得心中一跳,莫名緊張起來。
  ◎
  副將佔領青龍城後第二天,蒼鴻便率領大軍進駐。
  探子已報在夜燭的沙碧璽領了兩萬高達軍準備來救,不過眼看是太慢了……他哼了哼,整座青龍城就是他的人質,他倒想看看懶散多年的沙碧璽準備如何對付。
  依據情報,那兩萬高達軍最快也要七日後才能到達青龍,他有的是時間設下陷阱,好好迎接。
  這舊時同窗、今日敵人,哎,現實的戰場可不比小兒對戰時,他們之間究竟誰計高一籌,蒼鴻相當期待。
  「近日城內有何動靜?」將軍問道。
  他的副將蒼鳴,本次攻城的功臣之一,率先回答:「沙族人膽子很小,大多躲在屋子裡閉門不出,街道空曠,不見行人。」
  另一名功臣蒼夜則接著道:「這幾日在上龍區與下龍區有幾撥小衝突,最嚴重的一次在昨夜,燒了兩棟民房,似乎都是用來儲酒的倉庫。」
  「衝突的原因為何?」
  「兩造各執己見,我蒼鷺騎兵��是對方先挑釁,而沙族人卻說,是我騎兵搶了他的東西。」
  「我只准大家搶一日,現時間已到,若有發現不從者,軍法伺候。」
  「這蒼夜明白。不過,以昨夜的狀況,仍有調查的必要。」
  「嗯。」蒼鴻不置可否。
  就在城破後的第五日,青龍城的老弱婦孺們,在入侵者的眼皮子底下,順利全部脫離完成。城裡只剩下男丁約莫一萬人,
  將軍在老鼠的幫助下,順利救出老將軍大人及侍女們──將之安置在庫房密道之內,往玄武湖方向脫出。
  想當然爾,這樣顯眼的人質一旦失蹤,必然大大驚動蒼鷺族的入侵者。
  可於此同時,蒼鴻卻收到來自高達的消息和命令。
  沙瓦坦為狼族所奪。
  ──將軍大人兩手一顫,差點拿不住信。
  日經皇子拿到夜燭兵權,合落霞、高達殘兵之力,準備趁高達僅剩六支騎兵團守軍之際,在初冬進發高達。
  ──蒼雁陛下的意思是,先打敗眼下準備日經皇子,再往北奪回沙瓦坦。
  蒼鴻於是再無心思等待沙碧璽的到來。
  這次的入侵,只是陛下為了懲罰沙碧璽罷了,順便毀去青龍城的根基與軍力──天知道這座城哪來軍力這種東西。
  如果馬上回轉高達,恐怕正好會在醇酒之道上,與沙碧璽率領的高達兵馬狹路相逢……仔細想想,倒是可以提早與那傢伙對決。
  對於自己手下將兵的作戰能力,他可是極自負的。
  更何況,整座青龍城的安危,可還掌握自己手裡,沙碧璽再如何聰明,也只能投鼠忌器,一籌莫展。
  派出一千名士兵,全城搜捕,務要將找回將軍府軟禁的人質。
  而此時距離花漫東離的兵馬開到玄武湖畔,尚有一日時間。
  七十四
  冬天不是出兵的好時機。
  這一點是當初日皇子能夠擠下月皇子,得到夜燭軍方的支持,進而成為帝國正統繼承人的理由。
  可當冬天終於到了,日經皇子卻準備出兵。
  時局已經完全不同,他藉著寒山嵐的幫助下掌握了夜燭兵權,重用殷其遠、路童、景陽和駱錦文等四位原本效忠蘭恕的副將,掌握了近十萬的兵力,很有跟蒼鷺一搏的實力。
  可是出爾反爾,並不明智。
  日皇子之所以準備出兵,乃是因為得到消息,高達準備出兵夜燭了。
  蒼雁自沙瓦坦調來精兵三萬,加上原本跟隨蒼雁南下的五萬兵馬,總共八萬能攻善騎的士兵,已經開始集結了。而日皇子雖號稱有十萬大軍,可卻是來自三處、倉促成軍的。其中三分之一,還是來自高達,原本支持月皇子的莫敵大將軍麾下。
  在這些兵馬集結完成、完全效忠自己之前先行進攻,也是聰明的選擇。
  南方雖也有雪,可總不比北方嚴寒,在冬天兩軍交戰,來自北方的蒼鷺似乎多少能佔上那麼一丁點便宜。
  敵軍集結的消息很快便在刻意的宣傳下在夜燭城散佈開來,此次出兵和月皇子當時的堅持完全不同,是為了自保,為了夜燭城的安危。
  青龍城血淋淋的例子擺在眼前,任誰都不會反對皇子殿下現下的決定。
  原本的計劃是,在高達南方一百里的小城莫言駐紮後,由寒山嵐率落霞援軍,夜燭城四副將分別率領夜燭士兵,花漫東離與沙碧璽共同率領高達士兵,分三路進發,包圍高達。
  可在搞定沙碧璽之前,蒼雁便搶先出兵青龍,迫使日皇子也不得不撥兩萬大軍救援,雖說此事反促成沙碧璽改變態度支持皇子殿下,可明眼人都能看出,青龍城恐怕是無救了,沙碧璽看來又是疲懶之人,是否真如傳說中這麼有能力,還有待審視。
  「他從以前就是個懶散至極,卻從不會讓自己陷入絕境的人。與其說他他心腸太軟沒有手段,不如說他志不在此。這次青龍之危,正好能讓天下看清楚沙碧璽之能。」寒山將軍放下茶盞道,「眼下已將大軍集結,憑夜燭、落霞二城之力,當可一拼。」
  日經點點頭,他一直維持著表面上的平靜,心中卻是十分不安的。
  野狗離開,小石又被派至高達臥底,身邊只剩下霸子還能算是自己真正的「武人」班底,寒山嵐雖與自己淵源很深,但他總透出一種讓皇子殿下感到違和的氣息……或許是因為勸進的過程太過順利,簡直像是等著自己上門的;更或許是因為寒山之故,讓野狗離開。
  當形勢進入戰爭階段,他和他的文官班底便成為無用之人,只能倚靠寒山嵐的判斷行事。這對於曾經失去一切,又慢慢地將情勢掌握回來的日經皇子來說,實在很沒有安全感。
  可對此他又無能為力,就連想安插人手進軍中掌握部分事實,都沒有辦法。
  「殿下若無異議,大軍便即刻出發,復國報仇的日子,總算到了!」
  皇子殿下露出欣慰的微笑,「倚重將軍了。」
  終於……要和蒼雁對決了嗎?皇子殿下想,他有很多事情想要質問他,更多的是想要問究竟是為什麼?
  蘭真也已經證實是支持蒼雁的,究竟是一開始便互通聲息聯繫好的,還是後來不得已而轉向?
  小時候的同伴一個個背離了自己……而能算是最親近的疏葉楓,卻沒有音訊,只知道應當還在蘭真身邊,按疏葉楓的性格,直到現在都還沒有過來尋自己真的非常奇怪。
  還有……還有野狗那傢伙,到底離開自己是想幹什麼?戰爭已經開始,還不回來嗎?
  日經覺得自己心中充滿疑問,而這一切的解答都將伴隨戰爭來到。
  ◎
  日經大軍進駐莫言小城後,派出幾支前鋒小隊前往探查敵情。
  情報顯示蒼雁已經出兵,小隊應當會在香料之道上與大軍狹路相逢,這些小隊並非以襲擊敵人為目的,主要也是以探查性質為多,可一旦短兵交接,卻不是那麼容易收手的。
  兩軍第一次的交手,便是出現在前鋒小隊派出後的第三日。
  當時高達附近的槐山地區降下了大雪,讓人視線不清,雙方都已經非常接近了,這才發現原來敵人近在眼前。
  相互揭穿後便不再客氣,由於前鋒小隊無論人數或裝備都明顯不如騎兵團成員,被打了個落荒而逃,按蒼鷺習性,一向是對士兵不留活口的,可這一前鋒小隊,居然還能逃回近一半人馬。
  命他們講述過程,似乎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能拚命形容那蒼鷺騎兵的馬驃人悍武器精良,只是因為雪下得太大太急,影響視線判斷,這才無法完全殲滅敵人。
  可待雪停後,日經軍派人重回現場,居然發現四具馬屍,可見當時蒼鷺騎兵團並不是不想殲滅敵人,而是遇到不明的襲擊。
  大雪天裡發生這事,又是在靠近槐山入口的山區,總會多少有幾則山靈精怪的故事在荒野裡流傳,用以解釋許多難以解釋的現象。
  而最近最流行的,恐怕就是「槐山裡的食人鬼」傳說了。
  自入冬之之後,不時有人在槐山裡或槐山山邊失蹤的傳聞,其中以蒼鷺士兵消失的數量為最多,其中最著名的,就是整列近五十名士兵同時消失的例子。
  當時高達的新統治者並不信怪力亂神,派出士兵搜山調查,沒想到非但不曾搜出什麼,還失蹤了更多的士兵。
  「肯定有鬼!」這是一般士兵的意見,若非長官命令,打死他都不會想要接近槐山。
  「肯定有鬼。」這是高達統治者的意見,可此鬼非比鬼,他認為是有人在故弄玄虛。只是對他來說,更重要的事是出兵青龍、夜燭,消滅槐山上一支小小的伏兵,對蒼雁來說,應當是和打死一隻蚊子一樣容易,這事也並不曾懸在他的心頭,簡單交付手下去辦便是了。
  於是事情便一直懸而未決,久而久之,食人鬼之說倒是越來越甚囂塵上。
  此事同樣並不特別讓日經軍的主事者皇子殿下,或寒山嵐將軍放在心上,他們同樣並不相信怪力亂神,但也同樣更重視敵軍佈兵的狀況,以及判斷攻或守的時機。
  待到夜闌人靜之時,日經卻不免又在心中浮起此事。
  皇子大人隨軍出征,從零星的戰鬥,也漸漸進入總是看見屍體、血腥的階段,對議政廳體系出身的日經皇子來說,也算是相當刺激……只是再配合起那食人鬼的傳說……
  三更半夜地,想這種事自己嚇自己實在夠蠢的,可你越是不想往恐怖的方向去想,腦子就越不聽話,無法抑制地妄想起來。
  就這樣失眠的話,明日怎麼繼續那些開不完的軍事會議?
  自己可不是沒有去過槐山啊!那裡頭只有強盜窩沒有妖魔鬼怪!
  一邊自我催眠,皇子大人一邊情不自禁摸摸枕頭底下,一種屬於玉的溫涼質感讓他稍稍定下心來──戰爭時候當然是不能沉溺於逸樂當中的,皇子殿下只是想把那東西當作替代某人的吉祥物,多給自己一點勇氣罷了。
  說到這個……某人、槐山、食人鬼?
  ……有種很熟悉的感覺一瞬間竄過日經皇子的心底。
  七十五
  無論是據守高達的蒼鷺族軍團,還是駐紮莫言的日經皇子聯軍,都有一個共識──冬天打仗,當速戰速決。
  雙方在士兵的人數、對高達附近的地形的熟悉度、戰術的運用、武器的裝備上,幾乎可說是旗鼓相當,兩軍對壘,差異很有可能比的就只是誰的軍力強一點罷了。
  幾次試探性的交手,各有勝負,蒼雁除了是一族之長外,本身也是極優秀的軍人,雖將蒼鴻派到青龍城去,可手下幾員大將,加上剩下的六名騎兵團團長,以士兵的平均戰力來看,似乎技高一籌。
  可日皇子聯軍雖是倉促組成,沒有太多時間相互磨合,日皇子又是一個完全沒有受過軍事訓練的統帥,可聯軍實際上卻是多由落霞城的寒山嵐將軍所掌控。此人沉著幹練,少年時的武名並不遜於蒼雁,如今年紀稍長,已磨去少年時銳利的棱角,圓融許多,在他的帶領下,日皇子聯軍似乎也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今年冬天的雪比起往年似乎更大了些,僵持太久的話,無論對哪一方的士兵,都是折磨。
  當蒼鷺族的勸降帖送到的時候,日皇子正和寒山嵐將軍擬定他們的勸降帖。
  「讓蒼雁快了一步。」看著那帖子上熟悉的筆跡,工整深刻,正如其人,「讓那特使別走,把我們的再帶回去。」
  在像這樣形式上的往來紙上叫戰結束之後,兩軍正規軍第一次的遭遇戰,仍發生在槐山山腳。
  這日,是入冬之後天色最好的時候。晴空萬里無云,大地一片雪白,身著黑色戰甲的蒼鷺騎兵團分成五路進攻由四位副將帶領的夜燭城大軍,騎在馬上的士兵人數雖較少,可攻擊範圍較廣,長槍銳利,只要一揮便能取三四個步兵性命。
  可夜燭的士兵也不是省油的燈。夜燭士兵來自南方,南方多山林,士兵們對於設置絆馬索、陷阱極為擅長,而且動作迅速,也讓蒼鷺騎兵團折損不少。
  這短兵交接,對於雙方主事者來說,似乎都能算是大好機會。
  寒山嵐率領落霞軍,遠離香料大道旁的槐山,從柳溪繞過戰場,隆冬時節溪水結凍,正好能讓軍隊順利通過。
  日經聯軍明著駐紮在莫言,暗地裡寒山將軍卻和皇子大人研究,將落霞軍化整為零,分佈到更接近高達附近的各個小城之中,趁著此時交戰忙碌之際進發,似乎更容易掩敵人耳目。
  而日皇子大人雖是聯軍效忠的對象,可遇上打仗時,此時也只能待在最後方,由一列落霞的士兵貼身保護著。
  可對蒼鷺一方來說,這也是一個好機會。
  蒼鷺族共有八支騎兵團,兩支跟著蒼鴻遠征青龍,五支目前正與夜燭軍交戰當中,而剩下的一支,卻並不守護在新帝國皇者的身邊,而是從槐山上的陡峭山道下切,往小城莫言的方向而去。
  擒賊當擒王的道理,自古皆然。
  「老大……你看呢?」帶著鬼面具的男人挖了挖鼻孔後彈了彈食指,「要跟上去嗎?」
  「當然,可真讓大家久等了,把傢伙們備齊,準備轉運吧!」
  「喔!」埋伏在山道間的眾人小聲應和,目標去得還不算太遠,大家不敢太大聲,以免驚動目標。
  隨著幾道快速的身影往前越去,赫然可見這看來人煙罕至的山道邊,竄出四五十個戴著各式各樣面具的人,「嘖,人家騎馬我們跑步,有沒有這麼辛苦!」
  「哎,活動活動筋骨也不錯,老子認真起來的時候,馬也跑不過我!」
  「只能維持一瞬間的領先罷了吧!」
  「到莫言之後可以搶嗎?」
  「我們已經不是強盜了吧?」
  「對對、金盆洗手金盆洗手~」
  「那我只搶兩三戶就好……」
  「那還不是搶!就說我們已經金盆洗手啦!」
  雖然隊伍中充滿著如上沒有營養的對話,不過其腳下奔跑的速度卻是驚人的快,加之對槐山上的地形似乎甚為熟稔,比起非要走山道不可的騎兵隊伍,他們知道更多僅容懂得輕功的人通過的秘密通道。就算發現那騎兵團竟捨棄通往入山口的道路,而是從崖邊逼迫馬匹往下直切,避過正發生在山腳的戰爭,這批鬼面隊伍,似乎仍能追得遊刃有餘,不見落後。
  ◎
  日皇子大人雖待在營帳,被保護得相當週全,可也沒真閒著。
  前方軍情不斷傳回,他攤開高達附近的地圖,在標示著槐山的地方用紅色的顏料畫了一個圈,並點了幾個點在那紅圈附近。
  他也只能做這樣的紀錄,紅點表示此次發生激戰處,可他無法向寒山嵐或其它副將兵長那般,看出敵軍將怎麼埋伏、怎麼進攻。
  往常負責解釋給他聽的寒山將軍已經率軍出去,他也只能一邊看著不斷傳進的戰情,一邊和此次有跟過來的冬青做著外行的討論……
  冬青是文官之身,打仗時跟人家出來湊什麼熱鬧?
  這就得話說回頭,話說皇子大人身邊一直跟著保鏢霸子,所以此次出戰,霸子自然是要緊緊跟在身邊的,可霸子功夫雖好,可卻毫無半點墨水,對皇子大人來說,更不是一個很好的聊天對象……
  「如果跟來的人是冬青便好了。」皇子大人兩天前曾經這樣不小心在霸子面前說出真心話。
  「沒錯!」沒想到竟得到巨漢的強烈支持,更沒想到,兩天后的早上,他便在莫言小城見著被霸子連夜請來──據文官本人說應當是擄──的疏葉冬青大人。
  由此可知兩點。
  其一,霸子身為貼身保鏢,相當地不稱職,竟置皇子安危不顧,擅自離開去「請」人。不過皇子身在聯軍大軍的正中,想要對其不利,恐來要先過落霞城侍衛這一關。
  其二,霸子這傢伙喜歡的不是小石嗎?怎地對冬青……皇子大人還有一點功夫在心中八卦下屬的感情世界。
  總而言之,雖然不識自願,不過既然都來到軍營了,沒有霸子相送,憑文官大人孤身一人也很難在大冬天的走回夜燭去,也就只好留下,順便和皇子大人做個伴。
  皇子與文官外行的討論才正進行到一半,坐在一旁的霸子突然跳起來。
  「怎麼了?」冬青抬起頭來,「霸子?」
  「有馬蹄聲!」霸子側耳傾聽,「很多。」
  「……此處是軍營,多的是馬匹。」冬青回道,「有什麼不對?」
  「是跑得很快的馬蹄聲……」霸子皺皺眉頭,他只能陳述事實,卻無法像小石那般迅速做出判斷,進而行動,「就像……就像……好久之前,皇子大人受傷那次,聽到的差不多的馬蹄聲。」
  蒼鷺族的騎兵!?
  日皇子心中一凜,這怎麼可能……他們應當正與夜燭軍交戰於槐山山腳,難道夜燭的士兵被滅了?可方才的戰情……仍顯示兩邊各有損傷,難以分出高下嗎?
  可……
  「已經很近了!」霸子大聲道,也虧他猶記得自己的職責,將皇子整個抱起,負在肩上,然後又伸手去拉冬青,「好多馬到了,霸子一個還對付得了,可有皇子大人或冬青在,會拖累霸子。」
  「說這什麼話!」冬青正想反駁,人卻被整個拉入巨漢懷中,被夾到腋下,「霸子!」
  「走了!」巨漢才剛闖出帳外,便見鐵蹄仰起,好幾匹黑色駿馬正快速往三人方向而來,「已經殺進來了!」
  皇子大人愣了一愣,伏在霸子的肩上,他更能看清楚軍營四周的情況……上百匹黑色的駿馬在軍營當中穿梭來去,此時莫言的聯軍營帳正是空虛之時──夜燭軍正在打仗,高達軍還遠在青龍,而落霞軍……則剛剛被他們的將軍帶走,只留一列不到百人的侍衛,遇上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的蒼鷺騎兵,很快就被衝破了防線。
  該說是寒山嵐的失誤嗎?居然讓守護皇子的後方露出如此空檔,讓敵人輕而易舉地便闖將進來……
  皇子大人還未及細想,霸子已將他二人又塞回帳棚裡去,「躲好躲好,來不及跑了,霸子會守住門口!」
  可偌大的營帳,哪有什麼藏躲的空間,耳邊倏地傳來金鐵交鳴的響聲,看來霸子已經和敵人對上了。
  「……這樣下去不行。」日皇子搖搖頭,曾經度過的逃亡日子讓他知道,光靠霸子一人想擺平一支騎兵團實在太過勉強,不能只想著要倚靠別人保護自己……
  萬一霸子擋不住了,他也不能因此落入蒼雁手中……有更大的可能是,會被當場格殺。
  皇子大人於是定了定神,按下心中慌亂的思緒,走到距離帳門最遠處趴下了身,掀起軍帳的一角,觀察帳外的情況。
  理論上來說,軍帳四周應當布屬著留下的落霞侍衛,可因為前方發生激鬥,所以守在這一頭的人似乎都往前面支持去了,而黑色的騎兵團似乎也還沒有越到這一邊來。
  再遠一點的地方,便可以出軍營,如果能藏到莫言小城的民家當中,被發現的時間應當會延後不少,如果能撐到夜燭或落霞軍任一方回來就好了,皇子心中其實沒有一點把握。
  當下就只能考慮自己的性命安全而已。
  「我們跑吧,冬青。」皇子大人道,「趁著後邊還沒有人的時候。」
  「殿下?這樣隨便離開的話,屬下沒有半分武功,您身邊無人能保護啊……」冬青遲疑了一下,「更何況您無法完全看清四周情況吧?萬一敵人正在您看不見的死角處,這可怎麼辦?」
  「冬青,我見過蒼鷺的騎兵團,霸子功夫是很不錯,可面對比我當時遇到的還多這麼多倍的騎兵,我知道他沒辦法撐太久的。」皇子大人道,「現在不走,等等就不必走了。」
  「您是說……霸子……會死?」
  「我也不願意見到這樣的結果。」日經嘆了一口氣,「走吧,冬青。」
  當兩隻小白兔從軍帳裡自己開後門逃離的時候,前方的巨漢霸子還在奮戰當中。
  霸子人高馬大,武藝高強,一個兩個握長槍騎馬過來的士兵他都可以輕鬆解決,可如果是四個五個,八個十個的人海戰術,那就沒這麼簡單了……如果只是想脫身那容易,可若是想阻止敵人闖進帳中,卻是因有餘而力不足。
  當敵人的馬蹄準備闖進帳中之時,霸子一個分神,兩支長槍貫穿他的雙肩,大漢痛呼一聲,卻不是因為皮肉上的疼痛。
  小石頭啊……霸子可做錯了……巨漢在心中懺悔著,應該要帶著皇子大人直接跑的、不應該一時衝動把冬青帶到莫言來的……
  可對霸子來說,這一切都晚了,他來不及守護應當守護之人,說不定有可能再也見不到他最想見的人了。
  見巨漢受傷,蒼鷺騎兵們一擁而上,很快的,便破了軍帳的大門,隨即發現應當在裡面的人不見蹤影,而營帳一端有一角呈現不自然的曲折,似是被人掀翻過。
  很明顯是往後逃了。
  沒有猶疑,騎兵們一個飛越,鐵蹄直接踏破帳子,往後追去。
  ◎
  日皇子和諫議大夫大人已經用了他們最快的速度逃跑。
  可惜還是太慢了。
  馬蹄聲漸漸追上,兩人不敢回頭看,冬青心中一痛,也不知道究竟是為了什麼。
  難道是因為自己和日皇子殿下就快死了嗎?
  霸子死了嗎?
  可馬蹄聲要追上他們,不用費太多功夫,冬青聽見長槍劃破空氣直飛而來的破風之聲,趕緊抓住皇子殿下一個撲倒,長槍險險擦過他的背心,只劃破了他的衣衫。
  可好運到此為止了。
  這一撲倒,等於就是被追上了,冬青抱著忠君之心,雖無任何保命功夫在身,卻仍將皇子殿下護在身後,聲音顫抖:「大膽蒼鷺逆賊,我日皇子在此,要殺要剮便衝著我來,別傷害其它人!」說著將身後的少年一推,然後低聲道:「快走!」
  可對蒼鷺族騎兵來說,眼前這發抖的傢伙真是皇子也罷,不是皇子也無妨,總之都是要殺的。而被他推出去的少年,當然也會落入相同的命運。
  只是早死晚死罷了。
  皇子殿下踏出騎兵團的包圍圈才沒幾步,邊聽見痛徹心扉的嚎聲,他的眼淚奪眶而出,不敢回頭去看既是下屬又是友人的慘狀。
  很快就要輪到自己了……日經絕望地想,就在這裡,他將功虧一簣。
  馬蹄聲很快又響起,果然繼續朝著自己的方向而來,日經跌跌撞撞,已經足不成步,手腳虛軟。
  就快要死了……就快要死了……在死之前,他真想、真想……
  身體被馬上騎士一把撈起,他等待著被殺死的那一瞬間。
  可卻被那騎士一把放到懷中,「唷,好久沒見,怎麼還是跟初見時一樣狼狽?」
  人說死前總會聽見或看見生前最在意的人事物,所以、所以他居然聽見了那個人的聲音……
  「傻了?」男人的聲音透著三分揶揄七分寵溺,「哎,你是要成為皇帝的人,怎麼可以哭呢……」
  七十六
  巨漢倒下的時候,感覺又有好幾支長槍準備貫穿他。他挪動身體想躲,卻發現自己動也動不了。他被死死釘在地上,血流了很多,自信的怪力也跟著流失不少,第一時間他還沒意識到這代表什麼,手指跟著腦子的指令動個不停,可身體就是動不了一分一毫。
  霸子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凶氣逼人,像一頭落入陷阱的猛獸,好像只要靠近,就會被撕成粉碎。
  準備殺人的蒼鷺騎兵們一時之間居然怯了一怯,相互對看了一眼。直到倒下為止,這巨漢孤身一人居然幹掉了他們十餘個兄弟……
  敵人已經沒有反擊能力,究竟在害怕些什麼呢?
  於是其中一個站得遠些的,高舉起長槍,往倒在地上的巨漢身軀用力射了過去。
  正當所有人都預期這柄長槍將置霸子於死地的時候,卻有一隻骨節粗大的掌伸了出來,將快速飛來的長槍牢牢握住,好像那槍沒有衝力和速度似的猶有餘裕。
  不知什麼時候,他們中間居然多了那麼一個人,一個戴著鬼面具的傢伙。
  「哎,霸子可是我們家的衝鋒隊長,想殺人也要問過我們吧。」雄渾的聲音配上瘦高的身材實在有點怪怪的,可霸子聽見聲音,不禁喊道:「熊七?」
  「霸子,才多久沒見,你就虛弱成這副德行,乖乖,我們都被老大的花言巧語給騙了!」
  「熊七,你把刀丟掉,空手去對付這些士兵看看!」
  「我還以為你快死了,看來精神好得很嘛~」帶著鬼面具的男人一笑,回頭看向因為橫變突生而呆滯的蒼鷺騎兵們,把接下的槍往旁一扔,「我熊七今天就用我這雙肉掌會會……」
  話還沒說完,後腦杓突然被人一拍,「白痴,霸子都快掛了你還在玩什麼?」
  ……什麼時候又突然出現第二個戴著鬼面具的男人?
  蒼鷺的騎兵們覺得背心有一股寒意冒出,這些突然出現的人動作如鬼魅般快速,當你發現的時候,已經靠你靠得非常近了。
  只見後來的人撐起了巨漢,「還不過來幫忙!」
  那名叫熊七的瘦高男人只好摸摸鼻子,架起霸子的另外一邊。「還有冬青大人和皇子大人,要、要先救……」霸子一急之下,又掙動起來。
  「放心。」後來的那個鬼面具男人說道:「老大已經追過去了。」
  ◎
  少年將臉埋在男人的懷裡,眼淚忽然之間就掉個不停,他並不是這麼軟弱的性格,皇室的教育和宮廷的歷練讓他的眼淚,只有在「可以得到更多好處」的時候,才會刷地流下。
  可現下他卻控制不了自己。
  辨不清是因為太過害怕,還是因為終於放心,男人特有的氣味籠罩著他,再也沒有比這更令人安心的感覺。
  「乖乖伏好。」男人拍拍他的背,「仗可還沒打完。」
  「冬青……」他抬頭道,「冬青他……」
  「我讓人去救了。」男人道,「不過沒了一隻手。」
  「是他救了我。」皇子眼眶含著淚水,「還活著就好。」
  「嗯。」男人應道,「可抓緊了!」然後抽出他的雙刀,「皇子大人的淚水還是留到跟老子親熱的時候吧,看你這樣子,我下面都硬了。」
  「野狗!」皇子殿下憤怒抬頭,便見男人戴著笑意的眼睛,一時之間竟忘了生氣。
  「吶,皇子大人還是趴好吧。」野狗將皇子大人的頭按了回去,以丹田的力道朗聲道:「食人鬼們,拿下這些北方來的雜兵吧!」
  「喔!」
  「是!」
  「好!」
  此起彼落一點都不整齊的吶喊聲聽起來沒有一點氣勢,野狗卻渾不在意,因為他手底下這一批「食人鬼」軍團,可都不是好吃的軟柿子,也許不如整齊畫一的軍事訓練紮實,可說起殺人的能力,沒有人比野狗更瞭解他們的天賦異稟。
  他們天生帶著殘虐,有喜歡折磨獵物的傾向,在野狗的帶領下雖然收���許多,不過天性畢竟還是天性,很快地,約莫百名的騎兵團士兵一一被戴著惡鬼面具的集團攻擊,從攻擊者的角色變成別人的獵物,原野狗寨裡的強盜就算是金盆洗手努力漂白,一時之間很多壞習慣很難馬上更改過來。
  比如說看到人家的槍好,便佔為己有;比如說看見人家騎的馬肥,還是佔為己有;甚至於比如說這騎兵團士兵若還不幸生得端正,下場仍舊是被佔為己有。
  身為蒼鷺騎兵團團六的團長蒼羽從沒想到會遭遇這樣的景況──日皇子聯軍的大後方,應當只剩微薄的軍力罷了,哪裡敵得過騎兵團的襲擊?奉陛下之命潛入敵營,對他來說原本只是簡單任務而已。
  這一支奇兵到底是從哪出現的?在蒼羽被佔為己有之前,仍無法理解。
  一直以來都被護在後方的日經皇子,此次算是第一次近距離接觸到戰爭的現實與殘酷。
  身旁一直不斷有人被殺,就算是敵人,還是很讓人不適。
  他緊緊抱著野狗的腰,睜大眼睛看著被那銀亮的的雙刀劃破咽喉、斬斷肢體的畫面。
  他必須習慣,這些只是剛剛開始。
  皇子大人咬咬下唇,又一個敵人被他抱著的人砍翻過去,一道血幕就要攔頭撲來,皇子下意識閉起眼睛,將臉埋入男人懷裡,不願那溫熱鮮紅的液體潑到自己的臉。
  被噴到的話,說不定會再也忍耐不了。
  野狗心知日皇子殿下個性,馬轡一拉,側身避過大部分的鮮血,「娘的!」突然罵起髒話來了。
  皇子一聽十分不解,抬起頭來。
  「蝙蝠!蝙蝠!!!」野狗朝將霸子放在身後馬背上,正使著一對銀勾的男人大吼,那男人一愣,「老大?」
  「這裡你看著吧!」野狗笑道,恰好露出他的露出森森白牙,「老子忍不住了,先交給你!」
  「喂……老大!哎,不是要金盆洗手當個官兒嗎?有這樣隨心所欲的嗎?」叫蝙蝠的男人苦笑一聲,四處張望一下,蒼鷺騎兵團已被食人魔軍團給壓制下來,只剩下零星的戰鬥了。
  ◎
  離軍營不遠處有一片林子,野狗將馬騎了過去,抱著皇子大人從馬背上跳下,將馬隨便扔在一邊,便抱著人往林子裡進去。
  日經皇子這才發現不對,「野狗,你這是要幹什麼!?」
  「幹什麼?」野狗大爺道,「這麼久沒見了,皇子大人不覺得寂寞嗎?」
  「你……你說這什麼話,我、我哪裡會……」
  「野狗我可是寂寞得很吶~」男人將少年放下,捧起少年的臉,熱烈地吻了起來。那不安分的舌頭一下子鑽進皇子大人的嘴裡,任少年有再多的反駁言語,這下也都消失無蹤。
  男人一邊吻著他,一邊將他推到一棵樹幹,讓背後有東西可以支撐,然後將他的衣衫一撈,解開褲帶,皇子大人只覺得下邊一涼,褲子整個掉到腳踝上去。
  「野狗!……唔……嗯……」皇子大人只來得及呼喚男人的名字,下身的寒意便讓男人口腔的溫熱僅僅包裹,少年倒抽了一口氣,「野狗……這、這裡還積著雪……會、會冷……」
  「一會兒就不冷了。」男人含著他的性器,語意不清地說著。
  從頂端的鈴口到下方的囊袋,都被男人的舌頭和利牙舔舐吸吮,日經覺得下身整個都癱軟下來,若不是背後有樹幹支撐,恐怕早就站不住了。
  在這樣鉅細靡遺的服侍下,少年的陰莖一下子便直立起來,並被逗弄得很快便汩汩射出。男人沒有將少年的精華嚥下喉去,反而吐到了掌心,「喔,不怎麼濃啊……」然後露出意味深長的表情。
  皇子大人嫩臉一紅,「你胡說八道些什麼!」
  男人低笑一聲,大手色情地撫過少年垂軟的性器,順著少年的胯下來到後頭的密處,然後將一隻中指探了進去。
  「啊!」少年驚叫一聲,「野、野狗……」
  「應該有自己玩過吧?」男人的手指按著他後穴的內壁一撐,又把食指也伸了進去,「我才碰一碰,你這後頭的嘴就像是要吃掉我的手指啊……」
  「才……才沒有……」少年難耐地扭動了一下身體,嘴裡說著彆扭的言語,「你居然讓小石給我那種東西!」
  「哪種東西?」野狗的表情看起來很樂,「用了沒?應該用了吧!感覺如何?」
  「少……少胡說八道了!」
  「吶,您摸摸,是不是一樣大啊~」男人將少年的手抓到自己老早便硬得不行的性器上,「幫幫我吧,皇子大人……」
  野狗低沉沙啞的嗓音讓日經不禁心中一顫,「你……你想進來的話……就快一點……」
  「轉過去吧,我的主人。」
  於是皇子大人用手抵住樹幹,他的男人從後抱住了他,一邊含著他的耳垂,一邊將手裡的精液往他的後穴塗了進去。
  對於皇子的身體,野狗已經是識途老馬,很快地便將穴口拓了開來,「我要進去了……」這一句話,男人是用氣音,在他耳廓裡講的。
  少年羞恥地點點頭,事實上,他早已經厭倦男人不在他身邊的日子,只靠吉祥物撫慰,畢竟還是空虛。
  男人的陰莖若是認真起來(?),可比那死物要厲害太多了!
  野狗一掀衣擺,只將褲子拉下一些,便能見到那已然勃起的陽物頂端,然後腰微微一挺,便將前端的部分沒入少年的身體。只被輕輕一夾,就爽翻天了!看少年的身體已經整個為他綻放,野狗於是毫不客氣地往請再頂,便將整個陰莖埋進皇子大人的身體。
  日經感覺後穴猛地被填滿,疼痛在所難免,也只發生在剛剛開始的一瞬間,而後男人很快地便找道了他的敏感處,一下一下緩慢卻深入淺出地觸碰著他那會讓人發狂的地方。
  少年嗚咽一聲,兩腿整個軟了下來,抵著樹幹的雙手也跟著就要滑落,只有腰的地方被野狗雙手緊緊扣著,根部厚重渾圓的兩球不停拍打著少年的臀部,肉體的撞擊聲伴隨隱約的水漬聲,讓兩人燃燒了起來,火熱的溫度恐怕連地上的積雪,都能輕易融化。
  皇子大人已經完全站不住了,只能憑藉著腰上的大掌,和插在身體裡的陽具支持重心,沒有跌到地上去。數不清野狗究竟進出了多少次,終於聽見男人喉頭滾動的呼嚕聲,少年於是知道,那凶器終於要射了。
  果不其然,熱流開始注入他的身體,份量之多,還從兩人結合的地方滿溢而出。
  「太棒了……」野狗喃喃道,「沒有人的身體,可以及得上皇子大人您。」
  我該說過獎過獎嗎?日經心中想著沒有意義的事,他覺得四肢萬分虛軟,可精神卻異常亢奮……野狗他,是真的回到自己的身邊了……
  然後人又被翻了回去,兩腿環住男人的腰,還微微淌出男人精液,尚來不及闔上的穴口再度遭受攻擊,高潮一波一波襲來,不知何時少年的陰莖又硬了起來,僅僅只靠後面被插入,就讓他再度射精。
  野狗的衝動得到了完全的滿足。
  當精神飽滿的野狗大爺,將衣衫不整併且暈過去的皇子大人從林子裡抱出來的時候,聯軍的營區已經在蝙蝠的指揮下,被收拾乾淨。
  屍體全部集中到一處燒掉,俘虜的話則統一關到一個帳子裡去──俘虜們裡有美少年倒可以理解,可是為什麼還有壯漢型的、中年人型的……似乎和前野狗寨強盜、現任食人魔軍團的某些人的嗜好有關。
  不過這些都已經不是日經皇子或野狗大爺會關心的範圍了。
  食人魔軍團在日皇子麾下的第一次作戰。
  殺敵七十一,俘虜一十五,得戰馬七十三匹,長槍九十二柄。
  營帳燒燬四十三頂,莫名其妙丟失的財物有一千枚帝國幣。
  落霞侍衛六十名全滅。軍團本身則有兩員死亡,十三員輕重傷。
  文官冬青、護衛霸子,目前重傷中。
  至於皇子大人,則傷在和戰爭一點關係都沒有的地方……
|第1-2部|第3-4部|第5-6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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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yeontw · 6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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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IDAYS終結週年慶陪逛噩夢力推美食遊戲化體驗
被寄物「經典復仇味」這樣吃、三大品牌故事互動體驗區超好玩
信義區最新快閃打卡點!全球首家藍色FRIDAYS經典重現
歡慶登台28週年!Good Luck好運轉盤「轉」出超殺折扣,最高享豬肋排免費升級
年終百貨週年慶戰火正式開打,美式連鎖餐飲龍頭TGI FRIDAYS搶搭百貨週年慶熱潮,首度揭露週年慶怪奇現象,公布「四大被寄物對象」、「四大經典復仇餐」,同步祭出兩大 “網美系吸睛新品”搶人潮!FRIDAYS看準信義區購物人潮,將台北信義餐廳打造「被寄物不孤單」旗艦店,運用巨型類3D設計經典重現「全球首家藍色FRIDAYS餐廳」,並規畫三大品牌故事互動體驗區,好吃好玩又好拍,號召全台「被寄物者」一起終結週年慶陪逛噩夢。
 TGI FRIDAYS歡慶來台28年,集結品牌故事、經典暢銷款的甜點、調飲,推出兩大"網美系吸睛新品"!於2019/11/5至2019/12/9期間,至全台FRIDAYS點任一餐點即可以NT$299元優惠加購價,品嚐期間限定的經典組合《星期五完美配方》、《星期五創始特調》任一組;加購經典組合,還可參加Good Luck好運轉盤,最高享美式炭烤豬肋排「免費升級」!為歡慶28週年,TGI FRIDAYS復刻店-台北松高餐廳更特別新推出5道經典菜色重磅回歸,邀請星期五迷到店一嚐截然不同的90年代熱銷餐點!
美式餐廳看準週年慶商機,出奇招搶攻市場
首度揭露「四大被寄物對象」,「經典復仇味」這樣吃才過癮!
百貨週年慶戰火持續延燒,是兵家必爭之地,根據統計,強勁成長動能預計將帶動百貨業績成長二到五成不等。美式餐飲連鎖餐飲品牌龍頭TGI FRIDAYS看準龐大商機及眾多客群餐飲休憩需求,趁勝追擊出 “奇招”,針對週年慶等女友的男友們、媽媽衝去血拼而被獨自留下的爸爸、腳酸父母等推薦最佳週年慶 “復仇餐點”,就要被寄物對象怒吃一波復仇餐,徹底終結被丟包的孤獨心酸!
 「四大被寄物對象」來FRIDAYS怒吃一波「經典復仇味」!
「孤單男友」 = 英式炸魚炸薯條
香脆魚柳條及特製薯條,搭配上美味的塔塔醬。於等待女友同時,薯條跟炸魚一根一根邊沾邊吃,吃完的時候,女友就會出現在你面前!
「駝獸兄弟」 = 美式炭烤豬肋排全份 + 星期五皮爾森啤酒
一人一半炭烤豬肋排,兄弟感情不會散!將整塊鮮嫩豬肋排慢火炭烤後,塗上蘋果烤肉醬,搭配薯條與涼拌捲心菜,再配上「星期五皮爾森生啤酒」超豪邁!被姐妹群丟包沒在怕,爽吃一波再說,好好享受這個兄弟專屬的快樂時光!
「溜小孩老公」 = 自創開胃菜組合
一次嚐盡所有FRIDAYS經典美味,快來組合屬於自己與小孩的自創拼盤。體恤媽媽平常帶小孩的辛勞,今日讓媽媽好好放鬆一下,來道開胃菜小點,跟小孩一起在FRIDAYS度過歡樂的親子時光!
「腳酸父母」 = 鮮蔬農夫漢堡
親口品嚐使用天然豆類製作而成的健康素漢堡排,搭配新鮮生菜、蕃茄、紫紅洋蔥、炒蘑菇等,再抹上松露美乃滋,吃出素食新鮮感,健康無負擔,同時也讓雙腳好好放鬆一下!
好吃好玩又好拍!FRIDAYS打造「被寄物不孤單」旗艦店
歡慶登台28週年 限定餐點、經典甜點、調飲一次擁有
  為終結週年慶陪逛噩夢,FRIDAYS遊戲化美食體驗,讓美味餐點更有趣!FRIDAYS台北信義餐廳於2019/11/5至2019/12/9期間,打造期間限定「被寄物不孤單」旗艦店,好吃好玩又好拍!現場規劃三大品牌故事互動體驗區:1. 親子默契大考驗「經典創舉對對碰」,將FRIDAYS品牌故事置入遊戲中,讓民眾更了解品牌文化及經典創舉;2. 酷帥「花式疊杯限時賽」,說到美式調酒文化,FRIDAYS絕對是代表的先驅,調酒不只要好喝也要拚速度,揪兄弟們來FRIDAYS換上 Bartender制服,化身帥氣調酒師,來場「競技疊杯」拚速度;3. 巨型類3D拍照打卡裝置–經典重現「全球首家藍色FRIDAYS大樓」,以半立體的視覺設計,打造宛如置身紐約曼哈頓第一大道,體驗最真實的美式復古浪漫。
TGI FRIDAYS於11月5日起推出為期4周的【28週年慶經典組合】,凡至FRIDAYS點任一道餐點,即可以NT$299元加價點購【星期五完美配方】或【星期五創始特調】,組合包含:
【星期五完美配方】經典人氣暢銷甜點組合:
FRIDAYS人氣點播王【巧克力布朗尼】:
第一次出現於美國芝加哥的博覽會,是一款能充分展現美式料理文化的代表甜點,也是美國及加拿大相當受歡迎的家常點心。自FRIDAYS推出以來,一直是人氣No.1的甜點,光是2018年就賣出5萬多個,可疊出5座101這麼高!
幸福指數爆表的療癒系甜點代表【摩卡冰淇淋】:
“甜點”一直以來具有隱藏特殊功能,不僅甜進嘴裡,更暖到心中。心情好不好,都要來一塊「摩卡咖啡冰淇淋派」。巧克力餅乾加上烘烤杏仁片、巧克力醬與咖啡冰淇淋,大口咬下瞬間幸福指數爆表,連靈魂彷彿都被療癒了呢!
外表硬漢,本質暖男|讓人忍不住想咬一口【炸彈冰淇淋】:
特殊炸彈造型經典甜點,重磅回歸!「炸彈冰淇淋」擁有硬漢一般個性十足又吸睛的外型,嚐進口中暖男本質立現,令人愛不釋手,吃過一次就上癮。香草冰淇淋裹上肉桂玉米片後油炸,再放入炸過後的墨西哥餅內,擠入泡沫奶油,最後淋上焦糖醬,撒上核桃碎片及肉桂粉,一口咬下前所未有的驚奇感在口中瞬間綻放!
 【星期五創始特調】經典人氣暢銷調飲組合:
酒客最愛經典調酒|連阿湯哥都來FRIDAYS取經學藝【長島冰茶】:
說到美式調酒文化,FRIDAYS絕對是代表的先驅,超過半個世紀提供最道地的調酒外,獨特的花式調酒更讓酒客們目不轉睛,齊聲叫好。1988年由湯姆克魯斯所主演的 «Cocktail»,就是於第一家紐約FRIDAYS餐廳取景拍攝,電影中阿湯哥調酒的橋段,亦由餐廳的Bartender親自教學傳授。
一口飲盡美式復古浪漫|喝得到的曼哈頓舞曲【藍色風暴】:
以全球首家FRIDAYS 意象研發的-「藍色風暴」是款象徵星期五美式餐廳誕生的飲料!以獨特藍柑橘香甜酒象徵首家藍色FRIDAYS外牆,最後搭配上一顆條紋糖果象徵紅白相間的遮雨棚,一口喝下彷彿置身於紐約曼哈頓第一大道,體驗最真實的美式復古浪漫。
Back to 1984!感受洛杉磯奧運的感動【金質獎章】:
FRIDAYS於1984年為慶祝洛杉磯奧運,特別針對選手與不喝酒的客人所量身打造的特調健康凍飲,並以奧運元素命名,以新鮮香蕉、草莓為基底,搭配鳳梨汁、椰漿及紅石榴汁,調製濃郁香甜的水果風味,也成為FRIDAYS最受歡迎的非酒精性飲品。
同時,松高餐廳則獨家推出5道經典餐點回歸,星期五迷千萬不能錯過!5道經典限定回歸餐點包含:超澎湃【星期五海鮮總匯】,豐富海鮮系列一次嚐遍,酥炸花枝圈、酥炸魚柳及星期五炸大蝦,多重風味給人無限驚喜,適合三五好友一同分享;吮指美味【美味三奇雞】,結合墨西哥雞肉酥餅、紐約辣雞翅及田納西芝麻雞柳,令人抵擋不了的美味;經典再升級【冠軍海陸拼盤】,精選FRIDAYS最經典炭烤系列,經典的豬肋排塗上獨創雙醬與紐奧良調味料,烤至焦香入味,搭配七分熟的法士達沙朗牛排、帶有奶油香與紐奧良調味料的培根天使蝦及用萊姆汁、大蒜和三種辣椒一起拌炒的義式蒜辣雞翅,佐美式烤馬鈴薯及主廚蔬菜一同享用,令人回味無窮;口感再提升【海陸炭烤串】香嫩多汁的法士達沙朗牛排與蝴蝶蝦串,加上以特製橘子芝麻醬醃製的炭烤雞肉串,搭配茉莉香米飯、美式烤馬鈴薯及主廚蔬菜,口感豐富有層次;風味十足【夏多莉海鮮麵】,天使細麵配上蝴蝶蝦、花枝圈、魚柳及綜合蔬菜,與特製的夏多莉白酒蛤蠣醬一起快火拌炒後,再加入青蔥及帕米森起司,香氣迷人,是一道帶有濃郁海鮮風味的獨創義大利麵。
Good Luck好運轉盤「轉」出超殺折扣最高可享免費升級
於Facebook官網留言還有機會拿好禮
FRIDAYS週年慶期間加碼推出「幸運轉轉樂輪盤」,凡加購NT$299元經典組合【星期五完美配方】或【星期五創始特調】,即可參加幸運轉轉樂輪盤,一手「轉」出超殺折扣,最高可享炭烤豬肋排半份免費升級整份優惠,以及招牌餐點免費換、人氣飲品銅板價等多項好禮。自2019/11/5至2019/11/19止,於FRIDAYS台灣官方粉絲專頁活動貼文底下留言 “你是哪一種「被寄物對象」”,就有機會抽中「FRIDAYS品牌餐券一千元」乙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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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w-trend-blog · 7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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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禧攻略》設定大烏龍!什麼才是西方音樂傳入東方的真歷史?
作者:Martin Chiang/美學.獵影.樂遊文藝復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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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清宮古裝劇《延禧攻略》第 20 集,把網路鬧得沸沸揚揚的。原因是其中一個片段:當「高貴妃」在皇上(乾隆, 1711-1799)的壽宴,安排了用「聖祖爺」(康熙, 1654-1722)的西洋樂器演奏帕海貝爾(Johann Pachelbe)的《卡農》時,「太監樂團」使用的樂器,竟然多是十九世紀後才出現的現代西洋樂器,甚至還有手風琴( 1882 年首創)與薩克斯風( 1840 年被發明)。 劇組拍攝的是「歷史劇」,卻忽略了當時十八世紀所使用的,應是巴洛克古樂器,造成背景設定錯誤百出:除了出現上述「還未誕生」的樂器外,有參加古樂或巴洛克音樂演出的朋友們都知道,那時「小提琴」還沒有腮托及肩墊;古大提琴需用腿夾也沒有尾針;古長笛是木製的且只有一個按鍵(而且劇裡還把現代長笛給拿反來吹⋯⋯)凡此種種,讓這個「大場面」瞬間變成了「清宮時光穿梭劇」。 影集播出後,劇迷們的截圖討論、抨擊或諷刺也接踵而來。無論是否身為音樂人,甚至有無接觸巴洛克音樂,觀眾這次的反應「熱烈」,其實都代表著對於歷史正確性的追求——即使只是一部「劇」,但這種細節一出錯,「奇摩子」就不對了。嚴重者(如研究歐洲古樂的我)還會感到渾身發癢難耐,就像在古裝劇裡,戲服上的品牌標籤沒有藏好而外露一樣的尷尬⋯⋯。 但既然收視率極高的《延禧攻略》,有心把十七、十八世紀的「西方音樂在中國」這一幕給帶出來,我們應該可以原諒其拍攝時讓西洋樂器「誤入蟲洞」的烏龍狀況。 以下不妨進一步藉著本文,來看看歐洲古樂器和音樂,傳入東方(包括臺灣和中國)的正確歷史吧! 什麼是「歐洲古樂」?
現在我們所說的「歐洲古樂」,泛指復興從封建的中世紀、藝文盛世重啟的文藝復興時代,乃至貴族奢華美學的巴洛克、甚至到古典與浪漫時期的音樂。但我們如今所使用的所謂「古典音樂」樂器,其實早已不是當時的樣貌——西洋樂器在歷經十九世紀初的樂器變革、大眾口味改變、工業革命,加上需要配合越來越巨大、甚至如足球場般大小的音樂廳, 「進化為究極體」的現代化樂器與其演出詮釋方式,統一了樂壇。於是成為「當代古典音樂」。
然而,在上個世紀的歐洲,有一群人致力於尋找專屬於每個年代獨特的聲響:他們從古教堂和圖書館裡翻開和研讀佈滿蜘蛛網的百年古籍文獻;從博物館裡把百年遺留下來的古樂器進行測量後翻拷;重新組成了與古典交響樂團分庭抗禮的古樂團,並在北方的荷蘭如野火般的漫延與在瑞士西北部萊茵河畔的中世紀古城(和鐘錶展之都)的巴塞爾(Basel)設立了世界第一所專門研究和重新復甦西洋古樂的機構——巴塞爾古樂學院(Schola Cantorum Basiliensis)。
從此,那些曾經只會在博物館和巴洛克繪畫裡出現的古樂器,如:充滿自然木質感的巴洛克長笛、管口戴上了金色皇冠與低音的震幅如狼嚎般的古低音管、琴頭被雕成雄獅或女神頭像的七弦古大提琴、使用音色溫暖的羊腸弦的古小提琴、清脆如水晶燈的水晶碰撞般的大鍵琴⋯⋯等古樂器一一重出江湖,用屬於巴洛克時代的聲響、巴洛克風格的技法、奏出巴洛克時期的音樂,打造聲音的時光機,並在不久後開始入主歐洲各大音樂院,開創了教育下一代的古樂系所。 其實,這和當今時尚界流行的「復古風」和「原汁原味,古法釀造」有異曲同工之妙,我們戀舊,喜歡那些有故事,有歷史和年代感的風格。生活在機械和電腦引領世界的年代,我們反而更懷念過往的生活美學,那種匠人用心和時間,雙手一刀一劃所雕鑿出來的家俱或皮件,比機器快速但一致無特色所製造出來的東西,更令人所愛。
古樂剛於歐洲發展盛行之初,也像所有新的事物一樣被一些學院派與守舊派抨擊,甚至在完全沒有接觸過古樂演奏方式與不想去瞭解的情況下把其污名化爲噱頭。
但藝術的價質是紙包不住火的,過了幾十年後,古樂復興運動竟然延燒到了各大現代交響樂團裡,還影響到了交響樂天團之稱的-柏林愛樂! 他們每年不時會邀請彈奏大鍵琴的古樂大師們用古樂的方式帶領現代樂團演奏巴洛克音樂!
因爲當使用古樂器,並用古文獻上作曲家要求的方式來演奏時,成果和效果和現代古典因樂的版本是非常不一樣的,有時甚至同一首曲子聽起來像不同首。
古樂文化強調著「先尊重風格,了解當時的各國人文風情,敬仰歷史,最後再展現個人無拘束的特色。」
因爲當我們演奏法國宮庭的巴洛克音樂或義大利巴洛克音樂時,要懂得什麼叫做「法式」,什麼叫作「義式」,在當時還尚未全球化統一的時代,歐洲各國的民族性都深深的烙印在他們的音樂裡,我們又怎麼能把他們全部
一視同仁呢?
就像學法文時,我們可以用我們所習慣的”台式口音”或”美式口音”來講, 或是若你真的想更深層的接觸其文化與社會,那麼可以下多一點功夫,離開母語的舒適圈,學習你所在的法國地區裡的法文口音(比如說巴黎腔和那種調調…)
或是想要藉由吃義大利Pizza來了解義大利美食文化時,你可選擇最純粹的pizza margarita,或是你也可以因爲       
習慣而堅持要把鳳梨加好加滿,還要爆漿芝心..
這不是誰對誰錯,而是看你要追求的性質是什麼?
古樂對於各國風格的態度便是如此。
追求”正確”和”應景”的風格是古樂人認爲對歷史,先人和藝術的基本尊重,在獨立和復古風當道的 21 世紀,古樂正是一種正視歷史的新型文化運動,和面對歷史藝術的態度,不只西洋音樂,古樂的風潮讓在中東與世界各個角落的人們,開始重新思考”自家本土”音樂在還沒受西方現代古典音樂與樂器影響前的的原始聲響(比如說:沒有現代西洋樂器和現代抖音的阿拉伯音樂?中國音樂?原住民音樂?)
經過了歷史的磨練和考驗,和古樂許多曲調明確好聽又容易入耳的特色,在當今的歐美與日本開始廣受歡迎。
歐洲古樂在臺灣,歷史可能比漢人政權還早 然而在台灣,古樂好像是最近幾年才傳入的新品種音樂,又好像是附鑿在「古典音樂」之下的一個領域,一個「古」字,聽起來不知與「古典音樂」誰近誰遠,但仍彷彿充滿了老爺爺書房裡的霉味,與我們更似乎八竿子打不著關係⋯⋯。 但事實上可不然。你知道十六至十八世紀的西方音樂,其實是「亞洲音樂史」的一部分,而早在十七世紀時的臺灣,也早已可能飄揚著文藝復興音樂的樂章了嗎? 原因是早在大航海時代,歐洲海洋國家的各路人馬,就紛紛「出海尋找偉大航路」⋯⋯開創(或掠奪)新的世界資源。其中臺灣也在大航海時代的脈絡下,一方面被歐洲戰艦帶著商船巧取豪奪資源;另一方面,歐洲天主教的傳教士也藉此遠渡重洋來到亞洲,並傳入屬於歐洲大陸的文化。 荷西時期(1624 – 1662)的福爾摩沙,荷蘭人以武力征服原住民,並藉宗教力量加以「撫化」:教導原住民以羅馬字拼寫族語、並由傳教士帶來了歐洲當時的宗教音樂。 西班牙人所建,現址位於基隆和平島的聖薩爾瓦多城(Fort San Salvador,1626-1642、1664-1668)發現了古修道院的遺跡,以往任何古歐洲的宗教場所,音樂是無法分割的一部分,所以在四百年前這間古基隆的修道院,裡面可能曾經響起過十六十七世紀的西洋宗教音樂。 意思也就是說,早在十七世紀的荷蘭、西班牙古樂,就隨著傳教士們在臺灣登陸了,更別提可能跟著荷西軍隊來的樂器(像是平常行軍或晚上部隊肝膽相照時的軍樂曲與歐洲老家的舞曲配樂,不然怎麼讓士兵high起來?)。這可比明末鄭成功所建立的漢人政權(1662 – 1683)來得更早——荷西古樂不是漢人的傳統音樂,卻可能是臺灣的歷史痕跡。
巴洛克古樂團:(福爾摩沙巴洛克古樂團,演奏法國巴洛音樂,用古樂器模仿暴風雨聲響)
利瑪竇與明神宗——西洋古樂傳入中國的歷史一刻
更早之前在中國,小學課本裡都會讀到的,那位來自義大利的耶穌會傳教士–––利瑪竇(Matteo Ricci),從葡萄牙的里斯本航行,繞過了西印度的葡萄牙殖民地,在 1578 年落腳於澳門,最後終於抵���了明朝萬曆年間的北京(順天府),並如願以償地見到了萬曆皇帝明神宗。
利瑪竇可以說是「西學」的始祖,同時也是中西文化交流歷史上最重要的關鍵人物之一:他用帶來的西洋精奇器物,吸引人們的注意,傳教的同時也促進了文物的交流——例如利瑪竇在廣東肇慶傳教時,就曾將自鳴鐘、三稜鏡等分贈地方官紳,並公開陳列、供人觀賞。 而在音樂上,首開歷史之先,他向明神宗進獻了「西琴」,正式開啟了西方古樂器踏上中國的旅程。
「萬曆二十八年,歲次庚子,竇具贊物赴京師,獻上,間有西洋樂器雅琴一具,視中州異形,撫之有異音。皇上奇之,因樂師問曰:“其奏必有本國之曲,願闢之。”竇對曰:“夫他曲,旅人罔知,惟習道語數曲,今譯其大意,以大朝文字,敬陳於左。第譯其意,而不能隨其本韻者,方音異也。」 這台「西琴」的歷史文獻記錄為:「縱三尺、横五尺、藏櫝中;弦七十二,以金銀式煉鐵爲之弦,各有柱,端通於外,鼓其端而自應。」利瑪竇來到北京,把它作為禮品之一呈送給明神宗,明神宗本人一聽,對於西琴十分感興趣,於是派了 4 個太監來和利瑪竇學琴。(當時的傳教士真的需要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上知天文下通地理不說,宗教、民俗、語言、建築、數學、物理、藝術和音樂都得會一些,在今天一定會成為補習業用紅紙貼在牆上招生的紅牌廣告啊!) 這時所謂的「西洋音樂」,就是指十六世紀的文藝復興晚期與巴洛克早期的義大利音樂,有可能是當時最具代表性,描寫生活、愛情(大部分是在講失戀,或是詩人 / 魯蛇之戀⋯⋯)等的「流行音樂」——牧歌(Madrigal)。
而由於太監們不懂義大利文,所以要求把曲調配上中國的歌詞,方便唱歌學習。利瑪竇於是譜寫了《西琴曲意》給他們用西洋樂器作樂。 《西琴曲意》總共有八章,每一首歌詞都被改為講「修身格言」的主題,比如說第五章:悔老無德——「余春年漸退,有往無復,蹙老暗侵,莫我恕也。何爲乎窄地而營廣廈,以有數之曰,圖無數之謀歟?幸獲今日一日,即亟用之勿失。吁!毋許明日,明日難保;來日之望,止欺愚乎?愚者罄曰立於江涯,埃其涸,而江水汲汲流於海,終弗竭也。年也者,具有輶翼,莫怪其急飛也。吾不怪年之急飛,而惟悔吾之懈進。已夫!老將臻而德未成矣。」
它結合了漢語的語言韻律,和文藝復興義大利詩歌的體裁——利瑪竇就是如此巧妙聰明地用這首歌詞的音樂,搭配了西方幾萬公里遠的十六世紀義大利文藝復興音樂。我們可以說,這可能是史上第一次的音樂「跨界」,也不得不佩服利瑪竇作為一個文化傳教士的智慧! 同時,利瑪竇還送給明神宗一種「其制異於中國,用鋼鐵絲爲弦,不用指彈,只以小板案,其聲更清越」的「鐵弦琴」。 參加或聆聽過古樂演出並聽過「清悅聲的琴」的人應該可以猜到,這可能就是所謂的大鍵琴(Harpsichord),也可能是體型小一點但方便攜帶的翼琴(Spinet)或是聲音細膩小聲又更方便攜帶的擊弦古鋼琴(Clavichord)!
大鍵琴:https://youtu.be/7aDdXLMczXE
徐日升與康熙帝——巴洛克音樂在紫禁城響起
到了清代初期,尤其在聖祖康熙年間,東西文化的交流更到達歷史上的頂峰:這是一個中西文化的盛世,西方法蘭西(法國)有太陽王路易十四,凡爾賽宮每晚響起盧利(J.B Lully)的舞曲,與聽起來很壯烈偉大,把國王捧到天上去,宣揚「國王好棒棒」的法國歌劇;而東方的中國,則有康熙大帝與外國傳教士進進出出、飄揚著巴洛克音樂的紫禁城。
Lully 與路易十四的法國巴洛克音樂:
Le Roi danse 國王之舞
Tous les matins du monde 日出時讓悲傷終結
(皆為歐洲古裝劇與古樂器,配樂請古樂團演奏錄音,日出時讓悲傷終結為卡塔隆尼亞的古大提琴之神-Jordi Savall的成名之作)
沒錯,康熙對西學非常的感興趣,而在藝術範疇內,他最喜歡的,就是這個來自西方的巴洛克音樂。
葡萄牙的耶穌會傳教士——徐日升(Tomás Pereira),與從義大利羅馬長途跋涉 10 年,於1711 年抵達中國的遣使會傳教士——德理格(Theodorico),陸續被康熙「重用」——現在我們大概難以想像,許多西方傳教士抵達中國後,一邊傳教,一邊竟然還得在紫禁城中擔任起「宮廷西洋樂師」之職。 甚至,更厲害的在後頭:康熙下令在宮廷的傳教士們,先後編纂了《律吕纂要》與《御製律呂正義續編》,這兩本史上首見、最具歷史價值的「西洋樂理書中文版」! 裏頭所講的,主要是當時的西洋樂理、五線譜、音階唱名等「基礎中的基礎」——更重要的是,徐日昇所主編的《律吕纂要》,教的是十七世紀文藝復興晚期 / 巴洛克早期的樂理,比如說裡頭出現了歐洲文藝復興時期,用於六聲音階教學和記憶的「桂多之掌」(Guidonian Hand);而德里格所主編的《律呂正義續編》,則是在講歐洲十八世紀巴洛克音樂的基礎樂理 ,比如說:五線譜應該有五條線,哪條線條上或線條間的唱名叫做什麼之類的資訊(接近現在國小音樂課所教的程度,其實看書裡的圖例、比看沒有標點符號的古文來得更容易理解⋯⋯)。
而這兩本著作,不只在「中國音樂史」中獨一無二,即使在「西洋音樂史」研究上,也別具意義。
孩子的教育不能等——「超級重視西樂教育」的康熙
康熙要求傳教士寫這兩本書的目的,其實並不是為了「在中國發展西洋音樂」,而是為了「私藏」:留給自己的兒子。他更要求傳教士以此為「教材」,教授皇三子、皇十五子、皇十六子西洋樂理,由此可見康熙重視「西學教育」的程度,自己學不說,也要「龍子們」學習巴洛克音樂。 康熙甚至還專門下了諭旨,對龍子們的樂理教育提出了「專業要求」: 「首領張起麟傳旨,西洋人德理格教的徒弟,不是為他們光學彈琴,為的是要教律呂根源。若是要會彈琴的人,朕什麼樣會彈的人沒有呢? 如今這幾個孩子,連烏、勒、明、法、朔、拉 (即 “Do”、 Re、 Mi 、Fa 、Sol 、La)六七個字都不清楚,教的是什麼?你們可以明明白白說與德理格,著用他心好生教,必然教他們懂得音律要緊的根源。再亦著六十一管教他們⋯⋯」——摘自《康熙與羅馬使節關係文書》 以此可見,康熙在當時就對西洋樂器的認識,就已經非常地「具有高度」——他認為學習音樂藝術,最重要的並非著重在學會表演,而是深入理解音樂的理論與內涵。(這就是清宮音樂班的富二代學生們看待西洋音樂的方式,音樂系學生們請牢記!)
「超資深西洋樂迷」康熙
為何康熙如此重視音樂教育?其實與他本身十分熱愛西樂、甚至到了「專業樂迷」等級的興趣,有著很大的關係: 擔任過康熙特使的法國耶穌會教士白晉(Joachim Bouvet,中國地圖《皇輿全覽圖》的主要編制者),在回國後向法王路易十四呈遞的匯報中,這樣評價康熙:「他很喜歡西洋音樂的樂理、樂器及其演奏法。在親自處理國務之暇,他只要認真練習幾次,就能夠像演奏中國及韃靼的大部分樂器一樣,演奏西洋樂器。」 康熙的「西樂啟蒙」,同樣來自傳教士:當年,與利瑪竇的作法一樣,義大利籍傳教士德理格將一台西琴獻給康熙,並當面演奏。(巴洛克樂器總是裝飾精美,覆蓋著超美麗的繪畫和貼上金箔的大鍵琴是常有的事,所以贈送這種樂器,在當時應該是國家級的貴賓禮物) 聽著新奇而悅耳的演奏,康熙頓時覺得舒暢放鬆。 而康熙自己,竟然也能在大鍵琴(或翼琴)上自己彈出《普唵咒》來自娛!(可能都是用同一根手指彈的⋯⋯?) 「有內造西洋鐵絲琴(鋼琴),弦一百二十根,上親撫《普唵咒》一曲」——《高士奇蓬善密記》 德里格還從羅馬,把當時風靡全歐洲的「弦樂器之父」——柯瑞里(Corelli)熱銷之作-第五號小提琴奏鳴曲的風格,新鮮直送的帶入了北京。並在中國,譜寫了一本相似風格的巴洛克小提琴奏鳴曲集《Dodici Sonate a Violino Solo col Basso del Nepridi  – Opera Terza》 (現藏於中國國家圖書館)——在「中國清朝」所譜寫的「西洋巴洛克小提琴曲」?!真的就是這———麼厲害!如此是否也能算是中國自家的古樂呢?
另外,康熙對於巴洛克音樂的喜愛和了解,更已經到了可以「鑑賞、評斷好壞」的程度。例如有一次葡萄牙傳教士徐日昇和幾名西洋神父,自組了一個小型巴洛克室內樂團,在御前演奏,結果就被康熙給「打槍」⋯⋯ 「帝既回京, 6 月 21 日,京中教士之能奏樂者,由徐日升率領,進入宮中,在御前演奏。拉哥列吉記約:一中國人名王老爺者從宮中來,謂吾教士已自廣東至京,遂請皇上賜聆聽一次合奏。當時教士中有能吹笛者,有奏風琴者,有奏古弦大提琴者,有奏小提琴者,有吹巴松管者,並不協調。甫開始,皇上即以手掩耳,厲聲曰:罷了���罷了!諸神父即各自回其所屬教堂⋯⋯」
從上面有趣的文獻故事中,我們不只可以知道當時有些什麼西洋古樂器,也可以一窺康熙對音樂水準的要求⋯⋯。 乾隆年間,從極盛到沒落
康熙去世後,由於雍正不喜音律,因此直到乾隆皇帝,才再次開始重視西方音樂與西洋古樂器:
乾隆是一個非常有執行力的皇帝,他曾邀請多位音樂家與專家,重新修復閒置了數十年的各種西洋樂器,並將之分門別類——這些西洋樂器除了外國使者贈送外,多是在康熙的西洋樂師教導下,由中國工匠製作的,「 Made in China 的西方樂器」從此開始!。 「乾隆六年七月十九日,司庫白世秀,副催總達子將西洋人魯仲賢認看大拉琴一件,長拉琴一件持進,交太監高玉呈覽。奉旨:『西洋人會彈即令伊等交內廷小太監學習,如樂器上缺少之物,將各色開來,裡邊查看。欽此。』」 到了乾隆十年,宮中的太監們,更已經組成了一組約 18 人的弦樂團——其中有小提琴 10 支、大提琴 2 支、低音大題琴 1 支,再加上其他的古樂器⋯⋯但可以確定的是,沒有劇中的薩克斯風和手風琴,更沒有反過來吹的金屬長笛!
然而,清代所有的西洋音樂交流,也可說沒落於乾隆年間:在乾隆十一年(1746 年)發出禁教令後,傳教士們活動遭到限制、更被禁止來到中國,音樂的交流活動也隨之沒落——直到十九世紀鴉片戰爭,列強以武力「敲開」中國大門。 到了此時,歐洲也經歷了王權被推翻的革命。在音樂上,經歷巴洛克、古典、浪漫的改朝換代,如文章開頭所提,樂器的使用方式也跟著改變了許多,許多珍貴的樂器更因此「被消失」或「被河蟹掉」:比如說巴洛克低音管上的皇冠,在法國大革命時因為象徵著王權,許多當時由名家所打造的巴洛克低音管皆被集合起來點火焚毀——如同文化大革命般,雖然顛覆了皇權,但也摧毀了無數珍貴的歷史文物。 當然,改變更多的是西方對中國的態度——從原本明末清初的觀望、學習、相互交流,終於演變到最後的強勢侵略。
以上,大致講述了從十六世紀到十九世紀 300 餘年間,西方音樂在東方的發展軌跡。希望能帶給讀者朋友們一些正確的認知。 一場宮廷劇的劇照竟能衍生出這麼多的「講古」,可見學歷史的有時真太過嚴謹了。當然電視劇看看過癮就好,不過若能從中看電視而學到知識,把 TVBS 的古裝劇看成國家地理頻道的歷史紀錄片,不也是一種增廣見聞的機會嗎?
在古樂與巴洛克音樂再次復興、甚至成為潮流的今天,不論藉由研讀歷史文獻、複刻古樂器,甚至重新用戲劇演出或電影拍攝等等方式⋯⋯只要能夠忠實與負責任地呈現出當時音樂的樣貌,這是尊重歷史藝術也是讓音樂返璞歸真,我們都能藉此更能深入這浩瀚而精彩的音樂世界,進行一趟充滿知性與樂趣的時光之旅。
※本文由換日線網站授權刊載,原標題為《 從《延禧攻略》的設定大烏龍,看西方音樂傳入東方的真歷史 》,未經同意禁止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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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古低音管演奏家 / 人文,肖像攝影師 / 文化旅行者/ 作家/ 永遠瘦不下來的世界傳統美食吃貨。
從小愛就反其道而行,熱愛鑽研冷門的領域,偶像為在瑞士巴塞爾認識的文藝復興人文主義思想家與歐陸旅行者- 伊拉斯謨斯Erasmus von Rotterdam,
熱愛音樂,歷史,攝影,與各國傳統文化,尤其是演奏歐洲文藝復興至巴洛克時期的音樂歷史,與拍攝中東西亞的人文風情,崇拜一切平凡真實的自然美。
為了想及早沈浸於音樂之中,於 16 歲時提著一隻皮箱隻身赴奧地利與瑞士留學,於奧地利格拉茲國立音樂大學與瑞士國立巴塞爾古樂學院學習巴洛克管風琴與古低音管。畢業於巴塞爾古樂學院古低音管學士與雙碩士文憑,旅歐至今共 12 年,於 2014 年起不時回台灣推廣巴洛克音樂,曾於愛樂電台,謝哲青飛碟晚餐談論旅歐音樂生活,並曾在光仁中學,台灣大學、成功大學、文藻外語大學擔任藝文講座講師。
在歐洲期間用古低音管於音樂廳,古教堂或宮廷參與不同國家的古樂團演出,也因為學習巴洛克管風琴,而有機會能突破大教堂裡阻擋觀光客的門欄,近距離接觸並彈奏歐洲各國大教堂的原始巴洛克管風琴,比如凡爾賽宮皇家禮拜堂,瑞士西昂世界最古老的管風琴,與威尼斯聖馬可大教堂的管風琴等等。
除了音樂以外,對美感的追求是沒有限制的,在奧地利進修時,在每個週末流連於維也納的藝術史博物館 Kunsthistorisches Museum Wien 參觀文藝復興晚期至巴洛克時期的古畫,研究早期繪畫大師如林布蘭、維梅爾等描繪光影之美。
在幾年後於巴塞爾自學攝影,因為對於古藝術的熱愛,而使用文藝復興繪畫的用光與構圖方式幫人拍攝肖像,並開設個人攝影工作室,拍攝歐洲各方的表演藝術者與其專輯,2016年與以色列經濟文化辦事處合作拍攝猶太大屠殺紀念,其攝影作品刊登於德意志留聲機公司的專輯,兩廳院,華航機上專刊,與以色列Ynet媒體。
從 2010 年起開始安排每年的個人旅行,拍攝傳統和品嚐各國音樂與美食,所赴的國家有西歐各國、冰島、巴爾幹半島,中東的約旦、以色列、埃及與北非的摩洛哥,及中國、日本等亞洲國家。
目前擔任台灣歐洲古樂協會企劃,福爾摩沙巴洛克古樂團創團古低音管團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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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eitukong · 8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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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主說:演個木蘭也很難 ~
(文 | 神馬牌子,授權商務範發布)
花木蘭一直是中國古代著名的巾幗英雄,其替父從軍的故事被世代誦頌。
昨晚,範主就發現外媒開始接連報道,說之前籌劃拍攝的真人版《花木蘭》,已經確定由劉亦菲擔任主演 ↓(什麼?!之前不還說是湯唯嗎?)。
甚至還把她飾演花木蘭這事擺在了 Just Jared 首頁重要位置,許多國外網友更是各種好評,Good choice、Pretty woman 多次出現 ~(國外權威明星娛樂門戶網站)
聽到這個消息,國內網友卻吵翻了天,似乎與國外網友看法並不完全一致:
☞ 覺得劉亦菲攻氣滿滿,性格作風跟木蘭很契合,期待 ing。
☞ 劉亦菲雖然美,但不符合木蘭外在特徵,整體感覺太柔弱 Soft~
☞ 碰巧路過,感覺還是 ” 霹靂嬌娃 ” 劉玉玲 Lucy Liu 更適合,由她飾演絕對更傳神。。
範主又特地看了下官方說明,說選角團隊曾走訪五大洲,考察近千名候選人,最終才篤定選擇劉亦菲。(章子怡、湯唯、景甜、表姐詹尼佛勞倫斯等都曾入選)
能勝過這麼多明星?範主也是很好奇,到底劉亦菲靠啥 ” 贏得這次花木蘭角色?
外貌相似
先講一下外在 Image,看過之前 98 年動畫版《花木蘭》的範友們,肯定對這個木蘭形象特別熟悉,即使替父從軍,長相仍是很有女人味 ~
細看五官,柳葉眉、丹鳳眼、厚嘴唇,即使大家都沒有見過真實的木蘭,也會覺得果敢堅強的木蘭,長相就應該如此。畢竟國外普遍認可的東方審美,就是這樣。
☞臉型
動畫版木蘭不管男裝還是女裝時期,臉都非常大,下顎線條明顯,除了動漫常見 Q 萌大頭設計,更多還是因為外國普遍更喜歡這種 ” 木蘭式 ” 長相,臉盤一定要大,辨識度要夠高。
國內像劉玉玲、白靈、鞏俐、楊紫瓊等影星在國際地位都蠻高,她們就是非常典型的大臉盤,” 木蘭式 ” 長相讓她們看起來很有辨識度。
劉玉玲和百靈
劉亦菲的臉型雖然不是傳統中典型大臉盤,但很圓潤飽滿,從很多角度對比來看倒還挺相似。
☞丹鳳眼
其次,木蘭的丹鳳眼也是很有特點,眼尾輕輕上揚看起來非常傳神 ~
好萊塢經典影星劉玉玲,就是典型 ” 木蘭式 ” 長相,據說最早動畫版花木蘭就是以她外形創作的,上挑生動的鳳眼也會更容易被大家記住 ~
名媛萬寶寶也是典型丹鳳眼,配上她的尖下巴,很多人說她像《冰雪奇緣》的女主艾莎。
而劉亦菲就是典型丹鳳眼,眼尾輕輕上揚,看上去又年輕又稚嫩 ~。
這樣看就更加明顯,適度上揚看上去還顯高冷頑強,這種特質跟木蘭性格也很相像。花木蘭可以做到替父從軍,性格自然同樣果敢率真 ~
☞嘴唇、鼻子
範主之前在看《金粉世家》時,就覺得 ” 白秀珠 ” 唇型看上去非常飽滿,肉嘟嘟的很有女性特質,現在對比動畫版木蘭唇形,感覺也是非常相似 ~
以及劉亦菲的鼻子也很有特點,正面看很小巧,側面看又很堅挺 ~
木蘭在從軍過程中隱瞞性別,吃苦耐勞又經历各種訓練,這麼堅強的人設當然需要一個秀氣堅挺的鼻子 ~
古裝氣質
雖然真人版《木蘭》是一部歪果仁拍的歐美電影,但其中講述的是中國古代發生的事情,因此作為一部古裝片,角色的古裝扮相是繞不過的。
女明星拍古裝片是個很檢驗氣質的事兒,有些明星雖然��大家心中是漂亮的賢妻 ( 劉濤 ) ,在時尚圈是勵志的街拍潮人 ( 袁姍姍 ) ,在 TVB 劇里是英姿颯爽的 Madam ( 佘詩曼 ) ,但一拍古裝片就露餡兒 ~
而劉亦菲在長相上雖然並不是最接近木蘭形象的人,但是拍古裝片,除了官方需要的明星氣質,劉亦菲的古裝氣質還是非常占優勢的。
當年在《天龍八部》、《神彫俠侶》等武俠片中,劉亦菲已經讓我們見識到了她的仙兒。
直到最近看到她出現在電影《三生三世》的海報中,範主才發現她的眉眼之間透著幾分英氣,且不論演技或電影本身的質量,上挑的一字眉與丹鳳眼的妝容還是非常吸睛的。
平時被我們稱作 ” 天仙攻 ” 的劉亦菲,也經常中性扮相拍攝雜志大片 ~
讓人看了 ” 不出戲 ” 的男裝扮相,就是好扮相。
猜猜制片方會不會是看到了劉亦菲的這個瞬間而選她的呢?
縱觀影史古裝女神的男裝扮相和英姿颯爽的瞬間,你會發現英氣的樣貌在古裝片里很占優勢:
比如林青霞的東方不敗 ↓
比如張敏 ↓
近一點的,比如我們熟悉的張柏芝 ↓
甚至是《太子妃升職記》里的張天愛 ↓
擁有一個好的古裝扮相總能更容易帶大家入戲,劉亦菲這組為《Cosmopolitan》拍攝的大片,就很好地發揮了自己的古裝氣質。
木蘭從最初柔弱千金到走向戰場,奮勇殺敵,跟日常範主了解的劉亦菲英氣形象十分相似,講到這,範主都已經迫不及待劉亦菲的木蘭裝扮了 ~
打戲精彩
除了英氣,演員如果再有武(舞)術(蹈)功底,當然會再次加分。
去年張藝謀拍攝打鬥電影《長城》,選角方面也是頗為複雜,而最後定為景甜飾演,主要還是因為景甜有舞蹈功底且時間充裕、會英語 ~
讓章子怡捧回 12 座影後獎杯的《一代宗師》,宮二雪地練功,足起掌落,雪花飛舞,如果不是從小有著舞蹈基礎,也很難去演繹出如此動心又心疼的場景 ~
當然,還有惠英紅、楊紫瓊等一大波經典戲骨,都是從小有著舞蹈基礎,拍過各種玩命打戲,才能一次次奠定基礎,最終成為影後。
回到正題,很多網友都說劉亦菲的打戲,除了看著爽,動作還很美,這個經典空中一字馬,範主也是被驚艷好久 ~
劉亦菲從小就是習舞出身,舞蹈和武術有著很多相似性,所以很多打戲場面表情、動作都十分統一,整體好看刺激又過癮。
放張《功夫之王》時劉亦菲的雙擊練習,範友們感受下 ↓。(拍攝《功夫之王》的打戲又跟《神彫俠侶》不同,小龍女打戲需要飄逸輕靈,《功夫之王》的則要呈現出一種精明、講求快準狠 ~)
這些方方面面的功底累積,也更能讓劉亦菲與花木蘭的形象更加契合、更符合《花木蘭》的人物設定,範主想想再次開始期待 ~
英文流利
演員的英語同樣十分重要,之前趙麗穎幫 Dior 官宣,雖然發音標準,但 ” 中學式 ” 傳統讀音與其他演員 ” 當地 ” 口音相比,瞬間相形見絀,整體逼格也瞬間降低。
演員英語好了,當然就會加分 ~ 之前吳亦凡與 NBA 中國總裁舒德偉對話視頻一直在網上瘋傳,原因就是因為全程英文交流,整個過程看起來自然又嫻熟 ~(不但對答如流,還理解外媒笑點,整體對話嚴肅又帶著當地式幽默)
而像劉亦菲從小學就跟媽媽就去美國,每天補習英語,講得一口流利英語,回國念大學時,還因為語言能力超出教學要求,專門請外籍家教輔導 ~
像 16 年戛納電影節外媒採訪時,還是保持全英交流,看起來也是 rio 厲害 ~
————— 結尾分割線 —————
總結這麼多,範主真覺得,要想做好一名演員真挺難的,一個角色就能牽扯出這麼多故事,由劉亦菲飾演花木蘭,範主想想特別期待,不知道範友們覺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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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rty-word · 7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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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菲傭
在香港,家中有請菲傭的家庭應該很多,我和太太結婚一年,大家都有工作,所以決定請一個菲傭回來打理家務。剛好有個朋友家中有請菲傭,就托他介紹。
過了一星期,就有了新菲傭,原來是朋友家中菲傭的妹妹,當然無問題,就由他們去接來我家。她的名字叫美玲(Melin),20歲,樣貌端正,正所謂十八無醜婦,身材就好正,五尺三寸高,嬌小玲瓏,該凹的地方就凹,該凸的地方就凸,不肥不瘦,剛好。三圍大概是34.25.35,同香港明星朱茵有得比。美中不足的是黑了少少。 第一天到來,太太教她如何做家務,一些家中規矩,應該注意的事項,和一些電器如何操作,安全等等。我發覺她的學習能力不錯,很快上手,也替太太高興找到好幫手。 我們不是大富人家,只是都有一份收入不錯的工作,所以家中的菲傭不需要像其他富翁們的要穿女傭制服,她在家中通常都是T恤短褲,簡單得很。初初頭兩天我還發覺她沒有戴胸圍,有一次她彎腰拿東西時,差點可以見到波頭,可惜件衫領高了一點,看不見,第三天太太也發現了她沒有戴胸圍,就強迫固定她在家一定要戴胸圍,除了回到自己的房間。我當然也不敢反對。 我是在一間大公司的電腦部門工作,是一位好好先生,外表很斯文,沒有不良嗜好,對太太又一往情深,和太太一起時,從來不看別的女人,在公司我和其他女同事也保持距離,大家相敬如賓,個個都說我是模範丈夫。所以我太太也對我很有信心,才會在家中請菲傭。 對我來說,我從來也沒有想過花心,或對其他的女人有遐想,好像那菲傭來的時候,我也保持形象,和她保持距離,也很少單獨相處,但在她來了一個星期後,終於有了奇妙的變化。 那天剛好公司沒事,提早了半小時下班,到達家裡,太太還沒有回來,平時大家是差不多時間回來的,菲傭也通常已把家裡打掃清潔,準備好晚餐的材料,等我和太太回來才下廚,煮飯我也是高手,可想而知我是怎樣的一個好先生。她會做完工作後才洗澡的,有時回家後見到她的頭髮還是濕的。 今天提早回來,打算休息一會,走過浴室回房間時,發現浴室內燈光明亮,好奇心驅使下,向裡面望了一望,只見菲傭Melin正在裡面準備洗澡,已經脫下外衣,背著手正要解開胸罩,可能她想不到這時有人回來,所以沒有關上浴室門,剛好給我撞個正。 我定一定神,留心看看這個菲傭,她的背部皮膚光滑,身材均勻,臂膀豐腴有彈性,這時她已經脫下了胸罩,一雙豐滿的乳房正晃蕩蕩的在胸前跳動著,那肉球圓滿結實,秀挺堅突,乳尖那粉紅色的一小點驕傲的向上仰翹著,完全表現出年輕而熟透了的女性特徵。 我看得呆了,心底裡的淫慾開始活動了,令我想入非非,從來沒有想過的事情,一下子全想了。 現在她正開始脫下三角褲,她的屁股渾圓曲滑,臀縫線條明朗,臀肉彈性十足,從腳踝到趾間的形狀都很漂亮。因為背對著我,所以整個美臀都讓我飽覽無遺。我只是見到朝氣蓬勃的青春肉體,已經令人感受到一種逼人的氣息。 我看得老二早就發硬發漲,反正四下無人,索性掏出陽具,眼睛繼續盯著赤裸的菲傭,右手則握緊陽具猛搓猛套,打起手槍來了。 她站著淋浴。她先將身體沖濕,接著塗抹香皂,我看見她的雙手在她自己身軀上抹動泡沫,並且身子自然的向四方轉動,這樣子不管前面背面都瞧了一個清楚,看得到一撮陰毛,她的陰毛分佈窄小,只有一點點陰影在雙腿根部,十分可愛。偶而彎腰抬腿,才能從腿縫略略窺見那腴美的陰戶。 不一會,她又全身沖了一次水,開始抹乾身體,慢慢的穿回衣物。我也輕步回到房裡。可是慾火未消,想起剛才的一幕,更加難以平復,心想這菲傭雖然不是十分美麗,但身材好,青春迫人,有機會的話也想辦法親近親近。 大概十分鐘後,太太回來了。我也出來迎接,擁抱著太太吻了下,對她說︰「老婆,你回到了,我很想念你。」 菲傭Melin這時看見我從房裡出來,眼睛也變大了,充滿驚訝,不知我什麼時候回來的,更想起剛才洗澡時沒有關門,不知有沒有給我看見。這時我剛好見到她的表情,就給了她一個神秘的微笑。 那天晚上我特別興奮,所以和太太吃完晚飯,一入房就在門邊擁著她狂吻。面頰、耳珠都給我吻著。 老實說,我的太太也是一個標緻小美人,有一張時刻保持著甜美笑容的俏圓臉。而且,我很愛她,每次做愛她都十分熱情。她的熱吻常常挑逗得我立刻有了反應,我用腳將門關上,然後就把她壓住,緊貼著門,吻她的小嘴。她也如蛇一般在扭動,小舌更不停在我的嘴裡挑動,我也開始脫她的衣服。一隻手更伸進她的內褲裡,她的陰戶被我撫摸著,令我的反應更加激烈了。然而,這時我腦海中出現了一個更可愛的倩影,她就是那一個使我充滿幻想的菲傭。 愈幻想,狀態愈加興奮。太太當然不知我腦子裡在想什麼,她也感覺到我的瘋狂反應而愛不釋手,我澎漲得非要幹一個痛快不可了。我不停地吻著她的嘴、頸項、胸部、腋下、肚臍。她讓我吻得很舒服,她呻吟得有如乳燕嬌啼。 她在吻我,我變得更興奮,因為我的幻想是菲傭在為我服務,我將她推到我的腹下,我感覺到自己那地方有點漲大,我很想她替我口交。 我的動作令到太太有所反應,她抬起頭,看了我一下,表示不願意。也難怪的,她是一個良家好女孩,這種行徑,她始終是不習慣,我們結婚一年了,她從來不肯替我口交,而我也從不勉強她,但我今天興奮得有強烈需要,所以,我是渴望她為我口交。 「來吧,我的Sweet Heart,吻吻它吧!這是恩愛的表現。」 我用渴望的眼神加上溫柔的語氣說服她,我看見她羞紅了臉,半推半就的小嘴碰了一碰。 「這麼大,怎樣進去?」妻子抗議。 但一經接觸,我更加強烈,我完全陷於瘋狂之中,我不理,我要完全送進她的嘴裡。她起初不大願意,但很快的,她也是在高潮狀態,在把玩中情不自禁地滑了進去。澎漲的東西給暖暖的小嘴緊緊包裹著,我這種感覺是無法形容的。 這個時候,太太似乎也越來越起勁,她不停的在吐吶,可能她已經適應了、習慣了,嬌嫩的小嘴令我欲仙欲死,我從來沒有試過這種滋味,拚命抓緊她的大腿,希望她繼續套動,最好能夠加強吐納的力度,因為這實在太美了,太妙了。 我終於在丹田一股熱流的衝擊下,忍不住地在太太的嘴裡噴射。她受驚了,弄得滿臉都是,她緊閉著小嘴,但我的精液還是從她的唇邊溢出來。我有點兒內疚,我得到了滿足,太太卻若有所失。但她若無其事,轉過身來伏在我的臂灣,玉手輕輕拂掃著我的胸前。又慢慢移向下面,我雖然已經得到了極大的滿足,然而在她的玉手柔情的輕撫下,那地方很快又再慢慢復挺了。 太太嬌憨的神情,含羞地縮走摸捏我陽具的手兒,變為輕撫我的胸部。她越是怕羞,我的反應就越強列,況且我的腦海中正幻想著菲傭的胴體。這種幻想使我更快地堅強起來,我再也忍耐不住,我衝動地壓住了太太,也熟練地闖入她的「禁區」,我感覺她是有一份充實感,和強烈的滿足感。她的反應越來越劇烈,在她滿足的叫聲中,我再次火山暴發。我望著此刻如熟透了的水蜜桃,那桃縫裡還淫液浪汁橫溢。我總算令她滿足了! 經過了那次無意中看見菲傭洗澡後,心理上起了很大的變化,從來沒有的邪念一時湧上心頭,本來想盡量壓制,但一見到菲傭時想起她洗澡的情形,那種無法形容的邪念又出來了。 我決定做一些以前不會做的事。 我開始盡量和菲傭接觸,跟她聊天,間中還表現一下自己的幽默感,令她十分開心,大家有講有笑,我還是表現得很有風度,沒有多手多腳,她對我也很欣賞,常讚我是一個好人。太太也看不出有什麼問題,有一次,我特意在菲傭面前對太太表示親熱,她看到後也回報我一個神秘的微笑,令我對她有非份之想的膽子愈來愈大了。 有一天,我向太太提議,不如由菲傭煮一餐菲律賓家鄉菜來給我們一試,太太當然沒問題而贊成了,就在徵求菲傭意見時,她說︰「我很久沒有下廚,不知道行不行。」 我立刻說︰「不要緊,試試吧。」 「不過還有一個問題,我對廚房煮食用具不太熟悉,可能會雞手鴨腳,希望你們可以幫我。」菲傭說完,眼睛看著我太太。 我太太說︰「我今天剛好約了一位同事去買東西,晚上才回來吃飯,老公,你留下幫他忙吧。」 我起初表示不太願意,但太太之命不能違,勉強接受了,其實自己心裡不知有多高興和興奮。 香港的房屋廚房的比例通常都很細,我家也一樣,一個人煮飯已經覺得很擠迫,更何況現在兩人一起擠在裡面。 今天菲傭Melin將秀髮盤起,穿了一件比較鬆的短恤衫,舉手時會露出可愛的肚臍,下身則是一件短褲,相當居家的打扮,屁股高高翹起。我從背後欣賞著菲傭的臀部,薄薄的短褲,小三角褲繃在屁股上的痕跡清晰可見,脹卜卜的肥美陰戶被兩層布包裹著,令我心跳加速。 她在準備東西時,有時要彎腰俯身,而她恤衫的第一個鈕扣沒有扣,彎下腰的動作大,她的胸領口全開,從外邊看進去,整個乳房差點就完完全全的展露出來,豐滿的胸部只給普通的肉色胸圍罩住,而我的眼睛可沒離開過她的胸脯,在拿東西時使得乳房彈動起來,那充滿生命力的乳房,像要爆炸破衣而出。 她突然站直身子,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我,我很想衝前擁抱她,吻她,但想到萬一她反抗而告訴太太,分分鐘會家變,伸出的手自然地又縮回來了,在這樣矛盾的心理下煮這頓飯,真是又興奮又難受。 之後的一段日子,我還是不敢有所行動,只是間中借意碰碰她,摸摸她,過過手癮,有幾次她明知我是故意的,她也沒有說什麼,只是笑笑的看著我。 一個月後,那天我忽然肚子痛,看醫生後驗出我患了急性盲腸炎,要立刻入院做手術。 兩天後出院,醫生吩咐要休養一段時期,大概兩星期左右,太太因為有工作在身,白天不能在家照顧我,要菲傭小心照顧我,因此白天家中只剩下我和菲傭兩人,開始那幾天,傷口還沒有愎原,行動很不方便,連小便也要菲傭幫手扶我去廁所,我也乘機攬住她,身上傳來少女的芬芳香味,精神為之一振,連下面的老二也衝動起來,手愈攬愈下,終於觸到乳房,豐滿而有彈性。 正在忘我享受的時候,不小心撞到廁所門,弄到傷口,痛得我彎身大叫,菲傭也很緊張的立即彎身要扶我起來,一時手快,撞著我那剛才衝動的陽具,我看見她面也紅了, 「對不起,對不起!」菲傭連聲說對不起。 我開玩笑的說︰「不要緊,如果喜歡可以再來一次。」 經過這次我發覺大家的隔膜好像少了,有時說話也帶有鹹濕黃色成份,她也沒有感到不妥。因為我行動不便,所以抹身的工作也有她負責,今天她如常幫我抹身,她為了方便,將身體倚靠在扶手上,而我的手正好擺在那裡,她這樣一來等於把下身湊到我的手指上,我的手指馬上感覺到一種柔軟溫暖的感覺。 菲傭Melin繼續工作著,一點也不知道自己被我吃了豆腐,我嘗試著假裝無意的翻過手掌,讓接觸軟肉的部份由指節變成指尖,然後慢慢的磨動著。我發現她並沒有表示不高興,便加重力量和幅度,明顯的搓動起來。我原先以為是她沒有發覺,但是男人的手放在要害豈有不知的,我想她是有意讓我摸,於是色從心頭起,摸進短裙裡面去。我沿著大腿往上摸,摸到大腿盡頭軟軟的地方,發現了潮濕的痕跡。 由於要抹身的關係,我身上只有短褲一條,而我的陽具此時也十分衝動,我終於不顧一切後果,決定去馬,伸手去摸她的胸脯,就在這時電話突然響起,她推開我的手,飛快的走出房接電話去了。 過了很久,我的心情也平復了,不再衝動,想起剛才如果真的去馬,我也有心無力,因為傷口還沒有完全康復,除非是由她主動,但這是不可能的。就在這時她入房來,大家都沒有說話,她靜靜地幫我穿上衣服,之後說要準備晚飯,就出去了。 那天晚上,我美艷動人的妻子回來了,正穿著性感的睡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我叫她過來,她溫柔的靠了過來,側躺著將頭靠在我的大腿上,我將右腳伸直,左腳微屈的,讓她用我的左大腿當枕頭,我將右手伸進她性感睡衣裡,輕輕的愛撫著她堅挺的酥胸,她的睡衣是那種極低胸的睡衣,襯著她雪嫩的乳房,很是有著感官刺激,漸漸地,我的陽具硬了起來,頂住了她的後腦,她也知道我想怎樣,立刻鑽到我懷裡,把小嘴含住我的陽具。一陣溫暖包裹了我敏感的龜頭,我立即興奮了。妻子歡喜地繼續賣力地吮吸,我覺得已經是時候了,於是令妻子停下來,把她抱在懷裡,一式「坐懷吞棍」,一上一下交合在一起了。妻子歡悅地,慢慢地在不停地懷裡騰躍,她那緊窄的陰道腔肉摩擦著我的龜頭,使我一步一步地邁向高潮。 第二天,菲傭Melin照常來幫我抹身,可能是經過昨天的情形,今天大家都默不出聲,她今天也穿得十分保守,黑色T恤還加了一條長褲,什麼也看不到,長褲這是平時少見的,可能是要告訴我,叫我不要亂來。 大家沉默了一段時間,我首先開口,問她一些問題,起先是閒話家常,然後再問一些貼身問題,例如她在菲律賓做什麼,為什麼會來香港工作等等。她開始時還有些拘束,但愈講愈起勁,終於說出她的故事。 原來她在菲律賓中學畢業,因家境問題,不容許繼續升讀大學,所以出來工作,在一間極大公司的紡織部工作,那時她十八歲,部門經理是一個六十左右的老頭子,而且是一個十分好色的老頭子,不過他對待工人十分和善,他最歡迎女工進他辦公室了,每個女工進他辦公室飲茶,照例是坐在他身上的,他便可隨意亂摸了。 她們部門有十六個女工,她工作了一個月後,有一個女工辭職了,因為要自己開士多店了,後來她才知道,經理沒有老婆,手頭上是積了不少錢,辭職女工開士多店,也是他給的資本,這個女工可以說是他情婦之一。 Melin管理的織布機是擺在最裡面的,經理時常來監督,來到總是在她身上拍拍摸摸,這種事是見怪不怪,她只是對他披披嘴。 有一次,Melin的胸前有幾根纖維,經理替她取掉,順手摸了她一下,笑說︰「Melin的奶奶大起來了。」 Melin白了他一眼,經理還是繼續笑說︰「女孩子這地方是會愈來愈大的,我已經老了,你放心,我只不過是向你摸摸和香香面孔,不會有別的壞念頭 的。」 說到這裡,我看著她那突出的胸部,笑說︰「如果我是那位經理就好了。」 Melin拍了我一下,笑笑說︰「不要插嘴,你聽我說。」 她說︰「原本我也很害怕這位經理,經過他這樣一說,我也放心了。」 自從那次開始,經理時常到她這裡來,因為她在裡邊,很少有人見到,經理不是拍拍她的屁股,就是香香她的面孔,有時在胸口摸上一下,她也由經理在手上輕薄一下,這總比有一種不能承受的威脅好一點。 月底發薪水,也是由經理負責,每個人都要進入他的辦公室去領薪水,那天Melin是最後一個進去,她一進入辦公室,經理拍拍膝頭,教她坐上去,她也看到過不少女工,坐上他膝頭。她是第一次,她有點臉紅的坐上去。 經理一手摟住她的腰,說︰「Melin,來,讓我親一下。」 Melin只有湊上臉去讓他吻,然後經理給她薪水,裡面還多了五百元。 經理說︰「這裡的人,我是最疼你,這五百元是我私人送給你的。」 Melin開心得不得了,情不自禁的吻了經理一下,當她在桌子簽收的時候,經理的手摸到她胸前了,因為多了五百元,(在菲律賓來說是很大),也由得經理從右邊摸到左邊了,平時她會把他的手推開。 這樣給經理摸了一陣,又給他吻了一下,她才離開,當時心想經理真的沒有對她做出太過份的事,自己也沒有吃什麼大虧,還有五百元額外收入,所以很開心的做下去。 菲傭Melin說到這裡,臉有些紅,我的手也放在她的大腿上,她也沒有推開的意思,我怕她改變主意,立刻追問︰「那之後怎樣?」 Melin說︰「不要急,聽我慢慢說。」 她說之後有一次,她們一班女工聚餐,大家說起經理的額外薪金,每個人都有一千,只有她一個得五百,心中很生氣,心想一定要向經理問過明白。 第二天,Melin到經理的辦公室找他,坐在經理身上撒嬌。 問到︰「為什麼別人都有一千,我才只有五百元。」 經理聽後哈哈大笑,還說︰「如果你也想要,我可以給你。」 經理說完,立刻給Melin一千元,說︰「收了錢是不可退還的。」 Melin當然說不還。跟著經理問她︰「知不知為什麼會給別人一千,只給你五百?」 Melin搖頭。 經理接著說︰「我摸你是隔著衣服,摸他們是伸手進去的。你不可反悔。」說完就往她T恤下面伸進去了。 我立刻問她︰「當時你有沒有反抗阻止他。」 菲傭Melin說︰「我當時有一千元在手,心想在裡面摸和外面摸也差不多,反正已經摸過了,就無所謂給他摸了。經理摸了一回,還讚我的乳房很有彈性,皮膚滑,摸了一陣,手要伸到下面去了,我就拒絕了。」 經理笑說︰「不摸下面可以,就摸一下屁股。」 Melin只好由他伸手去屁股上摸了兩下。 以後Melin每次進去,都給經理摸,不過每月多了一千元,心裡開心就無所謂了。有一次,經理在摸她屁股時說︰「Melin你真乖巧,真可愛,我再給你一千元好不好,不過要讓我摸摸前面,行不行?我不會勉強你的。」 我聽得十分緊張,問到︰「那你有沒有給經理摸下面。」 菲傭見到我的表情,拍拍我的手,繼續說︰「我本來是不願意的,但年終快到,我著眼在年尾花紅上,加上他又給我一千元,心想他隔著褲子也摸了幾次,我知道經理不達到目的是心不死,所以還是讓他摸了。」 聽到這裡,我搖搖頭,歎了口氣。 菲傭也看出我很失望,不知是否想故意作弄我,說︰「更失望的事還沒有發生。」 我沉默。 她說︰「以前經理摸我屁股時,不但搓擦,還用手指在我肛門旁挑逗,時常弄得我臉紅的,這次摸到前面,令我有點羞恥。經理還笑我說︰小姑娘已長鬍鬚了,可以嫁老公了。」 Melin接著說那年的年終花紅,經理給了她五千元,令她十分開心。 說到這裡,我一時不知那來的勇氣問她︰「Melin,你還是處女嗎?」菲傭停一停,看一看時間,說:「今天時間到了,我要準備飯菜了,明天再說。」說完就跑了出房。 當晚,我躺在床上無法入夢,睡不著,在想這個菲傭今天說的故事,不知是真是假,不過聽她的語氣不像是假的。因為我覺得她很單純,很天真,沒有什麼機心,所以我相信她的故事不會是假的。 第二天,菲傭如常來幫我,經過幾天,傷口已經好了很多,不太痛了,可以自己抹身,但我還是表現得很痛,由她來為我服務。 今天,菲傭不再像昨天穿得那麼密實,今天穿了一件白色闊領T恤,格子花短褲,更顯得她青春迫人。 菲傭慢慢的幫我抹身,我目不轉睛的望著她,她怪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問︰「今天為什麼一直看著我。」 我帶著挑逗的語氣對她說︰「你今天很漂亮,很Sexy。」 她拍了我一下,我說:「可以回答我昨天的問題嗎?」 菲傭點點頭,她說︰「在我工作了一年多左右,父親患了重病,需要一筆錢做手術,當時我姊姊才剛來香港工作,無法寄錢回去,只有靠我想辦法。在當時唯一可以幫助我的只有經理一個,我只好去找經理,開口向他借錢。」 經理對Melin說︰「公司是不能借那麼多錢的,最多是一個月,不過我可以私人幫忙你,但有一個條件,就是要你獻身給我。你自己想想考慮清楚。」 經理還對她說︰「從你一進公司,我就很喜歡你,想得到你,但從其他女工身上知道她還是一名處女時,我就不想用手段得到你,所以從來沒有強迫要佔有你。現在是你自己有求於我,因此我才提出這個要求。」 我問︰「你一定答應他。」 菲傭說︰「當時我實在是沒有別的辦法,只好答應他。」 她接著說那天是星期日,經理先和她到一家酒店吃飯,她是第一次到這麼高尚的地方吃飯,心裡很開心,心想經理對她真的不錯,然後又去看了一場電影,才跟經理進入一間大酒店。 說到這裡,我歎了一口氣,搖搖頭,表示很失望的樣子。 菲傭忽然捉住我的手,說她當時也是這樣捉住經理的手一起進房間,因為她很緊張。房間很大,很漂亮,經理吻了她一下,叫她先到浴室洗澡。 菲傭進了浴室一看,裡邊陳設非常清潔高尚,她心裡想道:經理既然教她先到這裡洗澡,當然要在這裡逞其所欲了,他來時不是羞死人!想到這裡很不願脫去衣服,後來又想到。我既然受了人家的錢,當然不能再顧羞恥,看來不脫衣服亦是無濟於事,於是脫了衣服坐在浴盆中。 正在這時忽聽身後有人走進,正是經理。她連忙把頭俯了下去。經理走近她身旁用手撫著她的背,她不敢動,只有任他擺佈,洗罷上身又洗下部,然後將她抱起來放在自己身上,分開她的腿去澆洗陰戶,這時不由得她再不動了,忙去用手遮住。 經理笑說,他一直在想,幾時能脫光你摸,現在想到了。經理一邊替她洗著一面觀看,只見她私處凸起中問露出一條細縫,四面只有少少的毛異常滑嫩。 經理洗了很久才洗完,將她抱出浴室外,放在床上,並去親她的櫻口。菲傭說她躺在下邊,左右躲避不讓他親嘴,經理說他不想硬來,會弄痛她,若打算不痛,先和他親個嘴他便不使勁。 菲傭只好將頭擺正,任他親了幾下,經理還要她把舌頭吐在他嘴裡,菲傭無可奈何,整個將舌頭吐出,送到經理嘴裡,經理含著快樂異常,下面只輕輕一點一點的抽送,弄了半天才齊根沒入。 菲傭說經理真的老了,在她身上幾分鐘就完事了,那是值兩萬元的,雖然經理奪了她的貞操,她心裡還是替經理感到不值,就對他說︰「大家休息一回,等一下我為你按摩一下。」 原來菲傭Melin跟她媽媽學過按摩,菲律賓的按摩,不是香港芬蘭浴那種,只想令顧客出火,而是可以令人神經鬆弛,根骨舒暢。經理大喜,享受完按摩,摟抱著菲傭再摸摸親親一回,就入夢鄉了。 菲傭說她就是這樣失去了貞操,她父親也手術成功,在家休養,就在這時��姊來信說介紹她到香港工作,她當然開心得不得了,立即辭職辦手續來香港了。 菲傭說到這裡,眼睛也紅了,我拍拍她說︰「真可惜,人有時就是這樣無可奈何。」 她說︰「我真的不想。」說完真的哭起來。」 我安慰她說︰「不要哭。」 她激動地緊摟著我,陣陣幽香傳送到我的鼻端,我深深地呼吸,她豐滿的胴體把我貼得緊緊,我感到有一陣難以形容的舒暢傳遍身體,也感到體內血脈在沸騰。 我伸出手摟著她,竟看見她敞開的衣領裡頭,是一雙豐滿的玉峰,玉峰上的焦點嫣紅圓潤,傲然挺立。我深呼吸一下,原來她今天沒有戴胸罩,我想把視線移開,但誘惑實在太大,所以想一直看下去。 就在這時,我太太突然回來了,比平時早了很多,原來她感到不舒服,所以提早回來,菲傭也立刻出去工作,她發現菲傭從房裡出來,問我「Melin在做什麼?」 我說︰「是我叫她,我要小便,站不起來,你又不在家,只好叫她扶我去廁所了。」 太太也沒有說什麼,也沒有懷疑,就在我身邊躺下休息,我慶幸沒有和菲傭做出什麼事讓太太看見,不然就大件事,水洗難清。 我的太太今天好像很累,我想起菲傭會按摩,就向太太提議說︰「聽說菲律賓有種按摩對身體很好,可以令人神經鬆弛,很舒服的,不知道我們的菲傭會不會,要不要問問她?」 我太太閉上眼睛,動也不動,就說︰「叫她來問問。」 我叫菲傭進來,問她︰「Melin,你會不會按摩?」 菲傭這時候很奇怪的看著我,不知該怎麼回答。我只好給她一個暗示,點點頭,菲傭立刻明白,對我笑了一笑,然後說︰「我會一點點。」 我說︰「那你為給太太按摩一下,好嗎?」 菲傭走到床邊,要我太太轉過身去,我太太真的很累,就聽菲傭的話,她也想試試她的技術如何。 菲傭用手在我太太背上慢慢推拿,由上至下,我發覺我太太好像很享受的樣子,當時我躺在太太身邊,因為我行動不便,所以沒有離開。菲傭很專心地按摩著,我從她領口中發現她已穿回胸罩了,但還是包不住那兩個豐滿的乳房,看到這種景色,我的老二又硬了。 這時,菲傭按摩完太太的左手,接著是右手,但她站在床邊,不太方便,我拍拍身邊的地方,示意她爬上床來,在我這邊按摩右手比較方便。 菲傭也明白,就爬上床來,在我身邊坐下,替太太按摩右手,我太太可能感到很舒服,也沒有反對,這樣菲傭的屁股剛好在我手邊,我就輕輕的放在她屁股上面,然後慢慢上下移動。 菲傭渾圓的屁股很有彈性,不一會她發現不對勁,回頭看了我一眼,我把手指放在嘴上,示意她不要出聲,她把屁股搖了搖,我也不知道這動作是代表反抗或是歡迎。我只知道手放在那裡的感覺實在太美妙了,使我捨不得拿開。 過了一會,菲傭按摩完畢,起身離開房間,出房間門口時,回頭對我作了一個鬼臉,再笑一笑,我也伸手作了一個Bye Bye的手勢。 晚上,又睡不著,任何人想起剛才的情形都應該睡不著,我就下床來試試走走,我的傷其實好了很多,只是不讓太太和菲傭知道而已。很快來到菲傭的房門前,門沒有鎖上,我進了去,走近床邊,果然見到菲傭。她睡得很甜,側著身,沒有任何衣服,被祇蓋著大腿及臀部的小部份。她的胴體真美,是一個不能再完美的骨架,乳房大而挺,側臥時也不會向下墮,證明堅挺的彈力比地心吸力還要大,腰很細,隱約見到桃源洞外的一片大草原。 再往下看,一雙小腿不肥不瘦,顏色均勻,上面平滑得找不到半點暇疵,就如一塊微黃的白玉,裡面透著紅光。 從她雙腳,我再一次往上看,她突然翻了身,把身體俯伏在床上,被子離開了身體,使她的整個胴體呈現在眼前。這一回,我看清楚了她的背和臀。就像幾座小山丘,起起伏伏,曲線清晰柔和。 我再也忍不住內心的膨湃,輕輕用手撫摸她的美臀,一直把手移至股溝。她在睡夢中甜笑著,我坐在床邊,另一隻手正巧碰到她的雙乳。我突然把手拿開,想了想,慢慢的離開房間了。 說真的,我當時已經很衝動,恨不得立刻佔有她,但不知為什麼,我還是臨陣退出,我在想,我和菲傭相處了幾天,我對她的瞭解加深了。菲傭Melin是一個很單純的女孩子,天真可愛,為了父親的病才失去貞操,值得可憐,我不忍心強姦她,而且我發覺她也沒有刻意迴避我,很樂意和我在一起,有時還讓我佔便宜,所以我對自己說,對她摸摸親親好了,決不佔有她。我也不想為了她破壞了我美好的家庭。 菲傭可能以前有過和經理的經驗,所以認為給老闆摸摸,也是應該的,沒什麼大不了,而且對自己也沒有什麼害處,因此不抗拒給我摸。 第二天,我叫菲傭進來,問她︰「我發覺太太昨天按摩後感到很舒服,今天特別精神,所以我也想試試。可不可以為我按摩一下。」 菲傭沒有反對,很爽快地說︰「當然可以。」 說完,很細心地為我按摩,在我身上淋了不少的嬰兒油後,雙手貼上了我的後背,然後,往前滑動著來到了我的肩頭。由上至下,她的玉手在我身上每一個地方走過,那種感覺很美妙。我直挺挺的趴著,過度緊張及生理上驟然的變化,使得我身上肌肉線條緊繃。 「你太緊張了,放輕鬆點。」她在我耳畔輕聲的說著,均勻的呼吸吐著熱熱的氣息。我感覺到她的雙手不急不澡規律的在他肩膀上揉捏,時而輕、時而重,熟悉了她的觸摸後,我漸漸的放鬆自己。我感到整個人很輕鬆,全身乏力,不知不覺的睡著了。 我醒來後,叫菲傭Melin進房來,坐在我身旁,我把預先準備好的五百元港幣(港幣比菲幣大約五倍)放在她手上,她感到很驚訝的問︰「為什麼給我錢?」 我說︰「這是謝謝你為我們兩夫妻按摩,給你一點報酬而已。」 她很開心說︰「謝謝。」 我開玩笑的說︰「不可以只說謝謝,要親一下才可以。」 菲傭立刻把臉送到我嘴邊,讓我親了一下,然後自己在我臉上左右各親了一下,還問我︰「這樣可以嗎?」 她說著說著,越靠越近我,到最後竟然整個身體靠到我的身上,軟綿綿的身體在我懷裡挪動著,陣陣的芳香湧進我的鼻子,令我的慾火重燃。 不久,我覺得她的身體熱了起來,她仰頭看了我一眼,然後深深低下頭。我大感奇怪,便輕聲問:「怎麼啦?」 她小聲說:「你壞透了,你欺負我。」 我聽了說:「我哪裡欺負你了?」 菲傭說:「就是你那裡欺負我!」 這時我才知道,我的身體的某個地方有了最原始的反應。而她剛好壓正,又怎麼會不覺呢?我不禁滿面通紅:「我我……」 她緩緩抬起頭來,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然後閉上眼睛,於是,我鼓起勇氣,把嘴湊前去吻她的左臉頰。哇!又滑又軟,我的嘴漸漸向右移,她也吻著我,終於,我們的舌頭糾纏在一起,嘴唇互相貼著對方,我們越吻越激烈,像要把對方的唾液吸完過來的樣子。一直到快斷氣才停下來喘氣。 這是我第一次吻她。 我輕聲地對她說︰「Melin,我已經很久沒有出火了,可否為我服務一下?」 菲傭說︰「怎樣服務?」 我用嘗試的口吻說︰「你用手試試。」說完我捉住她的手放在我的陽具上。 我不等她反對,接著說︰「幫我脫褲子。」 菲傭不知道該怎麼做,只好順從的拉下我的短褲,那短褲自然的滑下來了,我又催著她來脫內褲,內褲一被拉下,直挺挺的陽具彈了出來,就剛好挺在她面前。她驚訝也很好奇的看著,我拉過她的手來摸我的陽具,她害怕的握著,緊張得雙手發抖,我的陽具在她手裡不免脹得更大更硬。 「好大。」菲傭說︰「我以前的經理沒有這麼大,也沒有這麼硬。」 我聽她這樣說,感到很自豪,更加興奮。 菲傭的手指握住堅硬的陽具時,我有一種特別的感覺,她是我生命中第二個握住我那個東西的人。當她的手指開始有韻律地撫摸時,輕輕上下刺激了三、四次,我知道我再也沒法抗拒。 「啊……嗚……」我因為極大的快感而發出聲音。 菲傭就對陰莖加緊攻擊︰「沒有關係,你可以射在我的手裡。你可以藉我的手得到最大的快樂。」 「啊……要射了……啊!」連續三次的噴射,大量的精液像水一樣地留在菲傭的手掌裡。菲傭對自己手掌裡的精液看一會兒,很開心地問︰「舒服嗎?」然後用衛生紙擦乾淨手。 我用感激的眼神望著她,說︰「謝謝你。」 過了幾天,我的傷口也好了七七八八,第二天就要上班了。想不到得了盲腸炎,還有這樣意想不到的收穫。今天我決定和菲傭玩得開心一點。 下午,菲傭跟往日一樣來服侍我,我就拿了件太太的晚禮服給她,說︰「試穿上給我看,我有一個特別節目。」 菲傭立刻回到自己房間換衣服,不一會,菲傭Melin就出現在我面前,令我眼前一亮,我仔細的看一下,她現在的打扮令我有一種新鮮感:深棗紅色的露背連衣短裙,讓我注意力全吸引在她背後滑如羊脂的粉嫩肌膚上。她來香港也有一段時間,皮膚也變白了,腿上穿著絲質的暗花襪褲,令修長的兩腿更形得苗條,清純撲素,與一頭簡單自然的披肩長髮,襯得恰到好處,她五官輪廓本就不難看,此刻經過塗紅抹白,更顯得艷麗不可方物、魅力迫人。 我起身去開了音響,走到她面前對她說︰「我想請你跳隻舞。」 我摟著她纖細的小蠻腰,她雙手亦搭在我的肩上,隨著節拍聞歌起舞。菲律賓人對跳舞特別有天份,我太太的舞技和菲傭比真的差很遠。 懷中的菲傭見我心不在焉,以為我拘於禮節放不開,便先作主動,把氣氛弄得浪漫一點。她搭在我肩上的玉手,轉而環繞著我脖子,胸膛向我靠攏,一對巨乳壓在我心口上,隨著舞步輕輕挪動,散出一陣陣芳入心肺的乳香,我頓時神魂顛倒,慢慢地,我呼吸變得急速起來,鼻孔噴出的熱氣,都吹往她被擠壓得鼓起的一對乳房上,低頭偷偷從上面瞧下去,兩團肉球除了乳尖外,幾乎都盡入我眼簾。 我漸漸被她的熱情奔放所感染,眼睛不停地吃著冰琪琳,又給她依靠在我懷裡時,展露在我眼前又白又滑的背部肌膚引誘,心裡又再次產生漣漪。那不該在這時發動的老二,竟然又蠢蠢欲動,漸漸昂起頭來。 一種男性的本能衝動,不受控制地從心內釋放出來,放不下漸漸脹大了的東西。它硬硬地在裡面越挺越高,把褲襠撐得隆起一團,菲傭早已察覺到我的生理變化,臉上害羞地紅了一紅,微微一笑。 出乎我意料之外,她不但不以為忤,還特意把下身往前貼緊一些,保持著美妙姿勢好幾秒,當中還運用陰力把下體壓在我的硬物上輕輕揉動,撩撥得我血脈沸騰,幾乎站不牢。 我緊摟著菲傭的身體,兩人靠貼得黏到一起,眼前肉香四溢,下體又被磨擦得劍拔弩張、不能自持,真想將她就地正法。 這時我的願望是在她腿縫的小山丘找個洞,讓就快破褲而出的陽具把頭鑽進去。我真希望時間就此停頓,讓我能繼續沉浸在這快慰莫名的溫柔鄉里。 可惜時間不能停頓,音樂也不能永遠唱不停,一曲已終,我依依不捨的和她分開。 我取出撲克牌來說︰「我和你玩紙牌遊戲吧!一人抽一張牌,比大小,我贏了,你脫去一件衣服。我輸了,給你一百元,公平嗎?」 菲傭Melin沒有反對。第一局,我抽到8,她拿了個J。 菲傭贏了,我給她一百元,心想先給她甜頭,等一下就不怕她反悔。 第二局,我抽到5,她拿了個10。 還是她贏,我一面給她一百元,一面說︰「你今天運氣真好。」一面卻想,我就不信不能贏她。 第三局,運氣到了,我抽到了6,她卻拿了個4。我哈哈大笑。 菲傭Melin知道輸了,輕聲問︰「真的要脫?」 我微笑,點點頭。 她祇好脫去晚禮服,上身祇有胸圍。她那一對尖挺豐滿的乳房,好像要掙脫胸圍,爆裂出來。雖然我上次已經摸玩過,然而目前仍使我兩眼放光!她也因我色迷迷的眼光而加速心跳,胸脯起伏更大! 第四局,她又輸了,祇好脫去了絲襪。她彎下腰,將她的絲襪由她渾圓的臀部上褪下,這個動作讓她豐滿的胸部在她的胸前晃動,最後,她只剩下胸罩和內褲出現在我的面前。她那雪白的大腿,赤裸地暴露出來,多麼迷人!我就大飽眼福,她則心慌意亂,無計可施。 第五局,她贏了。我給她一百元。她才面露笑容。 第六局,我抽到了Q,她拿了個7,她又輸了。這一次,一是脫胸圍,一是脫內褲。由她選擇,但她兩樣都不想脫。 「怎麼啦!你還不脫?」 菲傭猶豫了一會兒,她終於把手伸到背後,解開她的胸罩的扣子,然後身體略為前傾,讓她的胸罩滑下來,落在她的手中,再站直身子,讓她傲人的乳房呈現在我面前,一對豪乳像活魚般跳躍出來了,在我面前抖動不已。她見我好像想吃了她,急忙兩手掩胸。 她堅挺、豐滿的乳房在她的胸前晃動,我發現我的老二已經硬起來了。 第七局,我先拿了個A,她大勢已去,一定輸,除非也抽到A,不過機會不大,結果拿到了J。 她無可奈何地望了我一眼,站起來,背向我脫下內褲,終於一絲不掛了。 「轉身來看看吧。」 菲傭慢慢轉過身來,赤裸裸的站在床邊,她緊張得呼吸急速,胸膛在大幅度的起起伏伏,連帶一對鼓脹得令人食指大動的乳房也跟隨著一收一挺。 對著菲傭那美妙的身段,我不禁吹了一聲口哨,真正該大的大、該小的小。豪乳和豐臀中間,是盈指可握的黃蜂纖腰;雪白而圓滑的大腿交界,夾著的是成熟飽脹的水蜜桃。她的身材平均,苗條又健美,曲線玲瓏的身軀、滑如羊脂的皮膚,皮膚潔淨細又光,且富有彈性。 菲傭這時閉上雙眼,讓我慢慢欣賞,我乘著這個機會,上前吻上菲傭的芳唇了。 菲傭吃驚的睜大雙眼,但是我已經將她緊緊的擁住,火熱的雙唇與舌頭正向她侵犯,她一時意亂情迷,全身一陣酸麻,不禁又閉上雙眼,一雙玉手攀住了我的頸子,櫻唇乍啟,伸出香舌,和我熱吻起來。 我從她的紅唇,到雙頰,到耳朵,到白皙的肩膀,肆意的吻了個夠。吻了許久,兩人才分開來,互相的凝望著,又重新吻在一起。 跟著我的右手在她的背腰到處摸索著,越來越放肆,後來更往胸前襲去。菲傭首先感到左乳被我的手揉動著,急忙伸手來推,我再往右乳摸去,這樣左右游移,她躲也躲不掉,嘴巴又沒辦法發出聲音,終於放棄掙扎,任我輕薄捏揉。 「可否幫我口交(英文叫Blow Job)?」我輕聲的問她。 「我不會。」她的第一個反應是不會,��是不要。 我立刻將早已勃硬起的陽具移向她的臉,用帶著興奮的語氣向她說:「試試看,不會我教你。」 她看了我一眼,我點點頭,給她一點信心說︰「你很聰明,一定沒問題……乖,試試。」 她飛快地伸出舌尖在我的龜頭上掠過,然後笑說:「好了吧。」 「不算,一點感覺都沒有。」我假裝有點生氣地說。 「喔,好嘛……再來一次。」 這次,可以感受到她的舌頭結實地在我的龜頭舔過,沒什麼特別的感覺,只是有點濕濕熱熱的。 「這樣可以了嗎?」她再笑問。 「把它含進去才算。」我命令她說。 話剛說完,她自動地將頭湊上來,張開嘴將整根陽具含進口中。雖然並沒有完全吞進去,但是露在外面的部份已經不多了。她實在有天份,學得真快。 看著我下腹挺立的陽具慢慢沒入她嘴裡,我不禁開始懷疑,她那小小的嘴巴怎麼裝得下那麼粗大的東西? 我撫著她的頭髮,告訴她:「擺動一下你的頭,我看看有什麼感覺。」 「嗯。」她從喉頭擠出一聲回答,開始前後擺動頭部。 和陰道性交的感覺不大一樣。但是口交時口腔內不平滑的壁面給予龜頭的刺激卻是在陰道中無法感受到的。 突然我的下腹有種奇怪的感覺,我感到陽具上有個熱熱的東西爬來爬去。低頭一看,她已經將陽具吐出來了,改將舌頭伸得長長的,在陽具的四周不停地舔著,一邊還用手上下搓揉著它。 「呼……」我吐出一口氣,那感覺真的是太棒了! 我一口氣還沒呼完,就又感到下體傳來更強烈的刺激:她將舌尖頂進我因興奮而微開的尿道口,那種因為異物侵入而產生的刺激感實在是太特別了!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才好。 「啊!」我放肆的叫出聲,想把那快感宣洩出來。我無法控制自己不發出輕微的啊聲,那感覺真的是挺舒服的。 菲傭一手握住陽具,一手撫弄陰囊,再用舌尖尿道口舔弄著,一上一下的舔得我舒暢無比,太棒了。 菲傭認真的又舔又套,我才發現已經快六點了,太太快回家。 「快。」我催促菲傭加快。 我在又舒服又緊張的情形下,感覺特別刺激,龜頭幾乎脹大一倍,菲傭知道我快到極點,加緊上下套動,我一個挺不住,精液就「卜卜」的射出來了。 「啊。」菲傭吃了滿口精液,但是她知道我還在享受中,不忍心立即離開,小嘴依然含著龜頭,索性將精液「咕嚕」一聲,吞下肚去。 我見她這般乖巧,滿足的說:「Melin真好,真舒服。」 菲傭聽見我的讚美,才慢慢將陽具吐出來,取出紙巾擦拭著小嘴。 她出房之前,我再給她一千元作為獎賞。 今天終於回到辦公室上班,但心卻留在家裡,整天都不能專心工作,心裡想著家中的菲傭,活潑,天真,可愛,再加上又性感,又豪放,又體貼入微,有這樣的菲傭在家中侍候,想起都興奮。還有昨天的偷情,緊張刺激,回味無窮。 「想什麼這樣入迷?」說話的是我的好朋友東尼。 「沒什麼。」 「不用騙我了,一定有事。」東尼肯定的說,他好像看穿什麼似的。 「真的沒什麼。」我答得很勉強。 「是不是在想著家裡的菲傭?」東尼在試探我。好厲害,真不愧是我的好朋友,知道我在想什麼。 「不是……不是……」 「不用騙了,上次去你家看你,我就看出你和你的菲傭有路,你們的眼神都出賣你們了。」 「真的?」心想幸虧太太在的時候,我很少和菲傭在一起,不然給她發現就不得了。 「當然了,你的菲傭時常看著你笑,含情默默的,白癡的也看得出。」東尼從我的表情猜到一點,就不停的追問︰「快從實招來吧。」 我本來是不想說的,不過敵不過東尼的再三追問,因此就一五一十的對他說了。東尼一路聽一路流口水,等我說完就問︰「大家老朋友,可不可以也讓我享受一下,錢不是問題,我不會白吃的。」 看到東尼的表情,像頭餓狼。我感到很自豪,在東尼苦苦哀求下,我才說︰「不要急,我回去安排一下,看看行不行。」我為了表示我很有辦法,再加了一句話︰「放心,一切包在我身上。」 這是我第一次在東尼面前這麼威風。 這幾天,我都在想怎樣替東尼安排,終於給我等到了一個機會。 星期日,太太有一個親戚在廣州結婚,太太要去參加婚宴,原本我打算陪她去,但她體諒我手術後不久,不適宜舟車勞頓,所以她約了一位朋友陪她星期六出發,要星期一才回來。 我於是約了東尼星期六晚來我家,我事先向菲傭說東尼是個好人,還是一個玩得的人,很爽快大方。如果你願意,隨時會有一筆橫財。菲傭聽後笑笑,拍了我一下,我看她也會明白我的意思。 星期六晚,東尼準時到來,他一進門雙眼就沒有離開過我的菲傭。 「怎麼樣?不錯吧!」我問東尼。 「身材真的一流,面貌也不錯。你真有福。」東尼答。 「待會我叫Melin來,你隨便找個話題打開,再找機會進一步。」 「你放心,我知道怎樣做。」東尼好像胸有成竹,說得輕鬆。 「Melin,你來一下,陳先生有事要問你。」 菲傭今天穿了件緊身T恤,短褲,將身段表露無遺。 「陳先生找我有事嗎?」菲傭很有禮貌地問。 「不用這樣客氣,叫我東尼好了。我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什麼事?」 「我也有請了一個菲傭在家裡幫忙,名叫Ana,來做不到一個月,和你一樣,是第一次離鄉背井,不太習慣香港的生活,我們兩夫婦又不懂和她溝通,使得她常常不開心。」東尼說的是真人真事,虧他想得出。 「那你想我怎樣做?」菲傭很關心地問。Ana在香港沒什麼朋友,我想請你和她做朋友,有時間開解她一下。」東尼停了停,接著說︰「明天是星期日,如果方便,你可以和她出去玩,輕鬆一下。」 菲傭轉頭來看我,她要出門,當然要經過我批准。 「沒問題,明天你就去看看他的Ana吧。」我很大方地說。 東尼拿出一千元給Melin,說︰「去玩當然要錢,你們拿去用,算我請 你們吃東西。」 菲傭接過一千元,很開心地說︰「謝謝你。」 東尼知道菲傭Melin已對他有好感,立即打蛇隨掍上︰「Melin,聽說菲律賓人特別喜歡跳舞,你會不會?改天請你去跳舞。」 我看時機到了,插口說︰「不用改天了,就現在吧。Melin,你先表演一下給我們看。」說完我不等Melin是否贊成,走去開了音響。 這是一首大家熟悉的勁歌Macarena,菲傭本來有點猶疑,但聽到音樂時人也為之一振。 「來吧!」我和東尼同聲鼓勵,一齊拍起手來。 在我們的掌聲鼓勵下,菲傭終於起身跳舞,她隨著音樂拍子輕搖著臀部,性感迷人。菲律賓人不愧有跳舞天份,不一會已經開始投入,舞步愈來愈放,有時俯身向前時也把胸前的兩顆球交互搖晃。有時把手放在屁股上,還不時地把腰前挺,一前一後,好像正在做愛的樣子。 「好!」東尼不知道什麼時候站起來大叫,他已經興奮到極點。 「Melin,如果你跳脫衣舞給我看,我賞你一千元。」 「你是說要我跳脫衣舞?」菲傭在問話時一直看著我。 「你很Sexy,每個正常的男人都想看。」東尼坦白說。 我可以從菲傭Melin的眼中知道她顯然很為難,她似乎還沒有決心說服自己,在東尼和我面前把衣服脫掉。 她看著我向我求救,我看了看她,就點點頭,表示歡迎。她的臉上馬上浮現一抹微笑,我才知道她真的是願意在我的朋友面前表演脫衣舞。 她又開始像剛才那般地跳,再加上一些挑逗性的動作。過了幾分鐘後,她雙手交叉抓住T恤的底部往上捲起,輕輕地掃過她的乳房然後再穿過秀髮。她把T恤拋向東尼,東尼一手接過,說︰「Good,再來一個。」 Melin穿了件絲質的肉色胸罩,不過小得罩不住,乳房好像就要跳出來一般。然後她把手放進短褲的腰帶裡,慢慢將它拉下。我和東尼同聲歡呼。 現在,她下身僅剩一件貼身的三角褲,隱約可以看見整齊的陰毛。 她轉過身,看見吊帶緊緊地扎進她的臀部裡面,整個屁股都裸露出來了。當她彎腰挺出她的乳房時,兩片屁股大大地分開,清楚地顯現出被吊帶一分為二她的的後庭。 「脫了它。」東尼大叫,他太興奮了。 Melin顯得有些遲疑。她看著我,我再一次地點頭說︰「不要害羞,盡情的跳。」 她轉過身背對著我們,再把胸罩解下,當胸罩的細帶跳開時她握住杯罩,慢慢地搖著臀部再轉身面對我們。此時她的害羞已不復見,取而代之的是慾念。 她挺起乳房,擠壓著兩顆肉球,緩緩地把胸罩往下拉,露出那兩顆堅挺的乳尖,她繼續搖擺身體,整個乳房好像要跳起來一般。 「好美,好美!」東尼看得眼睛快跳出來。 Melin把胸罩向我拋來,然後給我們一個誘惑的微笑。 她繼續拿拇指勾住小內褲的細帶,用小阜前面的那片布摩擦陰唇。這時候,那些柔軟的細毛已經可以看得很清楚了!她轉過身,彎腰把絲質的小褲褲褪至腳踝,把整個陰戶及菊門暴露在我們面前。為了強調視覺,她還把大腿張開,使陰戶的門口一覽無遺。很明顯的她現在相當的濕了,由她腳下小褲褲的透明度可以看出來! 我真的意想不到,菲傭Melin會在朋友的面前赤身裸體地做這種表演,她真的已經完全被慾火淹沒了。 東尼長得高大威猛,英俊瀟灑,對異性有一種吸引力,加上金錢利誘,雙管齊下之下,Melin是敵不過他的誘惑。 不知何時,東尼已經脫了牛仔褲和內褲,露出他的老二。 「來,舔舔它。」 Melin無奈地望了望我,我只能聳聳肩,意思是我也無辦法,你自己決定。 她一邊看著我一邊屈膝蹲下,用右手抓住東尼的寶貝輕輕地揉。我可以看到Melin眼中火熱的激情! 對我來說,我真的很想叫她停止這些撩人激情的舉動。但另一方面,我又發覺自己很想看到東尼胯下的巨獸充塞在她的口中,讓她口交。我眼裡的猶豫和興奮,為Melin帶來很大的刺激,她把東尼寶貝的前端導引入自己柔軟的小嘴中,張口便含了進去,Melin上上下下舔了好幾回,並且澄徹的黑眼珠也一直望著我。我吃驚地看著她,我那溫柔的Melin正在用她粉紅的小舌繞著那巨大的男根,仿若那是可口的冰棒。 東尼也很驚訝這個菲傭竟然真的會吸吮他的老二?!當她邊舔邊吸他的龜頭前端時,他簡直興奮到快爆炸了。 Melin把東尼的老二前端勉強放進口中,鼓脹的小嘴在含住男根時顯得吞咽有些困難。在張開嘴來不及喘口氣的同時,又急急地舔那肉柱,淫蕩地看著東尼。這真是出最荒淫的色情秀! 這時,東尼的一隻手不斷地撫摸著Melin的胴體。起先是在Melin的臀部各處溜動著,摸到後來,東尼的一隻燙熱手掌便逗留在Melin那酥胸上,一搓一捏的,在撫弄那兩粒菩提,愛不釋手。 Melin含住東尼的龜頭,用舌尖緩緩的纏繞,輕輕的舔,東尼開始支持不住,一陣強烈的刺激要從他下體湧出,他的陽具強而有力的在她嘴裡抽送,一陣一陣的液體從龜頭衝出直入她嘴裡。 Melin並沒有停止動作,她手握住陽具底部不停的來回抽動,讓它受到更猛烈更持久的刺激,全身的肌肉也緊繃到極點,血液幾乎完全集中在下體,去感受那人間至上的肉體歡愉。當抽送逐漸減緩、減緩,東尼也精力放盡後塌在地上。 她露出一副滿意的笑容,吸吮著龜頭上最後一滴精液,仰起頭來一股腦的把東尼的精液吞下。 東尼享受完菲傭的口舌服務,非常滿意,還大讚技術一流。離開前還送了一千元給Melin,她開心得給他一個Good Bye Kiss。 我的老二由始至終沒有軟下來,菲傭也發覺到,當東尼離去後,她說︰「我也幫你出出火吧。」 「不如我們先洗澡。」我向她提出。 「也好。」 我把她不久之前才穿上的T恤脫下,翹圓且富有彈性的乳房,好像迫不及待地彈跳出來,不停地晃動。 「Melin,你真美。」 「不要一直盯著看嘛,人家會不好意思啦。」Melin立刻用手臂抱住胸部,企圖遮住我的視線。臉紅紅的,有點害羞的樣子。 「還有內褲。」說完我伸手拉下她的內褲,我雖然已經看過她的裸體很多次了,但現在還是感到緊張興奮,飢渴的視線落到倒三角形的神秘處。 Melin裸露的胸部,騷穴的恥毛,全部被看見了。 Melin連忙放下左手遮住下腹部。她一絲不掛站在我面前,全身散發出一種妖媚的氣息。 「好美的身體,像這樣全裸不是很好嗎!」我口在讚美她,手在撫摸著她充滿情欲的臀部。 「討厭……好糗喲!」她擺動豐滿的雙臀,更令我怦然心動。 Melin對於自己全裸的身體讓我欣賞和讚美,心中升起了一種滿足的快感。 「Melin,讓我抱抱你。」我從Melin的背後將她環抱,使得她無法動彈,同時開始愛撫她的雙乳。 「啊……」Melin全身乏力,她感到有些輕微的暈眩。 我以肉棒猛然地朝她陰溝外突刺,使得她下半身一陣酥麻,淡粉紅的乳頭,不知在何時早已聳立起來。 我用手指彈彈她的乳頭,就搬了張圓形的椅子坐了下來。 「Melin,幫我洗身體。」我把肥皂遞給她。 Melin將肥皂摩擦起泡,然後塗在我的背上。 「不是這樣,我要你用胸部來洗啊!」我搖頭反對說。 「用胸部來洗?」Melin好像不太明白。 「我要你用你那有彈性的雙乳來替我洗。」 我將起泡的肥皂,重重地塗在Melin一雙晃動的乳房上。 「啊、啊……不行。」 「來,試試!」 我那塗抹肥皂的雙手如同愛撫一般,使Melin的乳頭產生敏銳的反應。這時在她豐滿的胸前充滿著泡沫,只剩下粉紅色的乳頭露在外面,這景像份外地誘人。 此時我將Melin強拉過來,將她豐滿的乳房靠在自己厚實的胸前,乳房因強力擠壓而變形。 「對了,上下左右擺動乳房。」 Melin只得聽我命令行事,不斷來回地擺動著乳頭,在我的胸膛上溫柔地摩擦。 塗上肥皂,肌膚與肌膚摩擦的感覺,比想像中還要美好,Melin不禁發出淫蕩的呻吟,繼續擺動豐滿的乳房,在我的上半身來回地摩擦。Melin的乳房也逐漸地變得更加堅挺。 Melin這時用豐滿雙乳的深深乳溝,夾住我雄偉的肉棒。受到左右柔軟肌膚的挾擠,我分外覺得刺激。紅黑色的粗硬肉棒,搭配著透紅的柔嫩肌膚,這景像格外使人慾火高漲。 「Melin,舒服嗎?我好爽喲! 「啊……我也很美妙……」 Melin此時已經絲毫不害羞了,她專心一致地用乳房壓擠揉搓著我的肉棒。 接著我站起身來慢慢地轉動,讓Melin的雙乳也能夠摩擦我的臀部,受到尖硬乳頭的摩擦,一種強烈的快感由胸部傳遍全身。此刻Melin的騷穴已流滿愛液,如果東尼在的話,一定想從後面直搗Melin的騷穴。 我這時和Melin交換位置,,將Melin的臉埋入我的下腹部。 「吸我的寶貝。」 Melin抓住聳立的肉棒,用唇含住龜頭她並以舌頭不斷地舔舐肉棒的根部,白晰的面孔上浮現紅暈,喘息聲也變得急促起來。 Melin上下來回地吸吮,美麗的秀髮,更搔得我股間忍不住地顫抖。她抬起頭望著我,口中仍含著龜頭,她以溫柔的雙唇緊緊地吸吮著龜頭,也會不時地轉變換著刺激的方式。啊……好厲害喲……」Melin吞吐了幾下,覺得龜頭好像更大了一些,就用香舌圍繞著龜頭滾動,她溫柔的將我的手掌移到她胸前,讓我多一重享受。 我被吮得很過癮,手上又摸著Melin的柔軟乳房,真的就快要完蛋。她也發現我已經起了變化,舌頭專門只在馬眼上用功攪動,小手掌兒疾速的套動陰莖,我快要爆炸出來了。 我終於全面崩潰了,我的精液已經從龜頭端急射而出。大股大股的精液洩進Melin嘴中。Melin趕緊把我的龜頭含在她的嘴裡,她用力地吮吸著,直到我射精完畢,仍然銜著陽具好一會兒,才把我射出來的精液全部吞食下去。 那天晚上我擁抱著Melin一起進入夢鄉。我堅持住自己的原則,沒有對Melin作進一步的要求,Melin也樂於保持這樣的關係。 第二天,菲傭Melin就和東尼的菲傭Ana去玩。 一個多月後,菲傭Melin趁我太太出去應酬不在家,說有要事對我說。 「什麼事?」我問。 「東尼的菲傭有事想請你幫忙。」 「是不是要借錢?」我也猜到一點。 「你真聰明,這樣你也想到,她想借五千元急救。」 「做什麼用途?」 「她沒有說,只說很重要。」 「她需要錢為什麼不找她老闆東尼借,反而來找我借?」我感到奇怪的問。 「Ana知道你是一個好人,如果你肯借她,她說會報答你的。」 「怎樣報答,是不是以身相許?」我開玩笑說。 「Ana說你想怎樣都可以,就是這個原因,她不好意思向東尼開口。」答案出乎意料,原來說真的。我已經有點興奮。 東尼的菲傭Ana我是見過一次面,印象很好,Ana長得不錯,樣子很可愛,和Melin同樣有豐滿動人的身材,她比起Melin稍稍高一點,但是腰身非常纖細,胸前飽滿突出的樣子說不定還比Melin要更大一些。鵝蛋兒臉,尖尖的下巴,長頭髮,非常俏麗。眼睛不大,但是明亮動人,水汪汪的會放電,有時候瞇瞇的微笑,模樣頑皮。笑的時候會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頰上還有兩個小梨渦,相當惹人喜愛。 東尼早就對她有意思,不過在自己家有老婆在,不敢輕舉妄動。況且他也不知從何下手。他有暗示了幾次,都無功而退。 想不到這次是Ana主動提出,真是皇天不負有心人,得來全不費功夫。 我當然很大方一口答應,教菲傭替我安排一下。 星期三晚上,菲傭對我說明天下午Ana有空,她向東尼夫婦請了假。她說明天下午二時在尖沙咀地鐵站等。 第二天,我假說不舒服,向公司請了半天假。 我準時來到地鐵站,五分鐘後,Ana出現了。 Ana今天顯得更加漂亮,一對大眼睛明亮動人,貼身的T恤把美好身材表露無遺。下身一條簡單的牛仔褲和運動鞋,真是青春迫人。 Ana微笑的說︰「你等了很久嗎?」 「沒有多久,你今天很美。」 「你笑我。」 「不是,我說真的。」 「我們去哪裡?」Ana拉著我的手和我一起走。 「跟我來。」 我們到九龍塘開了一間房。 入到房我把Ana摟在懷裡,把嘴壓上去。 「唔……」Ana發出輕微的哼聲,閉上眼睛,身體也變軟了。 我興奮的把舌頭插入Ana的嘴裡,貪婪的享受美感。Ana也戰戰競競的回應。她的舌頭柔軟得恨不得把它咬斷。經過長吻後,我的手慢慢伸到Ana的胸上。摸到乳房時,Ana的呼吸變得很急促。 兩個人的嘴終於離開。Ana好像害羞似的低下頭。 我迅速脫去上衣,把她放在床上。撩起T恤和解開乳罩的掛鉤。Ana只是閉上眼睛,並沒有抗拒。見到她那豐滿的乳房,我像受到強大的吸力似的,臉貼在乳房上,把乳頭含在嘴裡。吸吮著左右乳頭,沿著神聖處女的肌膚,我慢慢向Ana的下半身移動。 好久沒有這樣做細膩的愛撫。 解開Ana的牛仔褲拉鏈時,她也主動的抬起屁股。脫下牛仔褲和運動鞋,看到修長的雙腿。太美了,我不知想了多少次希望能愛撫Ana這樣年輕光滑的美腿。 忍不住把臉貼在Ana的大腿上,一直舔到小腿肚,然後脫去白短襪,熱情的舔腳掌或腳趾。 「啊……好癢……」Ana說著,腳趾在我的嘴裡縮緊。 我舔過左右腳後,這才從腳跟向上舔。舔到大腿根後,便準備脫去白色三角褲。 「啊……」Ana雙手掩臉,但還是微微抬起屁股。很快的,拉下三角褲,從腳底脫下去。 我的臉靠近中心,仔細觀察時,呼吸的氣息都會噴到花心上。在神聖的山丘上有一片黑色的恥毛,溪谷裡的肉縫微微開啟,裡面是淡淡的粉紅色。花瓣有一層露水,上面還看到花蕊露出頭。 「啊……不要那樣看了……」Ana的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同時不停的扭動下半身。 我用兩根手指分開花瓣,看到裡面的肉洞在蠕動。每一根陰毛都充滿甜酸的體臭。花瓣的內側也越來越濕潤。我用手指觸碰到敏感的花蕊時,Ana的全身都在顫抖。 我小幅度的振動手指,向小突出物做集中攻擊。 「啊……啊……」Ana的喘息聲急促,在窄小的山屋裡,是充滿十八歲的年經熱氣和芳香。 我把自已的褲子和內褲一併脫下。除老婆之外(菲傭Melin不算,因為我沒有和她正式做愛),我第一次遇到其他女性,因期待和興奮,完全勃起,冒出青筋。 身體壓到Ana的身上,讓龜頭對正花瓣。我慢慢向前挺進,龜頭把花瓣推開,進入肉洞。 「喔……」Ana發出短促的哼聲,上身仰成拱形。我不顧一切的插入,終於進入到肉洞根部。 強烈勒緊的快感,使我拚命的忍耐才得以避免立刻爆炸。如果立刻射精,豈不太沒面子了。經過調整呼吸後,開始慢慢抽插。 我真的把肉棍兒深深頂入她肉洞兒深處,她卻扭動屁股,收縮著小腹一下一下地夾了起來。我舒服得渾身的毛管都放開似的,從頭頂到腳心無處不是酥酥麻麻的,忍不住又抽送起來。我向床頭的鏡子望過去,由腳後反照過來的樣子,真是太美妙了。 Ana開始收縮著肉洞兒,夾得那麼均勻,一鬆一緊的,真使我舒服極了。我雙手摸捏著她的屁股,到底是年輕,細皮嫩肉的,而且很有彈性。 我摸到她的小屁股眼兒,也是濕濕的,我將手指一揉,感到那小屁眼兒正在一鬆一縮的。我就伸進一點兒手指,Ana有節奏地收縮著底下的肌肉,兩個肉洞兒同時在吮吸著我的手指和肉棍兒。 我陶醉在興奮中,卻覺得她的肉洞裡越來越濕潤了。Ana開始抬起她的臀部,讓我的肉棍兒在她底下出出入入。我把雙手從她的屁股移到她的乳房上摸捏著,Ana也開始興奮了,她臉紅眼濕,小肉洞兒卻仍然頻頻在套弄。我也為她的浪態所感染,尾龍骨一陣奇癢,就把漿液噴入她的體內了。 Ana也感覺到了,她停止了套弄,開始收縮著肉洞兒,夾得那麼均勻,一鬆一緊的,真使我舒服極了。 我的老二軟下來了,Ana仍然用她的肉洞兒夾了一陣子,才讓我的肉棍兒退出她的體內。 休息了一回,我提議一起洗澡,Ana點頭稱好,便一起進入浴室,我的雙手一直沒有離開她那一對鮮嫩飽滿的乳房,那兩粒奶頭是那麼紅艷誘人。我不禁贊道:「好漂亮的一對奶子呀!」 Ana底下頭,害羞的笑一笑,我看到很興奮,這時我底下的老二早已堅硬地豎立著,恨不得立即將Ana按倒在床上再幹一次。 Ana先扶我浸到浴缸裡,然後在我眼前仔細地洗擦著她身體的每一部份,特別地把她的小肉洞裡裡外外都翻洗了。然後她替我洗擦身體,她的手勢顯然沒有Melin那麼純熟,不過當Ana為我洗那粗硬的陽具的時候,我老二被她棉軟的手兒搓弄摸捏,舒服得幾乎要噴出漿液來。我忍著自己的衝動,也去掏她毛茸茸的小肉洞。大家在浴室戲水,摸來摸去,十分開心,玩了一會,Ana用乾毛巾抹乾我和她身上的水漬,便和我一起到了床上。 經過剛才一場激戰,我和Ana熟絡了不少,她也沒有之前的拘束,表現得比較放了,我再提意大家盡情的玩多一次。 我手撫著Ana雙乳,指頭捏著Ana的乳尖,Ana輕聲驕哼聲中,手主動摸著我的陰囊,另一手用手掌磨擦著我的龜頭,在Ana手掌的磨擦下,我的老二已硬到極點,流出了滴滴透明的液體。 Ana的手法很特別,她不用上下套動的方式,而是手掌放平,將我老二抓住,用她的手掌磨擦我的龜頭,一下輕一下重,磨得我爽得上了天,爽得我放開了捏住Ana乳頭的兩手,閉上眼睛、躺在床上,享受Ana那種爽得上了天的服務。 一陣磨擦龜頭的動作後,Ana突然低下了頭,一口就含住了我的老二,一股溫暖包住我的陰莖,Ana含著我的老二,一下一下的上下套動著,偶而用舌尖舔我龜頭,偶而舔我龜頭下端環起,更偶而用牙齒輕咬我的龜頭,我已整個放鬆,全心去享受Ana的口舌服務,陽具已硬到極點。 這時Ana吐出我的龜頭說:「你放鬆點,高興時就儘管射進我嘴裡吧!」 我本來就已經箭在弦上,聽她這麼一說,便在她再度把龜頭含入時,把精液噴了她一嘴,那時她也又吮又吸,而且「骨碌」「骨碌」地把我噴入的漿液一滴不漏地吞了下去。接著她繼續吮吸著我軟下的下體。 Ana抬起了頭,嬌聲地說:「爽嗎?我的功夫怎樣?」 我才興奮完,在休息,我對Ana說:「爽、真的爽,Ana你真行。」 Ana把頭依偎在我懷裡,我輕撫著她的秀髮說︰「你老闆東尼一定會羨慕死了。」 Ana緊張的回答︰「你千萬不要對老闆東尼說。」 我又撫摸著Ana堅挺的乳房說道︰「不說也可以,我們以後還有沒有機會見面?」 Ana瞼紅紅的點點頭。 我從皮包裡掏出五千元給她,問道︰「你拿五千元做什麼急救?」 Ana笑得很特別,回答也很特別︰「沒有什麼急用,只是想用來買一些自己喜歡的東西。」 我看著她,氣得說不出話來。想不到這個菲傭Ana為了錢買東西而出賣肉體,那跟妓女不是一樣嗎?真是誇張。我雖然沒有說話,但Ana一看就知道我生氣。 Ana立刻解釋說︰「你不要誤會,我不是你所想的那樣,我是第一次出賣肉體。如果不是Melin說你人很好,溫柔體貼,又大方,是一個好情人,還說什麼一舉兩得,我是不會答應的。」 原來是Melin從中作怪,要做什麼月下老人。 Ana說完後,要把錢還給我。 我心軟地說︰「你收下吧,當我送給你做禮物,大家做個朋友吧。」 Ana很開心擁抱著我,親了我一下說︰「謝謝你。」 我接著說︰「我們走吧,快五點了。」 之後我們還約會過幾次,每次我們兩人都盡情享受,瘋狂做愛。每次完事後我要給她錢,她都不肯收我的錢。她說我們已經是好朋友了。 可惜好景不長,Ana的母親在菲律賓去世,她向東尼夫婦辭職返回了菲律賓,不再回來工作,因為她要代替母親照顧弟妹們。臨行前,我們約了見最後一次面,大家都感到依依不捨,Ana給了我地址,教我有空要去菲律賓看她。 說真的,我們真的都有點喜歡對方了。Ana的美麗、性感、熱情、溫柔,還有她的一舉手一投足,都是那麼可愛,那麼令我喜歡。經過兩個多月的相處,我對她是已經有點感情了,我知道在這樣下去,我一定不能自拔,明知道是不正常的一段情,但我又捨不得結束它。現在她要離開,才把我從夢想拉回現實。 Ana走了之後,這幾天在公司裡工作都無精打采。東尼看在眼裡,問我發生什麼事。 「沒什麼事。」 東尼不相信,繼續追問︰「到底是什麼事,你看起來好像在失戀似的。」 這麼厲害,又給他看穿。 我假裝生氣地說︰「我有老婆的,怎樣失戀?神經病。」 東尼不罷休,一再追問︰「大家是好朋友,有什麼不可說,如果你不說,就不把我當作好朋友了。」 終於出絕招了,說得這樣嚴重。我想Ana已經不在香港,現在對他說也無妨,他知道了也沒用。就將Ana和我的事一五一十慢慢講給他聽。 東尼聽完很生氣,拍了一下桌子說︰「好小子,你連我的人也上。」 「她不算你的人。」 「她在我家打工就算我的人。」東尼有點強詞奪理,我知道他現在就像吃不到葡萄是酸的那樣。 「好了,好了,就算你的人那又怎樣?」我不想跟他爭論。 「不是我的人我可以不管,是我的人就不同,我要討回一個公道。」東尼很嚴肅地說。 「什麼公道?怎樣討法?說出來聽聽。」我想不通。 「很簡單,你玩我的Ana,我就玩你的Melin。」東尼振振有詞。 原本東尼的最終目的是這個。 「你上次不是已經玩了嗎?」 「上次只用口,沒有打真軍。不算……不用多說,大家一言為定,你去安排一下,你對Melin說我不會虧待她,條件和Ana一樣吧。」東尼好像在替我決定似的。 東尼想得真美,Melin雖然沒有Ana長得那麼漂亮,可是身材一流,熱情奔放,聽教聽話,加上對性方面好像很有天份,功夫一學就會,技術一流,現在要讓東尼先上,不就便宜了他嗎! 我在想,那怎麼可以?!俗語說︰「肥水不流別人田」,我本來是不打算和Melin來真的,可是現在這種情形,我只好改變主意,由我先上,然後才為東尼安排了。 今天早晨,太太因為約了客人,一早出門,我才剛起床,我的習慣是先看報紙,吃早餐,才換衣服上班。 我漫不經心的去抽取几上的一疊報紙,結果不知怎麼搞的,居然將自己的咖啡給碰翻了,桌上地下都是咖啡漬。 「哎呀!Melin。」他驚呼一聲,在自然反應下,第一時間就是叫菲傭幫手,自己慌張地想要找個東西來擦拭。 Melin一到首先說:「你別動,我去拿抹布,免得弄髒了你的衣服。」 菲傭Melin到廚房裡拿了兩條抹布回來,彎著腰將桌上的咖啡擦去,我就又看見她胸前飽滿的肉球,被低胸的T恤撐著捧出一大半,軟軟呼呼的樣子,啊,她恐怕還是沒穿胸罩,真是的,只要再露一點,再露一點就能看見乳頭。很奇怪,Melin的乳房我也看了很多次,但這時她手臂在桌面上抹著,那兩團肉就像要搖出來似的,我的心還是跟著「噗通噗通」的亂跳不止。 菲傭Melin跟著又蹲下來去擦拭地板,那景觀就更突出了,T恤承受不了乳房的重量,被沉沉的撐開,凹陷的乳溝變得丘壑分明,她不斷的在地板上移來移去,後來還跪趴著背向著我,圓圓的美臀便高高地蹶起,那件短褲是那麼的短,所以褲腳就自然地彎成弓狀,掀撩翻翹半遮半現,整個大腿肉,下半片嫩屁股,甚至粉白的三角褲都窺然可見,我差點想撲上去按住她來一場晨操。 菲傭終於擦好了髒污,她回頭對我嫣然一笑說:「我再衝一杯熱的給你。」然後她站起來,裝作蹲酸了腰,還故意挺了挺胸,才又進廚房,果然不久又端出一杯香噴噴的咖啡來。 吃完早餐,要洗澡,忽然想起Melin,今天是一個好機會,於是叫她進來幫手。她將毛巾在水裡揉了揉,擰起來站到我背後,捋起我的內衣,替我擦著背。 Melin真的很乖,我反而不好意思起來了。 Melin仔細地替我擦拭,又做手勢要我把內衣乾脆脫掉,我也乖乖的脫了。Melin再幫我擦拭前胸,她的手掌包在毛巾中撫過我的肌肉,我有一點兒奇怪的感覺,又喃喃的說:「Melin……」不知道是否有些緊張。 Melin擦好了後,放下毛巾,手不停地撫摸我全身,然後仰頭看我說:「舒服嗎?」Melin的手逐漸滑向我大腿內側的敏感區域,我望著她,Melin忘了她的手還在繼續往上,沒多久就接觸到我怒蛙般的生理反應了,她「唉喲」一聲,卻不縮回手,反倒是用手指去揣度著我的大小形狀,我就更堅硬了,一時之間,我也不知道要說什麼,就還是傻傻地看著她,Melin又來了,手掌仍然撫摸著我的勃起處,貼臉到我耳邊,問說:「舒服嗎?」 怎能不舒服?我點點頭,Melin便在我的臉頰上吻著,然後逐漸吻到我的嘴上來,我迫不及待地也將Melin的嘴兒吸住,倆人同時伸出舌頭,交纏在一起。我們都發現了對方的舌頭是那麼的豐潤靈動,不時的用舌尖相抵,舌緣相磨,舌板相壓,最後互相交替的吸到自己的嘴裡,恨不得直接吞下肚去。 接吻的同時,我的手也抱住了Melin,右手還摸在她屁股上捏來捏去,Melin搖動著臀部又迎又拒,手上也不閒著,解開了我的褲帶,伸進我的內褲之中,握著了我的陽具,溫柔的勒動了一下。 長長的吻終於結束了,Melin伏在我的胸前,笑問:「開心嗎?」 我喘著說:「我……我很開心……」 「真的?」Melin說。 我賭著咒,說真的很開心。Melin坐起身來,笑著看我,雙手卻將我的褲子扒下來,說:「我檢查看看你說的是不是真話。」奇怪!Melin今天十分主動,可能是Ana的原故。我和Ana的事她最清楚,她也想試試和我的滋味。好,就和她盡情玩一次。 我的老二朝天直立著,雖然不是太長,卻著實硬的厲害,Melin用手套了幾下,我就難過的縮著小腹,馬眼上也流出一兩滴腺液,Melin又笑起來了。 「看來你說的是真心話……好硬啊!……」她有節奏的套著,手勢很熟練,說:「這樣可以嗎?」 當然可以,我還怕她不玩了呢!Melin乖巧的側俯在我的肚子上,右手緊握著我的老二,剛好露出一粒油亮亮的龜頭,她先用力的抓緊幾下,然後緩緩地套動,我的老二就變得比剛才更強硬了。 Melin在玩弄我老二的時候,我的手也失去了規矩,我摸進她的短褲裡面,沿著三角褲的邊緣遊走。Melin軟而有彈性的臀肉讓我滿足了手欲,特別是Melin健美的體態,臀部小巧而渾圓,十分有型,我左右摸揉個不停,讓Melin輕輕的「嗯」著,想來也是相當的舒服。 Melin右手握著我那老二上下套動,左手本來貼撐在我身上,現在也彎過來幫忙,她用食指把我馬眼上的液體塗散開來,我的肉桿子被套得正美,龜頭又受到她指頭的挑逗,酸軟無限,我禁不住「哦……」的發出聲音,Melin聽到了,回頭對我笑得好迷人,他突然發現,Melin明眸皓齒,散發著健康青春的氣息,確實也是個美女。 我的手指也隔著三角褲,摸到Melin潮濕的小丘,我在那上面親切的問候著,不斷地東捻西扣,弄得Melin屁股一直蠕蠕的騷動,自然那條三角褲就更濕了。我摸夠了外面,食指中指一撐,便穿進褲底,直接按在Melin的陰戶上,Melin兩眼緊閉,濁濁的吐出一口長氣,跟著又打了個冷顫,我知她受用,便順著她的蜜縫,上下來回地滑動磨擦,Melin「呀……呀……」的輕歎著,手上並不懈怠,幫我套得飛快。 我乾脆將她的內褲拉到大腿上,然後輕輕的侵入她的陰唇,Melin顫抖得更多,我找到Melin的小肉芽,用中指在上面繞著畫圓,她便哀哀的呻吟起來,我使壞,故意用兩指去捏去捻,Melin更是「喔……喔……」的浪叫不停,然後我收回中指,撥開陰唇,慢慢的往穴兒裡鑽,Melin這下連氣都不敢喘,眉頭緊皺,等候我穿透進去。終於我直插到底了,全根中指被她又滑又熱的膣肉所悶包著,Melin滿足的呼出氣來,我卻開始動作了。 我的中指利用Melin黏膩的騷水,緩緩地向外面退出,造成Melin生理上的空虛,然後忽然重重壓入,讓Melin馬上就得到充實的滿足,這麼一來一往,使Melin快樂的配合晃起屁股,而且我中指壓入的同時,食指的根截還要命的磨過Melin的陰蒂,因此Melin更忍不住依著我的節拍而短促的驚叫不已,同時一淬一淬的噴著浪水。 Melin雖然舒服透了,卻沒忘記替我的服務。她不再用整隻手掌去握我的老二,改為食指中指和拇指合力將它拿住,這一來我所受到的壓迫力比剛才還強,血液有進沒出,龜頭脹得更大更亮。Melin湊嘴過去,伸出舌頭在馬眼上挑來挑去。我被她逼上高峰,陰囊疾疾收縮,肉桿子連連顫抖,馬眼一張,射精了。 濃濃的陽精直噴而出,看那白線飛處,將Melin從額頭、鼻樑、鼻尖到嘴唇,連出一條精流,Melin索性放開他,小嘴兒一張,將他連根含進,用力的吸吮著,我痛快到了極點,停下了手指的動作,閉著眼睛享受著。 Melin含著他,將他吃乾淨後,才回頭取笑我說:「出完了……沒有用哦……」 我一聽,馬上回復手上的抽動,Melin本來微笑著的表情登時凝結,苦苦的鎖上秀眉,銀牙輕咬,「嗯」出聲來。我一邊用手指繼續插她,一邊爬起身來,讓Melin跪伏在床上,自己蹲到她屁股後面去,Melin知道我要作什麼了,卻說不出話來,任由我擺佈。 今天我回復得很快,當我將龜頭抵上Melin的陰唇時,連Melin都訝異起來,說:「你……沒有軟……」 我也不回答她,將腰一聳,屁股一壓,陽具就全根盡沒,Melin「啊」的叫起來,這是我第一次插入,啊!太美了,多美的一件事,我終於和我魂牽夢繞的女人做愛了,太興奮了,這時我恨恨的問:「有沒有用……有沒有用……」 我用背後的姿勢可以插得深一點,果然Melin已經浪哼起來。 我用勁的向前頂她,Melin整個人都搖動起來,一會兒低頭、一會兒仰臉,表情變化不定,屁股拚命的翹高,腰桿壓低,好讓我插得更深一些,姿勢說有多淫蕩就有多淫蕩。我覺得她的穴兒還連連在收縮,夾的我又爽又暢快,我就更加賣力地來回抽送,我兩隻手掌牢牢的抓著Melin的小巧屁股,往自己身上不停的壓送,好將她肏得更深更底,也讓自己更享受她充滿彈性的胴體。 我感覺她的穴兒不停的縮緊,真的快到高潮了,就突然將她翻倒,抬起她一條腿架在肩上,變成四腿叉交,讓她的穴兒全開,我則是大起大落的幹個不停,Melin被我這樣一搞,馬上就登上巔頂了。 Melin一陣一陣的抽慉著,夾得我好不舒坦。我也覺得自己快完了,連忙放下Melin的腿子,再換成正面相擁抱的正常姿勢,屁股疾晃,將她摟得喘不過氣來。 Melin問:「要射了是不是?……」 我沒有回答,只是吻上她的嘴,倆人拚命的相互吸吮,Melin將雙腳夾上我的腰,兩人勾成難分難解,我幹得凶狠,她也黏得緊迫,倆人幾乎是要騰空躍起,Melin的指甲深深的摳著我的背,我心頭一驚,終於全身顫動,停下了瘋狂的肏插,變成一抖一抖的間歇抽送,將精液噴入Melin的深處。 我軟軟的趴伏在Melin身上,我們滿足地相擁歇息,到處親吻著對方的臉,也細細審視著彼此的面容,Melin笑著說:「你今天怎麼會這樣了?」 我笑笑回答:「不知道。」 過了幾天,我向菲傭說:「東尼肩膊有些酸痛,我告訴他,你的按摩技術不錯,希望你幫他按摩一下。」 菲傭Melin很爽快的答道︰「No Problem!」 我既然已經享受過,就要幫東尼安排一下。星期四的下午,我讓兩人見面。東尼開心得很。因為Melin不是妓女,感覺上特別不一樣。 菲傭Melin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上次在家中有為他口交過一次。對東尼印象不錯,所以沒有拒絕。 今天,Melin穿了一件黑色無袖吊帶式的連身裙,裙子的長度稍微蓋著膝蓋一點點,而它剪裁得很合身,把她凹凸分明的曲線完完全全地表露出來,身上還散發著醉人的香水味。 兩人見面後,東尼看到迷人的Melin,整個人呆了,Melin不但比以前漂亮了很多,打扮也時髦了。 Melin笑道︰「你怎麼了?」 東尼這才回過神來,說︰「你今天很漂亮。」 「那你是說我昨天不漂亮?」 東尼趕快笑說︰「當然不是。」 Melin接著說︰「你在笑我,我不替你按摩了。」 「不笑,不笑,我們開始吧。」 Melin說︰「那你先脫掉外衣。」 東尼快快脫下外衣,坐在床邊,Melin走到他後面,開始用雙手拿捏東尼的肩膊。東尼的肩膊雖然不是真的酸痛,但被她捏得很舒服。他閉目費神,享受Melin的按摩,捏完了肩膊,Melin又說,要不要做一個全身按摩,可以消除疲勞。東尼想除了白癡會說不之外,簡直沒有理由說不好。 或許菲傭習慣了服侍人,特別是男人,所以這樣做不當一回事。Melin叫東尼脫去身上的衣服,祇穿內褲便可以。東尼心想︰「真不錯,不用浪費口舌了,她也有意挑逗我,故意給我機會。」於是立刻脫去身上的衣物,祇剩一條底褲,Melin叫他俯伏躺在床上。 Melin在東尼背部開始推拿,她是真的學過按摩,不是亂來。跟著她捏弄東尼雙手,他的骨節被她捏得格格作響。由於東尼背著她,看不到她的身形,視覺沒受到刺激,雜念漸漸消除,閉上眼睛,享受著她的按摩。 大概弄了幾分鐘,Melin叫東尼反轉身,他照她所說去做。東尼這時又看到她魔鬼的身材,她俯著身,雙手推拿東尼的胸口,她那對脹滿的肉球在他眼前搖幌,像要衝破奶罩的束縛彈出來似的,由於她不停搖動身體,產生了熱量,陣陣香氣撲來,我實在忍不住了,下體有強烈反應,小兄弟不禁向上昂起。 Melin那對誘惑的肉球,距離東尼的眼睛不夠一尺,懸垂的肉球大半邊露了出來,他可以完全看清楚她那條乳溝。東尼終於忍無可忍了,伸出雙手把著Melin的腰,將她拉下,強行向她吻。 她略作掙扎,便投入東尼的懷抱,東尼將舌頭伸入她的嘴巴,和她的舌頭接觸,Melin閉起雙眼不敢望他。她那對大奶這時已壓著東尼的胸膛,與他緊緊貼著。太美妙了,充滿彈性的大奶,燙貼他的胸膛,隨著她的一起一伏,像按摩一樣。 Melin整個人躺在東尼上面,她柔若無骨的肉體,壓著他的身體,東尼感到非常舒服。 東尼卸去她的衫裙,再挑開她那個黑色的奶罩,一對堅挺的乳房彈出來,她用一對大奶壓著東尼的頭,讓他埋在她的乳溝,東尼伸出舌頭去舔,沿著她的乳溝向上舔,直至她的奶頭。把她的奶頭含住,東尼用力猛吮,Melin全身顫抖,發出呻吟聲。 Melin的奶頭被東尼舔得發硬發脹,東尼又用手去搓她的另一粒奶頭。Melin的乳房又白又滑,東尼越搓越起勁,她強烈扭動腰肢,叫得越來越大聲。 東尼探手落她兩腿之間的地方,她的桃源洞已經氾濫。那條黑色薄薄的三角底褲,被淫水浸得濕透。東尼將她的底褲捲成一條橡筋繩一樣,她濃密的黑三角呈現在他眼前,Melin的陰毛不多,陰毛覆蓋著她的迷人洞。 這時東尼已換了一個姿勢,和Melin玩六九性花式。Melin拿著東尼的陽具把玩,然後放入口中,含著東尼的陽具舔吮。她的小嘴含著他的陽具一吞一吐,她的舌頭撩弄他陽具頂端的裂縫,令東尼麻麻癢癢,有噴射的衝動。 東尼亦不示弱,將頭湊近她的陰戶,伸長舌頭去撩她的迷人洞,用舌尖觸及她的敏感點,使得她淫水又再洶湧出來。東尼的舌頭特長,可以深入Melin的窄洞,她流出來的淫水,弄到東尼一臉都是。她的陰戶有一種特殊的氣息,但那是一股令人興奮的味道,一點兒也不會令我討厭。 Melin吞了東尼大半截的陽具,已頂到她的喉嚨。再讓她含下去,東尼怕第一炮會在她口腔內發射,於是將陽具從她口中抽出來,叫她俯伏在床上,翹高臀部,讓他從後面進入。Melin像一條狗似的乖乖趴在梳化,東尼對準她微微張開的陰唇,把粗壯的肉棒緩緩塞入去。 她的陰道極為緊窄,夾得東尼好舒服,當全根盡沒在她洞內時,便雙手捧著她一對大奶,非常有滿足感。她的淫水隨著他一出一入抽插而猛流出來,每一下挺入,東尼都直抵她的子宮頸,樂得她大聲呼叫。 東尼衝鋒陷陣抽插了七、八十下,Melin便有高潮。她全身抽搐,兩手亂抓,「啊」的一聲,半昏了過去。東尼仍意猶未盡,把她的大乳房碰在手裡,繼續埋頭苦幹,��推送了幾十下,見她如癡如醉,已得滿足,才毫無保留噴射。 但這時東尼醒起,於是抽出陽具,將白漿灑在她身上。 東尼滿足的躺在Melin身邊,Melin起身為東尼做善後工作。自己也入浴室清洗一番。 Melin從浴室出來,東尼給了她兩千元,Melin十分開心,赤身裸體地走近東尼,又再挑逗他,她還告訴東尼可以在她體內,甚至在她嘴裡射精。面對如此俏麗而且知情識趣的佳人,東尼願意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不過男女生理機能始終有別,Melin很快恢復戰鬥力,而東尼的老二仍處於半軟半硬的狀態,需要催谷。Melin立刻幫他忙,她握著東尼的陽具,兩手像鑽木取火般不斷磨擦。她掌心的熱力傳入東尼的陽具,令他開始有反應。陽具由垂直線的角度漸漸向上攀升,最後成朝天狀,硬度亦有八、九成的水準,Melin叫他分開兩腿,騎在她身上,然後將她兩個竹筍乳房承著他的陽具。 東尼的陽具緊貼著她的乳溝,仿似熱狗的香腸夾在麵包裡。她來這招雙奶夾棍,假如一對奶不夠大的話,被夾者也不覺太過癮。但Melin那對大奶足可包裹東尼的陽具,肉棒被她的肉球夾住,由於乳溝不像陰道有蜜汁分泌來潤滑肉棒,幫助推送,所以被夾的陽具推送會較吃力。 東尼叫Melin替他的老二加點潤滑液,她亦懂得東尼的意思,張開口伸出舌頭,舔東尼的陽具。她由陽具的根部舔上去,將東尼的陽具弄到濕淋淋,唾液沿著頂端往下流至根部兩粒小卵。東尼再將陽具放回Melin的乳溝,她雙手將兩個肉球往中間一推,把東尼濕淋淋的陽具夾住,使他可以自如推送了。 陽具被她一對肉球越夾越硬,差不多有十成狀態,東尼抬高Melin一雙腿,將兩腿分叉放在肩膊上,撥開她濃密的陰毛,對準她微張開的陰唇,一挺入洞。Melin呵一聲發出歡呼,她又再度得到充實。一插到底的陽具抵著她的子宮,她肉緊得握著拳頭,嗚嗚地呻叫,東尼大力衝擊十幾下,Melin的頭擺來擺去,嘴巴張得大大,可能她以為越嘴巴張得越大,她下面的口也同時張得大,可盡情容納東尼的肉棒她拚命挺高臀部迎和他的衝擊,她的淫水猛流,減低了磨擦力,東尼插得更起勁。這次抽插了百多下,她還未到高潮,東尼亦要忍忍忍,不能在她還未到終點便爆漿,否則便很丟臉。 東尼改變抽插的角度,要她彎腰挺突洞口,讓他能插得更深入。每插一下,她都呵呵大叫,抽插多二、三十下,她已如癡如醉,像陷入瘋狂狀態,向東尼求饒不止。但東尼並不聽她,繼續狂抽猛插。Melin全身抽擂,面上五官縮在一起,像非常痛苦的表情,陰道內天崩地裂似的將東尼的陽具猛力一夾,洩出陰精,昏倒過去。 這時東尼亦差不多了,但他不願意在她毫無知覺的狀態下射精,於是推送多數十下,把她玩得死去活來,才在她體內射精,強勁的精液爆發出,噴向她的子宮。在銷魂的一刻,Melin的四肢像八爪魚似的,把東尼緊緊纏住。 兩人就這樣過了一個剌激的下午。 之後他們兩人也約會了幾次,東尼每次也都有給Melin錢。幾個月後,Melin也儲蓄了不少錢。 一天,Melin對我說,要回菲律賓去了,不打算再回到香港工作。我和東尼都感到很可惜,特別是東尼,Melin是他遇到過最好的性伴侶。 大家都沒有辦法留住她,只好讓她回去,東尼還說會去菲律賓找她。 自從Melin回去之後,家裡沒有了傭人好像很不方便,我太太也感到不妥,因為家務全要她做,不到一個星期,我太太就投降說要找個新女傭,我當然贊成。 三天之後,新女傭到了,太太開門帶她進來,我一看整個人跳起來,心跳加快,原來新女傭也是從菲律賓來的,大家都認識她。 她就是Ana。 各位,你說我開不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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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oodmanxie-blog · 8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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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民国打麻将,你猜谁的技术最好?
春暖花開,面朝大海,萬物復蘇,萬象更新。 把窗戶打開,聞著花香,聽著鳥語, 啊,又到了穿著旗袍打麻將的時節。 因為至今沒有搞清北方麻將的規矩,我仍然沒能在北京打過壹次麻將。不過,在上海的時候,我最喜歡的周末,就是到忘年交家裏去,打牌。 忘年交是壹位老先生,人生兩大愛好,壹曰京戲,二曰麻將。所以,周六唱戲,周日麻將,俗稱勞逸結合。文革的時候,停了京戲,麻將癮上來,拿了厚厚的毛毯鋪在桌上,暗搓搓在昏黃的燈下摸牌,為的是出牌沒聲音,“跟地下黨接頭壹樣,緊張死了。” 唱戲的點心是紅寶石奶油小方配咖啡,麻將的點心是雞湯小餛飩,雷打不動。 牌桌上的牌搭子經常換,像極了《色·戒》裏的牌桌——雖是日常,卻時有看不見的暗流湧動。我在那牌桌上見過不少名伶名媛,當然是過去的,白了頭的佳人,不知道為什麽,在牌桌上,還是有少女的光輝。
比如,有壹位貌不驚人的老奶奶,說話輕輕柔柔慢吞吞,打起牌來卻鋒芒畢露,從不肯讓人。據說,是和祖上的打牌風格壹脈相承,她家老太太,打牌輸了,直接拿壹個袋子,從裏面掏金剛鉆。 印象最深刻,乃是前壹陣子去世了的程派著名女演員,打錯了壹張牌,放了沖。結果老先生壹著急,張嘴就說: 啊呀,儂出牌,哪能幫儂唱戲壹樣,完全沒譜? 他們的牌桌,已經持續了大半個世紀,從民國,壹直打到現在。 整個民國,就是壹部麻將史。 1949年,國民黨大勢已去,求和談判。國民黨談判代表劉斐問起毛澤東,是否會打麻將,毛回答:“曉得些,曉得些。”劉又問,您是喜歡打清壹色呢,還是喜歡打平和?毛回答:“喜歡打平和、還是平和好,只要和了就好。” 借著牌局說時局,這壹招常凱申也用過。1930年蔣介石和閻錫山馮玉祥中原大戰,為了爭取作壁上觀的孫殿英,蔣把孫請到南京,百般籠絡,還壹起打麻將。幾圈下來,孫壹把不和,凱申就問:“魁元(孫殿英的字)兄的胃口大得很,難道非要壹把滿貫?”孫殿英回答:“我是有點貪心,這清壹色,全求人,再加自摸,壹輩子也難成壹和。”據說,這句話中,“清壹色”指的是孫殿英軍隊不能摻進外人,“全求人”指的是蔣提供武器裝備軍餉,“自摸”指的是孫全權指揮。 蔣公答曰:“明白了。” 大人物用牌局指點江山,名人們對於麻將也愛恨交加。
最口是心非的是wuli小適之。大家都知道,他寫了壹篇名為《麻將》的文章,整篇文章的中心思想就是——麻將浪費時間,浪費金錢,不要打了: 其實何止日本?凡是長進的民族都是這樣的。只有咱們這種不長進的民族以“閑”為幸福,以“消閑”為急務,男人以打麻將為消閑,女人以打麻將為家常,老太婆以打麻將為下半生的大事業! 小適之當然沒辦法知道,很多年之後呢,日本人也是喜歡打麻將的,我在東京看到好多麻雀室,好想拍給小適之看喲。還有《南極料理人》裏的劇照,麻將就是中國文化,認證! 胡適痛斥麻將,大概還有壹個理由——他的牌技實在太差了。 見證過胡適爛牌技的人很多,比如梁實秋同學:“有壹年在上海,胡適、潘光旦、羅隆基、饒子離幾位在壹品香飯店開了房間,硬木桌上打牌,滑溜溜的,震天價響。”那壹次,胡適把手上的現金全輸光了,最後不得不開了三十塊錢支票抵賬。 還有唐德剛同學,他坐在胡適背後看打牌,看他抓了壹手雜牌,大呼“不成氣候”,結果來了好幾張好牌,他“東拼西湊,手忙腳亂”,最終還是不能和牌。唐德剛說,胡適的口頭禪就是—— “麻將裏頭有鬼!”打得差還怨麻將,真是睡不著怪床! 在牌技方面,胡適絕對不是他的老婆江冬秀的對手。胡太太的牌技和先生恰恰相反——只贏不輸。有段時間,胡太太在牌桌上的收入,還是胡家的壹筆小小收入。江東秀打著麻將,從北京打到上海,從上海帶到紐約,接著轉戰臺北,壹路搓過去,壹百三十六張牌,張張都是熟人。這張太太的牌桌上,她為原配太太們維護婚姻地位,她大罵先生熱愛做媒的壞毛病,胡適也不敢奈她何。在臺北,胡適擔任中研院院長,前任院長有規定,不可以在公家房子裏打麻將,胡適還對秘書說,要為太太買個房子,因為“太太打麻將的朋友多。” 江冬秀打遍牌桌無敵手,但她肯定沒有和徐誌摩較量過——作為大太太保護協會會長,她最討厭徐誌摩這樣拋棄原配的花花公子。 他們兩人的無緣對陣,實在是民國麻將界的壹大遺憾。 徐誌摩是民國知識分子麻壇的壹座高峰。 小摩摩的打牌風格是——快。
壹邊打壹邊談笑風生,出手如閃電,吃牌如閃電,壹邊打牌壹邊撩妹,壹邊打牌壹邊說八卦,壹邊打牌壹邊關心基友,來去如飛,全不耽誤。而且,他對於打牌和男女愛情,還有壹番精妙高論: 男女之間的情和愛是有區別的,丈夫絕對不能幹涉妻子交朋友,何況鴉片煙榻,看似接近,只能談情,不能愛,所以男女之間最規矩最清白的是煙榻,最曖昧最嘈雜的是打牌。 徐誌摩的打牌風格,也許繼承自他的老師,同時也是他情敵的爸爸——梁啟超。 左:徐誌摩 右:梁啟超 左:徐誌摩 右:梁啟超 梁啟超是另壹座高峰,人家說了,“只有讀書可以忘記打牌,只有打牌可以忘記讀書。”1919年,梁啟超從歐洲回國,人家約他去演講,他看了看行程表,說,哎呀不巧,妳們訂的時間,我有四人功課。所謂四人功課,就是麻將。 梁啟超對於麻壇貢獻在於,發明了三個人打和五個人打的麻將!!!!這對於麻將愛好者來說,那簡直是個天大的福音好嗎?三缺壹的痛苦,和來了五個人要有壹個人幹坐的痛苦,大約等同於吃方便面沒調料包,吃大閘蟹沒鎮江醋,尷尬啊!難受啊!!!梁任公真是我中國的脊梁呀! 來來來,敲黑板劃重點(親測有效) 五人麻將法: 將東南西北四圈增加為東南西北中五個圈,執到中字的人,第壹個圈在局外做夢。第壹圈打完之後,執東字者出局,執中字者入局,如此類推。 三人麻將法: 把36張萬字牌和4張北字牌拿走,只留筒子36張、條子36張和東南西中發白24張,共96張牌。三人只準碰牌不準吃牌。 知識分子們的麻將生涯如此多姿,文藝工作者的麻將局更加少不了。 梅蘭芳有自己的定制麻將,“東西南北紅中”乃是“遊龍戲鳳演劇”,八張花牌,乃是“名伶表演,古今趣史”,這樣的麻將,最應該在梅家打,也只能在梅家打(和孟小冬打也很合適啊,畢竟人家是靠壹出《遊龍戲鳳》結緣嘛) 還記得嗎,我曾經在如果連生日都不能為自己過,那人活著還有什麽勁兒?裏講過,“四大名旦”之壹的荀慧生,過生日的主要活動是啥?“竹戲八圈”啊,竹戲是個啥,那就是麻將啊。唱戲結束要打牌,吃飯結束要打牌,錄唱片結束也要打牌,過生日,當然更加要打牌!!! 相比之下,另壹位位列“四大名旦”的程硯秋就克制很多。1943年的日記裏,程硯秋對於麻將的觀點和胡適差不多: 散後預定至我家來竹戲,當時未允,恐竹戲開始無已時,金錢,競爭,徒傷感情,兒女效法又不衛生,環境立場不同,恐外人道抽頭聚賭嫌棄,有此數點極不願意,極力避免至我家來打牌,友人不諒解亦無法。 哎呀,妳們不要以為小秋秋祖師爺這樣說,就是不碰麻將的好同學。要知道,人家早年超級喜歡打麻將,在上海,打壹次,居然把唱壹期的全部包銀600塊都輸掉了。這麽慘重的教訓,這才賭咒發誓,不再打牌。所以,小賭怡情,大賭傷身,這個道理,作為麻友,必須懂得。 以麻將為戲,便是竹戲;以麻將為賭,就是賭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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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rty-word · 7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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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婦健身俱樂部
一個偶然的機會,我受朋友之情兼任了香港淺水灣一個社區的老婦健身俱樂部的各項健身形體教練。
因我平時常常練健美,對韻律操和各種健身器材都十分精熟,教起那些老婦健身學員來自然得心應手、成績突出,不到一個月,我在這個以富人為主的社區裡名聲大震,連附近的其他社區的老婦人也慕名而來。 一時間,可把我那個朋友樂得合不上嘴,他高興的讓我全權管理這所豪華的老婦健身俱樂部。 對於我來說,當然很高興!這所俱樂部的設備相當完善齊備,裝修豪華,在富人明星多如牛毛的淺水灣能佔有一席之地,可見不凡。 其實,真正使我熱心此項的還有更深的一個不足為外人道的原因,那就是我有一個特別的癖好:我是個老婦性戀者!我三十歲都未結婚,也是因為此!在老年健身俱樂部我可以盡情的欣賞那些風韻猶存的貴婦們。 她們有的是過氣的老一輩的電影明星,有的是正當大紅大紫的電影明星或歌星的母親,也有的是商界的女強人、大富婆,或是億萬富豪的老婆。 最令我感性趣的是那些身居高位的女政客們,這些養尊處優、地位顯赫、但都已年華老去的貴婦們,都在拚命的想通過健身來保持自己旺盛的身體機能,挽回業已逐漸衰老發福的體形!除此之外,那些明星的母親們和億萬富翁的老婆們,來俱樂部純粹就是為了尋找刺激,消遣時間。 這部分老婦,是最容易泡上手的,有的甚至主動勾引我。 當然,向我這種成熟健美的健身教練,又極富男人的魅力,正是她們這些寂寞無聊的貴婦們追逐的目標。 健身俱樂部當然成了她們尋求刺激的最佳場所,她們即使每天從早到晚都泡在俱樂部裡,她們的子女或是老公都不會管她們。 何況子女們都是名星們,社會上的應酬很多,也無暇顧及老母,老母們能有個她們自己消遣的地方,子女們高興還來不及呢!有不少明星還特地將自己的母親或是奶奶們送來,要求我接收她們成為俱樂部的會員。 那些大富翁們更是巴不得自己年老色衰的老婆們一天到晚都呆在俱樂部,那樣就可以放心大膽的在外面泡年輕漂亮的小蜜。 有不少富佬還專門找到我,塞給我一大疊鈔票,要求我將老婦健身俱樂部的開放時間改成全天24小時營業,當我略露難色時,那些富佬又把大把鈔票塞給我,同時承諾每月將贊助俱樂部一筆經費,以保證俱樂部有充足的資金擴大服務項目與範圍,保證24小時全天開放,最好能夠將他們那些母老虎長期吸引到俱樂部打發時間。 我當然瞭解這些富佬們的心思,暗笑他們不識寶貝!那些年輕無知的小咪咪們,怎能和他們那些雍容華貴經驗豐富的老婆們相比?老婦的絕頂妙味看來這些富佬們是永遠也體會不出來的。 不過這世上的男人,又有多少像我這樣對老婦癡迷呢!大概,我算是比較奇特的一個男人了吧!有了富佬們的贊助,我決定用高價向我的朋友買下了這所俱樂部。 我的朋友高興的接受了這筆買賣,他笑著對我說,只有我才能令這個俱樂部如此火爆,這個俱樂部應該屬於我才對!接手後我對俱樂部大刀闊斧的進行了改造,在旁邊重新購置了一片地,建造了老婦游泳館和老婦桑拿浴按摩中心,同時在俱樂部修建了很多豪華套房,以供那些想玩通宵的貴婦們休息之用。 改造後的老婦健身俱樂部是一個包括健身、美容、休閒、餐飲與住宿為一體的綜合性會員制俱樂部,收費相應也很昂貴,但對於這些珠光寶氣的貴婦們卻是必要的,因為這樣才能顯示出她們的不凡身家!我重新僱傭了五個四、五十歲左右健美的女人來擔任俱樂部的五個部門的主管,她們分別是:健身部──趙紅芳,女,四十二歲,曾是大陸全國健美比賽的第三名,身高1。 70米,一身肌肉非常發達,十分強壯,床上胃口很大,幹勁十足。 美容部──萬文芝,女,四十五歲,曾是香港麗都美容中心的美容師,身高1。 66米,身材略肥,為大乳肥臀型,全身皮膚特別滑嫩,上了床又騷又浪,花樣極多。 休閒部──孫瑞紅,女,四十四歲,以前曾是香港韻律操大賽的冠軍,身高1。 69米,體形修長優美,比二十歲少女的身材還好,身體柔軟異常,在床上可擺出各種意想不到的高難度姿勢和男人作愛,趣味無窮。 餐飲部──夏菊仙,女,五十五歲,曾是香港某大酒店的餐飲部經理,身高1。 63米,身體已發福,肥胖多肉,皮膚雪白,下垂巨乳,粗腰凸肚,臀部更是巨大渾圓,是個典型的肥胖肉感型老女人,但氣質十分高雅,床上更是風味奇佳。 這五個女主管當然是我花了高薪雇來的,在我男性魅力的感召下,她們當然在上任的當天就分別和我發生了性關係。 五個女人都已不年青,她們的老公自然也早已很少和她們作愛了,各個都是興致缺乏,到了我的俱樂部,即可拿高薪又可和我這個年輕健美的老闆享受性愛,自然是各個都高興滿意,工作起來也十分賣力。 每個部門的員工都是招的四十歲以上的中老年婦女,大多以寡婦為主,這是因為寡婦好管理,孤身一人,可以長期住俱樂部中,工作起來也很方便。 當然,這些寡婦員工們的寢室,也成了我這個年輕英俊老闆的常去玩樂的好去處,整個老婦健身中心的寡婦員工們各個都和我有一腿,員工們都以能和我上床為榮,有時還經常相互嫉妒、爭風吃醋哩!當然,我買下這所老婦俱樂部的主要原因,並不是為了和下屬管理人員和工作人員偷情,這只是其中一個方面,對於我這個酷愛老婦的健壯男人來說,那些過氣上了年紀的女明星,或是正當紅的明星的老母親,大富豪們上了年紀的老婆們,知名的正界女強人,寡居的億萬富婆等等,這些老女人才是我要搞上床成為我的胯下之騎的目標!和這些知名老女人玩樂,更能刺激我的性慾,當我騎在她們依舊細皮嫩肉保養的極好的老裸體上,大雞巴深深的插進那些曾生出過大名星的肥美老穴,或是操進叱政界的女強人的高貴老穴裡,心理就會湧出一種無以倫比的征服感和成就感!加上這些富婆名女本身就注意保養美容,老奶子和老騷穴都保持的很好,抱在懷裡捏揉玩味、操穴打炮,爽極了下面,就是我享受這些淫蕩美婦的豐滿胴體和絕美騷穴的自述。 (二)床上胃口奇大的健美冠軍-趙紅芳我把健美教練招到我得健身俱樂部廢了不少功夫,她一開始不答應。 我幾次上她家遊說她,她有點動心。 那天我去她家,她家水管壞了。 我敲門時她正忙得團團轉。 我安慰了她,說我給她修,她帶我到壞的地方,我打量了她,只見趙紅芳長髮披肩,身穿一件水藍色透明睡衣,睡衣短至肚臍,在燈光下,兩隻豐滿高聳的大奶子驕人在男人面前地挺立著。 而她坐在地上,正好從她的露臍裝空隙向上望,但見兩大團奶子結實地聳立,微微向上翹起,顫巍巍地跳動看。 我已十分衝動了,而我的視線,正對準趙紅芳的下身,那雪白豐滿的大腿使人心跳加速。 要命的是她下身只有一條白色三角褲,和我眼睛的距離只有幾尺,我清楚地看見那肥沃的三角和中央神秘的坑道,難怪人家說趙紅芳是個尤物,她最多讓別人猜不過30多歲,可她已經42了。 小高,來幫我修一下水管。 趙紅芳聲音甜美。 由於地方小,我肩膊大力碰了她的胸脯一下,兩隻豪乳便如受傷的小鹿狂奔,碩大的肉彈跳躍了十幾下。 趙紅芳臉一下紅了,後退一步,不安地白了我一眼。 我緊張,犯罪感更大,忙向她道歉,再不敢看她,走近廚房盆邊修理。 正想說話,我卻將水喉調至最大,水花四濺,使她的上半身全濕透了。 我又闖禍了!我不安地說,關上水掣,偷看趙紅芳時,見她正用手抹臉,而她的透明睡衣全濕,兩隻大奶子完全凸現出來,發出醉人的香氣!在這夜深人靜之中,我再也控制不了自己,有抱她求歡的衝動!趙紅芳抹完臉,正好和我四目交投,嚇得她臉紅如火燒,卻不敢罵我,正想離去,忽然一隻不知名的小甲蟲飛來,停在趙紅芳左邊高聳的乳房上,她尖叫著抱著我,一對又濕又熱又彈力非凡的豪乳緊壓在我身上。 我剛一衝動,堅硬的陽具正好頂住她的三角地帶。 趙紅芳羞愧地搖動著身體、正好加深了彼此性器官的磨擦,於是她慌張了,掙扎著說:放開我!到了這地步,還可以放她嗎?我騙她說甲蟲仍在她身上,叫她閉上眼,等我捉走。 趙紅芳真的閉上眼不動,我將一隻手自她肚下的空隙向上伸,輕摸她兩隻高聳的大奶子,摸得趙紅芳不時全身農動,不敢張開眼,而呼吸都變粗了,心跳加速至兩倍!你做什麼?為什麼摸我。 甲蟲正在你身上,不要動。 我伸手快速地進入她的內褲一摸,淫水已出,便縮回手,索性拉高她的睡衣,兩隻彈力十足的大奶子沉甸甸地抖動著。 我用手把玩一隻,用口吸吮另一隻。 趙紅芳再也忍不住了,呼吸更粗更深,輕咬嘴唇。 我便剝下她的內褲,扶她仰躺地上,我也脫下褲子,躺在地上的趙紅芳仍閉上眼,一臉醉紅,朱唇抖動著。 她的雪白的豪乳向天怒聳,在她的急速呼吸下起伏不停。 而下身赤裸的她,中央坑道已是一片泥濘,並且,她的兩隻雪白豐滿大腿正有節奏地抖動著,再看她的臉,卻變成一陣紅一陣白了!她張開了兩腿,兩手緊握拳頭,像做了虧心事似地問:那甲蟲呢?我不回答,輕壓在她身上,一下便將陽具插入她陰道之內。 趙紅芳只感到一陣從來沒有的舒暢和快感由陰阜裡傳送到全身四肢,她好像飄在雲霧中一般,是痛、是麻、是趐、還是甜,五味雜呈,這種滋味真是難以形容於筆墨之中。 我此時感到大雞巴被她肥嘟嘟的小穴緊緊的包裹著,龜頭頂住一粒滑嫩的物體,我想大概那就是俗稱的花心。 大雞巴插入女人的小穴裡那種又暖又緊的感覺,舒服得讓我似上了天堂一樣,真是美極了。 啊!小高……我的親漢子……哎哦……真美死了……我的心肝寶貝……你的大雞巴……真粗……真長……真硬……真熱……哎呀……都頂到我的……子宮裡面……去了……啊……我見她嬌美的粉臉淫態百出,心裡產生莫大的性趣,原來女人淫蕩起來時,就是這個樣子,真是好看極了。 於是用力猛揉撞著她那雙又軟、又嫩、又滑、而又有彈性的大乳房,真是過癮極了。 小心肝!別盡揉嘛!屁股動呀……快……動呀!……姐姐的小穴……癢死了……她瞇著一雙春情的眼,粉臉含春,說有多嬌艷、多淫蕩。 我看得全身冒火性慾高張,因為趙紅芳快四十歲的婦人,已生過一雙兒女,但是小穴還很緊,自己的雞巴又長又大,剛開始我還不敢太用力得猛抽狠插,在聽到她的叫痛聲,只好緩緩的抽送起來,慢慢的插下去,等她適應後再用力也不遲。 哦!我的心肝……寶貝……你真好……真憐惜我……知道姐姐的穴小……怕痛……你真是我的乖兒子……姐……好愛你……就是為你死……我的心肝……小心肝……姐……好舒服……姐姐媚眼半開半閉,艷唇咿咿呀呀的浪聲吟著。 我抽送了數十下,她也開始扭擺肥臀,很有節奏配合我的抽送,一挺一挺的擺動。 一陣陣的快感,就像千萬條小蛇,由小穴裡流向全身各處,舒服得她的小嘴急促地呻吟。 我一看姐姐淫蕩得迷人心回,速度慢慢加快,用力的抽出插下,屁股跟著旋轉,研磨她的花心數下,這一招功夫使得姐姐舒服得全身顫抖,淫水潺潺而出,淫聲浪語的叫道:哎呀……親丈夫……你碰到我的花心……趐麻死了……人家好……呀……好舒服……再用力點……我的親弟弟……我現在完全是站在主動的位置,可以隨心所欲,一下狠抽猛插,一下又是緩抽慢插,有時是三淺一深,再改六淺一深,我愈抽愈舒服,也不再憐香惜玉了。 姐姐何曾嘗過這樣剛陽的少年攻擊,就像狂風暴雨得似的打向她,她像似極端痛苦的樣子,猛搖擺著頭,媚眼緊閉,香汗淋淋,淫聲浪語的嬌道叫著:哎呀!我的小心肝……你要死我了……真舒服透頂了……呀……小丈夫……我受不了……了……親弟弟……哦哦……我的水要……被你抽乾了……要命的小冤家……哦……我要死了……你……你……她像作夢的呻吟著、叫著,小腿不停的伸縮著,大肥臀拚命的往上挺、挺……我也感到舒暢無比,尤其是大雞巴插在她的小穴裡,又緊又密又溫暖,龜頭被她的花心一吸一吮的,陣陣快感欲仙欲死,也不禁的大叫起來:親姐姐……我要死你……我的親姐姐……你的小穴……吮得我的龜頭好……好舒服……好暢快呀……我的親媽……媽……哎呀……親丈夫……好美……親兒子……你的雞巴頭怎麼老是碰到人家花心嘛……哎……呀……我又要洩了……姐姐全身顫抖,那極端的快感,已使她魂飛神散,一股濃熱的淫液,急洩而出。 啊!親姐……你不能洩……要……等我……一齊……一齊來呀……我亦快樂如登仙境,從大龜頭上麻趐到全身,大雞巴在膨脹,無限度的膨脹。 姐姐的小肥穴更像決堤的黃河,淫水流滿了她的肥臀,和床單上一大片,就像撒下一泡尿那麼多。 哎呀……我的心肝寶貝……我實在受不了啦……好人……親弟弟……姐姐……已經洩三次啦……求你饒了……我吧……我此時已快達到高峰的時候,哪裡還能夠罷休,也不管她是如何求饒,不但不饒她,而且抽插得更猛更凶,更何況剛才被她滾燙的淫液,慰得我的龜頭是說不出的舒服。 親媽……親姐姐……我要死你……哦……你的小穴吸得我好舒服……快挺屁股……快……我也要射了……我氣喘如牛,全身大汗,猛抽猛插,把全身的力氣都用在屁股上和陽具上,真好想把她搞死才甘心一樣。 小寶貝……親弟弟……哎呀……哦……饒了我吧……我的洞要被你幹穿了……你再搞下去……我真的沒命了……親姐……肉姐……快搖屁股……挺屁股……我快要射了……趙紅芳是過來人,見我愈愈狠,愈插愈快,大雞巴在膨脹著,知道這是男人要射精的前兆,於是拚命的抬挺肥臀,來迎合我的快攻快打。 哎呀……哦……小心肝……小丈夫……我又洩了……等一等我……親兒子……我……親丈夫……不能等了……哦……洩死我了……姐姐……親媽……我……哎呀……我射了……哎……呀……就像兩顆炸彈一樣,同時爆炸了,炸得兩人都飄然紛飛,炸成了灰,炸成了粉。 她將我推下身來,撫著我的臉頰揉聲的說:心肝寶貝!弄不得了!姐姐覺得小穴裡有一點痛,可能是第一次遇到你這樣厲害的大雞巴,頂得我子宮到現在還再痛。 再說時候也不早了,我們都快要回來了,等到星期六的晚上我再安排好地方,打電話通知你,你再向你父母找個理由,姐姐陪你玩通宵,到那時候你愛怎麼玩,姐姐就怎麼陪你玩,好嗎?親愛小丈夫!好嘛!親愛的太太!到時候不許你討饒呀!好嘛!反正姐姐的這一條命及一切都給了你,還有什麼好說的,誰叫我愛上你這個小冤家呢!你呀!真是我命中的魔星!於是姐姐先服侍我穿好衣服,方纔穿自己的,擁抱著我走出房間,到了客廳又緊緊的抱著親吻,撫摸我一陣。 我亦吻吮著她的香舌,撫摸乳房及陰阜一陣後,才依依不捨的離開施家,暫時結束這一段奇情艷遇。 星期六我們約好到了她的另一間房子,房子很大,氣派不凡,除了一位老婦人管家外別無我人,趙紅芳和我坐在客廳裡,老婦人端上一杯茶,趙紅芳叫她去做幾道小菜後:吳媽,這裡沒事了,你回房休息去吧!等吳媽走後,我說:趙紅芳!這麼晚我留在這裡,吳媽會不會告訴……我的話尚未問完,她就打斷了說:沒關係!她是我出嫁時帶過來的隨身老媽子!她在我娘家及夫家待了四十多年了,她只有幫我的,絕不會幫我丈夫的,你放心吧!她先把吊扇打開,說道:二十多年前我嫁給他時,環境沒現在好,夫妻共同甘苦,才有今天的成就,他現在有錢了,在外面金屋藏嬌,嫌我老了,常常不回家,難得一個月回來兩、三天,早已把我丟到九霄雲外去了,你說我生不生氣?所以我每天去打牌消磨時間,反正有的是錢,輸一點我也不在乎,他怎麼敢管我。 再說錢有一半是我和我辛苦賺的,他也不敢管我怎麼花,所以我說不生他的氣已是上上大吉了。 趙紅芳!我真的不覺得,您一點都不老,您不說我真的以為您四十還不到呢!真看不出來您的身材保養的那麼好,男人見到您都會想得睡不著呢?我看時機漸近,就開始用言語來打動她的春意。 果然,她被我的言語動心起來了:小高,你怎麼能對我講那麼難聽的話,什麼男人見了我睡不著覺,那我不成了妖怪了嗎?真的!趙紅芳,您長的又嬌又美,男人見了都會想入非非呢!你啊!愈說愈不像話了,真是鬼話連篇,壞死了!她用手指在我臉上捏了一把,粉臉羞紅,嬌羞的叫道。 趙紅芳,別罵我好嗎?我說的是真心話,連我也想入非非了!要死了!你呀!真是人小鬼大,小小年紀像個色狼一樣,連趙紅芳的老豆腐,你都敢吃……真……真不像話……趙紅芳!我絕不是吃您的豆腐,我年紀雖小,那個鬼劫卻很大,您若是喜歡的話,我可以替趙紅芳解決無聊的時光,好不好?說著我拉著她的玉手放再我那硬翹的大雞巴上面,雖然隔著一層褲子,趙紅芳的手摸了上去,芳心撲撲的跳了起來。 哇!好大的雞巴!想不到我年紀雖小,那個鬼還真是大,不但鬼大,還懂得女人的心意,但是多少還是難以啟齒,嬌羞的低著頭,連手都忘了抽回來。 我看了她的模樣,知道她已春心大動,已是我口中的美食也,只是不敢對我有所主動的表示。 於是我就大膽的抱著她的腰肢,一手扶著她的乳房,嘴唇猛吻著她的櫻唇,原來趙紅芳已經春心蕩漾矣。 我把舌頭伸入她的口中,不久她也把舌頭伸入我的口中給我吸吮。 我再也不猶豫一手插入她的三角褲中,摸到一片陰毛。 她的陰毛濃密粗長,生滿小腹上一大片。 劉太太掙扎的:不要!小高!真的不行呀……快把手拿出來……我不管她是要不要,反正今晚是玩定她了。 我知道女人在未成事以前,是為了她女性的尊嚴以及天生害羞的本性,只要大雞巴抽得她舒服暢快,就萬事OK。 她不但不恨你,還愛你入骨呢!若是你的雞巴短小無力,軟弱如棉,她不但不愛你,還恨你入骨。 她真的受不了我的親吻、撫摸調情的手法,已經好久未曾和丈夫行房,她全身如觸電似的,尤其乳房及陰阜,被我撫摸得一陣快感,已傳遍到全身,使她全身崩潰,已無力推拒,任我為所欲為的擺佈了。 我看時機成熟了,也不管她怎麼樣嬌叫,也不信她這一套,猛的把她抱了起來,就往房中走去,邊走邊熱情似火的吻著她的艷唇粉頰。 她則雙手摟住我的脖子,任我擺佈,口中嬌哼著:小高!乖乖聽話……放下趙紅芳……求求你……放開我……我把趙紅芳抱進她的臥房,放在床上,動手去解開她的衣服。 她掙扎著,刺激及緊張、害怕及羞怯,衝擊著她全身的每一個細胞,她需要男人的玩弄、愛撫和大雞巴插到她的小穴裡去,使她發洩性慾,才能身心舒暢,解除苦悶。 我也很順利,一下子把她的外衣脫掉了,她全身似雪般的胴體,呈現在我眼前,真害得我全身顫抖,真美、真性感、真是太誘惹人了。 我情不自禁的摟著她,又是一陣狂吻、愛撫。 啊!小高……求求你……快放手……放了趙紅芳吧……我是充耳不聞的伸手去,要解開她的乳罩。 啊!不行……求求你……我怕……不要……求……求……趙紅芳的一雙玉手急忙來阻止我的雙手,但是阻止的力量也不太大,使我不費吹灰之力,就把乳罩解開丟在地上。 啊!你……小高……不要看……羞死人了……趙紅芳粉臉艷紅,不勝嬌羞,忙用雙手蓋著乳房,嬌哼、粉臉含春帶媚,那一雙勾魂的美目,細瞇著凝視著我一動也不動。 慾火已燒得我如發瘋似的,把自己的衣服飛快的脫個精光,一根大雞巴,就像怒馬奔騰般仰然雄立著,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敵的氣概,挺立在她的面前。 看得趙紅芳雙頰飛紅,芳心撲撲的跳個不停,心中想到好一條雄偉碩大的雞巴,怕不止有七寸多長,龜頭像小孩的拳頭般的大,高翹在小肚子下面。 真是雄偉極了,若插到自己的肥穴裡去,一定美死人了。 心裡雖然愛極了我的大雞巴,但是口中還是假裝在拒絕。 我心裡知道她是欲迎還拒的一番做作,爬上床去把她的一雙乳房,用嘴舐吮著一個,又用手摸捏著另一個,玩弄得她嬌聲呻吟。 手再往下一滑,滑在她的小腹上面,雖然趙紅芳已生過兩個兒女,可是小腹尚保持那麼平坦滑嫩,手摸上去,光滑細嫩,真想不到。 再往下一摸,高隆肥滿的陰阜上,叢生著一大片柔軟細嫩的陰毛,除了陰阜上面有一撮外,連大陰唇的兩邊都是,濃黑的包著兩片大陰唇,下面一條若隱若現的肉縫,還紅通通像個少女的陰阜一樣,肉縫濕潤潤的微有水漬流出。 真想不到,趙紅芳的陰阜是那麼艷紅嬌麗,比起姐姐那紫紅的陰唇,又勝一層。 使得我的慾火燒得不能再忍受了,我發狂似的壓在她的胴體上面,同時用手握著我的大雞巴,先在肉縫上擦弄一陣。 啊!小高!不行呀!我是趙紅芳!你不能對我這樣……我是你的長輩……不行呀……快……快停下來……她口裡雖然於此的叫著不行,但是她卻挺起趐胸,用一對豪乳緊貼的我的胸部摩擦,一雙粉腿已兩邊分開,雙腳抬起閉上充分顯示對性的需要、欲的飢渴。 我用大龜頭在肉縫上擦弄了一陣,已感到她的淫水愈來愈多,顯然可以成事了,於是把屁股猛一壓一挺。 滋!的一聲,緊接著一聲哎呀!我的大雞巴已進去了三寸多。 全身一抖,小穴裡是又痛又酸、又麻又癢,一種不可言喻的快感傳遍全身,使她全身發熱的如火燒,更形緊張刺激起來了。 我只感覺大雞巴插進她的小穴裡面,是又暖又緊,我本是以為像趙紅芳這樣大年紀的婦人,又生過兩個兒女,小穴一定是鬆弛寬大無比的,誰知道比姐姐的小穴緊小多了,難道不是年紀愈年輕的女人,愈小愈緊嗎?年紀大的女人愈寬愈鬆嗎?姐姐!我的皮最厚了,尤其是我大雞巴,皮又厚又硬,才肉得你上天入地,叫我親丈夫呢!真死相!越說越不像話了,你呀!就會欺負我!對!我就是要欺負你,讓我的大雞巴來欺負你的小肥穴吧……說罷!我就改用磨旋的方式,慢慢的扭動屁股,光磨她緊小的陰道,旋磨了一陣,看她的臉色露出快樂的神情來了,猛的用力,滋!的一聲!已經全根盡沒搗到底了。 趙紅芳小穴裡面還是那麼充實、脹滿,只是沒有像剛才那樣如鐵棒似的,這發現使她又驚又喜,驚的是自己既和兒子的同齡青年發生了肉體關係,喜的是我的陽具是那麼粗長壯碩,小小年紀就有那麼厲害的戰技和耐力,使自己領略到性的極端滿足,若沒有遇到我,這一生真是白白的活在世上了。 想著,想著,情不自禁的一雙手如蛇般的緊摟著我,猛吻著我的嘴。 我在睡夢中被她一陣熱吻驚醒過來,一看趙紅芳那樣迷戀我的模樣,也回報她一陣熱吻,雙手再她身上亂摸亂揉,弄得她全身扭擺,浪聲笑道:小心肝!別再揉了!我被你摸得全身癢死了!姐姐!舒服吧?那你以後還要不要跟我玩呢?當然要啊!姐姐以後真的是一天都不能少了你!小丈夫!小心肝!姐姐會安排的,你放心吧!等下把你家的電話抄給我。 小寶貝!以後我倆在一齊玩的時候,不要叫我姐姐或是姐姐,這樣會把我叫老,要叫我姐姐、或是妹妹,要叫得愈親密愈好,知道嗎?我的小親丈夫!懂了嗎?好嘛!我的親姐姐!親妹妹!親愛的小肥穴太太!嗯!我的親哥哥!大雞巴親丈夫!我被她那淫蕩的風騷模樣引得雞巴又興奮的高翹起來了,挺硬的堅立在她的小穴裡面,我挺動屁股又要抽送她的桃源洞時,她全身大汗,汗水沿著臉龐流向高聳的乳房,在肉球的狂跳下汗水濺在我身上。 她心跳已加速,呼吸也粗大了,高潮也要來臨,那是她的狂動使陽具強力磨擦了她的陰核而產生了快感!事實上,趙紅芳的確愛上了我。 當我的手觸摸熱吻,而且還縱著臀來的跡象。 我拔出了我的大雞巴,轉移目標往下吻她的下體,我的舌頭不停地舐她的陰核,而且不時鑽入陰道內撩撥,她陰道的分泌越來越多,我毫不猶豫就擁吻她,而且將她的雙腿部配合我的動作。 她可能很久未有造愛,所以表現得非常之熱情。 趙紅芳出纖纖玉手,嫻熟,輕巧的掏出我那根又粗,又長,又硬的大雞巴,當她的手接觸到我的雞巴時,我渾身一顫,感覺到無比的舒服,快感流遍了全身,我禁不住。 她啊……啊……的叫了兩聲,舒服嗎?小壞蛋兒,這麼大!這麼的難怪俱樂部裡都喜歡你。 趙紅芳嬌柔的說。 恩……我只恩了一聲。 趙紅芳用手來回套弄著我的雞巴,而我再次將她豐滿的身體摟入懷中,摸著趙紅芳的高聳豐滿的乳房,她的小手仍緊緊的握著我的雞巴,並接受著我的熱吻,她的手更加用力的套玩著我的雞巴。 而我一隻手繼續摸捏她的乳房,一隻手伸進她的私處,隔著濃密的陰毛撫摸著趙紅芳的小肥穴,啊……啊……她的敏感地帶被我愛撫揉弄著,她頓時覺全身陣陣酥麻,小穴被愛撫得感到十分熾熱,興奮得流出些淫水,把三角褲都弄濕了。 趙紅芳被這般挑弄嬌軀不斷扭動著,小嘴頻頻發出些輕微的呻吟聲:恩恩……我用兩個手指,隨著趙紅芳流出淫水的穴口挖了進去,啊……喔……趙紅芳的陰道內真柔軟,我的手指上上下下的撥動著敏姐的陰道深處,並不斷地向陰道壁輕摸著。 哦……啊……粉臉緋紅的她興奮的扭動著,修長的美腿緊緊的夾著我的手,又肥又大的白屁股也隨著我手指的動作一挺一挺的,嗯……嗯……喔……喔……從她櫻櫻小口中傳出浪浪的呻吟聲。 不一會兒趙紅芳被我撫摸得全身顫抖起來,我的的挑逗,撩起了她原始淫蕩的慾火,敏姐的雙目中已充滿了春情,我知道她的性慾已上升到了極點。 只見她豐盈雪白的肉體上一副白色半透明鑲著蕾絲的乳罩遮在胸前,兩顆肥乳豐滿得幾乎要覆蓋不住,雪白修長的一雙美腿是那麼的誘人,穴口部份已被淫水浸濕了。 我伏下身子在輕舔著趙紅芳的脖子,先解下她的乳罩,舔她深紅色的乳暈,吸吮著她大葡萄似的乳頭,再往下舔她的肚子,肚臍。 舔黑色濃密的陰毛,修長的美腿,白嫩的腳掌,整齊的腳指頭。 嗯……嗯……趙紅芳此時春心蕩漾,渾身顫抖不已,邊扭動邊嬌啼浪叫,那迷人的叫聲太美,太誘人了,刺激著我的神經,在暗暗的檯燈光下,一絲不掛的她身材凹凸有致,曲線美得像水晶般玲瓏剔透,那緋紅的嬌嫩臉蛋,小巧微翹的瓊鼻,和那微張的性感的嘴唇,豐盈雪白的肌膚,肥嫩飽滿的乳房,紅暈鮮嫩的奶頭,白嫩圓滑的肥臀,光滑,細嫩,又圓又大,美腿渾圓光滑得有線條,那凸起的陰阜和濃黑的被淫水淋濕的陰毛都是無比的誘惑。 趙紅芳渾身的冰肌玉膚令我看得慾火亢奮,無法抗拒,我再次伏下身親吻她的乳房,肚臍,陰毛,她的陰毛濃密,烏黑,深長,將那迷人的令人遐想的性感小穴整個圍得滿滿的。 若隱若現的肉縫沾滿著濕淋淋的淫水,兩片暗紅的陰唇一張一合的動著,就像她臉蛋上的櫻唇小嘴,同樣充滿誘惑,好像呼喚我快些到來,我將她雪白渾圓修長的玉腿分開,用嘴先親吻那肥嫩的肉穴,再用舌尖舔吮她的大小陰唇後,用牙齒輕咬如花生米般大小的陰蒂。 啊……嗯……啊……小……好小明……你弄得我……我舒服死了……你真壞!趙紅芳被我舔得癢入心底,陣陣快感電流般襲來,又肥又大的大屁股不停的扭動往上挺,左右扭擺著,雙手緊緊抱住我的頭部,發出喜悅的嬌嗲喘息聲:啊……小冤家……我受不了了……哎呀……你……舔得我好舒服……我……我要……要洩了……我猛地用勁吸吮咬舔著濕潤的穴肉,趙紅芳的小肉穴一股熱燙的淫水已像溪流般潺潺而出,她全身陣陣顫動,彎起玉腿把又肥又大的大屁股抬得更高,讓我更徹底的舔吸她的淫水,啊……啊……我老公從沒這樣舔過我,太舒服了。 不讓她休息,我握住大雞巴先用那大龜頭在的趙紅芳小肉穴口磨動,磨得趙紅芳騷癢難耐,不禁嬌羞叫道:好寶貝兒別再磨了……小肉穴癢死啦……快……快把大雞巴插……插入小穴……求……求你給呵呵我……你快嘛!……從趙紅芳那淫蕩的模樣知道,剛才被我舔時已洩了一次淫水的她正處於興奮的頂端,趙紅芳浪得嬌呼著:小高我快癢死啦!……你……你還捉弄我……快!快插進去呀!……快點嘛!……看著趙紅芳騷媚淫蕩飢渴難耐的神情,我在也忍不住了,我把雞巴對準肉穴猛地插進去,滋的一聲直搗到底,大龜頭頂住她的肉穴深處,趙紅芳的小肉穴裡又暖又緊,穴裡嫩把雞巴包得緊緊,真是舒服,啊……啊……哦……哦……啊!哦!真粗真大真硬,喔……美死了。 因為我們淫水的潤滑,所以抽插一點也不費力,抽插間肉與肉的磨碰聲和淫水的唧唧聲再加上床被我們壓的發出的吱吱聲,構成了美麗的樂章,我美死了!……快點抽送!……喔!……我不斷的在她的豐乳上吻著,張開嘴吸吮著她硬硬的乳頭。 高……你吮的我……我受不了……下面……快操!快……用力!我把我的雞巴繼續不停的上下抽送起來,直抽直入,她的屁股上挺下迎的配合著我的動作,淫水如缺堤的河水,不斷的從她的肉穴深處流出,順著她又肥又大的大屁股,一直不停的流到床上。 看著她瘋狂的樣子,我問道:姐姐,喜不喜歡呵呵你?喜……喜歡!你操得……我好舒服!我不斷的加快抽插速度,啊……我不行了!……我又洩了!……趙紅芳抱緊我的頭,雙腳夾緊我的腰,啊!……一股淫水又洩了出來。 洩了身的敏趙紅芳靠在我的身上,我沒有抽出的雞巴,我把她放到床上,伏在她的身子上面,一邊親吻她的紅唇,撫摸乳房,一邊抽動著雞巴,小……小高,讓我……在上面,我抱緊趙紅芳翻了一個身,把她托到了上面。 趙紅芳先把雞巴拿了出來,然後雙腿跨騎在我的身上,用纖纖玉手把小肉穴掰開對準那挺直的大雞巴,卜滋一聲隨著敏姐的又肥又大的大屁股向下一套,整個雞巴全部套入到她的穴中,哦……好大啊……趙紅芳又肥又大的大屁股一下一上套了起來,只聽有節奏的滋,滋的碰撞聲,她輕擺柳腰,亂抖豐乳,她不但已是香汗淋漓,更頻頻發出銷魂的嬌啼叫聲:喔……喔……小……小高……阿姨好舒服!……爽……啊啊……呀!……這是我享用的最大的雞吧。 她上下扭擺,扭得身體帶動她一對肥大豐滿的乳房上下晃蕩著,晃得我神魂顛倒,伸出雙手握住芳姐的豐乳,盡情地揉搓撫捏,她原本豐滿的大乳房更顯得堅挺,而且奶頭被揉捏得硬挺。 趙紅芳愈套愈快,不自禁的收縮小肉穴,將大龜頭緊緊吸住,香汗淋淋她的拚命地上下快速套動身子,櫻唇一張一合,嬌喘不已,滿頭亮的秀髮隨著她晃動身軀而四散飛揚,她快樂的浪叫聲和雞巴抽出插入的卜滋淫水聲使我更加的興奮,我也覺大龜頭被肉穴舔,吸,被夾得我全身顫抖。 我愛撫著趙紅芳那兩顆豐盈柔軟的乳房,她的乳房越來越堅挺,我用嘴唇吮著輕輕吸著,嬌嫩的奶頭被刺激得聳立如豆,挑逗使得趙紅芳呻吟不已,淫蕩浪媚的狂呼,全身顫動淫水不絕而出,嬌美的粉臉更洋溢著盎然春情,媚眼微張顯得嬌媚無比。 趙紅芳被操得欲仙欲死,披頭散髮,嬌喘連連,媚眼如絲,香汗和淫水弄濕了床單,姣美的粉臉上顯現出性滿足的歡悅,嗯……親小高!……姐姐……肥穴姐姐……好……舒服!……好爽你……你可真行……喔……喔,受……受……受不了!啊!……喔……喔……爽死啦……舒服……好舒服……喔……我又要洩……洩了……她雙眉緊蹙,嬌嗲如呢,極端的快感使她魂飛魄散,一股濃熱的淫水從小肉穴急洩而出。 看著趙紅芳肉穴兩片嫩細的陰唇隨著雞巴的抽插而翻進翻出,她小肉穴大量熱乎乎的淫水急洩而出,小肉穴的收縮吸吮著我雞巴,我再也堅持不住了,阿姨,我也要射了!我快速地抽送著,趙紅芳也拚命抬挺又肥又大的大屁股迎合我,終於卜卜狂噴出一股股精液,注滿了小肉穴,趙紅芳的肉穴內深深感受到這股強勁粘稠的精液。 喔……喔……太爽了……趙紅芳如癡如醉的喘息著俯在我的身上,我也緊緊的摟著她,我們倆人滿足地相擁沉睡過去。 健身俱樂部的美容室萬文芝,女,四十五歲,曾是香港麗都美容中心的美容師,身高1。 66米,身材略肥,為大乳肥臀型,全身皮膚特別滑嫩,上了床又騷又浪,花樣極多。 她是我的一個客戶的老婆,那天我上客戶家去又事,門沒鎖,進門一看一副迷人的春色盡現眼前,只見萬文芝豐盈雪白的肉體只留下那黑色半透明襄著蕾絲的奶罩與三角褲,黑白對比分明,胸前兩顆趐乳豐滿得幾乎要覆蓋不住,我吞嚥一口貪婪口水,用手愛撫著趐胸,摸著捏著十分柔軟富有彈性的大奶子,趁著她酣睡未醒,輕柔地褪下了她那黑色魅惑的三點式,她就此被剝個精光,橫陳在床渾然不知,赤裸裸的她凹凸有致曲線美得像水晶般玲瓏剔透,那緋紅的嬌嫩臉蛋、小巧微翹的香唇、豐盈雪白的肌膚、肥嫩飽滿的乳房、紅暈鮮嫩的小奶頭、又白又大的肥臀,美腿渾圓光滑得有線條,那凸起的恥丘和濃黑的陰毛卻是無比的魅惑。 她渾身的冰肌玉膚令我看得慾火亢奮,無法抗拒!我輕輕愛撫她那赤裸的胴體,從她身上散發出陣陣的肉香、淡淡的酒香,我撫摸她的秀髮、嫩軟的小耳、桃紅的粉額,雙手放肆的輕撩,游移在萬文芝那對白嫩高挺、豐碩柔軟的乳房上,並揉捏著像紅豆般細小可愛的乳頭,不多時,敏感的乳頭變得膨脹突起,我將她那雙雪白渾圓的玉腿向外伸張,烏黑濃密、茂盛如林的三角叢林中央凸現一道肉縫,穴口微張兩片陰唇鮮紅如嫩。 於是我伏身用舌尖舔著吮著那花生米粒般的陰核,更不時將舌尖深入小穴舔吸著。 嗯……哼……啊……啊……生理的自然反應,使得酣醉未醒的她不由自主的發出陣陣呻吟聲,小穴泌出濕潤淫水,使得我慾火高漲、興奮異常,左手撥開萬文芝那兩片鮮嫩的陰唇,右手握住粗大的雞巴,對準了萬文芝那濕潤的肥穴嫩屄,臀部猛然挺入,滋偌大雞巴全根盡沒小穴這用力一插,使得酣睡中的萬文芝倏然驚醒睜開雙眼,發現自己竟一絲不掛的被光溜溜的我壓住,那下體充實感她直覺自己被小高姦淫了,萬文芝頓時醉意全消、惶恐驚駭:小高……你、你幹什麼……不要……不可以啊……萬文芝顫抖得大冒冷汗,雙手猛敲小高,她的一雙鳳眼急得淌下了眼淚:嗚……不、不能啊……你不能這樣的……我、我是你的朋友的老婆呀……小高你不可以亂來……她惶恐哀怨的乞求著。 心愛的萬文芝……你實在太、太美了……美得讓我愛上了你……啊……不要……你怎能對我這樣呢……你放開我……我愛你萬文芝……小傑要享受你美麗的肉體……他抽送著雞巴。 哎喲……小高你瘋了……這不行呀……萬文芝肥臀不安地扭動著、掙扎著。 不要啊……你怎麼可以對我亂來……你、你不可以……萬文芝……我、我會讓你舒服的……你以後不要買那些用品了……我要讓你重溫做愛的快樂……我邊用雞巴抽插著,邊在萬文芝的耳根旁盡說些猥褻挑逗的言詞。 買性用品的秘密竟被小高發現了,萬文芝立時自覺慚羞得滿臉通紅,在我眼裡顯得嫵媚迷人,反而更加深他佔有萬文芝胴體的野心,加把勁的九淺一深把雞巴往肉緊的小穴來回狂抽猛插,插得久旱的萬文芝陣陣快感從肥穴嫩屄傳遍全身、舒爽無比。 狂熱的抽插竟引爆出她那久未挨插的小穴所深藏的春心欲焰,正值狼虎之年的萬文芝完全崩潰了,淫蕩春心迅速侵蝕了她,久曠寂寞的小穴怎受得了那真槍實彈的雞巴狂野的抽插,雖然是被我姦淫佔有了,但她身體生理起了漣漪。 理智漸形淪沒它抵抗不了體內狂熱慾火的燃燒,淫慾快感冉冉燃升,刺激和緊張衝擊著她全身細胞,姨媽感受到小穴內的充實,敏感的陰核頻頻被碰觸使得她快感升華到高峰啊……喔……她發出呻吟聲嬌軀陣陣顫抖,她無法再抗拒了。 喔、喔……小色狼……太爽了……好、好舒服……小穴受不了了……小高……你好神勇……啊……強忍的歡愉終於轉為治蕩的歡叫,春意燎燃、芳心迷亂的她已再無法矜持,顫聲浪哼不已:嗯……唔……啊……小高……你再、再用力點……叫我親哥哥的…………不要……我是你阿姨……怎可以叫你親、親哥哥的……你太、太過分啊……叫親哥哥……不然我不玩穴了……我故意停止抽動大雞巴,害得萬文芝急得粉臉漲紅:羞死人……親、親哥哥……小高……我的親哥哥……我聞言大樂,連番用力抽插雞巴,粗大的雞巴在萬文芝那已被淫水濕潤的小穴如入無人之地抽送著。 喔、喔……親、親哥哥……美死我了……用力插……啊……哼……妙極了……嗯、哼……萬文芝瞇住含春的媚眼,激動的將雪白的脖子向後仰去,頻頻從小嘴發出甜美誘人的叫床,萬文芝空曠已久的小穴在我粗大的雞巴勇猛的衝刺下連呼快活,已把貞節之事拋之九宵雲外,腦海裡只充滿著魚水之歡的喜悅。 我的雞巴被她又窄又緊的小穴夾得舒暢無比,改用旋磨方式扭動臀部,使雞巴在萬文芝肥穴嫩裡迴旋。 喔……小高……親、親哥哥……萬文芝被你插得好舒服……哦……哦……哦美萬文芝……喔……好爽……你的小穴……吸得我好舒服……我、我也要洩了……洩身後的萬文芝拚命抬挺又肥又大的大屁股迎合我的最後的衝刺,快感來臨剎那,我全身一暢、精門大開,滾燙的精液卜卜狂噴注滿小穴,萬文芝的穴內深深感受到這股強勁的熱流。 喔、喔……太爽了……萬文芝如癡如醉的喘息著俯在床上,我則倒在她的美背上,小穴深處有如久旱的田地驟逢雨水的灌溉,激情淫亂的苟合後汗珠涔涔的倆人,滿足地相擁酣睡而去。 不知睡過多久,萬文芝悠悠醒來,但見床單上濕濕濡一片,回想起剛才纏綿繾綣的交歡,真是無比的舒服爽快,有股令人留戀難忘的甜蜜感。 想不到我床技高超、花招百出,若非他色膽包天,趁她醉臥床上予以姦淫、佔有使她得以重溫享受無比激情、放蕩的性愛滋味,否則她這下半輩可能淒涼空虛的活在世上。 她輕摟著我又親又吻,並用豐腴性感的嬌軀緊貼我,我被她一陣擁吻、愛撫而醒,也熱情地吮吻萬文芝的粉頰、香唇,雙手頻頻在她光滑赤裸的胴體亂摸亂揉,弄得她搔癢不已。 萬文芝,你舒服嗎……滿意嗎……萬文芝羞怯低聲地說:嗯……你可真厲害……我真要被你玩死啦……萬文芝……你做我的太太嘛……我會給你爽歪歪的……萬文芝更羞得粉臉緋紅:哼……臉皮厚……誰是你的太太……不要臉……唉……我被你玩了……以、以後就看你的良心……咦……萬文芝你放心……我會好好愛你的……喔……你剛剛不有如癡如醉的喊親丈夫……萬文芝聞言,粉臉羞紅的閉住媚眼不敢正視小傑。 她上身撒嬌似的扭動:討厭!你、你還真會糗人……我受不了你才脫口而叫嘛……你、你壞死啦……萬文芝嬌嗲後緊緊摟抱我,再次獻上她熱情火辣的熱吻。 萬文芝的身心被我征服了,我粗大的雞巴與旺盛的性能力讓她欲仙欲死,她的神情與肉體恢復了春天般的生機,萬文芝開始沉溺肉慾的快感裡,久曠的她第一次體會到禁忌的情慾竟是如此甜美,萬文芝再也捨不得我。 為著繼續享受人生第二春的魚水之歡、性愛的滋潤,也為了防止她與我的姦情外洩,她和我約定兩天後在賓館見面。 兩天後我們相約來到香港九龍堂一家高級飯店,是她的客戶保證不會走漏風聲。 我們進入高級套房坐下了沙發上,我仔細打量了她 .她雖然是個年紀四十歲多歲的中年婦人,但她富有、美容保養有術,加之肌膚長得雪白滑嫩山從她外表看去,倒像個三十歲左右的年紀,讓人看了像是風韻猶存的高貴夫人。 萬文芝笑嘻嘻的對我說道:小高,你好大膽,敢玩朋友的老婆,不過既然來到這裡就是要無拘無束的好好狂歡作樂,你這麼客氣,反加沒有氣氛。 我是個享受主義的女人,尤其是對於作愛,更是要盡情的享受,所以祗要你的大雞巴夠大,能把我插得舒舒服服的就可以,首先我想看看你雞巴夠不夠大,合不合我意,免得待一會插起來,不合我意,弄得雙方不歡而散,增加我的騷癢難過。 現在請你把雞巴拿出來,讓我看一看可以嗎?忽然之間,她情不自禁的握住了雞巴,緩緩地玩弄起來。 誰知那條本來是軟綿綿的雞巴,經她的滑嫩玉手撫摸之後,竟是一挺一挺慢慢的堅硬起來。 漸漸地,那條雞巴堅硬得如一根鐵棍般。 她愛憐地緊緊握住大雞巴,淫笑地望著我。 經過片刻後,她嬌聲嬌氣的說: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看你長得斯斯文文的,真沒有想到你這條雞巴生得如此粗長,而且龜頭又大,很合我的意。 萬文芝說時玉手不停愛憐的在上上下下撫摸著我的大雞巴,把我的大雞巴撫摸得更加的漲大,且更加的堅硬起來。 我聽到萬文芝讚美他的大雞巴,得意的微笑問她道:芝姨,你對我這條大雞巴感興趣嗎?嗯……哼……萬文芝一個順勢竟倒下在我的懷裡,我也順勢一手抱住她的紛軀,一手摸上她的胸前,用掌心按住她的乳峰,就在這種情況下,確實使她春心蕩漾,由於她見到我那根長得如此雄偉的雞巴時,更使她激起了慾火燃燒,於是她在此情形之下,淫聲浪氣的對我懇求地說:哦……高先生……你能現在讓我嘗嘗你的雞巴嗎?萬文芝,只要你喜歡,我隨時樂意去接受你的要求。 接著我把她抱起來,改躺在床上,雙雙自動地將衣服脫得一絲不掛時,此刻站在床沿邊的我望見到赤身裸體躺在床上的萬文芝,再也不能忍耐了,立即爬上床上壓住在她的玉體上。 又經過一番擁抱親吻之後,我跪在她的兩腿之間時,目不轉睛地從萬文芝頭部一直看到腳的底下。 感到她是四十左右的年紀,還有這般姿色,實在難得。 長在頭上的秀髮,是捲曲而鳥溜溜的發亮,生在蘋果臉上,一隻窺人半帶羞的柳眼,兩道眉毛是鸞彎的,確實夠迷人,鼻端兒又是那麼的高聳,醉人的櫻桃小嘴,此時是露出了淡紅色,是那麼誘人,嘴角邊常掛上二個頗深的酒渦,確是惹人可愛,加上一口似如貝亮般整齊面雪白的牙齒,更惹人有一親香吻之快感。 尤其是萬文芝胸前一對粉乳,雖然她是仰躺著,乳峰是凸起而高聳,沒有下垂之勢,一對乳頭是紅紅的,峰肉不但沒有鬆弛且有彈性,四肢是修長健美,肌膚是雪白且柔嫩,全身沒有一點疤痕之處,細細的柳腰,確是一位美妙的高貴人。 當雙眼移到她的下部時,確也使我看得有些呆了,因我目賭到生在陰唇上的陰毛,不但是烏油油的又多,而且長得特別的長,垂下來時差不多把陰唇全部蓋住。 我的確從來沒有見過長得這般秀麗的陰毛,萬文芝的兩片陰唇也是紅紅的,又滑又嫩,在緊緊的含著,看不見一絲縫孔,更看不見桃源花洞內之嫩肉,兩腿之間的陰肉更是嫩滑雪白可愛。 我目不轉睛地對著她的陰部,呆呆地望著入神時,萬文芝見我如此之情態,她嬌聲滴滴的微笑著說:小高,你在想什麼,想得如此入神?我聽到萬文芝如此一問,好像如夢初醒般,才抬起頭來雙眼瞧她,經過片刻才對她說:沒有、沒有,我沒有想什麼?你是不是覺得我的小穴長得不好?哦!不,很美,很美,你的小穴,真的是得美極了。 那你會不會感覺到,我的陰毛長得這麼粗長又多、覺得很難看嗎?不!像你這樣的陰毛是少有的,興眾不同。 你喜歡這樣的陰毛嗎?我對這樣長且多的陰毛不但喜歡,面且我覺得插起小穴來,會更加刺激,更加舒服……那你看我的陰部怎樣?這時我情不自禁地,伸手下去,接著她的陰肉,撫著她的陰唇,微微笑的說:芝姨,你的陰部確實生得夠雪白,尤其是你的兩片陰唇,生得又滑又嫩而漲的陰唇。 是嗎?小高!是的,我的芝姨。 我邊說邊不停地撫摸著她的陰唇時,萬文芝被撫摸得而感到桃源洞內有點騷騷癢癢的,萬文芝瞇著雙眼,笑淫淫地說:小高,快把你的大雞巴插進去嘛!這麼心急做什麼呢!其實在這個時候的我,也迫不待急的想將他自己的雞巴插進她的桃源洞去,但是我強忍心中的慾火,故意裝著若無其事的問她。 萬文芝卻淫態深款的對他說道:小高呀!因為我感到小穴裡面有點騷癢的。 是嗎?是的,小高,快點插進去吧!是呀!芝姨,我何嘗不是和你一樣,想要去插你的小穴,但心不要過急,應該慢慢來,尤其是我們第二次性交,更要慢慢的,才能享受人生真正的性交滋味和樂趣,你說是嗎?哎……喲……小高,我知道,不要再說啦,請你快將大雞巴插進我的小穴中,我小穴裡癢得很難過,癢得淫水不斷的流出來了。 我見她此刻確是再也不能忍耐了,於是他提起堅硬如鐵棒般的大雞巴,對著她的桃源花洞時,大龜頭在陰唇上輕輕地揉擦了數下,再緩緩地向桃源花洞入口處一頂,好容易就將他的大龜頭滑了進去。 萬文芝感到大龜頭插進小穴中,把她小穴擴張的漲滿起來,一時暢快的淫笑地說:哦!好哥哥,你的龜頭確實夠大了。 我將整根大雞插入小穴中,才緩緩地抽送起來,起先他是慢慢抽插,一下一下來回的在抽插著,大約抽插了十多二十下時,忽然聽到萬文芝在淫聲浪氣的說:唉……喲……我的親愛呀……癢得我受不了了啦……快點……用力插下去嘛……這樣慢慢的……一下一下的……什麼意思嘛……快呀……快大力插吧……止止我的癢吧……喔……喔……是的,我的好妹妹!你不要心急,性交要由慢而快,由輕而重,由淺而深一步一步的才有性交的真正滋味呀!哎……呀……廢話少說,快用力插吧!我裡面好癢哦……你不要心急,慢慢我會止到你的癢處。 我倆在說時,我的雞巴不停地在抽插著,但她也因為桃源花洞深處騷癢到難於忍受,於是也不停地在搖挺著她那又肥又大的大屁股屁股。 哎……唷……我……你用一點勁,我……裡面好癢呀……此時我己由輕插漸漸地變成用力的抽插起來。 大力插得不久,又聽萬文芝喊叫:喔……親愛的哥呀!你的大雞巴,你的大龜頭頂得我……這樣舒服嗎?哎……唷……頂得我……我好舒服……好爽快呀!……我那根堅硬又長又大的雞巴,毫無客氣地在她桃源花洞內,勇往邁進,不停地大力抽插,使她美妙小穴動彈不己,也許她感到舒服,又流出許多淫水。 哎……呀……我的哥呀!……美死我了!親愛的,你真會抽,插得……家……好舒服呀!……萬文芝的淫叫聲,使他更加性起的用力抽插,每次大龜頭都猛力的頂撞著她的穴心,此時又聽到她在嬌聲滴滴的淫叫道:哎……呀……我親愛的情郎呀!我舒服透頂了,你的大雞巴真夠勁,插得我又爽又痛快,你真會插,插得我心花都開了!萬文芝的淫叫聲,又大膽又淫蕩,把我刺激得對她說道:親愛的妹妹呀!我也舒服極了!我真想不到,你的小穴竟是如此又滑又嫩又緊夾,真是一個上好的小穴。 是嗎?親愛的情哥哥!是的,我的好妹妹!哎……呀……我的情哥哥呀!你多用點勁插嘛!他倆翻來覆去,不知頂了多久,他下插她上挺,連連動個不停。 此時萬文芝的小穴內,是熱騰騰的,我的大雞巴,抽插著她的小穴,受了她的小穴內的陰氣影響,我覺得雞巴更加的堅硬超來,也感到舒暢。 萬文芝的那又肥又大的大屁股在搖個不停,我的雞巴也不斷的用勁抽插著,一上一下,她接她迎,吱噗!吱噗!一陣陣的由小穴中傳出來的淫水聲,衝向了這個套房之中,整個氣氛也完全被這個熱烈的淫蕩動作所迷漫著。 我倆由於巫雨不停,我為了要給她滿足的慾望,為了要給她從未有過的性交滋昧,為了要給她得到極度的舒服和愉快,拿出了看家的本領,大雞巴在的小穴中,用勁的一抽一插,把她插得香汗直流。 忽然,她那雙玉手緊緊地抱著他,而她的上下玉齒,也咬得咯咯的響,就在此刻,我覺得她的小穴中熱流直向上噴,噴得他感到全身肉麻,她的屁股也加累的搖動著,片刻,又聽到她在淫聲浪氣的喊道:哎……呀……爽死我了!親愛的情哥呀!快點動,加緊的動,快點插吧!哎……唷……快點用勁插……插下去……快用勁再插……插進點!喔……舒服極了……你真會插……我的穴心都被你插開了……洩出了陰精的萬文芝,似乎還未過足癮,還是挺動著屁股,去迎接我的抽插,過了一會兒,她又騷癢起來,又在淫聲浪氣的喊叫著:哎……唷……我的多情郎!動、動、動呀!快!快點動呀!哎……呀……我心愛的情哥!快……快……快用力插……插下去!哎……喲……痛死我啦!哎唷!我的哥!我的郎呀!你的雞巴!你的龜頭!插……插得我爽極了……美……美死我了!喔!我的心肝妹妹呀!你覺得怎樣?哦!我的情哥呀!不我的心肝肉團!人家又要出來啦!你的大龜頭,插得我真好!真……真開心!是嗎?我親愛的好妹妹!是的,我最愛的!我最親的情郎呀!對了!你的大龜頭插到我的穴心裡去了,插到我最要命的地方,我的心也要給你插碎了!插得我的心也離了!哎……喲……我的郎呀!人家又要出來啦……萬文芝真是四十如狼似的,已洩了二次的陰精,還有餘力去迎戰著我的抽插,好像是越插越過癮似的,此刻又聽到她高聲的在淫叫著:哎……喲……我的郎!你快用勁的插,插進一點去!哎唷……快多插幾下呀!爽死我了!我的好情哥呀!我真舒服!我真痛快極了!哎……呀……快點用勁插吧!……哎……喂……我的情郎!你插吧!用勁把我插死吧!我也不恨你!她說完之後,咬緊牙根,順著他那長而堅硬,大雞巴的抽插姿姿,搖擺著她那又肥又大的大屁股迎合著,這樣插了十多分她已媚眼如絲,嬌喘連連,散亂的秀髮披散在粉頰,我看她這種模樣就知道她又快再度的高潮,於是他問道:我的親愛妹妹!現在你覺得怎樣?哎……唷……親哥哥……你……你就別問……快插……插快點……我樂了……全身都發麻……真是癢死人……喔……我見他如此吶喊,為了要止她的癢處,於是將大龜頭在她的穴心內,向左邊一頂,向右邊一插,如此反覆幹了十多次。 把萬文芝插得突然發出那聽了讓人毛骨悚然淒厲的叫聲:喔……喂……達令……你……你真好本事……讓我今生第一次……嘗到這美妙的滋味……寶貝哥哥……我真服了你……我又要來了……快……不行了……哎……哎……唷……我洩了……丟了……只見她拚命的叫喊,也拚命的挺著,但是慢慢地,她已無力了,她已癱瘓,媚眼無神的望著他,口吐著白沫。 隨後她嬌軀微微顫抖,一股熱呼呼的陰精洩了出來,緊接著她昏了過去。 我也被那股熱滾滾的陰精噴得身心暢快得忍不住背脊一涼,精關一鬆,也隨著噴出了陽精,也跟著勞累得抱著萬文芝昏沉沉的睡了下去。
讓她在床上,濕了一大片~觸感舒適,讓人遐想不斷喔~ http://www.ii-sex.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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