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案大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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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ravelogue: China - From 武陵源 to 凤凰古镇 in Zhangjiajie
#China#矮案大桥#老灶台#芙蓉镇#袁家界#观瀑阁餐厅#黄⻰洞#Furong Town Tea Xitai Holiday Hotel#travel#Zhangjiajie#十里画廊#大峡谷玻璃桥#天子山#德芬苗寨#武陵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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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ll them with kindness" Wrong. CURSE OF QIN SHI HUANG
的是不我一有大在人了中到资要可以这个你会好为上来就学交也用能如文时没说他看提那问生过下请天们所多麽小想得之还电出工对都机自後子而讯站去心只家知国台很信成章何同道地发法���然但吗当於本现年前真最和新因果定意情点题其事方清科样些吧叁此位理行作经者什谢名日正华话开实再城爱与二动比高面又车力或种像应女教分手打已次长太明己路起相主关凤间呢觉该十外凰友才民系进使她着各少全两回加将感第性球式把被老公龙程论及别给听水重体做校里常东风您湾啦见解等部原月美先管区错音否啊找网乐让通入期选较四场由书它快从欢数表怎至立内合目望认几社告更版度考喜头难光买今身许弟若算记代统处完号接言政玩师字并男计谁山张党每且结改非星连哈建放直转报活设变指气研陈试西五希取神化物王战近世受义反单死任跟便空林士台却北队功必声写平影业金档片讨色容央妳向市则员兴利强白价安呵特思叫总办保花议传元求份件持万未究决投哪喔笑猫组独级走支曾标流竹兄阿室卡马共需海口门般线语命观视朋联参格黄钱修失儿住八脑板吃另换即象料录拿专远速基帮形确候装孩备歌界除南器画诉差讲类英案带久乎掉迷量引整似耶奇制边型超识虽怪飞始品运赛费梦故班权破验眼满念造军精务留服六图收舍半读愿李底约雄课答令深票达演早卖棒够黑院假曲火准百谈胜碟术推存治离易往况晚示证段导伤调团七永刚哥甚德杀怕包列概照夜排客绝软商根九切条集千落竟越待忘尽据双供称座值消产红跑嘛园附硬云游展执闻唱育斯某技唉息苦质油救效须介首助职例热毕节害击乱态嗯宝倒注停古输规福亲查复步举鱼断终轻环练印随依趣限响省局续司角简极干篇罗佛克阳武疑送拉习源免志鸟烦足馆仍低广土呀楼坏兵显率圣码众争初误楚责境野预具智压系青贵顺负魔适哇测慢怀懂史配呜味亦医迎舞恋细灌甲帝句属灵评骑宜败左追狂敢春狗际遇族群痛右康佳杨木病戏项抓徵善官护博补石尔营历只按妹里编岁择温守血领寻田养谓居异雨止跳君烂优封拜恶啥浪核聊急状陆激模攻忙良剧牛垒增维静阵抱势严词亚夫签悲密幕毒厂爽缘店吴兰睡致江宿翻香蛮警控赵冷威微坐周宗普登母络午恐套巴杂创旧辑幸剑亮述堂酒丽牌仔脚突搞父俊暴防吉礼素招草周房餐虑充府背典仁漫景绍诸琴忆援尤缺扁骂纯惜授皮松委湖诚麻置靠继判益波姐既射欲刻堆释含承退莫刘昨旁纪赶制尚艺肉律铁奏树毛罪笔彩注归弹虎卫刀皆键售块险荣播施铭罗汉赏欣升叶萤载嘿弄钟付寄鬼哦灯呆洋嘻布磁荐检派构妈蓝贴猪策纸暗巧努雷架享宣逢均担启济罢呼划伟岛歉郭训穿详沙督梅顾敌协轮略慧幻脸短鹰冲朝忍游河批混窗乡蛋季散册弃熟奖唯藏婚镜紧猜喝尊乾县伯偏偷秋层颗食淡申冠衣仅帐赞购犯敬勇洲束斗徒嘉柔绩笨拥漂狮诗围乖孤姓吸私避范抗盖祝序晓富译巨秀馀辉插察庆积愈端移宫挥爆港雪硕借帅丢括挂盘偶末厅朱凡惊货灭醒虚瑞拍遗忠志透烈银顶雅诺圆熊替休材挑侠鸡累互掌念米伴辅降豪篮洗健饭怜疯宏困址兮操临骗咧药绿尼蔡玉辛辈敏减彼街聚郎泡恨苏缩枢碰采默婆股童符抽获宇废赢肯砍钢欧届禁苍脱渐仙泪触途财箱厌籍冰涛订哭稳析杰坚桥懒贤丝露森危占茶惯尘布爸阶夏谊瓶哩惨械隐丰旅椰亡汽贝娘寒遭吹暑珍零刊邮村乃予赖摇纳烟伦尾狼浮骨杯隔洪织询振忽索惠峰席喵胡租款扰企刺芳鼠折频冒痴阴哲针伊寂嘴倚霸扬沉悔虫菜距复鼓摩郑庄副页烧弱暂剩豆探耐祖遍萧握愁龟哀发延库隆盟傻眉固秘卷搭昭宁托辩覆吵耳閒拨沈升胖丁妙残违稍媒忧销恩颜船��映井拼屋乘京藉洞川宪拟寝塞倍户摆桌域劳赚皇逃鸿横牙拖齐农滚障搬奶乌了松戴谱酷棋吓摸额瓜役怨染迫醉锁震床闹佩牠徐尺干潮帽盛孙屁净凯撞迴损伙牵厉惑羊冬桃舰眠伍溪飘泰宋圈竞闪纵崇滑乙俗浅莲紫沟旋摄聪毁庭麦描妨勒仪陪榜板慕耀献审蟹巷谅姊逐踏岸葛卧洽寞邦藤拳阻蝎面殊凭拒池邪航驱裁翔填奥函镇丌宽颇枪遥穹啪阅锋砂恭塔贺魂睛逸旗萨丸厚斋芬革庸舒饮闭励顿仰阁孟昌访绪裕勿州阐抢扫糊宙尝菩赐赤喊盗擎劝奋慈尽污狐罚幽准兼尖彰灰番衡鲜扩毫夸炮拆监栏迟证倾郁汪纷托漏渡姑秒吾窝辆龄跌浩肥兽煞抹酸税陷谷冲杜胸甘胞诞岂辞墙凉碎晶邱逻脆喷玫娃培咱潜祥筑孔柏叭邀犹妻估荒袋径垃傲淑圾旦亿截币羽妇泥欺弦筹舍忌串伸喇耻繁廖逛劲臭鲁壮捕穷拔于丑莉糟炸坡蒙腿坦怒甜韩缓悉扯割艾胎恒玲朵泉汤猛驾幼坪巫弯胆昏鞋怡吐唐悠盾跃侵丹鑑泽薪逝彦后召吕碧晨辨植痴瑰钓轩勤珠浓悟磨剪逼玄暖躲洛症挡敝碍亨逊蜜盼姆赋彬壁缴捷乏戒憾滴桑菲嫌愉爬恼删叹抵棚摘蒋箭夕翁牲迹勉莱洁贪恰曰侨沧咖唷扣采奔泳迹涯夺抄疗署誓盃骚翼屠咪雾涉锺踢谋牺焦涵础绕俱霹坜唬氏彻吝曼寿粉廉炎祸耗炮啡肚贡鼻挖貌捐融筋云稣捡饱铃雳鸣奉燃饰绘黎卷恢瞧茫幅迪柳瑜矛吊侯玛撑薄敦挤墨琪凌侧枫嗨梯梁廷儒咬岚览兔怖稿齿狱爷迈闷乔姿踪宾家弘韵岭咦裤壳孝仇誉妮惧促驶疼凶粗耍糕仲裂吟陀赌爵哉亏锅刷旭晴蝶阔洩顽牧契轰羞拾锦逆堕夹枝瓦舟悦惹疏锐翘哎综纲扇驻屏堪弥贯愚抬喂靖狠饼凝邻擦滋坤蛙灾莎毅卒汝征赠斗抛秦辱涂披允侦欲夥朗笛劫魅钦慰荷挺矣迅禅迁鹿秤彭肩赞丙鹅痕液涨巡���贱丈趋沿滥措么扭捉碗炉脏叔秘腰漠翅余胶妥谣缸芒陵雯轨虾寸呦洒贞蜂钻厕鹤摔盒虫氛悄霖愧斜尸循俩堡旺恶叉燕津臣丧茂椅缠刑脉杉泊撒递疲杆趁欠盈晃蛇牡慎粒系倦溜遵腐疾鸭璃牢劣患祂呈浑剂妖玻塑飙伏弊扮侬渴歪苗汗陶栋琳蓉埋叡澎并泣腾柯催畅勾樱阮斥搜踩返坛垂唤储贩匆添坑柴邓糖昆暮柜娟腹煮泛稀兹抑携芭框彷罐虹拷萍臂袭叙吻仿贼羯浴体翠灿敲胁侣蚁秩佑谨寡岳赔掩匙曹纽签晋喻绵咏摊馨珊孕杰拘哟羡肤肝袍罩叛御谜嫁庙肠谎潘埔卜占拦煌俄札骤陌澄仓匪宵钮岗荡卸旨粽贸舌历叮咒钥苹祭屈陋雀睹媚娜诱衷菁殿撕蠢惟嚣踊跨膀筒纹乳仗轴撤潭佛桂愤捧袖埃壹赫谦汇魏粹傅寮猴衰辜恳桶吋衫瞬冻猎琼卿戚卓殖泼譬翰刮斌枉梁庞闽宅麟宰梭纠丛雕澳毙颖腔伫躺划寺炼胃昂勋骄卑蚂墓冥妄董淋卢偿姻砸践殷润铜盲扎驳湿凑炒尿穴蟑拓诡谬淫荡鼎斩尧伪饿驰蚊瘟肢挫槽扶兆僧昧螂匹芝奸聘眷熙猩癢帖贫贿扑笼丘颠讶玮尹詗柱袁漆毋辣棍矩佐澡渊痞矮戈勃吞肆抖咳亭淘穗黏冈歧屑拢潇谐遣诊祈霜熬饶闯婉致雁觅讽膜挣斤帆铺凄瑟艇壶苑悬詹诠滤掰稚辰募懿慨哼汁佬纤肃遨渔恕蝴垫昱竿缝蹈鞭仆豫岩辐歹甄斑淹崎骏薰婷宠棵弓犬涂刹郁坎煎螺遮枯台昔瘾蒂坠唔瞎筝唇表吁冤祷甩伞酱范焉娇驼沦碳沾抚溶叠几蜡涌氧弦娱皓奴颓嘎趟揭噹剥垦狭魁坊盐屎郝佩摧栗菊瘦钧匿砖嘘缚嘟盆债霞挽逍畔蕴颈获畏喂脾姬赴囊噪熄锡诀肇璋晕浊伐峡窃枕倘慌垮帕莹琦厢渺脏削锣虐豔薇霉衍腊喧娶遂睁裙韦矢伺钉婴蓄奸廿堵葬蓬鸦尝挨蕾璿挚券厨醇呻霍剃浆葡暨滨履捞咕耕棉烁尉艰妓棺鹏蒸癌纬菌撇惩绑甫崩���拂汰氓歇萝呒萄蕃曝疋向胏烛腻襄妆髓朴薯颂薛滩橘贰嘲叹枚侮豹巢酬碑翩蚕辽矿屡谴卵撰攀肌冯宴盏阪浦迦颁炼尬胀辟艘株只湘饲爹梨喽侍疫雕黯并铝弗爪鄙钗栽狸谘柄悸喉擅劈秉芷裸锵贾逗寓咚璞烫铅啸炳屿竖惶仕挪栅迄顷窄鸥鲢郊倩兜茧磊抒夷绰溯拙僚芙杖溃凶鸽妒沌祺呐卦聆栖蝇佮唾汇楣匠蛛悼舜耿瞄芋瞒竭茵吼苛浸拯克豆沛掠廊凸搅俺酌倡朦蕉暱焕掏蝉焰狄绳惰芽裹宛御赎燥滔贬悍袂坟颉啤押尴颤钝腥缔粮哑槟簿斧肿纶僵齣辖蹲敷喘扎酿佑肖愈隧嗜檬迳碌襟凋圭寇污哨倪筠桦诈姜旬秃脂噢撼衅庚炫谭惭涩崔贷胡晒琉捏绮膝拭暗醋膨杠鑫瀑喃剖袜逾涅扳惘凳呃掘捍榔窍蜗旷梵暇稻柠抉辗蔚钩卜莺匡蜘祯哔窟亟谛溢黛晦伶逮傍葱刁堤恍匣谍禧轿耸瀚斐忿泓拐驴罕沫绽刃窈渝仄瑛葵噜绣奕窥浏隶蔽仟敛丞诘鳖疤膏锥窕皱晰晖舅孰煽姚钞袱绊焚芦咸沮呕瞪淳丐茹盘菱篠涕衬蚀溉瑄翟怠钰躯肺掷丑奢荫靶纱芸佰峻阱哄肾庄囡阑戳腕菸凹蟾蒐呱巾雏螃盯馈垄毓犀逞姨穆樵阀弥跷搁隙疵憧忏琨阙萱怅辄搏榕饥捣渣眺虞俯绅谤珑咫俏淆蜀楠乞诅匀貂寰迋敞跪囚溺骆憬苇脊瑶疆乍杆眸窜孽卅夭簧徘馒趴鎚啼冗缉絮啄沸萃嘶鸳禽惫徨屐舆邂掀嫖苟檯矫铎棱哗徊拱蕙徬滞吠妞氾芹叩朽侪赦汐丰虔茅棠仑膳魉儡鸯懦渗邵筱畜崖瑕蕊揣擒挂屯莽矽侏弧澈饺奎裘塌饵偎泻蔓彗樽衔茍磋萎廓悯铸茎歼壤浇蚤恃瞻拚汀椒嚼粥磅佫勘脖吨澜锻笙厄嚷伽徽隅寥缤簾烘茜驯噎厦闰煤链锈诫颊俐曳蓓暧郤淌喀昆蔑峙躁菇逅雇殴泌酥缮莓辕骇巍糗扛杏茁琵礁秽岔僻焊嗡诵瞌捌遁赃涡琮卯锯扔苏邹莅隘蹋湛���岫蛰桩藐汲禄皂濑绒耽粪粤卤曜懋咎痘聂垢瞳闵睿跤鉴躬斟淇莒毯幸骋岱庐殃橄恤叽鳞蒙芥榄楷硫苔麒椎禹喙厘袅亥倌吭诃裔梓蓦岩帜瓣狡惕蒙怯嫩龚嚎豚埠暸唆妃瓢蹄厮讥啃琶愿噱狷搪氢橙咆靡砌筷兑溼呸镀踹冢祟懈术搓攸橡膛俞祉冀炊瓷遐揽鹭茄蜢塘郡韬挟牟糙阎旻赘霆呎炭霄媳瘤猿颺煚铠蝠钜苓傀烬墅璇困愣恬嫉琐嫂淼梳憎搂藻酵屉陡摺箫飨桐蚱曦璧偈蹦昶咙铮嗤戌屌耘裳啾嵘胺笃烹巩厝疚鸶汹蔷沐咽烙畸讳揍曙铐朔涓睬矶岐凄鲫楞鲤荆偕徜饥肮蔼辙恁霈诛鞠茉煜傭嗓酹昙铨艳绷峨揉珈鹃诲臆焰隽熔堇韧扒憨舵肛戊坝抠骷碘鞍冕榨肘羔哺霓巳铲蚵惆驹撷稽羹纺蜕趾吊豁褪癸眨臻慷蝙胧沼舱柚抨葭枷靥硝绚绞缆讪褚砗嫣蒲丫鹦蒹憩懊聋盎婊盔峦矜凛铺鹉蜴惚畴羁媛堑泛疮韶憋祁诟搔���袒奄忱玖拌悴祠扼髅筑蛤茱骐捶须亢葔艸筛岳岳慵戮跎砰仑炜篱笈瘫吏痊庶厥棘娑沁窘鲸缕硷俨栈蔬鸠闲迢恣昀泠涟眩噫娥荼鳄镖侃虏俾樟榴咛炬窦笠翱莘躇翡姜枭匕藩徉觞拣吱皈墉傌梢巅踌萌幌杭侥栾奠痲夸瘖芯蟀驿耨禾瑾
“kill them with kindness” Wrong. CURSE OF RA 𓀀 𓀁 𓀂 𓀃 𓀄 𓀅 𓀆 𓀇 𓀈 𓀉 𓀊 𓀋 𓀌 𓀍 𓀎 𓀏 𓀐 𓀑 𓀒 𓀓 𓀔 𓀕 𓀖 𓀗 𓀘 𓀙 𓀚 𓀛 𓀜 𓀝 𓀞 𓀟 𓀠 𓀡 𓀢 𓀣 𓀤 𓀥 𓀦 𓀧 𓀨 𓀩 𓀪 𓀫 𓀬 𓀭 𓀮 𓀯 𓀰 𓀱 𓀲 𓀳 𓀴 𓀵 𓀶 𓀷 𓀸 𓀹 𓀺 𓀻 𓀼 𓀽 𓀾 𓀿 𓁀 𓁁 𓁂 𓁃 𓁄 𓁅 𓁆 𓁇 𓁈 𓁉 𓁊 𓁋 𓁌 𓁍 𓁎 𓁏 𓁐 𓁑 𓀄 𓀅 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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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 位科学家 死了 都是微生物学家
回顾:80 位已故科学家的完整名单,附有照片���令人震惊的细节

作者:艾琳·伊丽莎白 健康坚果新闻
这个故事与我们意外的整体医生死亡系列完全不同 ,你可以在这里找到。 不,这是一个单独的列表——不是由我们编制,而是由勤奋的研究人员(底部链接)——我们感谢他们分享这些信息。
Foster Gamble 是第一个提醒我们注意这一点的人;我们只希望对这两起死亡事件进行全面调查,因为我们认为这至少有必要对所有、部分或全部是否真的有关联进行调查。
2006 年去世
#80: 📷Lee Jong-woo ,61 岁。死于:2006 年 5 月 22 日, 因为脑部出现血栓。Lee 是该组织与禽流感、艾滋病和其他传染病的全球威胁作斗争的先锋。自 2003 年担任世卫组织总干事以来,李是该国的最高国际官员。据官员称,这位和蔼可亲的韩国人喜欢在新闻发布会上开个玩笑,他是一位热心的运动员,没有病史。
2005 年去世
#79: 列昂尼德·斯特拉昆斯基。死于:2005 年 6 月 8 日 ,被香槟酒瓶击中头部。Strachunsky 专注于创造对生物武器有抵抗力的微生物。Strachunsky 被发现死在他位于莫斯科的酒店房间里,他从斯摩棱斯克前往美国。调查人员正在寻找这位领先的生物武器研究人员被谋杀与俄罗斯特维尔肝炎爆发之间的联系。
#78: 📷 Robert J. Lull ,66 岁。卒于:2005 年 5 月 19 日 多处刺伤。尽管他的车不见了,而且信用卡明显被盗,但凶杀案督察霍莉·佩拉说,调查人员并不相信抢劫是勒尔被杀的唯一动机。她说,劫匪通常会从 Lull 的家中带走比凶手留下的更多的贵重物品。Lull 自 1990 年以来一直担任旧金山总医院核医学主任,并担任加州大学旧金山分校的放射学教授。他曾任美国核医师学会和旧金山医学会主席,并于 1997 年至 1999 年担任医学会杂志《旧金山医学》的编辑。李·卢尔说,她的前夫是核电的支持者,热爱核电。与他人辩论他的政治立场。
#77: 托德·考皮拉,41 岁。卒于:2005 年 5 月 8 日 根据州法医办公室的说法,洛斯阿拉莫斯医院的出血性胰腺炎。由于他工作的秘密性质,无法获得他的照片。这是他的葬礼照片。在 Kauppila 公开为实验室主任离职的消息感到高兴两天后,他去世了。2004 年 9 月 23 日,由于安全丑闻,考皮拉被导演皮特·纳诺斯解雇。Kauppila 说他被解雇是因为他在实验室调查两个被认为丢失的机密计算机磁盘期间没有立即从家庭度假中回来。明显的安全漏洞迫使 Nanos 关闭实验室数周。Kauppila 声称他被当作磁盘的替罪羊,调查人员得出结论认为磁盘根本不存在。这个错误被归咎于文书错误。他被解雇后,Kauppila 接受了 Bechtel Nevada Corp. 的一份承包商工作,这是一家与洛斯阿拉莫斯和其他国家实验室合作的研究公司。他还在 Megavolt 射线照相术中研究新的散射减少网格,专注于金属板或交叉网格,��阻止散射辐射,同时允许未散射或直接射线通过与其他科学家:斯科特·沃森(LANL,DX-3) , Chuck Lebeda (LANL, XTA), Alan Tubb (LANL, DX-8), 和 Mike Appleby (Tecomet Thermo Electron Corp.)
#76: 📷 大卫班克斯,55 岁。卒于:2005 年 5 月 8 日。 班克斯位于昆士兰北部,与其他 14 人一起死于飞机失事。他被称为农业天才,发明了用于牛的捕蚊器。班克斯是澳大利亚生物安全局检疫机构的首席科学家,并积极参与保护澳大利亚人免受有害疾病和害虫的侵害。班克斯博士的大部分工作都涉及预防进入澳大利亚的潜在破坏性疾病。他曾去过印度尼西亚,研究口蹄疫通过群岛传播到澳大利亚的可能性。他为避免澳大利亚牲畜群和果园感染的其他疾病包括猪瘟、尼帕病毒和日本脑炎。
#75: 📷 Douglas James Passaro 博士,43 岁。2005 年 4 月 18 日 在伊利诺伊州奥克帕克因不明原因去世。Passaro 博士是一位杰出的流行病学家,他想解开导致胃病的螺旋形细菌的秘密。他是一位教授,他用生物恐怖主义的现实生活练习挑战他的学生。他嫁给了 Sherry Nordstrom 博士。
#74: 📷 Geetha Angara ,43 岁。死亡时间:2005 年 2 月 8 日。 这位以前失踪的化学家在新泽西州托托瓦的一个水处理厂的水箱中被发现。来自霍尔姆德尔的 43 岁的安加拉最后一次被人看到是在 2 月 8 日晚上,她在托托瓦的帕塞克河谷水务委员会工厂进行水质测试,她在那里工作了 12 年。潜水员在其中一个空水箱底部的一个 35 英尺深的水槽开口中发现了她的尸体。调查人员将安加拉之死视为可能的凶杀案。纽约大学博士高级化学家安加拉已婚,三个孩子的母亲
#73: 📷 Jeong H. Im ,72 岁。死亡时间:2005 年 1 月 7 日。 韩国人 Jeong H. Im 死于胸部多处刺伤,随后消防队员在三楼燃烧的汽车后备箱中发现他的尸体马里兰大道车库。密苏里大学哥伦比亚分校的一名退休研究助理教授和主要蛋白质化学家,MUPD 在哥伦比亚警察局和哥伦比亚消防局的协助下,正在对该事件进行死亡调查。在马里兰大道车库区域看到了一个“感兴趣的人”,被描述为一名 6 英尺至 6 英尺 2 英寸的男性,戴着某种类型的面具,可能是画家面具或石膏板类型的面具。Im 博士主要是一名蛋白质化学家,他是该领域的研究员。
2004年去世
#72: 📷 达尔文·肯尼斯·韦斯特(Darwin Kenneth Vest),1951年4月22日出生, 是国际知名的昆虫学家,是流浪蜘蛛和其他有毒蜘蛛和蛇的专家。达尔文于 1999 年 6 月 3 日凌晨在爱达荷州(美国)爱达荷福尔斯市中心散步时失踪。家人认为他的失踪与犯规有关。在达尔文失踪一周年之际,在爱达荷福尔斯和莫斯科举行了一场庆祝达尔文生平的活动。这些服务包括展示达尔文的作品以及来自学童和老师的感谢信。来自世界各地的至少十几位演讲者分享了达尔文的回忆,最后在蛇河中放置了玫瑰和纪念花圈。当天晚上,在蛇河岸边还举行了烛光守夜活动。
达尔文在 2004 年 3 月的第一周被宣布合法死亡,现在他的家人正在为几家公司申请限制令,这些公司认为未经许可就可以使用他的名字和照片。他的兄弟大卫是遗产的合法保护人,他的妹妹丽贝卡正在处理与鹰岩研究和正在进行的研究项目相关的问题。
欢迎媒体帮助定位达尔文。继续努力解决这个谜团包括最近的 DNA 采样。关于他失踪的故事继续在世界各地出现。在 911 悲剧之后,围绕失踪成人调查的问题受到了新的关注。
#s70-71: 📷 汤姆·索恩,64 岁; 贝丝·威廉姆斯,53岁;死亡时间:2004 年 12 月 29 日。 两名野生动物科学家,夫妻野生动物兽医,他们是全国著名的慢性消耗性疾病和布鲁氏菌病专家,在美国 287 号科罗拉多州北部的一场雪天坠机事故中丧生。
#69: Taleb Ibrahim al-Daher 。死亡时间:2004 年 12 月 21 日。 伊拉克核科学家在巴格达以北被身份不明的枪手枪杀。他正在前往迪亚拉大学工作的路上,在他的汽车在巴格达东北 57 公里处的巴古巴过一座桥时,武装人员向他开火。车辆从桥上急转弯,掉进了Khrisan河。Al-Daher 是当地大学的教授,他从被淹没的汽车中被救出并被送往 Baqouba 医院,在那里他被宣布死亡。📷
#68: 📷 John R. La Montagne ,61 岁。死亡时间:2004 年11 月 2 日。在墨西哥期间死亡,没有说明原因,后来被披露为肺栓塞。博士,Tommie Thompson 领导下的美国传染病部门负责人。曾任 NIAID 副主任。艾滋病项目工作和微生物学和传染病专家。
#67: Matthew Allison ,32 岁。逝世日期:2004 年 10 月 13 日。 停在佛罗里达州奥西奥拉县沃尔玛商店的一辆汽车发生致命爆炸。Local 6 News 了解到,这绝非偶然。在一辆被烧毁的汽车内发现。目击者称,这名男子在晚上 11 点左右离开了商店,并在发生爆炸时进入了他的福特 Taurus 汽车。调查人员说,他们在前排乘客的座位上发现了一个 Duraflame 原木和丙烷罐。Allison 拥有分子生物学和生物技术专业的大学学位。
#66: Mohammed Toki Hussein al-Talakani ,40 岁。逝世日期:2004 年 9 月 5 日:伊拉克核科学家在巴格达以南的马赫穆迪亚被枪杀。自 1984 年以来,他一直是一名执业核物理学家。
#65: 约翰克拉克教授,52 岁,卒于:2004 年 8 月 12 日。 在他的度假屋中被发现上吊。动物科学和生物技术专家,他开发了家畜基因改造技术;这项工作为 1996 年羊多莉的诞生铺平了道路,这是第一个从成年克隆出来的动物。创造羊多莉的科学实验室的负责人。克拉克教授领导了位于中洛锡安的罗斯林研究所,该研究所是世界领先的动物生物技术研究中心之一。他在培育使该研究所享誉全球的转基因绵羊方面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他负责在羊奶中生产人类蛋白质(可用于治疗人类疾病)的项目。克拉克和他的团队将他们的研究重点放在蛋白质中 α-I-抗胰蛋白酶的产生上,该蛋白质用于治疗囊性纤维化。
#64: 📷 John Badwey 博士,54 岁。卒于:2004 年 7 月 21 日。 科学家和偶然的政治家,因为他反对将人类暴露于污泥的污水废物处理计划。突然出现肺炎样症状,然后在两周内死亡。哈佛医学院生物化学家,专攻传染病。
#63: Bassem al-Mudares博士。死亡时间:2004 年 7 月 21 日。 在伊拉克萨马拉市发现了残缺不全的尸体*。他是博士。化学家,在被杀之前受到了折磨。他是一名拥有化学博士学位的制药公司工人。
#62: 📷 Stephen Tabet 教授,42 岁。2004 年 7 月 6 日死于 不明疾病。他是华盛顿大学的副教授和流行病学家。一位世界知名的 HIV 医生和研究员,曾在 HIV 疫苗试验网络的疫苗临床试验中与 HIV 患者一起工作
#61:Larry Bustard 博士,53 岁。2004 年 7 月 2 日死于 不明原因。他是能源部的一名桑迪亚科学家,在 2001 年炭疽恐慌期间帮助开发了一种泡沫喷雾剂来清理国会建筑物和媒体网站。他在阿尔伯克基的桑迪亚国家实验室工作。作为生物恐怖主义方面的专家,他的团队提出了一种用于对抗生物和化学制剂的新技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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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Edward Hoffman,62 岁。2004 年 7 月 1 日死于 不明原因。霍夫曼是一位教授和科学家,他还在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的医学界担任过领导职务。1973 年,他在圣路易斯的华盛顿大学致力于开发第一台人体 PET 扫描仪。
#59: 📷 John Mullen ,67 岁。卒于:2004 年 6 月 29 日。 一名核物理学家被大量砷中毒。麦克唐纳道格拉斯的核研究科学家。调查中的警方不会说明马伦是如何接触到砷的,也不会说明砷的来源。在他去世时,他正在为波音公司做合同工。
#58: Paul Norman 博士,52 岁。卒于:2004 年6 月 27 日。来自索尔兹伯里威尔特郡。当他驾驶的单引擎塞斯纳 206 在德文郡坠毁时丧生。生化武器专家。他周游世界,讲授如何抵御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祸害。他已婚,有一个 14 岁的儿子和一个 20 岁的女儿,是威尔特郡波顿唐国防部实验室化学和生物防御的首席科学家。航空事故调查处的官员对坠机现场进行了检查,飞机残骸已从现场移至法恩伯勒的 AAIB 基地。
#57: 📷 Assefa Tulu 博士,45 岁。卒于:2004 年 6 月 24 日。Tulu 博士于 1997 年加入卫生部门并担任该县唯一的流行病学家五年。他负责跟踪该县的健康状况,包括梅毒、艾滋病和麻疹等疾病的传播。他还设计了一个系统来检测涉及病毒或细菌的生物恐怖主义攻击。图卢经常协调解决达拉斯县的重大健康问题,例如过去几年的西尼罗河病毒爆发,并与媒体合作向公众通报情况。被发现时面朝下,死在他的办公室里。达拉斯县的流行病学家死于出血性中风。
#56: 📷 Thomas Gold ,84 岁。卒于:2004 年 6 月 22 日。 奥地利出生的托马斯戈尔德多年来以各种大胆的理论而闻名,这些理论蔑视传统智慧,并在他 1998 年的著作“深热生物圈”中报道,这一想法挑战了��认的关于石油和天然气如何形成的智慧,沿着方式,提出了一种关于地球上和其他行星上可能存在生命起源的新理论。与心力衰竭的长期斗争。戈尔德关于深热生物圈的理论对其他行星上生命存在的可能性具有重要影响,包括我们太阳系内看似不适宜居住的行星。他是康奈尔大学天文学名誉教授,是康奈尔放射物理和空间研究中心的创始人(并担任了 20 年的主任)。他还参与了航空事故调查。
#55: Antonina Presnyakova ,46 岁。卒于:2004 年 5 月 25 日。 一名在西伯利亚前苏联生物武器实验室工作的俄罗斯科学家在一次意外中死于携带埃博拉病毒的针头。科学家和官员表示,这次事故引起了国家病毒学和生物技术研究中心(称为 Vector)安全和保密的担忧,该中心在苏联时期专门将致命病毒转化为生物武器。Vector 一直是美国项目的主要援助接受者。
#54: 📷 尤金·马洛夫博士,56 岁。死亡时间:2004 年 5 月 14 日。 尸检证实马洛夫因头部和颈部多次钝器受伤而死亡。定为谋杀。在他的车道尽头找到。替代。致力于可行的能源替代计划和公告的能源专家。诺维奇自由学院毕业生。在涉嫌抢劫中被殴打致死。马洛夫因其对冷聚变的了解而备受尊敬。他刚刚发表了一封“公开信”,概述了他过去 15 年在“新能源研究”领域的成果和原因。马洛夫博士确信,世界上真正看到自由能源装置只需要几个月的时间。
#53:William T. McGuire,39 岁。发现于 2004 年 5 月 5 日,最后一次出现于 2004 年 4 月下旬。 尸体在三个漂浮在切萨皮克湾的手提箱中发现。他是新泽西大学教授、高级程序员分析师和纽瓦克新泽西理工学院的兼职教授。他成为世界领先的微生物学家之一,也是开发和监督多层生物防护设施的专家。
#52: Ilsley Ingram ,84 岁。于 2004 年 4 月 12 日死于 不明原因。Ingram 是伦敦圣托马斯医院超区域血友病参考中心和超区域出血性疾病诊断中心的主任。虽然他的年龄很可能是他死亡的原因,但为什么没有在新闻媒体上得到家人的证实?
#51:Mohammed Munim al-Izmerly,卒于:2004 年 4 月。 这位杰出的伊拉克化学教授在美国拘留期间因钝器外伤导致后脑勺突然击中死亡。他究竟是怎么死的还不确定,但有人从背后打了他,可能是用棍子或手枪。他被殴打的尸体出现在巴格达的太平间,死因最初被记录为“脑干受压”。发现美国医生在他的头骨上做了一个20厘���的切口。
#50:Vadake Srinivasan,死亡时间:2004 年 3 月 13 日。 微生物学家在洛杉矶巴吞鲁日将汽车撞到护栏上。死亡被裁定为中风。他来自印度,是学术界最有成就和最受尊敬的工业生物学家之一,拥有两个博士学位。
#49:Michael Patrick Kiley 博士,62 岁。去世:2004 年1 月 24 日。死于大规模心脏病发作。埃博拉,疯牛专家,世界一流。有趣的是,他有一颗善良的心,但它“放弃了”。Shope 博士和 Kiley 博士正在 UTMB Galvaston 国土安全实验室致力于将实验室升级到 BSL 4。实验室必须安全,以容纳热带和新兴传染病以及生物武器化的一些最致命的病原体。
#48: 📷 Robert Shope,74 岁。卒于:2004 年 1 月 23 日。 警告流行病的病毒专家,死于肺移植并发症。后来据称死于特发性肺纤维化,这可能是由环境刺激或病毒引起的。使用一种会导致 Shope 博士的肺移植手术被排斥或导致移植手术并发症的药物并不难。Shope 博士领导的科学家小组获得了 1100 万美元的资助,以确保新实验室能够保留这些讨厌的虫子。Shope 博士还与 Mike Kiley 博士就 UTMB Galveston 实验室升级到 BSL 4 进行了会面和合作。升级完成后,该实验室将容纳人类已知的最危险的病原体,尤其是热带和新兴疾病以及生物武器。
#47: Richard Stevens 博士,54 岁。卒于:2004 年1 月 6 日。他在 2003 年 7 月 21 日上班后失踪。一位医生的失踪引发了全国追捕,因为无法应对压力而自杀一个秘密事件,验尸官已经裁决。他是一名血液学家。(血液学家分析血液和造血组织的细胞成分,例如骨髓)。
2003 年去世
#46:Robert Aranosia,61 岁。去世:2003 年 12 月 18 日。 在 I-75 向南行驶时,他的皮卡车在 Kawkawlin 河上的一座桥附近驶离高速公路。车辆在降落在中间位置之前翻了几次。Aranosia 被从车上抛出并最终落在了北行车道的路肩上。他是奥克兰县的副法医。
#45:Robert Leslie Burghoff,45 岁。卒于:2003 年 11 月 20 日。 科学家。在德克萨斯州南布雷斯伍德的 1600 街区,被一名肇事逃逸的司机撞死。司机被描述为一名 50 多岁的矮个西班牙裔男子,脸略圆。他正在研究困扰游轮的病毒。
#44: 📷 迈克尔佩里奇,46 岁。死亡时间:2003 年10 月 11 日。死于一辆车的车祸。路易斯安那州立大学西尼罗河研究科学家系着安全带溺水身亡。他是帮助抗击西尼罗河病毒传播的路易斯安那州立大学教授。佩里希被称为该国媒介传播疾病的专家之一,他最近领导了一场运动,以遏制西尼罗河病毒的影响,并使路易斯安那州的许多教区努力建立蚊子控制区。
#43: 📷 大卫·凯利,59 岁。卒于:2003 年 7 月 18 日。 据说英国生物武器专家在他家附近散步时割伤了自己的手腕。凯利曾任国防部首席科学官和防扩散和军备控制秘书处以及外交部防扩散部门的高级顾问。1994 年至 1999 年担任联合国生物武器检查组(Unscom)的生物武器高级顾问,在同行看来,他在他的领域不仅在这个国家而且在世界上都是杰出的。
#42: 📷 Leland Rickman 博士,47 岁。卒于:2003 年 6 月 24 日 。Rickman 在莱索托的教学任务中去世,莱索托是一个四面与南非接壤的小国。加州大学圣地亚哥分校传染病专家,自 2001 年 9 月 11 日起担任生物恐怖主义顾问。他曾抱怨头痛,但死因尚不清楚。这位医生一直在莱索托与加州大学圣地亚哥医学中心欧文诊所的主任克里斯·马修斯博士一起工作,向非洲医务人员传授艾滋病的预防和治疗知识。里克曼,传染病协会的新任主席。加利福尼亚州的一位多学科教授和从业者,在传染病、内科、流行病学、微生物学和抗生素使用方面具有专长。
#41:'博士。罗杰去世:2003 年夏天. “罗杰”是这位遗传学科学家的化名。当不明原因的物体坠毁时,他 17 岁,1947 年住在新墨西哥州的罗斯威尔。他告诉 1977 年与他一起工作的一位名叫“凯特”的女士,当时他受雇于海军,他帮助清理了 1947 年 UFO 的坠机现场。随后,他在这么年轻的时候就去政府工作,最终成为一名在中国湖为海军工作的遗传学家。尽管他在向凯特讲述了自己的故事后不久就生活在恐惧和躲藏中,但他在 1990 年代末或 2000 年代初退休,她于 2002 年初在圣地亚哥再次见到了他。他告诉她她有危险和他说话,然后他离开了商店。2003 年,她接到他“朋友”的电话,说他在康涅狄格州的养老院被处决。尸体已被一辆看起来像政府的黑色车辆移走。房子已经被清理干净,尸体被移走,没有任何关于他的死亡或存在的公开通知。他在那里和之后的这段时间里,在新郎湖附近的沙漠中发现了许多毁容和异常的动物。凯特认为他可能一直在做这���可怕的实验工作。
#40: 📷 Carlo Urbani,46 岁。去世:2003 年 4 月 在曼谷死于SARS(严重急性呼吸系统综合症)——这是他帮助识别的新疾病。由于他的迅速行动,疫情在越南得到控制。然而,由于每天与SARS患者密切接触,他感染了。3月11日,他被送往曼谷的一家医院并被隔离。不到三周后,他就去世了。他是一位敬业且在国际上受人尊敬的意大利流行病学家,他在世界各地与传染病作斗争的工作具有持久价值。
2002 年去世
#39:罗马库兹敏。2002 年 12 月去世。 警方称,一名在康涅狄格州学习的 24 岁俄罗斯外科医生在带着三卷被盗胶卷逃离一家商店时被一辆汽车撞死。他正在学习成为一名整形外科医生。在沃特伯里医院与罗曼·库兹明一起工作的医生说,他们听到他周日晚上去世的消息感到震惊,许多人无法相信这种情况。Kuzmin 于 9 月离开符拉迪沃斯托克,根据 Keggi 骨科基金会项目在沃特伯里医院学习骨科手术技术。组织该计划的 Kristaps Keggi 博士说,库兹敏“非常能干,非常聪明——一个优秀的学生和一个优秀的个人。”
#38B: 📷 David R. Knibbs 博士,49 岁。卒于:2002 年 8 月 5 日。 受人尊敬的电子显微镜病理生物学家。
#38: 📷 Steven Mostow,63 岁。卒于:2002 年 3 月 25 日。 该国领先的传染病和生物恐怖主义专家之一,曾任科罗拉多大学健康科学中心副院长。他在百年机场附近的一次飞机失事中丧生。他被称为“博士。流感”,以表彰他在治疗流感方面的专业知识和生物恐怖主义方面的专业知识。莫斯托是该国领先的传染病专家之一。
#37: 📷 David Wynn-Williams 博士,55 岁。去世:2002 年 3 月 24 日。 在他位于英国剑桥的家附近慢跑时被车撞了。他是南极天体生物学项目和美国宇航局艾姆斯研究中心的天体生物学家。他正在研究微生物适应极端环境的能力,包括紫外线的轰击和全球变暖。
s #35-36:Tanya Holzmayer,46 岁,去世:2002 年 2 月 28 日: 旧金山的两名微生物学家死亡。Tanya Holzmayer 在送披萨时被同事Guyang “Mathew” Huang开枪打死 , 38 岁,然后他显然开枪自杀了。Holzmayer 于 1989 年从俄罗斯移居美国。她的研究重点是人类分子结构中最受药物影响的部分。Holzmayer 专注于帮助创造干扰导致艾滋病的病毒复制的新药。一年前,Holzmayer 服从高层命令解雇黄。黄从送货员身后出现。他在胸部和头部近距离射击了霍尔兹迈尔几次。当 Holzmayer 跌倒在门口时,Huang 跑到一辆福特 Explorer 前开走了。据福斯特市警察局长克雷格·考廷 (Craig Courtin) 称,枪击事件发生后不到一个小时,黄就给他的妻子打电话。他告诉她枪击事件,并说他要自杀,然后挂断了电话。黄的妻子打电话给紧急服务部门,福斯特市警方用搜查犬搜查了该地区。他们遇到了一个慢跑者,他看到黄的���体躺在当地人称为“大堤”的人行道上。他向他的头部开了一枪。
#34: 📷 Ian Langford 博士,40 岁,卒于:2002 年 2 月 12 日。被 发现死在血迹斑斑且显然被洗劫一空的家中 一名俄罗斯人,曾是英国 CSERGE 的高级研究员。他是从事全球环境研究的领先大学研究科学家,专门研究人类健康与环境风险之间的联系。白血病和感染专家。
#33: 📷 Vladamir “Victor” Korshunov 博士,56 岁。死亡时间:2002 年 2 月 9 日。被 发现死在莫斯科街头。头部被击中。科尔舒诺夫是俄罗斯国立医科大学微生物学子设施的负责人。他被发现死于家门口,头部受伤。2 月 9 日,俄罗斯《 真理报》 报道称,科尔舒诺夫很可能发明了一种疫苗,可以抵御任何生物武器。
#32:David W. Barry,58 岁,卒于:2002 年 1 月 28 日。 共同发现 AZT 的科学家,AZT 是一种抗病毒药物,被认为是治疗艾滋病的第一种有效药物。死因不明。
#31:伊万·格列博夫博士。死亡时间:2002 年 1 月。 俄罗斯微生物学家。格列博夫死于强盗袭击。享誉世界,为俄罗斯科学院院士。
#30: Alexi Brushlinski博士。死亡时间:2002 年 1 月。俄罗斯微生物学家。在莫斯科因强盗袭击而被谋杀。享誉世界,为俄罗斯科学院院士。
2001 年去世
#29 📷 Dr. Benito Que ,52 岁。发现时间:2001 年 11 月 12 日。死亡时间:2001 年 12 月 6 日。从所谓的抢劫中发现昏迷。后来在医院去世。在他在迈阿密大学医学院工作的实验室附近的街道上发现的。阙博士的朋友和家人坚信,阙博士遭到四名男子的袭击,其中至少有一个人拿着棒球棒。Que 博士的死亡现在已被正式裁定为“自然”死亡,原因是心脏骤停。他是一名细胞生物学家,曾在血液科从事艾滋病、肿瘤学研究。
#28: 📷 Vladimer Pasechnik 博士,64 岁。卒于:2001 年 12 月 23 日. 被发现死在英格兰威尔特郡,他家附近的一个村庄。有两个不同的日期被报道:11 月 21 日和 12 月 23 日。死亡统治了中风。他从俄罗斯叛逃到英国。他曾是 FSU 生物武器计划的第一名科学家。人们认为他参与挖掘了 1919 年 A 型流感大流行的 10 名伦敦受害者的尸体。Pasechnik 在计划的挖掘计划宣布六周后去世。2001 年 11 月 23 日,《纽约时报》报道了 Pasechnik 的死发生在两天前。Pasechnik 的死是由弗吉尼亚州的克里斯托弗·戴维斯博士在美国制造的,他说死因是中风。Davis 博士是英国情报部门的成员,他在 Pasechnik 博士叛逃时对其进行了汇报。Pasechnik 积极参与 DNA 测序研究。他刚刚成立了一家公司,就像其他三位微生物学家一样,致力于提供强大的抗生素替代品。Vladimir Pasechnik 博士是 William C. Patrick III 的老板,他拥有美国使用的军用炭疽的 5 项专利。帕特里克现在是军方和中央情报局的私人生物战顾问。帕特里克开发了一种可以将炭疽孢子浓缩到每克 1 万亿个孢子的过程。没有其他国家能够达到每克 5000 亿以上的浓度。去年秋天在美国东部传播的炭疽菌浓度为每克 1 万亿个孢子。帕特里克三世拥有美国使用的军用炭疽的 5 项专利。帕特里克现在是军方和中央情报局的私人生物战顾问。帕特里克开发了一种可以将炭疽孢子浓缩到每克 1 万亿个孢子的过程。没有其他国家能够达到每克 5000 亿以上的浓度。去年秋天在美国东部传播的炭疽菌浓度为每克 1 万亿个孢子。帕特里克三世拥有美国使用的军用炭疽的 5 项专利。帕特里克现在是军方和中央情报局的私人生物战顾问。帕特里克开发了一种可以将炭疽孢子浓缩到每克 1 万亿个孢子的过程。没有其他国家能够达到每克 5000 亿以上的浓度。去年秋天在美国东部传播的炭疽菌浓度为每克 1 万亿个孢子。
#27: 📷 Don Wiley 博士,57 岁。消失时间:2001 年 12 月 16 日. 哈佛大学霍华德休斯医学研究所的分子生物学家,顶级致命传染性病毒专家,在田纳西州孟菲斯郊外的 Hernando de Soto 桥上发现了废弃的租车。他积极参与 DNA 测序研究,最后一次露面是在 11 月 16 日午夜左右,离开田纳西州孟菲斯皮博迪酒店的圣裘德儿童研究咨询晚宴。参加晚宴的同事表示,他没有表现出醉酒的迹象,也没有人承认与他一起喝酒。一个月后发现尸体漂浮。周四,路易斯安那州一家水力发电厂的工人在距离分子生物学家最后一次出现地点以南约 300 英里处发现了唐威利的尸体,该地点是 11 月 18 日在孟菲斯举行的一次医学会议上。2002 年 1 月 14 日(将近两个月后)谢尔比县法医 OC 史密斯宣布他的部门已经裁定威利博士的死是“意外”;从 Hernando de Soto 桥上坠落导致重伤的结果。史密斯说,威利租来的汽车上有类似于桥上施工标志上使用的油漆的油漆痕迹,而且汽车的右前轮毂盖不见了。没有关于 Wiley 博士击中哪些建筑标志的报告。
#26: 📷 Set Van Nguyen 博士,44 岁。卒于:2001 年 12 月 14 日。被发现死在他在澳大利亚维多利亚州工作的实验室的步入式冰箱的气闸入口处。房间里充满了从液氮冷却系统泄漏的致命气体。房间通风。研究疫苗以防止生物武器或武器本身。2001 年 1 月,《自然》杂志 发表的信息称,两位科学家 Ron Jackson 博士和 Ian Ramshaw 博士使用基因操作和 DNA 测序,创造了一种毒性极强的鼠痘,这是天花的表亲,Nguyen 博士在同一家澳大利亚机构工作了 15 年. 现在是这个故事的有趣部分。11 月 2 日星期五,《华盛顿邮报》报道说:“官员们现在正在争先恐后地确定一名安静的 61 岁越南移民,每天乘坐地铁往返于她在医院储藏室的工作,是如何接触到致命的本周杀死她的炭疽孢子。他们担心是因为与早期炭疽暴露和死亡的常见因素没有明显的联系:与邮件或媒体没有明确的联系。
#25: 📷 David Schwartz 博士 ,57 岁。卒于:2001 年 12 月 10 日。在弗吉尼亚州劳登县的农村家庭中,被似乎是一把剑的东西刺死。他的女儿自称为异教女祭司,她的三��异教徒同胞已被指控。他在生物物理学领域备受推崇,被认为是 DNA 测序领域的权威。三名进入神秘学的青少年被指控犯有谋杀罪。
#s22-24:Avishai Berkman ,50 岁。 (不许拍照)
📷 阿米兰普艾尔多,59岁
📷 雅科夫·马茨纳,54 岁
所有人都死了:2001 年 11 月 24 日。另一起飞机失事导致 3 名科学家死亡。大约在黑海坠机事件发生时,以色列记者一直在敲响警报,称两名以色列微生物学家被谋杀,据称是被恐怖分子杀害;包括以色列伊奇洛夫医院血液科主任,以及特拉维夫公共卫生部和希伯来大学医学院的主任。世界血液学和凝血专家。这份名单中的前八名在飞机失事中神秘死亡的人中有五名微生物学家从事尖端微生物学研究;而且,五人中有四人在做几乎相同的研究;具有全球政治和金融意义的研究。
#21: Jeffrey Paris Wall ,41 岁。卒于:2001 年 11 月 6 日。尸体被发现躺在他办公室附近的三层停车场旁边。沃尔先生曾就读于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他是一位拥有医学学位的生物医学专家,他还专注于专利和知识产权。 #16-#20: 五名未透露姓名的微生物学家。逝世日期:2001 年 10 月 4 日. 五名未透露姓名的微生物学家中的四名在俄罗斯边境黑海附近被导弹击落的飞机上。从以色列到俄罗斯旅行;业务未披露。3位科学家是医学研究或公共卫生方面的专家。以色列的许多人认为,这架飞机上有多达四五名微生物学家乘客。以色列和新西伯利亚都是尖端微生物研究的发源地。新西伯利亚被称为西伯利亚的科学之都。那里有 50 多个研究机构和 13 所完整的大学,人口只有 250 万。
#15:Janusz Jeljaszewicz 教授,去世:2001 年 5 月 7 日,原因未公开。他是葡萄球菌和葡萄球菌感染方面的专家。他的主要科学兴趣和成就是葡萄球菌毒素的作用机制和生物学特性,包括免疫调节特性和丙酸杆菌对肿瘤的实验治疗。
2000 年去世
#14:Linda Reese,52 岁。去世:2000 年 12 月 25 日, 她研究了来自新泽西州费尔菲尔德市 19 岁的 Tricia Zailo 的样本三天后,她是密歇根州立大学大二学生。Tricia Zailo 于 12 月 18 日去世,就在她回家度假几天后。Reese 博士是一名微生物学家,与脑膜炎患者一起工作。
#13:迈克·托马斯,35 岁。去世:2000 年 7 月 16 日, 在检查了从一名被诊断患有脑膜炎并幸存下来的 12 岁女孩身上采集的样本后几天。他是亨茨维尔克雷斯特伍德医疗中心的微生物学家。
#12:Walter W. Shervington,医学博士,62 岁。去世:2000 年 4 月 15 日 在杜兰医疗医院因癌症去世。他是非裔美国人社区心理健康和艾滋病的广泛作家/讲师/研究员。
1998 年去世
#11: 乔纳森曼,51 岁。1998 年 9 月在瑞士航空公司 111 航班在加拿大上空去世。他是世界卫生组织全球艾滋病项目的创始主任,并在扎伊尔创立了 SIDA 项目,这是当时非洲最全面的艾滋病研究工作,并于 1986 年加入世界卫生组织,领导全球应对艾滋病的工作。他成为世卫组织全球艾滋病规划的主管,该规划后来成为联合国艾滋病规划署。随后,他成为 1993 年在哈佛大学公共卫生学院成立的 Francois-Xavier Bagnoud 健康与人权中心的主任。 1998 年早些时候,他指责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违反了该中心的规定,在媒体上引起了争议。因未能迅速采取行动开发艾滋病疫苗而损害了人权。
#10: Elizabeth A. Rich,医学博士,46 岁。1998 年 7 月 10 日,在田纳西州探望家���时死于交通事故。她是 CWRU 和克利夫兰大学医院医学系肺科的终身副教授。她还是艾滋病研究中心执行委员会的成员,并领导了生物安全 3 级设施,这是一个专门处理 HIV、毒性结核菌和其他传染性病原体的实验室。.
1994 年 – 1996 年去世
#9: Sidney Harshman ,67 岁。死于:1997 年 12 月 25 日, 死于糖尿病并发症。他是微生物学和免疫学教授。他是世界领先的葡萄球菌α毒素专家。
#s6-8: Mark Purdey 、他的律师和与 Purdey Die 一起工作的兽医:CJD 医生 Mark Purdey 对“异常脑蛋白”这个表达很熟悉。Purdey 的房子被烧毁,他在疯牛问题上的律师被赶下马路并死亡,英国疯牛病调查的兽医也死于一场神秘的车祸。CJD 专家 C. Bruton 博士在发表新研究论文之前在一场车祸中丧生。该案的兽医也死于车祸。Purdey 的新律师也出过车祸,但不是致命的。在 Purdey 博士去世之前,他推测 C. Bruton 博士(下面的#2)可能比他被杀之前的论文中透露的更多。
#4-5 📷 Tsunao Saitoh 博士,46 岁。卒于:1996 年 5 月 7 日。在加利福尼亚州的拉霍亚,他和他的小女儿一起被枪杀。他死在汽车的方向盘后面,侧窗被弹开了,车门是开着的。他的女儿似乎试图逃跑,她也被枪杀了。此次袭击与抢劫犯在该国杀害日本人的其他事件相提并论。阿尔茨海默病异常蛋白专家。
#3 Jawad Al Aubaidi 博士。1994 年去世。 他是康奈尔大学的博士研究生,受雇领导支原体生物战研究项目。Aubaidi 博士的项目之一是用支原体菌株填充飞毛腿导弹的有效载荷。1995 年,奥拜迪博士被以色列人穆萨德杀害。他的死亡,或者说,无效化看起来像是一场意外。他在自己的家乡伊拉克换轮胎时被卡车撞死。
#2 CJD 专家C. Bruton 博士——刚刚发表了一篇关于 CJD 新菌株的论文——在他的工作向公众公布之前死于车祸。Purdey 推测 Bruton 可能比他的论文中透露的更多。
#1 📷 何塞·特里亚斯,卒于:1994 年 5 月 19 日。Trias 和他的妻子在他们位于马里兰州 Chevy Chase 的家中被谋杀。他们在谋杀前一天会见了他们的一位记者朋友,并告诉他他们计划揭露 HHMI(霍华德休斯医学研究所)对“特殊行动”研究的资助。用于 HHMI 的拨款实际上被转用于特殊的黑人行动研究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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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哀】七哀
降谷零×宫野志保
首发ao3
一
志保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慈母。相反,她对子女的管束教育非常严格。严格到了那信奉“放养教育”的侦探每次看到她都要戏谑两句“母老虎”“太不人道了”之类的怪话的程度。
曾经某次那人问她“当时也没有见过你有这么严厉的一面啊。对当时我们身边那几个调皮的孩子你不是一直都很宠他们的吗?”
“他们是我的孩子吗?”她反问。
她的家并不算大,但是总是一尘不染。虽然研究所的工作很忙,她依然每天要和孩子们一起把屋子打扫一遍。反过来看看那个宛如垃圾制造者一般的,总是要靠做家庭主妇的妻子打扫才勉强让住的房子有个人居所样子的侦探,她实在是想不出为什么他总是要去戏谑她。
地面瓷砖亮得能照出她的茶发,窗户就不必说了,咂舌的是纱窗也能洗得显出原本铁纱的颜色——而大部分家庭的纱窗都很少清洗,掸一掸甚至能看到从纱窗的缝隙里荡出的,灰尘泛起的烟雾;橱柜里的碗码的整整齐齐;至于菜刀和锅,也因为长期清洗养护得法而显得出铁器特有的光泽。
做完这一切,孩子们央求着她要打开电视玩游戏。在娱乐方面,她倒是很少干涉。志保没有那种所谓“东亚中产阶级的幼稚病”——即总是想把自己出众的替人打工的技术移植到自己孩子身上。孩子们很聪明,最大的现在也不过才上小学三年级。志保厌恶提前教育,所以从不主动让孩子们去任何补习塾。
她虽然知道这和她小时候的情况完全不同,但她却还是不想再让自己的孩子重蹈自己的覆辙失去童年。而至于严厉的一面,则主要体现在道德教育和生活技能教育上。
孩子看着母亲似乎没在听着他们的央求,心中不免沮丧。正当他们想着是不是应该跟母亲提出想要做点什么劳动来换取游戏时间的时候,却听到了那期盼已久宛如“仙音”的赞美。
“可以,注意时间。妈妈先给你们做饭,一会儿记得吃。”
“那妈妈你呢?你不在家里吃吗?”她的限外之意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就被他们点破
“妈妈晚上出去一会儿,你们到点了就按时睡觉,不要让妈妈担心。”
“谢谢妈妈!”这句话孩子们是背对着她的脸说的。在她还没说完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奔向游戏机了。至于有没有听到她的后半句,那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微笑扶额,她完全可以理解。当时元太步美光彦几个孩子,不也是看到游戏就这样子走不动嘛。小孩子天性爱玩,她反而高兴。
她晚上做的是意大利面。某种程度上来讲这倒是她在偷懒。曾经,也就是大概十年前吧,她在给阿笠博士做饭的时候可总是绞尽脑汁研究菜谱,想着怎么把低卡和营养结合在一起。不过那时的她终究只是个小学生,没什么事也不大用照顾人,自然可以把相对来说更多的精力放在这种生活琐事上。
走出电梯,她其实也没有想好去哪。她爱她的孩子,不想让他们再像自己当年一样身边举目无亲,精神上简直每天都要面临阿尔志跋绥夫式的绝境。不过这并不代表着与小孩子相处这件事本身多么令他享受。尤其是这是她独立带孩子的第七个年头。
她也需要一些私人空间。
仲秋时节,晚间的天气已经有了些许凉意。太阳还没有彻底沉向西方,昏黄的天光与四周的黄叶似乎融为了一体。风止住了。不知不觉中,日光已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但那影子却也因越来越昏的光照而显得面目模糊。地面被着枯叶,黄澄澄的,叫人好生困乏。她眼前也多了几分恍惚。
研究所的工作强度很大。之前组织统一体检的时候她被查出有贫血的症状。她也不再是以前那么个无牵无挂的���头青,倒是很老实地遵从了医嘱。随着在研究所地位的稳固,她也慢慢开始把一些项目分派给同僚——大概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她才有机会在现在还能在晚上和孩子们在一起。
毕竟,她不能不负责任。
邻国的传说讲这个时候的月亮是一年之中最圆最亮的。她虽然喜爱读书但并不痴迷文学,也就没有那些所谓文人赏月咏月的情致。
推开熟悉的酒吧的门,昏昏欲睡的侍者看到熟悉的身影并没多搭话。只是一如既往地倒了两杯酒放在了她最习惯做的位置前。
Bourbon和Sherry。
她不愿意去回忆那些过去。Sherry的日子是不堪回首的回忆,她一点都不想再让自己和那灰黑但是却有着甜腻迷醉感的生活再搭上关系。她选择这里也大致只是因为冷清无人,萧条的感觉配上昏黄的灯光特别适合遮盖她的脸。
“来了?”身兼数职的店主似乎已经习惯了在某天晚上只有一个人的时候才会到访的女子。事实上他曾经不止一次的看到在某些令人愉悦的时候——比如店里罕见的出现了十多位酒客——面前的女士在门口稍作徘徊最后竟然原路返回。
打听顾客的隐私是不好的行为。除了她们喝到半醉,理智再也管不住嘴巴之后开始冗长而又琐碎的倾诉的情况下。
宫野志保想起自己与面前这个叫“礼”的男人的第一次见面是在他离开的第一年。当时她刚刚生下第二个孩子,而第一个孩子也才刚刚两岁。作为实质上的单亲母亲,她那一年的生活无疑艰难——其实也还好。最寂寞煎熬的日子她早就尝过,也体验过隐姓埋名和终日提心吊胆的第二次童年。不过刚刚到来的一丝幸福被再一次的夺走,得而复失总是最让人难以接受。
她终于过上了她向往已久的平静生活,可是,在偶尔从看见东京塔的掠影时,还是会发愣地想起,那些属于灰原哀的日子。
看来人总是这样,贪心不足蛇吞象。她怀念的其实不是灰原哀。而只是突然知道自己在世界上还有这所谓“亲人”存在的那一刻惊喜与酸涩,只是另一个男人身上淡淡的咖啡与甜点香气和温暖怀抱。
只是,那段岁月在两人双双回归原位之后突然间变成了爱情,而又突然转折向了另一个不知道该如何言讲的境遇。爱情这种东西,即使再刻骨铭心,但如果某一瞬间,连结的纽带——空间与时间割开,他们就变成了断桥两端的人,隔着滔滔不绝的如斯逝水,背道殊途。
二
点起一根烟,她并没有急着动面前的酒。只是在店内剩余两人见怪不怪目光的注视下把Bourbon和Sherry混在了一起。两种近似蜂蜜色的酒发生碰撞,很快就融合成了一杯看起来就很可怕的液体。
“你还是总这样喝。我建议你自己买。这样糟蹋东西的话你为什么要来这里?”礼扶额,有些无奈的看着这个女人。
“不想给家里的孩子留下一个酗酒母亲的印象。毕竟再怎么样也是要考虑家庭教育的因素。”她只是抽烟。烟气漂浮起来,在光的照射下产生了丁达尔效应。她的面孔更加模糊,模糊到了礼似乎也记不起她五官的程度。
“怎么?说辞又变了?我印象里你上一次的借口是工作太忙,上上一次的借口是……”
“你们就是这样对待顾客的吗?”说出的话并不友善,可她语气倒是很平静。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在安室透离开,或者说不告而别的七年里。她在表面上并没有展露出丝毫不同。唯一一次失态,可能是她阿笠博士离世后的那天晚上。她罕见的来这里说了很多话。包括不告而别的男人“零”、骤然离去的长辈阿笠博士、自己家里讨人厌却怎么也恨不起来,总是把她逼到矛盾死角的两个孩子……
她在喝醉的时候也很克制。没有说出有关灰原哀、有关宫野明美、有关赤井秀一、有关江户川柯南、有关GIN、有关……她确实看起来很像最近几年兴起的那种“既是职业女性又是家庭主妇”的顽强单亲妈妈。坚强的外表下隐藏着的是某种喜欢絮絮叨叨的大妈心。
不过对于宫野志保本人而言。虽然恐怖和温暖并存的记忆可以慢慢模糊,和安室透相处时的习惯却顽固地生存了下来。这两年,她依然时常熬个夜,顺便也学会了他拿手的三明治和各种甜点。孩子们以为妈妈有着好像超人一般的学习能力可以做出全米花最好吃的饭菜,可是她知道这只是在追寻他们父亲的味道而已。
除了看上去很可怕的戒断反应,让她在咖啡这件事上举棋不定。其他的,在那一次意外的醉酒之后,宫野志保自认为快刀斩乱麻,过得非常高水平。
一切看上去,没有什么不妥。
她也有了一些变化。不再狂热的喜欢比护选手——不过还是有赛必看。听的歌也从流行到jazz到金属再到R&B再到古典最后转回到了摇滚乐。最近似乎是看了不少假面超人之类的东西。GIN已经死了,组织也灭亡了。看着两个从自己身上分离出来的东西抱着她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求他去家长联谊会的时候难道她还能狠心拒绝吗?为了不丢脸,她很是恶补了一些现在小朋友们喜欢的东西,却惊愕地发现和她做小孩时候也没什么不同——还是什么戈梅拉、假面超人之类的玩意儿。
那一次家长联谊会上的演出非常成功。似乎成功到影响了不少小朋友的家庭关系——参加活动的男家长被她的魅力倾倒、参加活动的女家长被她的衣品倾倒。似乎还闹出了什么离婚风波之类的搞笑事情。不过在这之后,孩子们在学校里的地位似乎是有了显著的提高。
回忆的时光总是极快。她抬了抬头,看见今晚的月亮果然极亮。如同一颗白色莲子一般挂在天的那头。圆如铜钱,白似冰屑,中间微微颜色深浅,四周白蒙蒙地发出一团光晕,恰似灯影透亮。
这一段时间过得实在艰难,一个人不想说话,另一个人懒得说话。压抑之下,最终还是礼先开口了。
“是不是有些怨恨,对于您先生?”
“你听说过一首诗吗?叫《七哀》。”志保反问。没有什么情绪大幅波动的情况下只点一杯Bourbon和一杯Sherry是她的原则。第二天还要准备早餐、送孩子们去学校、再到研究所打卡上班,她不能喝太多。
“我又不是文学爱好者,你问错人了吧。啊,欢迎光临!”礼说着,并没有起身去迎接新来的客人。只是从下面装瓜子的盘子里摸出一颗放在两指之间。用力一弹,瓜子径直飞向昏昏欲睡的侍者。侍者猛遭重击,一个激灵爬起来看向礼。他给侍者使了个颜色,这才看那懒汉拿着酒水单走向新来的那个女客。
“没听说过就算了。一份三明治。光顾着给孩子们做饭了。”她的脸色有些怪异。
“又犯胃病了,我也跟你说过不止一次不要空腹喝酒。”礼说话很小声,至于志保有没有听到,他完全不知道。不过做三明治这种事情他自然是轻车熟路。切掉面包的四个边,放在小小的电蒸锅里蒸一下,把蔬菜和肉类切片,加入掺了味噌的酱料……
“啊,老板。那个看起来好好吃!多少钱。”隔壁女客指着礼手里的三明治道。
“啊对不起小姐,这位是���们这里的熟客,这些材料都是她寄存在我这里的,所以……”礼没说完,就被志保打断。
“也给她做一个吧。毕竟这也是对你的一种肯定。”她说,“虽然你的三明治水平总是会有着奇怪的波动。咖啡也是。”
礼的瞳孔骤然收缩。幸亏灯光昏暗,大概是看不清他脸上一瞬间的变色。他也不想聊文学。这一瞬间那位女客的打岔反而是救了他一次。
三
其实,安室透和宫野志保的婚礼并没有任何人参加,甚至连法律上的效力都不具有。他们也只是告知了最值得信任的几个人:比如工藤新一,比如阿笠博士,比如服部平次。这个消息甚至连小兰都不知道。
毕竟她并不认识“宫野志保”,只知道那个在工藤新一回来后就去英国和爸爸妈妈团聚了的“灰原哀”。当然,之后她还是以“工藤新一查案期间的法医搭档”的身份去见了毛利兰。她和毛利兰之间的交往并无任何生分,毛利兰说他们“一见如故”,但她不知道,其实宫野志保心里是拿她当亲姐姐看的。
婚礼极小范围内举行,这是志保的主意。她其实还是有一个跨不过去的心结。她还是讨厌热闹,那种寒暄令那时的她无所适从,甚至会想到组织里的虚与委蛇。
至于没有填结婚登记表这件事,是安室透的主意。毕竟,世界上并没有一个人叫“安室透”,有的只是“降谷零”。他作为“零”的负责人,是不可能舍去“安室透”这一身份而以真实的“降谷零”身份活动的。也是这样,宫野志保也没有改姓安室或是降谷或是某个降谷零的其他假身份。
毕竟这世界上的危险犯罪组织可不止有酒厂一个。
不过虽然是这样,最开始的生活也是很快乐的。那时候安室透不怎么上班。依旧是老样子的每天到处打打工做做侦探。一天里有大把的空余时间逗哈罗和志保。而志保则是在忙着找工作。
晚上他们一起看电视,听音乐。躺在床上听Cinderella。一团浓郁的悲慨。志保没再说话,闭起眼睛。床太软,在被刻意调低了的音乐声里,她发现自己在悬浮。悬浮,时起时落,失重。
零其实也很惊讶。他才发现原来她这么高,之前他们两个最初开始相处的时候她还是小孩子,总是穿着软底的儿童鞋。如今她和他抱在一起,他才发现宫野志保也只仅仅矮了他一个头。
她的肤色更苍白了,再靠近一点,他估计能看清脖子上青色血管的脉络。是因为她长期在地下室工作、熬夜和贫血的缘故吗?他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事实上安室透最开始对她流露出善��是在他确定了她是艾莲娜老师的女儿之后。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他从未看到她真正的样子。虽然当时的熟人直到现在还是喜欢叫他们安室先生和小哀,但他们两个人都已经举目无亲。两个假身份的人生没有证据,是个既无过去,亦无将来的特殊存在。想要永远保持着这一把指间沙,他抓得越紧,就流得越快。零从事的是最危险的职业。他承认他自私。他不想在将来的某一日,他躺在一片血泊里时怀疑,这一切是否是一场漫长的梦境。
直到带着咖啡气味的呼吸迫近。志保感觉到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胸口上轻轻地抚摸着。这不对。她虽然已经这样的年龄,虽然和那个男人已经结为了二人都认同却没有法律约束力的夫妻,虽然对于降谷零这样的男人她一点都不介意投怀送抱,但显然,她还是有着一般女性在此刻的生涩。此刻她没有做好这样的准备,也没有提前预备好防护措施。
情欲来得莫名其妙。空气里有种危险的甜腻气息。她的身体确实很敏感,不一会就开始浑身抽搐。她想推开降谷零的手,但她又怎么能和降谷零抗衡?更何况她其实在心里并不抵触,只是好像暑假里犯拖延症的学生——总是觉得今天还没有到写作业的时候。
降谷零又抱过来。这不对,宫野志保的手只是见招拆招,脑子里怎么也不能思考。降谷零的眼睛和她的眼睛对视。她似乎一瞬间就被抽走了魂魄。她想起他们的第一次见面。那时他穿着黑色的大衣,身姿颀长,小麦色的皮肤似乎被寒气冻得有些苍白。
他不说话,只嘴角带了不知道是何意味的笑,垂着眼看着躲在博士的身后心惊胆战的她,瞳孔里闪闪烁烁,恍若星河。
和今天一样。
他的指尖冰凉,顺着袖子滑到她的T恤底下。她退到了床沿边,却被他伸手捞了回来,顺便解开了内衣的扣子。志保如同受惊的小鹿一般惊慌地转过脸,却一时间不知道中了什么魔,在他留长了的金发下面找到了他的嘴唇,报复般地狠狠亲上去。
那之后,她扎进降谷零怀里,在他胸口靠着,无端想哭又没有眼泪。她曾经暗戳戳地恨过父母。为什么要生下她,就是为了性爱时一瞬的快感吗?如果是这样也太自私了,她宁愿一辈子也不要做这种事。不过她终究还是沦陷了,甚至想……
再来一次。
她又往降谷零的那边挤了挤,给出一个眼神作为示意,之后马上从被子里钻出,只是鸵鸟式地把头埋进了洁白的被子里。降谷零一愣,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拍拍他的后背,拉过被子来把她再一次的吃掉。
那一次之后,他们的大儿子出生了。顺便一提,姓宫野。
四
宫野志保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时不时那一块乏人问津的狗皮膏药。现在她非常理解当时毛利兰的感受。
她在之后去过工藤新一家几次,却发现似乎她眼里的理想情侣也过得不是那么幸福。她比毛利兰更懂得那种“自己觉得自己在做很重要的事,却总有一个自己割舍不掉的人用眼泪扰乱自己情绪”的感觉。这种时候,两人之间再深厚的感情也会变成毒瘤。他们无法联络,更谈不上见面。工藤新一侦探在全日本满山海跑着缉凶,反而是留下毛利兰一个人带着孩子在东京操持一切。由于时间与地域的关系,他们和他们还是没有足够的时间沟通彼此之间的问题,而他们在各自的城市还要独自面对一切的不如意。毛利兰很坚强,或许是源自于工藤新一在幼儿园时候不经意间下的一句“爱哭鬼”论断的逆反心理。不过就算是这样,她还是难以接受工藤新一在字里行间所流露出的不耐。
那天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来见宫野志保。
“安室先生……还没有回来吗?”她看着宫野志保家里的凄清冷寂和两张婴儿床,一肚子的牢骚和委屈瞬间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应该说,我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
毛利兰分明地感觉到自己的心骤停了一下,像是非常艰难,她看着若无其事的宫野志保试探地开口:“可是,安室先生不是……怎么会?”她咬着嘴唇,似乎是把自己代入她的悲伤角色去了。
宫野志保没有隐瞒,把自己的一切和盘托出。其实现在再瞒天瞒地并没有什么意义。她在这时会来找自己已经证明了这种绝对信任。而黑衣组织也已经被连根拔起死的不能再死。现在继续的隐瞒,除了加剧面前这位女士和他丈夫的不信任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她去开了两瓶酒,是GIN和VODKA,他们的故事也就从那时开始。
边喝边聊,出乎意料的是兰对事情惊人的直觉。在志保说到很多她都感觉离奇的事情的时候,毛利兰的眼神里只有释然而没有惊愕。
“看来,你早就猜出来了吧。只是理智上不愿相信。”酒精让他们之间的交流不再使用敬语,随便了许多也轻松了许多。他们只是两个同病相怜的女人。
顺便一提,那一天是十二月三十日,工藤新一依旧在山梨的山沟里查着一桩牵扯了十四条人命的连续杀人案;而降谷零也依然渺无音讯,所知道的只有风间在降谷零离去后的第三天送来的,黑��兵卫签名的调查文件的影印件和一句“去执行秘密任务,可能需要很久。抱歉降谷夫人。”的口信。
“要不然,出去吃点什么?”毛利兰发出邀请。她似乎稍微快乐了一点。也不知道她突然想通了什么。
某种程度上宫野志保承认自己很物质。她穿的那件黑色大衣是C家出的鹤纹刺绣复古款,价值不菲。手提包、鞋子和帽子更不必说。这些衣服基本都是她还是“灰原哀”的时候他买给她的。
他说:“组织的经费,不花白不花。”
事实上她完全理解。对于组织——或者说是公安之类的人。所谓存款,大部分都是可笑的数字而已。有今天没明天的生活,存款可能存着存着就不是自己的了。所以,那些人的生活一般都极度奢靡,就连宫野志保也不能免俗。喜欢名牌的毛病,大概也就是那时染上的。
毛利兰偷偷打量着宫野志保的长相。宫野志保其实算不上标准的美人,在欧洲人眼里,她的五官太清冷,并没有欧美人喜欢的那种“魅惑”“性感”、更没有欧洲人眼里典型的东方美人——比如章子怡——那样复古的五官。这是因为她的日英混血,多少柔和了东方人的特质。没有西方人风情洋溢,却比同龄的西方人显得年轻素净。
不过最近几年,随着时代发展。不少时尚圈的所谓“艺术家”开始推崇高挑瘦削、冷漠苍白的偏禁欲主义。时尚杂志上很多模特的长相都是她这一款,不少国际大牌也专门为着这些模特设计了适合这种长相穿戴的服饰。再加上她出众的如高岭之花一般的气质,反而给她增添了十几分的美。
不过可惜的是,这样两位美女竟然很不顾形象的在一个苍蝇馆子里撸着串。那年的雪来的好晚。十二月底才开始洋洋洒洒的下这一年中的第一场雪。路灯的光被成片的银白色衬得金黄,半弯冷寂的弦月尚还挂在天边,茫然吹起了风。
毛利兰递给她一支烟,问:
“一个人的时候会抽一支,尤其是……”
“在跟工藤吵架之后?”她接过来。其实她不会抽烟,不过还是有样学样地点燃,浅浅地吸了一口。舌尖有些麻木,在烟气通过喉咙的时候并没有感受到预料之中的辛辣和刺激。
毛利兰不置可否。她其实早就不再是那个天真的小女孩。当时的几个朋友没有修成正果的。园子忙于铃木集团的事务,京极真依然是全世界的参加比赛。双方都有自己忙碌的事,偶尔见一面反倒是甜蜜得紧。至于服部平次和远山和叶,似乎双方都在保持着一种刻意的距离——虽然早已是男女朋友多年,但谁也没有提出结婚的事情。
在来找宫野志保之前,她先去问了远山和叶。得出的答案却是让人大吃一惊。
“我和平次就是有点互相喜欢,这么多也习惯了老玩在一起罢了。不过兰酱你也知道,我们经常吵,我也对推理没什么兴趣……就是说,虽然已经是男女朋友,但是我们互相都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羁绊住对方,除非我们之间谁做出天大让步。”电话那头的声音虽然还是有着浓重的关西口音,但终究已经没有了那种过去的天真烂漫在里面,“所以,其实兰酱你还是要看开一些。工藤君他终究还是爱你的嘛,这点你应该最清楚了啊。”
她语塞,垂下眼帘,最终一言不发。
“志保,你说,我是不是天真的有些过头?”她问,“你难道就不难过吗,安室先生……”
顺便一提,毛利兰大学念的是早稻田的文学。一个很多女生都会选择的专业。在日本这样的社会里,女性选择文学就好像古代皇帝身边总要有几个舞文弄墨的馆阁文学者一般,只是贵人或是她们丈夫乏味生活里的调剂品。毕竟,比起出门打拼,还是有更多传统的日本男性中意于温婉柔和,善解人意的“大和抚子”。如果能再有点“红袖添香”的情调,就更完美了。
所以毛利兰会觉得艰难也是正常。长期浸泡在太宰治、川端康成之类的日本文学里,总是会有那种“情绪急转直下”的时候。悲观是一种底色,而敏感则是这种底色伸出的触手,用来折磨自己。
“我难过又能怎么样呢,兰……桑。”她仔细考虑,还是用了这个略微正式却又不嫌疏远的叫法,“他有他的事情我有我的事情,我这个人就是一忙起来就会忘记很多事。”她想用酒堵住嘴,拿起一根烤得冒油的鸡肉串吃了一口,又马上灌了一口酒。
“不坦诚。”她还是那么敏锐。
“我其实真的没有什么很特殊的想法啦,只是……”她刚想说,却被毛利兰打断。她从包里摸出一个本子,掏出钢笔,在上面好像写着一些什么。
“喏,给你看。”写完她把纸从本子上撕了下来,递给志保。
明月照高楼,流光正徘徊。
上有愁思妇,悲叹有余哀。
借问叹者谁?言是宕子妻。
君行逾十年,孤妾常独栖。
君若清路尘,妾若浊水泥。
浮沉各异势,会合何时谐?
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
君怀良不开,贱妾当何依?
——三国魏·曹植《七哀诗》
五
“想什么呢?”礼点了点她的胳膊,“不会就这一点就喝醉了吧?”
看了看钟表上的时间,她才发现正如礼所说。她居然已经发了大概四五十分钟的呆。
“一样再来两杯。”她说。
“怎么了?喝这么多?”作为酒吧老板的立场这样说本来就很奇怪。生意已经很差了,看到这样的酒客即使不说劝她多喝两杯也不应该无意义地在这里像八婆一样问东问西。
她没回话,其实她并不是很喜欢和别人进行长时间的无意义交谈。安室透离去的第七个年头的确很让人痛苦。当年她读死屋手记,写戈梁奇科夫流放西伯利亚十年如同“死屋”。她虽然环境不如那般恶劣,但终归不是好感觉。所以她痛苦。不过如果是GIN的话一定会骂她安逸的太久,已经不再像过去一样是一朵“坚韧的玫瑰”了。
说起来GIN的确很喜欢这样的修辞。带着他独特的思维方式和奇怪的语言风格。如果抛开他做的那些勾当,其实这个人的性格反而像一只喜欢虚张声势的刺猬——表面上看起来冷酷,但是操纵他所有行为的逻辑却好像是一个和容易别人闹别扭的倔小孩儿:肆意妄为、不听劝阻、说干就干、认准的事情就绝不回头、从不考虑后果。
她在作为“宫野志保”时的少年时代没什么好回忆的。她一直都觉得自己不是什么天才。之所以会有这样的纯粹学习动力,纯粹是因为她觉得学习很有趣。
尤其是在时时刻刻都有组织成员监视的情况下。
娱乐只有电子游戏,她不爱打游戏。社交么,她一个亚裔女生,还只有十五六岁的年龄。自然是被所有人孤立的对象。
学习才是他唯一和正常人世界的沟通桥梁。只有在上课的时候,写作业的时候,做项目的时候,她才能感觉自己是一个正常的学生。
没人愿意和她进行小组合作,她就自己一个人包揽所有研究工作。因为她觉得那很快乐。
化学对她来说,是阳光,是姐姐,是几乎没有见过的爸爸妈妈。
另一方面,当时,和她一起在美国受训,也是主要负责监视她的组织成员是GIN。
那时她就厌恶这个男人。生理性的厌恶。但GIN却做的尽职尽责。除了自己的训练,他几乎一步不离开她。
但他从来不在她被欺负时伸出援手。反而他骂她。
“不争气,没出息。”伴随着的就是一顿毒打。
所以后来她半开玩笑的对降谷零说自己三脚猫的格斗术是被GIN打出来的。
现在,她已经可以用云淡风轻的心情看待这样的事。但当时不行。
琴酒对她的一切都了如指掌,甚至是生理期和内衣尺寸。对于在美国接受能力训练的他来说,通过垃圾袋和表情饮食之类的要素观��出这些几乎是轻而易举的。
“志保,其实GIN喜欢你在组织高层里是个半公开的秘密。不过几乎所有人都瞒着你。”某次做完,降谷零曾经对他说。
“那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只是为了讲笑话?他比我大了十几岁。”宫野志保不是情感白痴。她完全可以体会到GIN对她的那种变态式的情感。不论是后来想想仍然心有余悸的“头发丝认人”“听喘气认人”,还是最后决战时他打她的那三枪。
决战的具体经过她已经记不太清。只是在甚至连BOSS也已经落网的情况下,唯一还在抵抗的人,也是GIN。
后来在某次看比护选手球赛的时候他才体会到那种感情。那是一场保级战,在东京出名,在大阪走向巅峰,后来在英格兰大杀四方的比护在濒临退役的年龄落叶归根回到大阪。不过此时的球队已经今非昔比,从冠军争夺者混成了保级队。
那是最后一场的生死战,赢了就保级,输了就降入J2。
比护首发,也成功完成了帽子戏法。可惜球队的后防如同组织一般出了亿个卧底。最后一次的射门机会,他拼了老命的倒地铲射,把球捅进了球网。比分被追成了4-4,他也因为没有躲开对面防守队员凶狠的铲断而导致胫骨直接骨折。这样的重伤直接给已经38岁的比护隆佑的运动生涯判了死刑。而令人悲伤的是,虽然他已经做到了极致,但球队还是因为胜负关系的缘故降到了J2。
那之后她罕见地主动打电话找毛利兰出来喝酒。工藤新一的东京灵魂又一次夺冠,喜不自胜的他打电话回来也在和他妻子聊这件事。听到志保讲这件事,她反而是给志保讲了一段三国的故事。
赵云随诸葛武侯出岐山时,看着自己身边关兴,张苞这些小子们冲锋陷阵,奋勇杀敌,心中会不会也有“老了”的感觉呢?
也正是那一刻她才明白当时GIN的感受。他可能只是需要一个体面的退场。GIN就是GIN,不能接受像老鼠一样被人满世界通缉,追来赶去的苟活。就像诸葛亮必须死在北伐途中的五丈原、赵云在死前必须断后吓退曹魏士兵迸发最后一次的闪光一样。组织之于GIN,或者说是黑泽阵,就是一切。他从降生开始就注定了为组织服务,尽忠到死。那么眼看着承载自己全部生命意义的组织大厦倾覆,他会做出那种选择,完全符合他“虚张声势的刺猬型人格”的逻辑观念。
所以在她当时深入组织的研究所抢救最后的APTX-4869资料却和躲藏在那的GIN巧遇之时,GIN才会拿着枪,一步一��把她往门口逼。
那是个晴天,太阳晒得人暖洋洋的。志保站在门外可以被太阳光照到的地方,而GIN则站在了阴影里,面朝光。
他打了他三枪,左右臂各一枪,腿一枪。没有装消音器的枪声引来了公安和FBI,但在他们到来之前,GIN用最后一刻子弹结束了他自己。
当时的宫野志保百思不得其解,以GIN的能力,想杀死自己之后逃走简直是轻而易举。他为什么要自杀?
事实上,那三枪是GIN对自己的交代——他没有杀掉自己曾经唯一或许动过心的女人;也是对组织最后的忠诚——面对叛徒,他并没有无动于衷。
不过这种仁慈带来的矛盾也一直困扰着宫野志保直到降谷零走后七年的这个深夜。她对GIN并无任何好感,他夺走了她在世界上最后一个血脉相连的亲人。
甚至这种厌恶带有生理性质。
但也正是这个人,最后把她送出了困扰她近二十年的噩梦。这个噩梦的缔造者是乌丸莲耶而不是他GIN,而却是GIN在最后时刻用生命把噩梦引向了终结。
那她该如何自持?
六
时间大约已经到了十一点半。生意越发冷清。
“我在这里这么久,才喝了这么一点。你们是不是最讨厌这样的客人了?”她问,语气里有一点醉意。
“没什么,你还要喝么,算我请你。”礼说。
她还是没回话,只是自言自语:“礼,Rei;零,Rei。是巧合么?”
说起来,她是什么时候认识的礼,又是什么时候和一个陌生男性以不符合自己一贯作风的情况下变得如此熟络呢?
“要杯茶吧,毕竟明天还要上班。就要……伯爵玫瑰吧。”
浅白绿色的花朵,带着馥郁的玫瑰香气,和她瞳孔的颜色一样,清冷又迷人。
突然,礼摸了摸她的手。志保皱了皱眉。冰凉的指尖碰到他温热的手掌,她冷不防顿了一下,却被礼顺势反手握住,整个手掌被团进他的掌心里,若有若无地被摩挲着:“手怎么这么凉……”
“你干嘛?非礼女科学家?”她挑了挑眉毛。想把手从他的手里抽出来。可是不管她怎样拔,都无法挣脱他。这样摩挲了一会儿,她的手和体温也渐渐暖了起来,感受到她手掌里细密的汗,礼松开手,轻松道:
“给你暖暖手。”
她瞪着他,准备张口反击,但想过后还是懒得和他争论。毕竟她和面前的男人熟络了之后经常吃他的免单。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她也实在是不好说些什么。
更何况,似乎刚刚她并不抵触面前的男人的亲昵举动。似乎……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
她心里发苦“自己不会真的寂寞到想要有外遇了吧。之前和侦探处理了那么多外遇杀人的案子,难道有一天要轮到自己?”她越想越荒谬,竟然被这种荒唐的想法逗得笑出了声。
“今天就到这了,谢谢你的招待。”她站起身,头稍微有些晕。今天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喝了以往大概四倍量的酒。难道真是所谓的“寂寞”?
礼没有留人,只是若有所思地想着什么。
东京繁华,是个不夜城。不过这地方远离市中心的商业区,路上倒是没什么人。头顶路灯的光线一点点亮起,白色的光线在她背后晕开,她的头发被绕在耳后,耳廓边浮动着玉粉一般的浮尘。她弯起眼睛,略带得意地笑了。直到刚刚,她才想明白那种奇怪的熟悉感来自哪。就好像,整个城市夜晚的灯光都揉碎在她的眼睛里,连眼角的笑纹都带着绵绵缱绻的气息。
其实她本不应该如此欣喜。曾经她想过在她回来的时候她要怎样责备那个把他丢开跑了七年的人。但事实现在看来并非是像她以往想的那样。
找了个街边的长椅,她坐下。既然回来了,就让她也做一次“侦探”,梳理一下她和榎本礼的故事。就当做是给过去的七年点上句点。
事情的开端还是那一次兰的突然来访。她们两个那天晚上的最后一站就是那个灯光昏黄的酒吧。
听兰说,她知道这个地方还是因为曾经她来这里抓小五郎回家的时候遇上了一起杀人案。后来事情不出意料的顺利解决,她也就和当时还是老板儿子的榎本礼有了一面之缘。后来她上了大学,和几个朋友来这里排过戏,也在这里陪失恋的同学喝过酒。似乎从那时起这个酒吧的生意就一直不佳。天知道小五郎是怎么找到这样隐蔽的地方的。
第一次见面,礼给她们端上的三明治居然久违的吃到了当时还在“波洛”打工的,降谷零独创的口味。当时礼说这些是给一位本来说要来但却临时改了主意的先生准备的。他们店里并不卖三明治。这样的做法也是一位厨师——那个曾经为了套出降谷零三明治配方而闹出很多笑话的厨师——专门教给他的。
她并没有指望着能在这里知道降谷零的近况。只是就当做怀旧也好,她还是爱上了这家半死不活的店。
她曾经问过他,在东京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为什么要做这样稳赔不赚的生意。他只说这是他父亲所谓的“梦想”。宫野志保嗤笑,不过她也相信这种说辞。毕竟日本这样的国家,想找到什么奇葩应该也都是不难的。
后来无非是平淡日常。榎本礼的厨艺时好时坏。好的时候能做出超越当初降谷零的口味;坏的时候就只能模仿起味形而失其神髓。随着来这里次数的不断增加和榎本礼对志保身体状况的日渐担忧,这里几乎变成了她的食堂。哪怕是不喝酒,她也喜欢来这里坐坐,开着电脑写论文,吃一吃榎本礼时好时坏的饭菜。
其实有时候她想,正常的恋爱本就不该像她和降谷零一样牵扯到长辈恩怨、生离死别。刻骨铭心又畸形丑陋,进展神速又风雨飘摇。反而是应该在日常里慢慢累积。她自己都觉得这种想法实在可怕,但他们毕竟聚少离多。他们正式确立关系到现在是九年,在一起的日子不超过三十次。
越想头越疼。仲秋夜晚的风还是很凉。她每次出门穿衣都务求得体而奢侈。今日也是。本就白皙的腿被风吹着,白得有些吓人。都说饮酒之后会发热是因为血液循环加快,在风吹的情况下更容易丧失体温而得病。
她经常生病。不过她宁可撑着,即使撑不住也要让自己摸鱼的地点在研究所里的办公室内。日本的职场是��狱,尤其是对于女性。她们大多要时刻保持强势,像是开了屏以虚张声势的孔雀。
“怎么不回家?”有人问。是降谷零的声音。而宫野志保并不惊讶。
“你先撕掉你的假脸再跟我说话。免得一会儿孩子们见到你以为我搞出了外遇。榎-本-礼!”
七
“志保,你早就看出来了吧。”他说,一边说一边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那张脸是属于降谷零的,货真价实的降谷零。
“不,今天,也就是刚刚才看出来的。不过如果你不说,这事也就永远成为秘密了不是?”她戏谑道。“那我们来解释解释吧,降谷先生。为什么你会在这?”
事情其实很简单。降谷零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他确实在参与调查一个跨国的贩毒和倒卖军火的团体。黑衣组织的事情之后,降谷零搞出了组织PTSD。或者不如说这一切都是他亲手策划。
他作为降谷零在“零”,也就是明面活动,同时利用“安室透”的假身份在暗中调查。至于那个小酒吧,从很早开始就是他们公安的一个秘密据点。至于那块钓上宫野志保的三明治,则自然是出自降谷零。毕竟,这里相对于其他地方要安全得多。至于榎本礼和他父亲,自然是公安成员。后来,他在稍微空闲的时候会伪装成榎本礼和她见面。其实她本不该露出破绽。只是面对一脸无所谓,用最冷漠语气说出最惨淡现实的妻子,他总是无法克制。
“那我每次吃到好吃东西的时候,榎本礼每次几乎要越线的时候,都是你假扮的啰。”志保其实心里也暗暗释然。她其实也有对榎本礼心动过,但理智总是在一瞬间就战胜情感。虽然如此,也只是压制到普通朋友的程度,她完全无法割舍那家店带给她的,熟悉温暖又危险的气息。
“你这算不算逼迫自家妻子出轨?还有,结束了吗?”她问。
“结束了啊……风间和榎本都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我也可以从零组解放出来了。”
“也就是说?”
“是的,是你想象到的,最好的结果。”
志保没说话,只是把她刚刚在酒吧里猜到事情真相的后写的一张纸条递给了降谷零。
“你看,这首《七哀》,男主人公是你吗?”
他没有回答,只是搂住了她的腰肢。降谷零贴过去亲吻他的侧颈。呼吸沉重,意图分明。
志保下意识地还觉得他是榎本礼,想挣开——毕竟那身衣服实在是太具有代表性了。可随着呼吸的临近和与榎本礼完全不同的声音,她也放弃了抵抗。
降谷零按着他的后颈对着他的嘴唇吻下去:“我可不是什么宕子啊混蛋!”
“你不想知道我怎么看出来的?”她叹了口气。
“不想。”
“是你待我太像恋人了,从眼神上看也是如此。还有,你的手。”她没说完,嘴就又被堵住。
灯下黑。路灯下并不充足的光线,模糊了她的眉眼神情。只剩下瞳孔的颜色,越发清晰明了。
湖青色的,比过去七年的坚守更深邃,比他们第一次在铃木特快上的初见柔和。
深吻之中,降谷零似乎感到宫野志保才张开嘴唇,做了一个字的口型。
“ki(き)mi(み)”。
——“你”。
他手里拿着一束红玫瑰。
满地月光如水,从地面映上来。水中的藻荇是树枝与树叶的影子。他们两个的影子几乎被路灯照成了两个点,又被白色的路灯切割开。路灯也照着玫瑰,如同鲜血一般的红一点点渐变成了暖调的橙黄。他们走着,吻着。无视路人的侧目。当走过那片圆锥形白光的笼罩,又悄悄变成了血红。
红橙交替。直到走到家里。
家里的灯光是白色的,他们手中的玫瑰又重归于温暖的橙色。
仿佛周而复始,仿佛……一个圆满的轮转。
他们家的飘窗可以看到月亮。他望了望银白的月亮,又看向她。她的眼睛像一湾化冰的湖泊,清亮如镜。
也是他的归宿。
孩子们被动静吵醒,惊愕地看着一个陌生但眼熟的男人搂着平时一脸“生人勿近”的妈妈。妈妈的脸色泛红,头发散乱,他们从没见过妈妈如此狼狈。
“你……你不许欺负妈妈!等我爸爸回来你会死的很惨的!他超厉害,是警察!”在小孩子的圈子里,一个当警察的父亲往往是“牌面”的代名词。
“看样子,你教的小孩子很不错嘛。”降谷零笑了笑,“不欺负你妈妈是不可能的,因为……”
他低下头,对着孩子们说。
“我就是你们刚刚说很厉害的那个人。降谷零,请多指教!”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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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 到旧金山的那天晚上住地后,我们的车没法停在楼下斜坡上,可乐电话交涉后便胸有成竹的带我停到两条街之外的一个山坡路边路灯下,然后胸有成竹的通知我:明早7点警察会来抄牌,因此7点前要开掉。我凌晨两点半被吵醒,四点多眼睁睁看着可乐大模大样的开始吃早饭,吃完后对着坐在睡袋里瞌充懵懂看着他的我说:等息表忘记去移车!然后他居然管自己又去困得。接着是沈班李捷边烧大家的早饭边叽叽呱呱聊天,再然后是郭天童大呼小叫的喝了不知道多少碗…。我想想自己作死啦要睡在厨房旁边的壁炉前装时尚。睡个P啊!6点过一点就去移车,天寒地冻也罢了,车子移到哪去呢?想打电话问可乐,想想他在睡回笼觉,虽然十分记恨他三点起来吃短命个早饭,但他不仁我不能不义与小一岁的同学计较,何况后面在美的日子还得靠他引领,万一把他弄毛了一拍臀部飞走了岂不搞状?只好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旧金山大街小巷里乱窜(反正车是租的油费大家出)。后来灵机一动,问了个晨练的老外:The poor place what can enjoy the scenery of nearby?…(已经忘了哪篇课文里学的)他居然听懂了!然后他说了一大通居然也被我理解了意思是沿着这条路往北,穿过三个十字路口后向左拐大约五百码可以看到很多一幢幢漂亮的不一样的别墅,到那再问一下就可以找到“中国海滩”。后来想起来他说的是华语!…。更神奇的是我最终居然找到了那个海滩,并在那里的刺骨寒风中瑟瑟发抖一直等到8点。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回来的路上却彻底迷路而且根本不记得住地的地址叫什么(中英文都不知道)而无法问路,正茫然的开着车乱窜,又接到可乐的短信:“你死到哪里去了?快回来!我们要走了!”。气死刘伯伯的。
4 YEARS AGO 刘的 我还没说篙类!那天等我好不容易摸回住地,他们已经在门口队伍排好,天童把我的箱子也拖出了,一付等杀不急个样子。大家上车后可乐对我说:坐旁边去,我来开!离开旧金山前我带大家去看看顺路的景点。我居然会跟后面坐来东的一起三呼万岁。只见可乐开着车七拐八拐来到一个地方手指前方说:这里是富人区闹,前面就是最有名的一个景点叫“中国海滩”…。老子伯伯!有有色个种人的啦?!真当叫造孽。
4 YEARS AGO 接下 到旧金山的那天晚上住地后,我们的车没法停在楼下斜坡上,可乐电话交涉后便胸有成竹的带我停到两条街之外的一个山坡路边路灯下,然后胸有成竹的通知我:明早7点警察会来抄牌,因此7点前要开掉。我凌晨两点半被吵醒,四点多眼睁睁看着可乐大模大样的开始吃早饭,吃完后对着坐在睡袋里瞌充懵懂看着他的我说:等息表忘记去移车!然后他居然管自己又去困得。接着是沈班李捷边烧大家的早饭边叽叽呱呱聊天,再然后是郭天童大呼小叫的喝了不知道多少碗…。我想想自己作死啦要睡在厨房旁边的壁炉前装时尚。睡个P啊!6点过一点就去移车,天寒地冻也罢了,车子移到哪去呢?想打电话问可乐,想想他在睡回笼觉,虽然十分记恨他三点起来吃短命个早饭,但他不仁我不能不义与小一岁的同学计较,何况后面在美的日子还得靠他引领,万一把他弄毛了一拍臀部飞走了岂不搞状?只好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旧金山大街小巷里乱窜(反正车是租的油费大家出)。后来灵机一动,问了个晨练的老外:The poor place what can enjoy the scenery of nearby?…(已经忘了哪篇课文里学的)他居然听懂了!然后他说了一大通居然也被我理解了意思是沿着这条路往北,穿过三个十字路口后向左拐大约五百码可以看到很多一幢幢漂亮的不一样的别墅,到那再问一下就可以找到“中国海滩”。后来想起来他说的是华语!…。更神奇的是我最终居然找到了那个海滩,并在那里的刺骨寒风中瑟瑟发抖一直等到8点。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回来的路上却彻底迷路而且根本不记得住地的地址叫什么(中英文都不知道)而无法问路,正茫然的开着车乱窜,又接到可乐的短信:“你死到哪里去了?快回来!我们要走了!”。气死刘伯伯的。
4 YEARS AGO 2016-0707 2016-0707
成行前几天,一直乱忙,又乱看书,结果竟然没有空写美国行的事情。现在终于可以静下来写。但依然是乱写,想到哪里,写到哪里。
现在时间是旧金山时间晚上10点多。住在一个可乐定好的私人住宅。三楼整个楼面。三间卧室。可乐一间。郎莺一间。班长和李捷一间。房东在一个大壁橱里藏了三张大床垫和一个钢丝床。拉两张出来放在客厅。我会睡在��窗的地上。老刘在客厅间的壁炉旁边,在睡袋里,世界和他有什么关系,老毛和他有什么关系,欧洲杯半决赛法国战胜德国和他有什么关系,从他的睡姿里很难看得出来。睡觉前他花了很长时间整理钓竿和鱼线,想要在美国吊鱼。他现在的睡姿,大约与梦想钓鱼有关。
窗外很安静。从窗子看出去,一个人都没有。路灯也显得昏暗。看不出旧,也没有黄金铺路。山是有的。好像是低矮丘陵,沿太平洋起伏不定。偶尔可以听到有车从楼下疾驰而过。声音显得粗暴猛烈。这可能与我从未在路边住过有关。
我们终于穿越成功,回到过去。这么说很真实。我们离开上海的时间是7月7日上午11点40分,当地时间下午2点多抵达韩国首都首尔的仁川机场。4点40分在仁川机场检票登机。7月7日上午抵达旧金山,时间才是当地时间11点多。
这么穿越,让我有点困惑。从首尔起飞后,我就在想,飞机外面的夜究竟有多长。起飞时韩国首尔是下午。抵达旧金山是上午11点,总行程时间是11个小时。那么夜有多长呢?想了很久,答案是不知道。结果大约是这样的:离开首尔之后大约两小时,天就黑了。这个时候大约是北京时间6点多7点左右。到北京时间夜里10点20分左右天亮了。从机窗望出去,天蒙蒙亮,机翼黑暗。10点40分再看,阳光照耀,机翼上天空蔚蓝,机翼金光闪烁,机翼下是云层。天黑时间大约是4个小时。
4 YEARS AGO 接下 一路过去,左边是海岸,但看不见,只能看到堤坝一样的高地,有草有树,还有自行车和跑步用的游步道。树低矮,一点都不感觉奇怪。紧贴海岸的树一般都不太高,被海风吹得倒伏。住下后,很兴奋地看楼上楼下。对美国住家的印象,之前都来自电影和电视剧。这是我第一次亲眼看见,亲身经历。对我来说,颇有震撼。厨房很大,客厅也很大。还有后院,可从楼梯上走到楼下庭院。有露台,可闲坐,眺望四周。可惜有点冷。老刘倒是在那里抽了烟。不过东家是严禁在内外抽烟的。东家颇为体贴地专门有一个讲义夹,放在客厅,里面是住宿须知,告诉临走时要如何如何保持住家干净,并提醒务必到网站给房东点赞。两面墙上居然还有人生小贴士的条幅挂着,很醒目。读下来也很有意思。都是不难做的小事情。所有的事情做一遍,就不小了。比如淋浴洗澡时可以大声唱歌。每过多久要去看父母亲。拍了照。还在照相机里,到现在都没整理出来。
大家安顿之后,决定外出去吃饭。可乐已经在附近找好一家中国餐馆。是一家名叫乡巴佬(Dongbei Mama��东北餐厅。乡巴佬应该是一个连锁餐厅的品牌。服务员是辽宁人,讲中文,东北口音。这是到美国第一次吃中饭。味道不错。分量很足。没吃完。在吃饭时把照片发到群里。时建星乱激动。第一餐,可乐要尽地主之谊,没尽成。这一家
以下内容是在旧金山写的。原来最后一段是在机场等到可乐,已经合并到前面去了。
4 YEARS AGO 以下大部分为8月21-23日补写 2016-0707
以下大部分为8月21-23日补写。补写时才想到,一部分班长们的2016年7月7日总共有30多个小时,经历两个白天和两个黑夜。我到旧金山后写了一部分游记。现在两个部分合并在一起。尽量保留原来文字,毕竟当时写的内容也是美国行的一部分。两部分读起来有点奇怪。只好这样了。
7日上午大家不着急起床。提前到上海浦东机场的好处,现在显示出来了。慢悠悠到二楼吃早饭。是自助餐。餐厅女服务员们大约有三次怀疑我是不是蹭免费早餐,很警惕地过来要看房卡。大约我进入餐厅时同其他人有点不一样。我先走来走去,看看早点都有些什么。我四处逡巡的淡定样子,在她们眼里大约是很可疑的。这让我有些不自信了,也许以后再也不能用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等等词形容自己了耶。在大堂等巴士摆渡车时,我给我和老刘的行李箱拍了照片。可乐提醒要这么做,万一丢失多一个寻找依据。后来在美国手机照片太多清理手机空间,还特意将这几张照片留在手机里。护照的照片也一直留在手机里。
进入航站楼后不久我们5个人就差点走失。忽然之间就发现三位(还是两位)女士不知道斜到哪里去了。商议后决定我在原地等,老刘去找。幸好很快找到。航站楼的信息提示不够好。不知道韩亚航空检录点究竟在哪里。不仅没有很详细显著的信息提示,工作人员几乎是一问三不知,给的提示也相当含糊。手往一个方向随意一指说那里,指点江山的样子,让我又佩服又迷糊。我们来得早了一点。各种提示还未露面,各路人马尚未到位。经过几番折腾终于找到领登机牌和托运行李的地方,于是在最前面排队等待。没多久人就渐渐多起来了。有旅游团队声势浩大一拥而入,大部分是女士,在其他通道排队。没想到去韩国旅游人不少。幸好班长已经事先打印了航班以及我们的身份信息。几张纸用起来很方便,后来在韩国首尔的仁川机场转机以及在旧金山回国时都派上用场。给班长点赞。我的箱子比较小,本来以为不用托运。后来一检查,却是超重,只能托运。老刘的箱子需要开箱检查。专门有一房间检查,比较私密,幸好检查后没什么问题。所有的行李都给了取行李牌。由航空公司负责行李转机。这么方便,给航空公司点赞。后来在仁川机场看航空公司将转机行李和其他托运行李专车运到飞机下装运,有大块布包裹,防止行李搬运过程中出现雨淋、意外掉落等损坏、遗落、偷盗或者夹带,感觉现在防损坏防盗防恐措施很到位。以前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看到后感觉新鲜。对我来说,这都是旅行见闻。
在机场候机时,在书店里买了斯蒂芬金的一本小说。上海机场的小书店,并没多少选择。这本书到果美国行结束时依旧还没看完。事后总结,当然是因为美国行的精彩和开心远远超过了原来的设想,没有时间看书。候机时,女班长们都去逛店,我和老刘慢慢喝咖啡。
起飞时飞机陡然离地,突然感到一阵眩晕,像要出问题一样。但很快就过去了。后来经历飞机起飞,再也没有眩晕。好像身体对起飞这个状况一次就适应了。
不到两小时就在首尔附近的仁川机场落地。仁川这个地方是朝鲜战争期间发生重大转折的地方。知道它很重要。但不知道它居然里首尔不太远。因为中国人来韩国比较多,下飞机进入大楼时,屏幕上有中国国旗和汉字出现。刘伯伯注意到了。大家合照留影。算是走出国门的第一组照片。仁川国际机场,转机人较多。转机指示牌很醒目。在安检排队时我竟然糊里糊涂把照相机拿出来拍照。立刻有一女保安过来干涉。吓了我一跳。都不知道她从哪里冒出来的。赶紧把照片删了。不过保安也没过来检查究竟删了没有,算是比较客气。客气大概也算是规矩之中的事情。
机场落地和转机起飞的地方相隔较远。从一个大楼转到另外一个大楼,然后还要走到整个候机大楼的另一头。老刘熬不牢烟瘾,赶紧跑入抽烟室使劲抽烟。刘伯伯到了美国后发现军帽丢了。后来回忆说是在仁川机场丢的。算是给志愿军烈士祭奠吧。候机时先要在登机口报到,然后分配登机排队顺序,我们被排在第5组。一开始没搞清楚顺序。登机口服务人员预设我们是老出门的应该知道,也就没仔细说。我基本不出门,对这类旅行小知识一无所知。首尔去旧金山的航班,美国人明显增多。亚洲面孔寥寥无几。从上海去首尔的航班上主要是中国人。走过登机走廊进入飞机前看见有免费英文报纸供旅客阅读。我拿了一堆上机看。细细读了关于英国全民公决退欧后的一些报道。
这个航班因为时间要跨国际日期分界线,乘务员分成两班工作。前半夜后半夜。因为班长预先预定,我们座位都是靠走道,伸腿比较方便。��琪给我买的旅行枕头很好用。刘伯伯早就分享过旅行小知识。其中之一是飞机上空调比较足,所以预先把厚衣服拿出来了。没被冻到。
4 YEARS AGO 2016-0706(8月20日补写) 2016-0706(8月20日补写)
飞机起飞时间是7日上午11点40分。考虑到7日上午从杭州出发到上海并要留出充分时间完成机场安检,时间会很紧,而且路上也完全有可能出现意外滞留,决定7月6日下午提前去上海。大家各自买票,从黄龙体育场乘下午1点钟杭州到浦东机场大巴。之前不知道各自买票,后来看了微信才知道,买票一定要本人去出示身份证才行。于是提前几天到黄龙去买了车票。
6日上午11点多我离开景芳。到候车室时刘毅成和李捷已经到了。过了一会儿,班长来电话说不知到在什么地方候车。过很久,还没见到她进来。老刘开始担心她找不到候车室,我自告奋勇去找。找一圈当然没找到。文弱美丽的班长也有彪悍的一面,在哪里一般不告诉别人。这一无敌彪悍后来在Outlets购物时有充分体现。赞。匆匆往回赶时看到老刘已经把我的箱子拉到门口,原来已经要检票上车。闹了半天,班长和郎莺已经在候车室外停车场检票口等了好久,正站着聊天。还有一个小插曲。刘伯伯早就买了车票,但却提前丢了,再次证明他伟大光荣正确之外还有其他优点。结果当天提前到黄龙旅游中心又买了票。旅游中心去上海浦东机场的大巴班次很多。一小时一班。
从杭州到上海浦东一路基本顺畅。出杭州用了大概半个小时。天气热,空调不太好。走好久,温度依然降不下来。就向司机抱怨。司机说大巴早就计划要报废退出运行,新车早已买好,但使用手续审批迟迟搞不好,大概要等到G20之后了。一通抱怨旧车难开。
一路风景很好。心情格外好,有些激动,想了很久的美国之行就这样开始了,阳光灿烂,高温,闷热。居然就成行了,真的成行了!前几年夏天两次去上海看世博会,路上也是这样的风景。阳光灿烂,蓝天,白云,时时能看到夹竹桃花,白,粉红。田野纵横,村舍远近,有山有水有桥有树。没有断肠人,没有天涯。一路看去,江南的夏天,正是现在这样。
大巴根本没进上海市区,绕着市区就过去了。刚刚看见有楼房林立,有别墅区,没多时就又恢复为乡村风光。窗外景色格外空旷,看起来甚至有点荒野的意思。外围什么地方有台风。天上云很多。风吹草低无牛羊。大巴直接到浦东机场。一问,有两个候机楼。班长预定的酒店在另外一个候机楼旁。一通手续之后,就入住了。上楼电梯要刷房卡。这个并不怎么先进的安保措施,华侨饭店要等到G20 时才有。晚上在酒店二楼餐厅吃饭。班长在桌上教了大家一个手指动作,是祝福和同心协力的意思。拍照。大家都很开心。郎莺把上的菜拍照传到微信群里,时建星即时发表评论。美国行就这样在杭州和美国两边热热闹闹开始了。
晚饭后女生给我们很甜的红苹果。受美女照顾的日子算是开始了。晚上与老刘谈天说地。话题自然是胸怀祖国放眼世界,上至天文地理,下至14731。也不知聊到几点钟。后来就睡着了。
4 YEARS AGO July 23, 2016 刘 各位领导,小分队的各位战友们,我终于活着回到营地啦!真是九死一生,九死一生噢。在好莱坞附近离开小分队,一个人驾车卷入滚滚车流中,正在为离开领导和强大的、具有战胜一切困难和强敌的组织而心中“坠坠不安”时,最可怕的事还是发生了,手机突然黑屏!顿时俺觉得自己变成了被裹挟在一大群正疯狂奔跑的野猪群中一只瞎了眼的羔羊!望着四叉八达的道路,身处滚滚飞驰的车流,自己都不知道往哪去,这么大个车开到130码,前后随时会发生碰撞。这时,我想起了童老师的教导、班长介绍我入团时的鞭策、两个分队长不批准我入红卫兵时的批评、以及全班同学对我当年超车行为的愤怒……,顿时一股力量充满了全身!我冷静下来后确定尽快离开“哈为”,找地方靠进去停车再说。于是,在接下去的十多分钟,在好莱坞附近最拥堵的路段,一辆由中国退休“流氓”驾驶的十二座福特车大战百辆美国各式流氓车开始!我左冲右突往边上靠,一看是上另一个“哈为”的,赶紧又前撞后刹的拼回来……,看着四周一片喇叭声、刹车声和不断闪亮的大灯,真是痛畅快意!尤其是在左右倾转急刹中听着车后厢郭成钢的新箱子翻滚碰撞的“嘭嘭……”声,我愈感粪土当年万户侯的激情四射不能自己!……。终于,那些美国流氓乖乖地让出了一条路,远远的让我从容驰离主干道顺着一个几乎没车的岔路开进了一个酒店停车场。一个人高马大的保安过来阻止我驰入:我赶紧操着郭成钢当年帮我补习的英语流利的说:“l 老死特 my 为 that 白克 吐 莫泰 and 我的哈分 no 爱你 白去劳 and l Can not 呱呱 英格律虚 and l 决握 the 卡 in 落山鸡 佛也死特……。 ”。我可以保证他完全听懂了!因为他马上指挥我靠在临时停车线上,竖起食指说“喂,喂…,喂我馒头…,”。然后走了。我正寻思是否请他帮我拨911,叫个警车开道带我回酒店,后来一想不行,我连酒店名都不知道啊!警察来了还不把我当盲流抓?正在思考,那保安走回来,手上竟拿着一条萍果手机的数据线!你是我大爷,行了吧?天下劳动人民是一家!
4 YEARS AGO July 22, 2016 郭游记719 7月19日
今天几位女士去血拼,我和老刘回到宾馆。现在是20日下午2点多钟。他睡觉。不知是昨天输了钱今天垂头丧气,还是要养精蓄锐准备今晚再战。我抽时间写游记。争取把前面的一些事情补记起来。怕以后没时间写,怕以后有时间却回忆不起来。我一直相信,有些事情现在不做,以后永远都不会再做。但不清楚哪些事情属于这一类事情。因为担心写游记属于这一类,所以现在还是写下来。
18日晚我们住在双箭赌场。房间内设施齐全,崭新程度也好。说句题外话。以前学饭店管理时,老师讲饭店管理的一个重要内容是保持饭店设施的崭新程度。这回是见着了。
19日早晨起来,天气非常好。车上路不多久,就天阴了。离大峡谷国家公园一百多公里,老刘大发神威,没多久就到了。我们抵达时公园里人还很稀疏。我们开启舒心舒畅行走模式,基本可以不用考虑有很多人走过打扰视野和拍照。 从停车场向大峡谷边缘的游步道走过去,已经能隐隐约约看到远方的山崖。我说请大家准备好欢呼。再走几步,到悬崖边。风景豁然开朗。眼前的峡谷和山头依次排列。汉语中的各种词汇都在心里涌现出来。我高举双手,站在悬崖边,面对大峡谷的广阔奇异浩瀚,想体会此时此刻有没有天人合一的感受。应该说是深受震撼。但没发生顿悟这种事情。大家一路慢慢行走,摆各种姿势拍照。又说了很多笑话。沿着悬崖一路走,一路笑。若要站在悬崖边,又感觉心惊胆战。我自己站到悬崖边拍照,没怎么太害怕。但看到几位女士站在悬崖边,倒感觉太吓人了,深怕出危险。此时依然是多云天气,山谷,山头,悬崖,断层,大裂缝,颜色没能看到最好。远处山间有一段缺口,从那里看到更远的山正在阳光之中。路边有各种指示牌,详细解说大峡谷的地质地理方面的事情。游步道上有指示牌,说大峡谷的历史。路边还有各种岩石标本,并注明日期。老刘企图对其中两块很有年头的石头实施不轨,有照片为证。只是我们当时的笑声没有在照片中显示出来。我评论说,以后不开心的时候,可以把这几张照片拿出来看,就会开心起来。没有人批驳我的说法。看起来大家都同意。我注意到标注的最古老的岩石有11亿多年。也许还有更为古老的。有展示牌详细标注眼前看到的绝壁断层,一一表明岩石名称。感觉美国西部的风景点在普及科学知识和教育方面做得非常好,尽管有众多民众有宗教信仰。相比之下,在国内,关于风景点等等旅游地往往充斥神仙鬼怪的杜撰故事,而普及科学历史,似乎用力用心非常不够。在不同地点,有空心的金属管,细细的,像是望远镜,但不是。主要作用是指点方向和目标。可以通过细孔看到远处的特殊地形地貌。从前看书知道,隐身大峡谷底部的河是科罗拉多河,从悬崖高处基本看不见河。只能根据裂缝的走向想象河如何在悬崖峭壁之间蜿蜒而行。只见大裂缝里有绿色。大概是因为有水,树才得以茂盛生长。这是才更清楚,世界上大概没有一个地方有万物生长。有的地方寸草不生。有的地方动植物品种寥寥无几,很单调。
三公里多的悬崖小道,走完大概两个小时都不止。老刘决定走回去开车过来。我们去走向下游步道。路边有警示说不要在一天之内走到谷底并返回山顶,很夸张的配图里是一个人正在呕吐。一般人若没有训练,在那么热的天气远途行走实在很危险。但,一路上却有很多美国人气喘吁吁地往上走。不知道他们究竟走了多远才返回。我们大概向下行走大约300米至400 米,就决定返回。��看到步行道大致延伸的方向和距离以及形状和模样。遗憾的是,没有走得更远,因此无法亲身经历在向上欣赏山谷的雄伟壮观。
在大峡谷,经历了阴、雨、晴。幸好雨小且短。基本是阴天,可以长久行走不觉炎热。阳关短暂,偶尔从缝隙中倾泻下来,如瀑布。云的缝隙总体来说是由西向东逐渐移动。从小道返回时,已游人如织。看到一些中国人。回来找老刘说的停车场,有点迷路。我和朗莺坐在一个休息处等待,班长亲自率领李捷去探路。休息时,我们旁边两个老外开始谈天。其中一个穿着自行车运动的T恤,另外一个人就问他。原来两个人都热衷于自行车运动。于是热烈攀谈。后面那个是英国人是携家带口度假,在华盛顿哥伦比亚特区工作。他们彼此交谈时,英国口音很纯。但与美国人谈天时会有美国腔调。后来想,不知道是不是外交官身份。后来看到老刘开车进停车场。但他没看到我们。错进错出。
在山顶处看到不少松鼠。有小火车通行。没看到火车,但两次听到火车鸣笛。声音和缓,不能说十分响亮。没听不到回声。一处礼品店兼了望台的门口,有一块木牌,上面刻有圣经中的一段诗,赞美上帝造物。拍了照片。效果不那么好。那一段诗很有力量,从中可窥视古代人如何解释世界解释自己,感觉能够理解这样的解释何以世代流传。壁炉的烟囱高出屋顶,用彩色石块砌成。屋顶的另一端,有两只鸟站在屋顶,体型硕大,颜色漆黑。一只飞走,另一只犹豫,翅膀动了几下,终于还是决定站在原地。据说是乌鸦。
于是决定是时候离开大峡谷,前往拉斯维加斯。
在一个转折点的皮萨店吃了中饭。在店外的露天桌旁坐下。买了批萨和色拉,从车上拿出我们自己烧的稀饭,咸菜,咸鸭蛋。虽然不是最好,却也很不错。天气凉爽,心情愉悦。
前往拉斯维加斯的路上,发生一件惊险的事情。因为错过了加油站,在山区长时间行驶却没发现有一个加油站。在几乎要弹尽粮绝的时候,前方出现加油站。欢呼。这是一个比较大的中转点。小店还卖书。其中还有专门为卡车司机设立的电视室。路过时看到几个人正在聚精会神看电视剧。其中几个人显得矮小,并不那么像卡车司机。一路风景甚好。进入内华达,公路两旁的山坡上,几乎没树,植被低矮。但山终于有江南那样的形状:山有尖尖峰,起伏不定如人的心情。
4 YEARS AGO @丁可乐 @俞虹 :班长一般讲起道理来是一套一套的,一旦不讲道理害起人来~,那是相当结棍的!刚才进车位倒车,黑灯瞎火我什么也看不见,叫郭天童在车前帮我看牢,沒想到他一下车就逃出十多米开外立在墙角……,好象我撞不死他就天大福气一样。郎莺自告奋勇去车前指挥也还靠谱。没想到啊没想到~,开了近十年车的沈晓青,也是我认为能在本次入库中最靠得牢的指挥人,她盯着车后指挥我倒退(车里堆满所购物品,我根本看不见后窗外情况)。只听她说:“倒、倒、……倒!”。我倒挡挂上就在她连续的“倒”声中往后倒,没一会儿,听她的声调急促起来:倒勒、倒勒…!”,我以为她嫌我倒得太慢不耐烦了,正准备加油倒,突然倒车危险报警尖叫起来,我赶紧一脚剎住,正要开腔,只听沈班长很严肃的批评说:“我连连说到了、到了!你怎么就是不听?看看有多危险?”……我气得大叫:不能再倒时你要么说“停!”,要么说“好了!”,有你这样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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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用破局思维应对“霍布森选择效应”?
如何用破局思维应对“霍布森选择效应”? 一.生活中的霍布森选择效应.我的小表弟参加工作2年多,元旦聚会的时候吐槽他的部门经理。说每次开会的时候,他们经理都会针对某个项目先抛出自己的想法。然后让大家提建议。但实际上,要是有谁说出一些不同意见时,他总会绕来绕去,最后还是让你乖乖跟着他的想法走。看起来经理是给了大家建议和选择的权利,实际上到最后,大家依然没有选择的余地。美国管理学家赫伯特·亚历山大·西蒙把这无选择余地的所谓“选择”称为霍布森选择效应。这个效应最初是从一个卖马商人的故事引出的:在17世纪的英国剑桥,有一个马匹商人叫霍布森,他跟所有的顾客说,所有马随便挑,随便选,价格都很便宜。但是有一个要求,挑中的马必须要从指定的门走出去,但是那扇门又矮又小,所以里面有再多的高头大马都没有,买家最终只带走的都是又瘦又小的马。对于这个故事的解读,有两个视角,一是卖马人视角,另一个是买马人视角。卖马人在设计这个场景的时候,是从买方和卖方这2个维度来考虑的。所以他用高头大马吸引人入场,又用低矮的门框做了限制条件,让人们只能挑选那些矮小的马匹。而买马人往往只从自己的这个维度考虑问题,而忽略了卖方设置的一些条件,最终造成卖方以高维打低维的局面。霍布森选择效应最具代表性的应用,莫过于刚过去的2019年“双十一”。阿里将霍布森选择效应与大数据结合,设计出来的各种促销政策,看起来让大家似乎占了很多便宜,但其实算来算去,并没有便宜多少,让善于算计的各路剁手大军纷纷败下阵来。那么这个霍布森效应想破解的话就没有办法了吗,显然不是。要想跳出这个效应对我们的约束,需要使用破局思维,把自己看问题的维度,上升到与对方的一致的高度,甚至超过对方的高度,给自己制造更多的选项,那么对方的限制条件就不攻自破。比如要想解决“双十一”剁手问题的话,有人开玩笑说可以在“双十一”期间主动挂失信用卡,并把现金都拿去买定期理财产。这些方法虽然带有玩笑的成分,但也不失为一种破局思维,它在商家的规则之外建立了自己的规则,使商家的规则失效。下面我们就来看看如何使用破局思维来提升自己的认识维度,应对霍布森选择效应。 二.应对霍布森选择效应的最佳思维:破局思维. 1、什么是破局思维 著名职业生涯规划师古典老师,在《跃迁》一书中说:破局思维,就是升维思考,解决复杂问题。所以,有时候我们碰到无法解决的问题时,需要提升一个思维层次或从别的角度来思考,也许就会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司马光砸缸的故事我们都知道,在小伙伴们都在用常规办法救人的时候,小司马光砸缸救人成功。他打破的不仅是水缸,更是打破了人们的惯性思维,在另外一个维度上找到了解决问题的方法。想要破局,不一定每次都要采用暴力手段,有时候也许只是言语上的一点变动,就能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比如19世纪发生在巴黎的一场冲突,指挥官就用巧妙的言语,制止了一场流血事件的发生。事情是这样的:当时巴黎市中心广场上发生了骚乱,场面难以控制,指挥官接到上级命令对广场上的暴民开火。于是他命令手下进入射程,瞄准了广场上人们。霎时间,嘈杂的广场变得寂静无比。指挥官大声说道:“各位女士们、先生们,我奉命要对暴民开火。但我眼前看到的是一群诚实高尚的市民,我请你们离开广场,好让我们瞄准哪些暴民。”当他说完后,广场上的人群几分钟内就全部散去。就这样,指挥官用了一句话,就把“暴民”变为了“市民”,避免了一场流血事件的发生。司马光和指挥官都是在原来的常规选项之外,采用破局思维,为自己增加了新的选项化解了问题。所以,不要觉得突破思维方式很难,只要找到那个正确的点,思维的转变就如同捅破窗户纸一样简单。 2.如何用破局思维应对霍布森选择效应 既然破局思维是应对霍布森选择效应的最佳思维方式,那么我们应当如何来进行应用呢?下面就为你介绍几种破局思维常用的方法,分别是:(1)逆向思考,(2)换位思考,(3)灰度认知 1、用逆向思考打破认知局限 逆向思考是用来突破思维局限最重要的工具,逆向思考通俗地说就是因果倒置,反向推导整个事情的过程,常常会起到“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效果。比如有一种常见的思维方式叫做:Have(有)—DO(做)—Be(是)模型。它的思考方式是这样的:如果我有做项目管理的能力,我就会去做项目管理,然后就会成为一名项目经理。这种思考方式是一种先有鸡的思考顺序,用这种方式来做决策会比较稳妥,但有时候会过于求稳,而错失机会。所以有时候可以尝试把思考顺序变为先有蛋的顺序,即Be(是)—Do(做)—Have(有)模型。颠倒了顺序之后,思考问题的方式就变为:先假定自己是一名项目经理,然后去做项目经理的事,最后就拥有了项目经理的才能。下面借刘坤的故事,看看如何用Be—Do—Have模型做职业规划。朋友刘坤,在一家公司做运维,一天聊天时跟我说打算转行做产品经理,但由于之前没有做产品的经验,怕没公司要,很纠结。从刘坤的描述中,我们可以看到他的思考逻辑是:我应该先有做产品的能力,才能胜任产品经理的工作。这个想法虽然没错,但如果他以这种逻辑来思考的话,转行的想法可能永远无法实现。于是我问了他一个问题:“如果你已经是一名产品,你打算做一个什么样的产品呢?” 他说:“我之前就想过了,打算做一个教育培训类的APP”。我又问:“这个APP具体要怎么做呢?” 听了我的问题,他抓抓头说,我还没想过呢。我之所以问他那些问题,是想把他的思维,从“我要先有做产品的能力,才能去做产品经理”转变为“假如我是一名产品经理,需要做些什么工作”。 刘坤之前的思维模式是:have—do—be。用这种方式思考,刘坤首先想到的是“有”,比如“我有做产品经理的能力吗?” 接下来,他的答案多半是“没有”,于是后面的“做”和“是”就不会出现。因此这种用这种思维方式思考的人,很难真正实现自己的想法。
当我们把思考顺序改为“be—do—have”(是—做—有)后,通过第一步的“是”,为刘坤营造了一种身份认同感,基于这个身份,他就有动力去通过自己的努力去实现目标。
这种思维模式,在心理学上还有一个专门的理论,叫做“罗森塔尔效应”。
它源自于美国心理学家罗森塔尔等人,于1968年做的一个著名实验。
他们到一所小学进行了一场名为“未来发展趋势”的测验。
测验完毕后,罗森塔尔以赞许的口吻将一份“最有发展前途者”的名单交给了学校的老师,并叮嘱他们务必要保密,以免影响实验结果的准确性。
但其实,罗森塔尔的给老师的名单是随便挑出来的。
8个月后,罗森塔尔和助手们对那些参加测试的学生进行复试,结果奇迹出现了:
凡是上了名单的学生,每个人的成绩都有了很大的进步,且性格活泼开朗,自信心强,求知欲旺盛,更乐于和别人打交道,而没有在名单里的学生,则表现得和以前差不多。
Be—Do—Have模型不仅可以帮助我们做职业规划,还可以用到其它方面,比如提升面试成功率。
用Be—Do—Have模型,提升面试成功率
要想成功通过面试,最有效的方法是同样是先给自己做一个身份设定,在面试时把自己当做这家公司的员工。
通过这个身份设定,在面试时,你的思考问题和陈述问题的角度就会发生改变。
假设前面说到的刘坤要去应聘产品经理,那么他应该从以下方面去准备。
第一步,到招聘网站上查看产品经理的职位描述,了解这个职位需要具备的各种能力。
第二步,根据职位要求,虚构一份简历。特别是针对职位要求中的项目经验进行虚构,虚构经验的目的并不是造假,而是给自己进行身份设定。
第三步,对照“虚构简历”上的每一条要求,去了解相关的知识,并找机会去实践简历上提到的项目经验,把它变成真实的经历。
第四步,当他把这份“虚构简历”上的内容,完成了百分之七八十的时候,这份虚构简历上的项目经验,差不多都变成了真实的经历,这时就可以找机会把它投递出去。当获得面试机会时,因为有了真实的项目经验,就有更大的概率通过面试。并且在通过面试后,也有能力去面对实际工作中的各种问题。
所谓人生如戏,全靠演技,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就要先了解、学习那类人的能力,行动起来,终将会有收获。
2、用换位思考突破思维禁锢.
要破局,要转换思维,换位思考是一种非常有效的方法。
换位思考也是我们平时最常用的一个词,但这个词往往都是以旁观者的身份用在别人身上,当自己遇到事情的时候,就成为了局中的那个迷者。到底怎么才能做到换位思考呢,向你推荐3个小技巧。分别是他人视角、克隆人视角、时间视角。
他人视角,就是把视角转换到你的好朋友、你的老板身上,想象一下,如果他遇到同样的问题,会怎么想,怎么做。
克隆人视角,把你遇到的问题,想象你的某个朋友遇到跟你一样���问题,并且来请教你,你会给他一些什么建议。这样你就可以把自己抽离出来,以旁观者的视角来看待问题,就会得出比较客观的答案。
对于克隆人视角,我们来看一个例子:
老王是公司里的销售主管,最近一段时间感觉在公司的发展遇到了瓶颈。刚好有朋友介绍,让他跳槽到其他公司做部门经理,他自己很纠结,于是私下找到我,让我给点建议。
我问他:“假如这个问题发生在你朋友身上,他找到你,让你给他一些建议,你会怎么说”?
老王说:“嗯,我会劝他先保持冷静,可以先和对方公司接触一下,了解下具体情况。同时也可以参加一些培训,提升自己的能力,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机会。”
听了老王的回答,我说:“其实,你刚刚说的,就是你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我引导老王的这种思考方式,就是克隆人视角。遇到问题时,想象出一个与自己遭遇一样的“克隆人”,让他向你提问。你自己以旁观者的视角给这个“克隆人”提供咨询建议,很多问题就能找到答案。
时间视角,当遇到问题时,可以想象一下10分钟后,10个月后,10年后的自己是如何看待这个问题的。
通过以上三种方式,能帮助你有效地突破思维的禁锢,站在另一个维度看待事物,从而得到更客观、更全面的结论。
3、用灰度认知扩展认知边界.
一个完整的决策过程包括:认知、决策2个关键环节。
认知,是对接收到的信息进行分析、处理的过程。
决策,是根据认知分析的结果,做出选择的过程。
我们在决策的时候,必须是非黑即白的,选A方案还是B方案要明确,不能模棱两可。
但对于认知就不能是非黑即白的,而是要充分意识到情况的复杂性,从不同渠道、不同维度对各种信息进行分析。不但要观察马匹的情况,同时还要观察马匹出口的情况。
《庄子》里说过“夏虫不可语冰”的故事。有一种虫子,过了夏天就死了,从来没有见过冰,你和它说冰,它完全不能理解。这也就是说,当我们处于“不知道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是无法发现隐藏的危机的。
生活中,如何用破局思维应对“霍布森选择效应”? 当认知范围太狭隘的时候,就很容易出现黑白认知的情况。看待事物的逻辑变为:要么这样,要么那样。持有这种二元认知的人,很容易陷入到霍布森选择效应的圈套之中。
要解决这个问题,就需要我们通过学习,不断扩大自己的认知边界。也可以请教其他人对同一个事物的看法,通过不同人的不同视角,弥补自己认知上的盲区,从而看清楚庐山的真面目。
04、结语.
人生就是一道道的选择题,而其中大多数的选项,都会或多或少地隐藏着一些附加条件。
因此在做选择的时候,需要我们以破局思维,突破限制,站在与出题者一致的维度上,才能做出正确地决策,把握自己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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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P】爱如星辰 第二十章 霍格沃茨返校舞会
我皱着眉盯着车窗外,拉里在驾驶座开着车,我们在回去我店里的路上,两旁的树木飞快地从窗外略过,一片墨绿。
拉里开口问:“我们回去把事情告诉大家吗?”
我回过神来回答:“是的,要提前做好准备了,他们既然已经开始有所行动,我们不能像以前那样大意了。”
拉里的车正转向另一条街口,他似乎有一些话想说,但是忍住了。
我有些好奇地看着他:“拉里,你想说什么吗?”
他顿了顿说:“我很想知道附近的麻瓜有没有目击黑巫师动手的一幕。”
“我觉得他们应该不会出现在明显的地方使用咒语,或许是提前安排好的可能性比较大,或许是躲在某个角落里。”
拉里点点头,沉默了。
我转着头看着他的侧脸,他似乎又恢复之前温和却面无表情的样子,湛蓝色的双眼笔直地盯着前方的路面,似乎是很专心地开着车,但是我能感觉到他心里还是压抑着什么。
大约15分钟后,我们回到了店里。小天狼星和玛格特正在吧台说着话,看到我和拉里同时跨入店门,玛格特说:“吉尔,路易斯先生,你们回来了?”
我点点头,拉里绅士地跟在我身后,小天狼星笑嘻嘻地走过来,拉着我的手说:“怎么样?有什么新进展吗?”
“我们被袭击了。”我松开他的手,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说,
“什么?!”小天狼星和玛格特异口同声地说,
拉里点点头说:“是的,他们对一辆麻瓜汽车施了咒语,差一点砸在我们身上。”
“而且他们留下了线索。”我接着说:“有一串数字0620。”
“所以他们这么快就出手了?”小天狼星眉头紧锁问到,
“我想他们也不会让我们等很久的。”拉里低沉地说,
“我们要做好心理准备,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我和拉里已经被卷入这件事情之中,虽然现在我们还没有处于事情的中心,但是我们身边的人很有可能成为他们的目标。”我严肃地说,
“你准备告诉波特先生吗?”拉里问我,
“是的,我现在就把情况告诉他。”我从沙发上起身,拿出了手机,准备打给波特先生,然后走上了二楼的楼梯。
我站在二楼的会客室里,来回踱着步,把详细的情况在电话中描述给波特先生,他似乎也是大吃一惊,他说他会立刻找人调查这件事。
我结束和波特先生的对话之后,回到一楼,刚从楼梯上走下来,就看到小天狼星和拉里两个人面对面地坐在沙发那里,没有一个人说话,小天狼星喝着咖啡,拉里静静地盯着窗外。
玛格特在吧台叫我:“吉尔。”
我走过去,她笑着说:“吉尔,他们两个人坐在一起的气氛有点奇怪。”
我无奈地笑了笑说:“这两个家伙。”
说着向他们走了过去,他们看到我走过去都转过头来,小天狼星问:“怎么样?”
“波特先生说立刻开始调查。”我坐在拉里旁边,说到:“可能不用多久就会有一些消息了。”
这时,拉里忽然站起身对我说:“吉尔,有什么新的消息再通知我,我得走了。”
我有些吃惊,但是还是站了起来对他说:“好的,我会告诉你的。谢谢你今天载我回来。”
拉里的蓝眼睛里似乎充满了一丝忧郁,勉强地笑了笑,然后和其他人点了点头,然后快步走到门口,推开店门出去了。我默默地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他到底心里藏着什么话说不出口,难道他真的爱上我了?这时悄悄出现在我身后的小天狼星用双手环住我的胳膊,把我从思绪中拉了回来,他轻笑着说:“你看到了���?我就说他一定是喜欢你。”
我笑着转过头开玩笑地对他说:“那你可是有竞争对手了。”
他一脸疑问:“竞争对手?”
我打趣他说:“拉里可是出了名的富家巫师,他不仅优秀而且他相貌也很英俊不是吗?”
“怎么,我难道不够英俊不够优秀吗?”他松开我,故意用手抚着他卷曲的黑发说:“没想到你也是喜欢看男人长相的女巫。”
“女生们当然都喜欢看英俊的男人。”我抱着胳膊看着他在那里摆弄,笑着说,
他哈哈大笑问我:“看样子我还真的需要担心一下我的位置了。”
晚上,我在店里多留了一会,和小天狼星聊了聊天,然后就回到我自己的公寓。进门之后我才想起来,今天发生的事情都还没有告诉卡尔,于是我拿起电话给卡尔拨过去,讲事情完整地讲了一遍,卡尔有些担心我的安全:“吉尔,你自己一定要小心。”
“你放心吧,我这里周围都有防护咒语,出门我也会幻影移形,再说我最近也只是从家里到店里,再从店里回家,别的地方都不会去。”
“好。我明天去店里找你。”卡尔说,
“好的,那就晚安了。”我说,
“晚安,吉尔。”随后我们都挂断了电话。
我从口袋里拿出我的魔杖,放在桌面上,我坐在餐桌旁的椅子上,盯着面前的魔杖,忽然想起拉里今天那个下意识的动作,那辆汽车朝着我们飞过来的时候,他把我搂着倒了下去,我倒在他怀里的那一刻,看向他的眼睛,可是却看不懂他的眼神。现在想来,似乎有着一种担忧和欣慰的混杂,还有更多的一些什么,我说不上来。我不知道这些年他都经历过什么,他的性格似乎还是那么温和,但是却让人觉得他总是在压抑着一些心底里的想法,而且不愿意表达。我叹了一口气,拿起了魔杖站起身走出厨房,向身后一挥,关掉了厨房的灯,上楼去了。
第二天,我一早接到了波特先生打来的电话。他和我说了调查结果。
“吉尔,事情调查的差不多了。”波特先生说,
“这么快?”我有些惊讶,
“是的,你先听我说。”他用一种凝重地语气说道:“现场没有任何黑巫师留下的痕迹,所以我们就去调查了那辆汽车。那辆袭击你和路易斯先生的汽车主人是一位麻瓜,名字叫阿莱塔·埃文斯,女性,职业是一名麻瓜律师。”
“律师?”我问到:“她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背景情况,这些黑巫师才会选择她的车?”
“很敏锐。”波特先生接着说:“在傲罗指挥部的资料中我们查到了这个阿莱塔·埃文斯曾经在2005年遭受过一次巫师袭击。但是所有有关这次袭击的事件经过和信息等等,全部被抹掉了。”
“什么?一点都没留下?”我惊讶地说,
“是的,全部都没有了。”波特先生说,
“果然是他们留下的线索,想把我们引入一些事情之中。”
“我这边还会继续想办法查下去,吉尔。”波特先生听起来似乎有些疲惫,
“波特先生,谢谢你。您也一定注意安全。”我有些担心的说,
“不用担心,他们还没有大胆到连我都敢袭击的地步。”他笑着说:“对了,今天会有一件让你惊喜的事情发生。”
我好奇地问:“什么事情?”
“你会知道的。”波特先���卖关子说:“好了,先这样吉尔,我们随时保持联系。”
挂断电话之后,我更加好奇了,是什么事情会让我惊喜?我走下楼梯,来到厨房给自己冲了一杯咖啡,然后倚在窗边看着外面。清晨的阳光雾蒙蒙的,外面的街道似乎湿漉漉的带着水汽。最近发生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而且我们似乎已经进入了紧张的局面,我不知道以后的生活会不会能够平静,我表面上没有任何紧张的表现,其实心里还是有着不安,虽然说对黑巫师组织这件事我完全有信心能够帮助波特先生到最后,不过终归是有一些担心。更多的是担心我身边朋友们的安全,还有他。不过波特先生说的这件惊喜的事情,在最近这样的情况之下能够让我感到开心,那我真的是求之不得。
大约8点钟左右,我来到店里,玛格特还没有到,我爬上楼梯来到二楼,看到小天狼星正穿着一件宽松的T恤在开着门的盥洗室洗漱,他正在刷牙,抬起头从镜子中看到我站在他的身后,我也对着镜子里的他笑着,他赶忙吐了漱口水放好牙刷,走了过来。
他笑着搂过我的腰说:“来一个morning kiss?”
我点点头,接着他给了我一个带着薄荷牙膏味道的吻。
“早。”我摸着他的脸颊说,
“早。”他笑的很灿烂,
“波特先生早上告诉我调查结果了,一会把大家都叫来我们说一说。”我拉着他的手说,
他点点头,然后回卧室去换衣服。我来到一楼,不一会玛格特就到了,我也刚好给卡尔和拉里发完了消息。
9点半的时候,我们所有人都坐在了一楼靠窗那里经常坐的沙发上了。我把今天早上波特先生告诉我的消息告诉了大家,卡尔听完说:“一个麻瓜能和黑巫师组织有什么关联?”
“这就很难说了,”小天狼星说:“也许是被施了夺魂咒而替他们办事,也许是以前替黑赛蛇议会做过什么事情然后被抹去记忆,或者是目击了他们做什么事情之后他们想对她动手什么的,都有可能。”
卡尔默默地点点头,我问:“她以前也遭受过巫师袭击,所以现在应该是由傲罗暗中监视这个麻瓜吗?”
“按照正常的调查顺序应该是这样的。”拉里回答,“不过既然波特先生已经说要继续追查了,想必他一定也会去找一些线索的。”
“只是希望某些魔法部上层不要为难他就好。”我有些担心地说,
“现在他们应该还不会这么明着和傲罗指挥部对着干,因为他们的势力或许并不占多数。”拉里说,
“为什么这么讲?”玛格特问到,
“因为如果他们的势力足够强大,已经能够掌控魔法部大多数部门的人,甚至是掌控整个魔法部,他们就没有必要这么费力气的去在暗地里行事了。”拉里回答,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点点头:“就是说,如果他们真的能够有能力掌控魔法部的大部分人,那么他们不论目标是什么,直接动手就好了,完全不用遮遮掩掩。”
“所以就是说,魔法部虽然有一些人甚至是高层已经加入黑赛蛇议会,但是有更多的巫师和女巫不在他们的掌控范围内。”卡尔说,
“现在最关键的问题就是,怎么才能分清谁才是真的黑赛蛇议会的人呢。”小天狼星说,
“这可是个大难题。”我摸着下巴说:“只能是边解决案子边查了。”
“我们和黑巫师们现在还是处于互相试探的阶段。”拉里说,“现在只能是慢慢摸索着前进。”
大家沉默了,各自都思索着。这时,忽然窗外传来敲打玻璃的声音,我们抬起头向窗外看去,一只黄色的谷仓猫头鹰正落在窗外,用它的喙敲着窗户,它的腿上绑着信件。我赶忙起身打开窗户,它飞了进来,落在我们面前的桌子上,它朝我伸出一条腿,腿上绑着厚厚的一沓信,我有些惊讶,现在除了海登没有人给我用猫头鹰寄信了。当我解开绳子的时候,忽然发现,那是三封信捆在一起,信封上是霍格沃茨的校徽。拿下信件之后发现,一封信是给我的,一封是给卡尔的,还有一封是给拉里的。我分别递给他们两个,小天狼星和玛格特好奇地盯着我们。
“霍格沃茨寄来的?”卡尔惊讶地问,
“快打开看看!”我激动地说,这大概就是波特先生说的让我惊喜的事情了。
我们打开各自印着霍格沃茨标志火漆的信封,里面熟悉的羊皮纸和翠绿色墨水写的字体写着:
亲爱的朱丽莎·罗素小姐,
我们非常荣幸地通知您,霍格沃茨魔法学校将在两周后,即6月5日晚7点整,于大礼堂举办霍格沃茨返校舞会,我们邀请所有往届优秀的毕业生作为嘉宾参加舞会。届时请您穿着礼服长袍(或礼服裙)携一名舞伴步入会场,我们诚挚地欢迎您归来!
静候您的回信。
校长
最诚挚的米勒娃·麦格
看到这些字之后,我的心情就像是热气球一样,飞了起来,我咧着嘴笑着抬起头,看到卡尔脸上也是兴奋的表情,
“我的天哪!他们竟然邀请我们去参加霍格沃茨返校舞会!”卡尔大声说,
“我的天,我真的是太开心了卡尔!”我高兴地叫道,“拉里,我们可以回霍格沃茨参加舞会了!”
拉里似乎也十分开心,他温和地笑着说:“好久没有回去过了。不知道有没有变化。”
“吉尔,我一定给你挑一件最好看的礼服裙穿!”玛格特看起来比我还激动,她总是更喜欢把我当成衣架子,
“我们还要带一名舞伴参加,”卡尔笑道:“吉尔。”
我笑着看向小天狼星,他的脸上的笑容明媚的就像是外面的阳光,显然他期盼已久想要回霍格沃茨的时候终于到了。我忽然替他感到开心,他说过他从霍格沃茨毕业之后一直没有机会再次以他清白的身份踏入城堡一次,我也答应过他会带他回去看看。
我们三个人赶忙写了回信,绑在那只谷仓猫头鹰的腿上,它扇着翅膀飞出了窗户,消失在街道的上空。
两周时间,我已经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了,不光是小天狼星,我想大家都会觉得霍格沃茨是我们的第二个家。卡尔看到我忍不住的笑意笑着说:“你看你,开心成这样。”
“你不也一样?”我笑着说,
只有拉里还像没收到信之前那样冷静,他优雅地坐在那里,微笑着。
晚上我们关了店门之后,小天狼星骑着他的哈雷送我回到公寓,他跟在我后面进了门。他把夹克朝我的沙发上一扔,就冲过来抱起我说:“我终于能回霍格沃茨了!”
“我知道,我为你高兴!”我笑着说,
他吻了我一下,说:“你不知道我多想念它。”
“是啊,作为一个清白的人,和一个普通的巫师再一次回去感觉一定很好。”我开心地看着他,
“谢谢你吉尔,能遇到你我真的是太幸运了。”他忽然深情地说,然后把我拥在怀里,
“我只希望你能快乐,小天狼星。”我在他怀里说。
他松开我之后说:“我很久都没有穿过礼服了。”
“放心吧,这次礼服的事情完全可以交给玛格特,她会帮我们挑最棒的礼服。”我边向厨房走边说,
“我穿起来会是什么样?”他朝着窗户里自己的影子看去,
“一如既往的英俊潇洒。”我回头笑着说,
他接过我为他倒的水,笑着问:“你要穿什么颜色的礼服?”
“我还没想好。”我思索着,“不想太华丽,也不想太单调。”
“我觉得你穿宝蓝色最好看。”他似乎从厨房门口打量着我说,
“可以考虑一下,但是我觉得我做不了主,因为你知道玛格特在穿着这方面很严格。”我翻着白眼说,他哈哈大笑。
之后的两周,黑赛蛇议会的事情似乎不再是第一位重要的了,我们都在期待着这次返校舞会。当然,玛格特也为我挑好了礼服裙,她说:“艾伯特先生的眼光不错,宝蓝色确实很适合你。”
于是她就为我选了一条宝蓝色的礼服裙,裙摆上缀着一排亮闪闪的钻,好像天上的星星闪闪发光。当然这条裙子我没有给小天狼星看,因为玛格特说一定要让我给他一个惊喜,所以不能提前穿。她也给小天狼星挑选了礼服,虽然只是简单的黑色西装领结和白色的衬衫,但是他穿上之后干净清爽,又很衬托他的英俊。当他从试衣间出来的时候,卷曲的黑发随意地垂在面颊两旁,他笔挺的身材,英俊的五官,整个人看起来十分完美,让我都觉得眼前一亮。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满意地笑着说:“还不错。”
卡尔在选好礼服之后来到我店里炫耀了一次,他选了一套褐色的西装,还有一双棕色的皮鞋,我只在霍格沃茨上学的时候见过卡尔舞会时的样子,倒也很期待他现在穿上西装的样子,因为毕竟他平时只是穿着T恤和休闲裤的酒吧老板。
6月5日当天,下午的时候我和玛格特就提前关了店铺,留着小天狼星在店里,她来到我家帮我化妆。当我穿着那身宝蓝色的礼服裙出现在卧室的时候,玛格特说:“吉尔,你真的太美了!”
我走到镜子前面看着镜中的自己,浅棕色的头发被玛格特盘成一个优雅的鬏在脑后,耳边有两绺头发卷曲的垂下来,我灰蓝色的眼睛里充满了快乐,果然玛格特和小天狼星说的没错,宝蓝色真的太适合我了,她挽着我的胳膊说:“今晚他一定会被你迷住的。”
“谢谢你,玛格特。”我笑着给她一个拥抱。
我和他约在6点钟在我的店门口见,我送走玛格特之后,幻影移形来到店门口。此时他穿着那身笔挺的西装早已等在门口了,他的英俊又一次引来了周围路过麻瓜的目光,他看到我,先是一愣,然后笑着快步走来,搂过我的腰轻声说:“今晚你太美了,吉尔。”
我轻笑着,他低下头在我的唇上吻了一下,然后笑着说:“我们怎么去?”
“我们要先幻影移形去霍格莫德村,再坐马车去霍格沃茨。”我挽着他的胳膊说,“走吧,你准备好了吗?”
他低头看着我,眼睛里似乎带着从未有过的幸福说:“准备好了。”
一阵彩色的眩晕过后,我们到了霍格莫德村的入口处,欢快的音乐声已经传来,人群熙熙攘攘,挤满了穿着西装和礼服裙的巫师和女巫,大家都开心的互相打着招呼,这时天色逐渐暗了下来,霍格莫德村店铺外的灯亮了起来,人们成群结队的等待着马车的到来,一批一批的向霍格沃茨驶去。这时我看到卡尔也出现在人群中,我朝他挥了挥手,他牵着一个黑发女孩从一群叽叽喳喳的女巫中间挤了过来。
“吉尔!”他笑着大声说:“你今天看起来真美!难得你穿成这样。”
我翻了个白眼说:“谢谢你。”
然后他和小天狼星打招呼:“嗨,老兄。穿的很帅啊!”看样子两个人通过上次的接触似乎变成了好朋友。
我好奇地看着他身边的黑发女孩问:“这位是?”
“啊,这是我的新女友安娜。”他笑着介绍到,
我和小天狼星礼貌地和女孩打招呼。这时,一辆马车刚好停在我们的面前,我们四个人一起登上马车,驶向霍格沃茨。
“我的天哪,卡尔,我好激动!”我兴奋地叫着,夜晚的凉风吹过面颊,看着远处的霍格沃茨城堡在逐渐变成深蓝色的夜空中闪起了灯火,我完全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情。
卡尔大笑着说:“你还记得我们毕业舞会吗?”
“当然了,大家喝了不少黄油啤酒。我们一直闹到凌晨,直到麦格教授嚷着说再不睡觉就要扣格兰芬多300分的时候我们才回宿舍去。”我回忆说,
“是啊,现在想一想都很多年过去了。”卡尔感慨到,他和我同时看向小天狼星,他此时正沉默地看着城堡,我和卡尔对视了一眼,我们能够理解小天狼星现在的心情,一定很复杂。
渐渐地城堡的大门出现在我们的眼前,两头带翅膀的野猪雕像像以前一样守在大门的两侧,我们跳下马车,向大门走去,小天狼星拉过我的手,他的手有一些冰凉,我紧紧地拉着他,抱着他的胳膊,我们跟着人群走过廊桥,他边走边环顾着四周,我低声问他:“还是老样子不是吗?”
他低声说:“是啊。”
我们来到熟悉的城堡大门,踏上石头台阶,走廊两侧的火把照着通往礼堂的路,这条路我和他一样都走过了无数遍,但是今天再次踏上的感觉却又熟悉又陌生。来到礼堂的门口,我抬起头看向那熟悉天花板,半空中依旧漂浮着无数只燃烧着的蜡烛,有魔法的天花板现在正是星光灿烂的夜空,礼堂里人声鼎沸,充满了欢声笑语和音乐声,四张长条学院桌都被撤走了,很多年轻的穿着礼服的学生们好奇而且崇拜的盯着我们看。远远地我看到麦格教授正站在正前方的教职工位置那里和旁边的教授说着话,还有海格那巨大的身躯也在一旁,我晃了晃小天狼星的手臂示意他向他们看去,他穿过人群的脑袋看到了他们,然后对我说:“海格真的是一点都没变。”
“是啊,还是老样子。”我笑着说,
这时城堡的钟声敲响了,整7点,人群忽然安静了下来。麦格教授站在讲台上,开始发言,我和小天狼星环顾着四周,我看到几个和我同一届的同学正在和我招手,我也笑着和他们挥了挥手。这时小天狼星拉了拉我的胳膊,让我向台上看去,我看到波特先生也来了,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旁边站着的是一头红发的波特太太。此时他们正朝着我们笑呢,我悄悄地挥了挥手。
舞会正式开始了,我完全没有想到小天狼星竟然跳舞跳得这么好,我们在舞池里的时候,我笑着问他:“我都不知道你会跳舞。”
“那当然了。”他笑着说,他迈着优雅的舞步,更加吸引人了,我笑着看着他。
中间休息的时候,我看到了拉里,他穿了一件墨绿色的西装,一个长相十分美丽的女巫挽着他的胳膊,但是他身边围满了慕名而去的学生和一些巫师,他礼貌地和他们说着话。那个挽着他的女巫的表情似乎十分自豪自己能够和这样一位有名望的巫师一起参加霍格沃茨返校舞会。但是拉里对她却十分冷淡,很绅士,却没有很亲密。
这时波特先生和太太正在舞池中跳着舞,我看到小天狼星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脸上带着充满回忆的表情,他忽然低下头来跟我说:“我觉得我好像看到了詹姆斯和莉莉一样。”
我笑着说:“他们一定很美。”他点了点头。
两支舞过后,我和小天狼星决定休息一下,于是我们手拉着手一起走出了大门,来到外面的庭院,庭院中间的石头喷泉正在汩汩的喷着水,水花在月光下像是一颗颗珍珠一样。院子里没什么人,我们就在破旧的矮石墙上坐了下来,看着远处的山和灯火通明的霍格莫德。
我问他:“回学校感觉怎么样?”
“似乎找到了很多回忆,我爱这里。”他感慨地说,
“我也一样。这也是我的家。”我看着远处,
“这里有我们太多的回忆,现在逐渐地都涌了上来。”他说,
“你说,是不是因为毕业以后人变得越来越复杂,所以回来之后才感觉和以前在学校的日子完全不同了?”我问他,
“是啊,学校的时光永远是美好和短暂的。”他看着我说,“有时候真希望时间永远就停留在那里。”
我打趣地说:“你别忘了,魔法部已经彻底销毁了所有���间转换器。”
他哈哈大笑:“你不说我都忘记还有这件事了。”
我叹了口气,他转过头来问:“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时间过的很快,有很多东西都变了,包括我自己。”
“听着,只要你不把自己最初想要坚持的东西丢掉,你依旧是你自己。”他认真地说,
我点点头,把头靠向了他的肩膀,他搂着我问:“你知道天狼星在哪里吗?”
我说:“不知道。”
他指向夜空,在漆黑的天空中,闪烁着的只有那些耀眼的群星。我们就这样静静地坐着,听着风吹过树林的沙沙声,偶尔传来几声猫头鹰的叫声,喷泉的水声似乎显得格外好听。
忽然,身后传出一阵骚动,我们坐直身体向后面看去,发现很多人大声喊着,突然从城堡里冲了出来,我们立刻从矮墙上跳下来,有个学生冲过来对我们说:“礼堂里着火了!”
“着火了?”我问,
“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跳舞跳着跳着就着火了,还点着了周围的木头桌椅!”他惊慌失措的说。
这个学生的话音刚落,我和小天狼星逆着人群冲向礼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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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1. 受不了 1012. 受到 1013. 售货员 1014. 输 1015. 熟悉 1016. 数量 1017. 数字 1018. 帅 1019. 顺便 1020. 顺利 1021. 顺序 1022. 说明 1023. 硕士 1024. 死 1025. 速度 1026. 塑料袋 1027. 酸 1028. 算 1029. 随便 1030. 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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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1. 趟 1042. 讨论 1043. 讨厌 1044. 特点 1045. 提供 1046. 提前 1047. 提醒 1048. 填空 1049. 条件 1050. 停止
1051. 挺 1052. 通过 1053. 通知 1054. 同情 1055. 推 1056. 推迟 1057. 脱 1058. 袜子 1059. 完全 1060. 往
1061. 往往 1062. 网球 1063. 网站 1064. 危险 1065. 味道 1066. 温度 1067. 文章 1068. 握手 1069. 污染 1070. 无 1071. 无聊 1072. 无论 1073. 误会 1074. 西红柿 1075. 吸引 1076. 洗衣机 1077. 咸 1078. 现代 1079. 羡慕 1080. 限制
1081. 香 1082. 相反 1083. 详细 1084. 响 1085. 消息 1086. 小说 1087. 笑话 1088. 效果 1089. 辛苦 1090. 心情
1091. 信仸 1092. 信心 1093. 信用卡 1094. 兴奋 1095. 行 1096. 醒 1097. 性别 1098. 性格 1099. 幸福 1100. 修
1101. 许多 1102. 血 1103. 压力 1104. 牙膏 1105. 亚洲 1106. 呀 1107. 盐 严格 1109. 严重 1110. 研究生
1111. 演出 1112. 演员 1113. 阳光 1114. 兹成 1115. 样子 1116. 邀请 1117. 钥匙 1118. 也许 1119. 页 1120. 叶子
1121. 一切 1122. 以 1123. 亿 1124. 意见 1125. 艺术 1126. 因此 1127. 饮料 1128. 引起 1129. 印象 1130. 赢
1131. 硬 1132. 勇敢 1133. 永远 1134. 优点 1135. 优秀 1136. 幽默 1137. 由 1138. 由于 1139. 尤其 1140. 有趣
1141. 友好 1142. 友谊 1143. 愉快 1144. 于是 1145. 与 1146. 语法 1147. 语言 1148. 羽毛球 1149. 预习 1150. 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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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1. 责仸 1162. 增加 1163. 增长 1164. 窄 1165. 招聘 1166. 真正 1167. 整理 1168. 整齐 1169. 正常 1170. 正好
1171. 正确 1172. 正式 1173. 证明 1174. 之 1175. 支持 1176. 知识 1177. 值得 1178. 直接 1179. 植物 1180. 职业
1181. 指 1182. 只好 1183. 只要 1184. 质量 1185. 至少 1186. 制造 1187. 中文 1188. 重点 1189. 重视 1190. 周围
1191. 猪 1192. 逐渐 1193. 主动 1194. 主意 1195. 祝贺 1196. 著名 1197. 专门 1198. 专业 1199. 赚 1200. 撞
1201. 准确 1202. 准时 1203. 仔细 1204. 自然 1205. 总结 1206. 租 1207. 组成 1208. 组织 1209. 嘴 1210. 最好
1211. 最后 1212. 尊重 1213. 做生意 1214. 座 1215. 座位 1216.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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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原大先生——说说鲁迅的本来面目
一
共识沙龙的朋友们,大家晚上好!群主和群委们好!我要特别问候君主和群委们,因为看到他们很辛苦;还有制作音频的朋友们,辛苦了!很荣幸与大家在这里交流。不过我想说明一下,我很保守,而且胆小,本来就不大善于讲,又加上不大愿意讲,所以请朋友们对我的讲座别抱多大希望。因为只有不抱希望,最后才不至于太失望。
20年前,南京大学一个青年跑到各大学去听课,在南京听过高华的课,听过董健先生的课,到上海听了姜义华先生的课,又听了王晓明、许纪霖的课,到北京听了钱理群的课,好像还听了张维迎的课。然后跑到吉林大学,到中文系听了我的课,回去后写了一篇文章,其中有一节拿我与钱理群做了比较,他说:钱先生讲课开拳就打,一开始就充满激情;而李新宇则是走上讲台先叹气,似乎一切都无从说起。他说得很对。到如今20年过去了,我的状态没有变好,反而更糟。因为能说的话似乎越来越少,寻找语言的难度越来越大。当代中国的学者与世界上那些现代国家的学者不同,人家只要能发现问题、解决问题就够了;而我们却要花很长的精力去寻找语言,寻找表达方式,研究庖丁之术。有人说带着镣铐跳舞更见水平,我承认。但如果把一个高个子舞者关进一个矮笼子,那舞姿会是什么样呢?奇迹或许会有的,但他的艺术才华更可能表现在跪着舞或者坐着舞。很多朋友像我一样,是不愿跪着舞的,但天长日久,却也习惯了坐着舞,或者躺着舞。我是很喜欢坐着的,而且是双手合十的那种姿态。大家想,双手合十盘腿坐在笼子里,那舞姿能好看吗?这是我首先要请大家谅解的。
还有一个问题是,我没有这样对着手机讲过课,看不到听众,没有表情和目光的鼓励,大概很难找到感觉。所以,如果讲得像面无表情的新闻联播播音员,或者像乡村大喇叭里的村支书,也请大家原谅!同时我还担心,讲着讲着也许会忘了60秒内要动一下手指,又担心老是盯着手指头,也许就忘了要讲什么。没办法,试试吧!今天我要讲的题目是:《说说鲁迅的本来面目》,但就在刚才,我忽然觉得这个题目不是太好。虽然“本来面目”是中性的,不含褒贬,但在这里,却似乎是我有点不怀好意,要揭穿什么,其实我没有那个意思。所以,我想改一改,给它加上一个正标题“还原大先生”;原来的题目改为副标题,也就是《还原大先生——说说鲁迅的本来面目》。
说到鲁迅的本来面目,需要澄清的问题很多。原因大家都清楚,因为鲁迅曾经被捧上神坛,脸上被贴过金,被刷过漆,也被抹过污泥。我们这个时代还有一个现象很有意思:那就是贴金者以为是在贴金,看的人却可能觉得是在泼粪。这是不是另一种“低级红”和“高级黑”?全面清理鲁迅形象,不是一次讲座能够完成的,所以今天只是从头说起,略谈几点。
二
我想讲的第一点,是鲁迅的家庭出身。
朋友们大概都会承认,一个人走什么样的道路,成为什么样的人,与出身和教养是有关的。尽管人们常说“英雄不问来路”,或者是“英雄不问出处”。但在事实上,英雄、俊杰,都有出处。流氓、恶棍,也有出处。什么样的环境造就什么样的人。而这个环境首先就是家庭。
鲁迅出身于怎样的家庭呢?过去的教科书,因为要打造一个无产阶级文化旗手的伟大形象,又因为狭隘的阶级论观点,所以对鲁迅的出身往往是遮遮掩掩,轻描淡写。即使说到他出身于士大夫家庭,强调的也是“败落”:比如常年跑当铺,上不起交学费的学校,去南京求学时只带了8块大洋,等等,然后是强调他因家境败落而接触了底层社会,与劳动人民建立了联系,于是才对社会有了深刻认识。
按照过去那种思路,似乎鲁迅不穷就无法成就他的伟大。因此,人们对周家未败落之前,也就是鲁迅13岁之前的情况,进行的是淡化和模糊处理。那么,鲁迅到底出身于怎样的家庭?按照1949年前后,划分阶级成分的标准,鲁迅家应该属于官僚地主阶级。官僚地主阶级是最反动的一个阶级,是应该被消灭的。然而,伟大的无产阶级文化旗手,却偏偏来自这个阶级。
需要说明的是,官僚地主家庭有两种不同情况:
一种是有权有势的土豪。中国历史上那些新兴的王朝在初建时都会带来一批这样的新贵。他们因为参与打江山,胜利后自然要参与分红,于是就拥有了权力,占有了土地,成了官僚地主。不过,这种家庭,往往是有权、有钱、没文化,所以最容易无法无天,无恶不作。加上朝代更替,所以这样的家族一般都不能长久。
另一种官僚地主家庭却不是这样。同样是有权、有势、有地位,但他们的权势和地位不是来自打天下,而是来自“学而优则仕”。也就是说,那些能够温饱的家庭,有能力供孩子读书,于是他们中秀才,中举人,中进士,甚至中状元,攀宫折桂,一路进入上层。做官之后,经济情况自然更好,就更有条件让儿孙读书,几代下来,就成了官僚地主,同时又是书香世家。鲁迅就出生在这样的书香世家。
从他的六世祖中举人到鲁迅这一代,已经是第八代。鲁迅出生时,他家里有秀才举人一大帮,有的还中了进士,点了翰林,也就是抵达了国家文化宝塔的最高峰 。鲁迅的祖父周福清就是翰林。鲁迅形容人喜欢用“阔”这个词。他不说人家怎么富裕,也不说人家官多么大,地位多么高。他就喜欢说这人很“阔”,是“阔人”。其实,他家就很阔,而且不是一般的阔。根据他祖父周福清的记述,周家从明朝万历年间就很富。最富的时候,曾经拥有土地一万多亩,光是当铺就开了十多家,还有许多店铺和珠宝行。
鲁迅出生时,周家已经没有那么阔。但我们仅从他家的住宅看,就不是一般人家能够比的。去过绍兴的朋友肯定记得新台门和老台门,也就是鲁迅故居和鲁迅祖居,那是两所大宅院。其实还有一个过桥台门,现在没有了,也是鲁迅家的。鲁迅出生在新台门,那是一种五进院落。宅院的所谓一“进”,简单的说就是一道门加上一个院子。现在的人们大多住在共有的楼房,没有自己的宅院,所以没有“进”这个概念,但实物仍然能够看到:乡间的农家院,进门后四面是房屋,中间是院子,那就是一进。皇家的宅院,现在能看到的就是北京的故宫,是九进。曲阜的孔家也是九进。除了这两家,没有哪一家敢把宅院修成九进。有个说法大家都知道,“深宅大院”,“深”,说的就是进数多。纵向的进数多,横向的宽度也就大。五进的院子是什么样子呢?北京的一些王府就是五进的院落。大家读过《红楼梦》,荣国府也是五进院落。鲁迅家的院子跟荣国府一样的,是五进院落。
我喜欢看名人故居,走到一个地方,喜欢看那里的名人故居和墓地。中国近代以来的名人,尤其是文化名人,从严复、康有为、梁启超、章太炎、蔡元培、王国维等,一直到陈独秀、胡适、鲁迅,甚至包括徐志摩的,都去过了。经过比较,我的结论是:论家庭的阔气程度,还是鲁迅第一。除了他之外,没有哪一家有五进院落和一个那么大的后花园。新台门在1919年卖给朱家之后就被拆掉了,现在看不到了,现在的鲁迅故居只是当年的一小部分,不仅小,而且看不出原来的格局。但根据一百年前周家卖房的时候画的那个图纸,我们可以看到,他家坐北朝南,临街是大门,大门里面是仪门,仪门里面是大厅,大厅后面是大堂,大堂后面是后堂,后堂后面是后楼,后楼后面是杂屋……再往后就是鲁迅笔下的百草园。那是他们家的后花园,占地2000多平米。
周家有1万多亩土地的鼎盛时期鲁迅没赶上,到鲁迅出生时,因为经历了太平军之乱,周家已经衰弱了。太平军到过鲁迅家,杀过人,烧过房屋,也拿他家当过指挥部。这一折腾,家就败了。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周家最穷的时候也没有跌落到劳苦大众的行列。我们不妨来看看他家最贫困时的情况:
鲁迅和周作人到南京和东京求学的时候,家里只有祖母、母亲和周建人三口,却仍然有男女佣人好几个。鲁迅的祖父周福清那时候在杭州坐牢。他坐的那个牢哇!坐牢,还带着一个小妾,带着一个男仆和一个女仆,租了一套楼上楼下的房子住着。大家知道,佣人要付工资,租房要交房租,那么一群人都要吃饭,那时候周家没有一个挣钱的。,在这种情况下鲁迅从日本回家结婚,家中竟然把太平军时期毁掉了的房子重修了起来。
鲁迅从来不夸富,1949年之后的回忆材料,都在拼命说周家穷。不过,我曾根据鲁迅签字画押的一张分单算过一笔账,1911年,也就是辛亥革命爆发的那年,在鲁迅名下的土地是105亩还多一点。江南,是寸土寸金的地方,绍兴的人均土地只有几分,鲁迅有100多亩土地,如果到1949年,改划成什么成分?
鲁迅一辈子没有受过穷,他是地地道道的阔公子,尤其是童年,简直是王子。他自己说过,他的童年像王子。在家里被佣人保姆簇拥着,走在街上被邻里另眼相看,即使到外婆家,也得高接远送。朋友们可能记得《社戏》里面鲁迅和那群孩子一起,划着船,去看戏,偷豆子,那种情景是写实的。那是周家少爷来了,村里的孩子不用去上学,不用去放牛,被安排来陪周家少爷玩。考察鲁迅的家庭出身,可以发现过去对鲁迅的一些解释很勉强。
鲁迅对劳苦大众和弱小者的同情,并不源于他自己的经济地位。一般人也许会“屁股决定脑袋”,也就是什么阶级说什么话。但伟大的头脑能够超越阶级地位。对于不同阶级、不同民族、不同性别,都有大悲悯,才是真正的伟大。同时,鲁迅又是真正的贵族,有贵族精神,所以才能看到阿Q们的可笑、可憎与可怜。
三
我想讲的第二点,是周家的家庭文化。
周家的文化怎么说呢?简单地为其命名的话,是一种复合文化。周家的男性家长都是读书人。那个时代,以科举为目标的读书人,应该都是儒家信徒,而且多有理学色彩。不过周家的男人理学气不重,女人就更加复杂。鲁迅儿时面对的三代女人,也就是他的曾祖母,他的祖母和他的母亲,都信佛。但是她们又都算不上佛教徒。因为不是虔诚的佛教徒,所以一点儿排他性也没有,能够接纳民间文化当中各种复杂的成分,包括各种神灵和鬼怪。读过《朝花夕拾》的朋友们一定记得,鲁迅的祖母和他的保姆阿长讲的那些故事,美女蛇,等等。
在这里,我只讲几件朋友们不一定关注的事儿。
第一件,从某种意义上说,鲁迅是个和尚。他一岁多就做了和尚,终生未脱僧籍。原因是他出生的那一天,正是某位菩萨生日。出生时又是蓑衣包,大概就是把脐带、胎盘披在身上那样出生了。按传统的说法,这样的孩子是被鬼神锁着的,很难养活。有什么办法呢?办法就是让鬼神找不到他,或者是不屑于理睬他。比如,明明是个男孩子,偏给他取个女孩名,甚至给他扎上耳朵眼儿,这都是过去解决这种问题的办法。再就是给他取个贱名,比如叫猪叫狗。在我的家乡,有的孩子甚至叫狗剩——狗吃剩下的,狗都不吃了,神鬼自然不屑于去理他。
进一步的办法,就是让他出家当和尚。周家为鲁迅做的安排,就是让他当和尚。长房长孙当然不能真出家,可是形式是必需的。找一个庙,拜一个师傅,把名字写进和尚名单,就算是出家了。所以,鲁迅就有了一个法名“长庚”,有了一个师傅——龙师傅。鲁迅临死的时候还写过一篇很动情的文章,题目就是《我的第一个师父》。
由此可以看到,鲁迅家很迷信,周家很迷信。
周家那样的大家族,规矩多、禁忌多、仪式多,一年到头说不清有多少祭祀活动。这种文化,今天的年轻人已经很少有人懂了,尤其是城市人,甚至真的是连“年”也不会过。鲁迅却什么都懂,什么都会。因为���是长房长孙,因为在他十几岁就失去了父亲,爷爷又在狱中,过年过节,上坟祭祖,许多场合都需要他来主持,怎么摆供、怎么烧香、怎么跪拜、怎么祝祷,这一切鲁迅都是内行。而且,鲁迅是读书人,所以过年的时候不但要与全家人一起祭拜天地,祭拜祖宗,自己还要祭书神。就像做生意的人必须敬财神一样,读书人当然要敬书神。我和周海婴、还有全国四十多位专家教��编的那套《鲁迅大全集》,就收了鲁迅在大年夜祭书神时写的祭文。我说这些,想说明的意思是,鲁迅是真正在中国传统文化当中泡透了的。同时想说明,他所受的教育,他所受的文化熏陶,不是唯物的。
在这样的家庭里,是不以鬼神为怪的,所以,周家就常常出现一些怪事儿。比如,周作人出生时就出了一件怪事儿,一个老和尚进了周家,长驱直入到了少奶奶房前,转眼不见了,然后,周作人就出生了。晚年的周作人曾经在文章中纠正那些传说,说是他的那个叔叔看花了眼,然后以讹传讹。但值得注意的是,这些话是周作人在经历了种种破除迷信的运动之后写的,年轻时却从来没说过他叔叔眼花,而是多次写诗说自己就是那个老和尚。二是周作人在回忆录当中所说的,他和他的妹妹一起生天花,本来妹妹已经好了,而他奄奄一息,全家人都无能为力。但是,静静的房间里突然大叫一声,全家人都知道那不是周作人的妹妹在叫,也不是周作人在叫。人们闻声跑来,却发现事情完全变了,奄奄一息的周作人好了,而已经好了的妹妹死掉了。
还有一件事,是鲁迅的父亲临死的时候,朦胧中看到一个女人来到他的床头,在他喝水的碗里倒了一点什么。他以为是妻子鲁瑞,就没睁眼,也没出声。可是那女人刚转身出去,鲁瑞就进来了,往他的碗里倒藕汁。鲁迅的父亲觉得奇怪:你不是刚刚才倒过吗?鲁瑞说她没来过。那么刚才进来的女人是谁?最后阿长讲道,那是鲁迅的父亲曾经订婚的一个姑娘,但是他们没等结婚,那姑娘就去世了,所以才另聘的鲁瑞。那姑娘现在来,就是他们情缘未了,找他来了。于是,家里人也就知道,少爷的病好不了了。老和尚的身影也罢,天花鬼的叫声也罢,鲁迅的父亲是被早已死去的未婚妻领走了也罢,是否可信并不重要。我觉得重要的是,它是一种文化,是周家人相信的一种文化,周家人曾侵润其中的一种文化。鲁迅是在这种文化当中长大的。过去的教科书和主流著作,都在努力把鲁迅打造成共产主义者的同时,总是在努力把他打造成唯物主义者。大家想,这种家庭文化,能培养出唯物主义者吗?
那么,周家的这种文化奇怪吗?应该说不奇怪。我们这个时代的人感觉到奇怪,但在那个时代它是某种普遍现象。大家知道,严复是中国近代的启蒙大师,但他一辈子信鬼神。遇到事儿,必去占卜。梁启超也是现代思想家,传播过一系列的科学思想。但是他自己说从十几岁就与鬼神打交道,而且他的妻子李蕙仙死后三年,竟然一直没有离开梁家。三年当中,梁思成生了病,都不是先上医院,而是先去找他妈,而他妈是已经死了的。三年之后,李蕙仙的灵魂才离开梁家。这话听起来很玄,但这不是别人说的,是梁启超自己在写给他女儿的信中说的。他没理由欺骗他的女儿。
还有章太炎到阴间去做判官的事,可能好多朋友都知道。在我们当下的文化当中,这一切都感到很离奇,不可思议,但在当时人们并不觉得奇怪。
接下来的问题是,周家的这种文化,包括梁启超和严复家的那种文化,好还是不好,很难简单回答。但我由此想到一个问题:对儿童来说,是给他一个“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一切都清清楚楚“的世界好呢?还是让他面对一个有点神秘的世界好?这同样不能简单回答,但我想,后者大概更有利于培养孩子的想象力。一切都清清楚楚,一切都有标准答案,人的思考能力肯定是会退化的。
四
我想讲的第三点是鲁迅的学历。
我想特别指出的是,鲁迅是自然长成的。用今天的话说是绿色的,他们家没给他施过化肥,也没给他施过农药,更没有用过激素或者助长剂。他上学是玩着上的,读书是玩着读的,完全凭兴趣。这甚至导致了一个结果,那就是鲁迅饱读诗书,却有学历而没学位。说到学历和学位,新学的学历和学位,大家都知道,小学、中学、大学、研究生,这是学历。学位呢,有学士、硕士、博士。那么旧学呢?旧学的学位倒是有自己的体系,那就是秀才、举人、进士等,所以容易说清,比如在“五四”新文化运动的主将中,不少人都有旧学的学位,蔡元培是翰林,吴稚晖是举人,陈独秀、蒋梦麟等都是秀才,而鲁迅、胡适、钱玄同等,连最低的学位也没有。
但要说他们的旧学学历,却有点困难。因为旧学没有小学、中学、大学之分,也没有一年级、二年级、三年级这种区别。怎么说呢?只能说我读过《孟子》,你读过《四书》,他读过《九经》,旧学的学历只能这么去说。鲁迅读到哪里呢?用他自己的说法,是”几乎读过十三经”。朋友们大概知道,参加科举考试并不需要读“十三经”。而是只要读过《四书》,再读过《五经》,有这“九经”就够了。而且《四书》《五经》加起来的,虽然俗称“九经”,但这“九经”在“十三经”当中并不是九经,而是七经。因为《大学》和《中庸》都是从《礼记》中抽出来的。
也就是说,鲁迅多读了好多书。需要说明的还有一点,那就是鲁迅所说的“读过”。不是我们现在说“我读过《红楼梦》”“我读过《鲁迅全集》”这个意思,它不是浏览,说“读过”,就是能句读、能理解、能记住。那时候人们说读过《论语》,就是能把《论语》一字不错的背下来,说读过《四书》,就是能把《大学》、《中庸》、《论语》、《孟子》这四部书都背下来。
鲁迅几乎读过十三经,却连秀才也不是。但是读书多少、根底怎么样,是骗不了人的。内行一接触就知道。鲁迅的顶头上司蔡元培、夏曾佑都是进士,翰林。他们都不曾低估过鲁迅,认定他有学问。但考察鲁迅读书的情况,却很有意思,也很怪,从中也许能够得到某种启发。
从一八八七年到一八九二年,这五年,鲁迅先后在三个书房就读,
却没有走出他自家的大门。三位先生都是他本家的爷爷。不过用今天的目光看,那三位先生都不称职。第一位是朋友们大都熟知的蓝爷爷,他培养了鲁迅对花花草草以及各种奇怪事物的兴趣,却没有教鲁迅多少“正业”。后面两个,一个是鸦片鬼,一个是精神病。教书,完全是瞎对付,读错字,写错字,讲解更是信口开河。奇怪的是,鲁迅的父亲和祖父,竟然让鲁迅跟着他们过了五年。书香世家,对孩子的学业能这样不关心吗?应该是不会的。但是周家对孩子的管法真的很特别。鲁迅的祖父对孩子的学习很关心,亲自选课本,可是这本身也有点怪,他不用全国的“通用教材”。那时候一般人家的孩子开蒙先读“三百千”,也就是《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然后开始读“四书”,读完“四书”读“五经”。周家的开蒙第一书却是《鉴略》,一种简明历史读本。
从七岁到十二岁,五年,鲁迅读了什么书?除了那本《鉴略》,就是读了《大学》《中庸》和《论语》,《孟子》读了一半,没读完。也就是说,用了五年的时间,鲁迅没有读完“四书”,这是非常奇怪的。因为大家知道,“四书”虽然是四本书,但量很小:《大学》只有一千七百来字;《中庸》只有三千五百来字;《论语》也只有一万三千七百字;《孟子》最长也不过三万五千字。“四书”加起来,总共是五万三千字。五万三千字,读了五年只读了三万六千字!
那时候没有数理化,除了拿出少量的时间,写字,对对子,别的时间都是读书。鲁迅竟然就读了这么一点书,这速度也的确是太慢了。
从七岁开蒙到十二岁,如果读得快,能够到什么程度?我们可以随便举出一些例子:梁启超是十二岁就中了秀才。蔡锷,也就是蔡锷将军,也是十二岁中了秀才。当时不少人,都是十二岁就能中秀才。能中秀才,意味着读完了“四书”,又读完了“五经”,而且学会了做八股文和试帖诗。鲁迅比人家慢了多少呢?我们不妨来看看“四书五经”的具体情况。我是给他算过帐的。前面说过了,“学庸孟论”“四书”加起来是五万三千字。而“诗书易礼”和《左传》,加起来是三十八万五千字。“四书”和“五经”加在一起是四十三万八千字。
梁启超、蔡锷等都是十二岁就把四十三万八千字全都读过了,而且学会了做八股文,学会了做试帖诗。而鲁迅到十二岁的时候,却只读了三万八千字,也就是一个零头,学业只完成了人家的十分之一。是鲁迅太笨吗?显然不是。那么问题出在哪里?就出在家长和老师对他没有要求。鲁迅上学上得太自在了,有大量的课余时间可以在百草园里尽情的玩儿,玩植物、玩昆虫、捉蟋蟀、养老鼠、描图画画、学捉鸟。他当然也读书,不过读的主要是闲书,与功课无关。这又是很奇怪的一件事,家长竟然是不管他。
书香世家,翰林门弟,对孩子的学业怎么会放任不管?鲁迅的祖父整天盼着能在门上挂一块匾,上面写上“祖孙父子兄弟叔侄翰林门第”。他是希望他的儿子、孙子都进翰林的,尤其是对长孙,寄予厚望,当然不会不管。但是,周家的教育真的是自有一套,看鲁迅、周作人、周建人等小的时候,家里就是放飞,给他们更多的自由,不急于套上笼头,更不急于把功名这样的目标过早地压在孩子身上。
说到这里,我想到今天的许多的家长,都那么怕孩子输在起跑线上,想种种办法让孩子不输在起跑线上。看看当年周家,完全没有这样的焦灼感。别人家的孩子早就“入场”跑了好几圈,已经中了秀才,他们家却还在让孩子尽情玩儿,不让他们进入跑道。怎么会这样呢?从另一方面想,敢于这么做,基础显然是一种文化自信,是一种家族的文化自信。因为家长自身的文化层次,因为相信自己的孩子不愚,就敢于让孩子自由发展,而不是像一般人家那样随大流、抢时间、赶速度,你们报什么班,我就给孩子报什么班,把孩子弄得疲惫不堪。鲁迅的童年读书是玩儿着读的。这应该是一个关于教育的特别个案,我觉得很值得研究。孩子主要是玩儿。鲁迅和周作人、周建人都没有苦读的经历,都不曾为学习而受折磨。但结果呢?周氏兄弟个个成才,取得的成就远非那些苦读者能够相比。这其中的奥妙是不是很值得研究?
五
我想讲的第四点,是鲁迅在教育部的官职。
简单地说,鲁迅是民国时期的高干,按照那时的称谓是高等文官。他很有权力,是当时国家意识形态和宣传教育、新闻出版、图书市场等等这些事业的掌控者。这是教科书和研究鲁迅的著作一般都不讲的,但我们只要回到历史现场,就会看到,从一九一二年到一九二六年的夏天,十四年的时间,鲁迅在中华民国教育部工作。过去的教科书和主流著作说到这一节,都是说鲁迅在教育部做过下层小官吏,这个小官吏是什么呢?社会教育司第一科的科长。现在的人们一看是科长,觉得这官职真的微不足道。其实,那时候的科长和现在的科长不一样。现在的科长当然是最小的官,那时候却不是这样。部下面是司,那时候和现在一样,但那时候司下面就是科,没有处。所以,那时候的科长与县长同级。用今天的话说,就是正处级。同时,鲁迅又不只是科长,他是佥事兼科长。大家知道,兼职都是高兼低,而没有低兼高的,部长可以兼司长、司长可以兼处长,而没听说哪个县长可以去兼省长。同时值得注意的是,鲁迅的科长职务,是由教育总长委任的。他的佥事职务是由大总统袁世凯亲自任命的。按照当时的规定,科长是中等文官,佥事是高等文官。也就是说,鲁迅是那个时候的高干。
根据当时的《中央行政官官等法》,中央行政官员除特任官之外分为九等。第一二是兼任官,三四五是荐任官,六七八九是委任官。科长是委任官,佥事是荐任官。在荐任官当中,鲁迅的情况又有些特别,他一开始是五等,但是在很短的一年多就晋升为四等,又过了不到两年,到一九一六年的二月就晋升为三等。他就抵达了荐任官的最高等——月工资三百大洋。
在九等官制当中位居三等,这个官位还能说是下层小官吏吗?可是我们一直就说他是教育部的一个下层小官吏,好像微不足道。既然谈到了工资,我们就看看他的工资,当时是高还是低。从1916年二月开始,鲁迅每月拿300大洋。300大洋,是高还是低呢?当然不能与总长相比,更不能与总统、总理相比,我们也不去把他和下层工人相比,因为那时候的保姆月薪才两元(鲁迅的日记里,他雇的女工就是两元)。我们把他跟北京大学的那些教授们比一比,应该更有可比性。按照当时的规定,教授工资是280元至180元。教授当中最低的拿180元,最高的拿280元。预科教授工资是240元至140元。胡适回国到北大去做教授,蔡元培给他的是教授的最高工资月薪280元。而当时的钱玄同、周作人、刘半农等,都比鲁迅低得多,李大钊的月薪是180元。
这是鲁迅的工资的情况。由此可以看到,他的地位是不低的,官不算大,但是也不算小,工资至少比胡适等这些北大的最高级的教授还要高一级。更重要的是鲁迅所处的岗位非常重要。那时候没有中宣部、文化部、新闻出版署等等,这些部门的事谁来管呢?主要由教育部来管,教育部又由社会司来管。因为教育部一共就三个司,那两个司一个管大学教育,一个管中小学教育,第三司是社会教育司。
社会教育司有司长一人,没有副司长,下面就是两个科,鲁迅是第一科的科长。因为他分管的事情多,同时他又为司长所倚重,所以他就成为了社会教育司地地道道的二把手。也就是说,他是当时中央管理思想文化和新闻出版事业的二把手,这个地位不重要吗?因为重要,所以才出现了好像是不好理解的一些事儿,为什么那么重要的一些事儿,都是鲁迅干的,比如,中华民国的国徽应该由谁来设计?是鲁迅领着两个人设计的;再比如,中华民国的国歌由谁来选定?还是在鲁迅的领导下选定的。什么样的小说应该被查禁?什么样的戏剧应该被提倡?标准由谁来定?仍然是鲁迅领着人去做决定。所以,《新青年》是不会被查禁的,因为权力就在鲁迅手里。
俄国的盲诗人爱罗先珂来到北京,一些学校就请他演讲。他是无政府主义者,无政府主义,在当时被看作危险思想,所以被人举报了,警察局要来管,怎么办?鲁迅陪着去,鲁迅往那里一坐,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因为他正是管这方面事务的最高官员。
需要说明的是,鲁迅在教育部的工作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很卖力。后来人们总是要让他跟“北洋军阀政府”对立,甚至连周作人在后来的文章当中都说鲁迅去上班不过是去点个卯。事实完全不是这样。鲁迅很卖力,每次考核成绩都很好。所以教育部一次次大裁员,从来也裁不到鲁迅。他不但不会被裁,而且屡次受奖,而且得过袁世凯授予的勋章。顺便说一下,鲁迅对袁世凯、徐世昌等那些总统,都很有感情。袁世凯因为称帝失败,在去世的时候,虽然是国葬,但名声已经不好,所以,政府要求文武官员去祭奠,不少人就以种种理由拒绝,但是鲁迅不但不拒绝,而且很主动。他没有大礼服,从朋友那里借来了大礼服,穿戴整齐,到总统府去,鞠躬上香,祭奠了袁世凯。
六
说到这里,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那就是鲁迅的政治选择与国家归属问题。这可以算是我们今天的最后一个话题吧!
我想请大家想一想:鲁迅属于哪一个国家?他应该归属哪个国家?有朋友可能会说,他没有加入过外国籍,当然属于中国。但是我在这里想说的是,从政治学意义上使用国家这个概念,却不得不注意这样一个问题:“中国”存在吗?在历史上,有大秦帝国、大汉帝国、大唐、大宋,直到大清国。在现实中,所谓中国人,有人持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护照,有人持中华民国的护照。国名,一个是七个字,一个是四个字,谁的护照上是两个字的“中国”?
同时,人的国家归属感,常常不是现实的,而是想象的。大家知道,明遗民生活在大清国却不承认大清,清遗民生活在民国却不承认民国。郑孝胥曾经说过,他与民国乃敌国也。严复逝世于一九二一年,自己拟好的墓碑却是“清侯官严几道先生之寿域”。墓志上写的,不是中华民国北京大学校长,也不是中华民国总统府顾问;而是“清资政大夫”和“清海军协统”。也就是说,严复死后又回到大清帝国去了。他虽然做过民国的官,但最终归属于大清国。
他曾经置身于三个不同的国家。首先是大清国,他曾是大清国的子民,但从他加入光复会开始,他就已经背叛了大清。辛亥革命之后,他属于中华民国,从1912年到1926年十四年的时间,他一直是中华民国的官,直到1926年带着失望离京南下。
他曾经对南方抱有希望,但到广州亲历过国民革命之后就失望了。所以当国民党人北伐成功建立党国之后,他没有到政府做官,而是选择了不合作。甚至因为不合作而被通缉。从这个意义上说,鲁迅晚年有一种悲凉的意味,他失掉了自己的国家,他再也找不到自己的国家。他无国可归,只好在租界度过晚年。他之所以成为左翼,与反抗政府的力量走在一起,成为同路人,与这种处境和心态有关。
换句话说,鲁迅一生经历的这三个国家:一个是帝国,一个是民国,一个是党国。他背叛了爱新觉罗家的帝国,拒绝了国民党的党国,唯一亲近的并且为之服务长达14年的是摇篮里的那个共和国,也就是五色旗下的那个民国,也就是被我们的教科书涂抹的一片昏暗的所谓北洋军阀政府统治时期的那个民国。
今天我们就讲这些吧,时间也差不多了。若有不当之处,请大家批评指正。若有疑问也请提出来,我们继续讨论。谢谢大家!
七
回答提问:
这位���友提出了一个很好的问题:鲁迅是权力的敌人还是庸众的敌人?
我想,他既是权力的敌人,又是庸众的敌人,但首先是权力的敌人,然后才是庸众的敌人。因为在强者与弱者、阔人与不阔的人之间,在统治者与被统治者之间,鲁迅总是选择站在后者一边,站在弱者一边,站在被压迫、被欺凌的一边。关于鲁迅的祖父周福清这个人怎么样,我觉得应该说那是一个很有个性的人,也是一个非常聪明人。能够中进士,点翰林,的确不是吃白饭的。不过,他的确做了一件很不光彩的事儿,当然,放在我们这个社会的话,已经很普遍,也就不算多么不光彩了,
自己的儿子,已经中了秀才好多年,却就是考不上举人。正好,同年做主考了,于是就想走走后门,结果事情没办好,败露了,然后被判刑。周福清这个人,有一点是我们值得注意的:那就是他和鲁迅的感情关系,他很爱鲁迅,很关心鲁迅,但是鲁迅对他的感情很复杂,因为祖父的案件使鲁迅心理上受过伤害,所以对父没感情。真的是没感情,但受祖父的影响却很大。鲁迅性格当中好多方面很像他的祖父,包括我刚才说到的那种对权势者的态度。根据周作人等人的回忆,周福清是很喜欢骂人的,但是他可以骂太后,骂皇上,骂他的上司;却从来不骂下层人,这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鲁迅对他祖父的感情,其实也很矛盾,他在好多方面应该说对不起他的祖父,这是我的看法。尤其是在他从绍兴往北京搬家的时候,把他祖父的日记给烧了。他祖父写了一辈子的日记,他给烧了。但在另一方面,现在我们能够看到的周福清的诗集,周福清写的家训,都是鲁迅亲手抄的。图书馆存的也是鲁迅的抄本。从他对鲁迅的教育,对周作人的教育当中,我们可以看到这个人的确很了不起。所以,鲁迅把他的日记烧了,是很遗憾的事,如果不烧的话,那是研究那个年代的官场、那个年代的文人、以及周家文化的很好的材料。
有朋友提出:鲁迅生活那么富贵,如何变得那样不宽容?点我想与他的祖父真的有关,与他的祖母也有关,那的确是他们家人的一种性格,包括鲁迅的父亲也是那样。鲁迅和周作人在外面跟人打了架回家去,父亲首先要问是谁先欺负的谁?周家从来就不会无原则的宽容,先问是谁欺负的谁?如果是自己的孩子欺负了人家,那是绝对不行的。可是如果人家先欺负了自己的孩子,那是可以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这也是一种家风。
关于鲁迅的文学地位?好像没必要说,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其他的那些作家,没人可以与他相比。虽然是鲁郭茅巴老曹,但后面五位是没法跟鲁迅相比的。当然,这看上去有点怪,鲁迅总共就写了那么点点东西,《呐喊》、《彷徨》、《故事新编》三个小说集编成一本也不厚,可是他的地位,却没人能比。这里的关键,一是思想的深度,一是艺术的才华。一些人虽然是作家,其实并不适宜当作家,或者不配当作家。
关于鲁迅和他的原配夫人朱安的关系,是很有意思的一个话题。20多年前,第一个提出这个问题,说鲁迅对朱安太无情的,是我的一个学生。用我们今天的目光去看,一个女人被悬置在那里,那样过了一辈子,鲁迅对朱安太无情了。但是,如果回到那个年代去看,可能我们能够理解鲁迅。这个前提就是,鲁迅与朱安的婚姻是地地道道的包办婚姻,新婚第一夜,两人就分开了,真的是没有爱情。那么如果按照现在的观点去看,你不爱人家,跟人家结婚干什么?你结了婚发现没有爱情,你可以离婚呵!这种看法,只能是我们这个年代的看法,放在100多年前,这是不可能的,也是女人无法接受的。重要的还是女人无法接受。因为朱安从嫁到周家的那一天开始,就打定了主意,生是周家的人,死是周家的鬼。而我对此不大理解的倒是鲁迅为什么那么坚决地不喜欢。因为按照正常的情况,考察当时那种包办婚姻,好多人都是在结婚的时候还没见过,但后来也过得很好。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一起,时间长了,慢慢的可能会产生感情,照样会有正常的夫妻生活,朱安当年所抱的希望就是这样,但是鲁迅却让她失望了。到底为什么鲁迅那么不喜欢朱安,这是一个迷,到现在还没有人能够解决。
不过,鲁迅研究界关于鲁迅和朱安关系的一些说法,我认为是不可靠的。因为他们两口子从来没吵过架,朱安总是很好地伺候鲁迅,而鲁迅对朱安也并非漠不关心。在这里,我只讲一个很小的例子,大家看一看:鲁迅很喜欢吃甜食,所以在上班、下班的时候顺便到甜食店买一些甜食,比如什么江米条啊,蜜三刀啊,等等,买一大包捧着回去。回到家,鲁迅总是先捧着到母亲那里,让母亲挑一些留下,然后又捧着到朱安那里,让朱安挑,然后他才把点心拿回自己的房间。就从这样的一种关系看,鲁迅和朱安的这种两口子的关系,是能够和平共处的。
如果我们把鲁迅跟朱安的这种关系放在那个时代去看的话,大家可能很容易发现有三种不同的类型。一种咱们可以拿郭沫若、郁达夫等人作为代表,他们就是借着那种婚姻自主恋爱自由的时代潮流,喜欢谁就去追谁。有了新的爱情,就为这新的爱情去结婚,为了自己的爱情,而对不爱了的妻子不负责任。这是社会最时髦最新潮的一种表现。第二种是另一个极端,那就是以胡适为代表的那种情况。包办婚姻,妻子识不了多少字、小脚,但是照样生活下去,维持着那种旧的婚姻。可是,大家可能知道,那种维持有时候也是很难的。胡适事实上也有过若干次的婚外情,只是维持了那个婚姻。第三种就是鲁迅这样的,他对朱安的确缺少爱情。可是又离不开,他要是把朱安给休了,朱安就没法活下去。那个年代,女孩子嫁出去了,如果她被休掉,是没办法回到娘家去的。如果朱安是一个职业女性,有自己的工作,能够独立生存,那一切都好办。可是朱安能干什么呢?他毕竟是阔小姐,让他去给人当佣人当保姆,一切都不大可能。所以刚开始的时候,鲁迅是想就这样跟朱安过一辈子的。他四十多岁了,写下的文章还是决心就这样过一辈子。因为他不想害另一个人,因为他知道另一个人是无罪的,不应该承担那种悲剧性的后果。但是,人有时候又管不住自己。所以后来遇到许广平,在强大攻势之下,这个中年男人,终于坚持不住了!
鲁迅离开北京南下,其实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爱情。他有了与许广平的这种关系,家里却有一个朱安,怎么办,最好的办法就是离开北京。这是一个转型时期很特殊的情况。鲁迅已经无力抗拒与许广平的爱,但他又不能不要朱安。所以一直到他死的那一天,都一直承担着朱安的生活费。
事实上,鲁迅对这两个女人都有着对不起。对朱安,他不能给感情,而只是提供生存保障。对许广平,他有感情,却又不能给名分。他与许广平的关系,一直是同居的关系,没有像别人那样正式结婚。这是鲁迅当时的一种尴尬境地。
关于鲁迅与周作人的这种分裂,好多人都很关心,关心的是兄弟失和的原因。兄弟为什么失和?直到现在,几乎所有的研究都是推测。因为这里面有很神秘的一点,就是鲁迅从来不说,周作人也从来不说。而且,这种失和,就是周作人从此不想见鲁迅了,却对鲁迅没有怨恨,就是不见他了。鲁迅想约他谈一谈,他也不谈。有一次在后院两个动手打过一架,那是因为鲁迅回去拿书,进了后院。那么亲密的两兄弟,从此成为路人,到底是什么原因呢?站在鲁迅一边的人,总喜欢拿周作人的妻子说事。我觉得这样做也不大公道。还有种种说法,尤其是现在网上,常常很不负责任地那样炒作各种说法,比如说鲁迅偷看羽太信子洗澡,或者听房,等等。但是,这些说法都是不能成立的。为什么不能成立呢?因为对于日本女人来说,偷看洗澡根本算不上什么事儿。那个年代的日本,还存在着男女同浴,洗澡被人看,算什么呢!对于鲁迅听房,有人说过,那个窗子外面是没法站人的。所以,这两种说法都可以排除。但是,有一种说法,我觉得值得考虑。当然,我们没法做结论,只是值得考虑。那就是:是鲁迅先熟悉羽太信子的,周作人晚,周作人到日本留学,很快就喜欢上了羽太信子,两人开始恋爱,然后结婚。所以有人做出这样的推测,认为鲁迅在周作人到日本之前,就和羽太信子有这样那样的关系。如果真是那样,鲁迅本来就和羽太信子关系暧昧,那么到了北京之后,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两人就比较难处了。这里值得注意的,是周作人的儿子周丰一谈到的一个情况。鲁迅研究界对周丰一的说法几乎是群起而攻之,但我觉得或许存在着某种可能。周丰一说,他的舅舅,也就是羽太信子的弟弟,曾经看到鲁迅与羽太信子有亲密接触。如果真是那样,兄弟两个的确不好再在一起生活了。作为弟弟,当他知道哥哥与妻子的关系,当然会非常尴尬,恨却没有足够的理由。与此同时,羽太信子倒是真的对鲁迅充满怨恨。从她的那种怨恨,倒是可以体会到点儿什么。羽太信子竟然不让她的孩子到前院去,要让鲁迅和朱安孤独,以此惩罚鲁迅,报复鲁迅。这样的一些表现,体现着一种被抛弃者的怨恨,让人觉得他们两个好像真的曾经有什么关系。
朋友们提出的问题很多,原谅我不能一一的回答。我只能是看到哪一个,就先回答哪一个。书虫在这里提到一个问题:他看到了一本《鲁迅传》,里面说鲁迅是个悲观主义者,问是否属实。我想,这种说法应该基本是对的。鲁迅的确很悲观,别看他在批判国民性,在揭露社会问题,等等,但对于问题的解决,并不抱多大希望。这一点我们从他的《呐喊》自序就可以看到,关于铁屋子的那种议论,可以看到他的悲观。
有朋友问:鲁迅是否真的爱钱?鲁迅爱钱,这是一个事实。咱们看他的日记,别的事可以不记,哪一个月拿了多少工资,却是都要记的。对稿费等等,他都很在乎,还为此打过官司。我想,这与他从非常阔到后来没钱花,大有关系。我刚才说他即使最穷的时候仍然比别人富,但是这里有一个落差,他原先太阔,一下子跌落下来,心理感受就特别的强烈。没钱了,才知道钱很重要,才特别重视钱。这个问题提得正好,可以跟前面接上。鲁迅在十三岁之前,是地地道道的阔公子,什么都不缺。后来从小康到困顿,只能说困顿。其实,鲁迅说小康是谦词,他本来那么阔,何止是小康��后来的困顿,主要也是一种感觉。阔公子一下子跌落下来,有一个心理承受的问题。
鲁迅的心理上的确受了一些委屈。但是如果用咱们一般人的情况来看,那种委屈又算得了什么?你再穷也没有穷到社会底层。你最穷的时候,还有那么多的地,还是年年秋天去收租。但是,因为他小时候生活太优越,所以家庭突然出现变故,真是一点委屈也受不了。比方说,他在舅舅家,那个妗子说话伤害了他。如果放到咱们一般人身上,那种伤害算什么?她是对邻居们悄悄说的,把他称作“要饭的”。家里出了事,到舅舅家去住,当然像“要饭的”一样。如果真是一个要饭的,你说他是要饭的,他肯定不敏感。可是一个阔公子突然被人看作“要饭的”,这刺激就非常大。如果当年鲁迅年长一些,就应该明白妗子与外甥的关系。舅舅、姥姥跟外甥的关系,是比较亲近的,而妗子,也就是舅母,本来就比较远。你住在舅舅家里,舅母要安排你的生活,给你做饭,大概还要好好招待,等等,这个舅母有点抱怨,不是很正常的嘛?可是因为鲁迅当年太小,十二三岁,听到了就再也忘不掉,记了一辈子。鲁迅真的很敏感啊,对他好或对他不好,他都能记一辈子。
关于鲁迅的人格是否有缺陷?关于这一点,我想这么说——人格上没有缺陷的人不是太多。鲁迅那种以牙还牙以眼还眼,那么计较的做法,如果说他是一种缺陷,也未尝不可。但我们如果明白一点的话,对这些就不会大惊小怪。因为凡是大艺术家,无论是作家还是画家,性格上、心理上没有点问题的不多。
关于鲁迅与胡适等一些知识界人的关系,这是一个挺复杂的问题。我想,您关心的大概主要是鲁迅与胡适的关系。我想说明的是,在“五四”时期,鲁迅与胡适等关系非常好,是后来变得不好了。关于这种不好了,有好几个方面的原因:一是从个人心理上讲,两人后来的疏远有某种必然性。从一九一八年开始,尤其是在一九二二年、二三年、二四年,鲁迅和胡适非常密切。但是,他们的密切存在障碍,所以好不到什么时候。原因是这里有个问题:鲁迅比胡适年龄大,大九岁。“五四”时期,鲁迅写出什么作品,胡适就说好。胡适关心什么问题,鲁迅也马上去关心什么问题。他们二人配合得很好。但是这种配合注定长不了。如果翻过来,胡适比鲁迅大十岁,那就没问题了;可是恰恰是鲁迅比胡适大了近十岁,这就决定了鲁迅不可能长久地追随胡适。
人就是这样啊,包括我们。让一个比你年龄小的,很年轻的,资历很浅的人,排在你前面,做领袖,而你是一个追随者,这种情况长得了吗?一般长不了。而鲁迅的情况恰恰是这样。胡适二十七岁从美国回来就成了新文化运动的领袖,新文学的倡导者。而鲁迅尽管作品写得好,但只能是新文学界的主将之一,不是领袖。这种秩序随着鲁迅影响的增大,必然要重新调整。
关于鲁迅与胡适的分歧,关心这个问题朋友都能够注意到,胡适从来不攻击鲁迅,而鲁迅屡屡攻击胡适。这里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政治原因。这个政治原因还不在于鲁迅与胡适走向了不同的道路,一个左,一个右,而在于他们对当权者的一种不同态度。现在大多数人都比较赞赏胡适,包括我也比较赞赏胡适。因为那是一种比较实际的,比较重视效果的做法。对于一九二八年之后出现在中国的那个党国,那个政权,鲁迅根本不承认,所以不合作,宁愿被通缉也不合作。那么胡适是不是就能接受呢?胡适也不能接受。如果他完成能接受,他就不会要在一九二九年发起一场人权运动。他要反抗,他要向那个新生的国家要人权。只是这里两人在认识上和态度上有所不同。胡适是明明知道民国已经变成了党国,但是有一点希望也要去争取,去努力。一旦跟蒋介石这样的高层统治者能说上话了,他就会很温和地走上去,试图挎着人家的膀子,拍着人家的肩膀,一块往前走,试图把人家拉向民主宪政这条路。鲁迅却不是这种性格。鲁迅更像他的老师章太炎。民国易帜后,章太炎就不承认这个国家了,自称“中华民国遗民”,不与党国合作。鲁迅没有自称民国遗民,但也拒绝与党国合作。当他看到胡适等人那样去跟新政权套近乎的时候,心里真的有一种看不起。由此我们可以看到的,是鲁迅的傲骨,是骨子里的一种贵族气。胡适对他的态度,不还击,原因也在这里。他把胡适等人看作焦大,觉得胡适你怎么这个样子,国家已经变了,民国变成了党国,你还那样不把自己当外人?鲁迅的意思是,我们已经成为奴隶,而一些人却不知道自己的奴隶地位,偏偏要管主子的事,替主子操心。鲁迅是不同情焦大的。焦大被塞一嘴马粪,在鲁迅看来,是活该。
鲁迅的问题就在于,他太清楚自己的地位:我已经是奴隶,这个国家已经没有我说话的地方,我只能在旁边冷嘲热讽,绝对不去找你们提什么建设性的意见,这是鲁迅对党国的态度。
这种态度决定了他的后来。鲁迅的确是与所谓“北洋政府”更接近,今天我们说的那个北洋政府,应该说这称谓本身就是错的,不应该用“北洋政府”、“北洋军阀政府”,因为那个政府是当时中华民国唯一的合法政府。为什么被称为北洋政府、北洋军阀政府呢?那是因为孙文到广州建立了另一个政府,要否定这个政府,是他们把北京的民国政府称为北洋军阀政府。
今天回头看,如果说中国知识分子生活得更舒适,言论更自由,文化发展更健康,还要数那个所谓“北洋军阀政府统治时期”。因为那时候司法是独立的,新闻出版、学术研究、文学创作,方方面面,都是自由的。你只要高兴,想组党就组党,想办报就办报,一切都是自由的。因为那是公民的权利,因为“约法”里头规定着,“中华民国主权属于国民全体”。而这个规定到了1928年之后,就没有了,成为国民党代替公民行使国家主权。为什么由国民党代行主权?有一个理由,就是中国人民素质太低,所以还不能实行民主,所以,由国民党代行主权。要经过一段训政时期,人民有了行使民主的能力了,那时候再还政于民。最后这一点应该很重要,这意味着国民党人当时虽然剥夺了全体国民的主权,但他们并不认为这是永久合法的,所以还有一个还政于民的承诺。胡适之所以对那个政府寄予希望,原因大概也在这里。否则,他的态度就无法解释了。因为在“训政”结束之后就要实行“宪政”,所以还有希望。鲁迅的不同之处,在于他强烈地感觉到“中华民国已经不是中华民国了”这一点,而不相信那个遥远的希望。
关于这些年鲁迅的作品不断地被从中学语文课本里删除,可以说这是必然的。原因即使我不说,大家也知道,因为我们这个时代,简单概括,可以称作维稳的时代。稳定高于一切。鲁迅的作品,一般被认为是不利于稳定的。早在90年代中期,前文化部长王蒙就曾经说,我们的作家当中有一个鲁迅那太好了,可是如果有好多鲁迅,我的天啊,那会引发地震的。正因为这样的认识,鲁迅那些斗争性的文章,那些太尖锐的文章,在教材里基本上没法生存下了。前几天,我给一家出版社编了一个鲁迅作品散文集,编辑就特别说,李老师,能不能选一点柔软的、轻的作品。我说,好,专门选轻的。可是在序言里头,我说了,有一些作家,你从他最重的作品里选,也仍然是轻的;有一些作家,你选他最轻的作品,可能还是很重。中学语文课本里减少鲁迅作品,这是很正常的。过去鲁迅作品选得太多,应该说不正常。我觉得,即使中学语文课本里只留下几篇鲁迅的作品,也不影响鲁迅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的地位。他的这种地位已经是没法撼动的。有些人想依靠捧起金庸来,或者捧起张爱玲来,等等,其实都没法取代鲁迅。
好,我就说这些吧!往回翻了一下,看到还有好多问题没有来得及回答。对不起!时间不早了,咱们今天就到这里,后面一些问题咱们可以放在别的时间再来继续讨论。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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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6乙女向】【Thermite/ reader】Rain Prayers 祈雨之人
分级:R
性向:F/M
原作:彩虹六号:围攻
配对:Thermite/Reader
梗概:关于伊拉克战争时期的热切的臆想。
警告:天雷玛丽苏OOC。有车。
废话:大量捏造,文中军事相关知识皆不可信。为爽而写,很雷。部分内容引自《杀戮一代》。 自从穿越伊拉克边境线,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一滴雨。
灼烧的刺痛在我的神经末梢间点燃闪光弹似的白光,厉声叫嚣着将我从浅眠中撕扯出来。有那么千分之一秒,我以为我终于死了,死在迫击炮或火箭弹下;然而睁开眼,我却大失所望地看见了正将步枪重新收回怀中的乔丹。出于某些近乎迷信的原因,我确信这个男人绝不可能死在我前头。
我低头迅速地扫了一眼,裸露在战术手套外的皮肤上有一圈圆环形的红痕,仿佛某种意味深长的烙印。于是我意识到,比起凝固汽油弹之类的玩意儿,那灼痛感的来源显然更像是乔丹将被加拉夫运河上的烈日晒得滚烫的枪口按在了我身上。我们暂时都没死,和另外五个人一道挤在军用卡车的车斗里,彼此疲惫的面孔因沙石路上的剧烈颠簸而显得模糊不清。
车上所有的后视镜和能反光的玻璃平面都已被拆掉,我们看不见自己的模样,战友的尊容就成了彼此的镜子。半个月来没人洗过澡,同一件防化衣已经穿了十天,人人的脸都黑得像扫烟囱的雾都孤儿,因而牙齿都显得分外洁白。在厚厚一层沙尘、沥青、枪油和烟草沫下,我们的嘴唇皴裂渗血,眼眶和鼻尖发红,不时流泪。这是四月,愚人节刚过,沙漠中不眠不休地刮着让士兵们显现出肺炎症状的夏马风,空气似乎被永久地染成了红棕色。大家时不时地在夜晚突然惊醒,接着发现头顶的帐篷已被吹翻,帆布埋进十几厘米深的沙中。军方曾运来几百只鸽子和小鸡,放在帐篷与帐篷之间,期望它们能为毒气攻击预警;几百年来,煤矿工人就是这么求生的。然而绝大多数鸟禽都在几个星期后死于暴烈的沙尘。 手臂上的烫痕仍在刺痛,它在我无端的想象中像铁架上的烤肉般飘起了白烟,发出诱人的嘶嘶声。我们已经很多天没在饭点见过肉了。一辆补给车前天陷入了盐沙地,在必须急行军的情况下被指挥官放弃,结果在抵达巴格达之前整个营的主食配给都必须减半。人人都把手伸进箱子里搅动,企图抢先拿到一两包之前只有食物链底端的菜鸟才会分到的速食意大利面。原理很简单:吃不饱肚子的时候,所有此前味同嚼蜡的快餐食品都会变成美味珍馐。
“你看起来似乎想找麻烦。”我嘟哝道,感觉车斗里的其他人立刻明显地紧张起来。前队长被敌方狙击手一枪命中之后,队长的责任落到乔丹身上。战争进行到现在,大部分人都失去了看热闹或参与其中的心情。
“我找到了你,不是吗?”乔丹平静地回以注视,“我们在自由射击区,我以为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我举起双手,讥讽地作投降状。“行,长官,你赢了。以随便什么神的名义起誓,今天直到晚上,我的上下眼皮合在一起的时间都不会再超过五秒。”
乔丹没再说话,嘴角的肌肉动了动,组成一个不合时宜的嘲讽笑容。我移开视线,但我知道他仍然在看着我。我在街头长大,我看得懂那个眼神:他想上我。
不存在什么转折点,从最开始就是这样。在马蒂尔达营的灰色大帐篷里转着圈进行徒手格斗练习的时候,他就这样看我了。没有人不打架,CD播放器或者游戏机之类分散精力的娱乐用品不允许带到中东,我们的娱乐项目只有看书、下棋、打牌和搏斗。一副棋盘放在帐篷中���,连里的锦标赛可以持续六个星期,而翻卷缺页的《好色客》杂志和印有不同的色情女明星艳照的扑克牌是整个帐篷共同传看的宝物。但,最经久不衰、最能激起热情的余兴节目,永远是战友之间友好又有意义的搏击训练。
离开科威特苍白的沙漠前,我和乔丹的脸上总有淤青和抓伤,因为我们至少每天都会打上一次。他用类似柔道的技巧把我头朝下摔在沙地上,坐在我身上,用双腿把我牢牢钳住;而我挣脱后用胳膊夹住他的头,用拳头猛击所有我够得到的地方,在他的皮肤上留下大大小小的青紫瘀痕。在夜色的掩护下,我们喜欢出其不意地如刺客般从对方背后窜出来,用卡巴军刀抵住对方的下胁,伸手去掐对方的脖子。我从他那里学会了四种不同的出拳方式,一种比一种杀伤力更大,而他也不羞于从我身上学习锁喉的技巧。偶尔,极少数的偶尔,当我们真的玩过火了,我们便暂时停战,坐在角落里轮流给对方发牌,根据分到的点数做俯卧撑。但很快我又会和他打起来,因为乔丹热爱出老千。
在极度枯燥中,对于我们这样的人而言,脏话不断、充斥着汗水和疼痛的搏斗几乎可以当作性爱的代餐。每一声闷哼,每一次肌肤相贴的角力,每一根抓得过紧以致指甲划破皮肤的手指,全都暗示着某种形态相近而本质不同的活动。现在,在白天没有战斗的晚上,他依然会来找我进行一轮又一轮近战训练,有时是我去找他。我们对彼此的动机心知肚明,也都心照不宣。
靠近一座变电站时,敌方的机枪手在红棕色的沙尘暴中向我们开火。我所乘坐的这辆没有装甲的悍马开在最前头,一次眨眼的时间,我身旁的驾驶员的脑袋就没了半边,如同一朵丑陋的大王花。些许红白脑浆溅到了我眼睛里,我腾出一只手来抹了把脸,感到皮肤上满是令人反胃的滑腻。
车在减速的过程中撞上一座塔楼,停了下来。我听见车顶上的炮手被伊拉克人从屋顶上抛下来的缆绳打中,跌在沙地上。眼角的余光里,我看到他努力地想爬起来,但二楼的一挺机枪对准了他。没有什么事是太难的,它们只是都发生得太快了。我来不及调整枪口,接连不断钻进身躯的子弹就让他在地上抽搐了最后的三四下,然后再也没有了动静。
十米之外一辆已经无人的轻装甲悍马被迫击炮命中,开始燃烧起来。震耳欲聋的交火声之中,乔丹的嘶吼固执地从无线电里断断续续地钻出来,命令我赶紧滚下来,向他的方向撤退。我扯下耳机扔到一边,摸进口袋,只摸到一块嚼烟和半袋速溶咖啡颗粒。我把它们一股脑塞进嘴里,像要咬碎牙齿那样缓慢而用力地嚼着,压低身形,让M-19继续对着砖房和小巷扫射。
在战场上的压力反应作用下,时间膨胀了。也许过了一分钟,也许过去了半个小时,枪口始终快乐地喷射着火光,而理论上本该让我耳鸣的枪声听起来如同情人间的窃窃私语。那辆在不远处熊熊燃烧的装甲车的热量烘烤着我的脸,使脸颊发烫到几乎要裂开。希望死神干活干脆利落,我想。
时速八十公里的风裹挟着沙尘和烧焦的橡胶与皮革的臭味扑来,车身突然毫无预兆地震了一下,导致我的枪口偏了一寸。我震惊地回头,乔丹就那么站在那儿,穿越一整条街道的枪林弹雨,站在打开的车门前面,仿佛一个战场上凭空出现的幽灵。
他紧抿嘴唇,揪住驾驶座上的尸体的衣领,一把将它拉下车,让它像个破布袋子那样砸到地上。接着他坐上来,用力甩上车门,用我有生以来见过的最快的速度发动了车子。
“你想送死是吗?嗯?”他一边倒车,一边在子弹不断击打车身的雨声中大喊。乔丹把方向盘打到底,让车掉转方向,朝大部队靠近。他开得太急,险些一头撞上另一辆炸毁后被弃置在路中央的车。
“我在做我该做的事!”我抱着枪,恼火地吼回去,发现自己的声音奇迹般地能压过爆炸般的枪声。我们这一支部队是吸引伊拉克人火力的诱饵,我们拖得越久,大部队就有越多胜算。“别告诉我你刚刚干的那码事不是送死!你有什么毛病?”
在土灰色的矮房、变形的薄钢板和面目不清的伊拉克枪手之间,乔丹侧过头瞥了我一眼。因为我在乎你——这是那一瞬间我从他的眼睛里读到的东西,几乎像子弹一样击中我,让我的心脏在一秒钟里膨胀了十倍。这太过直白了,直白到让我疑惑,如果他这么轻易地敞开自己,他怎么可能在部队里生存到现在。
一个念头一闪而过:也许他选择只对我这么做。不知为什么,我既不愿意去仔细分析,也不愿意很快把它扫出脑海。我只想让它留在那儿,像睡在沙漠里掘出的散兵坑里时抬眼偶然看见的星星,陌生地高悬在寒冷的夜幕中。
接下来的时间里乔丹一直保持沉默,垂着头鼓捣一个用在起爆装置上的小玩意,拒绝与我对视。我们穿过一座村庄,大多数村民一听到车辆的声音就躲进了房屋或地窖里,只有一个阿拉伯男人站在他的家门外,冲我们微笑。
我大概会永远记得这件事:他穿着得体的褐色外套,胡须修剪整齐,双手交叠握在身前。然后一挺贝内利自动霰弹枪从前头的一辆车伸出来,向他打了一梭子。我没看见任何武器,我的眼前只有那个笑容,在阿拉伯男人向后倒下时完美地凝固在他脸上的笑容。
乔丹骂了一句只有陆战队队员才能听懂的脏话,伸手便要去够无线电。鬼使神差地,我按住了他。我几乎在碰到他的那一刻就后悔了,但做了的事情已经做了,我只能硬着头皮做到底。
“你知道这没有用。”我攥紧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低声说。乔丹的眼神晦涩难明,他手背上层层肮脏的绷带在我的手指下绷紧,我惊讶地发现,我正在想象青筋在那些粗糙的布料下从他的皮肤上浮现出来的模样。
“……我知道。”他最终说,尽管他的神情表达的并不是这个意思。
和我们同坐一辆车的列兵是个从北卡罗来纳州的山区来的年轻孩子。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来,这是他第一次目击这种场景。“长官,”他迟疑地开口,“这是……这是合法的吗?”
我松开了乔丹,而后者铁青着脸摇了摇头,不知是在否定,还是表示他也没有答案。
对于大多数问题,我们都给不出答案。在阿什夏特拉附近,我们亲眼看着自己人将一座小村庄夷为平地。那恐怕是生长在大城市里的队员们一生中见过的最小的村落,仅有三四座房屋,坐落于青绿的草场和一丛棕榈树之间。一支两栖战车部队认为几个携带RPG火箭筒的敌人藏身在那几间土坯房里。尽管几名侦察兵明确表示他们只看到了一个惊慌的母亲和三个吓坏了的孩子,但人们依然开了枪。十几挺机枪和步枪开始向小村庄射击,红色的曳光弹砸向小屋,仿佛一场盛大的流星雨。我们前头的一辆履带车上跳下一个兴奋的陆战队员,扛着迫击炮。另一个激动的士兵从后头开着悍马过来,举起他的枪,向小村发射了两枚203榴弹。
乔丹的阻止和威胁毫无用处。一旦有人开枪,所有剩下的人都会跟着开枪,拦住一个还有另一个。他们迫不及待地要把敌人的窝点夷为平地。炮弹爆炸时发出的嘎嚓响声不绝于耳,片刻后,一道道浓黑的烟柱从小村上空升起。
我们终于摧毁了它,就像摧毁这片土地上许多别的东西一样,轻而易举。
事实是这样:尽管这里的某些人会在广播里搜寻对这场战争的政治评论,或者在闲暇时间朗读杂志上头头是道的分析,更多人并不在乎他们究竟为何而来。对他们来说,重要的是他们和弟兄们在一起,看顾彼此的后背,就像一个十三岁的男孩和他最要好的朋友们在周末外出露营。战争就好比一个永恒持续的周末,一次体验极端环境的珍贵机会,一个由纪律、牺牲、集体意识和苦行主义编织的钢铁梦境。有很多机枪手每天都在等待开火许可,每打中一个人都会兴奋地向队长报告。在这里,最动人心魄的不是保护,而是杀戮。
于我而言,这是一场令人啼笑皆非的戏剧,而我无法坐在观众席上置身事外。同化的步伐缓慢且不容拒绝。我从不提问,但我心中当然也有些秘而不发的问题;我必须找到一个答案,一条出路,一个踏入泥沼的理由。当所有人都埋头在黄沙中翻拣白骨和子弹壳,我抬起头,在天空中寻找乌云的踪迹。
我需要一场雨,和伴雨而来的救赎。
我们沿七号公路南下,行驶到一个岔路口,我看见路旁的水沟中躺着一具少了一条腿的尸体,分辨不出性别,身上的衣服已被撕碎。再往前走两百米,一家人衣冠整齐地站在他们的农舍外面,对我们的队伍使劲挥舞手臂。两个身穿黑色罩袍的老妇高兴得边拍手边跳,一些蓄着大胡子的男人连声喝彩。有的队员向他们挥手致意,但我和乔丹都没动,抱着枪坐着,一言不发。
阳光刺穿云层,洒进茂密的玉米地和棕榈林,将空气中的尘埃染成银灰色。越来越多的村民从他们的房子里跑出来,欢呼雀跃。父亲们抱着他们的孩子,将他们举向我们的队伍。一群穿着栗色��浅红的裙子的年轻姑娘从土墙后走出来,她们藐视传统,没戴面纱,露出美丽的面孔和乌黑长发。少女们唱着我听不懂的歌,向陆战队招手。
“这些妞儿真他妈的漂亮。”一个密苏里州来的卫生兵喃喃地说。
乔丹抬腿踹了他一脚。
越往前走,公路越窄,逐渐变成了一条车轮压出的小路,宽度只能容一辆车通行。我们的悍马车像猎奇电影中的大型昆虫那样在地面上缓慢地爬行,最终不得不停了下来。几个精瘦的男孩从道路右侧的干河床里爬上来,试探着靠近,确认我们不会开枪后纷纷用口音浓重的英语大喊起来:“你好,美国!”有些孩子把手放在嘴上,作手势讨要食物;还有个孩子一直盯着乔丹看,对他做鬼脸,想逗他笑。
“妈的,”乔丹低声骂了一声,用探询的目光看向我,“我们来喂喂这些小家伙吧。”
我耸耸肩,起身去翻我们携带的人道主义配给食品,和他一起把那几包亮黄色的食品扔到窗外。孩子们大声欢呼,一拥而上,在泥土中打起架来,争抢那几包食物。我和他交换了一个眼神,他挤出一个笑容,但眼睛里全是淡淡的阴郁。
归功于部分不堪忍受高压统治的镇民,我们用比原计划少三分之一的时间攻下了瑞法。许多人终于洗了几个星期来的第一个澡。稍稍放松下来后,队员们开始交换抱怨:后勤营的蠢货计算出了错,带来的SLA润滑油的量远远不够。没有这种特种润滑油,M19在这风沙最大的时节罢工的次数多得超乎想象。
我躲到了营地边缘的一辆卡车后头抽烟。战场上,一切事情都是相对的。站在离车门两米的地方,狙击手的黑枪和流弹会叫你送命;而躲在车后头,你就会感到相当安全。这种我们自己创造出来的相对主义其实不堪一击,因为谁都清楚,装甲再完备的战车也挡不住一枚有准头的火箭弹。
我从烟盒里倒出最后一根烟,正准备点燃时,乔丹从天而降,笑嘻嘻地掏出一管大约有一指高的琥珀色液体。“你心心念念的SLA宝贝儿,”他把那一管润滑油抛给我,“我从RCT-1那边骗来的。收好喽,别给别人看见了。”
“真见鬼,”我一把在空中抓住它,为了这份惊喜,我蹦起来用力捶了他一下。“我真想亲你一口。”
乔丹眯起了眼睛。即便在洗干净脸之后,他的牙齿依然白得发亮。“为什么不呢?”他大大咧咧地张开双臂,“我在这儿等着呐。”
我知道这将是个错误。我正在把自己扯进一种沼泽般难以脱身的复杂情境中,我一直以来都致力于避免这种情况,如今即将功亏一篑;并且,我很清楚事后我一定会后悔。我扯住乔丹的衣领,将他拽向我,僵硬地迅速触了触他仍挂着笑意的嘴唇。
非常温暖,柔软的触感中钻出些许砂砾和胡茬,如意料之中。
我松开他,不着痕迹地把他推得更远些,尽量显得稀松平常。“这就是你们德州人做事的方式?”
“这是我做事的方式。”乔丹笑着用拇指轻轻抹过自己的下唇,这动作让我想一拳打烂那张洋洋得意的脸,又想再亲他一次。“我猜你没去过德州吧?”
“我为什么要去那儿。”我恶声恶气地说,重新坐回车厢边沿上,“因为你从那里来吗?”
他眨了眨眼睛。“我喜欢这个理由。”乔丹斜倚在卡车车棚上,微笑着俯视我,让我不禁联想到靠在储物柜上熟稔地搭讪同级女孩、邀她一起去参加毕业舞会的高中男生。他找错人了,我恶毒地想,我他妈可不是什么啦啦队队长。“在这一切结束之后,我可以带你四处看看。我预感你会喜欢上那里的。”
我狐疑地看着他,“这是个邀请吗?”
“当然。”乔丹毫不犹豫地回答,“除非你有更好的计划。”
我没有。他抓住我的把柄了:实际上,我没有任何计划。我唯一做过的对未来的打算是一份遗嘱,那是我觉得唯一实用的东西。乔丹看起来就像是那种征兵动员广告上正面情绪过剩的蠢货,笑容闪闪发亮,坚信自己会活下来,永远心怀希望,坚持原则;我简直怀疑他是那种五岁就想参军、从小唱着海军陆战队的歌长大的人。而糟糕的是,我根本不知道过多的希望是否和过少一样危险。
“等我们成为幸存者再说吧。”我含糊地敷衍道,把烟重新叼在嘴里,想要点燃它,继续我之前被乔丹打断的动作。不巧的是,那个我从科威特的杂货商那里买来的小塑料打火机已行将就木。我按了三四次,腾起的微弱火焰都被满载沙尘的风吞噬了。
乔丹哼了一声,从裤袋里掏出一盒火柴,抖出一根来,炫耀似的在自己手上缠绕的绷带上蹭地一下擦燃。他用身体挡住风,举着火柴,朝我努努嘴,示意我凑过去点烟。我在脑海中犹���了一刻:这距离实在是近得让人心生警惕。但火柴梗越烧越短,几乎就要烧到他的手指。我把乱麻般的思绪推到一边,伸头过去,让烟的末端凑到火苗上。
烟点着了。我咬着它,从齿缝中挤出一句模糊的道谢,正准备退回安全距离外,乔丹却突然抬手捏住了香烟,用大得不可思议的力气把它从我的牙齿间扯了出来。下一秒,他的嘴唇压了上来,将我脑中在那一瞬间炸开的所有想法清空。
乔丹的吻是入侵,毫不绅士地撬开我所有本能的防御,即刻开始了他的掠夺。接受我,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在这么说;接受我,为我停留。几分钟前那个玩笑般的吻仿佛是根点燃的导火索,而他已经忍耐了太久太久。他的胡茬压在我的皮肤上,扎进去,带来激起欲望的刺痛。我尝到风沙,硝烟,和男人身上最原始的味道。
这个吻持续到我们不得不离开彼此的嘴唇换气。当我重新睁开眼睛,视线与他在陡然变得稀薄的空气中撞上时,一切开始朝着某种难以收尾的方向急速发展,无法停止。
“为了我,做个幸存者,别走太远。”他将我摁倒在卡车的地板上,在接吻的空隙低声命令。他的注视让我眩晕,胜过白日沙漠中晒烫一切钢铁的烈阳。“我知道你也在乎我。”
我狠狠地给了他一拳,然后压下他的脑袋继续吻他,同时手向下伸去,扯开了他的皮带。
我和他在补给车的车厢里干了一发。我是在泄愤,一边猛烈地骑他,一边发泄所有被这个日渐脱轨的世界敷衍的愤懑。我根本不管乔丹是否适应我杂乱无章的节奏,也不管会不会被巡逻的当值士兵发现,一心只想狠狠地弄痛自己,在被戳伤的疼痛中找回呼吸的快感。我把那根点燃了的骆驼夹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之间,另一只手抓着帆布车棚的支架,将自己尽可能高地撑起来,再重重地落下去。车棚抖得像害了小儿麻痹症。每起落几次,我就侧过头去吸一口烟,然后为他的顶弄断断续续地咳嗽。
我们没有安全套,但我不在乎。最坏也不过是把另一个小杂种带到这片无可救药的土地上来,更何况我确信在生下它之前我就会尸骨无存。每个街区都有一整打嬉皮士在想清楚之前就生了孩子,我们是美国的第一代社会弃儿,由成天在外打工的疲惫的单身母亲抚养成人,熟悉电子游戏、肥皂剧和色情网站更甚于熟悉自己的亲生父亲。我不会要乔丹负责,从最开始他的眼睛里就明明白白地写着他是那么想要我,想要我这个一无是处的货色。他是个傻子。
那混蛋抓住我的腰,手腕上的绷带擦红了我胯部的皮肤,稳住我,强迫我慢下来,逼我清清楚楚地感受那根把我钉在他腿上的大玩意儿是怎么一下一下地捅进我最深的地方。他贴上来,舔咬我的耳垂,在我耳边低声念叨着最下流的混账话,那低音让我无法自制地一阵阵挺腰,像个荡妇那样收缩身体:你真可爱,甜心,我好爱你的喘气声;我们可不能让你落到那些伊拉克人手里,嗯?你这么美,他们一定会轮流操你,把你操到腿都合不拢;你知道吗,我每晚打手枪的时候想的都是你,从第一眼看到你开始,我就想把你摁在悍马车的引擎盖上和你做爱。然而在所有这些该死的混账话里,最该死的一句是:我爱你,亲爱的,我爱你,为了我活下来吧。
我一口咬住他肩膀上的雄鹰纹身。还在加州彭德尔顿营的时候,我们和一大群人一起去了纹身店,每个人都弄了一个。勇气的象征。我的那个在背后,在他的手掌下。“闭嘴。”我在高潮中勉力威胁他。我的手指在发抖,什么也握不住,那支烟几乎要从指缝间掉下去。
我想,我该走了,他对我所做的一切都告诉我我不该再在他身边待下去。但我所做的只是缓慢地用一边膝盖撑起自己,让他从我的身体里滑出来。乔丹在里头射得一塌糊涂,好些盛不住的浑浊液体流了出来,我的下腹和大腿内侧被弄得一片黏腻。我翻过身,靠在他身边,一语不发地抽起那支快燃尽了的烟。
乔丹抬起一边手臂,紧紧地搂住我,拇指像抚摸一只家猫那样轻轻摩挲着我的下巴。我忍耐着,在他的手指间吐出最后一口烟,在缭绕的香烟迷雾中闭上眼睛。
那天晚上,我在睡袋里梦见一群蛮横无理的牛仔围住了我,按着我的脑袋,逼我去和一棵满是尖刺的仙人掌行贴面礼。当我被摁着将脸贴上去时,它变成了乔丹,吻住了我。我感到自己悬浮在雾中,很快忘了先前那滑稽的场景,在这个吻中慢慢融化。
梦里的这个乔丹松开我,说:“我就是你来这儿的理由。”
我们在一座无名小镇遭到了伏击。
这只是下午,但能见度因沙尘暴而低得让人绝望,就连远处亮蓝色的清真寺圆顶也在满天红沙中失去了踪迹。伸手在满是尘土的挡风玻璃上抹一下,划出的痕迹顷刻便会被再度盖上。有人因护目镜上糊满了沙尘而将它取下,很快就不得不戴回去,因为眼睛在空气中根本无法睁开。镇上弥漫着恶臭,没人知道这是因为早些时候的炮击炸毁了下水道,还是这里的条件本就如此可悲。
道路上散落着残砖断瓦,我们的车辆碾过成堆的黄铜炮弹壳,撞飞被丢弃的钢制弹药箱,轮胎在附近被击毁的车辆流出的一摊摊带粉红荧光剂的发动机冷却剂中滚了一圈又一圈。小土桥下的底格里斯河不受丝毫干扰,静静流淌,宛如一条镶嵌着断肢与尸体的灰色绸带。
尽管我们没让敌人好过,我们自身依然损失惨重。先前传来的错误情报表明这座小镇已经安全,我们能遇到的最大威胁是出没在残缺的建筑物间的野狗,因而只有两支小队从这里穿过。不论这镇子是否有攻下的战略价值,我们都必须立即撤退了。
“刚刚摔下车的是弗兰克。”乔丹指的是那个年轻的小列兵,“他或许中弹了,但我几分钟前听见了他的声音。他很可能还活着。”
“要是你脑袋不清醒,我可以给你一耳光,别客气。”我拔高音量,剩下的队员都默不作声地看着队伍中军衔最高的两个人争吵。或者说,我单方面和他争吵。现在片刻的安全是不堪一击的假象,在这里停留的每一秒钟都危险至极,谁也不知道那些破败的土屋中还剩下多少人,每一扇窗户、每一条窄巷和每一个房顶都有可能藏着能送我们回家的偷袭者。离开队伍行动无异于送死。而乔丹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冲我耸耸肩。
“如果两分钟后我还没回来,你们就动身向镇外撤退。”他低头清点弹药,随后把它们重新收好。他检查了一下他的步枪,让它在手里发出几声咔咔响声,然后抬起头,像所有准备赴死的英雄主义疯子那样向我轻快地眨了眨右眼,“现在,小队是你的了。”
我的喉咙被不存在的鱼刺扎了一下。我的脑袋很清醒,所以我知道这个男人不会被任何人说服,即便是我。“两分钟,多一秒都没门。快滚。”我咬着牙说,拼上了全身的力气才咽下一句“活着回来”。
乔丹微笑着跳下车,消失在泥砖与煤渣砖构建的民宅之间。我们的头顶掠过一架眼镜蛇武装直升机,我假装感兴趣地盯着它看了一会儿,尽力不去想那个微笑很可能会成为我对他的最后的记忆。
等待比疼痛还漫长,我在心中数着秒,一分钟,一分半,两分钟。我在骇人的寂静中又数了六十下。每数一下,我都期待着下一秒乔丹的身影会出现在道路拐角,脸上带着那该死的笑容,并且从头到脚完好无损。
四分钟过去了,什么也没有发生。天空中某处极其遥远的地方滚过雷声。队员们沉默着,几双眼睛都集中在我身上。
我在他们的目光中站起来,抱着枪。
“记下这个坐标,向镇外撤退,和部队汇合后叫他们派人来支援。”或者收尸。我解开几粒扣子,从衣服内袋里掏出折成方块的遗书,连同备用狗牌一起递给那个卫生兵。“你知道什么时候该把这东西交给长官。”
“别,别去。”密苏里人摇摇头,不肯接过那两样小东西,“别让那套‘决不放弃每一个人’的论调害死更多人了。”
我把它们扔到他的大腿上。“别傻了。”我跳下车,回头挤出一个生硬的笑容,“这是个人事务。”
我顺着我们来时的路线走,在并不可靠的掩体间穿行。到了记忆中听见有人掉下车的地方,一条格外新鲜的血迹抓住了我的眼睛。我猫下腰,快速穿过空旷的街道,跟着它走进暗巷。转过一个拐角,我的呼吸几乎为我看到的景象停滞;乔丹靠坐在一堵土墙上,捂着右肋,旁边的沙地上躺着那个显然已经没救了的孩子。
我向他冲过去。他也看见了我,勉力直起身,用沙哑破音的声音大喊:“别过来,这是个——”
陷阱。我已经三天三夜没合眼了,身体跟不上头脑反应的速度,没能刹住脚步,大腿在他的声音钻进耳朵的同时剧烈地震了一下,让我跌倒在地。我知道我中弹了,令我惊奇的是,除此之外我竟没有任何感觉。我不受阻挠地转身轰爆了那个阿拉伯人的头,停顿了一下,确认周围再没有动静后半跪着蹭到乔丹旁边。
他还活着,只是出于某种原因半眯着眼睛,好像我们头顶那苍白无力的阳光分外刺目一样。他的微笑随着衣料上的深红痕迹扩大,满意的,安宁的,与那个阿拉伯男人一直到死都带着的笑容分外相像。我抓住他肩膀的手发起抖来。
“这才是……”乔丹咳嗽着说,“我的……我的女孩。”
“少说��吧,省省力气。”我拽起他的胳膊,甩到我肩膀上,咬着牙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妈的,这男人真沉。“你他妈一定是泡在电影院里长大的。”我暴躁地抱怨道,努力把他再往我这边挪了挪,让他把大部分重量分给我。“天知道我有多讨厌你们这些满脑子个人英雄主义的白人蠢货。” “讨厌到你愿意冒着生命危险来救我。”他用另一只手按着肋下的伤口,自鸣得意的声音里有种暖洋洋的幸灾乐祸。“承认吧,你需要我。” “你不觉得眼下这句话倒过来说更合适吗?”我挖苦道,像个残疾人那样歪斜着身子,把他一步一步拖向镇外的方向。他的一只靴子有气无力地拖过地上混杂血迹的污水坑,在沙中画出一条长长的、歪歪扭扭的线。来时只用了几分钟的距离此刻长得仿佛没有尽头,但我知道我和他一定会走完它,一定。 “那么,好吧。我们彼此需要。你是我的。”
我庆幸他的角度绝对看不到我发烧的脸。“闭嘴。”我斥责道,但很快便后悔了。这种时候,我倒宁愿他跟我多说几句话。随着我们缓慢地前进,他好像变得越来越沉,步伐越来越难以迈动。死亡是个轻浮的妖妇,她的触碰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却会带来永远无法逆转的后果。乔丹也会死,死在我之前——我感到真相来临时必然的不可理喻。这太滑稽了,在见证过那么多无谓的死亡之后,当她盲目的手指偶然之下拂过这个男人,我却仍无法坦然接受。
他说对了。我确实需要他。
乔丹仿佛正在承受着双倍的地心引力,不住地向狼藉的地面滑去,也拉扯着我的心脏向下坠去。我不敢在他面前露出丝毫绝望,我所做的一切只是挤出更多力气,将他向前拽。再拽一步,再拽一步。我感到液体流下我的脸;我哭了吗?
“雨。”我听见乔丹梦呓般的声音。我在他的重负之下仰起头,天幕吐出无数细针般的凉丝,覆向大地,要缝合起什么伤口似的一针针扎进我的眼皮和嘴里。这是雨,我难以置信地大口大口呼吸着,品尝到沙中越来越浓重的潮湿的腥气,直到对雨的回忆和枪伤处的疼痛终于一同完全苏醒。自越过幼发拉底河以来,这是我头一次注意到天空的颜色。我怎么也没想到,那种调和着浅灰的淡蓝看起来竟然会和乔丹的眼睛那么像。 一百来米外,几辆悍马停在那里。有谁在车里叫喊了一声,随后某个土色的影子跳下车斗,向这边跑来。疼痛从我的腿中抽走了力气。我跪倒在沙地上,手臂搂住与我一起慢慢滑下的乔丹,在越来越大的雨的掩护下毫无征兆地痛哭起来。
终于,在这一切之后,我等到了。我找到了你。 “你哭得像个被人踢碎了蛋的初中低能儿。”乔丹在我肩头喃喃,暖意从疲倦而破碎的音节中缓缓渗出,清晰可辨,让我心脏抽痛。“你怎么回事?” “是雨。”我说。“那不是眼泪,只是雨。”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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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的,北威尔士
你总是知道自己到威尔士了。铁路一旁房子前的垂直花园,一个男人手持喷壶,站在他这小梯田的第三层,打理那些美妙的绿叶。车窗外一座天桥,是墨绿、朱红和纯白三色组成的,就像那面红龙国旗。那面旗帜总给我一种中世纪魔法世界的感觉,特别是经过一个镇子,他们的旗帜是黑底红龙,魔幻感更加明显了。起初我还纠结称之为国旗是否正确,但威尔士人毫不在意。英伦三岛中,爱尔兰和苏格兰都闹过独立,只有威尔士,从来都是既来之、则安之,开开心心地过自己的小日子。

铁路的一段紧靠海岸线,爱尔兰如镜面般海幽蓝平静。我们拍了不少动图,那天天气真好。一周前我睡不着,无意中看到一条微博对威尔士景点的介绍,登山小火车、中世纪废墟、二手书之镇、悬崖上的灯塔、闹鬼的古堡、仙女居住的峡谷。我从没听说过威尔士是这么有趣,爬起来做了攻略,做完已近四点,心满意足躺下,但也没能睡着,因为突然想起了小万。

我是最近才真正开始懂他,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折腾十多二十个小时来到英国,孤零零地在伦敦准备A-Level。后来在布里斯托尔那种除了热气球啥也没有的地方读书,不知道多努力才申请到帝国理工的实验室名额。漫长的假期去过很多地方,有时实在找不到旅伴,就告诉自己一个大男人自己旅行也挺好。他就是这样成长为我四年前遇到的小万,计划行程事无巨细,仿佛手握这个世界的一本说明书。我就提个行李跟着他游完了大半个斯里兰卡。行程是他定的,离海最近的民宿是他找的,观鲸船是他订的,最后没观成还是他去维的权。他身上我喜欢的那些特质,似乎都受教于残酷矛盾的生活,比如善交际却又持重,幽默而又神秘,博闻强识、却仍对这世界充满孩童般的好奇,既正直勇敢、又通晓市井那些弯弯绕绕。他是我想解开的一个谜,只恐将来各行其道,没有这个机会了。想着想着,突然觉得没有他的日子真寂寞、而且事事都要自己搞定。后来我为了摊房费约上了几个女同学,都是性格好不麻烦的类型,对我提出的所有行程住宿安排都表示满意。多人同行的好处就在于,两个人出行,总想用对话填满每一分钟,而三到四个人,就可以沉默地呆着。
我们第一晚宿在兰迪德诺。这个地方从维多利亚时期就是度假胜地,有300多家住宿加早餐旅馆,数量比当地居民房还多。听说旺季的主干道和海岸线都是车水马龙,我们三月初这时候来,是淡季中的淡季。这个地方太维多利亚了,新月般的弧形海岸沿线是各种冠以“皇家”“维多利亚”“大酒店”字眼的酒店,漆成不同的颜色,但大多都是浅色系,显得很精致。

我们四人跟着谷歌地图找旅馆、拉着行李箱上坡。一个刷墙的中年男人见了,向我问好,我告诉他对这个城市的初印象——“真美”。很多威尔士人都有天蓝色透明玻璃球般的眼睛,性情温和友善,自来熟,会主动帮忙。我们住的家庭旅馆是一个三层楼的白房子,俯瞰海滩。内部装潢也很有味道,昏暗浪漫,玫瑰花窗阳台配蓝色绒布椅,公共客厅的布置紧凑温馨,四张皮沙发围着一个放鲜花的矮茶几。入住时老板娘问我车牌号是多少,我噗嗤一笑,说我们是坐火车来的。后来的确证明没有车在威尔士寸步难行,公共交通费时费力、一天只够去一个景点。将近傍晚,我们在夕阳下出门找餐厅,见远山一层叠一层,浸在粉紫色的水彩里。这小片海是爱尔兰海的一个小角,或是大西洋一个更小的角,白天那池柔柔的水,七点半夜幕降临后,就水天相接、变成厚实的幕布、深深深深的蓝色。望进去,像世界的一个新月形缺口,再望一眼就要被吸进去。

淡季的周三,大酒店的餐厅还是高朋满座,黑白着装的服务生忙里忙外。这一幕太英国。我已经开始想象波洛或马普尔小姐乘着蒸汽火车,来这样的酒店里住上一月,结果海滩上或者某个酒店房间发生了命案,他们就在阳伞下躺椅上跟人唠嗑、不慌不忙地解决这个案子。

海边十来个人在遛狗,经过我们时都微笑。随导航去到最近的一个酒吧,设在二楼,样子落败,没有一件物品与另一件相配。除了年轻的酒保,这里只有老人和小孩。可我们四个中国女生进去后,他们倒也不惊异。只是我们点了四品脱Guiness之后,那个白发白胡子老人笑道:第一次看到女孩自己付钱买酒。我说,我知道,太可悲了。然后随口问了句,您是做什么的?这句寒暄竟打开了老人的话匣子,他告诉我,他现在退休了,以前是搞音乐的。说着,他拿出一张塑封的报纸复印件,说中间那个就是他。他叫Phill,这年轻时是个送奶工,他们就叫他Phill the milk, 后来喜欢喝酒,改叫Phill the glass。他是六十年代英国一个叫做Kids的乐队的鼓手,虽然他们从不写歌,只表演翻唱。这乐队的名字也有个段子。每当人们问起What do you do for a living? 他便可以回答Oh I play with the Kids。据说,他们乐队的这个名字还刻在利物浦披头士发际的那个酒吧墙上,进门右手边。Phill说的一些故事真是太符合我对60年代的想象了,比如他们乐队的主唱在主吉他手去世后就娶了人家老婆,比如他们从来没有清醒地上过台。这个周三晚上徘徊在老酒吧、随身携带一张当年勇的老人,在英国摇滚年代的最中心待过。我问他们为何早早解散,他说因为累啊,一个周末六场演出,熬不住。后来他的妻子跟邻居私奔了,儿子是个电焊工,又生了五个孙子女。他请我喝了两杯Worthington啤酒, 撑得我直打嗝,他便学我说半句话打个嗝,还说是为了让我不孤单。真希望他对我的记忆不是“一个不停打嗝的女孩”。当我们快要走时,他问了第三遍——当你去利物浦酒吧,会看到一个乐队的名字叫什么?我说the kids! 那个名字在哪里?我说进门右手边砖头上!

第二天一早,入斯诺登尼亚。这个名字真美,让人觉得是一个坚韧、美丽而神秘的女探险家。等公交时,一个老太太问你们是不是昨天从这个站提着行李一路上坡来着,我笑,看来这海滨小镇人口真是太少了。威尔士地名叫得怪,要不就是开头结尾辅音各写两遍,要不就是中间一个大写Y,结尾再来三四个不同辅音,例如Pentywyn, Llanrwst, Lon Y Gaer, 还有我编的:llaeg-y-wyff。得临时跟着谷歌学念这些名字,才能跟公交司机说明去处。

斯诺登尼亚的盘山公路虽赶不上云贵高原蜿蜒险峻,却有英格兰少见的粗犷。入山就没了信号,时而因颠簸失重,也许是登尼亚要你敬畏。我太小看她了,妄想一天走三四个景点,结果现在哗哗改行程,即兴发挥。于是在兰贝里斯皇家维多利亚酒店(呵呵)入住后,我们去坐了湖景小火车,看蒸汽火车头缓缓脱离车厢、嘟嘟着移到车尾重新接上,就这样掉头出发。我戴上火车司机的帽子跟他拍了张合影,夸赞这是世界上最酷的工作,这张照片怕是要引起谢耳朵嫉妒的。


火车观湖回来后,天还没黑,我们就想去附近那个中世纪软禁王子的孤堡,忽而雨来,在湿泥里摔了两跤,触发了15年的记忆闪回,是我和EE冒着倾盆大雨爬狮子岩,我还学兰卡人穿拖鞋去,结果下来脚一滑摔下台阶,把EE等人吓得哇哇叫。两次都是我一时兴起摔到了尾椎骨,生活不断教我做人,我依然可劲儿地作。那天拍的照我一张也舍不得删,都是泥地里摔两跤换来的。哎即兴也好。行至此处,跟这里的人聊聊天,点一杯Snowden’s Craft,心说有个车就好了,到悬崖灯塔只要46分钟。

第三日早上的早餐令人愉悦。宽敞明亮的餐厅里,从糖渍水果杯、果肉酸奶、新鲜面包,到各式茶饮、滤泡咖啡以及英早那些经典配菜一应俱全。同行的姑娘们说,这样早起慢慢吃早餐的感觉好幸福,还说以后跟人约饭就约早餐。是啊,我也觉得与人共进早餐有一种很特别的氛围。午餐和午餐会像是高尚人士的行为,常常是为在最短时间内敲定一个合同、达成一个交易而设。而晚餐呢,时间跨度太长,基本从6点到10点,适合老友重逢、阖家欢聚、谈情说爱。在英国,约别人吃晚饭基本意味着餐厅电影院酒吧一整套流程,有时吃完饭电影还早,那再加个甜品店。去年刚来时我就是在这方面受到了极大的文化冲击,对方约个晚饭,我欣然答应,结果每回都是吃过饭辗转去酒吧、然后下一个酒吧,没完没了。后来想想,dinner的真正含义大概是指跟相处融洽的人谈天说地,夜幕下,缓缓归。吃什么并不重要。早餐就不一样了,听起来就很积极向上,且含义单纯。无非就是借用你两个小时,互相添茶、讲讲时事和天气,配以香喷喷的羊角包和煎得完美的太阳蛋。吃完了,店门口告别,一个写论文,一个去学习小组。这一天因为有个美好的早餐而阳光起来。那天早餐后我们出发去安格尔西岛,途径班戈,就顺便逛进班戈大学,它的主教学楼是一整座城堡。我们举起相机拍Love Lane, 石阶的两旁盛开着黄水仙。后来经不列颠尼亚桥上岛,第一站是键肺村,全名Llanfairpwllgwyngyllgogerychwyrndrobwllllantysiliogogogoch,一口气念不��,遂得其名。逛完这个镇子的纪念品店就没多少时间了。幸好三个姑娘逛得开心,买完羊羊玩偶又被各种形状颜色的糖果吸引,没有注意到我是一个多么糟糕的领队,带她们走了不少冤枉路,最后到了一个无聊的地方。

最后一日,天气转晴,如愿去到康威堡。威尔士境内有不少中世纪的遗迹和诺曼城堡,康威堡是其中很有名的一座。康威整个小城市被城墙围起,颇有战时堡垒的感觉。每条街都有一两个古董商店,还有康威堡纪念品店,里头随处可见塔罗牌、卢恩石、剑与盔甲,橱窗里一个金属小雕像,是骑士跪在女王面前受封。买门票时我随口一问,昨天3月1日St. David’s Day, 是不是你们特别重要的节日?店员说对,那是我们的国庆日,全威尔士景点都免费。我流着泪付了门票。


有人说戛然而止是世上最糟糕的感觉。离开威尔士的这天我倒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它不是一生只能去一次的地方、也没有特别壮美令人窒息的景色。它的美是平易近人的,是让人回到大城市后路过夜店一条街,会怀念那个路灯都没几盏的小镇子上空无一人的酒馆,怀念油烟弥漫的家庭餐厅里,店主亲自炸的扭薯。会怀念结账后服务生发的巧克力和心形糖,陌生人之间的温柔相待。下次南威尔士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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矮寨特大悬索桥,位于湖南湘西矮寨镇境内。矮寨悬索桥,距吉首市区约20公里,跨越矮寨镇附近的山谷,德夯河流经谷底,桥面设计标高与地面高差达330米左右。桥型方案为钢桁加劲梁单跨悬索桥,全长1073.65m,悬索桥的主跨为1176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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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猿》是一本灾异之书。一个叫兰娅的女孩回忆她的青少年时期, 以及经历过的灾难事件,有一些是个人的,有一些是群体的。在这本书的短序里,作者用一种疑惑的语气问道:众所周知,小说中的议论 是轻佻的,那么那些声称书写命运的作家是否更为轻佛,尤其当它被 判断为庄严和伟大时是否暴露了他们在文学上的无能。所谓的人类 命运到底是什么所有的灾难是否已经被书写过诸如此类的问题, 在我看来要讲清命运母题对作家的心理影响,不是一句两句话的事 (但我喜欢f这种不知退让的态度)。《巨猿》始于一段回忆式的叙述: 很多年前十二岁的女孩兰娅生活在山区农村她的智障姐姐十六岁, 父母在深圳做小生意,姊妹两个由祖父母带着,还有同村的亲戚们。 童年时的生活在作者笔下呈现得像梦境,南方的潮湿天气半封闭的 世界通向远方的盘桓公路,这其中并没有对于农村生活的怨怼,作 者志不在此回忆与童年反复切换的视角涂抹出一种不真实感。兰娅 讲述道姐姐是一个温和的智障,不打人,她的相貌也和正常人一样并非唐氏儿的长相只是个头略矮、头发枯黄她很少说话,有时候 会站在某一株植物前面久久凝视,久久不动。祖母告诉兰娅,姐姐 并非先天智障小时候好好的后来像是灾变,既没生病也没摔跤 忽然就傻了,在这里兰娅忽然退出了回忆,她说我的姐姐患上的很可 能是现在所谓的自闭症,她并不是智障啊可是她已经死在一九九七 年,再也无从考证了。她说:自闭症并不比智障轻松,甚至更痛苦, 因为姐姐知道痛苦而我以为她不知道。读到这里,我想作者这么早 就把心碎之物堆放在眼前后面应该怎样推进? 小说写到了一座深山中的煤矿,尽管没有具体说明,仍能看出它 是国营煤矿:周边生活区有一座破旧的电影院,那是过去时代的遗迹, 兰娅和姐姐经常徒步走到煤矿沿着公路,沿着铁轨,沿着溪流,春 天时山花烂漫,景色迷人。生活区的设施几乎全是为矿工和家属们准 备的,餐馆,理发店澡堂,电影院是这一带唯一的大型建筑(除了 矿场本身),有时它也用来开开会议。从兰娅的年龄倒推,那应该是 一九九二年左右,还没有进入下岗时代,封闭山区的时间是一个同样封闭的循环,劳动,休息白天,黑夜,这样的节拍。写到她们在古 老的电影院里看一些黑白片,英雄儿女或夏伯阳,比较扫兴的是姐姐 经常看到一半就闹,她似乎不喜欢黑暗的空间或是电影里的某些场 面每逢这时,兰娅就带着姐姐到剧场外面的大厅里玩。作者确实是 学建筑的,不经意间使用了一些专业术语例如踢面,踏面勒脚读起来很有意思。小说的视距在童年与成年之间摇摆,写到看守电影 院的老人,一个是聋哑人,一个间歇性发作撤病,看上去都像钟楼怪 人实际上他们都很善良。某一天,癫痫老人在影院里发病被自己 的舌头噎死了,这是又一起灾异事件,老人经历过一次矿难是少数 幸存者之一癫痫是由于当时被落石砸中造成的后遗症。 作者写道在这个封闭循环中的灾难与其说是命运的安排不如 说是命运的构造中存在的缺陷但是假如命运是一种构造那么它 是否真的就是我们通常指认的“命运”?就像在博尔赫斯的小说里命运根本不是命运,而是一种游戏模式。小说中的议论就这么呼应了 自序短文显得过于强硬,好在作者并没有继续网发这个讲不清道不 明的概念,她继续写道,那死去的癲病老人在他的工作间里藏了大量 的过期报纸杂志,搞不清他是收废品呢,还是喜欢看这些东西。有一 天,兰娅在那里翻到一份无聊的文摘小报,专门刊登杀人强奸之类的 惊悚报道,其中夹着一个关于巨猿的故事。小说从中国西南山区跳到 了非洲刚果丛林里,神秘的巨猿生活在其中。 相貌丑陋,具有神力的巨猿们,可以徒手杀死狮子和花豹,它们 不是大猩猩,从未被人类的摄像机所记录。一些零碎的文字报道, 些当地民间传说,试图证明它们的存在。在这段故事里,作者用了相 当篇幅讲述巨猿,起初引述是小报上的内容,然后,视角似乎转入兰 娅的想象中,神秘的灰色巨猿,以家庭为单位生活在热带密林中,杀 死大型猫科动物可能是出于自我防卫,或保护幼崽。巨猿们睡在地上, 它们的体格像大猩猩,智力像黑猩猩,满月当空时,它们不会像其他猿类那般哀嚎,而是坐在地上静静地仰望。 某年,一支科考队来到当地,显然不是专门寻找巨猿的而是干 别的,科学家们与村民聊到巨猿,问说,你们见过巨猿吗?村民们摇 头,那么故事从哪里听来的?村民们说,祖辈传下来的,几代人之间 才有一两次机会见到巨猿,非常神秘。有一个叫玛丽的女科学家她 说这些巨猿像神祇。村民们说,不不,我们信奉创世神巨猿是创 世神的杰作但它们不是神像所有的野兽一样也害怕火可能见过 人类用陷阱和来复枪猎杀大猩猩,根据祖辈的说法它们非常警觉, 科考队进入了丛林,玛丽也在其中向导将他们带至山上,有一 天,玛丽独自一人遇到了巨猿确实是灰色的,站起来有两米多高体重可能达到五六百磅。女科学家保持着镇定通常情况下,灵长类 动物遇到人类会快速逃走也有狂暴攻击的想象一下它杀死猛兽的 场面吧,然而那头巨猿却静静地看着她相隔十多米与她对视灰色 瞳孔闪着光,大概是出于好奇,它向她走了几步,可是又停下了,人 和巨兽互相凝视着。过了一会儿,其他科考队员呼唤玛丽的名字,玛 丽没有回答她向巨猿做了一个手势,伸出左手,向它推动,这是一 个人类的动作语言她不确定巨猿是否理解。队员们向她的方向走来, 她仍然做着这个动作并回头看了一眼。这时候,巨猿离开了树木 愈幸它发出沉重的喘息声不紧不慢地消失在了丛林深处。 这个故事在兰娅心里久久盘桓不能忘记她对外星人也很感兴 趣,幻想外星人来到山区在煤矿之上落下他们的碟形飞船載走她 和姐姐。然而巨猿不同,它们不会降临它们隐身在非洲丛林不想 主动见到任何人类, 另一起灾异事件发生在姐姐身上,某天中午,她独自出去,傍晚 时浑身血污回到家门口,祖父吓到晕厥过去,家里那个意志坚韧的祖 母为姐姐洗净了身体,问她发生了什么,没有得到任何答案,有一度, 姐姐消失了被亲戚们送到一百公里外的钢厂医院,兰娅说过了好几年,她长大成人,才有勇气问父亲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父亲也不 清楚。兰娅说我记忆中亲戚们悄悄谈论,使用了堕胎这个词,她是不 是遭到了强暴。父亲说,没有没有没这回事,你是听错了,她只是 从山上跌落下去而已, 小说写到了钢厂。兰娅到钢厂医院去探望姐姐同时登记入学父亲托了人将她送至钢厂子弟中学。这是属于上一个时代的老三线工 厂,在小说中正经历转制。那里有巨大的干涸泳池,生长在山体立面 上的榕树气根像圆形浮雕建造在山坡上的居民区有些底楼的 宅子终年不见阳光,一条江从工厂旁边经过,在对岸拐了一个接近 一百八十度的大弯,火车从那里经过涨水的季节里,江滩上的树木 全部被冲垮,水落之后树木是黑色的,齐刷刷指向下游方向。那确 实就是我去过的钢厂。作者所写的那个年代,工人失业,年轻人纷纷 出走,附近小镇上暴力事件不断。在兰娅的讲述中,那不是发生在眼 前的事,倒像是来自远方的消息,一切都被淡化了。其后的时间里, 她借住在钢厂家属区有一个少年教她学会了自行车,那是鲜有自行 车的地区。少年的父亲来自上海,据说将来有一天去了北京上海,不 会骑自行车是不行的。然而这唯一的朋友,奇奇怪怪,因为参与了一 起群殴事件,闹出人命,被送进了少管所。 钢厂的衰落在小说里被一再提到。钢厂是一个象征物,由于某种意志力(来自战争,来自过去时代的���策)它出现在这里,圈养起了 数万人口,在偏僻小镇边上硬生生建造出了一座带有工业田园气息的 小型城市,人们似乎可以永久地生存在这里,不受干扰,永久性地使 用这里的泳池、邮局、医院和影剧场。然而一切都中止了,衰落这个 词并不恰当是中止了,停摆了。 兰娅离开了钢厂,去县城住读,智障姐姐被抛在农村,由祖父祖 母抚养。父母决定过些年把兰娅接到南方去读高中。她去了一趟深圳, 发现父母做的是伪劣食品加工生意,赚到一点小钱。在智障姐姐和她之间,毫无疑问他们选择了后者。这女孩回到家乡现在她已经不 太适应农村的生活对小镇和县城同样感到压抑。开学前,她收拾行 李打算去学校祖母叫住了她。祖母说将来老人们死了,这个智障 姐姐要交给兰娅抚养。兰娅感到十分惊讶超出了她的经验她理所 当然地认为智障姐姐会由祖父祖母抚养一辈子但确实,他们都会死就连父母也会死。她暂时还没想到更具体的困难比如说带着一个 智障姐姐怎么恋爱结婚她只是被所有人都会死去而她是最后一个抚 养姐姐的人的事实所震惊。祖母说你的命运就是这样,因为生了一 个智障才会有你出生,你出生时我就知道你要照顾智障姐姐一生, 不用太惊讶很多不幸的家庭都是这样。小说在这里特地补了一段祖母是一个很厉害的农村妇女少女时代经历过诸多不幸全都扛了 下来她似乎是要把这种承受灾异命运的能力传承给兰娅。 这女孩却缺乏这种能力她活在不真实的世界里觉得孤独在 县城的中学里没交到任何朋友。不过到底是接触到了更广阔的世界, 有了眼界。她想要逃离这样的命运去深圳还是不够的恐怕要出 国才行。为此拼力读书。有时她也觉得疑惑这么做到底是为了逃离 命运还是更好地接受命运呢?寒假回到农村智障姐姐想去看电影兰娅说那个影院已经关掉了再也没有电影可看了,你就看看电视 吧。姐姐似乎理解不了,于是她带着姐姐去了煤矿影院大门已经 锁了聋哑老人不知道去了哪里。仅仅一两年的工夫它就变得破败 不堪。她们在台阶上坐了片刻回家路上姐姐拉着她的手似乎担 心她跑去。她想这事情古怪应该是我担心她跑丢才是。 小说中最大的灾难发生在县城,某天下午兰娅目睹了一座大桥 坍塌,跑步拉练的几十名武警和桥上的老百姓一起掉入江中。这是一 座大桥它不可能被人力搞垮但它确实垮了。接着两百公里以外 的家乡智障姐姐死了。 时间刻度出现了一点小小的偏差现实中的彩虹桥垮塌于一九九九年,而不是姐姐死去的一九九七年,不过也无妨。小说中再 一次出现了巨猿,在兰娅的梦里,像女科学家玛丽一样,女孩穿过丛 林来到山地,灰色巨猿凝视着她然后消失,女孩对巨猿说,忘记这 些吧走吧。她又说:你是最强壮的无畏的温和的。但她所说的
忘记,究竟指什么,并没有予以说明小说对于智障姐姐的死同样 没有给出解释。女孩只是问自己命运解锁了吗? 不知道时隔多久,兰娅回到家乡这一次,是给祖父奔丧,照我 的看法,从小说的合理角度应该给祖母奔丧才对我猜测作者的祖 母仍然在世,她不想制造一个不祥的谶语。农村已经变成小镇,祖父 的葬礼办得热闹却始终没有提到智障姐姐的坟墓似乎她从来没有 存在过,似乎命运极为大方地免除了债务。成年的兰娅从小镇走向煤 矿,故事在这里触到了黑暗的深处叙述人和人物的视角忽然并轨, 变得高度重合也许f本人也投身其中。她讲到了祖母的过去讲到 祖母在战争和土改年代的际遇,还有她本人对于平静生活的恐怖感, 那不是幻觉,而是现实,是命运构造的缺陷在静力中走向下一次坍塌 的过程。她咒骂这个操蛋的世界,它们先是指责你的软弱继而嘲笑 你的沉默,它们对你的年轻不加宽容却又批判你暮气沉沉,荒谬至极。 然而此刻,道路寂静,仿佛多年来没有变化,溪流,小火车,隧道, 传送带,工人,消逝的一切像是以倒带的方式重建。她来到电影院, 那里已经废弃,门窗朽坏,她曾经认识的人全都消失了。在电影院门 口,她遇到了一个怪里怪气的女人,声称自己在这里开按摩院,她和 这女人一起坐在台阶上。卖淫女感叹说,天气真不错,上个月的那场 矿难像是没有发生过。小说就此结束。 多年以后,我和小川在返回重庆市区的破烂面包车里看着前方道 路,阳光照在连绵无尽的树木与草丛之上,我对小川说,这地方要是 杀了人,往山里一逃,怎么可能找得到,小川说,山林就像沙漠,他们同样会因为饥渴死于其中。又说,不真正死于其中的是那些想从 山里逃出来的人。我问他啥意思他说不谈了。 实际上当时我已经快忘记《巨猿》这本书,直到煤矿钢厂、 彩虹桥逐次出现在眼前,我才回忆起来。这感觉很奇妙。我把这件事 说给小川听提到《巨猿》,提到f。小川说:我是不是没告诉过你这个煤矿的地址就是if告诉我的,我在北京认识了她我们是关系很 好的朋友。这让我惊讶我问他if 是个怎样的人。小川说她真名叫 王静如今在北京一家建筑事务所做设计师那本书之后她再也没 写过任何小说。我说那本书当年被我弄丢在了火车上有些内容已 经不太记得。小川说那套丛书我家里有包括你的《逆戟鲸》有机 会你可以重温一下不过《巨猿》这本书,最近一年王静正在努力收 回见一本收一本收一本销毁一本好在印量不多如今已经没有 人知道她写过这本书了我手头那本实在是没舍得交给她。我问为 什么要收回?小川沉默了片刻说:这是一件令她崩溃的事,智障姐 姐确有其人并且正如小说中所猜测的那样,确实遭到了强暴并且 怀孕、堕胎。然而她的家族把此事压了下来,当时并没有报案,对外 声称智障姐姐是掉到山崖下了。这当然是有原因的,直到去年王静 的祖母去世前才把实情告诉了她——嫌犯是一个本家堂哥,独子不 能去坐牢,两家人谈判后赔了钱,祖母要求把嫌犯送到外地再也不 许回村,对方答应了,在王静看来这是一种象征性的惩罚,然而智障 姐姐去世后(她死于肺炎),这个本家堂哥又回到了家乡,这几年还找 王静借过钱,那起强暴案过去多年,当事人去世,你知道的,法律上 已经无法追诉了。说到这里,小川看了我一眼,补充道:对王静来说, 这部小说崩盘了。我说:让我想一想。然后说:文本上而言,这部小 说仍然是成立的。小川说:本应是安魂之作,却变成了诅咒,难道不 是吗,在文本上站得住脚那又有什么用,作者的自我崩溃了。我说: 大部分作家并不这么否定自我。小川说:那就是所谓的成熟作家吧,也包括成熟导演,成熟画家,成熟音乐家,他们想得最多的是交出一 个说得过去的文本,题材讨巧,没有瑕疵点缀几分自我,证明另一 些自我。我俩同时沉默下来,汽车又开出去很远,我回头看看,海燕 和摄影师还在打瞌睡。我忍不住继续想这件事小说中有一段我印象 深刻女孩问自己,命运解锁了吗现在看来,像谶语命运并未解 锁。小川叹息说:实际上王静早已经猜到了,猜中了就在小说中父 亲否认姐姐遭到过强暴这一段上但这也许是一种不幸的天赋她并 不能猜出犯案的是一个本家堂哥一个她认识的人一个找她借钱的 人——抽象或是虚构的命运就这么具体地浮出了海面,所有的隐喻 都灰飞烟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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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out a girl
2
未来第一次看到现场的LIVE,就是在“Nachtigal”。
失去目的地而变得彷徨后很快——原本,我到底是为什么会失去目的地呢。记忆出现了缺失。变得想不起让自己怀孕的人是谁——小腹的隆起,就算可以从外面用衣服遮挡掩饰,自己却开始真真切切地感受到那份重量。
并不是想听演奏。对音乐既不喜欢也不讨厌。就是厚生省推荐频道播放了音乐节目的话就随意听听的程度。
那时,只是想消消愁。自己腹中还存在着自己以外的生命这件事,想在短暂的时间中暂时忘却。渐渐地腰也开始疼痛,自己曾经喜欢的食物也变得讨厌,迄今为止习以为常的各种事物都颠倒过来——对从某天开始,发生剧变的世界的一切感到筋疲力尽。
LIVE是大盛况。不知道怎么选地方,就选择了明明离舞台很近,却不知为何很多空的地方。那里是设置了巨大的黑色音响装置的正前方,想要看演奏的人而转向旁边,结果在换到第二支乐队之前左边的耳朵就几乎听不到了。是从未体验过的大音量。但是,却很开心。因为没法跳起来,所以就挥动着手。边看边模仿别人来充满气势地举起手,或者把展开的手臂向左右大幅度地,和大家一起摇摆,沐浴在仿佛洗净全身一样的音乐的洪水中。虽然都是自己不知道的歌曲,但听前面记住了节奏,比主唱稍微晚一点点地一起歌唱了。
之后所有的乐队演奏结束,到了各自贩卖周边和自主制作音源的时间,少女靠在了Live House的角落。手头有的钱很少——这么说来,是谁给的钱呢——没法轻松地使用。
就在那时,那帮人靠近了。他们自然地装作是和自己一起的,要是放到现在自己就明白了。那帮人,是从右边过来搭话的。是从一开始就把自己当成目标的。是知道自己的左耳因为音响听不到了。
太蠢了。但是,当时很高兴也是事实。因为有人来向自己搭话。因为一边互相笑着聊天,说那首歌不错呢。就算,那是为了骗自己,把自己拐走而说的谎言,那段时间——
「……小姐,未来小姐」
自己的名字被叫到,突然一下就恢复了神智。现在和那时候不一样。站在自己旁边的,不是深谙花言巧语的诈骗者,而是公安局的监视官——常守朱。平时都常驻在安全屋的她,今天也会参加潜入搜查。占据的位置,为了能一览观众席整体,而选择了最后面几乎靠墙壁的位置。等待出场的乐队的成员,还有其相关人士占据了大多数。自己等人,从名义上,也处于美月——弥生的经纪人和朋友这样的立场。监视对象——基于搜查资料,而被认为是“箱舟”的目标的少女也就在旁边。红发的少女——一直扔下练习不管所以被排除在今天的演奏人员之外,站在观众席。她年龄比自己稍微年长,注视着舞台发呆。站在她旁边样子十分亲密的像是她男朋友的男人,像是注意到了来自这边的视线而转过头来,所以自己瞬间就把目光移到朱身上,装作两人在对话。
「怎么了?」
「没,因为问你你也没有回应。是感觉不舒服吗?」
「没事。就是稍微想起了以前的事……」
「明白。不过,要是有什么,请马上找我商量噢」
���么说着,朱露出了微笑。总觉得,是令人恼火般的毫无防备的笑脸。像不带一丝浑浊而无比纯粹的色彩一样洁净,总有种自己最近,好像在哪里看到过同样的表情的感觉,但想不起来了。记忆产生了缺失,为了找到那个答案好像绷紧的线突然一下断掉了一样。自己究竟记得些什么,又忘记了些什么。谁,都不会知道。
†
弥生喜欢女孩子。作为潜在犯而被排斥后,要说西比拉社会有什么值得好评的点的话,她觉得那就是同性之爱也变得普通。据说以前,好像不是这样的。男人爱女人,女人爱男人,这是普通的,而其他都被当成异常。在旧时代,被处以拷问或火刑的情况也是有的。以说是违反了神明制定的法之类的理由。这是多么野蛮啊。
她注意到自己的性向,是在初中生的时候。迎来第二次性征,在身体逐渐从女孩变为女人的过程中,坠入了爱河。在此之前,因西比拉的适应性判断而交的亲密的朋友,都是女孩子。一起上下学的好朋友。邻座的同班同学。在走廊偶然擦肩而过的同级生——因西比拉系统的指引,自然而然地这样的女孩子就聚集起来了,容易造就恋情。
但是,越是容易得到就越会不小心就放手。成为“Amalgam”的吉他手后,就和各种女性交往过。有对方追求自己的,也有自己追求对方的。全都是一样的。无法长久。全都是像糖果一样的恋爱。甜美,轻柔,但,在舌头上会马上消失的虚幻的恋爱——。
弥生在舞台边上,注视着演奏中的乐队的样子。接下来,自己被拜托当今天舞台演出外援的乐队就要出场了。她们或许也因为成员的年少,没有用什么技巧上很困难的东西,和弦也是不用复杂的。歌词也很率真,容易抓住同龄人的心。是支不错的乐队。
只不过,这是加上了本来的吉他手——之后的事。听了她们上传在网上的LIVE视频和自主制作音源,更加觉得如此。从好的意思上,该说是在社团活动的延长线上吗,有种因喜欢才做的快乐的气氛。而现在,则不同了。比起是享受地去做,有种马上就要成为西比拉公认所以一切都得努力,这样的紧迫感。她觉得有紧张也没关系。然而,要是变得只剩紧张,就很辛苦。
如果不享受的话就不行——这,是自己在做音乐方面觉得最重要的一点。
「……你真是帮我们大忙了,美月小姐」担任吉他兼主唱的少女深深低下了头。委托外援的正是她。其他的成员基本上,都是在追随她的判断的感觉。女孩子聚集的话就自然地会出现高低序列。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都是如此。
「声音不错呢」
「诶?啊,现在正在演出的乐队,也很有人气哟。今天的竞演,是按照人气顺序来决定演出顺序的,所以越靠后——」
「不是这个,我指你的歌声」弥生将看向舞台的视线,转向了少女。「找音准的方式还有融入感情的方式,你都做得很好。不过,最重要的是音色……光这一点就是才能呢。能好好珍惜就好了」
「……好的」少女仿佛打心眼感到高兴而害羞了。「朋友说我的嗓音很漂亮,我这才开始做音乐的。我,能算是朋友的真的就只有她了……,一起唱歌,一起演奏乐器,然后开始被周围称赞——」
「――呐」弥生盯着主唱的少女。「你说的那女孩子,今天也来了吧」
「……跟她说要是能来看的话就过来啊,姑且是……,不过,我本来以为她不会来的」
「结下的缘分,意外地不会断呢」
「诶?」
「――要出场了」
弥生拿起了放在旁边的Fender·Telecaster。正好前面的乐队演奏完所有曲子,在做介绍成员的MC环节。
《猎犬2号呼叫牧羊犬1号。演奏马上开始》
弥生一边启动无线通信,一边把吉他的屏蔽线连接到设置在地板上的云效果器上。用脚切换着踏板,确认各效果的声音。设备是福利公司“Oriental World”的纯正品。从同公司的服务器会传来所需的音色,不过弥生的情况,是为了防止演奏时的延迟,仅仅预先在设备端下载好了几种会用到的。顺便,弥生不怎么会去用精巧的音的装饰。
《牧羊犬1号,了解。》在观众席后方的朱回答道。因为她比较矮,和未来一起的身影没法被看到。《因为六合塚小姐的乐队是最后一个,所以“箱舟”的接触应该是演出结束后马上。如果发现了接近目标的人,我就进行标记》
《我的乐队……不是噢。我只是个外援》弥生完成了自己的调音后,准备去拿和声用而放在麦架上的拨片。《如果发现了那帮人中的猎头,需要我也参加镇压吗?》
《六合塚小姐就请留在舞台上不动,俯瞰全场》
《了解》
如果在这个密闭空间内实行镇压,对方抵抗的时候就会扩大混乱。避免成为正好在场的人不小心色相恶化的原因,这样的关心,确实很有朱的风格。
《未來小姐,本来没有拜托身为一般民众的你的道理……》
《……我懂的》未来的声音中透着决然。《这里面,我可是最机灵的》
《拜托你了。但是,请千万不要深追》
这次的任务,不是强行镇压,而是在“箱舟”那帮人身上装上追踪用的标记。这以上的事情,是不会触及的。
通信结束。
正好,被眩目的聚光灯照亮,主唱少女闭上眼睛嘴里念叨着什么。然后点点头,用指尖以一定的节奏敲着地板。然后转向这边/望向贝斯手/回头看鼓手——这,是她要开始歌唱的信号。
在背后,鼓手少女开始敲击节奏。
然后弥生,按住开幕的和弦,用拨片奏响吉他弦后,事情马上就发生了。
「――公安局!所有人,都站在原地不准动!」
一帮黑衣人粗暴地踹开Live House的门,大喊着,闯入了进来。一冲进来,就打了站在入口旁边观众的脸,将一边发出含糊不清的呻吟声一边要倒下的对方按倒在地。他们抓住一名疑惑的观众的手,用尼龙扎带强行绑起来。并用警棍戳了抗议着说自己色相正常的观众,就这样拼命殴打其头部。
而另一边从观众席有什么东西被投掷出来。是燃烧瓶,撞上了公安局成员镇压的入口附近的墙壁,产生了鲜红的火焰,然后爆炸。由此,助长了更大的混乱。一瞬间变得哗然的会场——和地面连接的出入口被他们堵住,失去逃命之地的观众们挤向舞台边。作为分界线而设置的围栏无法承受重压而倒下。观众们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一个个被压倒,被挤扁的人的叫声不绝于耳。
当然,谁都没有在听演奏之类的。舞台上的少女们,吓得一动不动。
「怎么会这样,我们……这样就——」
「如果不想再让色相恶化的话,就什么都别想快去避难」
「诶?」
「行了,快点」
她们好像对突然的骚乱还没反应过来。这也难怪。对这样的事态,一般的市民也不应该会习惯。所以弥生推了始终站在舞台上的少女们的后背,命令她们逃往舞台侧边。
然而,就算是对弥生来说,这样的事态也是预料之外。
《猎犬2号呼叫牧羊犬1号!》她慌慌张张地启动了无线通信。《我可没听说要强制镇压什么的啊》
《这里是牧羊犬1号。我也没有》朱急促却冷静地回答道。《这个案件,是交给刑事科一系(我们)的。其他系不该被派来……》
独自留在舞台上的弥生,凝视着观众席。
散开的公安局成员有10多人——数量太多了。公安局全体的搜查人员也才不到20名。既然没有发生整个都市规模的骚乱事件,就不会投入如此多的人员。
《那帮人,是假冒的》
对正好在场的观众施加暴行的那帮人的穿着打扮,很容易认错成公安局成员,然而有着决定性不同的点。明明是需要强行镇压的程度的事态,他们却没有便携型心理诊断·镇压执行系统——为了即时量刑而使用的漆黑处刑工具“Dominator”。
那帮人,就如弥生用全息投影扮演着别的人一样,扮演着公安局。公安局成员的样子等等,在新闻频道或者现场拍下来的话,要建立外貌和打扮信息(模型),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是,为什么,要干这种事——》
《……恐怕,是为了造成不得不失踪的情况》朱好像察觉到了什么。《有色相恶化倾向,再这样下去就会被惨无人道的公安局抹杀掉——,这样进行心理上的压迫,而让人产生他们的伙伴只有自己的错觉。这样的话,假冒的公安局成员就是诱饵……六合塚小姐,监视对象……!?》
弥生从舞台上望去,想找寻目标的红发少女却找不到。场面太过混乱。
《不行,谁在哪里都――》
观众席陷入了无法自由活动身体的混乱状态。朱被渐渐卷入蜂拥而至的人潮中。不过,在这时未来活用自己的小体型挤入仅有的缝隙,从观众席疾驰离开。
《嗯嗯,我看到了》无线通信中插入了未来的声音――是调查协助者用的账号发来的无线通信。《她正在和男朋友一起躲在吧台下。我绝对,不会放跑他们的!》
《等下,别单独行动――》朱急切地喊道。《六合塚小姐。请马上去追未来小姐。万一,她的真实身份在那帮人那里暴露的话――》
《了解》
弥生打算从舞台向观众席动身,然而衣服下摆被谁抓住了。她回头看,是主唱少女那因恐惧而战栗的表情。注视着即便是在必定导致色相恶化的异常事态下,却仍然无比冷静的样子的弥生的那目光——其中映照着明确的害怕。
「你,究竟是什么人?明明事情都变成这样了,你却还像没事发生一样――」
「……硬要说的话,猎犬」弥生握住少女的手,仔细地把它从衣服下摆上拿开。
操作着移动终端。显示出天平与缠绕着权杖的蛇(阿斯克勒庇俄斯)(注1)的图案标志――是表示厚生省公安局的证明。 (注1:大家应该都知道公安局的标志长啥样了。单蛇杖是希腊神话中医神阿斯克勒庇俄斯的象征,代表着医学。理论上来说公安局标志用的双蛇杖是另一个神,赫尔墨斯的象征,然而据说因为早年在美国普遍误用双蛇杖作为医学标志,之后便将错就错了)
「我会带回你的朋友。不会再让那帮人继续随心所欲了」
她碰了碰少女的脸。脸凑近过去,像是发誓一样地宣告。然后往观众席跳下。以倒下的观众们为踏板,朝着吧台飞快地赶过去。往围栏一样耸立的一堆酒瓶重重飞踢过去。冲破飞舞的多彩玻璃碎片的闪光与醇厚浓郁的酒香,到达了吧台内侧。
《猎犬2号呼叫牧羊犬1号。发现员工通道。我去追踪》
毫无踌躇地,冲进黑暗之中。穿过两边堆积着搬进来还原封不动的酒箱和轻食用的自动食材打印墨管、没使用的器材等等的走廊,就有铁棒一层层镶在墙壁上临时搭成的梯子。抬头看的话能看到天花板的一部分碎了,开了个能通往一楼地板的洞。把脚踩在临时梯子上,急忙爬上去。墙脚已经出现了裂缝,摇摇晃晃地很不安定,然而没有其他的路了。她使用四肢巧妙地上升。离最后虽然还有很长的距离,不过她仅仅依靠脚力而跳跃——总算摸到洞的边缘爬到一楼的地板上,未来就抱着手臂站在那里。
「太慢了」
「抱歉。监视对象呢?」
「――这边」未来牵起弥生的手。「……话说,你不生气?」
「因为你是搜查协助者所以我相信你」
「……哼」
和把脸背过去的未来一起,弥生快步往混居大楼的一楼移动。穿过好像在很早之前就关门的像是小餐馆的店内,来到了面向道路的窗边。快速擦了擦布满灰尘的窗玻璃,窥探着店外。在大楼前的道路上停着三台改造车辆——和公安局使用的执行官护送车辆一点也不像的廉价的外观全黑的面包车。滑动门打开了,染着鲜红头发的少女被塞到后座,男人走向驾驶座。
改变扫描设置——用热源探测掌握敌人的人数。停着的三辆车中,除了他们以外没有其他反应。作为佯动来说不知该说是大胆还是���防备。不过,把现在当作是个好机会肯定没错。
「——未来」
「我知道。我这就去和驾驶员搭话」
「我援助你。小心点」
未来确认了全息投影的伪装,打开门走向外面。同时弥生操作着手腕的便携设备,再次启动设置在“Nachtigal”所在混居大楼的对面高架桥上的小型监视无人机,用收音麦克风获取声音,注视着未来与“箱舟”的男人的交谈。
未来接近黑色面包车,敲了驾驶座的车门。
『——喂,拜托啦!也带上我啊!我知道的,哥哥们在帮助着被西比拉抛弃的人对吧』
『你从哪里听说的啊』
男人摇下车窗,锐利地往下瞪着未来。他的音色比想象中年轻,幼小。
『那里的“Nachtigal”。因为我经常去』
『……话说,你是和那个叫美月的女的一起的人吧』男人的嗓子深处发出了嗤嗤的令人讨厌的笑声。『明明是les居然还被搞大肚子了么』
『……哈?』
男人解除全息投影后,便出现了一张见过的脸。是下宽脸还留有一些幼稚的长相。因燃烧瓶制造而被前辈吉他手为难的少年,从车窗露出脸,向未来吐口水。未来好像因予想外的事态而呆住了,变得无法动弹。
《——猎犬2号呼叫牧羊犬1号。我去强行镇压》弥生没有等朱回答,就冲向外面。奔跑在道路上,就这样急速接近��色面包车。
被偷袭的少年注意到了这边的存在,但为时已晚。她用掌心锐利的一击用力敲打了少年的下颚。被抵住喉咙的少年的后头部,因为打击的气势撞在了车窗的窗框上。没有放过他因连续的疼痛而呻吟的间隙,以过剩感抓住他的脖子,拉近自己。然后用一记耳光问候他,用冷彻的声音威胁道。
「开门。不开的话,我就这样折断你脖子」
面对这种不容分说的语气,少年解除了车门锁。弥生一松开手,他就摔到了车外。他毫无抵抗,趴倒在地面上。
《猎犬2号呼叫牧羊犬1号。控制了像是“箱舟”成员的少年。内部的状况如何?》
《这里是牧羊犬1号。扮演公安局成员的诱饵们准备开始撤退了》
《……原来如此,得多争取一点时间》
一结束无线通信,弥生就在驾驶座翻找着对讲机,找到之后就拽起了脸朝下趴在地上起不来的少年。
「喂,我说你。去跟你的同伙传话,说还在花时间确保目标」
少年无言地点了好多次头。然后用颤抖的手抓住对讲机,按弥生说的内容向同伙转达。她谨慎地盯着对话看有没有出现类似于暗号之类的东西。没有确认到这个征兆。不知为何,他态度特别老实。
《牧羊犬1号呼叫猎犬2号。诱饵角色再次展开攻击》
弥生从少年那里夺过对讲机,关闭电源。
「回答我的问题。YES的话就上下点头,NO的话就摇头。OK?」
马上开始盘问。
「你正在从事反西比拉的抵抗活动对吧」――YES。
「你所属的组织的名字。是叫“箱舟”没错吧?」――YES。
「你在“箱舟”,处于做决策方针的立场吗?」――NO。
「你知道“箱舟”据点的地方吗?」――片刻的停顿后,YES。
「在哪?」
「……具体的地方不清楚」
「那也没关系。快说」
「是一个类似购物中心的很大的设施。这以上的我就不知道了……」
没有在撒谎的样子。因为无法得到这以上的情报,所以转到下一个问题。
「今天,你是因“箱舟”的命令,要带走这个少女吧」
然后,少年在迟疑了一会儿之后点头了。有些什么——将提问的焦点转移到这上面。
「在后座上的少女,是和你有某种关系吗?」
少年展现了更长的犹豫之后,摇了摇头。
「在说谎吧」弥生加大了抓住他脖子的力气。
「马上停止作伪证。如果是真正的公安局,只靠你色相变化的迁移马上就能明白噢」
解除了一部分全息投影,一投影出表明公安身份的刑警手帐,少年突然就明白了这边的真实身份,表情一变——像是在河里溺水的人想抓住眼前伸出的救命稻草一样拼命的神色——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没法摆脱那帮人,但是,“圣母”,直到让女人生下孩子之前都不会杀她们……。而且今晚是大移动的时间,如果想办法找到机会的话就一起——」
像连发的箭一样不断放出的少年的诉说。简直,就像是在喊救救我一样。
「冷静下来」弥生困惑着但继续提问。「……你和少女的关系是?没法摆脱那帮人是什么意思?」
第一次听到的词语——“圣母”——从说话的样子看来,预测其应该是处于“箱舟”的指导立场的人。但是,少年的言语中包含的明确的畏惧,又或者是恐怖的色彩,是什么?
然后从预想之外的方向传来了回答。
「这两人之前在交往,有了孩子,她的色相变浑浊了,说是本来想利用“箱舟”,从西比拉社会脱离出去的」
从后座把红发少女带出来的未来,皱着眉头靠近了。
「手,放开啊!」红发少女控诉道。不知为何想起了年幼的小孩撒娇的样子。「太过分了,他,约定好了要帮我的」
她最终哭了出来。情绪不安定——好像没法盘问她的样子。弥生又再次转向了少年。抓住了像是低着头的少年的下巴,强行对上视线。
「看这边」弥生加强了语气。然后突然一变,用柔和的语气像低语一样宣告道。「来做个交易吧。如果你们协助公安局的话,我们就会保护你们让“箱舟”没法对你们下手」
用便携终端扫描色相——两人都有着恶化倾向,然而是都有更生余地的程度。如果安排尽可能的医疗措施,应该有望回归社会。这样的想法,简直像是自己寄予了完全信赖的纯真的监视官一样——脸上自然地浮现了微笑。
《猎犬2号呼叫牧羊犬1号。为了保护有色相恶化倾向的两人,能请你安排无人机过来吗》
《明白了。我来安排公安的警卫无人机》
一边对朱的回答点头,一边又转向了少年。
「……要怎么做,才好呢」少年用颤抖的声音问道。无数的失礼掠过了脑海,不过那就是小孩的玩笑。
「把你知道的情报全部说出来。刚才,你说的今晚的大移动是什么?」
「“圣母”说……,启程的时刻……到了」少年结结巴巴地说道。
「被那人领着,不得不去哪个很远的地方。但是不要啊,我已经,不想再继续做这种事了……」
少年也不像样地放声大哭,这以上的对话也变得很难。不过,获得了必要的情报。
《猎犬2号呼叫牧羊犬1号。今晚,“箱舟”好像有什么大行动》然后弥生告知了自己的判断。《请让我和未来潜入“箱舟”的据点。如果在这里让他们跑掉,有很大可能没法再追上他们的行踪。而且,从保护了这些孩子的时候起,他们就会察觉到公安的介入了。无论如何,必须在这里做个了断》
《……明白了》朱暂时默默思考后,同意了。《请六合塚小姐和未来小姐一起前往“箱舟”的据点,完全装成他们潜入。我也会在移送保护对象之后,马上进行追踪》
《谢谢你,常守监视官》
然后弥生交替着地看少年和少女。
「――于是,还有另外一个请求。把你们的样子借给我们」
用手腕的便携设备靠在少年身上记录全身的影像,立即创建了全息投影用的外貌和打扮信息(模型)。之后对少女也进行同样的扫描,然后对不经意间对上视线的少女说道。
「――你,挑男朋友的品味不咋样呢」
少女憋着一口气,瞪了回来。
「毕竟是西比拉诊断的结果。而且,我,真的喜欢他……」
「……嘛,不过确实恋爱就是这样呢,我向你道歉」弥生摸了摸红发少女的头。
「不过,我觉得像珍惜男朋友一样地珍惜朋友会更好。因为恋爱无论几次都能谈,但是挚友是很难遇到的。有个女孩子因为你才开始的音乐,现在,她也在盼望你回来。我觉得如果说不定能重新开始的话,去重新开始,一定对彼此来说都是更好的结果吧」
于是,少女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抱住了弥生。
「……该说什么好呢」未来叹了口气。「弥生要是男人的话,真是让人毛骨悚然呢」
「――什么意思?」
「没什么」未来转向了别处。「比起这个,好像Live House那里有动静了哟。赶紧从那里的落伍恐同男友身上问出剩下的情报,不是更好吗?」
从“Nachtigal”出发的三台改造车辆,无视了通往高架高速公路的匝道入口,在地面的旧道路上爬行般地前进着。
如果要在都市内通过车辆移动,走遍布高架的新首都高速公路绝对更方便。然而,如果要隐秘地到处活动的话,理所当然的选择是在地面行驶。如果是即便在色相恶化状态下也可以启动的改造车辆,就会通过自动支付被检测到异常,也会被以一定间隔进行的街头扫描器的色相检查卡住。
为了避开这些因素,而使用地面的旧道路。东京的土地,在沿海部分因海平面上升造成的侵蚀正在恶化,在内陆部分也频繁发生因地基下沉造成的地面隆起或水淹。因而实质上,是处于被废弃的状态。当然,也几乎没有设置街头扫描器。
弥生坐在以前后被夹着的状态行驶的面包车的驾驶席上。她通过全息投影完全变成了少年。空间被分隔开来的后座上,果然是变成了红发少年的未来和“箱舟”成员共同乘坐。
车辆被改造成跟随前方车辆的动作,即便弥生操作方向盘,动作也不会被接收。车队缓缓驶离城市区域。如果透过前挡风玻璃朝外看,已变成常春藤茂密生长的绿色壁垒的隔音壁笔直地延伸着。恐怕是因老化与自然侵蚀而被废弃的旧高速公路吧。对首先还没出过都内的弥生来说,确定位置也是不可能的事。
《猎犬2号呼叫牧羊犬1号。能确定现在的位置吗?》
「向六合……姐的执行……发送……、正在通过GPS……追踪。好像……正……前……山区》
麻烦的是无线通信正在渐渐中断。从高円寺出发,已经过去两个多小时。无线通信的语音通信状态在变差。暂且不说以有线方式连接东京·名古屋·大阪都市圈的信息网络,如果是无线通信的话,就算是出了都市郊外都会难以连接上。
如果是执行者,作为执法系统运用的性质上,能在国土的几乎全域进行通信,然而,现在不在手边。后悔为了防止潜入搜查暴露而没能带过来。然而,就算强求没有的东西也无济于事。
执行官强制戴上的手铐型移动终端,是为了监视行动,而会持续定时发送所在地,所以只能相信自己的情况勉强能被朱等人掌握。
……即便如此,弥生把手从自动驾驶的方向盘上拿开,眺望着窗外。毫无人工痕迹的丘陵在视界的左右逐渐扩展开,山岳地带的样子渐渐显现出来。
《――喂》
忽然从未来那里接到无线通信。设备之间的狭域(本地)通信勉强还能用。
《未来,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别人说如果到设施了,就穿这个,把衣服给我了》
《还没被他们发现吧》
《熟睡中呢。还真是心大啊,那些人》能听见未来叹了口气。《话说回来,弥生是潜在犯吧?》
《……是啊,怎么了?》
《你不会逃跑的对吧》未来的――似乎很害怕的语气。《因为只能相信你了……,如果只有我一个人的话什么都做不到。如果没有你……也没法,救出我的孩子》
《——别担心,我不会逃跑的》
执行官的单独行动不被允许,也是因为要防止逃跑。如果有被视为对公安局的背叛意图或者逃亡的行动的话,会根据监视官的考量实行处分。迄今为止也不是没有在工作中尝试逃走的执行官。
然而,弥生,却丝毫没有为追求自由而逃亡的想法。
《为啥啊?》
《没什么原因。我不是为了得到自由才当执行官的》
《那,为啥啊》
弥生悄悄地告白道。
《——是为了把没能扣下的扳机变为自己所有。就是,仅此而已》
已是五年前。当时,还是西比拉公认艺术家的弥生,在深陷于与非公认艺术家少女的交往之中,让自己的色相恶化了。这是因为,为在西比拉统治社会下被谨慎排斥的,唤起强烈感情的音乐而深深吸引。在这个精神卫生至上的社会,这些仅仅是威胁到健全精神的剧毒物。
然而,乐器演奏带来的至上的愉悦——是创造出如此卓越之乐曲的作者获得的神性的一部分,是在无比汹涌的感情的奔流之中,于转瞬间,同化的快乐的美妙。
弥生色相恶化的理由,终究还是因为自己。和恋人的交往不过就是一个契机。弥生是因为享受纯粹的音乐,故而被社会排除在外。要说为何的话,摇滚就是破坏既有世界,创造全新的音乐。
然后,让破坏的意志更加激进化的,是朋克摇滚。
敬爱的John Strummer曰――朋克不是时尚,而是姿态。
狂奔的感情,关系到破坏世界的意志。这对贯彻绝对满足现状主义的西比拉社会来说,毫无疑问是危害。
所以,弥生的犯罪系数超过了隔离线:100。成为潜在犯――关进隔离设施。与社会隔绝的狭窄洁白的牢笼。代替自己一路接触过来的热情的音乐,一直都是重复的广播——“请努力净化色相吧”。地狱般的牢狱中的每天。空虚流逝的时间——在这样的某天,说是自己有执行官适应性,公安局的人来挖角了。
清爽的容貌。有着足智多谋的技巧派印象的监视官――宜野座伸元。
凶猛的兽性与奇妙的翩翩风度并存,身强力壮的监视官――狡啮慎也。
他们要求自己,协助他们围剿据说潜伏在过去的音乐活动据点一带区域的反西比拉抵抗组织。
本想拒绝的,然而却异常感到心神不宁,结果,就前往了那个现场。
然后,与她再会了。
在Live House进行围剿而产生的混乱——在东躲西逃的观众之中,发现了过去的恋人——泷泽莉娜。偶然在这个Live House演奏而被卷入其中——想要保护本希望应该是这种情况的她,然而自己却哑口无言了。她(莉娜),和应该被围剿的反西比拉抵抗组织共同行动着。
得阻止她。弥生手中握着漆黑的枪——便携型心理诊断·镇压执行系统——支配者。说是“这是剥夺的力量”而将它交给自己的狡啮监视官说道。对,我本来想去剥夺的——毫无疑问,是将她的自��剥夺。是为了让她不要再继续错下去,让她停下来。然而,却没能做到。并非正式使用者的弥生没有行使支配者力量的资格。她(莉娜)扬长而去。诀别的话语是——“你是没法开枪的哟”。那时候,她清楚地确信了,这是让人绝望的断绝。于是弥生,成为了执行官。为了让扳机变为自己所有。
《―――所以,我不会逃》
做到该做的事,直到那时为止。
《……也就是说,弥生想杀了那个人?》
未来的提问很合理。莉娜到现在为止,也没有被公安局逮捕的消息。如果,她现在仍然从事着反西比拉活动的话,犯罪系数应该陷入了无可救药的严重的状态吧。执行官,和超过枪杀处分境界的潜在犯。在对峙的时候漆黑的处刑工具做出的宣告,一定只有一个。
弥生花费了很长时间,终于回答了未来的提问。
《――不知道。究竟是想杀她,还是想救她》
以问题搁置状态而度过的时间,太过于漫长了。对,如果自己现在,和她再会了,会和以前一样把枪口对准她吗。还是说——
车辆被吸入的地方,是由茂密生长着高耸树木的绿地包围的室内型商业设施的地下停车场。进入到设施内之后,无线通信就完全中断了。
内部是电磁屏蔽室。如果要是医疗设施等等的倒不用说,但是购物中心内也不可能采用这样的设计,因此可以认为“箱舟”对建筑物进行了改造。
《……这里就是那帮人的据点?》
《大概是……,我当时被带过来也花了差不多的时间,从上车之后》未来确认着,弥生走到车外。
其他的“箱舟”成员都解除了全息投影。所有人的长相都还很年幼。从10代中到后半的样子。唯一,只有未来盖上了白色的布。弥生抓住她的手,和她一起在设施内前进。坐扶手梯上行,到了一楼的地面。设施内被设计成挑空(2)并能一眼望到四楼的构造。 (注2:挑空,即局部天花板被打通的楼面,使局部层高达到两层以上的层高,可以想象一下高级酒店大堂或者购物广场)
弥生等人被带往的地方,是正好在设施中心像广场一样的地方,喷泉的水气势恢弘地飞溅着。然后有层差的位置占据着管风琴。高耸的音管伸展着,虽然外观看起来有些年代了,然而仔细看的话其实是电子控制式的。即便在没有演奏者的状态下也能独自按下键盘与踏板,发出声音。
这个旋律,觉得好像是——被称为《Come, Come, Ye Saints》的赞美歌。如果侧耳聆听,能听到合着伴奏,高扬清澈的歌声合唱着,久久回响。
“箱舟”的成员们,在广场三三五五地解散了。恐怕是要去准备少年说过的“大移动”吧。然后只有弥生和未来被留下来了。
《――弥生,怎么办?我,还什么都没听说啊》
《我被命令要把女孩子(你)交给向导人,去带到“圣母”身边噢。话说回来,你听说过“圣母”这个名字吗?》
冠以此名的人物,正是如少年所说应该可以看做是“箱舟”的首领的人。
《……“圣母”是吧》未来好像在探索着记忆,稍微停顿下来。《――我想起来了。“圣母”大人是“箱舟”的指导者,对我还有其他女孩子们很温柔……,对啊……那个人,明明应该是帮助了我们的……,为什么――》
《冷静下来。现在不去考虑能想到的之外的东西也可以。谢谢你,已经够了》
《嗯……,嗯》未来调整了变得急促的呼吸。
未来的记忆障碍是无可奈何的。比起这个,如果去回忆遭受了如此暴力的过去,说不定以什么为契机而爆发也不奇怪。必须要警戒因闪回而造成的错乱。
《有在这个建筑物内的记忆吗?》
《这里,还有一个建筑,孩子们应该是被集中在那里……》
应该就这样,前往那边吗。但是,这里的规模太大了。一间房子的程度倒还好,然而���里虽说是被废弃了,要将购物中心的情况完全掌握在手中,也需要相应的人员规模。在武装的方面来说也是如此。
然后,一个穿着黑外套的人畅通无阻地接近了。从步伐来判断应该是女性。
「长时间旅途,辛苦了。您的身体是否安然无恙?」
无比平稳的语气。还没有看穿这边的真实身份。女性说请往这边,举起了手,像是带路一样地走出去。她就是向导人吗。弥生等人跟了上去。目的地是女洗手间。
「您过来后这么快就拜托您真是不好意思,但是必须得做一项检查」
女性递过来的,是验孕工具。弥生说想在旁边陪着,向导的女性像是很困惑似的歪了歪头。弥生回答道,她腹中孩子的父亲是自己。
于是女性,顿了一会儿之后看向未来。她微微点了点头。于是获得了同行的许可。和未来一起走向里面。里面的隔间洗手间为了能把孩子一起带进来而设计成宽敞的空间。弥生迅速掌握了里面的状况,更改了全息投影的设定——扫描周围的外观,作为模拟光学迷彩而作用。因为并非军用,所以如果动的话就会注意到和周围的绘图产生了差异,不过不动的话能做到完全欺骗。
弥生把手放在划分隔间的板子上,以引体向上的要领抬起身体。一边用手摸着天花板一边站在板子上,固定身体。
《……你打算干什么?》
《你说验孕工具坏了就行了。之后我来解决掉。》
向导的女性在卫生间的入口等待着。监控摄像头,在入口的地方只有一部。只是为了确认进出,而内部没有监视的眼睛。
《……知道了》未来点了点头,喊了向导的女性。特地装作是引起恐慌的样子。
果然如所料,女性马上赶来打开了隔间的门,想要叫以取下外套,脱掉内裤的状态坐在马桶上的未来。
《我来镇压》
弥生马上跳到地板上。女性此时,终于察觉到本应同行的少年的身影不见了,然而已经晚了。以敏捷的动作伸出的弥生的右手从背后把女性的脸扳过来,堵住她的嘴,左手则用关节技使她无法动弹。瞬间制服她,就这样将她推到隔间里后,从马桶离开的未来马上锁上隔间的门。然后,将向导的女性的脸压到储水槽边上。
「听好了。这里是公安局。你们有绑架和监禁未成年男女,以及用集体暴力杀人的嫌疑。我们已经锁定了这个设施的位置。为了镇压出动中。我们从法律上,有对犯罪者进行及时量刑的权限。」
「也就是说闭嘴按我们说的做,就能不被干掉哟」未来接着弥生说道。「能保证吗?」
「好,好的……!」
似乎不假思索而惊慌失措地马上回答道。
女性明白了这边是什么人后,拼命地点头了。和那个少年一样。像是抓住这边的救命稻草一样拼命的声音和神色。明明自己所属的组织利益遭受着侵害,却是这个反应,弥生因这个奇怪的反应而感到心神不宁。
「公安……,你们,是公安对吧……?」女性突然哭喊道。
「……我,已经,不想再忏悔了,拜托了,救救我……」
女性全身颤抖着,像是在呓语一样不停念叨着同样的话。忏悔——应该指的是,对未来等人施加的集体暴力的隐语,然而为何站在加害者一边的“箱舟”成员会如此恐惧呢。
「总之,请你说出——」
弥生抓住女性的外套,然后扒下来――一看见本应该埋藏的,然后注意到的理所当然的事实,就失去了话语。深深吸了一口气,再呼出。之后用沙哑的声音,终于对未来说道。
「……未来,能不能去望个风,看下有没有人进来……」
「……这人可是“箱舟”的成员。遭受这种事情也是当然的」
「……不是的。这位女性也是被害者啊……」
女性的脸,就如老太太一样。布满皱纹与肿块的惨不忍睹的样子。还有,脸颊上深深的割伤——也没有进行缝合,肉就开始痊愈,歪歪扭扭地被割开,让这张脸强行变成扭曲的笑脸的旧伤痕。
「……啊,啊啊……啊!」
女性泣不成声。恸哭着倾诉——自己被强行要求用自己的手进行“忏悔”。自己打自己,直到损坏得不成原形为止。三小时间不停地打着。自己明白的,拳头打得粉碎,颧骨打得粉碎,血肉模糊,皮肤肿胀起来,自己在变成怪物。最后失去意识倒下,也没有人来为自己治疗。啊啊,太奇怪了。一切都变得奇怪了。“圣母”大驾光临的时候,所有不好的过去本应都已被埋葬,下次开始本应一切都已变好的。不知何时起“圣母”大人也和那帮人变得一样了。“忏悔”再次开始了。请您原谅我吧。我所犯下的罪,是无法挽回的滔天之罪。无论怎么做都无法怀上生命。所以,无论如何请您发发慈悲——!
「未來!」弥生喊道。「去看着洗手间入口」
「――可是」
「不要让这位女性的哭喊被其他人打扰……!」
拳头砸到洗手间的墙壁上。塑料板材被打破,碎片割伤了手指。然而,这又算什么。如此微不足道的疼痛,无论如何也比不上眼前无法想象程度的苦痛。
「……知道了」
未来低下头,咬着牙出去了。
弥生抱紧了女性。这之外,该做些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
《你要是发现了孩子,就逃出设施尝试和常守监视官通信。虽然通信状态很差,不过地区范围应该已经被缩小到某种程度了》
《明白,但是,弥生要干什么?》
《——我去逮捕“圣母”》
《……认真的?这里,可是那帮人的根据地噢?》
《我知道——》
然而,却无法停下来。变得无法做出冷静的判断了。作为执行兵器的支配者也没有带在身边的状态。然而,感情却在宣告着。去抓住支配这里的疯子。让她遭受报应吧,如此大喊着。
《我……无法原谅“圣母”》
对未来,要求她去认为是婴儿被集中起来的设施西栋——通称“摇篮”。然后弥生,渐渐爬上设施东栋。身披从向导的女性那里拿到的尼姑服。复制了设置在她身上的全息投影,然后投影在自己的全身。向导的女性,好像是担当“圣母”与成员之间的联络角色,以此姿态伪装的弥生在设施内移动的期间,也没有要来搭话的人。
“箱舟”的头目“圣母”,为了给今天到达的少女实施洗礼而在四楼做准备。被挑空的一楼广场放着管风琴,如果她不从那层楼延续下来的旋转楼梯下来的话就到达不了。要行动的话,就只能瞄准那个时机。
《弥生对这里的人,有什么看法?》
对未来的提问,反射性地,想说——他们疯了,然而却缄口了。
不对——他们是被搞疯的,所有人都是。
弥生在二楼直面到的光景,是能称为和以前阅览过的旧时代的艺术作品——博斯所绘的《人间乐园》一样丑恶的恶搞。
设施的通道,被设计成进店后一定能看到所有的商户。到了二楼,就有卖快消时尚品的店铺。像是反复试穿一样,连续不断地变换互相结合的对象的十几名少年少女——对,所有人都比今年23岁的弥生看起来年轻。而在卖床上用品的店铺中,仿佛在测试床的弹簧的耐久度,激烈抽插的男女压得床吱吱作响。其他的家具类也差不多。在桌子上被用力抱紧而从后面被插入的少女。捋着坐在椅子上的男孩的性器的女孩。从正面看得到这些,真是令人无计可施。
接下来在制作点心等等贩卖趣味料理工具的商店中,有互相注射着装在自动食材打印墨管里的糖浆,互相舔舐性器的少年少女,其他也有在用料理工具当成性玩具互相尝试的家伙。
强行的sex。直到怀孕为止都不会结束的播种工作。男人不得不让女人怀孕,而女人则不得不怀孕。
《……这么说来,有谁说了。如果怀不上孩子,就会被要求“忏悔”来着》
听到未来的话,弥生从想起了向导的女性那里听到的证言。
“箱舟”的人都十分顺从。其理由很明确,因为成员的大部分是由10代前半到20代前半的年轻男女构成,然后他们互相监视着彼此有没有遵守共有的条条“法律”,如果被认为没有完成“净化”的话——他们用隐语表示的反西比拉化,就会被强行要求“忏悔”。
向导的女性被要求“忏悔”的原因,是她难以怀上孩子。明明是难以怀孕的体质,却被宣告要用自己的手来净化自己的罪。
对,罪名是,没有怀上而杀害了本应诞生的孩子。
对这个荒谬无比的“法”,弥生的头开始痛了。能认可的理由一个也找不到。至少这里本应该是,变得无法处于西比拉社会而逃出来的人聚集过来的场所。然而,现实中这里做的事,是互相发现对方的罪,互相杀害而已。如果怀上孩子就能变得轻松。然而如果生下孩子,在后面等待着的,只有与未来和变成尸体的少女一样,被施加惨绝人寰的集体暴力而被抹杀的末路。
这里只能称为病理的暗黑的伽蓝――统治这个设施的“圣母”的想法,自己完全无法理解。究竟,是想做什么呢。
《……呐》然后正当弥生要到达四楼的时候,未来提问道。
《――我,是和他人相爱而怀上孩子的么?》
《……为什么,现在问这个?》
《不知道了,自己为什么会怀孕》未来的声音颤抖着。《在这里的大家,都是为了活下去而有的孩子。说不定我也是这样的?还是说,有个我想生下他的孩子的男人?不知道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冷静下来。你究竟是谁,我们正在调查。这个一定会知道的。比起这个,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你的孩子。你是为了这个,才回到这里的吧?》
《――是,是……这样呢》未来声音中的活力又回来了。《抱歉,不自觉地就变得奇怪了。我,得去做现在该做的事》
从未来的言行中感到了不好的预兆。应该现在就马上返回,和她合流吗——然而,就在考虑这个的时候,听见了高昂鸣奏的管风琴的音色。
弥生俯视被挑空的一楼广场。“圣母”的身影还没有出现在管风琴那里,然而发生了在二楼交合的人们渐渐成群结队地聚集到能俯瞰广场的栏杆那里的事态。没有时间了。
四楼或许本来是员工区域,所以看不到商户之类的。沿着通道前进,就遇到了有着健美身材的男人们——虽说如此,长相却是符合年龄的孩子气。
「有必须马上传达给“圣母”大人的事」
然后他们,也没有什么怀疑的样子,回答说“圣母”已经在从旋转楼梯下去了。
楼梯周围被细细交织的铁柱围住,看起来像是出奇细长的鸟笼。因为要下大概三层楼梯,距离很远,不过还是急忙跑下去了。
然后,没怎么费力地就追上了“圣母”。在二楼的中间,马上就要到达管风琴处的地方,能看见她纤细的背影了。以十分慎重的动作,为了确保安全一段一段地走下旋转楼梯。
「——“圣母”大人」
弥生一叫她,她就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抬头看着这边。完全能称为优雅的举止。脸上浮现着令人丝毫感觉不到疯狂的柔和微笑。长长的黑发披散在左右,露出的额头雪白而充满理智。她注视着弥生的目光,是排除了一切加害之心,如被打磨洗净一般地平稳。
「怎么了,同志」
克制拘谨,但却十分通透的声音。以透明的音色,一字一句都清楚地发音,一切都包含威严感。
说出真相吧。弥生暂时地,被“圣母”这一存在夺走了全部意识。因她的声音而神魂颠倒。甚至,肚子的深处开始疼痛。那里蕴藏着的饱含水分的柔软果实,被身体中蠢蠢欲动的肌肉的收缩挤出水分,从股间感受到了仿佛永不停息地溢出的湿润。我想多听听你的声音,想要你在我身边靠近脸在我耳边低语。甜蜜的话语,魅惑的话语,淫靡的话语——
(……啊,我——)
察觉到了不明不白就喷出的欲望,弥生感到了强烈的厌恶——是让自己去感受到。想要去赶走这份让全身都起鸡皮疙瘩的快乐的预感而拼命抵抗,然而却没有用。简直就像是,自己的身体由一听到“圣母”的声音就打开了快乐开关的电路组成一样。
“圣母”如软体动物爬过来一样,以缓慢的动作渐渐靠近。
目光所向,是她笑意盈盈的脸。眼睛的位置也好鼻子的形状也好,还有嘴唇的造型也好,都无可挑剔。脸颊拥有着能浮现理想笑容的柔软,工整的眉毛也丝毫不见一点剃过的痕迹或是多余的毛孔。在雪白的肌肤上闪闪发亮,散发出类似磷光的光芒的,是皮肤上隐约生长着的仿佛很柔软的汗毛。她的眼眸是深深的黑色。带着如自被制造以来,就不断被打磨的黑曜石的镜子一样的光泽,映照出弥生的脸庞,仿佛要将它永远留在其中。
就是如此近的距离。不知何时,就到了彼此的气息能互相触碰到对方的至近距离。
然而,这凝视,这密切接触,反而让弥生找回了冷静。
那是,令人心神不宁的违和感。
接着,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
「——“圣母”大人。今天到达的少女,没有问题地怀着孕。不过,因为她还是孕早期,让她稍微静养……」
弥生忘记了为了完全变成向导的女性而用的演技,下意识地后退,登上一级台阶,和“圣母”拉开了距离。
「啊是吗」她的脸,也太过于完美了。而且,完美地歪曲了。以脸为名的这个画布上放上的零部件全部都缺少左右的对称。微乎其微地往上或下、侧边、斜边偏移了。毫无疑问地是无法让人注视的绝妙的违和。越看就越无法掌握究竟是哪里奇怪,认识像是被渐渐拽进到沼泽里一样——不对,“圣母”的脸,其所有部分都在一直持续偏移。描绘她的脸的全息投影,宛若在风吹拂的沙丘上描绘的肖像,让输出最小单位的像素不停地蠕动着。
「真是喜事呢,同志」“圣母”散发了极上的喜悦之情。「……这样新的男孩子也能正式地和我们共享这个世界了。对你来说这也是祝福啊」
「……诶?」弥生无法理解她话语的含义。“圣母”走向弥生身披的幻影(全息投影)的女性,好像要说什么令人不快的话。「刚才,您——」
「多用脑子想想」“圣母”用饱含怜悯的声音低语道。「这里,之前没有能让你怀上孩子的男人哦。但如果是全新的种子的话,说不定有能发芽的可能性。难道不是这样吗?他,可是刚让人怀上孕哟。这样的话,你也理应通过他,被注入神明的恩宠……」
“圣母”的声音带来的快乐让弥生目眩。虽然一点也不懂这话的意思是什么,但她觉得这样就好,脑海里仿佛酩酊大醉了一样。这声音到底是什么——夺走就要被拿回的思绪,身心仿佛都为之渐渐融化的,这声音的真实面目是?
不对,她知道的——这声音,在哪里听过。而且,听过好多好多次。「在为她洗礼之前,先让你怀孕吧」
「这,就……」
心中涌起了前所未有的厌恶感,弥生反射性地想要逃走。
「让我来帮你」
然而,她却做不到。“圣母”飞快地掀起身着的僧袍,展示自己鼓得异常的肚子。也完全无法看做是怀着孕。就算一直寄宿着孩子,那也是如果不持续好几年就无法达到的,巨大、滚圆、完全的肉的鼓起。
「来吧,把身体交给我。想象你腹中有着神明的恩赐……」
被“圣母”引导着,弥生摸着她的肚子。而另一边,“圣母”的另一只手开始从僧衣上面探索着弥生的身体,已经渐渐侵入衣服之下。如纯白的蛇在蠕动一样,“圣母”的五指一边各自做着完全不同的动作,一边在皮肤上爬行。
弥生空着的手也被引导到“圣母”的胯间。已经变得湿淋淋的,肉像是要紧紧地吸上来一样蠕动着,将弥生的指尖吞入。
「不……,我――」
「别害怕,没关系的,没关系哦……」
“圣母”的吻夺走了弥生的话语。越是交融,她就越是如贪婪的野兽一样热烈地贪求弥生的身体。就算想要抵抗,全身都已麻痹,如被“圣母”夺走主导权一样继续动着。以及俯视着这异形的性交——聚集在露台上的少年少女那羡慕的眼神。
「总觉得进行得很顺利呢。呐,我啊,很高兴哦……」
“圣母”一边震颤着身体,一边急促地呼吸着,紧紧地抱住了弥生。
「毕竟,你——」
她用力将双手抓住了弥生的身体。弥生因剧痛,而呻吟出来。她感觉到了,全息投影埋藏之下,从被指甲深深嵌入的皮肤中渗出了血。痛,很痛。
「我懂的噢,你,是你吧?这手指的运用方式。身体的一切传来的感触。像是要完全化为一体一样的,融化般的舒适感……。我绝对不会忘记。也绝对无法被忘记——,你也……,一定和我一样哟」
「――怎么会」
战栗快速传遍了全身。眼前“圣母”的真实身份,她瞬间就理解了。毫无疑问地。为了回应她的声音而产生快乐的身体。这无比匹配而仿佛要融为一体的肉体的相碰,那份感触!
究竟是爱,还是恨——分不清楚。激烈的感情,一下喷涌而出。然后与之相近的僵硬、冰冷的绝望渐渐在全身扩散。是被引诱出来的?能够如此接近,是对手的陷阱?冷静下来……就算是对方也还没获得确切的证据。这边的全息投影的精度是完美的。绝对不能脱下这层遮蔽。
「不是……,不是的。我不是您心里所想的那人……」
「那就解除全息投影,让大家看看你自己净化过的脸。然后自白自己的罪,这次就,让大家帮你做“忏悔”」
“圣母”嵌入皮肤的指甲的力,又变得更强了。
「没——有,开玩笑的。你不会犯下和她一样的罪的。因为毕竟只爱女孩子的你,对怀上孩子没有什么兴趣吧」
接着,是“圣母”扬起嘴角绽放的异形的微笑。她伸过来的指甲,被涂上了有光泽的指甲油,如被打磨好的银质叉子一般锐利。它划过的触感,像是在削水果皮一样的感觉,传递到弥生的皮肤上。
对,仿佛要割裂幻影(全息投影)一样,仿佛在实地考察什么一样,仔细地。
然后“圣母”,抓住弥生的手,以不容分说的力气拉到自己的嘴边,然后将指尖庄严地含在口中,细致地舔舐着。
是迄今为止,最为激烈地,被渴求了。
「怎么可能搞错呢,呐――」
就是这次,她说出了决定性的几句话。
「修得整整洁洁的指甲。和以前一点都没变呢,弥生」
时间停止了。快乐也好剧痛也罢,全都被吹往遥远的太空那边,仅剩冰冷的既定现实。
(……就在这里结束了么?)
由“聖母”——泷崎莉娜伴随着,走下了旋转楼梯。无处可逃。这仅仅,是通往刑场的路途。手持火把的少年少女们从露台上看下来。他们将火把扔了进来。点燃了广场上,喷得格外高的喷泉。散发着令人讨厌的气味,冲向天花板猛烈地燃烧着。从被弄得同样的设施各处涌上滚滚黑烟。虽然火灾警报器的铃声嘈杂地鸣响着,但自动洒水灭火设备完全没有启动。
然后被熊熊火柱照亮的管风琴,微微震动着高耸的音管,奏起了镇魂歌。合着管风琴,少年少女放声合唱。简直像是在宣告这里是六合塚弥生的葬身之地一样――庄严的旋律高声鸣奏着。
「我真的吃了一惊噢。没想到会以这种形式再次见面……」
打心底为再会感到高兴的圣母(莉娜)的语气——完全没有希望过是这样的再会。
「――我」
弥生成为了执行官,那是因为,想获得力量。
为了剥夺――,真的吗?我是真的想要能剥夺的力量吗?
一切都晚了。在歧路的终点,这具身体马上就要被狠狠打到黑暗的最底处。会死。会被杀。全身被殴打得不成样子而死去的女孩子们。然后掠过脑海的幻影——华丽的金发——如被朝露打湿的蔷薇一样的香气。想要被依偎。想要被抱紧。想要告诉你,我爱你。
「别害怕,弥生」
莉娜在身后低语着。如同被绝对无法逃离的阴影跟随一样。
「没关系的。你看,不只是你一个人。你的朋友也和你一起噢?」
她指向的地方——四楼。面对着与西栋的连接口的平台——站在那里的身强力壮的少年们。被他们戳着,强行被要求站在栏杆边缘的娇小的少女,被上升的炽热烤着。
「……莉娜!?」弥生甩开了渐渐缠上来的莉娜的手臂。和她对峙着。巨大的愤怒涌上来,她大喊道。「别对那孩子出手!」
「不行哟,那孩子可是正想在“摇篮”做非常不得了的事情。所以啊。来问问看吧。那个女孩子的罪——」莉娜如歌唱一般地宣告道。「来吧,我会让你再次“忏悔”的。请你告解……!」
弥生再次抬起了头。只要踏出一步,就会头朝下掉下广场而被火焰所吞噬的地步,与被强迫处于此境地的未来的视线交错了——瞠目结舌——她那丧失了一切感情的空虚的眼眸。微微颤抖的弱小的身躯。像是要呕吐一般发出呻吟的嘴巴。只表现出直面深不见底的恐怖的人的样子,因绝望而彻底浑浊的——其黑暗的表情。
「我――」未来咬紧嘴唇,然后用颤抖的声音告解道。「本来想用这双手,杀掉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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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游记78 2016-0708 今天首先要给可乐点赞。今天的安排,路线,临时改变,一路风景,真的好得不得了。绝大多数时候都很开心,但也有吓到的时候。
今天要从凌晨开始说起。凌晨时分,我还没睡,班长已经醒来,准备烧早饭。2点50左右,老刘冻醒,主要原因是香肩外露,受了风寒。开起来大家的时差都还没倒过来。大家就开始上微信,这才发现大家都醒着。于是在微信上开茶话会,一阵乱聊。大概4点多钟,班长和李捷起来烧稀饭。房东家有煤气,有锅,我们昨天晚上买了米。过了没多久,可乐也起来,烧咖啡。把昨天晚上买的苹果饼等等拿出来摆在桌上。才5点多,他就开始吃早饭。我们一阵乱笑。吃完饭,可乐又去睡觉。其他上继续乱忙。班长烧好稀饭,注好鸡蛋。才6点多,就开始陆续吃早饭。我连吃三大碗。吃第一碗时,还穿着厚外套。第二碗时,把外套脱了。吃到第三碗,出汗。很开心。发表评论说,喝到稀饭,就有家的感觉。
8点多,大家收拾好提前出发去中国海滩。先到中国海滩上方山坡上的大屠杀纪念馆。有中文字纪念碑。纪念馆建筑庄严大气。比纪念馆建筑更为庄严大气的,是周围的高树。此时此刻,天空飘着毛毛细雨。看不到海。树林都隐藏在雾中。纪念馆周围,大树参天,形状非常好看。大树下有各种多肉植物,奇形怪状。然后就去中国海滩。汽车穿行海边富人区。房子紧密相连,各有形状,玲珑精巧。据说每幢都价值一百万以上。绿化方面,各家有各家的高招。有一户门口是造型树,可乐说起码要十年才能长成那些样子。有一户门口,一树红花,直到二楼。引发我们大声惊叹。在富人区里来回几次,终于找到去路,直抵海滩边上高坡。所谓中国海滩,是当时来自中国年轻淘金者曾经露宿。沿小路到海滩。金门大桥在远方云中雾里。海滩上有一群鸟纹丝不动站立。潮声大作。早晨很冷,居然有人在海里游泳。还有海鸟成群结队飞过头顶,动作优雅。不知道是不是属于醉翁之意不在飞,不在滑翔,不在天低海阔。大家各种姿势,各种欢呼,各种表情,一阵凶猛拍照。要走的时候,忽然看见云开日出,海上正好有阳光从云层缝中掉落,照耀几条船,金光闪闪。
然后出发就去金门大桥。从南向北过大桥时,天空还是云雾缭绕。水面黑乎乎的,但又有阳光渗漏出来,水面上银光闪闪。到达对岸,有一观光平台。大家又是一阵猛拍,各种幸福表情,各种姿势。忽然见一窈窕美女,站立在矮墙上,摆各种舞蹈姿势,惊为天人。她的男朋友远远猛按照相机。我们对着她也是一阵猛拍。我们合影时,她居然过来给我们拍合影,摄影动作很专业。拍完后班长将拍的照片给那位天女看,那位天女一看,甚为惊叹。原来班长摄影技术和人品爆发,美女最美的瞬间被她收入相片中。美女于是赶紧招呼男朋友过来,想要得到照片。于是可乐和他们交换邮件地址。大家毫无廉耻地称赞她漂亮,美女很高兴,脸上放出光芒。
拍完照片上路。一路向东而行。车水马龙,极为热闹。顺便说一句,在靠近观景平台上看大桥上轿车风驰电掣而过,可以听到巨大的车流声。路上要加油。拐进加油站之前,可乐忽然看到附近有outlets,大家一阵欢呼。加油完毕,决定改变行程,先去购物。此时旧金山已经很远,天空晴好,气温高达华氏95度。在购物之前,现在taco bell 里吃墨西哥食物。墨西哥卷,两种burrito。味道怪怪的。且大家分散购物。我给汤萍买了一个包,99美金。给自己买了一个腰包,50美金。郎莺给自己买了一个同款包,99美金,给小袁买的包付了钱走到外面,阳光下看到有一瑕疵,于是去退。店方说仅此一个,愿意打折卖。但最终决定退货。办理半天手续。出来后班长和李捷已经不知走到哪里。阳光凶猛。我和郎莺三心二意逛了两三家后决定去找可乐和老刘。他们还在taco bell 坐着聊天。后来又说去购物。老刘在鳄鱼店为自己物色了几款T恤。但后来遭到商店工作人员义正词严地提出建议,认为他给自己挑选的6号尺寸过大。试穿之后,果然太大。商店工作人员窃笑。可乐和我大笑,对老刘一阵奚落。最后老刘很委屈地接受了工作人员的建议,为自己选择了5号和4号各一件。身形明明没有那么伟岸,却决定自己肌肉发达,于是大家又笑。很多年一直只穿polo品牌的可乐坐在旁边,不响。我向服务员建议,有没有办法说动这位polo man改换门庭到鳄鱼品牌旗下。
本来预计下午3点离开,结果2点左右就结束血拼。提前去太浩湖国家公园 (Lake Tahoe)。接近时,山清水秀。看到溪水激流,有一些人正在漂流。而上游,水势平缓,有好多人在划船。溪边和公路之间有狭窄游步道,适合步行和骑自行车。看到后好想下来走走。
太浩湖浩瀚,山清水秀,林木茂密,远处山顶还有积雪。我们进入湖边,走过一处树林,树木高大,脚下却是碎木屑,走过时,碎木屑翻动,木头的香气扑鼻。走到湖边,发现一大片野生薰衣草。大家惊呼漂亮。猛拍照。湖畔行走,所见所闻所感,照片体现,不过十之一二。不到现场,不会有如此强烈的视觉冲击,没有如此强烈的现场感。特别美好的事情,一定要亲身经历。这句话在太浩湖游历中特别能体现。
离开太浩湖前往雷诺(Reno)。写到这里,要回顾这一路看到的两大类风景。离开旧金山,地势还有些低平,远处有低山。路边有辽阔的操场,一色黄。山是一色黄,那是底色。还有一丛丛的绿树。黄绿分明。不像江南群山,草木一色,长满各种中药。旧金山外这一路,草黄树绿。截然分明。远远望去,有各种美好。经过一处路边,看见山坡一大片黄色,一丛树紧密站立在一起。看两种颜色的对比,看树的风姿绰约,看草黄,看阳光如瀑布直下,刹那间我很心动,感觉特别幸福,不知道为什么。此前此后,风景一如既往漂亮。所以不知道为什么当时当地对那一处树和草有这样的感受。可能是因为高树近在眼前,就在路边。但也可能不是,或者不全是,或者根本不是。旅游中各种奇怪的感受,对我来说,只能接受,无法解释。旅游,大约就是看见和经历各种神奇,然后感觉神奇。不用全部都懂,不用都明白。这样就很好。去太浩湖,地势一路走高,太浩湖据说有海拔2千多米。太浩湖之后,地势下降,有回归平地。一路所见,与离开旧金山时,又有所不同。放眼望去,看见松林绵延。可用如椽大笔或者刀枪林立形容这些挺立的松树。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这里的山水形状,出自中国古代山水画家笔下。山呈现各种形状,然后一丛丛大树。没有草。有的地方,完全是宋朝的青绿山水。有的地方,颜色看起来完全是黄公望的浅绛法,山石浅黄,有树青绿。我对万里之外的这种巧合,深感诧异。在江南地区,很难见到古代中国画家笔下的山水,而在前往雷诺的路上,各种雄伟奇异,一如中国古代的山水。怪哉!外国人评论中国古代大家的山水画时,曾评论说,他们画的山水,世间未有。这样的评价,也许不完全准确。不信,旧金山至雷诺一路风景,可作证。中国古代艺术家的各种运笔技法,水墨的各种效果,都在周围风景之中。
到达雷诺之后,李捷感觉太阳穴疼。经老军医诊断,认为很可能是高原反应,于是给出治疗方案。说到疗效,空中天花乱坠。但李捷服药之后,第一时间看上去各种不舒服。吓人。老军医吓得逃走了。不过没多久,李捷就感觉好起来。于是大家外出吃饭。可乐选择一家台湾餐饮店。不太远,步行就可抵达。街上风很大。路边医院建筑物顶有鲤鱼旗在空中翻飞,上有灯光照耀。估计是给直升飞机指示风向。台湾餐馆,菜量很大。味道很好。吃饭时,有人相互贬损,有人相互称赞,大家笑,气氛融融。可乐在给大家拍照时,挺出的大肚子,很好体现了班级同学的和谐。
此吃此刻,老刘到楼下去赌场。他说要赢回早饭钱。我说,若输掉短裤,我会送一条过去。
最后,再给可乐点赞。大部分开心玩笑,暂时保密。还有些内容联没写,请各位补充。
4 YEARS AGO July 8, 2016 早上很吵 旧金山来过很多次, 大多住在旅馆里和市中心。住民宿还是第一次, 感觉得到那种旧, 拥挤, 处处缺乏修理, 勉强维持都市应有的运作, 于挣扎中求生存的环境。
同学们从富裕的中国来, 多年的淘光養晦和财务上的积累, 现在终于可以吐出一大口怨气和笑出由衷的庆幸。破旧的旧金山和美丽的杭州, 至少钱江新城, 西湖夜景和文化广场, 实在是不可一比。很多方面, 中国可以大声地吆喝, 美国, 你过时了! ….过不过时不去争论, 中国的发展, 以及发展的速度, 是美国不能比的。
来美国旅游的朋友或者国人, 其实大可不必抱着美国到底是不是好这样的心态来, 似乎看到它其实不好, 就觉得心理有很多的安慰。美国也只是一片供人们生息的土地, 像地球上所有其他地方一样, 面临着过多的挑战。天堂, 就只能在天上有, 地面上, 还是只有谋求生活的人和他们创造的不同的文化。美国只是人类文化的一种, 无所谓好, 还是不好。
4 YEARS AGO 郭游记7-7 2016-0707
成行前几天,一直乱忙,又乱看书,结果竟然没有空写美国行的事情。现在终于可以静下来写。但依然是乱写,想到哪里,写到哪里。
现在时间是旧金山时间晚上10点多。住在一个可乐联系好的私人住宅。三楼整个楼面。三间卧室。可乐一间。郎莺一间。班长和李捷一间。房东在一个大壁橱里藏了三张大床垫和一个钢丝床。拉两张出来放在客厅。我会睡在靠窗的地上。老刘在客厅间的壁炉旁边,在睡袋里,世界和他有什么关系,老毛和他有什么关系,欧洲杯半决赛法国战胜德国和他有什么关系,从他的睡姿里很难看得出来。睡觉前他花了很长时间整理钓竿和鱼线,想要在美国吊鱼。他现在的睡姿,大约与梦想钓鱼有关。
窗外很安静。从窗子看出去,一个人都没有。路灯也显得昏暗。看不出旧,也没有黄金铺路。山是有的。好像是低矮丘陵,沿太平洋起伏不定。偶尔可以听到有车从楼下疾驰而过。声音显得粗暴猛烈。这可能与我从未在路边住过有关。
我们终于穿越成功,回到过去。这么说很真实。我们离开上海的时间是7月7日早晨,下午2点多抵达韩国首都首尔的仁川机场。4点40分在仁川机场检票登机。7月7日上午抵达旧金山,时间才是当地时间11点多。
这么穿越,让我有点困惑。从首尔起飞后,我就在想,飞机外面的夜究竟有多长。起飞时韩国首尔是下午。抵达旧金山是上午11点,总行程时间是11个小时。那么夜有多长呢?想了很久,答案是不知道。结果大约是这样的:离开首尔之后大约两小时,天就黑了。这个时候大约是北京时间6点多7点左右。到北京时间夜里10点20分左右天亮了。从机窗望出去,天蒙蒙亮,机翼黑暗。10点40分再看,阳光照耀,机翼上天空蔚蓝,机翼金光闪烁,机翼下是云层。天黑时间大约是4个小时。
在俞虹的指导下,我们五个到乘红线火车到1号航站楼下,走到Gate47。看到可乐走出来,穿着短衣短裤,大家都很激动,马上合影留念。一个老外在旁边也很兴奋,好像知道我们一定会找人拍全体照。结果他如愿以偿,我们也如愿以偿。拍下一张和可乐在美国的合影。从90年代初说同学一起来美国,到2016年7月7日下午2点多钟在旧金山国际机场Gate 47前合影,转眼已经20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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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鹅与夜莺 第74节(龙腾世纪:起源 同人小说)
第74节 追寻典范
他们亲眼看见了大恶魔(Archdemon)。 当队伍走出通往鲍拿马(Bownammar)的隧道时,可以听见脚下传来的恐怖吼叫。他们站到“死亡沟壕(Dead Trenches)”,一条几百英尺宽的大裂谷边缘,才发现下面的黑暗中是成千上万的火光——来自暗裔(Darkspawn)手上的火把。这些缺乏智慧,只知道破坏的生物聚集在一起,像一支等待检阅的军队一般。正当他们感到疑惑时,数十英尺长的巨龙从谷底腾起。它比弗莱玛斯(Flemeth)变幻的高等飞龙(High dragon)还要巨大,却更加优雅矫健。但它的皮肤溃烂,上面布满了恐怖的肿瘤,变形的骨刺穿破皮肤,暴露在外面。 它曾经是德凡特(Tevinter)帝国的古龙神,美之巨龙——厄瑟米尔(Urthemiel)。但现在只是一头被腐毒折磨疯了的怪物。 艾瑞卡(Erika)听见有人在她耳边低语,又像是一首歌……吸引她再靠近一些。阿历斯特(Alistair)比她还要糟糕得多,几乎失去了意识。大家拉着他退回到隧道中。在那儿他们听见大恶魔惊天动地的巨吼,还有从裂谷中传上来的,暗裔们响应的吼叫,接着是数万暗裔行进的脚步声,那让他们脚下的岩石都在震动。等到那地狱一般的几分钟过去后,大家才再次离开隧道,看见大恶魔翱翔于这个看不见尽头的地底裂谷,消失在巨大的石柱后。
“嗷……”等大恶魔走远了,阿历斯特才回过神来,哀嚎着晃晃晕乎乎的脑袋。“我们应该让洛甘(Loghain)看看这个。看他还能不能淡定地说:‘这不是瘟潮(Blight)’!” “哼,我们可以通过葛瑞林隘口(Gherlen's Pass)。”莫瑞甘(Morrigan)发出嗤笑,“那样我们就到了奥莱(Orlais),把费罗登(Ferelden)留给他。那么大恶魔很快就会出现在他面前。”她越发激愤地抱怨道。 大家没有回应,就连温妮(Wynne)都没有义正辞严地反驳她。过去几天,不停地战斗和赶路让大家都累坏了,而这暗无天日的阴沉环境令士气也低落下去。 “你还好吗?”蕾莉亚娜(Leliana)跪在背靠着岩壁的艾瑞卡身前,温柔地抚摸她的头。 艾瑞卡勉强冲她笑笑,握住她的手,等待那难以言喻的感觉过去……刚才蕾莉亚娜一直托着她的脑袋,注视着她的眼睛,不停地对她说话,让艾瑞卡能有足够的意志去抵抗那个……召唤。目前的困境已经渐渐让她们顾不上礼貌地在人前掩饰她们之间的亲密。但大部分队友为此觉得欣慰…… “啧啧……这是过去几天唯一值得高兴的事情。”泽弗兰(Zevran)看着她俩笑笑,虽然他的情绪依然并不振奋。 “恶……”莫瑞甘翻了个白眼,却忍不住露出坏笑,瞥了一眼阿历斯特——他显然很沮丧……而享受他的悲惨境遇成了莫瑞甘这几天唯一高兴的事情。 “叭~行动,你们俩!”奥根(Oghren)在一旁催促道。 “闭嘴,奥根。”大家异口同声地说……
等到艾瑞卡和阿历斯特都完全恢复过来,队伍再次前行。离这个出口不远就是链接裂谷两岸的石桥。他们向着桥头走去,却远远就听见喊杀声和暗裔的吼声从那儿传来。大家加速奔去…… “送它们回归岩石!”一个穿着黑色板甲的光头矮人大喊着,挥着战斧和大圆盾,带领几十名和他穿着一样黑色护甲的矮人战士迎向从桥上冲来的暗裔们。 “是军团,哈哈!”奥根大笑着,拽着他的巨斧刚冲了几步,又停下回望艾瑞卡……过去几天,他已经学会听从她的命令,配合整个队伍的节奏。但还没等他开口,艾瑞卡已经加速冲过他身边。 “你应该学会变通,小朋友。”泽弗兰越过他身边时笑着说。 “该——”奥根愤愤地嘟囔…… “嗯~别说脏话。”阿历斯特稍稍慢下速度,冲他摇了摇食指。 “好吧!”奥根郁闷地摊摊手,挥着巨斧把怒气撒向那些暗裔……
* * *
“回到线后。”打退暗裔的最后一波攻击后,那个光头大胡子的指挥官大喊道。亡者军团的士兵们立刻停下追击,快速回到他的身后,围成整齐的半弧防御。 “让它们相信在这里牵制了我们。等王位定下,我们会把它们打回它们肮脏的繁殖地。”军团指挥官鼓舞道,高举起手上的战斧,其他的军团士兵也发出激昂的吼声。 “他们不像是死人嘛。”阿历斯特小声对身边的蕾莉亚娜嘀咕。 “Atrast vala,灰色守望者(Grey Warden)。”军团指挥官走近他们,用矮人语向艾瑞卡打招呼。他的脸上有大片的刺青,但不是无阶级者的标记,而是勾勒出骨骼的轮廓,那让他脸上没有刺上颜色的部分看起来像个骷髅——如同他胸甲和盾牌上的图案。
艾瑞卡向军团指挥官——卡尔多(Kardol)打听了一下布兰卡(Branka)。可惜他“死”的时间——加入亡者军团的时间还不够久,他们这一批军团士兵也是最近几个月才趁着暗裔们离开地底杀回了鲍拿马,没看见她的家族经过这儿。但他很肯定地认为布兰卡已经死了,因为没有人能在军团的防线以外生存。 卡尔多带大家前往他们的营地休息。这是一个有着厚实铁门的岩洞,也许曾经是鲍拿马要塞的前哨。 现在军团驻扎在这儿,守着裂谷北侧的防线。不同于奥兹玛(Orzammar)等级分明的冷漠,军团对来自任何阶级的成员都一视同仁,无论他们曾经是贵族还是无阶级者。这在艾瑞卡他们看来有些讽刺——只有“死了”,矮人们才能对自己的同胞有最起码的尊重。
他们到达军团营地时正赶上做晚餐的时间。大家惊讶,并且有些作呕地看到军团的伙夫们麻利地将深渊潜行者(Deepstalker)的尸体扒皮去骨,剁成小块炖汤。就像寇拉(Corra)曾经告诉他们的,会喷射出毒液的“喷吐者”皮肤有些病态的黄绿色,处理起来需要格外小心。卡尔多好笑地告诉惊呆了的伙伴们:那些皮还可以用来制革,比地豚(Nug)皮更结实,比地犀(Bronto)皮更柔软。 “这个……好涨知识。”温妮揪着眉头,小声嘟囔道。 “那么你们把这些也吃了吧,皮留给我。”夏尔(Shale)从她背着的附魔箱子里取出几具深渊潜行者的尸体扔在地上。奥根建议带上它们……作为应急口粮,而她还有另一个目的…… “你们从哪儿弄的?”卡尔多惊讶地瞪着其中一只足足有普通深渊潜行者两倍大,色彩特别艳丽的——一只母兽,最稀有最罕见也是最强大的深渊潜行者。 “我们进了它们的窝!”奥根大喊道,“在卡瑞丁(Caridin)路口,那里有几十只该死的Tezpadam,还有蛋,还有这个Tezpadam妈妈,而我们杀了它们全部!”他豪爽地笑着,向好奇的军团士兵讲述他们的英雄事迹。 “我们不是有意的。”艾瑞卡尴尬地对目瞪口呆的卡尔多笑笑…… 事实远不像奥根说的那么英勇……闯入那个洞穴是很愚蠢的,但当时大家都累坏了,只想尽快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扎营,没想到那儿还有一条路通向深渊潜行者的巢穴。 “我想它的皮做成凉鞋一定很漂亮。”夏尔指着母兽对一个女矮人说。
出于猎奇,泽弗兰和阿历斯特尝了深渊潜行者的肉汤……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尽管如此,女士们和斯登还是开了小灶,莫瑞甘炖了另一份“应急口粮”——龙肉,来自在钻石区杀死的那头飞龙。 就在吃晚餐的这段时间,暗裔们又向裂谷这一侧发动进攻。大家帮着军团士兵们打退了它们。似乎大部分暗裔都跟着大恶魔南下,前往地表了,留在这裂谷上的暗裔并不多。但是没有国王的指示,军团不会擅自打过裂谷,去收复鲍拿马,无论这是多么有利的时机,也无论他们有多想。那让奥根十分恼怒。 晚上队伍留在军团营地里休息,艾瑞卡决定明天早上越过裂谷去寻找布兰卡。卡尔多说,如果有人能完成这个任务,一定是灰色守望者,即使他明显觉得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又仿佛对他来说,“灰色守望者”能够将不可能变为可能,虽然他之前并不曾亲眼见过一个灰色守望者,但过去传下来的故事讲述了前来执行召唤的那些守望者们如何英勇地与矮人们并肩作战,甚至带领他们收复那些早已沦陷的Thaig,最后战死在深渊之路。
* * *
夜晚,蕾莉亚娜从睡梦中醒来,发现艾瑞卡并不在这个小隔间里。温妮和莫瑞甘依然熟睡着,住在有这么多人的营地里,多少能够让人放松些,不必像前几天那样担心。 穿上链甲衫,蕾莉亚娜拿起武器离开了房间。营地里守夜的矮人告诉她艾瑞卡已经出去了一段时间,她一定是在营地的大门外,和驻守裂谷的士兵们,以及夏尔在一起。蕾莉亚娜一出了营地的大铁门,就看到艾瑞卡在不远处,和夏尔站在一座女矮人雕像边说话。 “艾瑞卡,夏尔。”蕾莉亚娜柔声呼唤着,走了过去。她的动作太轻了,如果不先发出声音,或许会吓到她们。 “我想应该给姐妹和它一些隐私,是不是?”夏尔假惺惺地问,满意地看看她俩渐渐显露出的尴尬,走向了守在桥头的士兵。
“什么时候那不再是秘密了?”艾瑞卡冲蕾莉亚娜耸耸肩。 “你介意吗?”蕾莉亚娜拉着她的手,坐到雕像后面。 “当然不。”艾瑞卡笑着说,在她脸颊上吻了一下……“但我还打算宣布这个消息呢……在我有足够的勇气之后,当然是。”她腼腆地笑笑。 “哦?你在开玩笑,是吗?”蕾莉亚娜好笑地抬了抬眉毛。 “我是认真的。”艾瑞卡收起了刚才孩子气的笑容。 “那很不恰当,你知道吧?”蕾莉亚娜轻叹道,注视着她的眼睛。 “承认我爱上了某个人?”艾瑞卡低声问,“如果说实话就叫做‘不恰当’,那么我不知道什么才是‘恰当’的。” “你是个固执的女孩,我知道……”蕾莉亚娜在她嘴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那是我爱你的原因之一……也许。”她顽皮地眨眨眼睛。 艾瑞卡笑了,将蕾莉亚娜揽进怀里。“军团没在深渊之路见过夏尔这样的魔像。”她低声说,“你来之前,她说觉得这里也有些熟悉。但还是想不起来。” “太遗憾了……”蕾莉亚娜发出难过的叹息。 在奥顿Thaig,他们曾经见过一些损坏的石头魔像。它们和夏尔差不多,但是更威风,足足有十英尺高,比她还宽得多。夏尔告诉大家她曾经也是那个样子。她之前的主人——法师威尔海姆(Wilhelm)用凿子将她凿成了不到七英尺,因为他的泼妇老婆抱怨夏尔磕坏了门框——夏尔这样告诉他们。格瑞姆(Gorim)和奥根告诉她,每一个魔像都是由典范卡瑞丁(Caridin)本人在他发明的虚空铁砧(Anvil of the Void)上锻造而成,没有其他人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所以现在,夏尔也想要找到布兰卡,或是直接找到那个虚空铁砧,了解她自己的过去。
“我……”艾瑞卡又迟疑地开了口,接着是一声重重的叹息。 蕾莉亚娜奇怪地坐起身,注视着她的眼睛……她能看出艾瑞卡在害怕。 “你不想继续下去了,是吗?”她温柔地抚摸艾瑞卡的脸。艾瑞卡咬咬嘴唇,点点头。 他们用了近九天时间来到这鲍拿马,卡尔多告诉他们军团都是从另一条路绕过沦陷的卡瑞丁路口,只需要五天就能返回奥兹玛,而且中途没有多少暗裔——军团会不断巡视那条道路,确保它的安全。至于裂谷的对面的情形,是现在矮人们也无法想象的。他们只知道那里除了暗裔和被感染的怪物再没有其他生物。 “布兰卡怎么能让她的家人去那种地方?”艾瑞卡轻轻地说,“而我又怎么能……”她摇摇头,没有勇气再说下去。 “我想,她是为了更多的人。”蕾莉亚娜揉着她的手臂安抚她,“如果她能找回制造魔像的方法,就不需要再牺牲那么多人去和暗裔战斗。不需要亡者军团,也不需要……灰色守望者,是吗?想象一下有上百个夏尔。” “哦~暗裔会哭的。”艾瑞卡被她逗笑了,将蕾莉亚娜搂进怀里,与她紧紧依偎着对方……
“这是过去几天唯一值得高兴的事情,是吗?”蕾莉亚娜轻轻地问。 “如果你的意思是,知道你和我在一起,无论在多么可怕地方?那么是的……”艾瑞卡看着她,“实际上,遇见你是我生命中最值得高兴的事情。” “哦,太狡猾了。”蕾莉亚娜嘿嘿地笑着,掩饰起内心的感动。 “我是个诚实的人。”艾瑞卡抬抬眉毛,假装被冒犯的样子。 蕾莉亚娜被她逗得笑得更厉害了,收起距离,准备再去吻艾瑞卡的嘴唇……
“食人魔(Ogre)!”桥头的卫兵们的喊声传来。艾瑞卡立刻直起身体,握住星牙的剑柄。 “唉……先干活吧。”蕾莉亚娜郁闷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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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队伍出发前往裂谷南方。为了感谢前一天晚上艾瑞卡她们帮助消灭了一头披甲食人魔和尖啸者(Shriek)小队的突袭,卡尔多送了格瑞姆和奥根各一套军团盔甲。那是矮人铁匠们最好的作品,比他们之前穿的矮人精钢护甲还好得多,尤其是奥根的护甲已经有多处损坏。 经过横跨裂谷的那座岩石吊桥,队伍到了鲍拿马宏伟的大门下。就像军团的营地,这道门也是嵌在天然的巨石中,整个要塞似乎就是在石头里凿出来的一般。消灭了守卫桥头的暗裔,他们走到门下,那门被关的严严实实,恐怕即使是食人魔,也得几头一起才能把它打开。队伍沿着要塞的岩壁,在一边找到了一条开凿出的隧道。从那精细的凿痕来看,应该是矮人的工程。鲍拿马自一千多年前的第一次瘟潮期间建成后,反反复复在矮人和暗裔之间转手了不知多少次,或许那是矮人们为了返攻而开凿的。但隧道的下半段痕迹却十分粗糙,像是被暗裔挖出来的一样。 最后他们才发现这原本是一个精雕细刻的墓室,壁龛上摆放着石棺。这原本应该是安葬那些与暗裔作战的勇士遗体的地方,但现在早已被暗裔毁了。它们在矮人的雕塑上用废铁扎出诡异的图腾,从石棺中翻出陪葬的装备。那些勇士��遗骸散落在地上,都已经风化成灰。
“唉……该死的,真是可耻。”奥根忍不住哀叹道。“我可不想被暗裔杀了还被它们翻出来。” “你知道,这就是火葬的好处……”阿历斯特装出轻松的语气,“你不必担心自己的尸体被这样对待,或者更糟。”他也发出叹息。 “更糟?”奥根原本因为他调侃矮人的丧葬传统有些恼怒,但那恼怒让位给了好奇。 “行尸。”温妮回答了他的问题,“有些暗裔使者会使用死灵术,让尸体会为它们战斗。我们曾经见过。” “我听说过。”格瑞姆接道,“过去的一些战争传说中有这样的东西。那是亵渎。” “好吧,你是对的,小子。”奥根嘟囔道,“我也不想那样……”
离开那座墓室,队伍已经绕到了鲍拿马之门的另一面。这儿也有一座连接南北的岩石吊桥,但已经损毁严重,想要到对岸,他们不得不再绕路。而暗裔总是会很体贴地留下这样的路——它们挖通了墓室之间的岩石,开辟出通往要塞下一部分的隧道。依稀可以从这些隧道看出这貌似坚不可摧的要塞是如何被暗裔攻破。 在那些隧道里,他们遇到了许多暗裔,其中有一只特别强大的魔人(Hurlock),挥舞着粗糙但是锋利的巨斧战斗。它的眼睛与一般暗裔浑浊的样子不同,而是几乎在发光的血红色。那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格瑞姆和奥根认为这是一只极为古老的暗裔,它已经生存了非常久的岁月。矮人的传说里有提到过类似的东西。 另外引起大家注意的是,这儿的暗裔不但像之前遇到的那些一样穿着捡来的护甲,它们还有一些独特的装备,就像前一天晚上那只穿着一身巨大盔甲的食人魔一般。虽然那些盔甲几乎只是稍稍折起以适应体型的金属板,武器也都是绑在握柄上,毫无平衡性可言的锋利金属片,但明显已经有了它们自己的风格,仿佛是一个毫无技巧的铁匠在为它们锻造这些装备一般。 很快他们就见到了这位“铁匠”——一只矮魔人(Genlock)。它用粗糙、笨拙的巨锤在矮人留下的铁砧上砸出了那些装备。虽然它是个糟糕的铁匠,但他的一张强弓和周围大量的护卫还是让队伍感到相当棘手。 在要塞中,他们几乎遇到了过去见过的所有种类的暗裔。在一个爬满了肮脏腐毒,似乎原本是某种矮人殿堂的大房间里,还是遇到了会死灵术的使者,它操纵了那些被葬在壁龛里的骸骨为它而战。奥根被如此亵渎的行径激怒,轮着他的暗裔破坏者直直冲过房间,将暗裔使者一劈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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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认为还会遇到更糟糕的吗?”泽弗兰疲惫地问。 “我毫不怀疑,一定会的。”莫瑞甘不爽地皱着脸,“但我真的想不出有什么能比穿着盔甲的食人魔还糟糕。” “我简直无法想象,这里曾经有多少暗裔。”温妮感叹道。 他们不能在那个布满腐毒的房间休息,只能退回到之前一个还算干净的空房间。过去的半天里,他们少说已经遇到上百只暗裔了。如果不是大恶魔带走了那几万只…… “奥根,你还好吗?”蕾莉亚娜注意到了他的情绪低落下去。 “哎?”奥根抬了抬眼,“好着呢。”他的脑袋又垂了下去,显然“不好”。 伙伴们互相交换了眼神,有些是同情,有些是担忧……如果那些暗裔的数量哪怕只是多三倍,对于在之前的路途中经过许多战斗的布兰卡家族而言已经足够棘手。而且他们没有强大的魔法去攻击敌人,治愈伤口。
“我们回去。”艾瑞卡突然说。所有伙伴都惊讶地看着她…… “不,我不回去。”奥根从地上爬了起来,“我等了该死的两年才到了这里,找不到布兰卡,我绝不会回去。” “艾瑞卡……”蕾莉亚娜和温妮急忙到她身边,制止了她接下来的话……她们可以看出她的情绪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 “我们得找到他们,艾瑞卡……”温妮柔声说,“即使不为了那些矮人军队加入我们,布兰卡家族也需要帮助。” “前提是他们还活着。”莫瑞甘严肃地说,“你们看到刚才那个房间了?如果接下来的地方都是那样,即使他们不被暗裔杀死,也会感染腐毒。” “他们一定还活着……”奥根的语气并不那么坚定……“他们有300多人,有老兵,铁匠,医师,什么人都有……只有该死的奥根没和他们一起。”他的声音比他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悲哀……“如果你不帮我,守望者,没关系,我自己去。”他看着艾瑞卡说。 “艾瑞卡……”阿历斯特也站了起来。他的伤还没痊愈,只是跟在队伍中间就让他够疲惫了……“我们应该继续,如果灰色守望者都不能帮他找到布兰卡,那么没有人。” “这和‘灰色守望者’没有关系,阿历斯特……”艾瑞卡的声音变得脆弱,“那里有腐毒,‘只有’我们两个不会被它杀死。” “那么我们会加倍小心,艾瑞卡……”蕾莉亚娜轻轻握住她的肩膀,“但我们不应该放弃。” “我也想看看那个虚空铁砧。”沉默了好久的夏尔突然说,“我会帮矮人找到他老婆。” “我也是,Kadan。”斯登平静地接道,“风险还在可以控制的程度。” 艾瑞卡环视了一下大家……她知道只有莫瑞甘和泽弗兰会同意返回。而格瑞姆虽然沉默,但从他严峻的表情来看,他显然也想要找到布兰卡,帮助海洛蒙特(Harrowmont)成为国王,阻止贝伦(Bhelen)的阴谋…… 艾瑞卡不情愿地点点头……“我们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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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整过后,他们再次返回了遇到死灵师的房间。那儿有一扇关闭的门……夏尔率先走到门前,伸手将它推开。门后又是一间墓室,没有敌人,大家鱼贯而入,看清这里也是布满了腐毒。 “第一天,它们到来,捕捉所有人……” 一个阴森的女人声音突然传来,惊得大家停下脚步。 “第二天,它们打败我们,吃了一些肉……” 声音又响起来,大家小心翼翼地前行,进入了暗裔挖出的通道中。 “第三天,人们都再次被啃咬……” 那个女人继续慢慢念叨着,像是在念一首诡异的诗。 “第四天,我们等待,担心我们的命运……” “我……我觉得这个声音有些……熟悉。”奥根结结巴巴地说。 “第五天,他们返回,轮到另一个女孩……” “艾瑞卡……”蕾莉亚娜突然贴到艾瑞卡身边,紧紧抓住她的手。 “第六天,我们在睡梦中听到她尖叫……” 艾瑞卡回过头,惊讶地发现她眼里满是恐惧…… “第七天,她增长因为他们喷在她嘴里……” “我在这。”她急忙搂住蕾莉亚娜,发现她的身体已经在打颤…… “第八天,我们痛恨,因为她被侵犯……” 蕾莉亚娜蜷缩在艾瑞卡怀里,捂住耳朵痛哭起来……泽弗兰和温妮也急忙走近,柔声安抚着她。 “第九天,她大笑,吞噬她的亲人……” “怎么能让这个该死的声音停下!”艾瑞卡紧紧搂住蕾莉亚娜,冲奥根吼道。 “现在,她享受盛宴,因为她成为野兽……” “找到她!杀了她!”莫瑞甘也紧张地大喊道,吓得紧紧抓住斯登的胳膊。 “第一天,它们到来,捕捉所有人……” 那个恐怖的声音又从头开始念那首扭曲的诗。
说明: 在DAO中,Oghren说Bownammar是在几代人之前陷落的,而Dragon Age: The World of Thedas 1一书中却说是9:13最后一次陷落。以后者为准。同时我会在小说里解释这个不合理的设定,比如军团那条安全的路就是为这个目的而提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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