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樹林生態保護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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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Dec, 2024
【自我歷史的辯證】
“Ego-historie”,自我歷史。系上一位從法國回來,我很喜歡的老師經常在史學史提的概念。自我歷史作為一種方法論,旨在建立個反思自身歷史的基礎。 隱喻地說,這個基礎位於歷史實踐與歷史學者所持有的哲學、存有思想體系之間,並能夠將其相連線。 但此基礎絕非僅是基於個人的;更多地由種族、性別、世代和國家等集體歸屬、認同決定;於是它優劣的兩面性取決於「自我反思」究竟做了多少:個體必須要承認自身為個人與集體的結合。抱持著這般認知後,在自我歷史中,歷史學者的客體和主體/(研究)主題和角色才終能融合。
28 Dec, 2024,年末大清算。我應該只有今天有這個資本將近日的日子做整理,吃完第一餐(雖已經是下午三點)後馬上回到床上打開電腦,開始斷斷續續的紀錄。
這個資本包含時間與心靈的餘裕,現在是學校表定放假的第一個禮拜,我結束幾堂考試、口頭報告和紙本的繳交,但也還有三份研究,忙裡偷閒、堅定要渡耶誕歲末所以硬生幫自己挪了幾天空閒,拋棄文字、外界資訊,睡得飽了後,身體才有重新運作的感覺:又開始做很多的夢;半夢半醒時,視界與意識間一些模糊的「覺」終於再現,創作的衝動要衝破身體。
「創作是需要衝動的。」前幾日和 A-Deng 從部落回家時我這樣說。
而這樣的衝動又是建立在自己與外界良好的關係上,我一直認為學術研究正是在我的生命裡切斷這層連結的主兇,我無法很好的平衡我的邏輯世界與感官世界���多數時候只能擇一,並在轉換狀態時花上很長的時間。「你真的可以做到完全屏除感受嗎?」A-Deng 問道。我想是可以的,很多東西可以被���藏地很深或直接忽略,它們會躲在我腦子後烘烘的,或暗示或叫囂,我只需要幾次深呼吸、幾場睡眠跟嘔吐就可以說服它們,多等幾個月;但我們之間沒有建立太好的知情同意權,它們並不知道,幾個月後的它們可能早已變形。
「你的文字很不錯啊!是林榮三那種風格的。」
我不知道,林榮三風格是一種稱讚嗎?我承認有一段時期我揣著自己寫的散文躊躇是否該寄出試試,到頭來我還是覺得自己寫的東西太具結構、太匠氣,18-21歲的那段時間裡,我總是為了自己沒有書寫天賦而氣餒,看過太多天才的文字,也明白自己行文熟練卻欠缺靈魂的緣故。對文字精準地掌握來自⎯⎯從幼稚園起每日誦著的三字經、弟子規,從不意外自己對文言的迅速理解,當童年寥寥無幾,你就會在對著冰箱罰站的三十分鐘裡苦命拆解三三方塊裡,每個字的意義以及上下關係。在一個連續上不知道多少代教育程度始終只有國小、國中的家庭生長,父母死命鞭策要我能飛多遠就飛多遠;不知道從哪時起,我開始也拼命想逃離我的故鄉,卻又矛盾地不想失根。我還沒論婚,卻逐漸像個外人,outsider。父母會在吵架時對我說:「不要拿你在外面學的東西跟我辯」;回家的時間越來越少,總是睡一覺就走,我的櫃子開始蓋上防塵塑膠布,像旅館。游離過太多地方,彰女宿舍、八卦山下的小套房、基隆中正區、大一女、浦城街、晉江街,之前室友怪我對於公共空間的建立無所貢獻,因為我總是在搬,我不說是搬家,就只是搬,搬了12345次,留的除了貼身日常用的,早就都丟在路上了。
刺了一棵柏樹在右大臂,之前去買義式冰淇淋的時候老闆指著它說是 broccoli。那是我從小長大地方,父親在那幾年園藝業很賺錢時跟著風潮種了許多柏樹在後院爺爺留下來的田,到現在一棵都沒賣出去。但它們都還是種在土裡、自由生長的,這麼好些年,根可能早已在地上結成了另一道風景;我的,根,在盆裡,因為我是被這個家形塑的,唯一能做的只有向上長出不一樣的樣子,想盡辦法叛離。所以,我也想創造自己的家,不是我爸媽苦心經營的,是在自己的網路裡,跟重要的人一起搭建的地方。跟涵、多聊電影時,發現我們都曾經歷過那個,大量暴食電影的青春期,搭配的通常是一個很痛苦、撕裂、快死掉的狀態。在那個狀態之後不可能不討厭獨居(蝸居),那不是一個喜愛孤獨的人就能做到的⎯⎯還是無法回到重考那年的套房,清楚記得有多少個夜晚我眼淚橫流躺在床上想就如此結束一切;用現在的印象來說,那時的自己被漬得脫水,小小地掛著,”寂しい(sabishī)”空虛時嘴裡總愛念,雖然根本沒學過日語,空虛、匱乏、寂靜⋯⋯辭典裡這樣寫,還說是三種狀態的表示:
①失去原有的人物或物品,或欠缺渴望的人事物,無法滿足內心。
②感到孤獨。
③人煙稀少、死寂,令人感到不安的寂靜。
於是今年秋天與室友齟齬的時期無比痛苦,感覺新的舊的都在崩蹋,寂しい、寂しい、寂しい⋯⋯唸個一千次都不夠表達。但這一切的一切都是顧影自憐,「一個死人是謀殺,一批死人是歷史。」我喜歡的電視劇“Bones” 裡在一樁辨識黑奴買賣沈船名單的案子裡這樣說。有時也不一定是件數問題,還跟代表性、或到底處在「交織」(intersection)的哪個位置、或結構到底壓在你身上的力量有多大相關。曾經拿這個概念去堵過一個人的嘴,自那之後我也變得很少談自己的情緒、創傷,年初的時候系上有許多事發生,公私之交、馮的愛情之亂,我們幾乎一週喝兩次,次次醉到凌晨,回家倒頭就睡隔天匆忙洗漱後再拖著茫茫身軀到學校繼續聽課,我以為我們藉此建立了什麼,家庭創傷、情感困惑或八卦,再到社運現場。發現我有點太想融入他們的圈子了,臺大生的圈子,原本不是這樣的,問原因的話可能是我也想做點實際的事,我佩服他們的行動力,也發現這是個由人際網路生成的市場壟斷,所以我必須加入。
圈子裡的大家都來自第一志願的資優班,高中就參加人社營接受最正統的學術知識,知道誰是 Franz Boas、Bronislaw Malinowski;什麼是社會主義、資本論?他們早早擁有足夠的資源,以清晰考慮自己的未來。暑假在同樣的營隊當助教時訝異於這些系統相承小孩的世故,這種世故並非鄉下孩子的早熟,是一種已瞭然全世界的自信與不畏懼,我逐漸了解為何馮總是在短講時宣稱自己是臺大的知識份子、而知識份子有種義務要站在街頭。但我並非這樣來到這裡的,一切都是在蒙昧黑暗中碰壁摸索,像個瞎子,摸到什麼就抓、抓了就嗅、生啃;甚至甚至,我對於「社會主義」、左派路線的啟蒙來自位沒有性別意識的性騷擾慣犯口中,我該如何自陳我的虧欠?或我的虧欠是什麼?還在問自己。小官問說,為什麼我能知道這麼多事?活網能活到這種程度?我跟她說,絕對可以,網路對我這個邊陲的千禧世代是個太好的工具,以此過濾、得到了太多資訊,從幼年便是如此。
【田野地的關係、與人溝通】
這個學期,因為修了一堂音樂學、人類學的課有幸跟新北的一個部落聯繫上,在課堂之後受到邀請又去了一次部落。沒想到卻是陷入無措狀態的開始。我的主要聯絡人跟我說他想介紹一些朋友互相認識,坐定後才知道是兩位做板模的「兄弟」,他們是親兄弟沒錯,過去也是真的混兄弟的。報導人要我趕緊把握機會問問題,「不是要做文化研究?這是很好的題目啊!」我沒想到到了田野地會自動有人把題目送上來,而且兩兄弟並非部落裡面的人,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因為怕冒犯什麼都說不出口,我的習慣是,喜歡在旁邊觀察一陣子才有所行動。
這種把題目送上來的狀況在整個夜晚持續發生,A-Deng 結束工作過來時,我們聊著天,Kina 剛從她姊姊的婚禮上過來,拉著 A-Deng 就問:她弟弟罹癌快死了,能不能拍個她弟弟的紀錄片?A-Deng 賊賊地轉頭就把鍋甩給我「臺大歷史系」、「很優秀」,Kina 馬上把臉貼在我跟前,問我如何,考慮看看、考慮看看,我重新考慮的是田野地與研究者、拍攝者的關係。為何那麼渴望凝視?(從自身的經��我會說因為從未被看見)在從部落回家的路上我問 A-Deng 他每次來到部落都得面對這種期望嗎?他肯定回答,說但是在攝影機舉起的時候他們又開始顧忌這不能拍、那不能拍,或者在紀錄片撥出後認為不是自己想像的樣子而生氣。
但情況很快就轉成另一種困惑與無措。因為除了這種外者「凝視」的權力關係外,我不知該加入還是反對這場域裡面的性別互動:我是「女生」,所以報導人覺得他有責任要保護我的安全;我是女生,所以會被開合不合適當伴侶、可以當小老婆的玩笑。該笑還是該生氣,你說這是一種紅利嗎?我用一種身段喝兩口酒笑一下就可以打入這個聚會,但這是個相對開放的部落,就算今天是個男性研究者來到這裡,相信他們也有變好的方法,或許是 buddy—buddy 的大醉一場,應該不需要像Clifford Geertz 一樣在鬥雞局被取締十一同跟著當地人逃竄才被認同。更何況這種局面也不是一種認同,他們會說,我認識很多漢人嫁到部落裡後⋯⋯,我怎麼在這裡還是被當成未來新娘呢?
人類學總教後進的學徒如何警惕自身與研究對象的權力關係⎯⎯如何進入田野、如何離開?講的都是信任的建立與關係的持續性。但學徒自身的安全、在場域裡身心的不和諧,如何避免引發傷害也該敞開來好好談談,或許這是在告訴我該去實際修些田野方法了。
【「隨便」的概念】
多是個很會問問題的人。那天他問我,對於「隨便」這個概念是怎麼想的。我說可能國小、國中時也會對「性」有種保守/髒的認知;高中開始覺得批評女性聽起來不怎麼舒服,不過要到這兩年才從身上長出些力量,試著去踩社會對這條線的想像。
今天散步時突然想起,人生中第一個被攻擊「很隨便」、被造黃謠的女生。她是我國小中年級時的好友,雖然高年級不同班之後逐漸較少聯繫,但記得某天大家都在耳語「小昕在廁所跟躲避球隊的學長做愛」,一個小學生如何想像性愛?大概就是插入、摸胸部跟咿咿喔喔的仿聲,你可以說大差不差,但也可以說差得可遠了!至少我在知道的當下嚇壞了,沒想過自己的朋友是「這樣的人」,至於是哪樣的人,自己也説不清,可能是擔著「小孩媽媽」的恐懼而覺得性是髒的、不好的;以現在來說,第一反應可能更多的是馬上關心:整個性的發生是安全的嗎?是否有被強迫?愉快嗎?什麼感受?應該多跟他站在同一條線上,而非疏遠,後來的我們真的就毫無聯繫,一段被蕩婦/聖潔二分概念摧毀的友誼。
「我是個很隨便的人嗎?」我從未這樣想過,因為從本意出發我本身就帶著挑戰、試探。母親在電話那頭氣得大喊:「你到時候吃虧就知道!」到底要虧什麼?她說,女孩子怎樣都虧!我看起來倒是怎樣都賺,得到的都是經驗與體會,不只是身體上的爽或不爽,更多的是觀察與來回互動後觀看世界與反身看自己。有的人會說,那這一定要是透過性緣關係嗎?當然是不一定,我又不是只在實踐性緣,只不過,被在乎、放大、觀看的是我的性緣關係而已,我互動裡千絲萬縷的被捨去,最後只看見性別符號與交合,那我只能說,你的世界還真是個大妓院。(我累了,不知道怎麼收筆,只想到 Friedrich Dürrenmatt 的 Der Besuch der alten Dame 中 Claire 大喊:「這個世界既然把我變成一個娼妓,我就要把整個世界變成一個大妓院!」)
當然當然,我也深知性解放派完全奠基於知識門檻。(21 Feb, 2025,想到李小江在訪談裡說:「女權(性)主義在我們這個社會中最理想的生存空間主要有兩個:一是大城市中的知識女性,她因此有較多生活方式的選擇,可以獨身,可以做同性戀;還有就是在文本中,作為一種批評方法,它很犀利,有開疆拓土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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乳液可以抹在哪?這篇文章教你如何正確使用!
在日常保養中,許多人會好奇,身體乳或乳液是否可以直接擦在身上,實際上身體各部位在結構上有著顯著的差異,對護膚成分的需求也完全不同,如果沒有正確區分,可能會對臉部肌膚帶來不必要的負擔。
我們將透過文章將你如何正確使用乳液,用得安心、買得安心。
乳液還有分種類?總共分哪幾種呢?
乳液作為日常保養的基礎品項,扮演著重要的角色,但在琳瑯滿目的產品中,挑選一款適合自己需求的乳液卻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這一段將會教你認識各種不同種類的乳液,你也能更好的了解自身究竟要用哪一種。
緊緻乳液
緊緻乳液含抗氧化劑(如維生素 C )、胜肽和玻尿酸,可促進膠原蛋白生成,提升肌膚彈性與保濕力;植物萃取物(如綠茶、藻類)能對抗自由基,延緩老化。
保濕乳液
保濕乳液的核心成分包括保濕劑(如玻尿酸、甘油),能吸附水分;潤膚劑(如乳木果油、角鯊烯),可柔軟肌膚;封閉劑(如凡士林、礦物油),能防止水分流失。
美白乳液
美白乳液以淡化黑色素與均勻膚色為主,常含維生素 C 、熊果素、傳明酸等成分,使肌膚更明亮潤澤。
紓壓乳液
紓壓乳液含薰衣草、洋甘菊、蘆薈等植物精華,具舒緩鎮靜效果,幫助放鬆情緒、緩解壓力,薰衣草和洋甘菊能減少壓力引發的泛紅與敏感,茶樹精油則可淨化肌膚,降低瑕疵生成。
擦身體乳和乳液有什麼好處嗎?能夠改善什麼狀況?
肌膚經常因環境與壓力影響而乾燥粗糙,透過沐浴後使用身體乳液,可深入滋潤肌膚,提供額外呵護,持續使用不僅能改善膚質,還能讓肌膚健康光滑、亮澤,成為日常保養中提升自信的關鍵。
改善乾燥
乾燥肌因水分流失易出現粗糙與乾紋,特別在寒冷或低濕環境下更為明顯,使用身體乳液能迅速補水並鎖住水分,保持肌膚滋潤,乳液中的玻尿酸、甘油等成分可改善乾燥、恢復柔軟,並強化肌膚屏障,帶來持久的健康與柔嫩膚質。
維持水嫩彈性
肌膚的彈性隨年齡與環境影響逐漸減弱,導致乾燥與細紋,使用含膠原蛋白、玻尿酸的身體乳液、乳液,能補水並提升肌膚彈性,深層滋養與修復,減少鬆弛現象,使肌膚更加光滑柔嫩,展現緊實與水潤狀態。
調理暗沉
暗沉肌膚常因缺水或角質代謝不良而無光澤,使用含保濕成分及維他命C、乳酸的身體乳液、乳液,可深層滋潤並溫和去角質,改善乾燥與暗沉,促進肌膚更新。
該怎麼找到適合自己的產品?這些原則一定要參考!
挑選適合的產品需了解自身膚質與需求,才能精準滿足保濕或修護的目標。
一起來看哪些原則,能讓你更好找到適合自己的產品吧!
補水保濕都要有
選擇乳液時需兼顧補水與保濕效果,補水為肌膚注入水分,保濕則鎖住水分避免流失,建議選擇含玻尿酸、甘油等補水成分,並搭配神經醯胺或乳木果油等保濕成分的產品,能深層滋潤並提供持久水潤,保持肌膚柔嫩細緻,遠離乾燥問題。
依膚質挑選
挑選乳液時需先了解膚質需求,油性或混合性肌膚宜選清爽輕薄的乳液,避免油膩與毛孔阻塞,尤其夏季更需注意,乾性肌膚則適合高保濕乳液,如含玻尿酸或乳木果油,能鎖水保濕,特別適合冬季使用。
減少刺激成分
選乳液時,應避開含酒精、人工香料或刺激性防腐劑的產品,尤其對敏感或乾燥肌膚,這些成分易破壞屏障,引發乾燥或過敏,選擇標榜「無添加」、「低敏」的溫和乳液,含玻尿酸、神經醯胺或維他命 E 等成分,不僅保濕補水,還能強化肌膚屏障,提供安全安心的保養效果。
試用感受很重要
不同膚質適合的乳液質地各異,乾性肌適合厚重乳液,油性肌則需輕薄清爽的產品,試用時應觀察吸收效果及是否引起刺痛或泛紅,建議在手背或耳後測試,確保清爽保濕且無不適,才能找到理想乳液。
看完本文後,若對於乳液的相關內容想進一步的了解詳細,歡迎到原文查看更多:乳液可以擦臉嗎?了解相關知識使用起來更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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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
【新臺幣鈔票裡的微知識】新臺幣上的植物

【新臺幣鈔票裡的微知識】新臺幣上的植物
民國89年7月起,中央印製廠設計的五種新鈔上的水印,由原來的人像(國父、蔣公)改成梅、蘭、竹、菊、松,這些花卉或植物可都是文人雅士心中的「花中四君子」或「歲寒五友」呢!只要拿起現今流通的「100、 200、500、1000、2000」不同面額的紙鈔,仰光透視就可以看到梅、蘭、竹、菊、松的水印。水印(watermark)這項古老的防偽技術,德國最早應用於鈔票上,紙鈔上水印有固定的位置,對著光線看新���幣,就能清楚浮現圖案及特別明亮的紙鈔面額。
臺灣首度新臺幣全面大改版,鈔票設計師用巧思,將梅、蘭、竹、菊、松隱藏在紙鈔裡,不同面額紙鈔各有其專屬的浮水印,100元的水印是梅花、 200元水印是蘭花(蝴蝶蘭)、500元水印是竹子、1000元水印是菊花、2000元水印是松樹。有興趣的話,你也可以隨手拿起一張新臺幣,看是否能看出層次分明的植物及紙鈔上特別明亮的面額數字喔。
此外,新臺幣史上首次出現一張紙鈔中同時有6種植物圖案的設計,就是1000元面額紙鈔。
16公分長、7公分寬的藍色仟元鈔人見人愛,尤其是過年紅包,還是尾牙年終如果能收到厚厚一疊藍色紙鈔該有多好啊。
仟元紙鈔正面圖案是看著地球儀的小學生,背面主題展現臺灣特有景觀及生態,包括玉山和臺灣國寶鳥帝雉,圍繞在帝雉身邊的6種植物,除了大家常見的菊花,找找看你還能叫出其他5種植物的名字嗎?
首先要介紹的是仟元紙鈔背面左小角這株臺灣特有種植物「塔塔加薊」,是近年新發現的薊屬新種。薊屬植物在臺灣常被通稱「雞角刺」,目前臺灣至少有11種薊。被稱為「仟元花」、開著紫色花朵的塔塔加薊,近20年來曾一度被誤以為是玉山薊,直到中興大學森林系團隊上山下海歷經五年的調查及比對,發現塔塔加薊開紫色的花,與開白色花的玉山薊花色不同,兩者分布海拔、葉裂也不一樣,民國108年證實仟元花,其實是生長在玉山山脈海拔2000~3000公尺山區的塔塔加薊,而且是臺灣自民國25年以來,歷經83年後再度發表的薊屬新種,臺灣新的特有種「塔塔加薊 (Cirsium tatakaense Y.H.Tseng&C.Y.Chang)」,別再叫錯仟元花的名字囉。

塔塔加薊照片授權 張之毅 提供
第二株要介紹的是「七葉一枝花」,藏在仟元鈔帝雉尾巴和身體交接上方的一種珍稀花草植物,在臺灣物種名錄屬於百合目黑葯花科(Liliaceae),生長在海拔200至1500公尺山區蔭蔽陰濕的地方,這種多年生的草本植物也是民間流傳珍貴的藥用植物。其外型特殊,葉片形態屬輪生葉,大多有著七片葉子像花瓣般展開,夏季由葉間抽出花莖,頂開一花(它的花也很像葉子)而被稱為七葉一枝花,但其實其葉片多寡不一,不一定全部都是七片葉子,同一物種中有5~10葉片、也有11或12片,下次有機會爬山看是否能幸運地遇見它。

七葉一枝花照片授權 李志誠 老師提供
第三種植物麥門冬(又名麥冬或山韭菜,亦有長壽草之稱),多年生草本植物,其葉形飄逸,葉片終年常綠,花朵成串呈淡紫藍色或淡粉紅色,有著紫黑色的圓形漿果,分布於低海拔山區林蔭下或是平地,亦有人工栽培用來食用、藥用或園藝觀賞。它的肉質塊根有人將它當野菜吃,古醫書《本草綱目》將它記載是中藥草,中藥鋪裡的麥門冬,就是將肉質塊根曬乾使用,近年因為疫情,不少中藥鋪裡販售養生茶當中就有麥門冬,屬潤肺食材,但其性質寒涼,氣弱胃寒的人不適合使用。

麥門冬 照片授權 潘大綱博士提供
第四種植物臺灣金線蓮,屬於蘭科,多年生的草本,是臺灣特有種植物。葉片互生,形狀大致呈現心型,葉背呈酒紅色,墨綠色的葉面有金黃色網脈狀條紋,因此稱為金線蓮。臺灣民間常用來食補或是藥補,被稱為「藥中之王」或「藥虎」,金線蓮曾經廣分布於海拔500至1500公尺深山幽谷陰涼的原始林蔭處,因其全草均可入藥,現在山間已經很難找到野生的金線蓮,大多被人採光了,由於其具有高經濟價值,現在有農民寄以厚望投入金線蓮的種植。

金線蓮照片授權 蘇福欣 提供
第五種植物,射干(射 讀音同 葉)是鳶尾科鳶尾屬多年生草本植物,是臺灣原生種植物之一,主要分布於海岸山脈或海岸灌叢,根狀莖為不規則的塊狀,鬚根多數,帶黃色;夏季開花,開出六片豹紋斑點的橙紅色花瓣 (Leopard flower意指豹花),莖梗細長如長竿約 50~100 公分高,根莖粗壯成鮮黃色,綠色葉片堅硬如劍,花藝界常用它插花,也有人栽種為庭園觀賞植物,現在近郊野外或是公園裡也經常看見射干身影,是招蜂引蝶很棒的蜜源植物喔。

射干照片授權 蕭羅莫提供
雖然人生追求的目標不能只用鈔票數字衡量,但手中有錢的時候別急著花掉,除了認識面額上的數字,也可以記住鈔票上有那些花,當你更認識鈔票上的花,愛上它,好好珍惜它,下次在臺灣土地上有機會親眼見到他們時,你一定還能另有一番感受喔。

作者:謝璦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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眠狂四郎無賴控(三)
裸 女 變 心
柴田鍊三郎
一 、
清澈的天空,星星誕生的時刻。
夏日寧宵,地面飄浮著霧靄,開展的路面,眠狂四郎 的視野狹小。
湯島聖堂 的高塔,矗立在霧氣上面。長長的樹屏露出著蒼鬱的樹木,
是個靜寞的地點。
(307) 【学習史跡】湯島聖堂 東京都【江戸時代】 - YouTube
左側的厓下,水鳥振翅的聲音高高響著。無聲無線的寂靜。
眠狂四郎 的腳步向西爬上坡道。樹屏接連著 櫻之馬場 的坡提。
- 又跟來了。
眠狂四郎 一個人苦笑著。剛從茅町的料亭出來,從那開始就執拗的
開始跟隨。熟練的捕快懂得會保持一定距離之妙,可是這個跟蹤者
並不熟練,近得幾乎連喘息都聽得到。轉個角,距離拉遠了,慌忙的
快跑幾步。
不想去理會,也不覺得麻煩。
不過,一過了 櫻之馬場,跟蹤者忽然轉向右方有著屋敷的湯島五町
目。聽到這慌張的腳步聲,回首,也就看了一下的關心。
熊本城 櫻之馬場 城彩苑 美食街 💕 Kumamoto (youtube.com)
湯島の白梅/湯島白梅記-SaxRuby(D key) (youtube.com)
從 水戶屋敷(屋宇、yashiki) 到 水道橋,什麼事都沒有。因為是個
有著許多 旗本屋敷 的廣大區域。從巷道出現了幾個帶著頭巾的武士,
保護著華美的轎子,與自己擦身而過。忽然,覺得從轎子發出了尖銳
而異樣的聲音,轎門掉了下來。停下腳步,從 水戶屋敷 到 水道橋,
什麼事都沒有。因為是個有著許多旗本屋敷 的廣大區域。從巷道出現
了幾個帶著頭巾的武士,保護著華美的轎子,與自己擦身而過。
忽然,轎子發出尖銳而異樣的了聲音,轎門掉了下來,一個人影
滾到了路上,眠狂四郎 回了頭,一看到全身裸體的女人,蹙了眉頭。
手腳被綑綁著,好像從樹上掉下來的毛蟲,四肢收緊,一身一縮的
回轉著。
霧靄中的夜光照著白色肢體的輪廓,如同幻影一般。
武士們慌忙的將那沒穿衣服的身體塞進轎子裡面。一個人向著
眠狂四郎走了過來,
「看到了蛤,這傢伙!」
叫著。
頭巾底下的眼神有著殺氣。
眠狂四郎 默默的要走開。
「等等!」
兩個人跑了過來。
眠狂四郎 雙手交疊在衣袖裡。
「看到了不行嗎?」
「不行!」
「被人看到,不行,這是什麼話?」
「一起走」
「不」
爽脆的拒絕,武士們慌忙一齊拔刀,圍了上來。
從橋上過來的人們,手提著燈籠,燈光照著地面,兩人交互的姿勢
清楚的浮出地面。
都是那個 大名(高官)的家臣,出手準確。
- 功夫的細膩度,似乎不太吻合。
一面如此想著,眠狂四郎說道:
「有被我斬殺而不後悔的覺悟嗎?」
聲音尚未落下,背後一人斬了上來。
眠狂四郎 一下子變換了姿態,吹過鬢角的刃風,悟到夾帶著相當的
劍氣。
「想要死,這邊也就奉陪了。」
他的右手順著身體的轉變,握著奪下來的刀。
山峰之下,正面向著對手,緩緩的,円月殺法 的刃光描畫在靄明
之中。 二 、
進入竹圍的小徑,主屋出現,在夜裡也知道是一棟古屋。狂四郎讓
那女人出了轎子,幫她解開繩索。女人站了起來,背向著狂四郎,
「讓我帶路!」
狂四郎 想:這我到底是什麼角色。
光景的確奇妙。進入了屋內,一枝燭台燭光搖晃,中間是有著美麗
圖案的被窩。
女人坐在燭台旁,美麗的面容,鼻目清楚,良好的品相。尤其白皙的
皮膚,富泰的體裁,光滑而亮麗,即使 狂四郎 也不免為之目眩。
「對不起,容我問個無聊的問題。是要我怎麼樣呢?」
「你要怎麼辦都可以。」
似乎事先已經備有答���。
沉默了一下子,狂四郎 靜靜的說:
「要睡嗎?」
女人素質的站了起來,進入了被窩。
狂四郎 從腰部取下了 無想正宗(長刀)與小刀,放在枕頭旁,吾身乘
上了白皙的肢體。
瞬間,女人的四肢打開,纏上了狂四郎的五體;腕上頸,腳對腳,如
同水蛭一般的吸了上去。
這時,忽然出現了拿著手槍的四個武士。
狂四郎 絲毫沒有顯示反擊的樣子。
然而 - 。狂四郎 挺身向前,置己身於死地。不只將 円月殺法 的
秘術,軀幹幻化成無手無眼,交纏女體的蛇 - 可怕的而悲壯的決意。
円月殺法,不只是在空間畫圓,更是心氣一體瞬間的轉化。
伊藤一刀斎 所說的:「體中之劍 - 無形的架式」,常靜子劍談 云:
「到達劍之奧義之道的三路之一 心形刀。」都說的是一心萬刀之
理。
狂四郎 捨棄 無想正宗,將自身置於絕體絕命之窮地,有著斬斷虛無
叢念,覺悟順逆的淒絕的神妙心。
狂四郎 直覺沒有錯。
紙門一打開,就看到了女子袖子間的短刀,刀尖一下子就刺了上
來。跳開兩步,狂四郎 打落了那柄懷劍。
女子哭了起來。
狂四郎 向著站在後面的老人說:
「這個女人就給我吧!」
「你會怎麼辦?」
「想辦法讓她活下去。」
老人有點遲疑的走近了女子的身邊,
「須美 . . . . . 妳就跟著 眠狂四郎 去吧。」
須美 望著含帶著微笑的 狂四郎,突然激烈的搖著頭,
「不要! 我寧可去尼姑庵」
須美 興奮的語調如同銳利的剃刀。
不出聲的 狂四郎 凝視著 須美,出手扣住 須美 的頸子,用力的將
須美 拉入了明神神社界內,走向櫻花樹林。那裡有一間面臨著高厓
的茶屋。
星空之下,夜靄,模糊的伸展著廣闊的江戶街區。起伏的屋脊,燈影
滲著夜靄,散放著柔和寂靜的夜色。
狂四郎毫不說明,向著須美,隨著時間推移,須美的心遲緩了下來,
身體溶入了涼爽的夜色。
不知不覺的 . . . . .須美 的眼眸望向 狂四郎,當兩人四目相視,須美的
臉頰紅潤了起來。
等待著的 狂四郎,雙手伸向了 須美。
須美 閉上了眼,全身失去了力氣。
乘了上來的男體,須美 失去了四肢纏繞的勇氣。
唇附著唇的恍惚感,處女之身,絲毫無法抵抗。
柔和的肌膚,在夜色之中起了痙攣。
過了半刻 -
須美靠在狂四郎的背部,嗚咽著 . . . . . ,
眠 狂 四 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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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y 2024 Vacation in Hokkaido- 2 of 7
II. 景點
札幌是北海道第一大城,但是想以後很可能會再來,加上那一天太冷,我們沒有去太多地方。上午隨意逛逛市區就急著去吃午飯了。四、五月份到日本一定是賞櫻。依據北海道官網的預測,我們去的那段時間正好是吉野櫻盛開。但是在札幌的圓山公園 Maruyama 和神宮只看到十幾棵櫻花,雖然粉的美麗但不是很驚艷,猜大概尖峰時段已經過了。
早上四點鐘天就亮,加上我們生理時差還沒調整過來,不到五點就起床了。吃完早餐搭火車到小樽也才八點多鐘,這個城還沒醒呢!小樽百年以前是個很繁華的商港,離碼頭不遠有一條運河供穀麥和貨物運輸。河岸仍然留著一排一排磚砌的儲貨倉庫,除了一些空在那裡,大多數已改裝為商店。一早街上已經有不少的遊客沿著運河照像、買紀念品。沿運河走到底有一幢三層樓歷史建築,樓下像普通的紀念品商店,但樓上像一個博物館,收藏了很多機械音樂盒和模型建築。
沿途開車時常常遠望到許多民宅前院種的芝櫻。芝櫻 (學名 phlox subulata) 是蔓延在地面的五瓣櫻花,各種鮮豔的顏色非常醒目。網走 Abashiri 南方的東藻琴芝櫻公園 Higashimokoto Shibazakura Park 滿山遍野的盛開, 像替大地上舖了一層地毯。老婆想買些種子帶回去送兒子,想波士頓地區氣候與北海道差不多,應該能種活。公園前有商店賣苗, 卻沒有人賣種子。我的評分:5。
層雲峽 Sounkyo 在北海道中部的大雪山北邊。看字面原以為是一個峽谷, Google Map 帶我們到半山腰就宣稱已到達目的地了。繼續盤旋開了十分鐘的單線山路,竟然沒有一個可下來看風景的停車點。好不容易看到一處巴士侯車站,儘管插著不准泊車的標誌,看四處無人就借它一用。小溪沿著公路流過,還有一座發電站,但是橋上卻設鐵閘門,鎖上不准進入。照了幾張相繼續驅車前往黑岳 Mt. Kurodate。有䌫車上山,遠眺大雪山脈群峯仍積雪綿綿。在山上小徑殘雪中走著走著,兩人都感覺這地方像以前在美國去過的一座山頭,卻想不起來是何年何處。
下山後彎回39號公路繼續往東就是另一景點- 層雲峽雙瀑。有稱銀河和流星的雌雄雙瀑,如白絲緞帶似的由百米落差流下。停車場後方是到雙瀑台的山徑入口,牌子上標示只有2公里,卻爬得腿軟。我們第二次坐下休息後起身準備往回頭走,一位正下山的日本母親竟然要求她兒子回身來告訴我們只剩下十米就到山頂,勸我們堅持爬上去。果然轉過小樹叢就到頂端觀景台,由這𥚃遠望銀河流星在不動石的兩邊飛舞,水聲瀧瀧,更是精緻。特別錄製兩分鐘影片留念。我的評分:4。
在這次旅行之前我還沒見過紅狐狸,但經過南部鄉下小路會見到像狗似的動物在路旁。在北見因為下雨得找一個室內的地方去,查到附近有個日本唯一的紅狐收容所,名字卻叫 Fox Farm,可能也是個培育中心吧?園內中間草地上放養了差不多三、四十隻狐狸,幾乎都有淡褐色的毛,中型犬般的大小。一些懶在草地上晒太陽,也有的躲在地上設置的樹洞𥚃。園區設計是讓狐狸養在野外自然生態裡面,但園內只有幾顆樹,草地也是秃秃的。前面籠子裡另外養了幾隻長得不一様的動物,短耳朶比狐狸可愛,標示說是日本浣熊狗 Japanese Raccoon Dog,卻一點也不像美國的浣熊。狐狸有它在日本神化中的地位,也是很可愛的動物,也但是園區設施卻陳舊不堪,急需整修翻新。 我的評分:2。
北海道山多,湖也多。我們此行一共去了大約九個湖。
洞爺湖在札幌西邊大約一百公里,但是坐火車得繞著海岸線走。我們大清早就離開札幌的旅館, 卻到快要中午才到達湖畔。洞爺因為2008年 G8 在這𥚃舉辦高峰會而出名。湖四周環境很商業化,也整理的很好。岸邊設有公園步道,擺了很多現代雕塑藝術品,有很多温泉旅館和幾家小餐廳。我們吃了中飯之後搭一條裝飾得像歐洲城堡的遊覧船到湖中心的大島。𡷊蠻大的,看標示圖可以環島走一圈7.6公里。島上還有博物館,要收費就不進去了。在𡷊上閒逛坐下吃了橘子,停留半小時後搭下一班船回湖岸。我的評分: 2.
著名的知床五湖 Shiretoko Goko Lakes 在國立公園𥚃。我們離開芝櫻公園後,由斜里 Shari 沿鄂霍次克海岸 Okhotsk Sea 到知床。天氣好,海面平靜無浪,搖下車窗讓陽光晒進來,風暖洋洋的,這一路開得舒服。吃完中飯後先到國立公園自然中心。很漂亮的建築,有很多展示介紹知床斜里的自然生態,後面有一段步道引到一個山泉流入海灣的瀑布 Furepe Fall。走五分鐘就看到一大群鹿,安靜的散佈在林間吃草。鹿早已經習慣人類的入侵,見到人來只看看你,低頭走開或���過木欄離開步道。
服務處告訴我們五湖因為可能有棕熊出末,除了一小段之外必須參加有執照的導遊團體才能進去。導遊藍小姐在電訊內再三警告:3小時路程沒有上廁所的機會。第二天早餐不敢喝咖啡了。
知床這一帶從前是林場,愛奴族人在這裡砍樹蓋房子。成立國家公園之後區內除了小徑之外,儘量不外力干涉,保持為自然森林。我們十幾個遊客一邊走一邊拍手嚇熊。走到第一湖,小小的,心想這湖跟咱家佛州後院的蓄水塘也差不多。還好二湖、三湖漂亮多了!三湖最大,最美。我們到的時間正好陽光讓遠處雪山倒影映在湖水中。三湖到四湖的距離比較遠,得過一個山坡,遠遠的看見一隻狐狸懶在樹林草叢中晒太陽。四湖也不錯。五湖有幾個人用橡皮艇撈湖內生長過盛的浮萍。導遊也說不清為什麼這樣地方會產生生態不平衡。走了三個小時沒有遇到熊,回旅館的路上倒是看到一隻棕熊在車子前方不到三十公尺過馬路。動作很快,沒等我拿出手機照相就消失在路另一邊的林子裡了。我的評分:3+。
吃中飯時鄰桌是一家台灣來的遊客,我用南部台語結結巴巴的跟那位爸爸聊天。他們也是自駕,但是朝與我們相反的方向走。我提起明天的計劃是去阿寒湖,媽媽插嘴說值得彎到摩周湖去看看,但是最好能一早就到。
一早離開,設定摩周湖 Lake Mashu 為第一站。接近時眼角已經𣈴到邊上有湖水反光, Google Map 卻引導我一路上山。一直到達目的地的大停車場仍然看不見四周有湖的跡象。下車又遇到說中文的同胞,指點我往台階上去。半信半疑的爬上頂端才發現湖是在下面的群山之中。典型的火山湖,像奧瑞崗州的 Crater Lake。碧藍的湖水,半邊被稀疏的白雲掩蓋著。美則美矣,卻因尿急沒心情待久。我的評分:4, 但因無公共設施扣一點。
停了琉璜山 Mt. Io, 再往下開是屈斜路湖 Lake Kusshiro,網路上推薦的景點是所謂「砂湯」,形容在湖邊挖個坑就可以泡熱温泉。 真的有這種好地方?到達停車場竟然没有一個游客,湖邊只有一家小店,𥚃頭賣些木雕纪念品、冰琪琳。碼頭上散放了幾艘天鹅船,漆都斑斑駁駁的。我不死心,往上走到一個像露營區的地方,招牌寫著 Recamp, 我不懂這個字。亭子間𥦬戶都鎖上了,有一些劈好的木柴擺在地上賣,前頭擺了幾把大小鐵鏟出租。湖邊砂灘上的確有不少淺坑,但是沒水。這地方怎麼回事?離開臨上車前終於看到一輛遊覽車轉入停車場。我的評分:1。
阿寒湖是另一個火山湖,湖底生長綠球藻 Marino,被宣告為「國家特別自然紀念碑」。乘遊覧船可以到湖中小𡷊上的自然觀察展示中心看到球藻如何在湖底從漂流的絨毛藻,漸漸結合在一起為圓球狀,再經過幾十年長大像足球那麼大的綠色毛絨球。可惜中心只有繪圖解釋和在一個玻璃缸內裝幾個球藻供遊客觀賞。太可惜了,我倒認為這種特別的生態應該開發用玻璃底船或深入湖底隔著玻璃窗讓遊客近距離觀察。我的評分:4。
住在阿寒湖的隔天,原本計劃只過境釧路 Kushiro 吃過中飯就到帶廣 Obihiro 的。繞了許多鄉間小道,好不容易到了鶴居村卻沒有看到一隻丹頂鶴,只好繼續往下開,進入釧路濕原國家公園。
看到路邊有標示「溫根內訪客中心 Onnenai Visitor Center」,原來只想停下來休息一下再走,卻發現後方有整理的很漂亮的木步道,就留了下來。環繞沼澤區一圈需一個半小時,有非常開闊的原野,包括丹頂鶴在內的許多候鳥都會來這裡休憩過冬。
繼續南下幾公里順道探訪濕原展望台,在樓下吃了頓咖哩簡餐後再走小徑參觀北斗史跡展示館 Hokuto Historic Site Exhibition。北斗是繩紋時代 (BC 8000 - AD 800) 的遺跡,顯示此地在10000年前已經有人居住。但是現在展示區只有四、五幢籚草牆頂的仿造類帳蓬建築,𥚃面擺了些鑄鐵鍋示意而已。看板解釋北斗史跡發生在石器時代,百思不解。回家後看到資料提到日本的石器時代同時是中國的秦漢!我的評分:4。
因為在知床五湖沒能看到棕熊,我們到了十勝後又特地彎到北邊的棕熊保護區 Sahoro Resort Bear Mountain。經過多年的特區保護而北海道棕熊的數目卻愈來愈少,日本現在對熊的保護政策轉變到「共存」。2006年熊山成立為一個特定棕熊自然觀察園區。現在有1 1隻成年棕熊在15畝大的森林裡生活。我們先搭乘巴士,近距離觀看這500磅的龎然大獸。上車前還盤算著該坐那一邊才好看熊,但一看到有兩隻熊在水塘邊上,刷的一下,全車的小孩、大人通通都站起來湧到一邊的窗口了。三隻熊徜徉在樹林裡不慌不忙的邊嗅邊走,兩隻在水塘裡吃漂浮的果莓,蠻自在的。不像動物園關在鐵柵欄後的水泥房裡那般可憐。
車道之外有一段步道供遊客在5公尺高的圍籬後面看熊生活,進出都得經過兩道鋼欄柵門,這大概是最接近電影侏羅紀公園的地方了。我的評分: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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瘋狂
H:「瘋狂麥斯-憤怒道」,東森洋片上演,瘋狂之中殺出一條活路,心中只有「活下來」的信念。信仰的瘋狂,逃命的瘋狂。唐伯虎「世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世人看不穿。」李白「我本楚狂人,鳳歌笑孔丘。」精神錯亂是一種病,瘋狂則是自大而狂亂,影響世人。「瘋狂與天才間只有一線之隔。狂亂的想像力激發藝術家創作的靈感。」瘋狂影響身心,心平氣和才能活得久。《大學》說:「定而後能靜,靜而後能安,安而後能慮,慮而後能得。」心安,人安,冷静思考生智慧,煩惱困擾也就容易解決。雲淡風輕,放下世事紛擾,尋求那一方淨土的「歲月靜好,現世安穩」,找出人人心中的「桃花源」找到更好的自我。20240628W5
網路字典
瘋狂
因精神錯亂而舉止失常。《紅樓夢》第一回:「忽見那邊來了一個跛足道人,瘋狂落拓,麻屣鶉衣。」也作「瘋癲」。
狂亂、無節制的。如:「一到百貨公司大減價促銷期間,消費者就瘋狂採購商品。」
《大學》說:「定而後能靜,靜而後能安,安而後能慮,慮而後能得。」
用在生活上:
靜下心來,就能得到安寧,便能夠思考而生發智慧,煩惱困擾也就容易解決。
百度百科
瘋狂 (漢語詞語)
瘋狂是一個漢語詞彙,讀音爲 fēng kuáng,指的是一種精神狀態,或者說是一種情緒的激昂程度。清 和邦額 《夜譚隨錄·額都司》等均有相關記載。
《瘋狂麥斯:憤怒道》是一部2015年美國和澳洲合拍的後末日科幻動作片,為「迷霧追魂手系列電影」的第四部作品和續集。前三部分別於1979年、1981年和1985年上映,前三部導演喬治·米勒繼續執導。
... 維基百科
《瘋狂的麥克斯》(英語:Mad Max)是澳大利亞一系列未來動作冒險、末日幻想電影。
Quick Facts 迷霧追魂手 Mad Max, 創作者 ...
首部電影《瘋狂的麥克斯》為喬治·米勒執導,並與拜倫·甘迺迪(英語:Byron Kennedy)共同編劇,於1979年上映。隨後的第二集《瘋狂的麥克斯2》於1981年上映,第三集電影《瘋狂的麥克斯3》於1985年上映。持續至今,該系列的末日幻想對大眾文化的影響已持續許久。
電影的第四部因故難產多時。2009年5月,據報導,第四部《瘋狂麥斯:憤怒道》已在進行勘景,然而製作卻被延遲,直到2012年6月才完成拍攝,並於2015年5月上映。[1]。
譯名
在台灣上映版本名稱,第一集普遍被媒體錯植為第二集片名。1979年第一集片名為《迷霧追魂手》,1981年續集片名才是《衝鋒飛車隊》,1985年第3部《衝鋒飛車隊續集》上映。由湯姆·哈迪飾演麥克斯的第四集《瘋狂麥斯:憤怒道》於2015年上映。
桃花庵歌
作者:唐寅
姊妹計劃: 數據項
原作(蘇州唐寅園碑拓片)
編輯
桃花菴歌
桃花塢裏桃花菴,桃花菴裏桃花仙。
桃花仙人種桃樹,又折花枝當酒錢。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還須花下眠。
花前花後日復日,酒醉酒醒年復年。
不願鞠躬車馬前,但願老死花酒間。
車塵馬足貴者趣,酒盞花枝貧者緣。
若將富貴比貧賤,一在平地一在天。
若將貧賤比車馬,他得驅馳我得閑。
世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世人看不穿。
不見五陵豪傑墓,無酒無花鋤作田。
弘治乙丑三月 𣑯花菴主人 唐寅
古文: 桃花塢裡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 桃花仙人種桃樹,又摘桃花換酒錢。 酒醒祇在花前坐,酒醉還來花下眠。 半醉半醒日復日,花落花開年復年。 但願老死花酒間,不願鞠躬車馬前。 車塵馬足顯者趣,酒盞花枝隱士緣。 若將顯者比隱士,一在平地一在川。 若將花酒比車馬,彼何碌碌我何閒。 他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 不見五陵豪傑墓,無花無酒鋤作田。
我本楚狂人,鳳歌笑孔丘。
出自於李白的《庐山谣寄卢侍御虚舟》
朝代:唐代
作者:李白
原文:
我本楚狂人,鳳歌笑孔丘。
手持綠玉杖,朝別黃鶴樓。
五嶽尋仙不辭遠,一生好入名山遊。
廬山秀出南鬥傍,屏風九疊雲錦張。
影落明湖青黛光,金闕前開二峯長,銀河倒掛三石樑。
香爐瀑布遙相望,回崖沓嶂凌蒼蒼。
翠影紅霞映朝日,鳥飛不到吳天長。
登高壯觀天地間,大江茫茫去不還。
黃雲萬里動風色,白波九道流雪山。
好爲廬山謠,興因廬山發。
閒窺石鏡清我心,謝公行處蒼苔沒。
早服還丹無世情,琴心三疊道初成。
遙見仙人彩雲裏,手把芙蓉朝玉京。
先期汗漫九垓上,願接盧敖遊太清。
精神錯亂[1][2](insanity)是人在異常的心理或表現模式下的一組行為。精神錯亂可構成對社會規範的違反,包括傷害自我、傷害他人等,但並非所有的傷害行為都是精神錯亂所引起。類似地,並非所有漠視社會規範的行為都是精神錯亂的行為。在現代的用法中,「精神錯亂」一詞更容易出現在無關科學的場合,用來描述精神不穩定的狀態,或者出現在法律場合中用作精神障礙辯護。醫學相關領域中一般會避免使用「精神錯亂」一詞,而是稱呼為「精神病性症狀」[3]。
博客來介紹:
瘋狂
The Crazed
作者:哈金
原文作者:Ha Jin
譯者: 黃燦然
語言:繁體中文
出版社:時報出版
出版日期:2004/06/01
哈金的「瘋狂」
又比如,《瘋狂》的主角萬堅與天安門事件之間的聯繫,某程度折射出,如果當年哈金並未出國留學,可能遭遇的情境。《瘋狂》從個人的瘋狂、群體的瘋狂,寫到國家的瘋狂,是以主角最終決心改名換姓,選擇出走,而目的地也可能就是美國。現實世界中的哈金,受到天安門事件的震撼,決定留在美國謀生。從這裡接往《自由生活》,書中還在波士頓讀政治學博士的武男,就因六四屠殺的緣故,放棄學位,打算去過自己選擇的生活。儘管那些選擇都只是底層的勞力工作,武男也只能且戰且走。整部《自由生活》刻劃的盡是不自由的生活,最後作者以武男的詩歌、詩話收尾,暗示著經過五、六百頁的磨難,武男總算獲得了一絲創作的自由。
博客來介紹:
瘋狂解析: 從社會認知一次搞懂, 憂鬱、躁鬱、思覺失調症等現代精神疾病的致病因子
Madness Explained: Psychosis and Human Nature
作者:
理查.班托
譯者:
鮑曉萱
出版社:
群學出版有限公司
出版日期:
2023/02/08
【小辭典】
.精神病(psychosis):或譯為重度精神病,與精神官能症(neurosis)有所區別,兩者合稱為精神疾病(psychiatric disorder)。精神官能症,包括強迫症、焦慮症、恐慌症等等,相較之下較為輕微,而患者則仍能保有現實感;反之,精神病如思覺失調症、妄想症、重鬱症或躁鬱症,在發作時會讓引發幻覺或妄想,亦即喪失辨識現實的能力。本書的討論主軸基本上聚焦於「精神病」。
.思覺失調症(schizophrenia):舊譯「精神分裂症」,特徵為妄想、幻覺、思維及溝通障礙。埃米爾.克雷佩林將其命名為「早發性痴呆症」,後被尤金.布魯勒修正成此術語。患者思考的邏輯往往顯得鬆散、喪失關聯性,又或者是,聽到不存在的聲音與他對話。根據本書,幻聽及妄想這兩大現象,與語意記憶、換位思考(心智化)與記憶源檢測等心理層次上的功能失調有關。
.躁鬱症(manic depression):此為舊稱,現已改稱為雙相情緒症候群(bipolar disorder),與單極性憂鬱症(unipolar depression,或稱重鬱症)是成對的概念,後者只鬱不躁,前者則會在兩種情緒之間擺盪。兩種疾病都始於負面的自我觀感,差別在於:重鬱症患者會由於「反芻思考」及「內在化歸因型態」而陷入鬱期的惡性循環,但躁狂患者卻會藉由從事刺激亢奮的活動,來避免讓自己憂鬱。據學者估計,在躁鬱症確診者當中,曾經歷幻覺、誇大妄想或偏執妄想的人,分別高達15%、47%、28%。此類患者高比例具有幻覺或妄想等症狀之事實,也再次動搖了現代精神醫學之根基,亦即相信思覺失調症與躁鬱症是兩種獨立的疾病。
產品目錄
導讀 不可知論者之知/吳易叡
譯者序
譯詞與體例說明
亞倫.貝克教授推薦序
作者自序
I. 造成我們誤解瘋狂的源頭
第一章 埃米爾.克雷佩林的宏大主張
現代精神醫學理論的起源
第二章 後克雷佩林時代
精神疾病分類標準取徑的演化史
第三章 診斷分類的大危機
我們如何發現標準診斷系統缺乏科學性
第四章 愚人之金
精神疾病診斷為什麼失敗
第五章 瘋狂的界線
為何理智與瘋狂的界線並不存在
第六章 他們與我們
作為一種文化系統的現代精神醫學
II. 更完整的靈魂圖像
第七章 生物學的意義
精神病、大腦與「疾病」的概念
第八章 精神生活與人性
瘋狂和社會腦
第九章 瘋狂與情緒
人類情緒與精神病的負性症狀
III. 瘋狂群像
第十章 自我的病理學與憂鬱
重度精神疾病中,重要的核心心理過程
第十一章 繽紛的躁鬱
躁狂心理學
第十二章 異常態度
妄想信念的心理學
第十三章 偏執妄想的世界觀
走向統一的憂鬱、躁狂與偏執狂理論
第十四章 現實的幻象
幻覺心理學
第十五章 瘋狂的語言
精神病患的溝通障礙
IV. 原因及其結果
第十六章 事情遠比表面複雜
精神病的不穩定性,以及精神疾病分類之謎的解答
第十七章 從搖籃到精神病院
從人類發展觀點來考量精神病
第十八章 生活的試煉
生活經驗如何塑造瘋狂
第十九章 瘋狂與社會
後克雷佩林精神病理學的部分含義
附錄│技術與科學術語
機構譯名一覽
註釋
索引
博客來介紹:
瘋狂簡史:誰定義了瘋狂?(新版)
Madness: A Brief History
作者:羅伊‧波特
原文作者:Roy Porter
譯者: 巫毓荃
語言:繁體中文
出版社:左岸文化
出版日期:2018/02/07
作者波特為著名的醫學社會史學者,他最著名的,是鼓吹使病患自己發言,從病患的觀點出發。因此,在《瘋狂簡史》中,他讓我們看到歷史上的瘋狂者,理解其話語中的隱義,以及這些瘋狂者如何去面對、訴說、處理他們的處境、衝動、激情與記憶。波特試圖呈現出這些被社會所驅逐的人如何與擁有社會權力的人抗衡;瘋狂者的妄想、精神醫學的神話,以及社會的意識型態,如何織就一個有意義的網絡。
新版譯序/巫毓荃
導讀:瘋狂中的理性/王文基
第一章 引言
第二章 神與惡魔
第三章 理性化的瘋狂
第四章 愚人與愚行
第五章 監禁瘋人
第六章 精神醫學的興起
第七章 瘋人的抗議
第八章 精神分析的世紀?
第九章 結語:現代中的古老問題?
譯名對照
波特花了相當的功夫勾勒西方歷史中瘋狂者所扮演的不同面貌,或者被社會所賦予的不同身分。藉此,他不僅鋪陳了瘋狂的多樣性,也描繪出瘋狂者身處的社會各自具有的景象。許久以來,瘋狂與天才間只有一線之隔。狂亂的想像力激發藝術家創作的靈感。在中古時期與文藝復興時期,伊拉斯謨式的愚人或莎士比亞劇中的弄臣是唯一清醒的人,常有警語,揭露社會的紛擾與不義。在波特所熟稔的十八世紀,那些被拘禁在瘋人院、並且成為公開奇觀展示品的瘋狂者,其實點出喪失理智的是外在的世界。瘋人院裡的瘋子遠比外面正常的人更自由。而在世俗化、理性風潮高漲之後,瘋子與癲人昔日的放浪形骸又被化約成病理現象。人類文明的發展,以及隨之而來的科技醫藥進步,對波特而言不盡然具有正面的意義。社會始終區別出一些行為乖離的分子,強調這些分子的差異,以維持社會虛幻的整體性。而醫學經常不自省地參與這項將瘋狂者污名化的計畫。換言之,此時的臨床診斷本身變成了一種重整社會次序的行為。
波特指出,在人類的歷史中,許多時候病患求助的是家庭與社群的協助,或自力救濟。此外,醫療行為所牽涉的不僅是醫學理論與醫生的實際作為,還包括了病患,也就是治療關係的互動。當然,醫療行為除了與醫病兩造有關,更涉及了家庭、社群等複雜的社會網絡與成規。但在以醫生為主角的醫學史中,我們無法理解一般人如何看待健康與疾病,以及他們如何面對醫病關係。波特因此主張「把患者找回來」,以患者或病人的故事為主題,而不是一味地描述醫生提出什麼理論、做了什麼事、有什麼樣傑出的成就。波特所隸屬的新醫學史與文化家傳統,不再用現代的精神醫學分類範疇,或當前的主流文化價值去解讀瘋狂,發現它的內在邏輯,或深層的意涵。而是拉開距離,看歷史上的瘋狂者,他們的話語帶有什麼意義,這些瘋狂者如何面對、訴說、處理他們的處境、衝動、激情與記憶。波特試圖去看這些被社會所驅逐的人如何與社會權力的擁有者抗衡。瘋狂者的妄想、精神醫學的神話,以及社會的意識型態,共同織成一個有意義的網絡。波特的這種看法讓我們明白,瘋狂者的話語與行為並非僅由醫學論述與社會價值所決定,他們的言行也影響了他們身邊的人;或更正確地說,即便是瘋狂的人,他們的瘋狂也是時代的產物。瘋狂者所說的一切,醫生所宣稱客觀的診斷與治療,必須放回他們所身處的社會與文化環境下方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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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夢熊:《問題在經濟,根子在政治》。聯合早報,2023年8月21日。 https://www.zaobao.com.sg/forum/views/story20230821-1425457
當前中國經濟面臨私企倒閉潮、外企撤離潮、投資大幅萎縮潮、出入口下降潮、消費嚴重不足潮、債務連環爆煲潮、員工大規模失業潮、政府財稅失血潮……投資、出口、消費三大經濟引擎全部動力不足乃至死火。中國國家統計局日前公布的7月份經濟數據,不是疲弱下挫就是遠遜預期,明顯呈現通縮特徵。第��季度外資投資額只有區區49億美元,衕比下跌87%!中國恆大、碧桂園兩大房地產巨頭“債可敵國”,象徵整個行業崩潰累及相連產業陷入危機……以致美國總統拜登驚呼,中國經濟下滑對世界猶如“定時炸彈”。
中國坊間流傳段子:“經濟新三大引擎是國家統計局、中宣部、新華社”“挽救經濟的工具箱里只剩喇叭(意即‘靠吹’)”。作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的中國,自改革開放以來一路高歌猛進,為何數年之間風云突變,急劇下滑?一句話:問題在經濟,根子在政治。
中國是當今世上經濟被政治捆綁得最厲害的國家,沒有之一!1966年至1976年文化大革命,國民經濟到了崩潰邊緣。1978年5月,胡耀邦推動“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准”的思想解放運動,大力平反冤假錯案,解放大批老干部;為所謂“地主、富農、反革命分子、壞分子、右派分子”摘帽,恢復公民權;在這基礎上,1978年底,在鄧小平等老一輩領導人推動下,大陸政府十一屆三中全會果斷中止“階級斗爭為綱”,將工作重心轉移到“經濟建設為中心”,開啟了改革開放新時期。這之后,農村改革,廢除人民公社制,包產到戶;開放沿海城市;允許私營企業進入市場,大量吸收勞動力;到海外招商引資,港澳台、美歐日企業不僅帶進資金、先進科學技朮、成套設備,而且引進市場經濟、法治、知識產權、現代企業管理制度等觀念;隨著2001年中國加入世界貿易組織(WTO),更加搭上經濟全球化快車,在國際分工中成為世界工廠,積累了世界最丰厚的外匯儲備,成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
中美友好是經濟發展重要動力
必須指出,改革開放之初,鄧小平等老一輩領導人努力達成如下黨內共識:中國要實現現代化,一定要搞改革開放;而開放和引進的主要對象是美國。因此,改善和發展對美關系,是改革開放的內在要求,也是冷戰格局下確保國家安全的根本要求。事實上,從美國給予中國最惠國貿易待遇到支持中國加入WTO,對中國開放市場,大量進口中國商品;美國企業大規模投資中國;向中國輸出尖端科技;每年為中國培養大量留學人材,中美友好互利共贏,亦成為中國經濟發展重要動力之一。
改革開放頭30多年是穩步上升軌,近年來卻陷入螺旋式下降軌,透過現象看本質,令經濟逆轉最根本原因在政治。
第一,中國經濟上升期,主因是大陸政府政治上中止階級斗爭為綱,堅持經濟建設為中心,因而解放了生產力。近年經濟惡化,主因是政治上強化意識形態,堅持“馬克思是對的”、消滅私有制,強調斗爭哲學,濫用國家安全、反間諜概念,對投資者和專業人士造成動輒誤觸法網的心理威脅,導致外商和游客對中國裹足不前。尤其在層出不窮的各領域反腐敗過程中,拒絕推行政治體制改革,反而套用政治運動形式,到頭來治標不治本,腐敗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更有甚者,視司法獨立為所謂錯誤思潮予以批判,根本不能培育出以法治為基石的自由市場經濟,束縛了生產力的發展。
第二,經濟上升期是在認識上堅持市場在資源配置方面的決定性作用,在政策上鼓勵私營企業發展,保護“傻子瓜子”年廣久一類民營企業家的合法權益和人身安全。但近年經濟滑坡重要原因之一是“國進民退”的惡果:在認知上片面強調“黨領導一切”,與大陸政府十三大報告“黨政分開,政企分開”改革方向背道而馳,在私企、外企設立黨委、黨支部,令國務院頒布的 《公司法》 《物權法》 規定的企業自主權形同虛設,私企因此擔心隨時會發生“第二次公私合營”。此外,在輿論上“消滅私有制”“私營經濟退場論”“私企職工共管共享論”此起彼伏,令投資者人心惶惶。在政策上,地方政府視私企為韭菜,由“亂收費、亂攤派、亂罰款”發展到“亂立案、亂抓人、亂沒收”,將對私企的罰款沒收作為政府創收手段之一。河北省著名農民企業家 [孫大午] 被羅織罪名入獄,大午集團巨額資產被賤價拍走,巧取豪奪令人心寒!所謂“行業整頓”充滿隨意性,[一紙公文消滅一個行業,毀掉一批上市公司]并非神話,而是現實!
勒令移民公司交出移民檔案
種種不公正待遇令私營企業家發出“利用我們是你們(大陸政府)無奈的選擇,消滅我們是你們(大陸政府)崇高的理想”的哀鳴,投資信心盡失,因而“潤(RUN)”意頓生。如今,官方又透過打擊移民公司,勒令交出移民檔案企圖剎止“潤潮”。中國私人企業和國際外資企業都是私有制的產物,目睹私企悲慘遭遇,外企自然兔死狐悲,心有余悸,感覺中國投資環境充滿不確定性和不穩定性,從而避之則吉。私企、外企兩大經濟主力軍信心大失,中國經濟豈能不走下坡?
第三,經濟上升期重要原因,是大陸政府在思想上強調“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准”,提倡“實事求是,解放思想”,令整個社會形成允許獨立思考、敢於探索,有利於激發原創動力的良好氛圍,故此人才輩出,萬眾創業,明星企業大量涌現,促進生產力發展。但近年經濟倒退的重要背景之一,正是有人違反大陸政府中央第二份歷史決議關於“禁止任何形式的個人崇拜”規定,鼓吹“忠誠不絕對,絕對不忠誠”,宣揚“定於一尊,一錘定音”,把個人崇拜推向新的高峰。后鄧小平時代形成的集體領導格局無疾而終,干部隊伍中吹牛拍馬之輩當紅得道,彈冠相慶。相反,正直敢言能干之士,遭逆向淘汰;加上亂划敏感詞匯,亂訂封號標准的言論、網絡監控,導致社會上萬馬齊喑,糾錯機制缺位,以致違反經濟規律、違反科學規律、違反自然規律,乃至違反地緣政治規律的充滿隨意性拍板暢通無阻,給經濟運行帶來巨大沖擊和慘重損失。
泛政治化環境窒礙經濟發展
例如冠病疫情三年,泛政治化成風,將明明是科學問題的公共衛生政策探討,無限上綱為制度之爭,提出不切實際的“堅持動態清零不動搖”口號,任意封城封路封關,停工停業停產,企業的生產、流通、營運慘遭腰斬,居民的人權、人身自由、人格尊嚴乃至居住權、財產權被恣意踐踏,造成次生災害遠大於病毒本身,令世界工廠的產業鏈、供應鏈受到重創,是中國繼大躍進、文革浩劫之后的第三次大折騰,經濟損失慘重、公民權利受到破壞、政府公信力跌落且后患無窮!又如最近的河北省水災,違反“水往低處流”自然法則,讓海拔較高的涿州,為“保護”海拔較低的雄安新區,無端成了泄洪區。涿州市民被拍腦袋工程禍害,人命財產損失慘重,是典型的三分天災,七分人禍。如此投資環境,令人不寒而栗,自然窒礙了經濟發展。
第四,經濟上升期重要動力之一,是中國在外交上將中美友好關系放到重中之重地位。正是2001年九一一事件發生后,中國第一時間表態支持美國反恐,美國遂投桃報李支持中國加入WTO,讓中國獲得最大紅利。但近年中國經濟下挫,卻與戰狼外交有直接關連:君不見前幾年國內一片“厲害了,我的國”自嗨,狂言“中國已在經濟上、科技上、綜合國力上全面超越美國”;揚言“雙贏就是中國贏兩次”;明明還是一個發展中國家,卻動輒宣稱中國在某某領域“為人類指明方向”云云。
國際交往欠缺風度,將毛澤東、周恩來的“外交無小事”“有理、有利、有節”遺訓拋到九宵云外,撒野成慣性,四面樹敵。尤其是去年2月俄羅斯侵略烏克蘭以來,一不定性俄方行徑為侵略,二對俄侵略罪行堅持不作譴責,三依然宣稱“中俄友好無上限,合作無禁區”“會在各方面予以策應”;中國輿論場叫囂“俄羅斯的特別軍事行動是反對美國霸權主義的正義斗爭”。……并且在大多數國家對俄侵烏的譴責聲中,堅持與俄羅斯頻繁進行海陸空聯合軍演,以致俄羅斯國防部長紹伊古表白“俄中不僅僅是盟友關系”。連年推行戰狼外交的結果,令中美關系跌到1972年尼克遜總統訪華以來最低點,中歐、中英、中日、中韓、中澳、中加等關系全部跌至几十年來谷底。一帶一路、大撒幣的結果,只是糟蹋了中國老百姓的民脂民膏,并沒有換來真正盟友。 在大陸政府強調“馬克思主義行”根本價值觀、與俄羅斯抱團取暖、單方面宣布“中英聯合聲明過時失效”、部署武統台灣等一系列事態演變面前,美國及西方發達國家盟友卻意識到,基於國家安全和對以規則為基礎國際秩序的維護,有必要“去風險化”,減少對中國產業鏈、供應鏈的依賴,并在高科技領域的對華投資、交易予以脫鈎,避免養虎為患,反噬自己。 古云成也蕭何,敗也蕭何。外交上親俄反美的實質表現,理所當然令中國逐漸失去美國和西方的資金、技朮、市場,實際上終結了改革開放,重回閉關鎖國,其必然趨勢則是中國經濟大幅萎縮、失業壓力山大、廣大民眾重新返貧。 常言道:經濟是基礎,政治是經濟的集中表現,又曰“外交是內政的延續”。在美國和西方發達國家,經濟繁榮、衰退、復蘇、繁榮周而復始,有其周期性和相應的經濟對策。但中國是政治掛帥,政治凌駕經濟,而且習慣只算政治賬,不算經濟賬。當前中國經濟盛極而衰,正是由於大陸政府只搞局部經濟體制改革,遲遲不啟動政治體制改革帶來的惡果!
不受制衡絕對權力才是最大腐敗
企圖回歸改革開放前那套原教旨社會主義,甚至回到階級斗爭為綱、個人崇拜盛行的毛澤東文革時代,以此求得保住共產黨的政權安全,只會讓僵化的斯大林政治體制下產生的各種社會矛盾,越積越多,越激越大。由此令私企痛感君子不立危牆之下,令外商驚悟危邦不入,則中國整個產業鏈、供應鏈、資金鏈將“火燒連營七百里”,這是目前中國經濟結搆性大坍方,反令共產黨政權安全地動山搖的原因。
中國前總理溫家寶在任內最后一次記者招待會上,曾語重心長地警告:“如果不進行政治體制改革,經濟體制改革的成果就會得而復失,類似文化大革命那樣的歷史悲劇,也有可能重演!”須知不受監督、制約、制衡的絕對權力,才是最大的絕對的腐敗,且是各領域包括官場、軍隊、司法、外援撒幣、醫療藥業、教育、工程等等腐敗的總根子!藥方并不難開:政治體制改革,包括實行憲政民主、普選制、官員財產申報公示、司法獨立、保障言論新聞自由進行輿論監督……是保障經濟高速優質發展必由之路。
越南推行革新開放,政治上從黨內民主擴展到社會民主,帶動經濟健康蓬勃發展,對外關系包括對美俄西方及亞細安友好融洽。樣板就在眼前。政治造成的經濟逆境,必須在政治上對症下藥。
問題是,從井崗山到延安到西柏坡到登上天安門城樓 “一路風塵一路歌”的農民起義軍領袖第二代,在“打江山,坐江山”的歷史慣性思維下,有通過政治體制改革,實現經濟市場化、社會法治化、政治民主化的歷史使命感和遠見魄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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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en 醬趁著好天氣 跑去位在淡水的紅樹林散散步 可能是春季的關係 這裡有許多筆直的紅樹林寶寶在樹上 隨時準備降落開啟新旅程✨ 濕地上還有許多招潮蟹 「記得以前書上有提到,公的招潮蟹手臂比較大,母的一樣大小🤔」 Pen 醬一邊觀察一邊想著🔍💭 「啊,那邊兩隻公的在打架搶地盤😂應該沒記錯了」 偶爾出來透透氣也真不錯呢🥰🐧 小 Pen 後記: 紅樹林站出來左手邊經過地下道 直走可以進入紅樹林生態保留區🌿 #招潮蟹 #關渡自然公園 #紅樹林 #紅樹林站 #紅樹林捷運站 #紅樹林生態 #濕地 #溼地 #紅樹林生態保護區 #紅樹林生態保留區 #hongshulin #mangroves #貓貓小企鵝 #貓貓小企鵝遊台灣 #pendaily #pen醬日常 (紅樹林生態步道) https://www.instagram.com/p/CMFA3NGB0ZF/?igshid=1oxb7agmz3uz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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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竹風景區 🙏 感謝客戶包車 🙏 「港南海濱風景區」「新豐紅毛港休憩區」「南寮漁港 」「魚鱗天梯」「賞蟹步道」「海之聲」「香山沙丘」「風情海岸」「香山火車站」「青青草原」 🐟「港南海濱風景區」/港南風景區 新竹十七公里海岸自行車道的3公里處, 可租腳踏車騎往賞蟹步道欣賞美麗的海景 建設規劃值得嘉許,很棒。休閒騎車,海邊夕陽,觀看日落好去處。 🐟「新豐紅毛港休憩區」 /打卡聖地/新豐紅樹林 紅樹林豐富的動植物生態,完全不用門票 沒想到在我們周遭就有如此美麗特別的地方 進入紅樹林生態區需先走過紅色的紅樹林橋,沿途景緻還不錯,適合全家大小來走走 步道行走沿途可以欣賞紅樹林、螃蟹、彈塗魚等 🐟「南寮漁港 」 好吃的海鮮/新鮮漁貨 有新鮮海產餐廳、咖啡店等,風景好的地方。 波光市集整體拍起來蠻不錯 風景優美,觀賞夕陽最佳景點之一 附近運動丶看海、曬太陽,心情感覺是非常放鬆 🐟「魚鱗天梯」/IG打卡新景點/南寮豆腐岩 南寮看海 欣賞 魚鱗天梯 視野遼闊海風超讚,適合傍晚看夕陽西下的好地方 黃昏夕陽涼風很棒,休閒騎車,海邊夕陽,觀看日落好去處。 🐟「賞蟹步道」/心型步道 /潮間帶賞蟹步道 香山濕地賞蟹步道 潮間帶賞蟹步道 退潮時能清楚看到螃蟹跟彈塗魚 🐟「海之聲」/ 天堂之路 / 香山沿海 號稱為攝影者私房夢幻景點的「海之聲」又有「天堂之路」🎑的稱呼 新竹海之聲 不管是白天拍、還是搭配夕陽西下的景色超美,筆直的海堤一路延伸至海中,每當夕陽西下,四周呈現一片金黃相 當夢幻,宛如一條通往天堂的小路因此又有「 天堂之路」的稱呼,也是許多攝影師的私藏景點!💕 🐟「香山沙丘」/大漠景觀/單車之旅 大多數的新竹人都不知道的小秘徑 哦!☢☢☢ ➡️旁邊還有可以洗手,洗腳🦶的地方,讓你用髒了也不怕唷,更貼心的是這邊洗手間很乾淨,女性朋友到這邊不怕沒地方可以上洗手間⬅️ 🐟「風情海岸」/夕陽美景 每當傍晚時分 ,人山人海的拍照攝影愛好者聚集於此捕捉攝影夕陽美景 🐟「香山火車站」/檜木造火車站 台鐵有二座「入母屋造式」的木造建築車站,一是香山車站,一是七堵車站 香山車站.濃厚日本風的檜木小站 全台僅剩的入母屋造型式的車站 更是僅存的「檜木造火車站」 🐟「青青草原」/超長溜滑梯 青青草原的磨石子溜滑梯~. 從開放到現在,只要晴天人潮永遠很滿 🐟「海山漁港」/情侶出遊新選擇! 可欣賞無敵海景和美麗夕陽 周遭可見沿岸蚵田分布及潮間帶生態 退潮後動手挖蛤蠣!欣賞生態豐富 🔎文章連結🔗 https://car777car91.blogspot.com/2021/10/blog-post_82.html 影片欣賞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senIOutDH48 👉 #台灣旅遊 👈 👉 #旅行包車 👈 👉 #旅遊包車 👈 👉 #新竹旅行 👈 👉 #新竹旅遊 👈 #海山漁港 #新豐紅樹林 #生態保護區 #南寮豆腐岩 #魚鱗天梯 #魚鱗天梯 #新竹南寮 #魚鱗天梯 #新竹南寮漁港遊客服務中心 #動植物生態 #新竹景點 #香山濕地 #賞蟹步道 #海之聲 #彈塗魚 #釣螃蟹 #台灣景點 #新竹景點 #新竹秘境 #新竹打卡 #香山沙丘 #大自然 #風景 #沙漠 #秘境 #新豐紅樹林 #生態保護區 #新豐紅毛港紅樹林 *** (在 青青䓍原) https://www.instagram.com/p/CZFE4mDP33Q/?utm_medium=tumbl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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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拉蒂Paraty

帕拉蒂(Paraty)離聖保羅不遠,大巴也就六個小時車程,如果自己開車又更快,所以也是巴西人渡假的勝地。
相關交通方式可以參考我在背包客棧的分享。

我剛抵達的時候,天氣不好,陰雨綿綿。但這個小鎮背山面海,旁邊的自然保護區和國家公園有很多大自然景色。

在帕拉蒂可以玩什麼?


除了歷史小鎮散步拍照外,這附近的幾個保護區和國家公園都有很好的生態環境,上山下海各式各樣的行程都有,主街上很多旅行社,可以多走幾家問價錢。


我玩了海洋獨木舟,因為是在海灣內,海水大部分的時間都很平靜,整個海灣很大,划出去很遠也沒離開海灣。然後如果潮汐時間對的話,可以划進紅樹林的水道,觀察裡面的生物,我們看到好多小螃蟹,有藍色和紅色兩種。

接著會划到一個無人沙灘休息,因為等下可是還要自己划回去的。

這樣一個早上的行程是200Rs。

再來我報名了爬糖麵包山的行程,對!這裡也叫糖麵包山,和里約熱內盧那個名字的一樣。

這個行程是搭快艇去半島另外一個海灣Saco Mamagua,那裡沒有公路可以進去,所以必須搭船。然後從山腳下的小漁村走山徑上去,爬到後面的石頭山上,可以看到整個灣的視野很棒。

從小漁村往上爬的路並不輕鬆,要不斷陡上,剛下過雨又有點泥濘。


不過辛苦登頂後的視野絕對值得。


下山的時候會在山腳下的小漁村吃飯,然後再搭船回去,整個行程不含餐350Rs。

當然這裡也有搭船遊海灣,一般行程都會停四個點,有海灘或小島,讓客人可以玩水浮潛。船的選擇很多,從什麼都不包的60Rs,到有含餐點和浮潛面具的180Rs都有。


碼頭上滿滿都是各種等待出發的遊船。大船開比較慢,但可以比較便宜,一般都會停四個點,有海灘或小島,讓客人可以玩水浮潛。船的選擇很多,從什麼都不包的60Rs,到有含餐點和浮潛面具的180Rs都有。

我把好天氣留給其他活動,想說遊海灣和海島的搭船行程去格蘭德島(ilhas Grande)在做,結果去了才知道,帕拉蒂這邊遊客多才有大船行程,格蘭德島的都是十幾人的小艇行程。差別在於大船大部分是兩層船,可以在船上吃飯,所以一般不能自己帶酒水食物上船,要在船上點菜,而小船沒有遮蔭,卻可以自己帶酒水。

另外在帕拉蒂還有吉普車去瀑布等行程可以選擇。如果待的比較多天,也可以自己搭公車去附近其他海灘,例如Trindade就很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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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use of Depraved Cruelty》 (韓劇怪物同人,株元∕東植)Ch1-1 By Ellery
《House of Depraved Cruelty》 (韓劇怪物同人,株元∕東植)Ch1-1 By Ellery
Chapter 1-1
將車停在坡前。他仰頭望向一間間,緊靠著丘陵兩側往上建造的平凡矮房。如果放上心思觀察,即可瞥見坐落在斜坡,高低不平且老舊的房舍屋頂上,備受極端氣候摧殘、用以壓制散落磚瓦,一顆顆好似蘑菇的廢棄輪胎。因為地形越後方的房子越高,壓迫著下方屋舍,造成明顯高低效應。在這麼寬闊的地區,平地全被拿去成就更有經濟價值的利用,剩下的人則是在往上移動的同時,又彷彿害怕空曠帶來的寂寞,亦或是制空守護財產的安全感而擠在一起比鄰而居。 人先住了下來,而路是後來才鋪的。像極了遙遠異世界的扭曲堡壘。他露出苦悶的微笑。略陡的坡度尾端是彎曲的階梯。如果將車子停在坡上,離開時會很難找到倒車的角度。
緯度越高,四季的切換越明確。在遊客搶著拍攝都市公園內的楓紅,享受自然的絕美時,仰賴大地生存的人們,早已準備好迎接即將而來的殘酷與蕭條。當樹葉僅用一晚的時間落盡,原本綠色一片的山坡,便會被一叢又一叢巨大的銀白芒草花,與收耕農田、廢棄土地上的黯黃泥土給取代。而他在這時候踏進此區,已然闖入未明清晨、代表著日出而作的生活型態,時間感和其他地區明顯不同,即使才過中午不到三小時,其實幾乎就等於逼近落日。
時而與風摩擦在耳邊的細瑣低語伴隨著他走在水泥鋪出來的道路,遠離了農作耕耘車和貨車的巨大車輪摧殘下壓出來的坑洞與裂痕。提起腳,他聽著遠方傳來悶哼的回音,一步一步往上。這裡只剩下人可以承擔的步伐。
舊區地址尚未更換完畢,不過根據先前當地人的指路,應該是這裡沒錯。周遭沒有什麼人的氣息,連隻狗都沒有。介於開發和未開發之間並非完全無聲,但獨特的寧靜中帶著令人揮之不去的沒落和死寂。
分不清楚是因為老舊,還是地形而歪斜成一高一低的藍色大門,沒有闔上。
他越過門上斑駁的油漆,視線沿著灰白色的地面往內探去。映入眼簾的是錯落不平整,用途高於美觀的傳統大院。傾在一再隨意填補的路徑側邊,是疊著土牆前日曬過久而看不出原本顏色的塑膠椅子。不明作用的黑色塑膠袋,以石頭壓在一旁的泥地上。掛在竹竿上的白色塑膠袋,則是隨風灌飽又吐出磁擦作響的不穩定警報,騷擾著周遭生物的聽覺。彷彿在警告著陌生來人切勿隨意進入。
「請問……。」
帶著禮貌和敬意,他沒有遲疑地往前一步,跨過了門檻,打破那奇異的界線,進到了要拜訪的處所。
眼角瞥見門後幾個也許曾經種過花,被倒著放置,以避免除了成為蚊蟲積水的深色容器,別無用處。雖然破敗,但在能力所及的打掃下,並沒有髒亂感,依然看得出主人盡力維持屋子的最後尊嚴。
這是某人賴以生存的家。
僅幾步之遙的前方正屋門口石階上,坐著一位深紅色棉衣,戴著黑色棉帽的老太太。將過往時光全凝結在身上的她,自帽緣依稀露出的髮色,顯示已過了花甲之年。
幾個倒放的黃色酒瓶塑膠提籃被她當作暫時的桌子,上面則平鋪著一般在田地裡當作臨時圍籬的綠色方格鐵網。 並沒有因為來人的拜訪而打斷自己正在進行的工作,老太太佝僂著身體,低著頭,動作俐落地將白菜疊堆在一格格的鐵網上,準備晾乾曝曬。
「請問這是劉珠美的家嗎?」
對方似乎完全沒聽到。 他再次提高音量,舉起右手打聲招呼。
「您好。」
其實照理說應該是要和當地派出所的人一起過來,原本也約好了,卻在他抵達之時,發現他們臨時需要出動,去支援處理交流道附近的連環車禍。
報案人是崔敏,失蹤者的祖母。
聯繫他們的則是失蹤者嫁到首爾的姑姑。
「我是失蹤人口協尋協會的李東植。」只好自己前來。
「幾天前我們有和劉永愛通過電話,她說有告知您我們會過來一趟。」
老太太像是聽進去了,但僅手頓了頓動作,反應不大。
「手機……。」帶著鄉音,咕噥的聲音低沉。
「什麼?」東植走近一些。完全不在意自己的鞋子踩到浸濕的地面。他的視線停留在那雙從注滿水的生鐵大臉盆撈起大白菜,由於泡水而皮膚皺起,因為長期勞動或關節炎造成指節變形的手,不斷艱辛地重複著一樣的動作。
「手機上的血驗出來了嗎?」抬起的臉,仰視著站在一旁的男人,只是平實地陳述著這個問句,那張經歷太多而看透一切的面容毫無期待。
東植眨眨眼睛,他還沒收到國科搜(國立科學搜查研究院)的回答。如果有任何答案,他們也會先通知警方。
「我會再去問問。」帶點歉意地回道。他非常清楚這絕對不是家屬需要的答案。無力感和力所未及的愧疚湧上心頭。「如果您有任何需要,任何時間都可以打電話給我。」東植在自己的名片背後寫上手機號碼。
不再對他感興趣的老太太,回頭繼續著未完的工作。東植點點頭,向老太太微彎腰告辭。
「警察先生,……。」因呼喚而停止往外移動的腳步。
「我不……。」還來不及否認。
沒有刻意大聲,這次連頭都沒有抬。如同東植的到來與離去皆未改變任何事實,堅定、沉穩的聲音,代表深知著說出這句話的背後涵義。
「我們家珠美不會離家出走。」
站在斜坡旁,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兩小時應該夠。東植深口氣,將雙手插入外套口袋,沒有上車,而是開始往村外行走。
他不經意踢開一顆小石子,好似驚嚇到掠過田地的風,引來寒冷與顫抖的呼嘯。東植下意識縮緊身體。
左右兩側可以明顯分出開始收成,以及部分收成完、光禿禿的農地。太陽在身後,已經快越過山頭。讓他有種被自己影子牽著往前的錯覺。
開車進來的時候,不管是人或速度均與外部隔絕,令他完全沒注意到,原來引水道旁稀疏的蘆葦群,在光線斜射下好似別有風情的斑黃馬賽克。透過半遮蔽視野外,依稀可見不遠處田埂上,散落著幾隻白色的鳥兒,一邊習慣與農人共存的覓食生活,一邊保持著對來客的警戒心。
劉珠美,二十二歲。
父母雙亡,由奶奶帶大。
有兩次離家出走的紀錄,交友狀況不明。
半個月前,下班返家路上失蹤。
就算現在依然擁有日光,周圍也幾近沒有其他人。東植幾乎是以漫步的方式,伴隨路邊水溝濕泥、青苔、葉子腐敗的味道慢慢前進。
奶奶通報派出所,以離家出走備案。兩天後派出所出動警力協尋,但沒有發現蹤影。一星期前發現設定成靜音的手機遺失在距離公車站旁的水溝內。電力已經耗損。上頭有些許血跡。
周遭為數不多的樹,原本綠蔭的頂上黃綠色的枝葉已開始掉落。他環視附近,三百公尺內一望無際。整條路約一台車可通過的寬度,雖然未經整修,不過整體狀況並沒有很差。
他們會接到這案子,是因為劉珠美住在首爾的姑姑─劉永愛,她決定與協會聯繫,以增加尋找姪女的機會。
韓國失蹤人口協尋協會是個民間非營利組織。協會成立時間不長,但在國際人士的多方協助下,體制完善。他們會根據收到的每個個案進行分類,並交由不同的專員負責。由於出現新證物──手機上的血跡,協會將這案子歸類到刑事類別,即是交到了因應近期需求而招募的新職位負責人,李東植的手上。
劉珠美平日在鎮上的理髮店上班,下班通常是搭公車回家。假日則是幫家裡農作為主。生活單純。
根據同事,她不喜歡交際,是個沉默的女孩。根據家屬,劉珠美乖巧又安靜,總是準時下班幫忙打理家中事務。姑姑準備給她介紹對象,催促著相親,但都被拒絕。她希望能以照顧年邁的奶奶為優先。
東植腦海浮現著他手中檔案內唯一照片的劉珠美。是張很普通的證件照。
乖乖撥到側邊的瀏海,留著到肩頰骨、些許挑染的褐色長直髮。
資料顯示她的身高比同年齡女孩略矮,鵝蛋臉透出年輕的膚色,修剪完整的眉型,清淡自然的妝容,瞇著眼的神情帶有羞澀討喜的微笑。像是攤在陽光下的一切,毫無隱瞞。
站在公車站旁,他面對馬路反手插腰,仰頭動動筋骨,呼口氣。
實地調查是東植的老習慣。 由紅磚打造的舊式車站,僅單面開口,帶著某種壓抑與封閉的氣息。自田地走過來的角度望去,約三人平行站立的寬度和高度,就像是堵白牆,什麼也看不到,必須站到馬路上,才可見到比平地高一階的候車處,以及頂上標有的站名和行進的方向。
公車站內僅一張長石椅。貼在背面牆上的藍底公車時刻表,字體小到需整個人貼近才能參透奧秘。斑駁牆上掉落的白漆與裸露出灰色泥磚相互交疊,則是一幅令人難以理解的現代抽象藝術品。突兀的人造建物違背了整個大自然的黃綠色系,雖然和都市新計畫改建過的強化玻璃板,提倡和環境結合的寬敞感截然不同,卻又在此處融合得恰到好處。 東植順著豎立在旁的路燈往上看,是一支正對馬路的白色監視器。
一輛市區公車剛好經過。落葉被車輪捲起,如同逃難地往車站邊擠。
無人下車。 或許車上的乘客會對這年過四十歲,探頭探腦的陌生大叔感到好奇。小鎮竊竊私語的速度總是比風還快。
他聳聳肩。
公車傍晚後是兩小時一班,只會停在村口。之後都是徒步,需要走二十至三十分鐘的路。
自農田延伸的灌溉水道匯集到平行於道路兩側的溝渠,由於位於公車正後方而雜草叢生,人煙罕見,如果不是特別留心,不會注意到。
手機震動的嗡嗡聲打斷了東植的思考過程。
『你在哪?』
看到跳出訊息,他忍不住出口咒罵一聲。 今天是他們約好每周一次吃晚餐的日子。幾小時前還記得提醒自己,結果又忘了。記憶力真不可靠。
『人在江原金浦,趕不回去了。』
沒注意到自己一時手快將『過』錯植成『回』。將手機收進口袋。東植豎起衣領。
太陽下山的速度總是比爬起來快。毫無林地和建築的掩護,風速隨氣溫降低的猛烈襲擊更加橫行無阻。青蛙叫聲在此時聽起來格外陰鬱淒涼。原本稀疏的蘆葦群,少了陽光潤飾後,瞬間拔高,融合著黑夜變得像是圍牆般巨大。尚未與夜晚協調好的路燈趕不及亮起,於缺光下的瞳孔放大,令摸不透的幻覺將整條路延長成一條等著吞食任何生命的無盡通道。
他開始往回走。車子還停在裡面呢。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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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仁] Reflets dans l'eau (Combeferre/Enjolras)
這裡是撤離老墳頭的抖森的學妹
搬篇短篇試試水
[義仁] Reflets dans l'eau
退役軍醫C/冬兵(???)E,應該算無差 戰損+哭唧唧的領袖好好搞
總之是個奇怪的盾冬(?味兒二戰AU,領袖真的很適合軍人設定,但是如果角色反轉了呢?
也繼續搞音樂家ABC
說是義仁其實也打了點ER雙C擦邊球,不適者請自行避雷
自殘畫面預警。本來是想要寫個BE的可是薏仁這麼冷就還是別了吧
照慣例可全文搭配拉威爾G大調鋼琴協奏曲第二樂章食用
也可以單獨收聽個別節點自帶的BGM
1.
Sergei Rachmaninov- Elegy in E-Flat Minor, Op. 3 No. 1
1946年5月8日。
醫學生聚集在教授休息室聆聽無線電收音機轉播的審判結果。他們最關注的名字有三人被判決死刑,最後一人終身監禁。
「整整一年過去,」若李說,「我還不能完全相信我們又在巴黎,試圖重新讀進中級解剖學課本。領袖這兩天怎麼樣?」
「也許他很快就要想起格朗泰爾了。」公白飛說。
回國後若李被困在綿延不斷的憂傷。它不叫人在自己的房間痛苦地嚎啕,也不入侵夢境,卻徘徊在空氣裡消散不去。這低落的情緒趕也趕不走,被它纏住的患者只能學習與其和平共處。
「我確信這也是一種戰後的心理疾病。」若李又說,「最好注意下領袖,公白飛,我擔心他在找回自己的途中也患上這個討厭的毛病。」
「回你住處去,若李,」公白飛則說,「回去試著多睡會,你蒼白的像患貧血。」
這是個依然有效的恐嚇,即便若李自己與公白飛同樣清楚他不過是花了過多時間在解剖室悶頭研究而缺乏適量的陽光照射。回巴黎後若李換了個新住處,他回去的路上總會經過拉雪茲神父公墓,他也總會付幾個硬幣給賣花女,把花束等量分配後擺在幾座尚且光亮的墓碑前。
公白飛找出他身上的幾個硬幣交給若李,「幫我給大伙兒問好。」
「也幫我給安灼拉問好。」若李說。
回巴黎後公白飛被招回醫學院給一年級新生講課,他想在醫院繼續實習的計畫暫時被擱置了。起先公白飛上課經常上的提心吊膽,但是安灼拉回到巴黎後的表現很平靜,除了那幾次他才進門便看見滿桌滿牆腥紅的污跡,而安灼拉拽著手腕,或肩膀,或小腿,刮鬍刀片或什麼尖利的物品掉在他手邊的血塘子。戰爭結束一年了,安灼拉還在戰場。公白飛感覺有股從戰俘營帶回來的陰霾正在與陰霾底下奮力掙扎的安灼拉相互消耗。他怨恨、疼痛、怒不可遏、孤獨,畏懼,甚至恐慌,這是戰爭對安灼拉做的,是戰爭對他們所有人做的。不論原因有多正當,不論發動戰爭有多必要,戰爭本身即是罪惡[1]。戰爭帶走鮮活燦爛的生命,留下來的即使活著也大多在苟且偷生裡學習憎恨。
公白飛在巴黎的住處幸運地被沒有被轟炸摧毀。巴黎在重建,她是座堅強的城市,她見證歷史、見證人類救贖自己,也見證奇蹟。巴黎是他們的家鄉。
安灼拉捧著相框仔細端詳相片裡的青年們。公白飛掛好外套,找了個地方放書,循著物品被移動的聲響來到書房,安灼拉就在這裡;看見公白飛讓他露出片刻的迷惘,接著很快認出他。這是個進展。公白飛也沒有時間學習憎恨,他有各種意義上都更重要的任務得完成。
他用手指尖輕敲相框,說,「這是你。這是我。這是格朗泰爾。」
安灼拉找到另一個他瞧得出是誰的面孔,相片裡青年都才剛領到新制服,在攝像機前勾肩搭背。他瞧著那張臉上明亮的大笑,遲疑著拼湊出那個名字。
「這是古費拉克?」他問。
公白飛忍受著又一次滾進他喉嚨的火球,說,「是的。這是古費拉克。」
下一秒安灼拉粗魯地把相框摜回書架,背過身走向窗戶。書桌上早就沒有任何物品,抽屜也都上了鎖,自從幾週前安灼拉又在抽屜裡尋到削筆刀,公白飛找來鎖匠,給他這間屋子所有的抽屜配上鎖匙。安灼拉稍微清醒後同意他的決定,所以昨天公白飛回家時看見的是安灼拉坐在浴室,臉上又給刮出新傷,血絲和著還沒有乾的淚痕,他的手指關節全是瘀青和血,玻璃鏡的渣子如雪片撒在磁磚地面。
書房的窗子是這間屋裡最大的,他們離開巴黎前也經常聚集在這裡談論整個世界。窗簾長期拉開,陽光經常把公白飛的木頭書桌曬的暖烘烘的,陽光也照在安灼拉有些蓬亂的頭髮,他沐浴在晚春潔淨的陽光,卻仍舊被困在黑暗。普通醫院會把這個狀態判定為極度不穩定,在公白飛看來已經是夠好的了。某個程度上安灼拉已經戰勝陰霾-他不讓那些被強加給他的怨恨傷害旁人,因此只能傷害自己。
「您這是在浪費時間,」他說。
「你。」公白飛說。
「我連我自己都認不出來。」安灼拉回頭來看公白飛,他的眼神熱烈的像火,曾經那把火是他們對未來的希望,是他們對祖國的熱忱。公白飛望著他,安灼拉眼睛裡的火焰被痛苦取代。他恨上了世界,也恨他自己。
「你認得古費拉克了。」公白飛說,「他會很高興的。」
安灼拉反唇相譏,怨恨且惡毒,「不,他死了。他什麼都感覺不到。」
「你卻還感覺的到,」公白飛說,「我也還感覺的到。你怎麼不來攻擊我呢?」
在特定情況,公白飛甚至會適度允許安灼拉拿他自己去撞什麼東西,但是今天不行。他逮住安灼拉的手腕,他最好的朋友沒有屈服,至少他放下拳頭。兩秒鐘前他又要拿他自己的手去打水泥牆。
「我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安灼拉說,「你認識的那個人也早就死了。你最好在我決定攻擊甚至打死你之前離開。」
公白飛冷靜地問,「為什麼不?」
沒有遲疑的安灼拉說,「因為你也是我的[2]-」
那個f音起始的字沒有被順利說出來。公白飛在安灼拉身上看見治療失憶症的問答法的可行性:安灼拉滯在當場,他劇烈地顫抖,像是他腦海裡的兩個聲音正在殊死決鬥。上前線前,他們穿著制服,在謬尚激動地談論這些問題。那是最後一次朋友們所有人都在謬尚。同胞就是他們的兄弟,部分罕見的友誼或許比兄弟的血緣更能信賴。當兄弟被迫站上與他們對立的另一條線,他們又應當採取什麼態度?
公白飛伸出手等著,安灼拉扶著灰色的牆猶豫半晌,最終露出做出重大決定的表情。他給出他的信任。
公白飛握住他的手。若李曾經因為這個舉動被誤傷,他沒有防備地去碰安灼拉,被他反手一搡掀翻,護士也被若李撞倒,她托盤上的藥瓶挨個跌碎。那時所有人都認為安灼拉不再有希望,公白飛沒死心。也是在那天,他想起那個其他軍醫沒有想到的詞,這個詞成了他們的安全關鍵字。它擁有某種有絕對的力量將安灼拉從混沌喚醒,那些極短暫的時間裡,他又是他本來的模樣。公白飛把這個發現告訴若李,他們證明了安灼拉不僅有希望,並且是充滿希望-他想要回家。
他們只需要時間。
公白飛握住安灼拉的手,他低著頭,抖得厲害。安灼拉身上佈滿已經很難褪除的痕跡,可今天清早公白飛分明聽見他溜出臥室摸進書房來彈鋼琴,單手單音彈出那支最早喚醒他的旋律。公白飛試著再往前一步,安灼拉還是沒有屈服。他被困在混亂的思緒裡掙扎不休,清洗不乾淨的記憶正在與那些使安灼拉仍舊是安灼拉的記憶相互抵制。與此同時,他接受了這個不成形的擁抱。他全身灼燙。
「公民,」公白飛用極輕也極堅定的聲音問他,「告訴我,你感覺到什麼?」
2.
Ludwig van Beethovan- Sonata for Violin and Piano No.5 in F major, op.24:2. Adagio Molto Espress
戰爭後的重建工作也揭發不少真相。自命是科學家的納粹軍官在紐倫堡審判上說明實情,人民也就原諒了安灼拉。至少大部分的人民都原諒他。盟軍將領收到數量驚人的信件,被他幫助過的士兵來信拼湊出更多事實卻也不無誇大的成份。取得寄件者同意的信函被公布在報上,若李拿那些報紙墊實驗室的桌腳。公白飛自己也有信要寫,他定期寫信給安灼拉居住在南方的父母報告他的情況;他們寄來幾張新的唱片,公白飛拿起其中一張放上唱機,安灼拉端著相框試圖認出相片裡頭有誰,唱機裡的小提琴就著鋼琴演奏流動如河水的行板,這段音樂使安灼拉從公白飛手上奪過唱片盒,期待著什麼似地盯住紙盒上印刷的德文標示。
「我在哪裡聽過這支曲子。」安灼拉說。
公白飛知道他就要再想起一件往事了。
「是的。」他微笑著回答。
“ABC的朋友們”曾經是同盟國軍隊裡名聲最響亮的工作分隊,十字軍行動(Operation Crusader)成功有他們的一份功勞。他們紀律嚴明,配合度好的異常,原因無他,他們原先就是朋友,隨著時間推進也逐漸成為真正的兄弟。從1942年下半葉開始,盟軍把ABC的朋友們定位為特殊部隊,專門執行奇襲、援救、破壞埋伏等工作,他們也執行過幾樁暗殺敵軍地區主將的任務。他們為盟軍執行過十八件敵營偵查,三十二件救援戰俘的行動。安灼拉是他們的隊長,這是種遵循慣例的模式,還在巴黎的時節,安灼拉就是領袖。公白飛以醫官的身分擔任副隊長,格訪泰爾負責駕駛汗馬車或坦克載他們衝進敵陣,古費拉克負責偵測爆裂物。其他人各有所長,例如巴阿雷很能近身格鬥、馬呂斯破譯部隊竊聽來的情報,弗以伊甚至能假扮成納粹兵潛入德軍竊取第一手消息。在某個ABC紮營於森林,依靠斜坡的陰影作掩護的黑夜,熱安在細心維持著小且不滅的柴火旁談論起近代歷史,話題很快地蔓延開,安灼拉不得不數次厲聲讓朋友們放低音量。格朗泰爾用火上烤熱的瑞士刀切開僅剩的黃油,讓每個人挖一塊去給他們的豆子罐頭添添味道。
熱安又說,「剛才,我有個瞬間的錯覺,我們這不是在同德國打仗,是在六月革命的街壘下等待天亮。」
「嚮導,」古費拉克說,「給我們說些有意思的故事吧。」
「小聲些。」安灼拉提醒他們,他的目光也充滿期待地定格在公白飛身上。那個深夜,他們熄滅柴火,頂著寒冷的夜露,在黑暗裡清楚看見彼此。公白飛給朋友們說起維吉爾、中世紀的宗教音樂、農事詩,詩歌的話題取代革命延續到下半夜,直到安灼拉不得不出聲提醒他們爭取時間休息。
「古費拉克,你跟我一起看哨。」他說。
古費拉克就著月光挪動他扔在地上當坐墊的外套,換了個視野更好的位置,面向森林。
「我知道現在提他會給你們斃了,不過-」格朗泰爾笑著說道,「如果你們現在都在腦子裡給自己奏安眠曲,我祝這些音符長翅膀,帶你們在夢裡飛過恆河邊上,去到世上最美的地方[3],對我來說,那裡必定有喝不完的白蘭地。」
「大R,海涅是猶太人。」熱安說。
格朗泰爾諷刺兮兮,「一個德國的猶太人。如果他現在給關押在集中營,恐怕我們倆得申請個特別任務去炸掉奧斯威辛。」
「住口,格朗泰爾,」安灼拉說,「睡覺。現在。」
古費拉克在竊笑。他就坐在公白飛左邊,公白飛也半坐著,警覺以及他正在盤算的細節讓他保持一定程度的清醒。那是場救援盟軍戰俘的行動,弗以伊偵查過後帶回來的地理信息比他們原有的更複雜,計畫全盤改變,他們幾個身上帶的地圖都已經給塗畫的看不出原型。
「至少想辦法睡著。」古費拉克湊在公白飛耳邊說。
「我在試呢。」公白飛回答。安灼拉在離他們不遠的草地,伸手將不怎麼安分的格朗泰爾打平在草地。
古費拉克在安灼拉轉過來低聲訓斥他的前一秒,飛快地吻在公白飛的鬢角。這是古費拉克表達他的感情的方式,整個ABC都給他吻過,安灼拉也沒有倖免。那時他們剛結束十字軍行動,從北非回到法國北部戰線。巴黎就在一趟火車之外的遠處,幾乎等於他們回家了。
不過他們沒有回巴黎,而是留在軍隊。ABC的名聲隨著十字軍行動的成功傳播,女酒保拿出她們收藏起來當救急藥品的伏特加。酒吧裡還有其他盟軍成員,目睹這樁事的人幾乎瘋狂,安灼拉揉揉他給古費拉克逮著啃的臉頰,躲到公白飛背後,對於他自己揚起的嘴角出賣他的事實並不理睬。格朗泰爾見狀抬腿去踹古費拉克,熱安當場做出頌詩紀錄這歷史性的瞬間。公白飛試著拉開還要去追安灼拉的古費拉克,他一回頭猝不及防也啃了把公白飛的顴骨。軍隊的酒吧有鋼琴,音色糟透了卻是當時他們能得到的最好的。古費拉克就像在謬尚那樣,喝上兩杯過過癮,然後把酒杯擱在鋼琴的角,坐下來開始彈奏德彪西。
格朗泰爾兩手各摟著若李和博須埃,安灼拉趁他沒注意偷走伏特加酒瓶塞回女酒保手裡。公白飛在隨身攜帶的地圖背面用鉛筆憑記憶畫蠶蛾,古費拉克彈琴時,巴黎就被他的音符潑灑在軍隊酒吧了,鬧哄哄的酒吧安靜下來聽那支《水中倒影》。塞納河面的巴黎鐵塔倒影是銅銀色,午後的公園經常有穿戴漂亮的少女陪伴她父親出門散步;馬呂斯在公園認識了他的珂賽特。大學課室敞開的木板門釘著考試公告,維吉尼花園開滿了睡蓮,圓形的葉片連同生著芽蟲的花緊貼水面,乍看也彷彿逆著方向生長到水下。謬尚咖啡館的玻璃窗總是被擦的發亮,光芒在咖啡杯或酒杯裡朝ABC的朋友們眨眼睛。星期天的下午三點整,巴黎聖母院的鐘聲經常打斷熱烈的爭辯。
戰爭時盟軍不成文禁止演奏或聆聽德語區作品。這項規則在ABC內部不適用,弗以伊率先提出音樂不應該被政治意識影響,格朗泰爾直接無視這陣風氣,針對海因里希‧海涅和菲力克斯‧門德爾松的民族認同問題發表大篇宣言,如果有人拿紙筆記錄下他講的話,恐怕可以寫成整三大頁。
「猶太人可說是地球上最了不起的民族,法蘭西人發明共和國,可猶太人發明了雅歌和上帝!」格朗泰爾在大庭廣眾下嚷嚷,「海涅!啊!海涅,他的妙筆能使莫斯科的凍土開出鮮花,啊,那是甜美的罌粟,朋友們,我們來品嘗愛情與寧靜,安灼拉,給我們一支曲子的時間做個神聖的好夢!」
「R,你太醉了。」巴阿雷說。
熱安狂熱樂迷似地給安灼拉鼓掌,馬呂斯很快加入催促安灼拉的行列。格朗泰爾醉的走不穩路,給他起了外號的軍隊的女酒保同樣為格朗泰爾保管他的小提琴,酒吧里的士兵意識到他們即將聽見的是什麼,跟著古費拉克製造出震耳欲聾的喝采。
「燴兔肉,別告訴我,您把我的寶貝拿去當柴燒啦。」格朗泰爾對女酒保喊道,他杯里的伏特加撒了自己整身。
「去啊。」公白飛對安灼拉說。
安灼拉輕蹙雙眉,「我們不大應該這麼做。」
「這只是音樂,」公白飛笑著說,「而且,至少別讓格朗泰爾失望。」
格朗泰爾端著酒杯去拿他的琴,玻璃杯因此被他放開,旁邊的美國人眼明手快救下杯子卻救不了裡頭的伏特加,整間酒吧全是笑聲。熱安巧妙地用法語為大伙兒全篇朗誦那篇浪漫詩,格朗泰爾湊過來,大半個人壓在安灼拉腦袋上醉醺醺地懇求或者逼迫他。博須埃笑到手指上夾著的香菸都掉了,把他的耐磨長褲燙出一個洞。
最後安灼拉撥開黏在他身上的格朗泰爾,宣布,「行吧。」
古費拉克拍拍桌子,酒吧裡的士兵用同一種語言的同一個詞歡呼,”Bravo!”
那場突發的小演奏會是整個戰爭裡色調最柔和的一筆,戰爭過後也在不經意間幫他們喚醒安灼拉。也許格朗泰爾在看不見的地方幫了忙。格朗泰爾醉的時候反而能鋸出他能給的最好的音色,安灼拉給他彈琴,被月光渲染的恆河就讓他們帶進軍隊酒吧了,紫羅蘭的耳語,玫瑰的傾訴,河水潺潺的流動打碎煙硝,把他們帶回夢境裡的故鄉。後來安灼拉主動又給酒吧裡的同袍演奏另一支曲子,公白飛與古費拉克並肩坐定,熱安率先唱起來,他們都記得那支曲子裡的祈禱詞。
公白飛不相信朗誦經文的形式能夠獲得甚麼禱告效果,他的幾次祈禱獻給他的朋友們,他越過聖經,直接呼請上帝為他的朋友敞開祂的花園,請求祂帶安灼拉回家。
安灼拉不穩定的情況持續到他們返回巴黎。他也有絕對清醒且試圖重新認識巴黎的時刻,納粹殘留在他腦海裡的聲響就像無線電收音機的雜音,當1942年以前的回憶逐漸占上風,這些雜音就對他發動偷襲。公白飛不記得他上回一睡到天明是什麼時候。安灼拉睡在他住處的客房,公白飛面對他自己的惡夢,更經常在夜裡拿鑰匙開客房的門,從捲成蛹的被單拯救出安灼拉。他的夢境也是無休止的鬥爭。公白飛在囈語裡聽見那些熟悉的名字,他們的朋友的名字;這是希望的象徵,公白飛讓他放棄接受國家計劃性的記憶治療,安灼拉只能靠他自己。夏天來了,氣溫突然增高的夜晚叫巴黎無所適從,公白飛也睡不著。他躺在床上數天花板的裂縫直到凌晨,最後決定起床找書看。離開巴黎前,ABC共同的話題停留在自由主義的新定義,公白飛向安灼拉借來讀的英語書籍還沒有還給他。
安灼拉在噩夢裡嘶聲力竭,公白飛抓起客房鑰匙過去開他的門,跪在地上與安灼拉著實搏鬥了好一陣子。安灼拉被訓練出睡前鎖門的習慣,即使他的敵人擁有無數不靠鑰匙開門的手段。他被夢魘糾纏卻從不對陰霾求饒,半夢半醒之間掙扎的力量大的幾乎迫使公白飛鬆開他。他在夢裡,也許又在對格朗泰爾大喊大叫,那是他們相處融洽之道,安灼拉希望格朗泰爾別信仰他。在夢裡,”自由”和”祖國”最常被高聲提起。公白飛按照標準醫療流程紀錄他聽見的夢囈,只同若李談論這些心理病況,前些天他們推測著或許真正的安灼拉就要回來了。
公白飛費了點勁頭把安灼拉搖醒,把他拖出遍布煙硝的混亂夢境,那場技術上完美成功的救援行動結束於德軍扛著火炮追出戰俘營,通電的柵門警鈴嗡嗡大做,ABC救出百十個盟軍戰俘,安灼拉挨了子彈,他沒法跑的快,留在鐵柵門後頭,把最後離開的同袍推出去,對他們下令,「快走!」
「醒醒。」公白飛說,「安灼拉,你得醒過來。」
他們像剛結束格鬥訓練般渾身是汗,公白飛搖醒他,安灼拉陡然睜眼,夢境裡來不及流的淚水被帶回清醒的世界,他揪著公白飛,雙膝跪地大口喘息,才結點薄痂的手指又給他磨破,衣服上的血痕斑斑點點。
「公白飛,」安灼拉說,「其他人在哪裡?」
那是他的聲音。安灼拉自己的聲音,他急切地詢問戰略問題,公白飛甚至還沒有聽明白他在問的是ABC執行的第一場還是最後一場救援行動。
「傷兵都送走沒有?」安灼拉問,「納粹發現我們了。飛兒,帶上若李快走,格朗泰爾在哪裡?」
「安琪。」公白飛說。
安灼拉的眼神又是他自己了。他的眼睛裡燃燒著熱忱,熾烈的像星火,清澈的像陽光晒化了的雪融入山泉。他不會仇恨,他只愛人民與自由,那就是他的信仰,如詩如歌,如溫柔的天鵝也如展翼的雄鷹,是恆河彼岸不凋的紫羅蘭也是塞納河畔灼灼盛放的玫瑰。
他回來了。
「安琪,」公白飛重複。安灼拉比前幾秒更加困惑,公白飛得向他解釋很多。他與他最好的朋友緊緊相擁,安灼拉不明所以,只管展臂也擁抱他。公白飛希望他們的朋友都看見了。他只給安灼拉說明最重要的一件事,
「戰爭結束了。」
3.
Franz Schubert- Der Lindenbaum arr. Piano and Cello
「我做了什麼?」安灼拉問。
「你什麼都沒有做。」公白飛說。
安灼拉放下塗鴉著人物肖像的地圖,無眠的夜晚過後他們迎來真正的朝陽,公飛下樓問公寓管理員要來兩杯剛燒好的咖啡。安灼拉回來了,他的戰爭正式結束,剩下要做的是審判與和解。公白飛上樓時聽見他的鋼琴被奏響,安灼拉展開格朗泰爾留給公白飛的地圖,擱在鋼琴譜架,圖紙背面給他畫著ABC的朋友們的半身肖像。
「我殺過多少我們自己的同胞?」他問道。
「那不是你,」公白飛溫和的強調,「當你被奪走你自己的心智而做出對不住人民的事,那樣事就不是你所為。那是納粹德國所做的,你也是受害的一方。[4]安琪,你不需要承擔這些。」
安灼拉沐浴在初夏早晨的陽光,金色的頭髮在陽光下接近白色,側影線條分明,公白飛把咖啡杯放在鋼琴上頂蓋,過去坐在安灼拉身邊。在那個彷彿上輩子的無憂無愁的大學生涯,他們在謬尚,也是緊挨狹窄的咖啡廳角落相偕而坐。安灼拉抬起頭時臉上是濕的,他在做他自己的法官,從德拉古法典尋找佐證的法律。
「你沒有做過任何危害法蘭西人民的事。」公白飛用雙手按在他的肩膀,又說,「沒有人會責怪你。為了我們的朋友,你也必須停止審判你自己。」
「但是我記得那些。」安灼拉說著,眼淚順著他雕像般的臉龐滑下來。
公白飛說,「你付出的夠多了。」
星期天的早晨有彌撒。聖母院的鐘聲喚醒整個巴黎。安灼拉聽見鐘聲,模樣顯得有些無助,公寓管理員在清掃樓梯,用跑調的歌聲哼唱那支原先只在法國境內流傳的祈禱歌。
「瞧,他不是帶你回家了嗎,」公白飛微笑起來,對安灼拉說,「就像她帶他回家一樣。」
公白飛信仰,但很少祈禱。他知道管理他們公寓樓的老太太會去聖母院給安灼拉點白蠟燭祈禱,她是最先對安灼拉敞開大門的人。
「如果您們想搬走,也請自便,上帝保佑您們,」她對威脅她的其他住戶說,「這個青年為盟軍奉獻的是比他的命還貴重的東西,萬福的瑪利亞,祝福他的靈魂。」
公白飛的決定讓軍方不免有推卸責任的嫌疑。德軍正式投降前的最後一波地毯式奇襲以敵方首領突然停止襲擊造成的失敗告終,跟在他們首領後頭發動攻擊的德軍還沒有反應過來,盟軍擊中並當場逮捕在槍林彈雨下突然停止前進的納粹特務,扒下面罩,看見一名眼神狂亂的俊美殺神。關於納粹在戰俘裡挑選菁英士兵,進行藥物控制後訓練成特種殺手的謠言被坐實。公白飛在軍隊醫院收到這個消息,他的懷疑也獲得印證。盟軍開始調查1943年後所有北方戰線指揮官離奇的刺殺案,重新檢視幾件德軍地毯式突襲的線索,罪證水落石出,可沒有人敢真的對安灼拉做什麼。被1942年末那場由ABC執行的救援行動救出戰俘營的士兵違反軍紀闖進將領會議室,以舉槍自殺的威脅成功阻止盟軍將領對安灼拉做出任何判決。
公白飛是那場意義重大的鬧劇發生的隔天才從馬呂斯那兒聽來這樁事。近百名操著不同語言的士兵在將領會議室外整齊劃一拿上膛的手槍抵在自己太陽穴威脅他們長官,馬呂斯被喊去維持秩序的同時,公白飛在軍隊醫療翼對付安灼拉。無線電收音機在角落發出不間斷的聲響。兩支鎮靜劑讓安灼拉徹底失去反抗的力氣,被擺佈著讓公白飛執行過整套檢查。他臉色慘白,藥劑的效用迫使他放慢了呼吸,眼神依舊熾烈的像隨時要爆發,那卻是他們不認識的眼神。安灼拉不會仇恨,公白飛確認過安灼拉依舊能聽懂法語,嘗試與他交談。若李結束諾曼底的工作,回到北方部隊擔任軍醫,在他們隔壁床照料突襲裡被炸掉右邊手腳的德國士兵。志願護士想給安灼拉的傷口做些包紮卻被他的模樣嚇退。
「安灼拉,你記得伽佛洛什?」公白飛問。
那時的安灼拉像具活屍。公白飛看著這副他再熟稔不過的面孔卻認不出他最好的朋友。安灼拉帶著詭異的冷靜詢問,「我該殺他嗎?」
「不,他是我們的弟弟,」公白飛說,「謬尚呢?記不記得謬尚?」
「離我遠點。」
「我們在謬尚曾經為了社會契約論的漏洞爭執整晚呢。」
「我根本不認識你。」
然後一個醫學意義上的聽覺記憶範例發生了。
安灼拉還被皮帶綑在病床,公白飛停止追問,讓護士準備他需要的物品,拉起安灼拉的手讓人用酒精擦掉乾血跡。公白飛掐著他,這是個有效的恫嚇,安灼拉理解到掐著他的這只手對人體的熟悉程度足夠公白飛隨時卸掉被他掐住的關節。護士用棉球清理傷處的膿瘡,無線電收音機的頻道播放起女高音演唱的門德爾松作品第三十四部第二號。
安灼拉還讓公白飛逮著手關節,那支曲子如同響雷般擊中他。他猛地回頭尋找那個聲音,收音機那兒沒有人,安灼拉往別處張望著找人卻沒有找到他要的,護士領班假裝忙著整理藥櫃,玻璃櫃門照出她拿手帕擦眼睛的模樣。若李正要給他負責照料的德國傷兵注射消炎劑,他也停下來,針筒隨之停在半空中。他也看著安灼拉擺脫護士,掙脫出來的手揪緊公白飛的白大褂。公白飛想告訴他答案,可他只是安靜地望進安灼拉的眼睛,一度被掩埋的記憶如同樹苗的芽鑽出堅硬的土壤。安灼拉困惑又徬徨,他抓住公白飛,那個瞬間公白飛決定不再讓任何自稱是醫學專家的人在往後的日子繼續折磨他最好的朋友。
音樂最終消失在無線收音機炒豆子似的雜音裡,經過角落的護士調整天線,試圖找出信好最好的角度。公白飛放開安灼拉的腕關節,握住他的手。若李聽聞安灼拉被送進盟軍醫療翼後興沖沖趕來瞧他,被安灼拉下意識掀倒,其他醫官登時拿起皮帶把他囚禁在病床。
「公民,他們對你做了什麼?」公白飛問。安灼拉用茫然的藍眼睛瞪他。
他們隔壁床的德國士兵成了整間醫療翼的箭靶,仇恨的目光匯集在他身上。志願護士放下托盤,藉口照顧其他盟軍士兵抽身離開,有人用不明顯的聲量說了幾句粗魯的德國罵人話,德國士兵垂著頭。那不真的是他個人的錯誤,他卻為他的國家在盟軍的醫療翼承擔錯誤的後果。若李放下消炎針,雙手舉在眼前,他等到它們停止顫抖才給他的病人完成注射。他們對面的美國士兵往空水杯啐了口痰。
德國士兵對治療他的醫療員說,「Danke (謝謝)。」
若李回答他時臉上沒有肉眼能見的波動,「Alle Menschen werden Brüder, Wo Seine sanfter Flügel weilt (在他光輝照耀下面,四海之內皆成兄弟。)[4]」
ABC裡德語最流利的是弗以伊,再來是馬呂斯,接下來是格朗泰爾,ABC們為了作戰工作也向他們學習這門言。當戰爭過去,語言成為新的軟武器,若李寫完紀錄,離開去檢查下一床英國傷兵。公白飛想起弗以伊在他們親手挖的壕溝裡,用席勒給大伙兒解釋語法問題,安灼拉在站哨,古費拉克划火柴點亮煤油燈,話題隨著詩的內容又扯回二十世紀後的新興獨立國家;他沒有忍住笑容,眼眶像是給火柴點著了。德國士兵在公白飛擺平安灼拉,讓護士繼續清潔膿瘡的當兒,用他僅剩的左手摀著臉龐。他為他的祖國承擔戰爭的後遺症,連流些眼淚也不被允許。
部隊對於公白飛讓他住在普通公寓的想法明確表示反對,公白飛也明確告訴法國政府他們不會再讓安灼拉受到沒有意義的虐待。啟程回國前若李拿到政府給安灼拉安排的治療說明書,裡頭列舉的療法相當於把德國人用在安灼拉身上的法子重新操作一輪。
「這太荒謬了,」若李說,「他值得更好的。」
他的確值得。上前線前公白飛在醫院剛做完一年實習,ABC們有好幾個甚至還沒有完成大學最後一學期。如今他們回到祖國,試著建立新的日常生活,安灼拉經歷了兩段人生,又靠著他自己驅散納粹強加給他的魘霾。他是如此堅韌。如今他回到家,記憶在復甦,他想念他的朋友,渴望看見他的師長家人,他想出門去散步��他還想喝點謬尚的咖啡。所以若李把咖啡連同做咖啡的女侍還有他的女朋友帶來了。愛潘妮穿著黑色的裙子,神態世故鋒利許多,公白飛見過米西什塔幾次,她是猶太人,當過一段時間的電報接線員,戰後她在醫學院附近的餐館值日班。
「領袖!」他撲上去掛在安灼拉的脖子,「我可太高興又看見你啦!歡迎回來!」
公白飛找出空瓶,米西什塔往瓶子插上她帶來的矢車菊,若李喋喋不休說著安灼拉錯過的精采故事,安灼拉看著那束花,在若李談及格朗泰爾把他的小提琴做了砸破納粹間諜腦袋的最佳貢獻時開口說話。
「我很想見一見他們。」
公白飛放下他擦拭乾淨的相框,若李安靜下來。安灼拉將插花的瓶子挪到日照更充足的地方,垂下眼瞼,光與影在他身上就像油畫,外頭的街道有棵擁有百年以上歷史的菩提樹,它與這個街區同樣好運地沒有受到轟炸摧毀,安灼拉倚著牆,午後往西邊傾斜的陽光拖長了菩提樹的影子照進客廳。ABC的朋友們在盟軍的酒吧無數次違反不成文的禁令,熱安對德奧作曲家的偏好有限,舒伯特則是古費拉克即興演奏的好夥伴。
公白飛安慰他,「我也很想念他們。」
「我們可以紀念他們。」愛潘妮提議。她說的是我們而不是你們。
「有一支曲子,」公白飛說,「你不在的時候,我們經常提到它。」
安灼拉用軍隊酒吧那架音色糟透了的鋼琴演奏這支祈禱歌的時候,屋子裡的法國青年跟上節拍大聲唱歌,他們都想家,也都在同袍身邊找到片刻歸屬。其他同盟國的士兵抄下禱文,弗以伊給他們用數字譜做註記,這支原先只在法國境內流傳的祈禱歌就這樣被傳到歐洲大陸甚至美洲。安灼拉在另一個難得的機會拗不過朋友們的要求,又給酒吧裡的聽眾演奏它。那時這支祈禱歌已被翻譯成不同的語言,公白飛的杯子還在嘴邊,他被格朗泰爾推出去,ABC起鬨要他去領唱法語歌詞,古費拉克嚷的最大聲,不僅帶頭起鬨還笑出眼淚。博須埃在吹口琴,熱安也不知道從哪兒搞到了柄長笛,單方面宣布這足夠他們組成完整的合唱團。
那時公白飛無奈地說,「我們這都在做什麼。」
安灼拉聳著肩膀,「就當成哄那幾個傢伙高興了。」
「這可不是我瞎吹,」格朗泰爾拎著小提琴過來站在鋼琴另一側,「盟軍裡有哪個國家的部隊有這樣完整的樂手配置?」
安灼拉發布過無數不允許反駁的命令,也總拗不過他的朋友群起懇求。他為他們演奏過很多次祈禱歌,在巴黎,在軍隊酒吧,在公白飛的書房。
主在上,聽我祈禱:
當我需要幫助,您總是在我身旁;
讓他歇息,上蒼庇佑,
賜他安寧,賜他歡愉,
帶他回家吧,
帶他回家。*
公白飛在客廳書房擺上他擁有的ABC們的相片,這樣他們也就見證安灼拉甩掉追逐他的陰影找回他自己。他回來了,卻還在漂泊。公白飛想幫助他最好的朋友得回他應有的寧靜。
4.
Felix Mendelssohn- Auf Flügeln des Gesanges arr. Violin and Orchestra
人民想念安灼拉。安灼拉想念他的朋友。最大的問題是安灼拉認定自己沒有臉面再見他的同胞。在ABC的朋友外首個見到安灼拉的自然是他的雙親。公白飛拍了封電報通知他們來瞧他。剛回巴黎時安灼拉的父母來見過他,就連他們都幾乎認不出安灼拉。那時他的眼神能夠把聖母院那口大鐘從它的鐘樓剜下來,公白飛甚至得提醒他朋友的父母別太靠近他。若李無法回答安灼拉父親提出的問題,他母親嘗試著說起幾件只屬於他們家庭最私人的往事,短暫的茫然後換來的是安灼拉的另一次爆發。
這回不一樣。安灼拉思念他的家人,公白飛上郵局發出電報,很快收到回覆,安灼拉又反覆向公白飛確認上回他們見面時他沒有做出傷害他父母的事。馬呂斯從火車站接到那對心情介於焦慮與亢奮之間的夫婦,敲開公白飛的公寓門。安灼拉從公白飛的背後怯生生探著頭看見他的父母,他的母親也從他父親背後怯生生踮起腳尖想多看見他。
公白飛輕輕推了安灼拉,他在發抖,公白飛想說點鼓勵他的話,他的母親也注意到了。她忘記所有的擔憂,越過她的丈夫,踮起腳一把摟住她的孩子。公白飛把朋友們帶進書房,讓安灼拉與他的家人用足夠的時間重新認識彼此。
若李拿起書架上的相框,珍惜的觀賞ABC的朋友們換上軍隊新制服的合照,說道,「我來的路上去了趟公墓給大伙兒報告新消息,他們會很高興的。」
「但是真的沒有必要再進行任何審判,我敢說盧森堡宮不會同意開這個庭。」馬呂斯說。
「他希望能這麼做。」公白飛說,「就當成換個方式的補償了。」
若李拿起稍小的單人相框,晃晃那裡頭在自己學院畢業典禮遲到的格朗泰爾,說,「如果R能一水壺敲醒他就好啦。」
十字軍行動是ABC作為完整受訓的陸軍隊伍正式參與的首件行動。他們被法軍元帥指派去支援英國軍隊,從德軍手上收回大片北非領地,那是場傷亡慘重的勝仗,慶功宴也是哀悼彌撒。事後他們返回歐陸戰線,從側門進入打烊的軍隊酒吧,平常安灼拉禁止隊伍在白天喝酒,那天他破了例,讓格朗泰爾從吧檯下搜出幾瓶全新的酒,弗以伊用威士忌杯壓住鈔票放在收銀櫃上。
「我想我們得舉杯,」他說,「從今天開始,我們都與過往的自己道別了。」
「敬我們的同胞,」熱安附和著,格朗泰爾倒的第一杯酒便給了他,「敬我們的同袍。」
「敬自由法國。」
「敬法蘭西共和國。」古費拉克說。他拿到酒,伸手來與公白飛碰杯。安灼拉接下酒杯的同時右手還在寫偵查計畫表,格朗泰爾揉他的腦袋,安灼拉寫到最後一筆的r字母線條在紙上飛成形狀奇特的波紋,公白飛說,「R,別欺負他。」
「嚮導,別欺負R。」古費拉克說。這下子連安灼拉都不能不笑了。
「這聽起來特別彆扭,」博須埃說,「但是,我挺希望時間能停在這裡。我們打了場勝仗,大伙兒都完好無缺的在這裡。」
巴阿雷掏出打火機點菸,嘟囔幾句同意的話,馬呂斯抓緊空檔寫他自己的信,珂賽特利用報社的工作經常給他們寄送免費刊物。離開巴黎後,熱安也負責代表他們全體與謬尚保持通信。格朗泰爾借巴阿雷的火點他自己喜歡的菸,古費拉克拒絕吸收他們吐出來的廢氣,跑去坐在鋼琴那兒,不一會兒便控制不住自己打開琴蓋彈起琴。
安灼拉說,「時間得往前移動,戰爭才有機會結束。」
「珍惜會當下吧,」公白對他說。安灼拉正在新的紙頁抄寫他被打斷的偵查計畫內容,他對公白飛露出笑容,寫完計畫第三項,收起鋼筆。公白飛擔任著某種補充或糾正安灼拉的角色,這是ABC對他們的形容,他們隔著桌面互相碰杯敬酒,手指節一擦而過,在公白飛的皮膚留下火燒般的記號,溫和的蔓延到他全身。安灼拉抿了口酒,直勾勾盯著貼滿軍樂隊畫報的牆。
若李說,「公白飛說的對,我說句掃興話,因為這很可能成真,戰場上什麼事都說不準,如果現在有個記者還是軍隊攝影師,我希望他來給我們拍張照片。」
「古費,給我們點即興曲,今天別理那苦大仇深的肖邦了。」格朗泰爾說,「是啊,戰爭,他們說在舊社會為國家陣亡是最甜蜜的死法,這個時代的戰爭只會讓人死的時候還摸不清自己到底幹嘛去送死[6]。根本沒有什麼榮譽的死亡,看看那些戰敗的國家,他們死了一整代青年人口卻什麼都沒換到。所謂的犧牲是虛假的謊言,我們現在在這裡,不過是從維琪(Régime de Vichy)巴黎逃到北省,根本摸不清未來長什麼模樣,說不定到最後我們統統被抓去給蓋世太保擦鞋哩。」
前頭安灼拉等待著墨水乾燥。他闔上記事本,端起酒杯卻不喝,問道,「你為什麼又來這裡?如果你不信仰這些,生死、榮譽、盟軍,我們的法蘭西,你為什麼還浪費你自己的時間來打這場看不清楚未來的仗?」
古費拉克把他自個兒埋在鋼琴鍵盤,他的即興曲是種張揚的宣言,色調繽紛濃烈,糟透了的音色也擋不住碰跳著的晶瑩的彩色的音符竄過酒吧。
「讓我引用我們都愛極了的猶太朋友,」格朗泰爾坐在桌面,拎著酒杯,豎起手指夾開他叼著的香菸,公白飛猜測到格朗泰爾即將要說的話,他沒有出言阻止。安灼拉明亮的藍眼睛也望著格朗泰爾,香菸菸蒂給他咬出齒痕,酒杯早已見底。格朗泰爾拿起瓶子倒滿整杯,吐了個煙圈,他總是笑的肆無忌憚,對安灼拉說,「我不相信上帝,他的甫祭全是侏儒。我只信你的心,除此之外,我別無信仰[7]。」
安灼拉嚴厲地打斷他,「少胡說。」
「實話就該說出來呢。」
「你喝醉了。」
「我看起來像醉?」
「如果你真的有信仰就不會把信仰掛在嘴邊。」
格朗泰爾擺出嚴肅的表情,「你可太小看我了。」
公白飛清清喉嚨。安灼拉不再同格朗泰爾爭辯。他站起來,氣勢相當懾人,格朗泰爾抬起眉毛,安灼拉什麼都沒有說,右手按著格朗泰爾的肩膀,格朗泰爾哈哈大笑,拍在安灼拉的手背。古費拉克彈琴到他滿意了,也停下來,他搖晃酒杯,攏攏散亂的鬈髮,說了句沒頭沒尾的話。
「這就是我中意舒伯特的原因,」他說,「肖邦啊,他拿樂譜塞進你的腦袋,對你說”自己體會”,你花了十年研究他也沒個定論。舒伯特不來這套,門德爾松同理,他們什麼都告訴你了。你一聽曲子就知道,他���把一切都告訴你了。」
安灼拉對格朗泰爾的記憶停止在他們從德軍戰俘營撤退的那幾分鐘。格朗泰爾掩護他救援的美國士兵,安灼拉掩護他們。他想知道行動的成果,公白飛告訴他了。他們在客廳促膝談話,安灼拉養成新的習慣,當屋子裡只剩他們兩個,安灼拉會倚在公白飛這兒,這是種依賴,公白飛則很高興得知安灼拉找回需要依賴的感覺。他把手臂環過安灼拉的後頸,繞過肩膀,停留在距離胸前幾吋的地界。唱片在循環播放,安灼拉知道了救援行動的最後一刻格朗泰爾是怎麼被他趕出戰線之外。他拿起唱片匣,結痂的手指拂過那行德語字樣。安灼拉在逐一找回屬於他的回憶,他的朋友未曾殉身於他手的事實也不足以安慰他。
「這是他最喜歡的曲子,是嗎?」安灼拉問。
「格朗泰爾愛它。」公白飛回答,他也愛這支曲子。格朗泰爾為了幾句詩歌愛著海涅,同樣是猶太人的門德爾頌為海涅做曲;它在戰爭剛結束的混亂裡成了他們朋友的替身,它也率先為ABC的朋友們將安灼拉從納粹遺留在他腦海的陰霾喚醒。
懷念佔據他,安灼拉還拿著唱片匣,客廳的矮桌也擺了些相片,安灼拉拿起其中一只相框,那張相片原本釘在ABC臨時宿舍的牆,取下來時被圖釘扯了個口子。相片裡的格朗泰爾與安灼拉穿著大學槌球隊的運動服,手拄球桿,在運動場的草地讓人拍下合影,安灼拉向來比誰都克制,就算開開心心的笑著也流露出嚴肅的神態,格朗泰爾朝鏡頭擠眼睛,笑的肆無忌憚。
「我們也都愛你。」公白飛說。
「我背叛了你們。」安灼拉說。
公白飛說,「你沒有。」
然後他吻他。他吻安灼拉的嘴唇,帶著所有朋友對他的愛,ABC早就不是朋友了,卻也不是兄弟-他們比手足更親。公白飛把ABC對他的愛留在安灼拉的嘴唇。它們鮮潤柔軟。安灼拉追上來吻他,公白飛也說不上是驚喜還是意料之內地愉快,這是個熱烈又沉重的,私人的吻,把所有過往和盤托出,或許他很久以前早就想這麼做只是不曾自覺,又如果這樣能讓他最好的朋友相信他們愛他也無不可。
「但是馬呂斯說的對,」公白飛說,「該過去的都過去了,沒有必要再進行任何審判。」
「該做的還是得做。」安灼拉答道。
他微笑起來,平靜的神態裡出現他特有的肅穆,追加道,「我準備好了。」
5.
Maurice Ravel- Sonatine, M. 40:No. 2 in D-Flat Major, Mouvement de menuet
貝當元帥(Henri Philippe Pétain)把他們的巴黎投降給納粹的決定是最令人無法接受的。納粹入侵巴黎後伽佛洛什不再上學,公白飛就在謬尚教他算術,安灼拉充當歷史課輔導,熱安教他文法。伽佛洛什做了報童,古費拉克用謬尚的破舊鋼琴
給他編出一支送報歌。伽佛洛什為自由法國送報紙,安灼拉則堅持拒絕使用那兩個分裂他們祖國的稱呼。他們在謬尚研究彼此收到的徵兵令上的報到日期,格朗泰爾走進來,已經換好嶄新的陸軍制服,衣衫上卻有血。他瞧了眼興高采烈的朋友們,發出沒有聲音的冷笑。愛潘妮在工作的空檔給她弟弟補衣服,格朗泰爾說,
「共和國萬歲,妳白效力了,愛潘妮,我們那湯姆‧索耶小兄弟為了嘲笑維琪法國派來的德意志鬼子給用刺刀戳死了。」
隔天安灼拉領著還沒有報到的幾人提早簽字入伍。愛潘妮有她自己的辦法:伽佛洛什葬在公墓,他的姊姊取回那套被刺刀打穿,血漬變成銹紅色的舊衣衫,掛在謬尚門口。戰爭期間的謬尚改成孤兒收容所,報社打字員成了志願教師,咖啡館女侍變成監護保姆,對巴黎女人還有她們的德國舞伴橫眉豎目。
「你們可想清楚了,」愛潘妮往他們的桌子放下托盤,說道,「珂賽特是負責登頭版的,消息一登報,你們就沒有機會反悔。」
「我準備好了。」安灼拉說,「我們準備好了。」
「公白飛,別告訴我你還真同意這個瘋子的想法。」
公白飛心安理得,「這不就是朋友會做的事嗎。」
安灼拉翻閱馬呂斯寫好的辯護文件,愛潘妮睥睨著這幾個她眼中的傻瓜,搖搖頭。
1942年末,公白飛被調職成為主任軍醫,他不能繼續與ABC的朋友們在最前線紀念安灼拉。古費拉克接下隊長工作,若李則接替公白飛的隊醫職位。那場救援行動讓ABC失去他們的領袖。盟軍搜索三十餘天,在安灼拉的檔案簿蓋上標示死亡的紅印章。公白飛拿著檔案簿拍開戴高樂將軍的門質問這個消極的決議,為此收到調職通知作為不服從調查結果的處分。
「戴高樂是個混蛋,」古費拉克對公白飛說,「而你是個善良的笨蛋。」
「是我的錯。」格朗泰爾說。
「別說這種話。」ABC們說。
ABC的朋友們從德軍陣營救回來的盟軍士兵組織起一場紀念會,軍隊酒吧掛上紅色旗幟。士兵們在酒吧裡談論他們對安灼拉的印象,細數救援行動堪稱精彩的過程。有個參戰前做過神學生的準牧師拿酒吧的鋼琴當教堂管風琴自彈自唱美國南方的聖歌。公白飛走進酒吧,越過人群看見巴阿雷鑽進儲藏室。他跟過去,看見他的朋友們齊聚在此,格朗泰爾分不清是哭得不像樣還是醉得不像樣,古費拉克摟著他。
博須埃說,「這不是你的錯。領袖見了你這副聳樣準會揍你。」
馬呂斯掰開格朗泰爾的手指,拿走那支酒瓶。格朗泰爾又說,「是他們先發現我的,全賴那個該死的-怎麼不是我的錯,你們都撒謊,安灼拉就是個王八羔子-你他媽是個瘋子,安灼拉,待在你的位置,別過來挨子彈!快跑!熱安,上帝把他的二品天使拋棄啦,納粹鬼子逮住他了,公白飛,你看見納粹鬼子逮住他了,我們拋下他自己跑回來了!混蛋、膽小鬼、我們全是群懦夫,我把安灼拉害死了。」
「我們是在執行隊長的指令,」古費拉克摟著他說道,「記得吧,R,安灼拉說”我來斷後,你們得把這裡所有的人帶回去。”」
「是啊,」格朗泰爾嗚咽,「斷後!多英勇!多高貴!納粹鬼子拿他們骯髒的槍桿子打中我們的領袖,瀆神!他們射殺了阿波羅!」
「你怎麼就信了戴高樂的謊話?」公白飛問道,「安灼拉不會死。他扛的過去。我們會打贏這場戰爭,叫納粹把安灼拉還給我們。」
「他可是塊強硬的雲石,米開朗基羅的鑿子也敲不動他。」古費拉克也說。
「讓大R哭一哭吧。」熱安對朋友們說,「我也相信領袖還活著,眼下我們就暫且別逼他了。」
古費拉克攬著格朗泰爾,讓馬呂斯把白蘭地酒瓶擺去他搆不到的地方。熱安拿出他隨身攜帶的本子,給朋友們讀他抄在裏頭的詩。格朗泰爾把自己埋在古費拉克懷裡,結結實實哭了整個晚上。
留在前線的朋友們出發去諾曼底前把他們重要的物品交給公白飛保管,這當中有巴阿雷觀賞鳥類的望遠鏡、格朗泰爾的琴弓、他用四年時間畫成的幾大冊畫集,以及弗以伊帶上前線的所有家當。盟軍解散後它們也回到巴黎,公白飛買了新櫃子單獨放這些物品,古費拉克的腕錶現在被他接收來戴著。熱安的本子附有棉線製成的標籤,公白飛小心地避免移動標籤,翻開本子,給安灼拉找到熱安給朋友們讀的詩。
安灼拉用指尖掃過光滑的紙面。熱安的字具有漂亮的弧度,像是協和廣場噴泉的水柱,他在本子裡抄下他最喜愛的作家的作品。安灼拉的眼睛看見那些字句,公白飛則回憶熱安讀它的模樣。
「光明的星星將烏雲化為一團絨絮,」熱安拿著本子,神情莊靜柔和,口吻彷彿佈道的主教;他眉目含笑,環視他身邊的朋友,
「這是有思想,有生命的光明,
它撫平了波濤澎湃的暗礁,
人們相信從珍珠鐘看到了一顆靈魂,
是夜裡,黑暗徒然籠罩,
天空神般的微笑亮了。[8]」
「他是對的。」公白飛微笑著對安灼拉說。
安灼拉的手指現在被若李強制纏滿塗飽藥水的創可貼。他的手腕和腿有數道泛白的長條疤痕,那是安灼拉還被困在黑夜裡時他同他腦海裡的納粹軍隊進行決鬥的遺跡。公白飛縫合過那些刀子割出來的傷,幾天後安灼拉割斷縫線,公白飛就再縫合新的傷口。他們反反覆覆又與看不見的敵人鬥爭到安灼拉如同樹芽鑽破加厚水泥牆長出頭般穿過重重陰影親手奪回他自己的心靈。
安灼拉的記憶有幾段完全的空白,也許永遠想不起來,這是公白飛唯一放棄不管的,他也勸服安灼拉放棄重建那些記憶。公白飛沒有問過任何他在納粹戰俘營的經歷,他希望安灼拉永遠徹底將其遺忘,他希望他過好當下的生活,因此也才能夠為他們的朋友迎接未來。
馬呂斯上樓的時後順便把公寓管理員用線捆起來的整疊信件交給他們。公白飛聯繫過他們在陸軍指揮部的舊長官,由馬呂斯與法院敲定日期,消息也登報發布出去,想念安灼拉的人民寄信到報社,報社就把這些信原封轉寄到公白飛的地址;來拜訪他們的指揮官一度懷疑這是場精心策畫的整蠱行動,安灼拉的說詞說服他,最後一場審判就這麼確定了。
「庭審的結果是可以預料的,」ABC的朋友們的指揮官說,「人民早就原諒你了,審判庭不會是他們期待看見你的地方。」
「他們不知道我做過什麼。」安灼拉說。
「不,他們知道。他們只會驚訝於你的選擇。」
「讓人民決定吧,」安灼拉說,「拉馬克將軍。」
拉馬克將軍說,「我向上帝發誓,你是我見過最頑固的-」
他沒有想出最合適的字眼。安灼拉是個頑強的戰士也可以是最固執的傻瓜。拉馬克將軍又對公白飛說,「你創造了奇蹟。」
「我沒有。」公白飛答道,「是我們的朋友們創造了奇蹟。」
「過來,孩子們。」拉馬克將軍招招手,他擁抱這幾個僅剩的ABC的朋友就像擁抱他不曾擁有的兒子;其他人在大大小小的相框裡無聲地歡笑。
6.
Claude Debussy- Images Book 1 no. 1. Reflets dans l'eau
公審的日子是1946年的6月5日,這是個好日期,天氣也很好。
拉馬克將軍在證人席,馬呂斯是安灼拉的辯護律師,戴高樂將軍擔任法官,這是場軍事庭審,無法進入審判廳的人民聚集在法院外高舉無罪標語,新聞記者拿鏡頭瞄準他們的目標。
安灼拉回來後,公白飛也找回以往在週末早晨彈琴的習慣。他有很長時間沒碰過鋼琴了。出門前,公白飛給安灼拉演奏德彪西的意象集,回憶也讓音符串成的線牽著在他們的話題裡連篇飛舞;那些回憶是柔和的油彩畫,沒有硫磺煙硝,歡聲笑語在已趨平靜的往事裡清晰可辨。
審判結果如同拉馬克將軍預言的在意料之內。法庭助手用幻燈片播放出軍隊檔案館的紀錄照片,安灼拉認下所有出自他手的案件,包含那樁他在神識不清的情況下中途停止前進的突襲;他沒有提出自辯,也沒有被判定任何刑責。聽眾席甚至陪審團在法官宣布判決結果的當下便已起身鼓掌,戴高樂將軍甚至沒有辦法宣讀完整份判決書。
公白飛與若李離開座位走下台階,馬呂斯過來的時後差點兒被他的律師袍絆倒,安灼拉還在他站著受審的地方。漫長的公審結束了,安灼拉聽見他背後聽眾席的掌聲,若李拉他離開受審人的站席,三個人把安灼拉夾在中間,過於使勁的擁抱險些讓他窒息過去。
「這是你應得的。」馬呂斯對他說。
若李喊道,「其他人都看見了,我敢說-不,我很確定!」
安灼拉也擁抱他的朋友們。他湊在公白飛耳朵旁說悄悄話,「我想見他們。」
戰爭的末期,公白飛留在醫院照料從前線回來的傷兵,他的朋友中僅有兩人見證諾曼底戰役獲得勝利。ABC的朋友們臨危接下接應奧哈瑪海灘(Omaha)美軍部隊登陸的任務,他們在1944年的6月5日離開北部,與空軍一道前往西戰線。德軍開始潰敗後盟軍又遭遇幾次地毯式突襲,好不容易守住的戰線險些又被攻破。公白飛檢查遭遇暗殺的前線指揮人員的遺體,判定作案手法與死因,那時公白飛已大約猜到最壞的結果-他太認識這些造成遇刺盟軍將領致命傷的手法了。古費拉克拿到盟軍擊退突襲敵軍的作戰報告仔細研讀,在藥品倉庫找到公白飛。古費拉克也在猜測最糟的情況,那些德軍突襲的模式都是ABC進行特殊任務時使用過的。納粹軍隊從盟軍戰俘挑選人力訓練成殺手的謠言從戰線移動到法國北部就蜚蜚地流傳不休,公白飛的發現幾乎證實古費拉克的推想。他在藥品倉庫來回兜圈子,作戰報告給他揉成皺巴巴的紙球,公白飛拉住他,古費拉克把他還得交還給檔案室的報告扔出去,紙團砸在牆上發出聲響,古費拉克抱著腦袋癱坐在地,紙團掉進碘酒籃子。
「操。」他說,「畜生。我沒有這麼期待過打仗。」
「冷靜點。」公白飛說,「安灼拉活著,這才是最要緊的。」
古費拉克哽咽著說,「他們把我們的安琪變成殺人的傀儡了。」
「他還活著。」公白飛強調,「你猜怎麼著,我們會勝利,我們會讓納粹把安灼拉還給我們,然後把他變回來。我們會帶他回家。」
半晌,古費拉克問,「你相信我們辦的到?」
「我不信兩年的藥物控制能勝過十年真正的友情。」公白飛陪他坐在倉庫冰涼的地板,回答。
古費拉克的眼睛紅紅的,他是個快活的小伙子,戰場上的生活往他們所有人的��龐刻上改變他們鋒芒的痕跡,古費拉克笑起來,咧開的嘴角露出幾顆潔白的牙齒。「飛兒,你很愛他,不是嗎。」他說。
公白飛也笑著說,「你不愛我們最好的朋友?」
「我愛他。我們都愛安琪,」古費拉克說,「不過不像你這樣。說不定你是對的,安灼拉也愛你,他不可能忘記這個,等我們幹掉那些混蛋,你會把安灼拉變回來。」
公白飛得等回到巴黎才能理解古費拉克的話了。那個時後他說的是,「你胡說什麼呢。」
「你自己體會。」古費拉克說。
他們沒有把關於安灼拉的猜測告訴其他人。當時戰爭即將看見盡頭的盼頭在盟軍部隊點起雀躍的氣氛,ABC的朋友們收拾行囊準備前往諾曼底,臨時宿舍所有可以貼東西的地方貼滿戰略地圖,在地圖上邊又用圖釘釘住相片。馬呂斯漲紅了臉結結巴巴央求公白飛代替他暫時保管珂賽特的信件,解釋道,「我不想遺失它們。」
公白飛建議朋友們把重要的物品留在北部由他保管,熱安把長笛交給公白飛,打開背包拿出他抄詩的本子。幾個朋友的東西裝成一框,讓公白飛收在軍醫宿舍。拉馬克將軍來到臨時宿舍為ABC講述盟軍的登陸計畫,奧哈瑪海灘的指揮部門缺乏陸軍接號員,古費拉克提出自薦,格朗泰爾說,「法國萬歲,我也是一個。」
他爬上鐵床架,拔出牆裡的圖釘起取下那張合影,公白飛為了專注課業離開槌球校隊,隊長的位置空出來,安灼拉向球隊教練推舉格朗泰爾,那幾個球季他們的球隊沒有過敗績。
格朗泰爾把這張相片連同畫冊,還有背面被他畫滿肖像的地圖交給公白飛,又說,「我們要代表安灼拉去砍日耳曼韃子啦。」
「別難過,嚮導,你在這裡有個好處,」古費拉克解下他從南方的家鄉戴到巴黎又戴來戰場的腕錶,「要是誰在諾曼底受傷,你就是負責把我們的胳膊肘縫回來的那個人。」
ABC忘記他們的指揮官還沒有離開,被古費拉克惹得放聲大笑,若李連聲啐掉不吉利的扯淡話;公白飛聽明白古費拉克話外的意思,他將格朗泰爾交給他的相片夾進記事本,笑道,「別亂說。你們會好手好腿完整地回來。」
「這是當然的。」古費拉克輕鬆地回答。
但是他們沒有回來。
諾曼底登陸戰役始於1944年的6月6日,兩個半月後盟軍重新佔領巴黎,回到北部指揮區的只有馬呂斯和若李。德軍被驅離西海岸,天氣炎熱,陣亡的盟軍將士在西岸就地安葬。ABC的朋友們最開始有十人,到了1945年餘下三人,現在則重新是四人。ABC們的衣冠塚並列於拉雪茲神父公墓花草最盛的一隅,安灼拉錯過共和政府追思陣亡將士的公開典禮,現在他回來了,他挨個在鐫有格朗泰爾、古費拉克、熱安,巴阿雷,弗以伊還有博須埃名字的石碑前放下花束。公白飛陪他在安靜的公墓紀念這些朋友。
「謝謝你。」
公白飛說,「為什麼?」
「你沒有放棄我。」安灼拉說。
「不,安琪,是你沒有放棄,」公白飛說,「我拒絕部隊提供給你的療法,是你不放棄你自己。」
樹影在他們上頭搖曳,夏季的熱風吹進公墓,安灼拉握住公白飛的手,他指節的痂也掉的差不多,握起來有些粗糙,不過這些會好,他們只需要多點時間。
公白飛看了眼腕錶,提議去散步;安灼拉又用手掌心挨個拂過陽光下的墓碑,往後他也能經常來瞧這幾個朋友了。他們離開拉雪茲神父公墓,經過街道,沿著塞納河右邊河畔的磚頭路漫步,這時安灼拉提起他沒有說過的事,公白飛沒有想過問這些,不過既然安灼拉開口,他也就聆聽。
「這幾個傢伙不肯走,還有你們,我腦子裡的你們扛過納粹對我做的事,」安灼拉說,「我經常聽見你們的聲音,那些笑話,那些曲子,還有我們在謬尚說過的話。是你們帶我回來。」
「因為你值得。」公白飛說,「你屬於我們的祖國,屬於這裡。你屬於巴黎。」
「我屬於你們。」安灼拉回答。
他們來到樹蔭下,陽光穿過沙沙作響的樹葉照亮他們,公白飛乘著四下沒有別人,吻在安灼拉的嘴角。
「還有未來。」他笑著說,「我們得代表其他幾個過好接下來的生活。」
安灼拉也笑了,這笑容與他的雙眼同樣明亮。
「是的,」安灼拉同意道,「這是我們接下來的任務了。」
馬呂斯在事務所,若李在學校上課;公白飛與安灼拉走在河畔,他們談笑著,爭辯起沒有在謬尚獲得解決的題目,河水倒映天上的白雲也倒映岸上的人影,潔淨的陽光照亮流動的河水,兩個人影被打散,出現了堆疊的複像,如果仔細去數,水中的倒影約有十人。
注:
[1]海明威於1946年所言,“Never think that war, no matter how necessary, nor how justified, is not a crime.”
[2]借了點原著梗,原著E槍殺國民自衛軍前,嚮導說”他也是我的兄弟(frère)”
[3]改自海涅《乘著歌聲的翅膀》首節,” Auf Flügeln des Gesanges,/Herzliebchen, trag' ich dich fort,/Fort nach den Fluren des Ganges,/Dort weiß ich den schönsten Ort.”
[4]竄改《哈姆雷特》第五幕第二景,” If Hamlet from himself be ta'en away,
And when he’s not himself does wrong Laertes, Then Hamlet does it not……His madness. If’t be so, Hamlet is of the faction that is wronged.”(禁止莎腔莎調喂
[5]取自席勒《歡樂頌》,原文應為Wo dein sanfter Flügel weilt文中的”你”在全詩語境均指上帝。
[6]R式魔改海明威於1935年語,” They wrote in the old days that it is sweet and fitting to die for one's country. But in modern war, there is nothing sweet nor fitting in your dying. You will die like a dog for no good reason.”
[7]海涅《補充詩篇(Nachlese)》,原句”Ich glaub nicht an den Herrgott, Wovon das Pfäfflen spricht, Ich glaub nur an dein Herze;‘en andern Gott hb ich nicht.”
[8]雨果《懲罰集》裡的<星(Stella)>
*本來想用法版歌詞的但是法版沒有與bring him home意境相對的詞所以作罷(。
C’est Fin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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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西地區的開發是從現在的關西國小周邊開始,一旁還有以「老街」命名的街路,校門口前方一片綠色的農田景觀則是上南片,以種植關西稻米、仙草等作物為主,是過去重要的糧倉,上南片的墾拓與關西望族羅氏密不可分。關西街上有幾個重要的歷史文化景點值得一訪,除了臺紅文化館外,沿著紅磚牆往狹小巷弄走去,是清晨就開始人聲鼎沸的菜市場,在惠愛街口則有一家保留至今的戲院,全台第一家利用透氣孔引入自然風循環冷氣的第一戲院。
再往市場方向繼續走,則是全台最短傳統紅磚街屋的中正路老街,早年是貨物的重要集散地,曾有旅社、茶室等可見其商賈往返熱鬧的繁華,中正路近大同路口的關西分駐所與舊所長宿舍,前方兩棵小葉南洋杉樹上的喜鵲家族若移巢,就表示颱風快要來了,往裡面走去則是舊太和宮遭日軍放火燒毀的遺址,這些在地靠口傳的共同生活記憶,拼湊出已消失不見的昔日場景,若是遊客有興趣打聽,當地的社區導覽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關西太和宮慶典與廟前廣場,是在地人的重要信仰中心,殿內的石柱上刻有關西地理風水字樣的詩詞,日治時期關西詩社陳旺迴題詩描寫彩鳳啣書、牛欄河與鳳山溪地勢等內容,可一窺客家庄對於建廟、地方開發風水座向的重視。
分駐所之所長宿舍前的文人巷,則有關西詩社的足跡與故事,走到巷底的博愛路,當地人稱它為木匠街,顧名思義,這條街過去有很多的木匠師,以及製作完成預備運往大嵙崁的木家具;在地高齡八十餘歲的老木匠師傅宋皆祥回憶當時的榮景,街上多達二十位以木楯、木工技藝維生的木匠師傅;身為第二代木匠師的祥伯分享了全盛期,家中曾有七位木匠師傅投入事務桌、木櫥櫃與八卦床等嫁妝的木作,經常趕工至半夜,師傅一多,米缸裡的米更是三天就吃掉100斤。從木匠耆老的話語中,可見當時一般家庭生活對木作家具的重視,只不過在大陸低廉家具傾銷到台灣之後,純手工木楯製作的家具漸乏人問津而沒落。
關西偏遠山區的金廣成文化館,記載客家族群過去以腦寮為家的歷史,導覽員傳述很久以前的隘丁血汗史、墾號股東分合與地方家族的故事,以及打造四寮溪為戶外生態教育基地的軌跡,與文化館一路成長的心路歷程,不禁使人格外珍惜那段流金歲月。
昔日的金廣成墾號 今日的文化館與四寮溪的守護
關西,原來老地名是美里庄,日治時期改為鹹菜甕(客語「鹹菜」讀音很像是日文的「關西」),最後則改為「關西」,沿用至今;鹹菜甕的開發,最早始於清,在漢人移墾到這裡前,多數的平原已由平埔族所開墾,其中又以衛阿貴為首…關於古文書裡記載著土地的開墾、所有權的變遷與地方家族仕紳,這些事蹟,來到金廣成文化館皆可一目了然。
昔日開墾鹹菜甕山區的墾號
以前的鹹菜甕,其實是漢人稱的瘴癘之地,乏人問津;然而,山林內的礦產、林業卻吸引具有武裝能力的墾首與隘丁前來開墾,如馬武督、四寮十寮等林地富含樟樹、煤礦,除此之外,四寮溪沿線早年因盛產樟腦而有洋人設腦館開發,是全台樟腦集散中心。
樟腦出口之前要加工,導致供應廠房燃料的煤礦需求大增,竹28線全盛期曾有六處煤礦場,吸引眾多來到此地謀生的外地人,礦工人數與小家庭大增,為了滿足眾多礦工子弟的教育學習,而新設仁和國小,隨著台灣各地持續開挖的新礦坑,煤炭的產量逐漸增加,卻也導致市場價格過低不敷人力成本而相繼廢坑。
四寮溪生態教室
閒置多年的仁和國小校舍舊校舍,先是在2003年成立了金廣成文化館,經過整修後重新掛上文化館招牌,由東山社區發展協會傳遞金廣成的墾拓歷史故事,現在的金廣成不再搭建工寮焗腦,以四寮溪的豐富生態為特色,說著老墾號的奇人軼事。
文化館的開放幸得東山社區志工踴躍捲起衣袖投入,發起十年封溪的護魚行動,喚起大家對生態保育的重視。護漁工法的使用,則是遵循生態工法來鋪設四寮溪步道,加上河床護岸的疊石、淺灘深潭激流等多樣性棲地的打造,多年的護溪行動使得清澈溪流漸有成群的漁汛、溪哥溪蝦族群出沒,甚至超過一百五十種以上的蝴蝶與蜘蛛的棲息。
得天獨厚的溪流物種多樣性是文化館一大特色,館方更以四寮溪步道為展示館,將老牌的金廣成,變成綠生活教育的推動基地,以及認識客家族群經濟,腦寮墾拓歷史的據點;文化館入口,設有傳統客家樣式的門樓,館前保留完整的校舍與升旗台,四間教室修整為主題展覽館,分別展示了金廣成墾拓、樟腦產業與製作流程、客家傳統文物,以及四寮地區百餘種蜘蛛、蝴蝶與昆蟲等豐富的生態資源內容,文化館前的植草磚廣場,種有冇骨消、繁星花等蜜源植物,吸引了成群鳳蝶、紋蝶在春夏季棲息、覓食飛舞,是孩子親近土地與學習昆蟲生態的自然教室。
夏季新秘境
館前不再升旗的水泥台座,僅容幾人站立的司令台前,沒有校長老師的訓話叮囑,沒有穿著白色制服、帶著橘色帽子的成列身影,沒有定時響著上課守規矩下課盡情玩的鐘聲,下了課回家不再需要走很久路才能回到家,現在的金廣成文化館,成為孩子最好的戶外學習教室、成人回憶童年遊耍美好記憶的新去處。
「很早以前的人要挑著貨物翻山越嶺到山的另一頭,牛隻走到這陡峭步道,主人得要以鞭抽打牛身,水牛怕痛不想繼續挨鞭子才繼續往上爬。」來到這,可以聽到文化館的導覽員生動地描述打牛崎步道的故事,但是,要感受這裡一年四季的風貌多變,還是自己漫步「四寮溪步道」體驗一遭最適合,初春,樹上發著新綠,夏季,這裡有避暑的最佳秘境,沿岸有色彩艷麗的豆娘陪伴,迎面,從溪谷吹來的清涼微風與林蔭間的芬多精,保證讓你心曠神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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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身體裡的前世今生
許多科學研究證實身體是有記憶的,人體細胞的記憶力是非常驚人的。看見過這麼一個故事;引述“在美國有一位婦女,在暗夜被陌生人强暴了,她報警也沒用,因為,没有任何線索,她也沒看清對方的長相;從此以後,她盡全力催眠自己,要忘掉那一個不幸夜晚的恐怖經歷,她積極投入工作和小區生活,她認識很多朋友,参加很多活動。
就在她幾乎忘了被强暴这件事時,有一天她大白天走在路上,迎面走来一位男子,马路上的人来来往往何其多,她也沒在意这个路人。但就在這男子和她擦身而过的那一剎那,她莫名顫抖了起来,那晚被强暴時的那種驚嚇和恐懼,頓時全湧上心头,她嚇得差點嚎淘大哭,這時,她的頭腦才意識到:就是這個男人。她的身體告诉她:就是這個男人,剛剛和她擦身而過,彼此交會可能不到一秒鐘的陌生男人,他就是那個强暴犯。
後来,聽說她大喊救命,路人協助她抓了那男人到警局,事後證實,他確實就是那一晚强暴她的人。
我們的身體就是這麼的不可思議。當我們的意識早忘了,或是还沒察覺到某個東西時,我們的身體,我們的所有細胞,竟然可以在不到一秒鐘的時間,就辨識出那個曾傷害過我們的人的磁場或氣場。
這如果不是细胞記憶,那麼,這該如何解釋?”
在《遠見》網誌上看見一個描述器官移植的細胞記憶故事;引述“在美國史丹佛大學附設醫院接受全世界第一例「心肺移植」的患者瑪麗•高爾克(Mary Gohlke)。她手術後進行復健時,醫院刻意安排電視臺訪問,當記者要她說出目前最想做的一件事,她竟然脫口而出:「我現在最想喝一口冰啤酒!」高爾克自己也被這句「無心之言」嚇到,加上她不時在夢中看到一位年輕男孩的樣子,於是想找出在腦死後捐贈心、肺給她的人。在鍥而不捨的努力下,她順利找到了那位捐贈者的墓地,並和他的家屬變成了朋友------這位讓高爾克獲得重生的捐贈者,是一位因車禍而腦死的高中生,生前最喜歡喝冰啤酒。
有些醫師認為接受器官捐贈的病人,在手術後有口味與心性的改變,是因為「細胞殘存記憶」(Cell Memory),讓原先器官擁有者的種種,透過此一方法而傳到另一個人身上。”
在我的工作靈性能量的按摩中,透過能量感知,釋放讓我們疼痛的症狀裡,可以常常感應到前世靈魂的痛苦印記,那都是前世經歷過讓我們痛苦,難忘,渴望擺脫卻又無法擺脫的前世生命經驗的記憶,或是在這一世感應到的從出生到療愈至今的人生經歷,過往生命殘存下的情緒記憶,幾乎是以這兩大類型的能量為主。
有人稱此為【靈魂黑箱】,而我覺得把他歸類為阿卡莎靈魂雲端記憶庫似乎更合適。這個雲端記憶庫裡儲存著我們靈魂累世經驗,包括這一世的林林總總的情緒感受。
前世的靈魂無從考證,因為那是前世的記憶,而這一世其實是有所考的,它直接和你這一世哪一年哪一階段經驗到的事物是可以連結的。接著我來分享一篇關於情緒能量按摩的阿卡莎靈魂記憶對話的前世今生故事給大家。
這位個案想改善睡眠問題,所以這次嘗試做情緒能量釋放按摩,情緒能量釋放按摩有可能也涵蓋前世的靈魂情緒印記。
①,個案第一個前世清道光年間鴉片戰爭時期的不幸記憶。
我只是浩瀚無垠宇宙中無法思量的一顆粒子,以能量形式波寄居在碳基生物中來呈現自己活動的過程,也有人稱我為『靈魂』。
1840年代我是一個7歲的女孩,那一世我出生在中國香港一個不太富裕的家庭,父母靠做小生意為生,很辛苦地養育我和姐姐。即使過得平淡清苦,但這樣平凡的生活卻還是被一場戰爭毀滅了。
這場戰爭在中國的歷史上,稱為鴉片戰爭。發生在當時的清王朝中後期,道光二十年至二十二年間。清朝和英國因為港腳商人以飛剪式帆船在廣東沿海武裝公開販運鴉片而爆發的戰爭。
這場戰爭以英國遠征艦隊炮擊廣東九龍為起點,最後以清朝失敗,及以簽訂《南京條約》告終。這場戰爭是西方國家對中國發起的第一次大規模戰爭,戰爭打開了中國的閉關大門,標誌著中國近代史的開端。香港就是在這個時期因為中國戰敗屈辱地割讓給了英國,作為停戰條件,此後成為了英國長達150年的殖民地。
這一世我結束生命的那一天,父母照常外出做生意,只有我和姐姐倆人在家中。當時兵荒馬亂,西洋炮火不斷朝城中轟炸而來。大鵝卵石的路面上火光映照的石子街發出冷清的光,街道兩邊房子濃煙滾滾,如鬼鬽般一直往天空上飛竄,火光一簇簇,一團一團地燃起,火舌飛舞,很快到處都是火海一片。
恐懼像妖獸朝我整個身體襲來,我慌亂的想逃離這個屋子,卻又害怕外面的巨嚮,炮火聲轟隆隆地持續不斷朝我傳來。下意識地我走到窗前,抓住木窗柵子向外大聲喊著『媽媽救我,快來救我』,我希望媽媽此時能夠快點回來,我和姐姐真的是很危險啊!此時除了炮火便是我和姐姐混雜著炮火轟隆隆的哭喊聲。突然一聲巨響從天而落,哭喊著的我,姐姐和木屋一起炸成了粉塵,肉身四飛,血肉模糊。不一會兒我看見自己從這粉塵中升起,在這炮火連天的上空看著這個充滿暴戾的世界,在不甘中回到宇宙的深邃之中。
②,個案第二個前世民國年間被逼嫁的女子
這一世的我,時間來到1910年中國清末民初時期,那一年我是一小戶人家的17歲的女兒,父母為了攀高親,把我許給了一個非常有錢的大戶人家。我沒有見過未來夫君的樣子,但是我有聽說對方是一個小兒麻痺症患者,腳腿不好。
想著這一輩子我就要和一個瘸腿的男人過一生,心如死灰,如此倒不如死了算了。
那一天,天空灰蒙--------家中大堂擺滿了紅彤彤的婚禮慶物,聘禮擺滿桌上,都是白花花大洋,還有金澄澄的金銀元寶一箱一箱,整個大院張燈結彩,宴席桌酒齊齊整整,進來慶賀的親朋好友絡繹不絕。
媒婆跨著八腳大步,揮著手中的繡花娟子,與家人拖送來了木盤中,繡著精巧金絲錦鳳的新娘禮服,看這樣子是要我穿上了。我擰著不穿,有人掐著我的身體硬是給我套上了。待到吉時鞭炮聲噼里啪啦響起接著嗩吶聲嗚嗚啊啊。。。。。。在上空迴旋。
婚慶禮樂奏起好不熱鬧。在這吵雜的噪音下,他們五花大綁將我檯上了大花轎,即使滿臉淚水已將我的妝容花了一片,他們也無暇顧及了。
就這樣娶親隊伍一群人顫顫巍巍,到了這戶娶我的人家中。
頭上的頭巾遮住了我的視線,紅色的綢緞絨絲流蘇晃來晃去,感覺好幾雙手掐著我的胳膊,拖著我的身體往前拽步走著,火盆;有人說:“跨火盆”。兩三個力氣大過身體的老媽子,不知道哪裡使出的力氣,硬生生將我檯了過去。
過了火盆,便來到大堂,我感覺自己和身體是分開的,膝蓋跪下,我端著茶給兩個我看不清楚的人敬茶,據說是我未來的公婆。
而後,接著我就被人推拉著進入了洞房,坐在那兒傻呆呆地,臉上濕潞潞的,眼睹的淚水無聲嘩啦啦落下,內心的聲音此起彼落:“我不想嫁,我不想嫁。。。。。。”
③,14世紀的法國無法掌握命運的女子
這一世我的靈魂來進入到了14世紀的法國一個貴族家庭,我的父親是一個農場主,受到國王頒發的勛章和爵位,當時是一位公爵。
從小我住在綠蔭草地,蒼天大樹下的白色城堡中,家中有許多僕人,我儼然就是一位被寵壞了的公主,無憂無慮地長大了。
然而好景不長,在我18歲那年,父親病逝。家中的財產和貴族爵位被叔叔霸佔,並且叔叔為了他的地位與皇室成員更親近的身份,將我直接婚配給了一位立下戰功的老將軍,老將軍幾乎可以當我的父親了。在這芳華正貌的年紀,我卻要和一個半百的老頭過一生,即使他是一位戰功英偉,身份顯赫的將軍,有著極好的權勢和地位,可是我並不想嫁給這樣年齡不相符的人過一生。
我不能掌握自己的命運,人生由別人來安排並當作權利交易的籌碼,連自己父親的遺產也無力保護好。我是一個失敗的人,太失敗了。
真的無法面對自己的無能,除了無力感,再也感覺不到其他。面對未來的人生,我心生惶恐,每日坐在宮殿般城堡大廳,愁眉不展,不知道誰能救我?不知道我該怎麼度過這漫長的痛苦的一生?
那一世我居住的莊園四面臨海,常常在這漫步,這裡陽光明媚,盎生綠草。茂密的叢林扎根在海岸上,這是一個美麗的島嶼。當父親還在時,父親常常帶我來這散步或打獵。一切是那麼美好,充滿希望,處處都是生機。然而現在這一切對我來說已毫無意義,活著不再有愛和快樂。
一個狂風嘩啦呼嘯令叢林顫抖的一天,我獨自一人,身襲白色衫裙走到了海岸邊上的懸崖,金色發絲在後背飛舞著,白色的長裙飄起,海風呼啦啦~呼啦啦~似乎要將我吹落懸崖淹沒在深藍的海水中。事實上我確實很想這冰涼深藍的大海將我吞沒。
當時頭腦一片空白,任淚水打濕我的臉龐,我已分不清是海水還是淚水,一個縱身,我果然和這深藍冰冷的海水合而唯一。。。。。。
我的靈魂再次回到了宇宙深處。
④,這一世十歲我已在問人為何活著
兜兜轉轉,這一世我的靈魂又來到了中國的香港,時間在20世紀末期。成為一個獨立的女孩。我是家中的獨女,父母非常寵愛。事實上我應該是快樂無憂的。
可是為什麼十歲的我已經感覺活著好沒意思,不快樂,對很多事情開始沒有興趣。事實上我很聰明,雖然不是那麼愛學習,可是我的學習成績一直很好。
一路以來我都挺順利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覺得不快樂。高中的時候,很厭煩上課,很想去做點什麼其他有趣的事情,只是就是不知道什麼事情是讓我覺得有趣。
似乎有一樣東西深深吸引我,讓我樂此不疲,那就是遊戲。遊戲是讓我逃避壓力,不想面對一些人或事最好的方法。
即使我以優異成績畢業,走上社會後,目前在台灣也有一份很不錯的工作。工作之餘也會去旅行,也會和朋友出去聚會遊玩,人生應該是輕鬆而又愜意的。比其他覺得生活壓力很大的人來說,我這一世的人生算是平順又有關愛的。
但是為什麼我就是覺得活著沒有什麼意思,無法讓我有更深的激情去迎接新的一天。並且還長期失眠,從高中時代開始我就有失眠症狀,甚至開始要依賴安眠藥來維持睡眠,相當痛苦。直到現在我依然沒有找到改善失眠症狀的方法。
因為失眠,白天工作時總是昏昏沉沉,一天下來常常是讓我精疲力盡。現在我不會再像十歲至高中時期的階段,沒事為生命為何而存在煩惱。
我現在只想找到一個答案,解決一個問題。就是我的睡眠問題的答案和解決方法,什麼時候才能讓我正常入睡。
事實上不會睡覺,我並不累,而是我的身體累。我的身體跨了,那麼我的靈魂又會是飄搖不定的狀態。當我在生命的有機體中的時候,我和物質體的身體是合一的,無法分割。所以我的身體舒服健康,對於我在這個世界存續下去是非常重要的事。
我在這一世還有很多願望和夢想要實現,第一個夢想就是;我可以正常睡眠。
這一世我的靈魂還在繼續中。。。。。。
後記;昨晚有有一位顧客來按摩,她喜歡按摩是因為長期有失眠症狀,用了很多方法都得不到改善。而我的情緒能量釋放按摩,曾經有過改善睡眠比較有效的案例,我建議她試看看。終於這一次她嘗試了,反正只要說對睡眠有幫助的方法,她都會想嘗試體驗看看。所以我採用了能量感知情緒釋放撥筋按摩的方法為她服務。
我們從腿部膝蓋開始釋放,之所以從腿部是因為腿部和我們的原生家庭,兒時成長的經驗有關。很快我就收到了能量傳來的訊息,一個小女生大聲哭泣的能量,一直哭喊著:媽媽救救我,快救我出去,快點救我出去。
這是她的第一個前世的能量所儲存的位置。
第二個前世能量儲存在右膝蓋,第三和第四個前世能量儲存在薦骨的位置。因為感知能量,並與能量對話,及等待前世的畫面浮現到最後清理花了90分鐘時間,個案趴不住,平常就不喜歡趴太久的她 ,這一次就暫時先將情緒能量按摩釋放課程到這裡結束。
事實上如果要整個身體都全部清理解讀可能還需要一點時間,或者下次我們還可以再繼續延續身體的前世今生故事,更希望這些能量淨化清理後,她的睡眠可以真正改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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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文][んばくり] 黑貓
* @青雨太太的點文:んばくり
喀嗒。 孤零零地佇立著的樑柱終究受不住火焰的侵蝕,在灰燼中靜靜倒下。天空像是被火舌染上顏色,不知何時轉成一片橙紅,夕陽只是把影子愈拉愈長,愈拉愈長。
見大俱利伽羅把刀收回刀鞘,山姥切國廣環視了一周,也放下手中的刀。周圍已經沒有敵人的身影,遠處依然殺聲震天,但身為守護歷史的一方,他們在這裡的任務已經結束了。 「時間溯行軍已經殲滅完成,雖然戰線不免受到影響⋯⋯嘛,再下來就是人類自己的事了。」狀況回報完畢,山姥切正打算發出歸城命令,卻看見大俱利伽羅蹲在不遠處燒毀的廢墟前,一動也沒有動。
「怎麼了?」他走向前,順著對方的視線看去——只見焦黑殘破的屋瓦下,壓著一隻黑貓。
「⋯⋯是貓啊,以他們的敏捷程度,沒想到會被捲進來。」山姥切垂下了眼簾,而大俱利伽羅依然一動也不動。 「誰知道⋯⋯也許原本就受了傷吧。」 「或許是吧。」山姥切合起雙手,正想說幾句祈求冥福的話,一陣細碎的聲響忽然從眼前的磚瓦下傳了過來。
「!」朝著聲音的方向定睛一看,山姥切看見氣若游絲的黑貓正擠出全身力氣,微弱地掙扎著。「牠還活著!」 「⋯⋯啊啊。不過,也撐不了多久了吧。」彷彿早已察覺了這一點,大俱利伽羅只是伸出手,安撫似地,用指節輕輕滑過黑貓的額頭。看著對方的表情像是接受事實般地平靜,卻又矛盾地不願停下輕撫著黑貓的動作,山姥切國廣深吸了一口氣,伏下身,埋頭搬起屋瓦和木頭的殘片。
「喂,等等,你在做什麼!」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給嚇了一跳,大俱利伽羅既訝異又困惑。「我們不能干涉歷史,你不是很清楚嗎⋯⋯!」 碎片刮傷了山姥切的指尖,但他沒有停下動作。 「反正放著牠也會死,對吧?牠不過是隻貓而已,是死還是消失不會對歷史產生什麼影響。嗚⋯⋯你也快點來幫忙!」 大俱利伽羅愣了一下,隨即跳向一旁,跟著抬起覆蓋在廢墟上、還隱隱透著火星的沉重樑柱。
待最後一根沉重的木材移開,氣喘吁吁的山姥切國廣抱起虛弱的黑貓,輕輕地,放在同樣氣喘吁吁的大俱利伽羅懷裡。 於是從屍骸無數的戰場上,他們帶回了,一隻垂死的黑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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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髒兮兮、灰頭土臉的山姥切國廣用不怎麼流利的口才,拚了老命說自己會照顧黑貓、希望留牠在本丸。對此,審神者沒有多說什麼。或者說,他也同樣難以想像從過去的時代帶走一隻貓有什麼大不了的。他只是讓近侍叫來藥研藤四郎,好好檢查牠的傷勢。
「啊⋯⋯這樣子內臟恐怕是破裂了,有點嚴重啊⋯⋯」藥研推著下巴,語氣雖然依舊大而化之,眼鏡後的眼神卻寫著謹慎。 「⋯⋯有辦法治嗎?」 「也只能試試看了,希望貓的身體和人體不要差太多啊⋯⋯不過,」藥研頓了一下,撥了撥黑貓肌肉有些萎縮的後腳,「這個恐怕是舊傷吧,我會試試,但應該是沒辦法治了。」 山姥切和大俱利伽羅互看了一眼。這八成就是當時牠逃不掉的原因了吧——他們想。當市街都化成了火海,一隻受傷的困獸又能逃到哪裡去呢。 「沒關係的,只要能平安活下來就好,我們會照顧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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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會照顧牠的——對於山姥切國廣說出的這句話,大俱利伽羅沒有出口反駁。即使從他用腰上的紅布把貓裹著帶回來的那一刻起,他就打算要自己一個人照顧牠。 大俱利伽羅心裡明白,山姥切會出手救那隻黑貓,是因為自己;而山姥切雖然會把沒自信的部分歸咎於他人,卻從不在重要的事情上推卸責任,才會理所當然地覺得該分擔一份責任。正因為明白這些細微的體貼,大俱利伽羅才更不能讓這一些都變成山姥切國廣的壓力。
只是,在被叫到藥研的房間,看見那隻黑貓努力張開眼睛、微弱地叫了聲「喵」的瞬間,他看見山姥切經常覆著陰霾的面容,竟像是個孩子般,毫無掩飾地綻放出喜悅。 「大俱利伽羅!你快看!等一下,牠剛剛是不是又叫了一聲?!」 「山姥切老兄,你是不是太興奮了點?人家好不容易才恢復咧。」藥研有些無奈地笑著,拿下眼鏡後的眼皮上似乎多了些黑眼圈。 「啊、啊⋯⋯抱歉⋯⋯」 「呵。」大俱利伽羅低聲笑了出來,一旁的兩人便在一瞬間安靜下來。他閉上眼睛,腦海中浮現山姥切國廣徒手搬開那些瓦礫、弄得滿手是傷的畫面。「⋯⋯真是的,總是這樣吵吵鬧鬧的。你果然還是這麼不會拿捏分寸。」
————
幾聲短促的敲門聲後,房門打開,大俱利伽羅走了進來。他的手臂下,夾著一個不算大的動物籠。 「國廣,我要出去,這傢伙給你照顧一下。」 他小心翼翼地把籠子放在地上,又再次確認了籠裡的狀態。 「咦?又要去萬屋嗎?昨天才去過的吧。」想起昨天也有過同樣的場景,山姥切不禁有些疑惑。 「嗯,昨天看了書,發現有些東西沒買齊。」 大俱利伽羅回得簡單,山姥切也不好再說什麼。「這樣啊⋯⋯雖然我可能也幫不上什麼忙,但是,呃⋯⋯真的不需要我一起去嗎?」 「⋯⋯你顧好牠就是幫了大忙了。」大俱利伽羅搖搖頭,從口袋掏出一小包東西。「藥研給的藥在這裡,時間到了要記得餵給牠,然後絕對、絕對不能隨便把牠放出來。」 「喔、嗯,知道了⋯⋯」 聽見大俱利伽羅又述說了一次前一天出門前不知重複交代過幾遍的注意事項,山姥切顯得有些無地自容。 手術過後幾天,藥研評估過狀況後,決定讓兩人把黑貓帶回去自行照顧。這段期間內,大俱利伽羅書房的書翻不夠,又去萬屋買了幾本寵物飼養指南;看了指南後,又林林總總添購了不少用品。平時對萬屋毫無興趣、薪餉也無處花的他,不知為此外出了幾趟。 這只籠子也是那時大俱利伽羅去買回來的,對此,山姥切國廣還疑惑地問過:貓不都是在外面跑的嗎?要籠子做什麼?大俱利伽羅難得地開金口向山姥切告誡了一番,說是傷口還沒痊癒要靜養、牠對這裡還不熟悉嚇到了亂跑豈不就糟了諸如此類的話。也許就因為山姥切一時的蠢問題,讓大俱利伽羅每次出門前,都必定要重複提醒個幾次:絕對不能把牠放出來。 「⋯⋯那我出門了,這傢伙就交給你了。」 「啊,等一下⋯⋯」 「?」 山姥切看著籠裡因止痛藥效果而進入半睡眠的黑貓,一邊問道:「⋯⋯總是叫『牠』、『那傢伙』的,不給牠取個名字嗎?」 「⋯⋯⋯⋯」大俱利伽羅只是沉默了一陣,最後淡淡地丟出「不了」兩個字,走出了房門。 ———— 一一為「斬殺」而存在之物,如今要「撫育」一個生命,有很多事都必須從頭學起。 尚未完全痊癒之前,大俱利伽羅和山姥切國廣為了傷口疼痛而呻吟的黑貓,無時無刻輪班看顧著,最後幾乎直接搬進了對方房裡。 而在黑貓恢復元氣之後,接踵而來的大小事也一點也沒少。餵貓、清貓砂、從偌大的本丸裡把牠找出��押著去洗澡、剪指甲,偶爾還要接受其他夥伴們的申訴——內容不外乎東西被打破、收藏品被拿來磨爪子等等的受害報告。而就算對貓唸上幾句,牠也只會用玻璃珠般、金色中帶點淡綠的大眼望著人,然後撇過頭,裝著聽不懂的樣子。 也許原本就是隻有些歲數了的野貓,黑貓並不特別親人,但卻很懂得判斷情勢。才沒多久,就知道了誰能惹、誰不能惹。例如:從來不會看見牠跑去招惹髭切或是大和守安定,卻知道要在燭台切光忠和歌仙兼定的腳邊鑽來鑽去。而過了一年半,牠開始呲牙咧嘴地追著初來乍到的南泉一文字跑遍全本丸的時候,南泉才剛顯現不到三十分鐘。 山姥切國廣有時會對著牠自說自話,怨嘆著自己煩惱已經很多,為何還要自找麻煩,而黑貓只是打個呵欠,懶懶地閉上眼睛。然而,牠卻像是和大俱利伽羅特別意氣相投似地,先是在他讀書時把他的大腿當成寶座,到後來甚至像是定了鬧鐘般,準時在他就寢前就定位,蜷在他的枕邊。 「⋯⋯你這傢伙,救你的可不是我,知道嗎?」大俱利伽羅揉揉枕邊的黑色小腦袋,而牠只是輕輕地蹭著他的掌心,用「喵」的一聲表示回應。 ———— 出陣、遠征的日常持續進行著,由政府特別指派的監查官——山姥切長義,也在聚樂第的特命調查完成之後成為了本丸的一份子。當南泉不情不願地帶著他認識環境的時候,一隻跛著腳的黑貓蹭上了他的腳邊。 「喵,這不是那隻貓嗎?大俱利伽羅跟你那振仿作養的。」看見山姥切長義順手把貓抱起來,南泉湊了過來。 「⋯⋯偽物君?哪來的貓給他養。」山姥切長義看起來有些疑惑,而手中的黑貓則對著一旁的南泉威嚇似地哈著氣。 「誰知道啊,沒想到牠會主動跑來親近你,平常對我可都是這種態度咧。」南泉隔了一段距離,同樣向貓瞪了回去,順帶訕笑似地附了一句:「大概是聞到同樣的味道,把你當成你的仿作了吧,喵。」 「嘖。這貓還真不長眼。」山姥切長義瞪了南泉一眼,不悅地捏了捏貓鼻子,黑貓氣沖沖地用貓爪回擊,然後一溜煙從他手中躍下,身手矯健得簡直不像跛了一隻腳。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而近傳來,黑貓不疾不徐地喵了一聲,像是在說:「我在這裡」。 「⋯⋯原來你在這裡!找你找了半⋯⋯呃,本、本歌⋯⋯」 山姥切國廣迅速地一把撈起貓,才發現後方兩人的身影。在來得及反應之前,本歌山姥切已經前進了幾步,來到他的面前。 「聽說是你的貓啊,偽物君。能不能問一下是哪裡來的?」 聽見這個問題,山姥切國廣吃了一驚,顧不得回應偽物不偽物,下意識把頭上的白布向下拉了兩吋。 「不,唔⋯⋯貓、貓不都是在外面跑的嗎,哪有什麼從哪裡來的⋯⋯」 「嘿,這座本丸可是獨立在時間流之外的,我還真想知道是從哪個外面跑進來的。」 山姥切國廣一想起他的本歌在時之政府所擔任的職位——監查官,就顯得愈發緊張。誰知道一旦讓監查官抓到自己從出陣的時代把貓帶了回來,他和大俱利伽羅會受到什麼樣的處分。 「貓⋯⋯貓嘛,神神秘秘的、誰知道呢⋯⋯哈哈哈⋯⋯牠牠牠該吃飯了我先走了再會。」不等對方做出回應,山姥切國廣迅速把貓塞進布裡,三併作兩步逃離了現場。 看著仿作遠去的背影,山姥切長義雙手環胸,嘆了口氣。「哈啊,說謊說得真差勁啊。」 「喂,那貓怎麼了嗎?」 「⋯⋯沒事。話說,你剛才是說這貓是偽物君跟誰在養?」 「?大俱利伽羅啊,又怎麼了,喵。」南泉歪著頭,不理解這一連串究竟是在演那齣。 「沒什麼。」不等負責說明的南泉先走,山姥切長義自顧自地邁開了腳步。「⋯⋯只不過,我還以為會做這種傻事的只有偽物君呢。」 「?」 ————— 天氣漸冷,晚餐後還在室外活動的人影明顯少了大半,再過不久,有暖桌出動的房間想必會成為本丸的社交中心。 泡了個舒服的熱水澡,大俱利伽羅和山姥切一回房就搬出床墊棉被鋪好,準備趁身子還暖著的時候睡個好覺。才關了燈,鑽進被窩,一股毛茸茸的觸感便蹭過大俱利伽羅的肩頭。 「怎麼,你也怕冷嗎。」 入夜後,黑貓總會在大俱利伽羅枕邊的專屬小床歇下。雖然距離不遠,但這樣主動靠過來還是頭一遭。 黑貓喵地回應一聲,又繼續在大俱利伽羅的枕頭周圍踱來踱去。 「⋯⋯過來。」彷彿讀懂了貓的心思,大俱利伽羅將被子掀開一個角落。黑貓也像是明白了似的,輕輕一溜便鑽進了被窩。 微光下,看著大俱利伽羅再度把被子蓋好,閉上眼睛、溫柔地拍著黑貓的背,山姥切終於忍不住開了口。 「⋯⋯我、我也覺得,有點冷⋯⋯」 大俱利伽羅有些訝異地睜大了眼睛,無奈地嘆了口氣,然後,再次掀開了被子的一角。「⋯⋯冷空氣都跑進來了,快點。」 山姥切像個得到獎勵的孩子似地漲紅了臉,二話不說丟開自己的被子,翻身擠進另一床暖烘烘的被窩。 「喵⋯⋯喵喵!」「痛⋯⋯居然還給我真的伸爪子!」被突然撞進來的龐然大物擠了個扁,黑貓不滿地使出貓掌抗議,而山姥切國廣也不甘示弱地擺出反擊架勢。 「⋯⋯你們⋯⋯別在我的床上爭地盤!」
———— 自從上次意外撞見前監察官——本歌山姥切的事件後,飼主們提心吊膽了好一陣子,不顧黑貓吵著要出門散步的抗議,遮遮掩掩地硬是把牠藏了老半天。然而出乎意料地——什麼也沒有發生。不僅沒收到時之政府的警告,就連身在同一本丸的山姥切長義本人,也沒再提過貓的事。 大俱利伽羅不在,看貓悶得慌,山姥切思索著不再有躲藏的必要,探頭看外面四下無人,便把牠放了出去。只是才沒過多久,門外便響起了陣陣的抓門聲和細微的貓叫聲。 「你不是才嚷著要出去嗎?怎麼又回來了?」門才打開,黑貓便從山姥切腳邊的縫隙竄了進來,跳上牠鋪了軟墊的小床。絲絲冷空氣隨著從門縫鑽進房間,山姥切不禁打了個冷顫,伸手把布圍得嚴實些。「⋯⋯算了,外頭也冷了,就待在房裡也好。」 這傢伙,去年明明還在雪地裡打滾的,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怕冷了?想起牠縮在大俱利伽羅身邊睡著的模樣,可愛歸可愛,但總覺得有點不對勁。 他關上門,搔了搔蜷成一團的黑貓,黑貓只是懶懶地叫了一聲。
———— 常綠樹的樹梢依然綴滿著綠葉,本丸卻已迎來了冬天。冷風一吹,枝頭上懸著的殘破枯葉只能被無情地扯落,在地上堆積成沒有生氣的山丘。 原本拖著一條腿也不放棄到處遊玩、把整個本丸當作自個兒領域範圍的黑貓,竟一天一天愈來愈少離開房間。 大部份的時間,黑貓都懶懶地坐在門邊,靜靜地看著外頭。為了讓牠不無聊,大俱利伽羅特地把障子下方一角的紙裁掉,克難地加了一片玻璃,做成牠專用的觀景窗。這陣子,隨著這隻曾經的流浪貓變得黏人,大俱利伽羅待在房內看書的時間也變得更長了。 看著貓靜靜窩在大俱利伽羅腿上,陪伴著他讀書的畫面,一瞬間,山姥切國廣彷彿有了一切仍然一如往常的錯覺。 在黑貓開始明顯食慾低落的時候,他們曾帶著黑貓給藥研藤四郎作檢查。 「⋯⋯這裡有些促進食慾的漢方藥,少量給牠試試看。但有沒有用,就⋯⋯」 「所以到底是怎麼回事!」聽藥研欲言又止,兩人不禁心急起來。 「嘛,冷靜點冷靜點,牠沒事。」 明明就不對勁,哪來的沒事——想也知道對方無法接受這樣的答案,在被反駁之前,藥研便接著說下去。 「話說在前面,動物並不是我的專長,但牠沒有外傷,也沒有什麼受感染的病徵。我能想到最大的可能性是——」 ——牠老了。 就算理解這句話的字面意義,山姥切國廣卻依然有些懵懂。身為付喪神,他彷彿是紮跟在歷史長河沿岸的常綠樹,遠遠地看著世間的春去秋來。縱使濺在身上的水滴日積月累地滋養他、成為他的一部分,相較於長河裡隨波逐流的眾生,他仍是個旁觀者。 生・老・病・死,對刀劍而言不過是一串模模糊糊的名詞而已。 貓是他救的,他當然知道牠在這裡待了幾年,也明白牠來此之前有著無人知曉的過去。的但在刀劍付喪神的生命中,這區區的幾年、甚至是數十年,不就只是一瞬間而已嗎? 「總會有辦法的對吧!不是費盡心力才把牠救回來的嗎,一定可以⋯⋯」 「⋯⋯國廣。」 「大俱利伽羅,動物不是藥研的專業,我們再去找⋯⋯」 「國廣!」 少見的強烈語氣,讓山姥切只能愣在原地,無言地看著大俱利伽羅從工作台上抱起沒精打采的黑貓,向藥研告辭而去。 離去的那一刻,大俱利伽羅是懷抱著怎麼樣的心情,山姥切到現在都不知該如何去揣測。
———— 冬天過去,枝頭上抽出新芽,黑貓依然只是賴在房間裡,輕輕晃著尾巴,透過那片玻璃看著日漸恢復嘈雜的本丸。 牠的飼主們沒有尋求更多的診斷或治療,只是安靜地、平凡地過著有牠相伴的日子。為此,甚至拒絕了修行的機會,只為了能和牠多相處一些時間。 為人類所作、又作為人類的型態顯現,從外觀判別人類的年紀,對刀劍男士來說並沒有什麼困難。 但他們終究不了解貓。 就算理性上知道時間已所剩無幾,內心深處卻總是苟且地不願想像可預見的未來。彷彿撇過頭,就可以不必面對——直到那一天猝不及防地來臨。 黑貓看起來就僅僅是安靜地睡去而已,只是這次,那雙金色中帶點淡綠的大眼再也不會再睜開。直到最後,牠仍舊沒有一絲老態,烏亮的毛皮柔順得猶如新生。 大俱利伽羅和山姥切國廣選擇了庭院一角、黑貓經常歇息的常綠樹之下,作為牠永眠之地。他們沒有告訴太多人,那一天,大多數的刀劍男士和審神者卻都露了面,為牠送行。在山伏的誦經聲中,牠永遠地回歸了塵土。 簡單的儀式一結束,大俱利伽羅便離開了現場。縱然有些試圖安慰他的聲音,他也並未因此停下腳步。 所以才說他傻啊——追著大俱利伽羅經過前監察官身邊時,山姥切國廣彷彿聽見了這麼一句話。 一路追回了自己的房間,只見大俱利伽羅正取出工具,準備保養護甲。深色的戰裝束上,仍隱約沾著幾絲黑色的貓毛。 「大俱利伽羅⋯⋯」 「⋯⋯明天開始,再沒有什麼分心的理由了,好好準備吧。」他的語氣不帶情緒,低低的,幾乎和平時沒有兩樣。 「⋯⋯⋯⋯」
———— 向審神者做完了出陣的結報,山姥切想了想,轉身步向庭院。 也許是前一陣子休息得多,最近出陣的次數感覺起來似乎特別頻繁。在刀光劍影的戰場上,生與死只是一斬之間的事,容不下一絲遲疑。 大俱利伽羅揮出的每一擊、擋下的每一刀,都一如往常般精準。一直以來,即便在戰況最不利的時候,那份沉著和觀察力也能穩當地帶領隊伍脫離困境。他揮刀的身姿,以及確立自己的同時,也依然悉心關注著周圍的從容氣度,是山姥切國廣不變的憧憬。 山姥切心裡明白,日復一日與戰鬥為伍,刀劍的付喪神用自己的雙手奪取無數的敵軍性命,一隻貓的死,又算得上什麼。畢竟打從一開始,牠就該葬身在那片火海。 就如同大俱利伽羅那時的選擇,不干涉,不改變,只是沉默地目送那個脆弱生命的離去。 然而,一時興起繞的那段遠路終究太過漫長,在轉瞬間回到正軌的這個現實,反倒異樣得猶如歪曲的海市蜃樓。 不知不覺中,他已經來到常綠樹下,腳步停留在那新立的小小墓石前。那方墓石未經雕琢,空白得有些寂寥。 墓的主人自始至終都沒有一個像樣的名字,能讓牠在這與所有時空隔絕的世界留下一筆歷史。 一直以來,山姥切默默地看著大俱利伽羅為牠在萬屋來回往返,為牠讀了數不清的飼育書籍,為牠開了一扇小小的窗。 他給了牠一個家,卻一直都不肯給牠取個名字。 「⋯⋯這個傻子。」 和本歌擦身而過時的那一句話,如反芻般在腦海打轉。山姥切直到現在才恍然大悟,那個人的傻,是因為他始終比誰都要明白。 春末的風已褪去寒意,山姥切回房時,障子卻依然緊閉著。外頭的光線只能透過玻璃觀景窗,在地上拉出一個斜斜的平行四邊形。那扇觀景窗不知從何時起,早已變成了這間房的既定風景。 大俱利伽羅已卸下裝備,見對方進門,他有意無意地開了口。 「真慢啊,最近幾次的戰報內容不都差不多嗎。」他頓了頓,才繼續說下去。「⋯⋯趁最近戰況還算穩定,我打算提出修行的申請。」 「大俱利伽羅。」 山姥切沒有回應,只是徑直走向前,他看見那一向平靜的面孔浮現一絲疑惑。 「⋯⋯你跟我不一樣,我當然知道你一個人也可以做得很好。但是你也知道吧——」 ——不論任何時候,你都不需要一個人承擔。 你還有我。 「嘛,雖然我恐怕不怎麼可靠,比起我,還有更多其他⋯⋯」一反方才的堅定,山姥切扯了扯布沿,侷促的聲音微弱得像要消失在陰影裡。 「⋯⋯國廣。」 山姥切抬起頭,卻仍看不清大俱利伽羅臉上的表情,只覺得這低聲的呼喚似乎帶著鼻音。 「⋯⋯那麼,就把你的肩膀,借我一下吧。」 還來不及答應,山姥切只覺得肩頭一陣沉,突如其來的力道讓他不由得踉蹌了一下。 但他接住了那股重量。 淚滴浸濕了白布,滲過衣物、透進肌膚,那是一股有別於體溫的溫度。耳邊是壓抑過卻仍止不住的嗚咽,胸口支撐著近乎抽搐的顫抖,而他伸出雙手,擁抱了那份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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