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维诺瓦尔加斯软饭硬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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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好了我们都知道你哥在你心里是最重要的了🤭🤭🤭败北前的走马灯是哥哥😱😱😱为了哥哥所以绝对不会输🥺🥺🥺这个家没了你怎么办😭😭😭好一个替哥从军的花木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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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ll them with kindness" Wrong. CURSE OF QIN SHI HUANG
的是不我一有大在人了中到资要可以这个你会好为上来就学交也用能如文时没说他看提那问生过下请天们所多麽小想得之还电出工对都机自後子而讯站去心只家知国台很信成章何同道地发法无然但吗当於本现年前真最和新因果定意情点题其事方清科样些吧叁此位理行作经者什谢名日正华话开实再城爱与二动比高面又车力或种像应女教分手打已次长太明己路起相主关凤间呢觉该十外凰友才民系进使她着各少全两回加将感第性球式把被老公龙程论及别给听水重体做校里常东风您湾啦见解等部原月美先管区错音否啊找网乐让通入期选较四场由书它快从欢数表怎至立内合目望认几社告更版度考喜头难光买今身许弟若算记代统处完号接言政玩师字并男计谁山张党每且结改非星连哈建放直转报活设变指气研陈试西五希取神化物王战近世受义反单死任跟便空林士台却北队功必声写平影业金档片讨色容央妳向市则员兴利强白价安呵特思叫总办保花议传元求份件持万未究决投哪喔笑猫组独级走支曾标流竹兄阿室卡马共需海口门般线语命观视朋联参格黄钱修失儿住八脑板吃另换即象料录拿专远速基帮形确候装孩备歌界除南器画诉差讲类英案带久乎掉迷量引整似耶奇制边型超识虽怪飞始品运赛费梦故班权破验眼满念造军精务留服六图收舍半读愿李��约雄课答令深票达演早卖棒够黑院假曲火准百谈胜碟术推存治离易往况晚示证段导伤调团七永刚哥甚德杀怕包列概照夜排客绝软商根九切条集千落竟越待忘尽据双供称座值消产红跑嘛园附硬云游展执闻唱育斯某技唉息苦质油救效须介首助职例热毕节害击乱态嗯宝倒注停古输规福亲查复步举鱼断终轻环练印随依趣限响省局续司角简极干篇罗佛克阳武疑送拉习源免志鸟烦足馆仍低广土呀楼坏兵显率圣码众争初误楚责境野预具智压系青贵顺负魔适哇测慢怀懂史配呜味亦医迎舞恋细灌甲帝句属灵评骑宜败左追狂敢春狗际遇族群痛右康佳杨木病戏项抓徵善官护博补石尔营历只按妹里编岁择温守血领寻田养谓居异雨止跳君烂优封拜恶啥浪核聊急状陆激模攻忙良剧牛垒增维静阵抱势严词亚夫签悲密幕毒厂爽缘店吴兰睡致江宿翻香蛮警控赵冷威微坐周宗普登母络午恐套巴杂创旧辑幸剑亮述堂酒丽牌仔脚突搞父俊暴防吉礼素招草周房餐虑充府背典仁漫景绍诸琴忆援尤缺扁骂纯惜授皮松委湖诚麻置靠继判益波姐既射欲刻堆释含承退莫刘昨旁纪赶制尚艺肉律铁奏树毛罪笔彩注归弹虎卫刀皆键售块险荣播施铭罗汉赏欣升叶萤载嘿弄钟付寄鬼哦灯呆洋嘻布磁荐检派构妈蓝贴猪策纸暗巧努雷架享宣逢均担启济罢呼划伟岛歉郭训穿详沙督梅顾敌协轮略慧幻脸短鹰冲朝忍游河批混窗乡蛋季散册弃熟奖唯藏婚镜紧猜喝尊乾县伯偏偷秋层颗食淡申冠衣仅帐赞购犯敬勇洲束斗徒嘉柔绩笨拥漂狮诗围乖孤姓吸私避范抗盖祝序晓富译巨秀馀辉插察庆积愈端移宫挥爆港雪硕借帅丢括挂盘偶末厅朱凡惊货灭醒虚瑞拍遗忠志透烈银顶雅诺圆熊替休材挑侠鸡累互掌念米伴辅降��篮洗健饭怜疯宏困址兮操临骗咧药绿尼蔡玉辛辈敏减彼街聚郎泡恨苏缩枢碰采默婆股童符抽获宇废赢肯砍钢欧届禁苍脱渐仙泪触途财箱厌籍冰涛订哭稳析杰坚桥懒贤丝露森危占茶惯尘布爸阶夏谊瓶哩惨械隐丰旅椰亡汽贝娘寒遭吹暑珍零刊邮村乃予赖摇纳烟伦尾狼浮骨杯隔洪织询振忽索惠峰席喵胡租款扰企刺芳鼠折频冒痴阴哲针伊寂嘴倚霸扬沉悔虫菜距复鼓摩郑庄副页烧弱暂剩豆探耐祖遍萧握愁龟哀发延库隆盟傻眉固秘卷搭昭宁托辩覆吵耳閒拨沈升胖丁妙残违稍媒忧销恩颜船奈映井拼屋乘京藉洞川宪拟寝塞倍户摆桌域劳赚皇逃鸿横牙拖齐农滚障搬奶乌了松戴谱酷棋吓摸额瓜役怨染迫醉锁震床闹佩牠徐尺干潮帽盛孙屁净凯撞迴损伙牵厉惑羊冬桃舰眠伍溪飘泰宋圈竞闪纵崇滑乙俗浅莲紫沟旋摄聪毁庭麦描妨勒仪陪榜板慕耀献审蟹巷谅姊逐踏岸葛卧洽寞邦藤拳阻蝎面殊凭拒池邪航驱裁翔填奥函镇丌宽颇枪遥穹啪阅锋砂恭塔贺魂睛逸旗萨丸厚斋芬革庸舒饮闭励顿仰阁孟昌访绪裕勿州阐抢扫糊宙尝菩赐赤喊盗擎劝奋慈尽污狐罚幽准兼尖彰灰番衡鲜扩毫夸炮拆监栏迟证倾郁汪纷托漏渡姑秒吾窝辆龄跌浩肥兽煞抹酸税陷谷冲杜胸甘胞诞岂辞墙凉碎晶邱逻脆喷玫娃培咱潜祥筑孔柏叭邀犹妻估荒袋径垃傲淑圾旦亿截币羽妇泥欺弦筹舍忌串伸喇耻繁廖逛劲臭鲁壮捕穷拔于丑莉糟炸坡蒙腿坦怒甜韩缓悉扯割艾胎恒玲朵泉汤猛驾幼坪巫弯胆昏鞋怡吐唐悠盾跃侵丹鑑泽薪逝彦后召吕碧晨辨植痴瑰钓轩勤珠浓悟磨剪逼玄暖躲洛症挡敝碍亨逊蜜盼姆赋彬壁缴捷乏戒憾滴桑菲嫌愉爬恼删叹抵棚摘蒋箭夕翁牲迹勉莱洁贪恰曰侨沧咖唷扣采奔泳迹涯夺抄��署誓盃骚翼屠咪雾涉锺踢谋牺焦涵础绕俱霹坜唬氏彻吝曼寿粉廉炎祸耗炮啡肚贡鼻挖貌捐融筋云稣捡饱铃雳鸣奉燃饰绘黎卷恢瞧茫幅迪柳瑜矛吊侯玛撑薄敦挤墨琪凌侧枫嗨梯梁廷儒咬岚览兔怖稿齿狱爷迈闷乔姿踪宾家弘韵岭咦裤壳孝仇誉妮惧促驶疼凶粗耍糕仲裂吟陀赌爵哉亏锅刷旭晴蝶阔洩顽牧契轰羞拾锦逆堕夹枝瓦舟悦惹疏锐翘哎综纲扇驻屏堪弥贯愚抬喂靖狠饼凝��擦滋坤蛙灾莎毅卒汝征赠斗抛秦辱涂披允侦欲夥朗笛劫魅钦慰荷挺矣迅禅迁鹿秤彭肩赞丙鹅痕液涨巡烤贱丈趋沿滥措么扭捉碗炉脏叔秘腰漠翅余胶妥谣缸芒陵雯轨虾寸呦洒贞蜂钻厕鹤摔盒虫氛悄霖愧斜尸循俩堡旺恶叉燕津臣丧茂椅缠刑脉杉泊撒递疲杆趁欠盈晃蛇牡慎粒系倦溜遵腐疾鸭璃牢劣患祂呈浑剂妖玻塑飙伏弊扮侬渴歪苗汗陶栋琳蓉埋叡澎并泣腾柯催畅勾樱阮斥搜踩返坛垂唤储贩匆添坑柴邓糖昆暮柜娟腹煮泛稀兹抑携芭框彷罐虹拷萍臂袭叙吻仿贼羯浴体翠灿敲胁侣蚁秩佑谨寡岳赔掩匙曹纽签晋喻绵咏摊馨珊孕杰拘哟羡肤肝袍罩叛御谜嫁庙肠谎潘埔卜占拦煌俄札骤陌澄仓匪宵钮岗荡卸旨粽贸舌历叮咒钥苹祭屈陋雀睹媚娜诱衷菁殿撕蠢惟嚣踊跨膀筒纹乳仗轴撤潭佛桂愤捧袖埃壹赫谦汇魏粹傅寮猴衰辜恳桶吋衫瞬冻猎琼卿戚卓殖泼譬翰刮斌枉梁庞闽宅麟宰梭纠丛雕澳毙颖腔伫躺划寺炼胃昂勋骄卑蚂墓冥妄董淋卢偿姻砸践殷润铜盲扎驳湿凑炒尿穴蟑拓诡谬淫荡鼎斩尧伪饿驰蚊瘟肢挫槽扶兆僧昧螂匹芝奸聘眷熙猩癢帖贫贿扑笼丘颠讶玮尹詗柱袁漆毋辣棍矩佐澡渊痞矮戈勃吞肆抖咳亭淘穗黏冈歧屑拢潇谐遣诊祈霜熬饶闯婉致雁觅讽膜挣斤帆铺凄瑟艇壶苑悬詹诠滤掰稚辰募懿慨哼汁佬纤肃遨渔恕蝴垫昱竿缝蹈鞭仆豫岩辐歹甄斑淹崎骏薰婷宠棵弓犬涂刹郁坎煎螺遮枯台昔瘾蒂坠唔瞎筝唇表吁冤祷甩伞酱范焉娇驼沦碳沾抚溶叠几蜡涌氧弦娱皓奴颓嘎趟揭噹剥垦狭魁坊盐屎郝佩摧栗菊瘦钧匿砖嘘缚嘟盆债霞挽逍畔蕴颈获畏喂脾姬赴囊噪熄锡诀肇璋晕浊伐峡窃枕倘慌垮帕莹琦厢渺脏削锣虐豔薇霉衍腊喧娶遂睁裙韦矢伺钉婴蓄奸廿堵葬蓬鸦尝挨蕾璿挚券厨醇呻霍剃浆葡暨滨履捞咕耕棉烁尉艰妓棺鹏蒸癌纬菌撇惩绑甫崩魄拂汰氓歇萝呒萄蕃曝疋向胏烛腻襄妆髓朴薯颂薛滩橘贰嘲叹枚侮豹巢酬碑翩蚕辽矿屡谴卵撰攀肌冯宴盏阪浦迦颁炼尬胀辟艘株只湘饲爹梨喽侍疫雕黯并铝弗爪鄙钗栽狸谘柄悸喉擅劈秉芷裸锵贾逗寓咚璞烫铅啸炳屿竖惶仕挪栅迄顷窄鸥鲢郊倩兜茧磊抒夷绰溯拙僚芙杖溃凶鸽妒沌祺呐卦聆栖蝇佮唾汇楣匠蛛悼舜耿瞄芋瞒竭茵吼苛浸拯克豆沛掠廊凸搅俺酌倡朦蕉暱焕掏蝉焰狄绳惰芽裹宛御赎燥滔贬��袂坟颉啤押尴颤钝腥缔粮哑槟簿斧肿纶僵齣辖蹲敷喘扎酿佑肖愈隧嗜檬迳碌襟凋圭寇污哨倪筠桦诈姜旬秃脂噢撼衅庚炫谭惭涩崔贷胡晒琉捏绮膝拭暗醋膨杠鑫瀑喃剖袜逾涅扳惘凳呃掘捍榔窍蜗旷梵暇稻柠抉辗蔚钩卜莺匡蜘祯哔窟亟谛溢黛晦伶逮傍葱刁堤恍匣谍禧轿耸瀚斐忿泓拐驴罕沫绽刃窈渝仄瑛葵噜绣奕窥浏隶蔽仟敛丞诘鳖疤膏锥窕皱晰晖舅孰煽姚钞袱绊焚芦咸沮呕瞪淳丐茹盘菱篠涕衬蚀溉瑄翟怠钰躯肺掷丑奢荫靶纱芸佰峻阱哄肾庄囡阑戳腕菸凹蟾蒐呱巾雏螃盯馈垄毓犀逞姨穆樵阀弥跷搁隙疵憧忏琨阙萱怅辄搏榕饥捣渣眺虞俯绅谤珑咫俏淆蜀楠乞诅匀貂寰迋敞跪囚溺骆憬苇脊瑶疆乍杆眸窜孽卅夭簧徘馒趴鎚啼冗缉絮啄沸萃嘶鸳禽惫徨屐舆邂掀嫖苟檯矫铎棱哗徊拱蕙徬滞吠妞氾芹叩朽侪赦汐丰虔茅棠仑膳魉儡鸯懦渗邵筱畜崖瑕蕊揣擒挂屯莽矽侏弧澈饺奎裘塌饵偎泻蔓彗樽衔茍磋萎廓悯铸茎歼壤浇蚤恃瞻拚汀椒嚼粥磅佫勘脖吨澜锻笙厄嚷伽徽隅寥缤簾烘茜驯噎厦闰煤链锈诫颊俐曳蓓暧郤淌喀昆蔑峙躁菇逅雇殴泌酥缮莓辕骇巍糗扛杏茁琵礁秽岔僻焊嗡诵瞌捌遁赃涡琮卯锯扔苏邹莅隘蹋湛昼岫蛰桩藐汲禄皂濑绒耽粪粤卤曜懋咎痘聂垢瞳闵睿跤鉴躬斟淇莒毯幸骋岱庐殃橄恤叽鳞蒙芥榄楷硫苔麒椎禹喙厘袅亥倌吭诃裔梓蓦岩帜瓣狡惕蒙怯嫩龚嚎豚埠暸唆妃瓢蹄厮讥啃琶愿噱狷搪氢橙咆靡砌筷兑溼呸镀踹冢祟懈术搓攸橡膛俞祉冀炊瓷遐揽鹭茄蜢塘郡韬挟牟糙阎旻赘霆呎炭霄媳瘤猿颺煚铠蝠钜苓傀烬墅璇困愣恬嫉琐嫂淼梳憎搂藻酵屉陡摺箫飨桐蚱曦璧偈蹦昶咙铮嗤戌屌耘裳啾嵘胺笃烹巩厝疚鸶汹蔷沐咽烙畸讳揍曙铐朔涓睬矶岐凄鲫楞鲤荆偕徜饥肮蔼辙恁霈诛鞠茉煜傭嗓酹昙铨艳绷峨揉珈鹃诲臆焰隽熔堇韧扒憨舵肛戊坝抠骷碘鞍冕榨肘羔哺霓巳铲蚵惆驹撷稽羹纺蜕趾吊豁褪癸眨臻慷蝙胧沼舱柚抨葭枷靥硝绚绞缆讪褚砗嫣蒲丫鹦蒹憩懊聋盎婊盔峦矜凛铺鹉蜴惚畴羁媛堑泛疮韶憋祁诟搔蜥袒奄忱玖拌悴祠扼髅筑蛤茱骐捶须亢葔艸筛岳岳慵戮跎砰仑炜篱笈瘫吏痊庶厥棘娑沁窘鲸缕硷俨栈蔬鸠闲迢恣昀泠涟眩噫娥荼鳄镖侃虏俾樟榴咛炬窦笠翱莘躇翡姜枭匕藩徉觞拣吱皈墉傌梢巅踌萌幌杭侥栾奠痲夸瘖芯蟀驿耨禾瑾
“kill them with kindness” Wrong. CURSE OF RA 𓀀 𓀁 𓀂 𓀃 𓀄 𓀅 𓀆 𓀇 𓀈 𓀉 𓀊 𓀋 𓀌 𓀍 𓀎 𓀏 𓀐 𓀑 𓀒 𓀓 𓀔 𓀕 𓀖 𓀗 𓀘 𓀙 𓀚 𓀛 𓀜 𓀝 𓀞 𓀟 𓀠 𓀡 𓀢 𓀣 𓀤 𓀥 𓀦 𓀧 𓀨 𓀩 𓀪 𓀫 𓀬 𓀭 𓀮 𓀯 𓀰 𓀱 𓀲 𓀳 𓀴 𓀵 𓀶 𓀷 𓀸 𓀹 𓀺 𓀻 𓀼 𓀽 𓀾 𓀿 𓁀 𓁁 𓁂 𓁃 𓁄 𓁅 𓁆 𓁇 𓁈 𓁉 𓁊 𓁋 𓁌 𓁍 𓁎 𓁏 𓁐 𓁑 𓀄 𓀅 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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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一度 1
9月18号为了庆祝我为露露产量3周年会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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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脱维亚抬手试图调整护目镜,由于他戴着双厚实的、其内覆有层绒毛的手套,且大半个身子正陷在松散的雪里,故无论他原本的打算是什么,这一动作最终都变成了一下对着雪地护目镜右侧的狠撞,右眼眶传来的疼痛感使他抽吸一声,随即他又因吸入了满鼻腔刺骨的风雪而呛咳数次,他伸长脖子朝远处望,隔着如碎纸屑般的雪与昏暗的天光,只能看见前方有片似凝固在雪中的、黑雾般的、起伏的树影,再远一点儿,便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逐渐虚化融合为暗黄色的混沌色块。
‘我为什么要来这一趟?’拉脱维亚握着雪杖奋力朝下戳以期能摆脱淹没过自己腰间的雪的吸力,‘我们到底为什么至今仍坚持做这种奇怪的事呢?’他暗自问自己,开始后悔为何不干脆留在家中,坐在燃着火的壁炉前打瞌睡。他甚至为此浪费了一个休假,他的总统已经不止一次疑惑为何他总是在刚过完新年没多久后就希望获准一个为期至少两天的假期,而根据听见他解释后的总统露出的表情来看,他编造出的那些理由的说服力正在逐年降低。
但现在后悔也无济于事,他已走了那么久,那么远,深入俄罗斯联邦的国境内,俄罗斯的意识体一定早就感知到了他、或没准儿还有其它人的入境。若现在转身回行,无异于拿着盒奶油蛋糕来到俄罗斯先生跟前,说是要送份礼物给他,在俄罗斯先生露出惊喜的笑容的下一刻就当着众人的面狠狠将蛋糕摔在俄罗斯先生的脸上。拉脱维亚为自己脑子中出现的画面打了个寒颤,他扯了把裹在脑袋四周的、羽绒服自带的帽子,将头朝衣领处缩了缩,他继续在雪堆里艰难的向前扑腾着,感到自己背后塞满了东西的背包像块巨石一样压在身上,于是几分钟后,他忍不住又再次开始思索:‘我究竟为何要这样做呢?’
他也好,以及其它不知今年是否会碰上、是否会露面的意识体也好,明明能用邮寄的办法达成目的,或为显诚意,至多也不过是挑选某个停雪的好天气乘坐飞机前去俄罗斯进行次个人拜访,然而莫名其妙,他们却皆坚持使用最古老的旅行方式,瞒着各自的政府和上司,似做贼般偷偷溜进俄罗斯境内。虽然意识体非科学能定义的那面让拉脱维亚能仅用三步就从利耶帕亚走到济卢佩[1],但那只限于他自己的国家中,涉及到别的意识体的领土,再想使用这等能力则需要获得其主人的许可,而既然俄罗斯政府现在对它们的入境‘不知情’——哪怕俄罗斯先生能感知到其它意识体入境,除非他想将其上升成国际问题,否则通知俄罗斯政府绝不是个好主意——那么包括拉脱维亚在内的它们自然也没获得许可。
不过,拉脱维亚确定俄罗斯先生悄悄放宽了一部分法则,否则直到假期结束,他凭双脚都走不到莫斯科去,更别提赶到一座位于乌拉尔山脉深处的、不与外界互通的度假屋中。
拉脱维亚又伸长脖子,他先是向远方望了望,随后转头打量四周,他估摸着自己没走错���向,可千遍一律的雪和干枯细密的树枝导致他情不自禁自疑起来,出于过去冻坏了好几个手机的经历,他也没费神解下背包、拿出手机查看地图导航或指南针,相反,他像只迷茫的土拨鼠一样,拿不定主意的朝这个方向瞅瞅,往那个方向看看,听了会儿风雪声,然后依照意识体自出现那天就存在于体内的、与土地和磁场紧密联系的直觉的指引,选了个方向继续前进。不知过了多久,记不清穿过几丛仅枝尖冒出积雪的灌木,又拨开了多少拦在面前的、在风雪的推动下像鞭子似的拍打他的脸的柔韧的枯枝,拉脱维亚来到一个山坡的顶端,风雪变小了些,使他能大致看清远处森林间一处呈扇面的、明显是人工制造的空缺以及位于扇柄处的石木屋。
拉脱维亚松了口气,他调整了一下背包肩带,为这次艰辛的旅途终于接近尾声而欣喜,他加快步速,恨不得自己能几步跨过剩下的路途进入温暖的屋内,方才他眺望时瞧见度假屋的窗户里透出股暖且明亮的黄色,这表明已有其它意识体在他之前进了屋。根据拉脱维亚以往的经验,屋内的人极大可能是立陶宛,且因立陶宛爱照顾人的性格,这名可敬可亲的同族一定早早点燃了炉火,把整个客厅熏得暖和又干燥,没准儿他还煮了茶,备好了牛奶、白砂糖和果酱————
拉脱维亚想得入了神,因此他没留意、或者说哪怕他专心赶路,也无法透过积雪提前察觉到即将绊倒他的那根自冻土中凸出一截的树根来,于是毫不意外,他摔倒了,非但如此,他还在沉重背包的重力影响下一路朝坡下滚去,随之扬起的积雪将他的尖叫堵回嗓子里,他双手护头,等着自己撞上某棵粗壮结实到能承受住滚落惯性的树,幸运的是在那之前一股突然介入的力量拽住他的帽子——也拽住了他一小部分额发,头皮传来的撕扯的疼痛让拉脱维亚祈祷自己的发迹线千万别后退——使他停了下来,拉脱维亚坐在雪堆中晕乎乎地眨了几次眼,他先是摸了摸自己额头与头发的交界线——其实隔着手套他什么也摸不出来,不过至少收回手时深色的皮手套上没粘着簇稻草色的发丝——接着他才想起得感谢伸出援手的人。
“谢谢,”拉脱维亚抬头看向帮助他的人,他没第一时间认出对方是谁,这不能怪他,毕竟自一九九四年以后他就只在会议中见过对方,而对方每次都披散着一头栗色卷发,身穿各类时尚且不失庄重的西装套裙,如眼前这样利落干练的打扮,上一次见到时苏联还尚未解体。“……匈牙利人民共和国同志……”拉脱维亚对着面前扎着马尾、戴着苏联毛帽、穿着套款式接近棉军装的衣服的匈牙利脱口唤道,下一秒他就咬了下自己的舌尖,哭丧着脸道歉说:“对不起,我不小心就——我也不知自己怎么会突然这样称呼您……”他尴尬地解释道,埋怨为何他总是管不住自己的嘴。
所幸匈牙利看上去并未因这过时且错误的称呼生气,她只是挑着眉打量一下拉脱维亚被塞得鼓鼓囊囊的背包,冲拉脱维亚点点头说:“有段时间没见面了,拉脱维亚。”
“呃,所以,您现在是——?”拉脱维亚犹豫地说,最初几年匈牙利也参与过这一活动,但之后她就不再露面,也不知是同拉脱维亚错开了拜访时间还是什么。
“我已经准备回去了。”匈牙利说,她向拉脱维亚伸出手以便拉脱维亚能借力站起身,“糟糕的天气,对吗?”她瞧了眼暗沉的天色,“立陶宛还留在度假屋内,若你走得够快,说不定能喝上点儿热茶。”话音未落,她连再见也未说便转身向远处走去。拉脱维亚张嘴又不确定是否该叫住匈牙利再寒暄几句,他呼出团热气,然而仅是这一瞬迟疑匈牙利就消失在风雪之中,留下拉脱维亚呆呆站在原地,半晌后,拉脱维亚调整下了被匈牙利扯歪的帽子,继续向度假屋走去。
等拉脱维亚到达度假屋,一推开木门他就感到自己被屋内的热气撞了个踉跄,壁炉里果然燃着火,整个客厅也如他所想那样暖和且干燥,他将雪杖放进门厅里金属制收纳筒里,瞧了眼壁炉边的座钟,看见时针已越过了数字三,他脱下背包,如释重负地叹息一声,抬手解开衣领处紧系在一起的绳结并褪下兜帽,他原想着坐在沙发上歇一会儿,半途却不知怎的跑去看摆放在矮柜和壁炉上的各类斯拉夫小���件和墙上的挂毯,他挨个端详把玩,在经过烛台时走进仔细瞧烛台上的雕花和蜡烛上的阳刻纹路,尽管俄罗斯先生曾看出了他的疑惑而对他解释过这些纹路是如何让蜡烛燃烧出电灯的亮度、单一座壁炉又是怎样使整座度假屋暖和起来的,可由于拉脱维亚在一九一八年才出生,并不了解原始的自然崇拜,也无法感知与使用所谓的魔法,故他每一次瞧见这些时仍充满不解与好奇。
“拉脱维亚?”
拉脱维亚猛地收回触碰烛台的手,他回头,发现是听见动静从厨房里走出来的立陶宛,他莫名生出股做错事正巧被父母逮住的错觉,“嗯,我,”他瞥见门厅里自己的背包,匆忙说:“我得把背包拿到��间里去。”他说完,低着头避免与立陶宛对视,拖着背包快步向楼上走去。
立陶宛没叫住拉脱维亚,只赶在拉脱维亚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处前提高音量问:“你想喝哪种茶?”几秒后他得到一道微弱的“都可以”的回答,他回到厨房,将红茶扔进铁茶壶中并接满一茶壶的水,顿了顿又往里加了些薄荷叶,他站在炉灶前盯着前方的玻璃窗发呆,由于天色已暗,他看不见外面的景色,只能看见倒映到玻璃上的自己的剪影,他将鬓发别至耳后,心中突然生出股厌倦烦闷之感,说不上是因拉脱维亚表现出的生疏还是因他已在这栋远离人世、没多少现代化家具的小屋中待了数日的缘故,虽然他并非独自一人被遗留在这片冰天雪地里,此前先是保加利亚、接着是匈牙利分别来到此处住上了一晚,然而自苏联解体后,在这里同前苏联成员国与盟国的意识体们见面总让立陶宛感到尴尬。
‘可偏偏,我们每年总会回到这里。’他这样想着,丝毫没意识到自己不经意用了‘回’这一字,或许是以前在这里度过的时日给他留下了太过美好的回忆,使他对这里产生了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归属感,他还记得第一次来这里的情景,那是卫国战争胜利的第二年年初,或按照儒略历来算,尚还是一九四五年,也不知俄罗斯是怎么说服约瑟夫·维萨里奥诺维奇等人的,所有苏联加盟共和国的意识体皆获得一个长假,没等他们决定好各自的度假计划,俄罗斯又挂着他那标志性的微笑说得占用大家头一周的时间,接着就将他们带至此处。除去俄罗斯本人与无论何事都无条件支持自己哥哥的白俄罗斯外,所有被寒风吹得瑟瑟发抖、站在空地上瞪着面前这栋石木造的、不通水电气的孤房的意识体们都认定是俄罗斯在想法子折腾他们,但实际上——
茶壶的鸣叫声惊醒了立陶宛,他伸指在灶台边缘雕刻出的图案旁滑动一下,茶壶下方的火就立刻变小了,他探身从嵌进木墙中的柜子里拿出块冻硬了的列巴、几个罐头和一些蔫巴巴的蔬菜,又拿出袋面粉准备揉出些面疙瘩,他一边和面,一边继续回忆着在这里度过的假日,他记得在俄罗斯提议说来一场最原始的、即甚至不使用弓弩而是使用削尖的枝条和魔法来狩猎,最初大家——再次,除了白俄罗斯以外——都用看疯子的眼神看俄罗斯,但俄罗斯张开双手用不可思议的激动又高昂的语气说“来吧,同志们,这里没有人类,也没有一神教,为什么不让我们释放被压抑在体内深处的东西呢?”立陶宛本以为自己会无动于衷,可这句话的煽动性比他和其它意识体预想得强,故直到他们先后独立前,原始狩猎、或者说在森林的遮掩下肆意使用那股无法被科学定义的力量就成为一项不对人类提及的传统。
‘还有那些夜晚……’立陶宛用力按压掌下已变得不粘连的面团,他想起自己撑着不睡,耐心等待度假屋安静下来后赤脚通过走廊潜进俄罗斯的卧室,一步步迈向躺在床上的人影,足够靠近时却猝不及防被捂着嘴拉上床,而俄罗斯将脑袋埋在他肩颈处用发飘的音调说“就知道你会来”;他想起他们为了不吵醒别的意识体,主要是防止吵醒白俄罗斯而不得不放弃柔软却会嘎吱作响的木床转而选择站在窗边,俄罗斯的背贴在玻璃上时一面收紧环在他腰间的腿一面半是撒娇半是抱怨地说冷;还有白日里那些趁着众人不注意时如蜻蜓点水般的吻,以及他贴着俄罗斯泛出股艳红色的耳朵呢喃出“伊万”或“万尼亚”……某种程度上,那简直像每年一度的蜜月。
立陶宛干咽一下,虽就意识体的年龄来说,他绝算不上青春年少,可这具正处于人类青年时期的肉体却反应灵敏,他调整了下站姿,把围裙拉松些,侧身提起炉灶边的奶罐将其内的牛奶倒入锅中,在等待牛奶煮沸时将整块列巴切成分切成片形、把蔬菜切成小段,又把茶壶从炉灶上拿开,打开罐头放在炉火边解冻。立陶宛盯着茶壶内冒出的缈缈轻烟,脑中突然冒出方才拉脱维亚那番风尘仆仆的、冻红了脸的模样。看起来拉脱维亚至今仍不擅长同别的意识体相处,立陶宛觉得这不能怪拉脱维亚,毕竟拉脱维亚地区直到二十世纪才诞生出意识体,而他刚出生就面临内乱,更换了几次政体,稳定没多久后就被苏联侵略,随即又面临纳粹的侵略与种族屠杀,等立陶宛有余力想起这名同被归属于波罗的海国家的同族时,拉脱维亚已形成了胆怯懦弱的性格。
‘波罗的海国家……’立陶宛默念了一遍这一词组,此概念出现的时间较晚,对被涵盖在这概念内的三名意识体来说,这种分类也显得既可笑又不可靠,他们的饮食生活和文化习俗都有着在外人看起来雷同、他们自己却绝不愿被混淆的区别,也因此,即便人类以及部分不了解他们的意识体会把他们当作三兄弟——比如美国在向他打招呼时总会自以为体贴地问:“你和你的两个兄弟最近过得怎样?”——可实际上他们的关系却很疏远,三人甚少有私下来往的时候。也因此,说起来还是俄罗斯最先发现拉脱维亚总是表现得唯唯诺诺,因觉得这样有失体面,也可能由于自己有过糟糕的童年而对拉脱维亚产生种混合着同情的喜爱,俄罗斯便想出各种办法鼓励拉脱维亚坦然自信地表达出自己的观点。
‘只不过,现在瞧上去似乎效果太好了点儿。’立陶宛想到时不时就被拉脱维亚的直白之语噎得连惯常的微笑都挂不住的俄罗斯,摇着头暗笑了几声。
身后的木门发出被推动的嘎吱声,立陶宛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是拉脱维亚,拉脱维亚脱下了累赘的羽绒服,只穿着件白底红边的薄毛衫,他走过来给自己倒了杯茶,一面抿着茶一面小声向立陶宛道谢,他探头打量炉灶,好奇立陶宛为晚餐准备了哪些菜,同时用眼角一下下瞥着立陶宛,像是想说什么又不确定是否该说出口。立陶宛没有诱导拉脱维亚说出藏在其心中的话的打算,他不擅长做这事儿,俄罗斯才是负责双手搭在拉脱维亚的头顶靠着体重和微笑将拉脱维亚的心里话挤出口的那个人,他把揉好的面团揪成不规则的小块,同蔬菜一起扔进煮沸的牛奶里,再加入少许盐和磨碎的黑胡椒。
“这次你会待多久?”立陶宛问,拉脱维亚方才堆在脸上的欲言又止早已褪下,正垂眸瞧着茶杯似��思索什么,闻言他抬起头说:“只待一晚。”他顿了顿,又问:“你呢?”
“我吗?”立陶宛应了声,没立刻回答拉脱维亚,缘于他也不知自己会在这里留多长时间,他每年都想待得越久越好,久到所有前苏联加盟国的成员都来过一遭,久到斯拉夫意识体们都在此留下他们的礼物,久到以为今年此处不再有访客的俄罗斯终于决定独自一人带着满腹的惆怅与欢喜前来清点迟到的生日贺礼……然而他每次来之前都这样计划着,来之后却总是忍不住落荒而逃,他在这里待的越久,心里就越忐忑,越拿不准当俄罗斯露面后他该对俄罗斯说些什么,该用怎样的态度和方式与俄罗斯相处,毕竟他们自一九九一年后就再未有过私人交往。所以事实上,立陶宛并不知道俄罗斯到底怀着何种心情到达此处,俄罗斯是瞒着其他意识体和自己的政府独自到达这里,还是和他的兄弟姐妹一同以家庭聚会的名义来这儿?以及他看见堆放在他卧室中的、各意识体留下的大大小小的箱子和纸袋又作何感想?立陶宛仅能凭借对过去的俄罗斯的认知来猜想和推测罢了。
“……我可能会再住个几天。”立陶宛回答道,他拿起汤勺伸进锅里搅了搅以防面疙瘩粘在锅底上。
拉脱维亚暂且找不到别的话题可聊,立陶宛似乎因陷入了股郁郁不乐的情绪中而没有同他闲聊的欲望,他忍耐了片刻这段令他不适的沉默,随后将茶杯放在橱台上准备找些能不突兀的离开厨房的事做,比如拿出餐具并在餐厅中摆放好一类的,但门厅处传过来的一道撞击的巨响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比立陶宛慢了几步冲出厨房——不是说他的反应速度真的比立陶宛慢,只是他已经习惯当俄罗斯、立陶宛或爱沙尼亚在场时跟在他们身后——他来到客厅,看见木门大大敞开着,一个巨大的雪球正伴着飘进屋的风雪气势汹汹地朝屋内滚。拉脱维亚诧异地睁大了眼,几秒后看清了那是穿着白色的毛皮大衣、带着白色毛皮帽的摩尔多瓦,摩尔多瓦背着个几乎有他一半高的背包,瞧上去像是在惯性的作用下从屋外撞开了门并一路朝壁炉前进,所幸在他真的滚进壁炉前刹住脚停了下来,他轻轻脱下背包,接着扯开毛皮大衣用力将其扔到沙发上。
这时,看见了摩尔多瓦的脸的拉脱维亚才发现摩尔多瓦嘟嘴又瞪着眼,简而言之,这名无论是身高还是外表年龄都排在联盟内最末位的意识体正在生气。不知该怎么处理这一情形的拉脱维亚颇有些无措地瞅了眼立陶宛,但立陶宛似在等待什么般望着敞开���门,果不其然,几分钟后一手攥着两幅雪杖、一手拽住兜帽下缘避免兜帽滑落的罗马尼亚急匆匆跑进屋,“摩尔多瓦!你别生——哦,”瞥见立陶宛和拉脱维亚的罗马尼亚咽下未说完的话,尴尬地笑着对两位前同盟打招呼道:“你们好,立陶宛,拉脱维亚。”
“你们恰好赶上了晚餐时间,不过恐怕份量对四人来说不太够,”立陶宛说,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罗马尼亚一眼,“也许你能来帮忙?”
罗马利亚窥探摩尔多瓦的脸色,见摩尔多瓦仍气鼓鼓地盯着壁炉里的火焰不肯搭理自己,便叹着气说:“好的。”
在晚餐准备好前,爱沙尼亚也抵达度假屋,因此立陶宛多加热了几个罐头,并把新切好的列巴横搭在盛有奶疙瘩汤的汤碗上以让干硬的面包在水汽的渗透下变软变温。所有出现在晚餐中的食物都称不上好吃,列巴带着股酸味儿,奶疙瘩汤不够浓稠,蟹肉罐头里的肉过于细碎,牛肉罐头则缺盐少味,不过鉴于大部分人只用忍受这一餐,所以他们也没什么怨言。饭后,众人围坐在壁炉边,却好一会儿都没找出个安全的,可供闲聊的话题。过去他们会谈论天气,然而谈到了寒冷,话题很有可能会顺势偏到天然气上,在苏联解体后的最初几年,或许他们还能以轻松的心情互相调侃大家对俄罗斯天然气依赖太深,假如他们喝了酒,没准还能趁醉聊起Gazprom[2]的发展及其对俄罗斯乃至欧洲政治经济局势的影响。但在俄乌天然气争端不断加剧、尤其是乌克兰已数年向波兰、匈牙利和斯洛伐克购买反向天然气的现在,没人愿意在非工作时间议论这类令人头疼、甚至会不经意涉及到乌克兰内乱、俄乌在刻赤海峡的争端的话题,况且,在场的五人中,除了摩尔多瓦以外,其余四国的政府皆表示反对北溪2号管道建设项目。
打破沉默的是摩尔多瓦,他的怒气似乎随着饥饿感一同悄然消失,恢复成往常那般无忧无虑的可爱模样,他跳下沙发跑到自己的背包前,打开背包从内拿出了几瓶葡萄酒放在矮桌上,见其余人盯着自己,他耸耸肩说:“虽然是给俄罗斯的礼物,但我想他不会介意我们喝掉几瓶的。”
尽管擅自喝掉俄罗斯的礼物不太好,可五人没别的事可做,围着壁炉喝酒闲聊也算是自一九四五年以来的保留节目,故除了立陶宛想着自己离开时到底该把空酒瓶一起带走、还是将其留给俄罗斯处理以外,其他人并未表现出反对的意思。他们找出几个高脚玻璃杯,待拿出的红酒全被喝光后,不知怎的矮桌上又出现了几瓶伏特加,开始时他们还耐心的把酒倒进从橱柜里翻出的伏特加专用酒杯中,不过没过多久就变成每人抱着酒瓶直接往自己嘴里倒。
意识体不容易喝醉,但这不代表他们免受酒精的影响,拉脱维亚靠躺在沙发上,望着乱七八糟放在矮桌上的酒瓶迟缓地想:‘俄罗斯先生看到这个会生气的。’
“不,他才不会。”罗马尼亚突兀地说,拉脱维亚好半晌才意识到自己不自觉将心里话说出了口,罗马尼亚斜倚着沙发扶手,左手撑着头无意义的又重复了一遍道:“他才不会生气。”他顿了顿,冲立陶宛挥了下手说:“因为立陶宛会在俄罗斯来这儿前把这堆混乱清理干净,”他转头看向立陶宛,头上外着戴的那顶小帽子滑落到他的肩上,瞧上去摇摇欲坠,“对吧,立陶宛?”
立陶宛正垂首盯着手中的酒瓶,闻言他不带情感地抬眼同罗马尼亚对视,“……我们并不知道俄罗斯是否还会来这儿。”他的语气比拉脱维亚预想的更温和。
罗马尼亚似听见一个嘲讽成分超过幽默成分的笑话那般笑了起来,“没必要表现得这么警惕,立陶宛。”罗马尼亚的话让拉脱维亚感到不解,他晕乎乎望着仿若在对峙的两人,又转头去看摩尔多瓦和爱沙尼亚,爱沙尼亚沉默地推了推眼镜,摩尔多瓦则抱着酒瓶打了个呵欠,“我是说,在场的都是知情人,”罗马尼亚別有意味地说,“你不用隐藏什么。”
“你喝醉了。”立陶宛的声调依旧平稳而冷静。
“我的确有些醉了,”罗马尼亚将双腿抬到另一边沙发扶手上,调整成一个不怎么舒服的仰躺姿势,他的帽子掉落到了地毯上,“可我还没醉到说胡话的程度。”他眯着眼盯着天花板上因壁炉里的火与烛光而闪动的家具的影子,“每年你都是最后一个离开这里的人,立陶宛,若你不是为了和俄罗斯见面,继续干你们在俄罗斯帝国以及苏联时期里干过的事,为何你会在这个与世隔绝、没有电力和网络的荒野待那么久呢?”
“你先前不是说了吗?我得清理你们留下的烂摊子。”
罗马尼亚似乎还想继续说些讽刺的话,爱沙尼亚赶在他开口前插嘴说:“我想,俄罗斯大约每年都至少会来这儿一次,毕竟,新鲜的蔬菜和列巴,以及维持在一定数量上的各类肉罐头和伏特加不可能凭空出现。”他又推了下眼镜,印在镜片上的火光使他的眼神朦胧难辨,“我曾听波兰提起,数年前的某年,除去俄罗斯以外的所有斯拉夫意识体在我们离开后来此相聚过,且根据他的推测,在——”他停顿片刻,思索着有什么词能概括他们这些前苏联同盟及成员国意识体在特定时间拜访此处的行为,可他想不出任何准确简介的词,便只好含糊说:“——在这一时期到来前,俄罗斯会提早补充足够的食物以供客人们消耗。”
“哈!��爱沙尼亚话音未落,罗马尼亚就嗤笑一声,“恰好你也是我们中最早来到这里的那个。”他对立陶宛说。
“够了。”这次接话的确是摩尔多瓦,他把怀里的酒瓶放到地上,许是因醉酒,也可能是由于困意,他神色冷淡且显出几分厌倦,瞧上去与年幼的外表极其不相符,“因外涅斯特里亚[3]的问题迁怒俄罗斯,又因俄罗斯而迁怒立陶宛,你早已超过如这样耍小孩子脾气的年龄了,罗马尼亚。”
摩尔多瓦的话驱走了一部分盘旋在拉脱维亚脑袋周围的醉意,他不安地收紧握住酒瓶瓶颈的手,略微坐直身子,像只直觉感应到有什么不对可暂且没察觉到任何危险的啮齿动物般疑惑又无措地四下张望,‘发生了什么事?’拉脱维亚情不自禁的想,或也许他如上次似的不自觉呢喃出口,只是这次没人应答他。早先看见一个生气的摩尔多瓦就已经够奇怪的了,而现在摩尔多瓦的……那是责备吗?还是说只是在陈述事实?总之它证明了拉脱维亚的感觉没出差错,罗马尼亚的确在针对立陶宛。‘可为什么呢?’即便摩尔多瓦说出迁怒一词,拉脱维亚也不明白罗马尼亚的迁怒同外涅斯特里亚、俄罗斯先生以及立陶宛间究竟有何联系。
“但俄罗斯的军队仍驻扎在外涅斯特里亚!他们还说自己是维和部队————”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的确是。”摩尔多瓦打断罗马尼亚,他坐在沙发边缘上,双腿放松的垂下,可因受到胫骨与腓骨的长度限制,脚尖只能倾斜地踩在离地毯尚有几厘米的空气中,“那里的子民全靠着俄罗斯的支援才勉强过活。”
“同时也正因为有俄罗斯的支援,‘德涅斯特河沿岸摩尔达维亚共和国’这一名称至今依旧没消失。”
摩尔多瓦叹息一声,脸上带着面对一名无理取闹的孩子的腻烦,“想想卢甘斯克、顿涅茨克和克里米亚[4],外涅斯特里亚内有超过半成的人口是俄罗斯人和乌克兰人。更何况,”他顿了顿,“俄罗斯政府的行为和伊万无关,你知道我们无法左右人类的想法。”摩尔多瓦晃动了一下双脚,这一稚气的动作打破了笼罩在他身上的陌生感,使拉脱维亚稍微安下心来,他还是习惯于看见这名和俄罗斯先生年龄相差不大的意识体[5]因外表而总是表现得像孩子一样。“而且,我觉得伊万已经够可怜的了。”摩尔多瓦补充道。
罗马尼亚面上还带着几分不忿,爱沙尼亚却加入对话说:“我赞同摩尔多瓦。”
“可你不是讨厌俄罗斯先生吗?”拉脱维亚下意识问道,他的声音同罗马尼亚重叠在了一起,而摩尔多瓦也惊讶地望向爱沙尼亚,仅���陶宛的表情毫无变化。拉脱维亚略朝前倾着直白地说:“我听说生活在你家东部的俄罗斯族人一直受到不公平的对待,没有受到系统的爱沙尼亚语教学的同时又因无法熟练使用爱沙尼亚语而被排斥、由于人种而被针对性开除或故意不被聘用——”爱沙尼亚的脸色让拉脱维亚察觉到自己又把某些只能放在心底想想的话说出了口,但或许是在加入苏联后共同生活的几十年到底改善了他们间的关系,使他们在俄罗斯的期望下学会如真正的兄弟、或至少如亲属那般相处,所以拉脱维亚并不真的担心爱沙尼亚会生气,不过他还是缩了缩肩膀,小声说:“对不起。”
没准儿是来这里前爱沙尼亚选了副尺寸不够合适的眼镜,今晚他调整这架人工制造物的次数异常多,“……不,你说的的确是实情,”他的语气里渗入一丝不自然的紧绷,“然而这与我赞同摩尔多瓦的观点无关。”他举起酒瓶灌了口伏特加,“布尔什维克毁掉了俄罗斯共和国,违背伊万的意愿枪杀尼古拉二世一家,而当年我们各地都有支持共产主义并以此名义进行起义、反对当时的政体的子民,可现在俄罗斯却变成了一切罪恶的起源,非但如此,这种仇恨甚至蔓延到了意识体身上,”他皱起眉,“人类的立场头一次对我们产生如此大的干扰,我不赞同也不喜欢这样。”
这又是一个拉脱维亚接不上话的话题,苏联时期来这里度假时,某几次他曾听喝得醉醺醺的大家聊起过去、具体来说是在美国夺过世界第一的位置前意识体之间的相处并不像冷战开始后这般受到各自政体与立场的限制,只是那些闲聊填充着单纯为了宣泄情感而产生的无意义的感叹,拉脱维亚没能从中获取多少有用的、可靠的信息,他仅依稀听出这不是件好事,大家讨厌按照这种方式来划分绝对的敌人和同盟,以及,英国是个糟糕的养育者。
但出现在大家口中的“更好的过去”究竟是怎样的,无人对拉脱维亚描述过,拉脱维亚也提不起勇气向俄罗斯提问说:“当年在得知拿破仑打算入侵俄罗斯帝国时,您与波诺弗瓦先生之间的友情没有被影响吗?在您被迫烧毁莫斯科后,您真的不憎恨波诺弗瓦先生吗?”他自问假如自己经历相同的事是绝对无法做到不迁怒敌国意识体的,若非加入苏联后俄罗斯先生像一名耐心且富有经验的长辈——拉脱维亚脑中闪过‘Матушка Россия’一词,下一刻他立刻告诫自己在此词被欧美当作一个特定的、贬低俄罗斯的词组的现在,俄罗斯先生不会希望别人这样称呼他——那样教导他,让他学会以意识体的身份生存��非如刚出生的二十多年中那样简单的观察并模仿人类,恐怕如今他也会像欧洲与美国的大多数人类、甚至一些意识体一般,在数年如一日的接收俄罗斯联邦的负面信息后用充满偏见的眼光看待俄罗斯先生。
“让年轻人独掌权势就得付出些代价。”摩尔多瓦耸耸肩说,他的外表年龄对比他的言语所产生的滑稽感导致拉脱维亚情不自禁笑了起来,另三人也勾起嘴角,虽然据他们的表情来看并不都是因觉得幽默而笑的,他们沉默无声地笑了会儿,盯着炉火各自喝完了手中的那瓶酒。拉脱维亚觉得有些饿,这种饥饿感纯粹是由酒精引起的,他原以为晚餐能代替下酒菜,可看来他还是需要些咸味儿的东西来安抚自己的胃,他正犹豫着是否去厨房再热几个罐头,就听见摩尔多瓦叹息着说:“你们还记得俄罗斯做的肉饼吗?”
‘肉饼?’拉脱维亚不知摩尔多瓦具体在说俄罗斯先生的哪一次下厨,但他口中已不自觉开始分泌唾液,脑子里也出现了各种各类被俄罗斯做好盛放在瓷盘中的肉饼的画面,甚至那些肉饼的香味似乎也凭空蔓延进他的鼻腔中,先是搭配酸奶油的,以碎白菜、燕麦、肉和鸡蛋为底料的烤饼,接着是将面粉、香肠、玉米和硬干酪混合并煎制的那款,随后受到酒精影响而发出饥饿信号的胃仿佛不满足这些热量不够高的食物般擅自将一款由牛肉、鸡肉与鸡心为主要成分的肉饼的记忆片段戳在拉脱维亚眼前,拉脱维亚又干咽一下,若让他一一回忆俄罗斯先生做过的肉饼,他得用上好几个小时,而若是要将俄罗斯先生做过的所有菜式通通想过一遍,那么他不眠不休想到明日离开时都不一定能回想完,他低头瞧着冒出股冲鼻的酒精味儿的、光滑的酒瓶瓶口,忍不住把右手移动到胃部表面按压几下。
“你说的是哪一次的肉饼?”罗马尼亚问,他的右手也搭在自己的胃腹上心不在焉摩挲着,“他做过那么多次肉饼。”他顿了顿,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说:“现在想起来,俄罗斯下厨的次数远远超过我的预料,明明化身成了男性……他是和法国一样把烹饪当作爱好和舒缓压力的方式,还是当年在金帐汗国那儿养成了习惯?”
这番略刻薄又性别歧视的话没立刻激起其余人的反应,半晌后立陶宛才缓慢地说:“那是因为他以为我们会一直生活在一起,”他的手指上下来回抚摸着酒瓶瓶颈,“根据当年人类的设想,‘国’这一机构最终会消失并融合为某种范围更广阔的概念,而这对我们——对他来说,不就意味着成为家人吗?”立陶宛复又侧头望着炉火轻声说:“他对待家人的方式与对待其它关系的方式非常不同。”
爱沙尼亚推着眼镜看了眼立陶宛,他看上去原本想说什么却最终放弃了,转而附和道:“的确,即便是俄罗斯与法兰西、普鲁士或德意志交好的那段时间,我也未曾听说过他以家庭聚餐的方式款待另三人。”
“这倒是,”罗马尼亚接话说,“我还记得加里宁格勒第一次参加聚餐时看见穿上围裙的俄罗斯后露出的表情,我至今仍在遗憾那时没有现在这样便捷的拍摄器具。”
拉脱维亚既不了解自己出生前俄罗斯与那三人的关系如何,也看不懂自苏联解体后、尤其是近几年俄罗斯同德国与法国之间交好的同时又显疏远的相处模式,倒是因罗马尼亚提到加里宁格勒让他想起在苏联解体后大家第一次在此处重聚,因为听说匈牙利和加里宁格勒私交不错,没看见前民主德意志的他傻乎乎地问“匈牙利同志,贝什米特同志今年不来吗?”却听见匈牙利在提醒他要避免在人类面前使用‘同志’一词后理所应当地回答道“他现在是加里宁格勒了,就算要来,大约也是同俄罗斯一起来吧。”
在听见匈牙利的话之前,拉脱维亚一直以为前民主德意志在两德统一后作为地区化身和自己的兄弟住在一起,这也是他用人类的姓氏称呼对方的原因,然而没想到前民主德意志确实成为了地区,只是归属国与拉脱维亚的推测全然不同,‘美国知道这件事吗?’当时他下意识有些担忧,尽管他不明白自己为何担忧,也不明白自己在担忧什么,更不明白为何在下次世界意识体会议上当美国问德国“你兄弟最近过得如何”时,德国回答“很好”而不是坦白说“他和俄罗斯联邦生活在一起”会让自己松口气。
‘我果然搞不懂这些复杂的事。’拉脱维亚用眼角瞥着立陶宛想,无论是德国若无其事说出的谎言,前苏联加盟国们在说起立陶宛和俄罗斯时变得不同寻常的语气,还是爱沙尼亚在提起俄罗斯时偶尔口吐“阿——鲁——”[6]这两个音节后又立刻露出副失言的神情,这些琐碎的事让拉脱维亚错觉自己在读一本使用拉脱维亚语却完全打乱语序的书籍,他隐隐捕捉到了什么,待细想时那些线索又皆悄然溜走了。
[1] 分别是拉脱维亚西部靠边境和东部靠边境的城市,顺便,虽然立陶宛和爱沙尼亚很早就出现了,但波罗的海这一概念是在WW1时出现的,帝俄革命后才第一次有了拉脱维亚。
[2] 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
[3] 德涅斯特河沿岸 在摩尔多瓦和乌克兰之间,不被承认为独立的共和国,曾举行过公民投票入俄并绝大多数人赞同加入俄罗斯联邦,国旗和国徽上仍有镰刀和锤子的图案23333近几年似乎有想过要撤回苏联标志,但代替方案是在左上角换上俄罗斯帝国的徽章23333333是为数不多仍会过十月革命庆祝日的国家
[4] 顿涅茨克人民共和国与卢甘斯克人民共和国,克里米亚就不用说了,反正欧美说是俄罗斯吞并克里米亚,但由于当年克里米亚是被赫鲁晓夫在1954年‘送’给乌克兰的,所以在俄罗斯看来这是回归
[5] 摩尔多瓦公国从14世纪中期就出现了,而罗马尼亚王国在18世纪才出现,所以我也搞不懂为什么本家会把罗马尼亚设定为摩尔多瓦的兄长。
[6] 谷歌翻译,爱沙尼亚语中‘可爱’一词的前两个音节,本家梗233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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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客、神奇少女、90后矿主、二线VC……关于币圈的5个谎言 | 深氪
世界经济史是一部基于假象和谎言的连续剧。要获得财富,做法就是认清其假象,投入其中,然后在假象被公众认识之前退出游戏。 ——乔治·索罗斯 文 | yanyan 编辑 | 杨轩 (感谢36氪作者Mandy、彬萌对此文的帮助) 区块链的世界是个参与者不算多的封闭小世界,但是又集中了最跌宕的人生故事,违反了最多的普世常识。 36氪���访了作为老币圈人的前黑客、90后数字货币矿厂主兼代投受害者、希望币圈大哥带路的二线VC、原职翻译的交易所CEO、曾在一线媒体工作过的现币圈媒体人,希望他们的5段人生故事,能让你更理解这个小世界里的人生、真相和谎言。 前黑客/区块链创业者:匿名性和去中性化?呵呵 陆丰在我面前打开以太坊钱包,转了6353个以太币(当时大约4千万)到另外一个钱包,随即登录网站Etherscan,输入钱包地址,网站页面赫然显示6353这四个数字。 此举,他只是为了向我证明,任何人只要获知他人钱包地址皆可查询该地址上数字货币的数量。 除此以外,还有技术手段知晓拥有钱包者姓甚名谁。 “比特币的匿名性是扯淡的,你不知道吧?”他举例,两人点对点的交易需要通过网络进行,除了个别用户会使用多重代理外,若在国家网络管理局设置一个监听地址,过滤网上的所有信息,便能在两点之间截取的网络分包中获取转账的比特币地址以及IP地址。通过IP,基本就能定位钱包的所有人。 “你也不想想,为什么那些用数字货币洗钱的大部分都被抓了?” 几分钟不到,陆丰把众人鼓吹的比特币之匿名性抨得粉碎。 陆丰自始至终都面无表情,不经意间,他幽幽地说,”我们传统币圈内其实已经达成共识,中本聪已经死了。2013年死的。”中本聪的钱包地址公开可查,创世地址上的比特币有转移的记录就可以顺藤摸瓜找到他。而斯诺登于近期的曝光文件中指出,美国国家安全局NSA一直在密切监视全球比特币用户,在NSA内部,比特币监视项目名为“Oakstar”。 中本聪钱包地址 当我提出质疑时,陆丰摆摆手,“你的问题里带有情绪,分析问题必须隔离情绪。如果我走路上有人朝我脸上吐痰,我也不会有任何反应。” 十多年前,陆丰还是华夏黑客联盟的一名成员。2007年后,这个联盟因为某些原因消失了,按他的说法,中国自此之后再也没有真正意义上的黑客。 陆丰还是个连续创业者,4次创业失败,败而再战,第5次盈亏持平,现在他第7次创业,与区块链相关。 “我在币圈的阶层算是个二等吧。一等的是那些开交易所和卖矿机的大佬们。” 在他眼里,前些日子被炒得火热的、聊天记录四处流传的三点钟无眠区块链群,和币圈没有任何关系,窥其成员(徐小平、陈伟星等)无外乎是互联网大佬们加上个别币圈人士,都是外行。 在表达对三点钟群的略微不屑之后,他旋即向36氪展示何为真正的传统币圈。这是一个500人的群,没有一个互联网人的名字。群组成员有莱比特矿池的创始人江卓尔;有比特大陆创始人吴忌寒;有90后创世资本创始人孙泽宇、朱怀阳;有金色财经创始人,刚在全网火了一把的“庄家杜均”;甚至还有坚持不懈四处布道的Roger Ver,人称比特耶稣,作为第一个比特币的天使投资人,最多时拥有30万枚比特币。 群组成员需要验资入群。所谓验资,即将钱包地址交给群主审核,拥有100个比特币以上资产者才能获批入群。每人需缴纳群费1个比特币。 在这个500人群中的诸位,有一个更符合他们资产的头衔,“神户”。神户的资产等级以亿为单位,互相之间的信任度极高 —— 用他的原话是,“神户之间根本不屑于骗,骗来骗去只是韭菜之间的把戏。群里有人一天损失了1000多万,也就说算了算了。”“在这群里,几百万算钱吗?” 在这个币圈群,大家讨论石油币的发行对中国的影响、比特币的使用场景是否可能替代visa、如何改良区块链的技术等等。“我们根本不讨论钱,太Low了。” 就在三点钟群火起来的这个春节,这个币圈群并没有落得清闲 —— 群主自己有个交易所,神户们私下参与。群主呼吁大家在自愿的前提下,存一定数量的数字货币到其交易所,所筹集的钱将会被用于投资优质的项目。他存了等值150万的量,过年收到了一个10万的红包。 至此,陆丰开始讽刺比特币的另一被神话的特性:去中心化。“我们都知道,比特币是中心化的。” 这个500人的神户群,群持有比特币数量不可估量。在此种情况下,若有人提议拉盘,众人附和在同一时段大量买入,可以想象大盘将是何种画面。这个资金盘游戏,他玩的心安理得。 “我自己知道,我是炒币的既得利益者。这里面除了运气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 陆丰举了一个例子:几年前,晚上打车回家和司机闲聊,对方问,你是干嘛的?他会坦白地说,我做比特币交易的。你现在也买几个比特币吧,不会亏。他先后和多个司机做了相同的建议,其中有3个加了他的微信,但没有一个与他后续产生过任何联系。 “大部分人对财富积累的认识还停留在买车买房。很多人说我穷屌丝买不起房,无所谓,房价翻倍也没关系,我的财富比你的房价涨的快。”不过,陆丰的助理倒是在他的指导下,买了车,也全款入了一套房。 陆丰依旧每天凌晨3点睡觉,7点起床,床上躺四个小时,写代码10个小时。他坚称,在财富半自由状态下,他的生活并没有太大变化。他出差住200元一晚的七天,”我觉得省下那点钱可以给别人发工资。” 陆丰常年工作,从不运动,有一身的病:肩周炎、颈椎炎,腰间盘突出,慢性胃炎等等,但对于健康,他有很明确的观点,他觉得工作比健康重要,生死有命,要赶紧工作。 在陆丰的世界观里,这个世界没有钱买不到的东西,而目前他个人的资产状态还不足以给他提供“买到想要的一切”,只能购买一些日常用品 —— 比如,一栋住宅单元楼。“其实很多人想买梵蒂冈你不知道吧?” 在很多人眼里,财富是权力和阶层流动的象征。陆丰认为这是个谎言:大家其实只是富了一点的蝼蚁罢了。 电话响了,他起身,“什么?现在上个币要这么多钱了?火币现在吃相太难看了。”上币,也就是被政府勒��禁止的ICO(首次代币发行),还在光明正大地进行中。火币网有个上币机制,以“民主”投票的方式排名。所谓投票,实则项目方找了一堆账号和人,自掏腰包买火币发行的,总量为50亿的HT(火币全球通用积分),然后进行投票,此所谓上币费。通常情况下,一期50个项目,每期只有前10名才能割尽韭菜。火币网鼓励大家自由竞争,众人头破血流。 火币官网有对HT价值有一行解释:“持有HT用户的建议对火币上币有重大影响,只针对评级达到火币全球专业站上线要求的项目”而火币在1月24日-2月7日期间,限时每日10:00抢购,表面上HT“只送不卖”,实际上,用户若需要投票,则“购买火币网的点卡套餐以获赠HT”方可为之。 他的手机挂着火币网的界面,逐一查看排名前十的项目后,轻轻地说了一句,“全是空气。”随后,他拿起计算器开始算排名第一的项目彼时的投票数所耗费的资金:31951548票,一票需要0.1个HT,一个HT大约15块,“为了排第一,他们花了4790万。这还只是个排名,还没开始割呢。” 而他电话里的朋友,3500万的代价换得15名的席位。钱打了水漂。 陆丰话锋一转,“币圈有个别手握实权的人,哪怕在朋友圈发一张吃剩的饭菜图,你会看到平日里那些所谓的大佬都在下面疯狂地点赞,包括我。” 90后矿主遭遇神奇少女:公众人物不会跑路?呵呵 “王凯歆觉得她跑得了?她死定了,现在很多人要抓她。”石佳楠对36氪絮絮叨叨,“我要让她上那个什么,纳斯达克那个主屏幕,反正才4-5万块钱,我要告诉大家,她是个骗子!” 90后矿主石佳楠在一个90后大咖群结识王凯歆,群内都是一些小有名气的90后连续创业者。王凯歆作为神奇百货的创始人,因为一篇GQ的报道《17岁CEO王凯歆:风口少女的神通与孤独》站上风口浪尖。而这个昔日的神奇少女,如今已经摇身变为代投少女。 石佳楠认为王好歹是个公众人物,“根本不可能跑路。”抱着这样的心态,石佳楠与代投少女聊项目,牵线朋友认识她,直至将朋友的700个以太坊打到王凯歆的钱包,一共不到5天时间。 王凯歆正遭遇维权。不少投资者通过王凯歆,投资了另一个名为SAY的项目 —— 有东南亚支付宝之称的SpherePay发行的代币SAY,在投资人将手中的SAY换成了新的代币SPH后,SPH上线后价值归零。而截���至昨日,她已是“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状态。 据石佳楠所知,一场连续剧上演了:有人被雇佣于连云港机场堵截打算飞往海外的王凯歆,然而却眼睁睁看着一个身着风衣,面戴口罩及帽子的人从面前走过。根据最新的消息,王凯歆已达香港。36氪未能联系到王凯歆证实或证伪相关信息。 王凯歆不止代投SpherePay项目。OKCoin创始人徐明星曾透过朋友圈,声称其平台旗下OKB 并未进行私募,没有任何人能拿到OKB 额度,而王凯歆则在朋友圈公开称“OKB 有货”。 至少,石佳楠查到她的两个钱包地址分别有3万和4万个以太坊(1个以太坊现价3000人民币),共计2亿多人民币。 王凯歆钱包地址 石佳楠对36氪说自己打算赔偿朋友700个以太坊,“但一想到啥钱没赚,就是搭了个线…” 本来要跟表哥说这件事,却无意把消息发到了家庭微信群,不及撤回,“亏了200万”的事情被父母看到。父亲连夜问他事情的来龙去脉, - "我睡不着,心急心痛,发生了什么事情?" - "就是亏了,大不了再挣。" - "我的佳楠啊,你这样,生活又会回到贫困线下。" 父亲口中的“贫困线”下的日子,是10年前。 2008年,石佳楠一家四口人,一天的支出是十块钱。他们住在一间年租1000块的房子里。而在此之前,石佳楠一周的开销是400多。 石佳楠的父亲破产了,他评价他经商的父亲,“心太软了”。 “16岁的时候,有个亲戚骂过我是乞丐,我印象太深了,我一定要努力赚钱。”而这个他口中的亲戚,曾跟着石佳楠的父亲一起做生意。 石佳楠必须要赚很多很多钱。“你必须要让自己更强大,要对自己足够狠,这样你才有价值。”石佳楠对36氪说。 他先是跟着表哥去了一家和电网相关的公司做工程结算,这段经历,他熟悉了电,熟悉了做各种线路预算,熟知电厂高压运转时,用什么样的变压器更合算。这个阴差阳错的经历,为他后续开矿场埋下了伏笔。 石佳楠真正的第一桶金来源于做微商 —— 他卖印度神油类的保健品给大叔们。他没日没夜地,四个手机不间断地摇一摇,搜索附近的人,刷百度首页,学SEO技术。很快,石佳楠的5个微信号,每个都加满至5000人。 买家络绎不绝。成本几十块的保健品,石佳楠卖400块。他持之以恒地卖,每天工作18个小时,投资数字货币的启动资金有了。 然而,石佳楠很快被人忽悠��做了资金盘,亏了20多万。 石佳楠的第一反应是,我要赶紧赚回来!2015-2016年,石佳楠发现比特币这个东西从2000涨到了4000块,他嗅到了一丝赚钱的机会 —— 他在比特币3000块的时候,入手100多个,并且在那过程中,读各种各样的白皮书。2017年的1月2日,以太坊68元,石佳楠买了4000多个。这个历史时刻,石佳楠记在了朋友圈里。 没过多久,石佳楠又转而开始做矿场。他心里很清楚,矿机是重资产,投入太大,他应该做场地,让别人买机器,他赚托管费。 而矿场所有的成本都需要计算,在电网工作的经历,他比普通人更清楚矿机背后的能耗:一台矿机1小时用1600瓦,加上散热,算1700瓦,也就是1.7度电。高压、低压、通风性、防火措施等等,他都需要计算清楚。 赚到托管费之后,石佳楠就拿钱去盖厂房,去和当地人压电价,从5毛多砍到3毛多。 矿场这边的生意顺利运作起来了。而他最近的一笔即将要谈妥的单子,客户预计订3万-5万台矿机,托管到他的矿场。一台矿机售价1.5万。 想认识更多的人,石佳楠加入了李笑来为群主的一个Telegram群 —— 年费600个以太坊。他老老实实付了钱, “我现在的公司就是一个草台班子,大家最多叫我土老板。我想做一个真正的投资公司,把Path孵化好,我想做事情,我真的想做事情。”而他口中的这个Path项目,与全网络安全节点监控有关,李笑来的硬币资本也有投资。 以上这所有的一切,石佳楠的家人都一无所知,他给家人买保险,给自己买保险,妹妹只有十岁,“我要带她出山沟沟啊”。有时候他也想,“去那些欺负我爸的人面前逛一逛,该笑就笑么。” 石佳楠不得不马不停蹄地赚钱,至少,他要先把这700个以太坊迅速地赚回来。 交易所主:技术是核心竞争力?呵呵 郑荣树在东南亚考察了一圈,跟36氪通电话时,他正锁定泰国,想要搞一张数字货币交易所的牌照。 交易所,那可是币圈权力的核心。虽然,据Coinmarketcap显示,全球交易所数量已经超过9500家。 郑荣树本来是做留学翻译的,一个普通的工薪阶层。因为帮投资海外项目的币圈投资人做身份认证资料翻译,他结识了圈中人,进入币圈。去年一年,他在币圈所获得的财富,比之前工作十几年加起来还要多。 而他认为自己做交易所的重要资本,是从老外手里购得Top.one这样的域名 —— 每当团队成员觉得累了苦了,郑荣树认为,这样的域名会指引他们前进。 币圈人熟知,带.one后缀的素有李笑来系之意,或至少有蹭李笑来热点之心。 “我们有一些投资人是因为这个名字当下就决定投我们。我们的很多努力最后也会沉淀到这个域名里面。”郑荣树对36氪说。“Top.one这个域名确实很屌嘛,top是第一,one是第一,加起来还是第一,英文的流行榜单里面这个也是最好的意思嘛。发音也朗朗上口。” 在此之前,有一家名为初贝资本的基金原打算投资Top.one 1000个以太坊(目前$523),在telegram上咨询李笑来是否有投资Top.one,李回应,“那是骗子公司。”从而影响了投资合作。 郑荣树团队写了一篇《“骗子”致笑来老师的一封信》。郑荣树的文章通过朋友转发给了李笑来,据说,李笑来给出一句“不要装傻充愣”的回复后,李便拉黑了郑的朋友。 “当然了,我们用这个方式去澄清,如果无意间造成市场的热度也不是坏事。” 在郑荣树看来,如今做数字货币交易所,最关键的不是技术,而是宣传第一。 “一定不能在交易所上线后再去推广,我们要运营先行!”郑荣树用运营的角度分析三大交易所,他最欣赏币安,而币安的强运营体现在率先搞直播交易,高交易量的用户获得奖品等,甚至安排直播人员在交易过程中加油鼓劲。 何一在直播 2017年8月22日,赵长鹏和币安联合创始人何一连线直播波场项目,并发起了首场波场币抢购活动。53秒后,5亿个波场币售空。 波场项目之后,币安选择累计波场币交易量(买入+卖出)排名前一二名的用户,送出保时捷、奔驰、兰博基尼等。2018年1月10日,币安单日交易量突破100亿美金。 在郑荣树看来,火币初始以大佬姿态,不屑于掺和,尔后没忍住,“币安做什么火币就做什么,HT点卡啊之类制造市场热度,甚至主动去孵化项目。OKCoin更不用说了,你应该也看到报道了,交易量都是机器人造出来的么。” (备注:OKCoin交易量造假一事,早在2015年赵长鹏与徐明星“OKCoin公司合同造假争议”之中有所披露:赵长鹏发表申明, OKCoin冷钱包由徐明星老婆和岳母保管,徐明星鼓励员工在OKCoin交易。而徐明星反击,赵长鹏欺骗公司,学历造假、出卖公司利益等。) 总而言之,大交易所使出浑身招数营销自己,郑荣树自然要学习,他去千聊做交易所相关的答疑解惑,也撰文回应被李笑来贴骗子标签的文章系列。 打开Top.one的官网,在其创始团队介绍一栏里,所有的成员均以英文名及卡通形象示人,郑荣树对36氪解释道,“这个做法我们并不是原创,币圈很多都这么干,IOST, DATA也都是卡通形象,主要我们是考虑保护团队的隐私,不想影响团队成员的日常生活。” 追问之下,做交易所的第一梯队光环所致,“人身安全”被纳入创始团队考虑范围。郑荣树提到一个圈子内流传的故事:有小交易所的主创人员被威胁,要求拿大量的数字货币去换回其老婆孩子的裸照… 谈到火币网,以及火币创始人李林说2019年不管火币发展成怎样自己都会放手的表态,郑荣树觉得完全能理解。经历了诸多系统安全上的事故(盗币的风险、黑客的袭击),对于一个人心理上的磨练和打击很大。 而他则表示依然计划将做交易所作为“终身的事业” —— 他判断,价值互联网的发展趋势所致,交易所一定会基业长青,因而做交易所将会成为他一生的事业。 不过,现在郑荣树的交易所还没有上线。 有用户质疑其交易所的打币地址不完全使用大家熟知的智能合约的方式 —— 即用户将以太坊或比特币打过去,Top.one不会立即返回相应代币。 郑荣树解释道,“如果以智能合约编写,我们要付出的代价很大。而对投资人的风险在于,以后的每一次转账所要付出的手续费都很高,这样对后续代币的流通也不利。” 在千聊的答疑过程中, 还有用户问及郑荣树代币的销毁。一般情况下,交易所会向用户承诺其会以季度利润的20%回购市场价的代币,并将这些代币打到一个无人拥有私钥的地址,通常以OX000开头,从而稳定代币价值。不过,此地址是否果真无人拥有私钥,也有人存疑。 郑荣树则在千聊中回复,“到时候我们也可以搞一搞仪式,找一个发布会,做个路演,项目结束后销毁代币。音乐响起来,Top币在Led屏幕上熊熊燃烧,OK, 销毁。” 风险投资人:ICO革命VC?呵呵 徐志略带不甘心地向36氪描述了币圈的层层杀戮,旋风过境,韭菜不剩,二线VC也无人生还。 这得从他作某个项目的私募阶段,但险些被坑说起。 按正常的”科普”教程,韭菜们心照不宣地默认,私募的韭菜可以收割二级市场的韭菜,然而,韭菜们天真了。 最早的时候,币圈的ICO只有一个比例,2017年10月开始有了三档的说法: 基石档、机构档、私募档(面向韭菜)。 基石档比例比较好,举例而言,1个以太坊能买5000个代币(1:5000),通常面向那些对你项目有恩情的人;机构档,一般面向币圈基金,诸如创世资本、分布式资本、硬币资本等,1:4000;最后一档,也就是所谓的私募档,则会在微信大群里面喊一句,xx项目,预约可领取明日私募份额,比例在1:3000,点击名片添加微信咨询。 上面两档会限定数额,一般第一档控制在1000个以太坊,第二档控制在2000个,以防比例失调,进而影响整个大盘价格。而第三档,会募20000个。 但事实上头两档是被隐藏的,只有参与私募的韭菜不知情。 徐志提醒36氪,上述的三档比例,5:4:3还属于一个正常、有操守的比例。 随着一线VC们加入币圈,这些金融老手们嫌不过瘾,险峰长青率先决定在私募阶段开割,开创了翻倍的三档(此处仅表明比例关系):私募档1:7800;机构档1:13000;基石档1:26000。 基石档4倍于私募档!某些其他一线VC迅速跟进,半死不活的互联网项目包装一下套上区块链概念,在项目上交易所之前,将基石份额以4倍价格卖给私募档人,轻松套现,万无一失。 徐志强调,他自认为属于VC大军中的一员,未曾料到自己被孤立了,“大家默认三档的存在,都是高一点点,没想到是4倍,我惊呆了。” 千树万树梨花开 ,VC们的玩法传遍了币圈。项目方、币圈基金也从VC那学会了新玩法。但作为二流VC,徐志哪怕清楚具体的玩法,也苦于无资源、无人带路。 关于ICO有个论调: ICO在革VC们的命,即项目方通过“众筹”的方式融到项目资金,VC们被冷落。 听到这,“二线VC”徐志对36氪惨然一笑:“你们真的不懂”。 “在互联网界,他们是大佬,在币圈,他们不得不跪舔币圈基金。”徐志暗指一线VC们需要币圈基金的帮助,以走完整个ICO流程。 整个ICO过程通常耗时1-2个月,需要各方资源、社区配合、准备合法材料、基金会材料,在此期间就会消耗几十万美金:公关费,美国或新加坡的机构交涉费等等,最后通过BVI架构以控制国内公司,必要时还需注册开曼群岛公司。“哪怕是空气币,也全部走完了这些程序。”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媒体配合,宣传发行,大佬访谈、线下活动。 徐志特地指出,那些上市的币种,背后都会有新加坡基金会。在新加坡建基金,光注册即需要1万美金,准备非证券化合法的法律文书,需5万美金左右。币圈机构选择新加坡与其具有的全亚洲最宽松的金融政策分不开。2017年11月,新加坡央行推出《新加坡关于ICO及加密指南》,此指南规范以区块链技术为基础出售数字货币的ICO行为,”这也是为什么,币圈很多人都有新加坡国籍。” 徐志一个朋友在新加坡注册基金,找律师的时候,问及律师结算方式的问题。律师回答,只收ETH。仔细一琢磨,无��续费,省去其外汇购买份额,外加避税,一举三得。 而最终项目上线后的流动性管理,是项目方自掏腰包交给交易所的几千万资金,交易所会用一种”自动交易的机器人”进行自买自卖,保证币价的浮动。 在这整个流程中,VC们的角色均依附于币圈基金之下,他们不懂币圈的玩法: 矿厂在哪里做?东北还是西伯利亚还是柬埔寨?矿机去哪买?黑市价格如何? 要宣发造势,去哪里办路演比较好?西安还是武汉?如果是西安,具体哪个地方办? 徐志眯了眯眼睛,“我告诉你,西安的传销窝点在哪里,就在哪里办路演。” 币圈基金和VC们是合作的关系。币圈机构门儿清各种门道,而作为回馈,VC也会给币圈基金机构档的份额。 渐渐的,一线VC们也掌握了一些权力。比如,Hadax是Huobi Pro的子品牌,火币用户可以直接登录Hadax进行投票,得票位居前列的币种有机会上线交易。按其投票规则显示,火币作为交易平台的属性正在隐去,而业内的一线VC,如真格基金们正在成为超级节点,掌握项目的初审权利。巧合的是,这些超级节点均投资了区块链项目。 现实情况就是这样,一线VC们除了姿态上略有调整,从财富增长的角度看,依然如鱼得水。 徐志有些无奈,这些一线VC才不会焦虑,焦虑的是我们。 他没有说出的话其实是,他也想求大哥带路,但求告无门。 币圈媒体:公平公正利益不相关?呵呵 币圈媒体的水有多深,邦女郎不愿多做评价。 邦女郎自称是个风险偏好者,如果有人给她钱,让她去拉斯维加斯开赌场,她二话不说就会去。她一直想创业,现在找到了机会。而做这个风口上的区块链媒体,反而不是她本意,“我原先就想做个挣钱更快的事情,我也开过玩笑说要么我们也发ICO或者开交易所吧。” 当过5年记者,也在一线媒体工作过的邦女郎,三个月前随手写了些她自称“恶心到自己也不愿意看”的文章,在没有任何宣传的情况下,300多的阅读量转化成了100多的粉,对比之前费劲认真写的十几篇文章以及勉强增长到100多的粉,她立马意识到,做区块链媒体可能是个风口。 邦女郎有个朋友,股龄自高中始,算是A股老韭菜,能把波浪理论说的头头是道。有一天阿蔷建议他入手比特币,对方骂她,“你这是投机倒把。”骂完,他就充钱入币市了。2个月内,老韭菜做超短线,资金翻了50多倍。两三万进去,100多万收场。 其实币圈媒体也可以来钱很快。 回顾自己的职业生涯,��乏听说一些证券xx报,要求记者去炒股,因为这样写出来的稿件才能抓住股民痛点等,她说她能理解币圈媒体炒币的做法。 币圈媒体盈利的方式之一,是建立代投群,邦女郎也证实了这一点。 代投的很大一部分都是过去做传销的人,邦女郎透露,有一种玩法是拉200个群,在100个群中放涨的消息,另外的群里放跌的消息,同时剩1到2个群,收一笔很高的费用,去预测明天的股市行情。这类人把股市操作基本复制黏贴到了币圈中。邦女郎说,目前这类诈骗群在币圈会自称媒体。 另一种盈利方式便是发软文,也称为“市值管理”,即在代币价格下跌时,媒体方发布看涨信息带动市场情绪。这和区块链媒体的读者的另一个更重要的潜在身份:代币购买者,息息相关。 当邦女郎的合伙人丢给她一篇文章,附带说,“这个明显是个假消息,为什么比你写的文章阅读量多那么多?”她回复道,“废话,大家情绪这么差,当然要看利好的消息。” 在币圈做媒体,邦女郎很清楚怎样才能引来流量,诸如P张图,造谣火币网李林被抓之类的文章,一定会被疯狂转发,再安排几个人埋伏在四五十个微信群中做推广,舆论对于币价的影响比较大,所以有更多的动机去造假了。“致富的方式就是去把刑法里面写的那些罪名都操作一遍,大家都知道啊。” 赚钱的、来流量的方法她都懂,但曾经在一线媒体工作过的她,对于自己在做的区块链媒体又有本能的、磨不开面子的期待:不是靠堆积假新闻去炒作,她想做重磅独家、快消息,以及深度。 邦女郎嫌弃币圈从业者素质良莠不齐。比如,一次高西庆在三点钟群里说话,她当时安排了小朋友去盯整个过程,如果有别家媒体出了这个稿件,她们的号就转载过来。 没想到这个事儿没了下文。邦女郎很纳闷,怎么会没有人跟这件事呢?查了查,发现各家媒体的标题清一色“清华大学法学院教授高西庆”,直觉告诉她,大家完全没意识到高西庆的分量,或者根本不知道高西庆原先的身份,于是她修改标题为,“中国证监会原副主席高西庆”在三点钟讲话…文章火了,以及不出所料地,全网纷纷改标题。 但她自己的稿件被读者指出上下重复出现的段落,“因为我做的太快了,没有顾及新闻的一些守则,保证大方向不错就发掉了。”她很坦诚,有些细节她没有核实,有些数据可能也会有差池。她用区块链速度来解释这些失误,“币圈不在乎这个,你只需要提供好的料就好。” 区块链��外面是两个世界。在连轴转的币圈生活中,她没有时间打包她的家 —— 她做区块链媒体,需要从北京搬到上海。妈妈代劳之后,她才意识到,“原来我家有这么漂亮的飘窗啊!我的棕榈床垫挡在飘窗面前,窗帘我也不拉开,我都不知道外面绿树成荫,小鸟啾啾…” 三个月的区块链媒体生涯,邦女郎眼中的世界已经跟平常人很不一样。 越来越多的媒体加入了“打假”的事情之中,邦女郎不以为然,“大家都知道99%的项目都是不靠谱的,打假简直是个太容易做的事情了,你拿个鱼叉去戳好了,一大把。” 浸泡在币圈的种种疯狂之中,邦女郎已经无法分清什么是刺激、什么是平常。币圈里的人们,每天都有人赚上亿有人亏几千万。“在外界看来很新鲜的事情,我已经没有感觉了。” (文中部分人名应要求化名处理。币圈有风险,36氪不为文中任何一家公司和项目的可靠性背书) http://dlvr.it/QMlpX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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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20140718天津秘传心法
此谈话开始于20140718晚7点左右。在当天上午,阿姨进行了《希伯来主义与清教共和主义》讲座。录音由匿名人士提供,由豆瓣mhb1整理。整理者提醒:有一些段落相当重要。 【关于上帝律法的体现】 现在好像是把自然科学和人文科学分成两块,认为自然科学是有规律的,人文科学是没有规律的。中世纪的思想不是这样的,它认为,��帝的律法是一致的,是包含一切的。自然哲学——其实就相当于现在的科学,和律法之类的东西是一致的,因为它们都是上帝律法的体现。有句话叫做,上帝写了两本书,一本圣经,一本是大自然。就是这个意思。或者说是我去解剖跳蚤,就能揭示上帝存在一样。你如果用两分法来看,这就是莫名其妙的话。但是当时的人肯定认为这不是莫名其妙的话,因为上帝的规律是一致的,在跳蚤身上、在玫瑰花身上是一致的,在圣经上和律法学家身上也是一致的。但是同样一个源头向不同方向,就产生出不同的东西:律法产生出法学、法学产生出宪政理论;自然哲学就产生出自然科学。但是这些仍然有一个基本共同点,就是说,它强调规律一致、存在,这一点你没法证明。你怎么能证明世界一定是有规律的?你难道跟我抬杠说,物理常数是这个值,那完全是偶然的,在别的宇宙中间物理常数跟这个完全不一样。没法证明。你只能相信就是存在规律,而且物理常数就是应该是这样的。如果没有这个信念的话,或者像现在所谓后现代科学说的那样,那么整个科学就解体了。后现代主义就是相对主义,相对主义的结果就是虚无主义,然后科学在这种环境中是不可能存在的。 【评五行】 五行这种东西不光是中国有,我想,印第安人或者希腊人也有差不多的类似的玄学体系,发展的形式上有点不一样,但是基本思维方式倒是一样的。比较特殊的倒是西方这种思维方式。倒不如说是原始思维、巫术思维是人类自然普遍的思维,因为儿童的思维方式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儿童的思维方式就是这样联系性的,他觉得是,钉子扎了一下,不仅跟他的伤口有关系,而且跟那个钉子有关系,他可能在钉子上面敷药而不在伤口上面敷药,这是儿童自然而然的想法。儿童也认为他自己的理念有杀人能力,比如说有了一个恶念,就跟真正动手是差不多的,都是巫术思维的体现。可以说是,巫术思维是人类自然的、本能的一种东西,是全人类所共有的。特殊的倒是有人能够超出巫术思维的范围。所以需要解释的应该是特殊的东西,而不是一般的东西。 【创造文化的基因库来源】 我觉得山顶上、海岛上可能还残留着一个比较丰富的基因库,汉人南下的时候,基本上是把原住民给挤到山上去或者挤到海岛上去。本来长江以南估计是山越或者是类似马来、博罗尼西亚那种人的天下,这些现在估计是跟台湾的高山族是差不多的人,也就是留在山顶上和太平洋各群岛的人。这些人数很少的族群里面,可能拥有很大的基因库,而人数很多的汉人却可能只拥有很小的基因库。所以,可以设法把他们的基因库解放出来。通过复兴地方文化和蛮族文化,发挥创造新文化的作用。 【关于英国和罗马的异同】 英国和罗马有相似性,因为他们都是习惯法成长起来的。罗马法在早期也是习惯法,西塞罗以后才总结成为成文法。习惯法的宪法有灵活性,不像成文法那么僵硬,所以休谟这些人比较英国宪法的时候,都觉得稳健性是习惯法的一个重要特点。这是它和罗马相似的地方。但是罗马的帝国结构和英国的帝国结构是截然不同的。英国毋宁说是希腊式的,大英帝国是一个很松散的东西。如果说有谁能像罗马帝国的话,那就是美国,凭借强悍的群众性大军横扫全世界。英国的殖民征服是希腊那种形式,用很少的战舰去控制几个口岸就行了,它不搞直接统治。罗马人有必要搞直接统治,直接统治靠的是大量的流血,大量的流血就要有本国丰沛的人口,这个只有美国有这个条件,英国是没有的。所以要说世界上有谁能做罗马帝国的话,那就只有美国了。 【问:有这样一种说法:“英国早期的封建是:我附庸的附庸还是我的附庸。”】 我觉得这个说法本身是有问题的。你很难说英国国王有它描写的那种巨大的权力,能够一直控制到附庸的附庸上面。不要说是威廉王当时,就是说玫瑰战争及以后的事情,你从沃里克伯爵(Richard Neville, 16th Earl of Warwick, 1428-1471)那些情况上,从伊丽莎白时代北方两国的情况,你都可以看出,哪怕到都铎王朝初期的话,守边的各位伯爵的藩属,仍然是不认英格兰国王的。你可以说征服者威廉暂时享有了比法兰西国王更大的权力,但是这个权力不是因为它的封建制度跟法兰西的封建制度有本质上的区别,而仅仅是因为威廉携战胜之威,本人又是特别精明能干的人,所以暂时比那些软弱的、又打了败仗的国王要强。但他一死,他那些打不了胜仗的、个人能力又不强的国王,你就很难说他比其他的国王要有更强大的权力了。查理曼(Charles the Great, 742~814)在世的时候,他搞的也跟罗马帝国有表面上的相似性,但他死了以后,马上就暴露出来,法兰克本质上还是一个封建的体制,只是碰巧有那种特别有能力的人,好像他真能管住所有人。但是这种局面是靠他本人个人的才能,而不是靠它的制度,换了一个人就不行了。 【问:犹太基因在欧洲政治的最早显现大致以什么为标志?】 是长老制的共同体的出现,像是斯特拉斯堡共和国那种组织出现。这样的城市本来是根据封建特许权成立的,它是封建制度的一个组成部分,但如果他的市民自己出来要根据圣经另外制定一个约法,那么性质就不一样了,这等于说是一种带有革命性质的做法,严格说来这等于说是撕毁了原有的封建成熟体制。他那个特许权没有完全独立于城市,特许权是领主授予的特许权,根据这个特许权他们实行自治,这个特许权是他们法律的根源。你如果要摧毁这个法律根源,就得引用更高的法则:来自上帝的约法高于一切世俗法。这等于是切断了原有的法律。 【关于马克思主义和列宁主义】 严格说来,列宁主义不属于马克思主义。马克思主义是属于欧洲的,但列宁主义已经不属于欧洲了。马克思主义是欧洲的一种虚无主义,它是一种反权力,破坏权力的权力,但它自己并不想建立什么。我很怀疑马克思真的想建立共产主义,他可能只是想破坏资本主义而已。他如果真想建立共产主义,他不可能,凡是想真正建立体制的人,多多少少都会留下一个蓝图性的东西吧,像加尔文那些人都是有自己的蓝图的。不要说别的,就是法国早期的空想社会主义,圣西门那些人,他们都有很完备的蓝图,我们的理想国是怎么怎么样的,非常具体的东西。但马克思全然没有,他主要是骂资本主义,更多的是骂他那些激进社会党的、小资产阶级激进派的同僚,说他们如何如何不对。他自己到底要什么,他始终没有说清楚,好像也不太在乎的样子。所以列宁才是现在社会主义的真正祖先,马克思对他来说等于只是一个符号罢了,只是一个追认先祖,好像朱元璋当了皇帝以后,我把那些当叫花子的祖先统统捧出来,给他们假造一部家谱,然后说成很神圣的样子。马克思对于列宁也就是这个东西。 社会主义真正的创始人其实是列宁。列宁是把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期的总体战拿来,作为他在内战中致胜的武器。这套东西你如果按马克思的观点来看,应该是十恶不赦的东西。马克思连法国路易飞利浦王朝那点官僚机构和常备军,看了以后都觉得十二分的不顺眼,觉得非要彻底解散不可。像列宁那样全面地搞超大规模的官僚国家,他怎么能够忍受得了。列宁之所以这么干是实用的目的,我就是为了打仗胜利。打仗胜利,他崇拜德国,觉得德国人这一套军国主义的手段能够最大限度的汲取资源,应该是好得很,我拿它来正好符合我打仗的需要,他就这么做了。做了以后,等于说是,他到底是出于权宜之计这么做,以后还想改的;还是根本上他就是最相信这一套,相信马克思主义是个幌子?这就是他个人的心理,没法猜。但是不管你主观动机是什么,你只要这么干了以后,你所做的事情就把你给绑架住了。体制一旦造成以后,你就不是说是,我造了这些常备军,我一不高兴可以把它解散,那是做梦的事情。这个机器已经在那儿了,你即使是不高兴,你自己已经被它绑架了。如果有些人的说法是正确的,就是列宁晚年跟斯大林有冲突,那很可能是因为,他身上还有一点欧洲人的基因,对他自己制造出来的这个可怕的机器还有几分忌惮,但斯大林作为这个没有想象力、没有才干的官僚机构主持人,他很享受这种利益,根本不会考虑这种事情。他决心利用这个机器把所有人都毁掉。 【关于汪寿华和杜月笙】 早期的共产党来说,应该说比塔利班还不如一点。他除了共产国际给他支出的90%以上的资金以外,它的各种各样的收入都是不能见人的。而且也是不难考察的。汪寿华在上海搞总工会的时候,他搞的什么呢,主要就是往资本家门口放炸弹,然后请你出钱,出了钱我们就不放炸弹了,然后那些资本家就去找青帮,所以他最后死在青帮手里面。他开始来的时候也是在青帮拜过门户的,因为工会都跟帮会有联系,不跟当地的帮会建立保护关系,你根本站不住脚的。等于说是,杜月笙这个人,他就是,既是黑帮的老大,也是所有工会的共同的总保护人。汪寿华来到上海的时候也是在杜老大手下拜过把子,算是他的徒弟,所以他才能够开场子。杜老大开始也是很容忍他的,因为捞点钱这件事情开堂子是一定要干的。他觉得这也是一种黑社会行动,也就睁一眼闭一眼了。最后越搞越大,而且那些被敲诈的资本家,他也是交过保护费的,这样不行,这样把青帮的信用都会坏了。所以他就开始温和的告诫,温和的告诫不听,最后就严刑峻法,于是汪寿华就变成烈士了。但是在我们党的历史记述中间,这就是杜老大和国民党迫害共产党的一个铁证,它完全不考虑汪寿华的总工会是干什么吃的。撒旦主义开始的时候以黑社会小弟的身份晋升,所以被黑社会接纳了,然后等它���露出本相以后,双方的冲突就变得不可避免了。黑社会还是只能容忍传统那种黑社会,不守黑社会规矩还是不行。黑社会规矩就是,扔炸弹的目的是为了交保护费,交了以后你就不能继续扔下去了,要不然江湖规矩都被你给搅坏了。 【问:您认为俾斯麦和商鞅有何共同点?】 这个没有多少相同点。应该说,俾斯麦虽然按当时的标准来看也是个机会主义者,但是所有的欧洲人都比任何中国人更尊重法治。普鲁士灭了汉诺威以后,他已经把汉诺威全国占领了,但是汉诺威的国王断然拒绝承认普鲁士,流亡到巴黎去,是因为汉诺威和英国有联姻关系,有汉诺威王朝,所以他还是英国上议院的议员,他死在巴黎。普鲁士占领了汉诺威,可是汉诺威官府里面的钱,一个子儿都不敢动,原封不动的送到巴黎,送给他们的敌人享用。他占领了这块地方,不敢动当地的税收和财产,普鲁士驻军的钱还是由普鲁士人自己负责[出]。这就是尊重法律的普鲁士人干的事情。 【关于元朝攻日本】 元朝其实是胜不了的,即使没有那个神风。他登陆了以后,因为日本当时的镰仓幕府是一个封建制度,在海滩上所谓打败元军的那些人,都是些很不重要的地方性的藩属,关东幕府的主力军根本没有出动。你照封建制度常规,那肯定是各地都有领主,你打起来没完没了。你不可能像打中央集权国家一样,一旦占领了首都,全国倾巢瓦解。因为它全国遍地都是诸侯,到处都是尚武军,你得像英法百年战争一样,一个城堡一个城堡,没玩没了的打,多半仗还没有打完,你已经受不了了。 【关于皇权不下县】 皇权不下县恐怕是接近于乱世、王朝后期中央政府软化的结果。在朱元璋那个时代,恐怕皇权不但是下县,而且是一直下到底的。什么叫做粮长,你没看梁方仲那本《明代粮长制度》么,粮长制是什么,就是(食赋?)或者(子出?)的人家,你就要出一个义务劳动的粮长,把你们该纳的税统计清楚,上交给官府,那不仅是下县了,是一直下到居委会。后来当然明朝衰落了以后,估计绅权就扩大了,皇权可能确实退到县上了,但那是衰落时期的情况。开国初期,像是雍正或者是明太祖这样的强势君主的话,他是要一直下到基层的。 【问:如果89推倒了tg,那么会发生什么?】 那么新疆、西藏早晚会脱离的,经历一段时间的动乱以后脱离。中国本部很可能会建立一个拉丁美洲式的不稳定的共和国,有可能像是墨西哥或者阿根廷那样,一种经常爆发各式各样的政变和内部冲突的地方。而且在这种情况下,国民党可能会出来插一手,因为那时的国民党还跟现在不一样,那时候的国民党还是那种反攻大陆坚持法统的国民党,一旦看到tg倒了台,国内又没有能够稳定局势的人,说不定他还真会回来插一手,而且还颇有成功的希望。当时,上来无论任何人,他们都只能维持很不稳定的短期政权,接下来就是接二连三的动荡。 【关于打老虎】 主要原因还是为了钱,为了挤出湘淮军集团在过去几十年积累下来的那些黑色收入和资本。当然这是一个很笨的办法,依靠打土豪来搞财政,那肯定是不可持续的。你可以扳着指头数它能够持续的年限,反正超不过十年,能搞五年已经是超级奇迹了。而且这样做的结果恐怕是打不下来,恐怕是,怎么说呢,明打了,暗打不下来,就像是摄政王打袁世凯一样,表面上把他打下来,但他的部将、底下的盘根错节的东西,你没办法把它整个消灭掉。要消灭它你就得用点儿更狠的手段,比如像是毛泽东那种手段,你才可能把它彻底消灭掉。现在这种做法,只打大头目、很显眼的人物,表面上打下去了,大人物打下去了,没有了袁世凯,但是段祺瑞那些人还在,那些暗地里、底下派系的人恐怕你打不掉。[打到副省级这个级别]还是打的太少了,毛泽东那个杀人至少要杀5%的指标是很有道理的,因为要么你就行仁政,不要得罪人;要么你既然得罪了人,那你只能斩草除根了。千万不能得罪了人又不斩草除根,那就自己给自己害了。要想斩草除根的话,我想5%是一个非常必要的指标,冤枉不冤枉是很次要的东西,这又不是搞法律,谁管你冤枉不冤枉,中国哪有无辜的人,至少在官场之内就没有无辜者,就算你倒霉也只能这个样子。现在的事情是骑虎难下,打到这个地步,我觉得他要么是狠一点、打得更彻底一点,要么这些人早晚会回过头来反咬他一口的。我觉得[出问题]是早晚的事情,很可能会把他自己像齐奥塞斯库一样被做掉。 当然有一半不一样,就是说,做掉齐奥塞斯库的那些人,他没有别的选择,只有靠拢西方;但是中国做掉他那些人,很可��像是慈禧太后和恭亲王一样,还不一定会靠拢西方。但是他们有能力把他做掉,这是没问题的。他触动的潜势力太多,而且这些潜势力如果都通向老奸巨猾的江那一系的话,那就很麻烦。幕后的大保护人没有去掉,根子底下的派系结构没有去掉,中间胡乱挤了一批钱、得罪了一批人。然后把这些被得罪的人慢慢地,如果有一个很有魄力又很狡猾的人在中间串联串联,把他们搞起来,过几年,看见你这一条路走不通的现实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最愚蠢的老百姓也觉得有点[不对劲]的时候,趁机给你来一个绝地大反攻,那时候你的下场就很危险了。这跟费拉民众没有关系,就是指上层官僚,像恭亲王消灭肃慎那种人的搞法,就是因为肃慎得罪的人太多了。习根本不是有军事力量的人,也不像是能够控制得住军队的人。 【关于王立军】 王立军这个人其实没有什么真本事。他是公安系统的人,这个系统的人的性格我多少有点了解。这个系统基本上是,它的特殊性在于,它不像政治经济部门,它没有一个买办集团,没有一个改革开放集团,它直接用的就是毛派系统的人,因为他觉得,刀把子上头的人,必须是头脑简单而且没有贰心那种人。但实际上没有贰心是不可能的,毛派照样是有贰心的,只不过他们的贰心表现为一种很土鳖、很野蛮的形式。同时也有一种很土鳖的虚荣心,他们表演虚荣就是江一系那种附庸风雅的虚荣方式,就是像王立军那种花样百出的搞刑讯逼供呀,还有发明什么乱七八糟的吃饭用的盘子之类的,在他的思想世界中,他觉得这样就是算逼格。还有做出一些从香港黑社会电影学的那种,唰~~~的一下甩衣服,他是看香港电影看多了。公安系统的人除了爱看红色经典以外,特别爱看香港的黑社会片子,这是他们的一种特殊亚文化,王立军就是这种亚文化培养出来的结果。但是掩盖不了他,根本上来讲,就是视野狭窄、没有远见这个基本的弱点。稍微有一点远见的,像文强这些人都已经看出,像周兴看来俊臣一样,觉得他马上就要不得好死了,他自己毫无感觉,还在一味的炫耀。而且进了美国领事馆又出来,这是很疯狂的事情,进了领事馆你应该是根本就不出来才对,如果你对贵党或者对自己稍微有一点了解的话,就是不应该出来。而且他跑领事馆也不对,他其实以前不应该[没有准备],他至少早就应该在外国准备一点钱,准备一个偷渡的渠道,然后一股脑的逃掉再说。 【四川人口替换与云南绿化】 四川,可能原有的汉民留下来的人口大概连10%都不到了,可能除了青城山或者其他周围的山地,兵荒马乱不能到的地方残留下来一些人,平原地区全部换过了。当然留下来这些人,宋末又换了一次,元末又换了一次,明末又换了一次,四川可能是换人口换得最快的地区,至少是川西平原地区的人是这样的。说到绿化的话,云南肯定是一个问题,云南现在是瓦哈比派的一个非常繁荣的据点,现在他们传播得非常之快,将来出事是早晚的事情,现在昆明的事情这一点都不偶然。 【问:假如为了缓解经济困难,窝匪确实在做开放市场的事情,比如卖掉国有资产、在制度上让步,最终在事实上一步一步开放了市场,甚至土地私有,您认为这可不可能?】 你要知道,公室将卑,枝叶先弱。国有企业这个东西就像英国的王室土地一样,它的作用主要不是经济上的,而是政治上的,它是王室的羽翼。王室只要把王室的公有地卖光了以后,它在财政上完全依赖国会以后,他就其命不久矣。国有企事业单位,它是一个政治上的羽翼,包括国有的文化单位,大学呀,社科院这些,如果把它们都砍光了的话,阵地拱手让出来以后,那就���事不好了。财政崩溃是怎样都逃不了的。人口老化的时候就是财政崩溃来临的时候,这两个时间节点非常接近。刘易斯拐点已经过去,现在已经是在走下坡路的阶段。具体时间点不好断定,但反正是近在咫尺。2030年,中国人口就要比美国更老,我想有些事情必须在人口老化之前做完,要不然以后就要永远没有机会了。人口老化的时候,拖着一个需要养活的(?)一样的老年人口,你做什么都是不行的。经济改革要想生效的话,不单是从政策上,你必须要有巨量的年轻人口,要不然改革政策是没有用的。如果你的人口全都是些领养老金的人,你放开政策有什么用?难道指望退休的老人去给你创业?放开政策的意思就是让可以创业的人尽量去创业,这些人必须是比较年轻的。你如果在现在的俄罗斯去开放政策的话,意义是不大的,主要是因为它的老年人的负担太重了。而且它的老年人是从苏联那种国有企业时代遗留下来的老年人。[如果到外面]攫取,是攫取不了的,他能从谁那儿攫取呢。他现在的做法,有一个做法,你看他搞金融中心,这个做法是他按照货币战争那个思维来理解美国,觉得通过这样就可以分散美国的世界霸权,通过金融中心达到吸收东亚各国资源的目的,但这个目的是达不到的。他搞金融也根本不内行,其实最后造成的结果也无非是和韩国或者其他某些国家扩大了一定的贸易额,这就是他能够达到的[程度]。 【问:分权制衡的来源除了中世纪的封建自由,还有其他的来源吗?】 政教分离显然也是一个重要原因。重要的是权力的多元性,封建本身就是权力的多元性,政教分离也是权力的多元性。同时,文明共同体来源的冲突,像所谓两希文明,两希一直是打仗的,希伯来和希腊的传统一直是对立的。传统越多,越对立,中间留下来的空间就越大,可以说等于是基因多样性保留的可能性就越大了。民族国家是一个负面影响,它削减了近代早期和中世纪的多元性。法兰西是民族国家的创始人,从这一点你就可以看出它的基因是从哪里来的。它要实现民族国家内部的同质化,要消除各种多元性,像勃艮第、布列塔尼或诺曼底,就很难享受到英格兰各市政那种自治权力。如果你真的按照英格兰那种做法,那么我们得承认,布列塔尼要按照布列塔尼的习惯法办事,通过这个习惯法产生布列塔尼的宪政,那么这个布列塔尼更有可能是一个独立的布列塔尼共和国,而不是法兰西的布列塔尼行省。诺曼底呀,普罗旺斯呀,恐怕也要照此办理,根本就不会有什么统一的法兰西。统一的法兰西注定是一个武断的国家,因为它只有依靠武断才能够维持统一。如果按照习惯法发展自由,只有习惯法产生的才是真正的自由,因为你只有用习惯法统治,才用不着什么官僚机构之类的外在的强行管理。你自己按照习惯,自己管理自己就行了。这样产生的结果就是,封建的公国直接转型为现代国家,那么统一的法兰西就不存在了。其实这倒是最好的路线。法兰西就是一个错误。法国人谋不到一官半职那是死不瞑目,但是要他们到海外去做生意或者做殖民者,那是千难万难,只有做官才是最高贵的。西班牙人也有同样的毛病。当然跟中国人相比这些毛病都是微不足道的。 民族国家这个东西他的问题在哪儿呢,如果是在一个本来分权程度就很好的地方,我在欧洲不会赞成民族国家,甚至在印度也不会赞成,但是在中国就会赞成。这是双重标准。因为小共同体的民族国家在中国如果产生,中国解体了,这是一个进步。但是欧盟如果消灭了欧洲的各民族,这显然是一个退步。同样的东西,在反对tg上是一个进步,但是在反对美国的时候可能就是一种退步。我不大喜欢疆界民族国家,这种国家太刚硬,像没有弹性的弹珠球一样,很容易爆发血腥的战争。中世纪那种多元、多层次的国际体系,反而更有弹性和缓冲作用。它的行为主体更多,帝国、王国、公国,有很多行为城市,彼此之间有多重的条约关系和义务关系,所以缓冲性很大,发生的战争烈度不太高。在那种体系下,不可能产生鲁登道夫这样的总体战,也不可能产生列宁主义或者是希特勒主义这样的东西。你也可以说,中国为什么有黄巢和李自成,答案是,因为有吏治国家和郡县制,只有在吏治国家和郡县制实行顺民专制主义的情况下,才可能有蜂窝式的、蚂蚁一样的、蝗虫式的饥民大军造成[混乱],在封建制度下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且在封建制度下,不可能有大面积的饥民的,早在本地的饥民快要饿死之前,本地领主已经坐不住了。就不要说封建政治,就像是五代十国钱镠那种政体的话,你想钱王他会让杭州百姓真的饿死吗?远在真正的饥荒爆发以前,他就已经受不了了。但是宋朝的官僚他是受得了的。因为他估计着,目前我捞够了,三年以后饥荒爆发的时候我已经调到广州去了,下一任官僚你活该,我凭什么要替你着想。 【问:您认为中国再搞计划经济的可能性有多大?】 我觉得不大可能。因为,老实说吧,列宁主义那种东西,你需要有一个精锐的先锋队,然后对没有组织的广大人民实行恐怖政治才行。这样的方法在少数党政军一体化、大多数人是农村的分散居民的情况下,是可以实行的,余粮收集制。但是如果大多数人口已经迁出农村了,都变成有可能失业,和需要领救济金和养老金的城市人口的情况下,你用这种办法应该是没有用处的。你在城市里面实行计划经济,那就是包养了一大批需要你养活的人口,而农村已经没有什么人了,你根本从那儿挤不出什么东西来。你想,现在的俄罗斯它能够实行计划经济么?实行计划经济也没有什么好处呀,农村已经完全荒了。[如果搞上山下乡的话],那就要造成波尔布特式的大屠杀了,因为城市的人到了农村他也不会种地,只能饿死在农村。这就是红色高棉的做法,你只能在那儿饿死。但这样一个中国肯定是在国际上没有竞争力的。我觉得这种情况下很可能有一些新军将领去跃跃欲试,趁机夺取权力。因为照我的理解,军队中间也一定有一些新军将领,因为没有这些人的话,现在这样的军队是维持不住的。军队里面、政府里面,至少要有一些技术性的官员,政府里面可以不管,军队里面肯定也有一些虽然处在政委的监视下,但是思想可能跟袁世凯、黎元洪他们差不多。升官发财我是要的,形式上的效忠我也是要的,但是如果你把我真的弄到必然会失败的那条道路当中,我不一定不会趁机搞反向的投机活动。如果大家都滚到农村去了,那么明显是在国际上没有前途了,在这种情况下我说不定会想一下,我出来当袁世凯,跟列强交涉一下,说不定会很有好处。 【关于医疗系统】 医疗系统,如果切断了国外进口零件的供应的话,立刻就会垮台的。医院的好坏主要不是靠医生,医生只是一个操作员而已,主要靠它能够进口的外国器材的程度,进口的药品、器材越多,医院就越好;反之就越糟。技术人员,医生本身的好坏是个非常次要的因素。说老实话,你派一个技工来,给他一段时间的训练,不用学什么基础医学理论,会操作那些仪器,他一样也能够用。 【问:中国如果放开二胎政策,能不能撑过人口老化阶段?】 因为育龄人口已经急剧减少,放开二胎基本上扭转不了局势。而且人口老龄化实际上是一个全世界的重大考验,全世界都没有应付成功的先例。我想美国可能是一个例外,因为它的宗教狂热,所以福音派家庭生育率仍然相当高,它是唯一一个例外。日本、欧洲,最惨的是俄罗斯,都要面临一个人口替代。人口老化就意味着人口替代,因为其他民族的年轻人口将会替代本民族的老年人口。这样以后发生的结果很可能是五胡乱华、罗马灭亡的重演。[对于美国来说,]伊斯兰人掺杂还比较少,墨西哥人和菲律宾人是没有多少威胁性的,他们毕竟是天主教徒,应该不会比以前的爱尔兰人和意大利人更可怕。所以美国仍然是得天独厚的地方。 【问:巴蜀脱离中国的倾向如何?】 这个完全是一个现实政治的问题。就是说你要看当时巴蜀的督军,像黎元洪这样的人物,是怎样的人物。比如说张作霖,他其实是完全有机会把满洲弄独立的,他是没有这个意思,否则他由满洲自治搞到满洲独立,搞一下小小的外交手段,争取日俄一方的支持,他有很大的机会把这个搞成的,他是不想做而已。这要看精英集团的意思,因为领导人不是孤立的。这要看你事先的思想播种了。事先如果你制造出一种舆论气候,像东欧那些知识分子,早在俄罗斯最后解体以前,他们已经有芬兰独立、波兰独立的意识,那么机会一来,他们就行动,如果他们没有这种意识,他们顶多成立一个白俄政权或者是红俄政权或者是其他各种颜色的俄国政权,就像是孙中山的广州政府一样。 【问:巴蜀当地的精英集团到底会由谁来做?】 那是不可预测的。因为精英集团不是一个具体的人,而是一个拥有思想气候的[团���]。比如说像(永昌全?)他们那帮新军军官,他们显然在清末以前就已经有这方面的意识了。他们在地方上,像叙属中学或者各地方的中小学那批人——在当时地方上来看,中小学教师是很了不起的知识分子——形成一个舆论共同体,这个舆论共同体在关键时刻发挥了引导方向的作用,把四川引向了新军那个方向。后来熊克武那些人就是从这些人中间搞出来的。其实原先也就是中小学教师那批人。 【问:但目前中国的人员流动非常严重,当地人员很多被发往外地,那么在这种情况下到底谁还能做这个精英集团?】 有一种人可以做这种事情,就是地方上的基督教会那种,特别是少数民族的教会领袖。他们在传播基督教的时候,一般来说,会用当地语言来翻译圣经,翻译了圣经以后,当地语言就等于是获得了一种不死的保障。基督教会制造地方凝结核的能力特别强,你从台湾的经验就可以看得出来。 【问:但是现在无神论的影子很重,底层老百姓可能还是因为生病或者是生活不顺才信的,他们能不能称得上是信徒?即使能构成共同体,他们是否有能力在政治上改变一些事情?】 从宗教上能不能称得上这并不重要,关键在政治上能不能构成共同体。[在政治上做出某些事情],那是逼出来的,没有人是故意去这么做的。只是在形势到走投无路的情况下,突然发现,有些人是真正走投无路,有些人还有一个共同体可以依靠,然后两种人的命运就完全不一样了。老实说,真正的信徒,就基督教本身的逻辑来说,真信徒往往是从假信徒变来的。只要你下决心信,哪怕你开始动机不纯,最后你就变成真信。一般的情况都是这个样子的。所谓是,基督等于说是,一种无外的,不排斥任何人,你带着疑虑来祈祷,但是最后会带着信心走开。就是这个样子的。基督不抛弃任何人,无论你的罪恶有多大。 【关于邪教】 邪教这个事确实是没法定义,你不可能指出一种人人都承认的邪教和正教的标准来。每一个教会都觉得,我才是正的,其他的教会多多少少都有点邪。我想,邪教肯定会占有一定比例,但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讲,邪教是宗教发育一个必要条件,好像说是,如果一个商品卖得好的话,肯定有很多假冒伪劣的东西出现;如果卖得不好得话,反而会没有。如果是邪教大部分都是从基督教这方面来的,那么我们可以合理推断,基督教的传播一定是最快的。因为其他宗教就算有,也没有冒出这么多邪教来。就是说某一个品牌,这个品牌正处在畅销期,才会有大量的假冒伪劣品存在。 【移民之后,你会发现,你的子孙和你断裂了,初代移民者在国外还是没有一个共同体的概念,自己的魂和根还在中国,虽然中国可能是一个烂地方,唉...】 这个魂和根有存在的必要么?我是说,德国人有没有必要非要保持奥丁崇拜的传统,或者是荷兰人有没有必要保持以前部落时代的传统?我敢肯定,在我这一代,已经把许多传统都给扔掉了,我还没有跑路呢。我觉得这种事情,恐怕不能用伤感或者消极的态度来处理。但这并不是虚无主义,这根本上就是一种皈依行为。皈依就是说你抛弃了原有的多神教,去信基督教或伊斯兰教,差不多的事情。皈依的过程中是必须要有所扬弃的,但是并不是虚无主义,因为你扬弃的目的是为了更新你的系统。而且这个更新系统是必要的,而且是一种进步性的东西。 【关于尼采】 尼采是一种动态的东西,没有办法停下来,如果你把它对应于某种状态的话,那它自己就首先站不住脚了。尼采需要在运动中来理解。后现代主义本质上是一种解构性的东西,离开了它攻击的对象就失去它的意义了。尼采这种东西,它有它非常具体的攻击对象,它等于是一种异教进行的对基督教的攻击,我觉得脱离了基督教文化的背景谈论尼采是不大有意义的事情,你找不到一个适当的打击对象。而尼采除了打击以外,基本上就没有别的东西了。我觉得这有点像俄罗斯的那种基督教的精神吧,它缺了一点什么,它缺了基督教正典那种建设性的东西,而基督教感情抒发那方面加以病态的发扬。我觉得中国引进的情况也差不多是这种情况,它缺少中间某些建构性的东西,而倒先把解构性的东西给拉进来了。而这个解构,没有对象,变成一种莫名其妙的语言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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