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茂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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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民工壮汉的经历
他是一个民工。其实刚开始认识的时候我也不能确定他是不是民工,只是感觉到他身上的那种农村和城市融合的味道。
那天我上自习回宿舍,因为有点饿了,于是便到外面的超市想买一些东西来吃。经过学校门口的时候,突然有只手拉住我;我一惊,连忙回头,问道:「谁啊?…」其实心里已经吓坏了,「什,什么事?」
「你别慌…」有个稳重的声音说话了。「我只是…」
这时有辆车经过,我看清楚了他,是一张厚实的脸庞,穿着一件背心,下面是健壮的肌肉,胸前的两块硬挺着,奶头很大似的在那件薄薄的背心下突挺着。看起来他不是那么像个坏人,而且直觉告诉我,自己对他有种好感。
「你能借点钱给我?…」他低着头,几乎不敢正视我的脸。
是个乞丐,我想…「我…我会还的…我…」他抬起了头,我看着他的眼睛,是双紧皱着的眉头下的眼睛,炯炯有神,「我不是乞丐,只是我今天刚发的钱丢了,我没有钱寄回家了,我不知道怎么办…我想给家里打个电话,行吗?」
「这样啊…」我不禁相信他,因为我无法去怀疑一个表情凄苦的而且自己很有好感的人,「好吧,不过…好吧,我还是借你手机吧。」于是我从包里拿出手机递给他。
他满是感激地看着我,「谢谢你,小阿弟。」
「没关系,你打吧。」
「好的…」他拨通了电话,「喂?!喂,喂…是小虎吗?我是阿爸啊…」
我看他激动得抽泣起来,于是自己便到不远的一个石凳坐着去了,心想等他打完再���吃东西。 没过多久,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还是刚才的手。我回头去,「哎,老哥,你打完了?!」我疑惑他为什么这么快就结束了。
「嗯,小阿弟,谢谢你,真的谢谢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了…」
「没关系的,这位老哥,大家出门在外,都该互相帮忙的。」
他突然眼里湿润起来,「是的,…是的…好久没有人这么跟我说话了,谢谢你。」
「你没事吧,老哥,」我问他「对了,这么晚了,回去睡觉吧,你住哪里?」
「我…我…」
「老哥?」
「不好意思,小兄弟,我实话跟你说吧,我的钱都丢了,没钱坐车回去了。」
「那…」我连忙从包里再拿出钱包来。
「不…不…不,」他忙拉住我的手,还是那只手,「阿弟,我不能再让你破费了,而且这么晚了没有公交车了。」
「打的吧。」说实话我不知道他住哪里,太远的话车费也是不便宜的;不过当时我也是热血一冲,男人嘛,做自己想做的事!
「不…不行。」他忙说道,也许是住得很远,「我…自己解决吧…」
「要不…」我想了想,要不就让他到我的家里和我一起睡。嘿嘿,劝服他。
「行了…小弟…行了,谢谢你,再谢谢你。」
我看着他回到校门口,难道他要睡在这里。
我上前去一把抓住他,「老大哥,刚才我借手机给你打电话,现在我要你做件事,可以吧?」
「什么事,小兄弟,只要是老哥能做的,我一定做!」他还真的很讲义气呢。
「你跟我到我的家里睡吧。」我想自己不想失去这个机会。
「这?」他楞住了,盯着我看了一会,很疑惑的样子,「你为什么这么帮我…我们不认识啊?」
「大哥,你别多想,只是我觉得你不是坏人,而且我很喜欢你的性格,那种为家人奔波的经历,我很佩服你。」
「别那么说,小弟,我真的想做什么来报答你,真的。」他好像想到了我想的,也许是欠我个人情,他的态度好像也没那么反对。
「那么你跟我回家了」
「好吧,兄弟要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他喃喃道。我就是喜欢他这种木讷、憨直的个性,于是拉起他的手便走。
晚上,睡觉了,他还坐在沙发上,不怎么动,我于是督促他先去洗洗脚;我于是很随便地放开胆了;毕竟是自己家;便脱了衣服裤子,只剩下了内裤��他洗完后进来卧室,我正把内衣也脱了,我想他一定注意到我下身正硬挺着的我鼓起来的包;我看见他,壮壮地站在那里,好象每快肌肉都紧绷着。我于是站起来,说,「还不脱了衣服裤子,上床睡觉吧,」自己便又坐在床上了。我想看着他脱衣服。
「那…」于是他便开始脱了,「小兄弟,你这么帮我,你让我干什么就干什么。我…」
「什么?」
「我…」
「……」我看着他,「老哥,快过来吧,很晚了。」
「我今晚服侍你吧。」他终于憋出了一句话,低着头,脸上不禁红了起来。
「老哥,……你过来吧。」
他没再说话,于是便脱了背心,向我走了过来。我看得出他很紧张,和我一样;对他来说,也许这是他认为最能报嗯的方法;对我来说,这虽然是我期望的,但是……我希望他能真的愿意。
我看着他赤裸的上身,不禁一股冲动又涌了上来。他的健壮真是太诱人了,并不是那种健身房里的刻意制造的肌肉;看得出来,他所做的是那种重体力的工。他的手臂很是粗壮,而且很有弹性的样子,棱角分明;他的胸部是最让我心动的,两块结实的胸肌,直挺着;另外还有他的奶头,像硬币一般大,棕色的,长了一些卷曲的毛;胸部两侧很明显的是他的腋毛,也许过于茂密,也都侧了出来。
他慢慢地走过来,我从胸部也看下来到他的腹部,我也很喜欢。并不像那些健美运动员的那样过于明显,他的则是看起来有鼓劲在里面,也许慢慢靠近我紧张的缘故,他的呼吸也越来越重,腹部也起伏不定的。
他穿的是条迷彩的长裤;虽然他不是当兵的,但是我觉得他的强壮的身体也很像了。从他的肚脐下到腹部以下是他的阴毛,看起来很多,茂盛着从裤子里出来。看着他的裆部,我猜想他一定穿了那种挺大的四角裤,��怪他的阴部也顶起了大大的一个包。
他在我面前跪下,抬头看着我。
「老哥,你想这样吗?我虽然不否认自己很喜欢你,但是我希望你自己愿意。」我问他道。
「阿弟,谢谢你」他挺起了自己的胸,拉着我的手,引着摸他的奶头,「我想老哥我愿意。」他自己摇动着上身享受着我的手指玩弄着他的胸部和奶头,「呜…嗯…嗯…」于是他便开始亲我的膝盖。
我看着他裸露的上身,结实的后背,不紧伸手去抚摩起来,慢慢地从脖子摸向他的头。他时不时地停下来,抬头看着我,腼腆地笑;看得出他很卖力,不久就身上有汗出来了。
「老哥,你好壮啊。」我又伸手下到他的胸部,来回的抚摩着,感受他的健壮;他也配合着我的手,胸肌��紧着,放松着,来回地让我的手指触摸着他的硬挺。「老哥,你很结实啊…」
「嗯…嗯…」他小声道。「哥哥帮兄弟爽…」
好的,我于是身体向前倾去。他的嘴也漫漫地开始亲向我的大腿内侧。他的动作也渐渐大起来,力度也大了起来,从膝盖部位到我的裆部,他用他的舌头来回的舔着,「嗯…嗯……噢…噢…嗯…老哥,嗯…」我尽量享受着这个健壮的老大哥的爱护和服侍。
渐渐地我的那根阴茎在内裤里涨得越来越大,越来越硬了,他的温暖、又含有湿气的嘴在我的腹股沟处来回摩擦,我想我就要受不了了。于是,我双手主动在他的结实的后背抚摸,慢慢地往上,他的短发薄薄的。我两手围在他的后脑,用力把他往我的再也等不了的阴茎拉来。
他也知道了我的意思,整个脸都在我的内裤上摩擦;我也一阵一阵地抽动自己的下身;他伸出了舌头,并开始隔着内裤舔起了我的阴茎,他的手也慢慢地在我的腰间抚摸,拉着我的裤头。
我双手也继续用力,两只脚也提起来,在他的腰间和腹部用脚趾去抚摸他。
很快地,他慢慢地两手褪下我的内裤,上面已经有了一块被我的硬棒吐湿了的痕迹。我的阴茎虽然不能算是很大,但是和我的身体相比,已经是很大很硬了,随着我一阵阵地用力,放松,于是我的那根便在老哥的脸上蹭来蹭去,加之他嘴里和鼻子里的暖气,我越发兴奋了。
干脆我就向后躺了下去,于是那根硬的阴茎也就直立了起来;他于是也弓起背,双手也撑在床上,从上往下地开始给我口交。
我也不是第一次有别人帮我舔JB,但是这次不同;我所喜欢的他,厚实的嘴唇,有力的肌肉,他的口交能坚持很久,好像都不觉得累;随着他一口一口的深吞,我的马眼也触到了他的咽喉,我的腹部逐渐有股暖流在窜动;他也感觉到了我身体的颤动,于是两手伸到我的两半屁股下,很有力地就往上抬,让他的嘴能更深地吞下我的那根就要喷射的肉棒。
「啊…嗯……嗯…哦…」我不禁爽得呻吟了起来,但是自己又不想这么快就射出来,我还想积蓄更多的精液给我的这位老哥,「嗯…老哥…我要射了,先停一下……你也上床来……我也来看看你的那根肉棒……」
「嗯……」他很是听从地从我身体上起来,于是也上到床上,正脱掉裤子,才拉下裤裆的拉链,我就起身扑了过去;虽然我的力气没有老哥的大,但是压着他的重量还是有的。我很想和他来69式的口交,我也想尝尝很快他的手又指引着我的肉棒,很快又回到了他的温暖的嘴里,这次他平躺着,我就从上面往下抽插他的嘴,又加之他用力的吸、舔,很快地又找回了感觉。
我也迫不及待地拔开他的裤子,看到他的大裤衩挺立着,我来不及用手,便嘴巴咬着他的裤头往下褪开;一看:真他*的大!一根大肉棒就这么弹了出来,龟头很大,包皮也因为肉棒的变长而褪了下来,阴毛则黑黑卷卷的长满了下身,腹股沟也很茂盛。
我感觉自己的JB又越发的硬了,而自己向下抽插的速度和力度也不由的加大了,而被我压在下面的老哥,挺拔的胸肌也一阵一阵的顶着我的下腹,他的双手则环绕着我的腰,仍然不肯离开我的那两块肥肥的屁股,他轻轻地掐着,捏着,时不时地也掰开,让我的屁眼也透透气。
我则面对着他的大JB,同样用脸摩擦着,很快地也舔了起来;我轻轻地用舌头舔着他的大龟头,感受着他的龟头也冒出一些沫沫来;我感觉他的阴茎也开始一颤一颤的,于是便也吃起他的肉棒来了。
好大啊,但是我就是喜欢这样伟岸的大根,我同样把这根被自己压在身下的老哥的肉棒吞了下去,来回地给他抽插;渐渐地他也腹部冒出很多的汗来,越来越热;看得出我也快要帮他达到高潮了;他开始从下面自己往上抽插我的嘴,妈的,这老哥哥,腹肌这么强;我也不甘示弱,自己便更加快速度的抽插他的咽喉,「哦…………啊!…………哦………嗯……哦…啊……………」我叫道,「啊!………老哥,给我………用力吸啊……………」
「嗯……」他没答应,呻吟着自己的爽,不过还是更用力地吸吮着我的JB,「嗯…………哦……」
我则用力地咬起了他的屌,又舔又咬,他也快要射了,他哼哼道,「嗯………哦………啊!………兄弟………别停…………咬啊………哥哥要…………咬啊………」
我憋不住了,大叫了一声,用力往他嘴里插了去,便射在了他的嘴巴里;他也是鼓足了腹部的所有劲,往上面我的嘴里一顶,我自然也配合地去迎接他的这根大肉屌,大JB;随后我感到他正在有味地舔吞我的精液,于是也大口大口地给他吸出他的精液,「啊!!!!!!!!!!」他大叫了出来,他的JB高高地挺了起来,喷射了出来,我马上含了上去,他则不留余力地继续抽插着,到最后一滴精液射出来。
激情过后都是疲惫,我任瘫在他身上,JB也稍软了下来,被我压在他的乳沟间。他则是放松了全身的肌肉,双手打开着。
「老哥,你叫什么?」我好奇地问问。
「我,他们都叫我阿邦。」他一边说话腹部也一上一下地起伏着。
「那我叫你邦哥吧。」
「那兄弟你呢?」他也问道。
「你叫我阿柱吧,」我答道,「他们都这么叫我。」
「阿柱啊……你……你,爽吗?」邦哥似乎还很腼腆,他害羞地问。他这么一说又激起了我肉棒的感觉。
「很爽,不过……」我故意说道。
「不过?」他反问,「不过什么,兄弟还想邦哥怎么做?你说啊。」
「嘿嘿……」我笑道,哪有那么快,「别急嘛,先去洗澡吧,都是汗。」
我于是从他身上翻了过来,让邦哥起身。他也马上坐了起来,看了看我,然后便害羞地去洗手间了。
很快传来了喷头喷水的声音和阿邦拍打自己肌肉的声音。我想着他洗澡的动作,他健壮的手臂和胸肌,壮实的后背,圆圆的两片屁股肉,还有茂盛的阴毛和他的那根大肉棒,两颗蛋蛋一定也随着他洗澡的动作来回摆动吧。
想着想着我的JB又起来了。我等不及邦哥了,于是便决定到洗手间去和他来第二回合,一想到这里,忍不住又想起了刚才一起射精的快感。
「嗯?阿柱,你…你也来洗吗?」阿邦好像没想到我会来,也许是洗澡从没让人这么看过,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他下意识地用手挡住了他的JB。
「怎么?!」我假装不高兴,「不让兄弟看吗?」
「不…不…不是的」他又脸红地低下头了,慢慢地稍微把自己的手从JB上离开了一些。
「玩都让我玩了,还在意什么?」我笑道,则上前去一手拉开他的手,「来吧。」
我仔细顶着他的阴茎看着,很快他的肉棒便又慢慢硬挺起来,我一只手便上去抚摸起来,「这样才是我的好邦哥。」
「来吧」我说道。我打算开始第二回。
我绕到他的身后,贴着他的后背,自己的JB则正好在他的屁股间。我的两手则绕在他的前身,左手在他的腹部慢慢滑动,从肚脐开始,他的阴毛,他的肚脐窝,上腹部,很快上到了他的两块胸肌上,摸到他的右胸肌上,开始捏他的大奶头,很快就硬了起来;我的右手则伸到他的下身,不断套弄他的硬挺的JB;两手配合得和我自己手淫一样,很快地他便开始呻吟起来,「嗯…哦……兄弟……我…我,我要射…快,快一点…弄快一点……」他的两手也不由自主地绕到我的后大腿上抚摸起来。
我感觉到他的身体的颤动了,左手便更加用力地捏他的大奶头,右手则更快地来回套弄他的JB。同时我自己的那根肉棒也在他的声音和抚摸他的身体的同时慢慢挺了起来,我的在他的屁股间一挺一挺的,我感觉自己很想进入他。「邦哥,兄弟想要你…兄弟想干你…」我喘着气说道。
阿邦这是正享受着我的双手的服务,也故不及说话了,只是他的两手在我的大腿上用力地捏了一下。我明白了。
当然我的双手还在继续,很快他又一次大叫了起来,「啊!!!!」一股浓稠的白色液体喷射了出去,我的速度才慢慢慢下来。
「好了,这次该兄弟我了」我说道,自己的JB也已经硬的不行了,我想要,我要他的屁眼!「邦哥,邦哥,快,快弯腰!」
「哦,」他还不知道我要怎样,「干什么?」
「别问了!」
看我很急,他也就不说话了,照做弯腰了。
我用手掰开他的大肥屁股,寻找那个洞,JB上去,很快找到了,我一用力便要挺进去。
「啊!!!!」阿邦大叫,这次他是疼的。「兄弟,别…」
「干嘛?!!」我生气地大喊,「叫什么,我说了要干你!」
于是我的JB有一次用力,妈的!我双手握住他的腰,一挺,进去了「哦!……」我���得叫出声来,「我…要来了。」我便开始一抽一插起来了。
起初阿邦似乎很疼,但是不敢出声,但是慢慢地他也随着我的一进一出配合起来,「爽吗?!老哥。」
「嗯…嗯………」他呻吟道,「爽……兄弟……你插快点…」
我笑了笑,好,你要快点!
于是我便加快速度,也许是由于兴奋,阿邦的屁眼也一夹一夹地夹着我的进进出出的JB,这样反而让我更爽;我更用力地抽插着,双手也用力地抓着他的腰。
不行了,我身体也颤抖了,双手抓到他的肉里,JB用力一挺,用力到他的屁眼深处,腹部一挺,「啊………啊………」我也射了起来,他的屁眼也配合地紧夹着,我的精液都射在了里面,他的屁眼温暖着,我的JB更有力地喷射着。
「爽吧,…」我放开阿邦,说道。
「嗯…」阿邦则累得跪了下来,脸上红红的。
我把拔出来的JB挺到他的面前,他又一次抬头看着,不用我说,他便帮我舔了起来,我的精液还有剩余的,阿邦便都吸走了。
经过了那天晚上,邦哥和我还真的成为了朋友。交往久了,阿邦也慢慢地告诉我他家里的一些情况。他家是山东的,(难怪骨架这么宽大,加上后天的肌肉更是显得健壮),其实已经结了婚了,他说家里种地收成不好,于是就到北京来找点工做做。也很幸运,因为有老乡介绍在一个洗车场洗车,一个月好不容易才拿到1000块钱,正想拿到邮局去寄回家,可没想到一到邮局才发现钱不见了。
阿邦刚说完这些话的时候,除了对他的丢钱我表示遗憾,还有就是他在家里已经有了一个女人,这点我还是有些不爽的。
「邦哥,你丢了的钱,我们可以想想办法去找,还要去派出所;要是实在不行,我可以借给你点。」我冷静地对着他说。
阿邦也许真的无法完全理解我这的这个想法,就算那天晚上他让我干他,也许他也是当成是一点点给我的回报;他抬头看着我,嘴巴微微张开着。
「邦哥,但是…我要跟你说,我这么帮你,我不为别的…」我伸手去抓他的手,上面是粗糙的老茧,「是因为我…喜欢你,我想帮你。」
「阿柱……」阿邦也紧紧抓着我的手,「虽然我结婚了这么多年,但是我第一次感觉到有人还在喜欢我……我和老婆结婚两三年,天天她都发牢骚,吵都烦了,要不是有个儿子……」
「邦哥…」我向他挪了挪,「你不用说了,你告诉我……」
我于是便紧靠着他一手便绕了过去,抱住他的腰,嘴巴慢慢地靠近他的脸,到他的耳朵旁,「你那天晚上是真的爽吗?」我舔着他的耳垂。
阿邦低下头,但很快地转过脸,说道:「是,我现在发现了我其实喜欢的是你这样的朋友。」说完便嘴唇向我的压了过来,他的手了不老实地在我的大腿上摩擦,慢慢地移到我的大腿内侧,我的腹股沟和裆部。
当然我也不会放过他的肥大的胸肌和上面的两块大奶头。我的手伸进他的敞开着扣子的衣服里,他微微颤了一下;但是很快我们的嘴在接触;也许他很少知道怎么接吻,于是我就主动地伸出了自己的舌头,起初他不明白,也只是任由我的舌头在他的嘴唇上舔着,但是很快地,我向他压去,舌头也就伸到他的嘴里去了,也碰到了他的舌头。
两条舌头的接触是最直接的,最挑逗的;他很快便适应了我的速的。我的手也慢慢在他的胸前摩擦,我不费什么就找到了他的奶头。
我轻轻地摸他,在他的奶头上画圈,很快他的奶头就挺硬了起来。阿邦周身振动了一下,我不由地笑了笑,心想也不是第一次还这么紧张。
阿邦的手慢慢地从我的裤头伸了进去,我感觉着他的满是老茧的手在我的腹部上摩擦,经过着我的卷曲的阴毛;阿邦的手沉重有力,他让我燥热了起来,他的手让我的肉根也慢慢在膨胀,我喜欢阿邦的手,他传递着阿邦对我的喜欢。我自己从开始就喜欢阿邦,但是现在我感到了阿邦对我的喜欢。
我停了下来,我想留住这一刻……阿邦从我的胸口抬起头来,诧异地望着我……「邦哥,我喜欢你……我不想在这种地方做,太随便了…」
「……」阿邦眉头皱起了眉,也许他还无法理解现在的大学生的感情节奏,但是他仍然顺从着我,「嗯……」于是他起身收拾自己身上的衣服和裤子,不幸的是有一颗扣子可能被我扯掉了,怎么也找不着他的JB的味道「阿邦哥,到你的工地去吧。」我突然很有兴趣地提起。
「这…」阿邦惊讶道,「阿弟,不是老哥不愿……只是我那里很脏,而且人很多,都是大夥住一块的……」
说得也是,我心想,不过还是想去看看,反正就是想看看阿邦吃住的地方,其他的到时再说吧。
「去吧去吧,又不是干什么。」我仍然坚持着。
其实我明显地感到阿邦在迁就着我这个人的所有决定,也许是因为我的高学历,那种文化人的深刻影响仍然在他的思想里,我知道他拗不过我,最后还是「嗯」了一声。
还是到了邦哥的工地,这是个新小区的,建到二期了吧,但是还是有很多地方乱七八糟的。我跟着阿邦来到一个很大的工棚,没到里面去,阿邦悄悄地告诉我,这是他们住的地方,我问人呢,阿邦说可能都出去吃饭了。我偷偷得往里面望去,看见了阿邦指给我的他的床,很乱,我也承认,但是我却觉得是那么熟悉。
我看着床的周围是阿邦洗好的内裤和衣服晾在一旁,还是那种大大的绿色的裤衩,我看着看着,又回头看阿邦,慢慢地往他的裆部看去,心想那里面穿的也是那种裤衩吧。
「我们走吧」我说道,「周围看看…」
「哦。」阿邦答道,「去哪里看啊,这一个人都没有,又黑又危险。」
我说,「邦哥,我想……」说着伸手在他的屁股上摸了摸。
「可是,可是……」阿邦不知道怎么办的样子。
我想也是,这里人来人往的,也不好,到他们刚建好的楼房里面吧,又太乱了。突然我有个想法,「对了,你们的���具棚呢。」
「哦,在那里」阿邦指着远处一个在路灯暗处的一个小棚子,「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我的手往他的腰上摸去,那厚实的腰间的腱子肉结实结实的,「到那里去啊。」
阿邦把工棚的门一关,我边从后面摸了上去,一手在他的胸口摸寻着他的大块的奶头,一手在在的腹部打转,摸着他的阴毛。我挺到我的喘气声了。我身下的那个也渐渐挺了起来,在他的屁股上顶着。
一边摸,我一边问道:「阿邦,你跟你老婆干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哦……嗯…」他在我的手下很陶醉似的,「老弟,我忘了,只记得很快就完了。
「是吗,那我那天干你呢?」我问道。
「我不知道。」也许是害羞吧,阿邦不愿说出自己愿意被一个比自己小很多的人抽插着屁眼。
「那我让你来干我吧。」我伸手到邦的裤子里,感受他的强壮和挺拔时说道。
「真的吗?」阿邦似乎期待了很久的东西得到了赏赐一样,兴奋了起来。
「你来吧。就像……」其实我不愿意做0,但是当自己遇到一个自己真正喜欢的人的时候,便愿意给你了,我说道「…你干你老婆一样。」
阿邦说「好!」喘着气他转过身来。
「那我让你来干我吧。」我伸手到邦的裤子里,感受他的强壮和挺拔时说道。
「真的吗?」阿邦似乎期待了很久的东西得到了赏赐一样,兴奋了起来。
「你来吧。就像……」其实我不愿意做0,但是当自己遇到一个自己真正喜欢的人的时候,便愿意给你了,我说道「…你干你老婆一样。」
阿邦开始解自己的衣服扣子,我看着他,他的目光和我的触在一起,他马上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我想,邦哥啊邦哥,老弟我可是真喜欢你啊,你也喜欢我吗?
凭藉从窗口射进来的路灯,我看着他的略有红的脸庞,我明白了。我缓缓往下看,在这种斜光的照射下,阿邦哥的胸口显得凹凸更明显了,还微微地颤动着,我的双手便禁不住去帮着他解扣子。
解开后,我把两手就放在他的两个胸部上。邦哥则环着我的腰部,把我向他拉去,于是我门的下身便贴在了一起。我「嗯…」了一声,阿邦便更觉得鼓励了,他两只手在我的两片屁股上抓着,由于他的力气是那么大,我的裆部在一起摩擦着,我感觉他的很快就硬了很多。
「阿邦,来吧…」我的下身感受着他的硬挺,他的动作也越来越大,身体的肌肉也渐渐紧绷又放松,紧绷又放松。
阿邦听到我说的,于是便一把粗鲁地拉下我的运动nike裤子,由于我的裤衩没脱下来,他诧异了一下。
哈,我的可不是你的那种大花裤衩,我说,邦哥又不好意思起来。
来吧,脱吧。我鼓励他说。
于是阿邦这次抓好我的内裤的裤头,也是极用力地往下扯。我知道他很急了,我感觉他的肉棒已经开始一挺一挺的了。
来吧,我说,抱我起来。
阿邦于是把我抱了起来,我一只手在他的后背上,一只手在他的奶头上,我在他的粗糙的手上,自己很兴奋,于是便用力捏起他的肉来。
阿邦好像很喜欢,「嗯…啊……」了几下,示意我继续,更用力,于是我用劲抓着,他喘着更大的气了。
阿邦把我放在地上,因为没有地方了,我在他耳边说就在地上吧。我把我的两腿抬高,放在他的肩上了。他很快明白了;衣服他已经被我脱掉了,他马上去拔他的裤子,同样地外苦很快就脱掉了,可是内裤却也脱不掉,因为有根绳子绑着,他正急忙去��。
我看了看,于是起身从他的大裤衩的一个裤腿里摸了上去,很快就摸到了,一掏就把他的那根等着射的大肉棒从一个裤腿掏了出来,「来吧,」我说,「来!」
阿邦也等不及了,便把我上身往下摁,抬起我的两腿,自己的大屌便向着我的屁眼捅来,我知道很痛,但是还是鼓励他的进入。
「啊…」阿邦大叫了一声,便捅了进来。
顿时我感到自己的屁眼就要裂开了,我忙叫「不行!块出来!」
阿邦这时却不听我了,也许自己在兴奋没听见了。他于是便抽插了起来。
「哦…哦…摁……哦………」阿邦喘着气,我疼极了,但也被他整得没喘息叫出来的机会。
阿邦把我的腿拉开,自己便向我身体压来,他的嘴也向我身来,他舔着我的胸口,奶头,我的脖子,嘴,很快地,我受不了了,便和他接吻了起来。他的肉棒还在下面不停地抽插着!
就是个农村人,阿邦根本不懂得接吻,他只是嘴巴想着亲,舔;我感觉到了,于是两手捧着他的脸,自己把舌头伸了进去,当接触到他的舌头,他这才苏醒了过来,象另一种激情燃烧了起来。他于是狂吻了起来,舌头也更有劲地在我的嘴巴里伸缩着。
我捧着他的脸的手很快被他的手抓着,他一只手把我的两只手抓住,压在一边,另一支手则肆意地在我的身上摸了起来,配合他的抽插,他越来越用力了,我想起身反抗,可是没有他那么大的力气啊。
我左右挣扎着,可是好象却给了他更大的兴奋,他摸到我的一个奶头,用力一捏,我痛得嘴巴大开,他则嘴巴和舌头进去了。他的肉棒抽插更块了,我感觉他的腹部一阵收缩,于是他「啊…啊……啊…」地几声,我感觉有热热的几股液体在我的屁眼深处射着,我知道这是他的精液,我感觉他的好像很多,他很久没有这么射过了吧。
不久他的动作停了下来,身体也摊了在我的身上。我虽然很痛,但是刚才生气的事已经忘记了,我双手抚摸着他的厚实的后背,我说,「邦哥,爽吗?」
「老弟,哥哥很好」他喘着气说。「下次我一定让你干得好,这次对不住了,老哥的JB太大,你很疼吧。」
我感动地紧紧抱住他的背,心想,邦哥啊,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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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ll them with kindness" Wrong. CURSE OF QIN SHI HUANG
的是不我一有大在人了中到资要可以这个你会好为上来就学交也用能如文时没说他看提那问生过下请天们所多麽小想得之还电出工对都机自後子而讯站去心只家知国台很信成章何同道地发法无然但吗当於本现年前真最和新因果定意情点题其事方清科样些吧叁此位理行作经者什谢名日正华话开实再城爱与二动比高面又车力或种像应女教分手打已次长太明己路起相主关凤间呢觉该十外凰友才民系进使她着各少全两回加将感第性球式把被老公龙程论及别给听水重体做校里常东风您湾啦见解等部原月美先管区错音否啊找网乐让通入期选较四场由书它快从欢数表怎至立内合目望认几社告更版度考喜头难光买今身许弟若算记代统处完号接言政玩师字并男计谁山张党每且结改非星连哈建放直转报活设变指气研陈试西五希取神化物王战近世受义反单死任跟便空林士台却北队功必声写平影业金档片讨色容央妳向市则员兴利强白价安呵特思叫总办保花议传元求份件持万未究决投哪喔笑猫组独级走支曾标流竹兄阿室卡马共需海口门般线语命观视朋联参格黄钱修失儿住八脑板吃另换即象料录拿专远速基帮形确候装孩备歌界除南器画诉差讲类英案带久乎掉迷量引整似耶奇制边型超识虽怪飞始品运赛费梦故班权破验眼满念造军精务留服六图收舍半读愿李底约雄课答令深票达演早卖棒够黑院假曲火准百谈胜碟术推存治离易往况晚示证段导伤调团七永刚哥甚德杀怕包列概照夜排客绝软商根九切条集千落竟越待忘尽据双供称座值消产红跑嘛园附硬云游展执闻唱育斯某技唉息苦质油救效须介首助职例热毕节害击乱态嗯宝倒注停古输规福亲查复步举鱼断终轻环练印随依趣限响省局续司角简极干篇罗佛克阳武疑送拉习源免志鸟烦足馆���低广土呀楼坏兵显率圣码众争初误楚责境野预具智压系青贵顺负魔适哇测慢怀懂史配呜味亦医迎舞恋细灌甲帝句属灵评骑宜败左追狂敢春狗际遇族群痛右康佳杨木病戏项抓徵善官护博补石尔营历只按妹里编岁择温守血领寻田养谓居异雨止跳君烂优封拜恶啥浪核聊急状陆激模攻忙良剧牛垒增维静阵抱势严词亚夫签悲密幕毒厂爽缘店吴兰睡致江宿翻香蛮警控赵冷威微坐周宗普登母络午恐套巴杂创旧辑幸剑亮述堂酒丽牌仔脚突搞父俊暴防吉礼素招草周房餐虑充府背典仁漫景绍诸琴忆援尤缺扁骂纯惜授皮松委湖诚麻置靠继判益波姐既射欲刻堆释含承退莫刘昨旁纪赶制尚艺肉律铁奏树毛罪笔彩注归弹虎卫刀皆键售块险荣播施铭罗汉赏欣升叶萤载嘿弄钟付寄鬼哦灯呆洋嘻布磁荐检派构妈蓝贴猪策纸暗巧努雷架享宣逢均担启济罢呼划伟岛歉郭训穿详沙督梅顾敌协轮略慧幻脸短鹰冲朝忍游河批混窗乡蛋季散册弃熟奖唯藏婚镜紧猜喝尊乾县伯偏偷秋层颗食淡申冠衣仅帐赞购犯敬勇洲束斗徒嘉柔绩笨拥漂狮诗围乖孤姓吸私避范抗盖祝序晓富译巨秀馀辉插察庆积愈端移宫挥爆港雪硕借帅丢括挂盘偶末厅朱凡惊货灭醒虚瑞拍遗忠志透烈银顶雅诺圆熊替休材挑侠鸡累互掌念米伴辅降豪篮洗健饭怜疯宏困址兮操临骗咧药绿尼蔡��辛辈敏减彼街聚郎泡恨苏缩枢碰采默婆股童符抽获宇废赢肯砍钢欧届禁苍脱渐仙泪触途财箱厌籍冰涛订哭稳析杰坚桥懒贤丝露森危占茶惯尘布爸阶夏谊瓶哩惨械隐丰旅椰亡汽贝娘寒遭吹暑珍零刊邮村乃予赖摇纳烟伦尾狼浮骨杯隔洪织询振忽索惠峰席喵胡租款扰企刺芳鼠折频冒痴阴哲针伊寂嘴倚霸扬沉悔虫菜距复鼓���郑庄副页烧弱暂剩豆探耐祖遍萧握愁龟哀发延库隆盟傻眉固秘卷搭昭宁托辩覆吵耳閒拨沈升胖丁妙残违稍媒忧销恩颜船奈映井拼屋乘京藉洞川宪拟寝塞倍户摆桌域劳赚皇逃鸿横牙拖齐农滚障搬奶乌了松戴谱酷棋吓摸额瓜役怨染迫醉锁震床闹佩牠徐尺干潮帽盛孙屁净凯撞迴损伙牵厉惑羊冬桃舰眠伍溪飘泰宋圈竞闪纵崇滑乙俗浅莲紫沟旋摄聪毁庭麦描妨勒仪陪榜板慕耀献审蟹巷谅姊逐踏岸葛卧洽寞邦藤拳阻蝎面殊凭拒池邪航驱裁翔填奥函镇丌宽颇枪遥穹啪阅锋砂恭塔贺魂睛逸旗萨丸厚斋芬革庸舒饮闭励顿仰阁孟昌访绪裕勿州阐抢扫糊宙尝菩赐赤喊盗擎劝奋慈尽污狐罚幽准兼尖彰灰番衡鲜扩毫夸炮拆监栏迟证倾郁汪纷托漏渡姑秒吾窝辆龄跌浩肥兽煞抹酸税陷谷冲杜胸甘胞诞岂辞墙凉碎晶邱逻脆喷玫娃培咱潜祥筑孔柏叭邀犹妻估荒袋径垃傲淑圾旦亿截币羽妇泥欺弦筹舍忌串伸喇耻繁廖逛劲臭鲁壮捕穷拔于丑莉糟炸坡蒙腿坦怒甜韩缓悉扯割艾胎恒玲朵泉汤猛驾幼坪巫弯胆昏鞋怡吐唐悠盾跃侵丹鑑泽薪逝彦后召吕碧晨辨植痴瑰钓轩勤珠浓悟磨剪逼玄暖躲洛症挡敝碍亨逊蜜盼姆赋彬壁缴捷乏戒憾滴桑菲嫌愉爬恼删叹抵棚摘蒋箭夕翁牲迹勉莱洁贪恰曰侨沧咖唷扣采奔泳迹涯夺抄疗署誓盃骚翼屠咪雾涉锺踢谋牺焦涵础绕俱霹坜唬氏彻吝曼寿粉廉炎祸耗炮啡肚贡鼻挖貌捐融筋云稣捡饱铃雳鸣奉燃饰绘黎卷恢瞧茫幅迪柳瑜矛吊侯玛撑薄敦挤墨琪凌侧枫嗨梯梁廷儒咬岚览兔怖稿齿狱爷迈闷乔姿踪宾家弘韵岭咦裤壳孝仇誉妮惧促驶疼凶粗耍糕仲裂吟陀赌爵哉亏锅刷旭晴蝶阔洩顽牧契轰羞拾锦逆堕夹枝瓦舟悦惹疏锐翘哎综纲扇驻屏堪弥贯愚抬喂靖狠饼凝邻擦滋坤蛙灾莎毅卒汝征赠斗抛秦辱涂披允侦欲夥朗笛劫魅钦慰荷挺矣迅禅迁鹿秤彭肩赞丙鹅痕液涨巡烤贱丈趋沿滥措么扭捉碗炉脏叔秘腰漠翅余胶妥谣缸芒陵雯轨虾寸呦洒贞蜂钻厕鹤摔盒虫氛悄霖愧斜尸循俩堡旺恶叉燕津臣丧茂椅缠刑脉杉泊撒递疲杆趁欠盈晃蛇牡慎粒系倦溜遵腐疾鸭璃牢劣患祂呈浑剂妖玻塑飙伏弊扮侬渴歪苗汗陶栋琳蓉埋叡澎并泣腾柯催畅勾樱阮斥搜踩返坛垂唤储贩匆添坑柴邓糖昆暮柜娟腹煮泛稀兹抑携芭框彷罐虹拷萍臂袭叙吻仿贼羯浴体翠灿敲胁侣蚁秩佑谨寡岳赔掩匙曹纽签晋喻绵咏摊馨珊孕杰拘哟羡肤肝袍罩叛御谜嫁庙肠谎潘埔卜占拦煌俄札骤陌澄仓匪宵钮岗荡卸旨粽贸舌历叮咒钥苹祭屈陋雀睹媚娜诱衷菁殿撕蠢惟嚣踊跨膀筒纹乳仗轴撤潭佛桂愤捧袖埃壹赫谦汇魏粹傅寮猴衰辜恳桶吋衫瞬冻猎琼卿戚卓殖泼譬翰刮斌枉梁庞闽宅麟宰梭纠丛雕澳毙颖腔伫躺划寺炼胃昂勋骄卑蚂墓冥妄董淋卢偿姻砸践殷润铜盲扎驳湿凑炒尿穴蟑拓诡谬淫荡鼎斩尧伪饿驰蚊瘟肢挫槽扶兆僧昧螂匹芝奸聘眷熙猩癢帖贫贿扑笼丘颠讶玮尹詗柱袁漆毋辣棍矩佐澡渊痞矮戈勃吞肆抖咳亭淘穗黏冈歧屑拢潇谐遣诊祈霜熬饶闯婉致雁觅讽膜挣斤帆铺凄瑟艇壶苑悬詹诠滤掰稚辰募懿慨哼汁佬纤肃遨渔恕蝴垫昱竿缝蹈鞭仆豫岩辐歹甄斑淹崎骏薰婷宠棵弓犬涂刹郁坎煎螺遮枯台昔瘾蒂坠唔瞎筝唇表吁冤祷甩伞酱范焉娇驼沦碳沾抚溶叠几蜡涌氧弦娱皓奴颓嘎趟揭噹剥垦狭魁坊盐屎郝佩摧栗菊瘦钧匿砖嘘缚嘟盆债霞挽逍畔蕴颈获畏喂脾姬赴囊噪熄锡诀肇璋晕浊伐峡窃枕倘慌垮帕莹琦厢渺脏削锣虐豔薇霉衍腊���娶遂睁裙韦矢伺钉婴蓄奸廿堵葬蓬鸦尝挨蕾璿挚券厨醇呻霍剃浆葡暨滨履捞咕耕棉烁尉艰妓棺鹏蒸癌纬菌撇惩绑甫崩魄拂汰氓歇萝呒萄蕃曝疋向胏烛腻襄妆髓朴薯颂薛滩橘贰嘲叹枚侮豹巢酬碑翩蚕辽矿屡谴卵撰攀肌冯宴盏阪浦迦颁炼尬胀辟艘株只湘饲爹梨喽侍疫雕黯并铝弗爪鄙钗栽狸谘柄悸喉擅劈秉芷裸锵贾逗寓咚璞烫铅啸炳屿竖惶仕挪栅迄顷窄鸥鲢郊倩兜茧磊抒夷绰溯拙僚芙杖溃凶鸽妒沌祺呐卦聆栖蝇佮唾汇楣匠蛛悼舜耿瞄芋瞒竭茵吼苛浸拯克豆沛掠廊凸搅俺酌倡朦蕉暱焕掏蝉焰狄绳惰芽裹宛御赎燥滔贬悍袂坟颉啤押尴颤钝腥缔粮哑槟簿斧肿纶僵齣辖蹲敷喘扎酿佑肖愈隧嗜檬迳碌襟凋圭寇污哨倪筠桦诈姜旬秃脂噢撼衅庚炫谭惭涩崔贷胡晒琉捏绮膝拭暗醋膨杠鑫瀑喃剖袜逾涅扳惘凳呃掘捍榔窍蜗旷梵暇稻柠抉辗蔚钩卜莺匡蜘祯哔窟亟谛溢黛晦伶逮傍葱刁堤恍匣谍禧轿耸瀚斐忿泓拐驴罕沫绽刃窈渝仄瑛葵噜绣奕窥浏隶蔽仟敛丞诘鳖疤膏锥窕皱晰晖舅孰煽姚钞袱绊焚芦咸沮呕瞪淳丐茹盘菱篠涕衬蚀溉瑄翟怠钰躯肺掷丑奢荫靶纱芸佰峻阱哄肾庄囡阑戳腕菸凹蟾蒐呱巾雏螃盯馈垄毓犀逞姨穆樵阀弥跷搁隙疵憧忏琨阙萱怅辄搏榕饥捣渣眺虞俯绅谤珑咫俏淆蜀楠乞诅匀貂寰迋敞跪囚溺骆憬苇脊瑶疆乍杆眸窜孽卅夭簧徘馒趴鎚啼冗缉絮啄沸萃嘶鸳禽惫徨屐舆邂掀嫖苟檯矫铎棱哗徊拱蕙徬滞吠妞氾芹叩朽侪赦汐丰虔茅棠仑膳魉儡鸯懦渗邵筱畜崖瑕蕊揣擒挂屯莽矽侏弧澈饺奎裘塌饵偎泻蔓彗樽衔茍磋萎廓悯铸茎歼壤浇蚤恃瞻拚汀椒嚼粥磅佫勘脖吨澜锻笙厄嚷伽徽隅寥缤簾烘茜驯噎厦闰煤链锈诫颊俐曳蓓暧郤淌喀昆蔑峙躁���逅雇殴泌酥缮莓辕骇巍糗扛杏茁琵礁秽岔僻焊嗡诵瞌捌遁赃涡琮卯锯扔苏邹莅隘蹋湛昼岫蛰桩藐汲禄皂濑绒耽粪粤卤曜懋咎痘聂垢瞳闵睿跤鉴躬斟淇莒毯幸骋岱庐殃橄恤叽鳞蒙芥榄楷硫苔麒椎禹喙厘袅亥倌吭诃裔梓蓦岩帜瓣狡惕蒙怯嫩龚嚎豚埠暸唆妃瓢蹄厮讥啃琶愿噱狷搪氢橙咆靡砌筷兑溼呸镀踹冢祟懈术搓攸橡膛俞祉冀炊瓷遐揽鹭茄蜢塘郡韬挟牟糙阎旻赘霆呎炭霄媳瘤猿颺煚铠蝠钜苓傀烬墅璇困愣恬嫉琐嫂淼梳憎搂藻酵屉陡摺箫飨桐蚱曦璧偈蹦昶咙铮嗤戌屌耘裳啾嵘胺笃烹巩厝疚鸶汹蔷沐咽烙畸讳揍曙铐朔涓睬矶岐凄鲫楞鲤荆偕徜饥肮蔼辙恁霈诛鞠茉煜傭嗓酹昙铨艳绷峨揉珈鹃诲臆焰隽熔堇韧扒憨舵肛戊坝抠骷碘鞍冕榨肘羔哺霓巳铲蚵惆驹撷稽羹纺蜕趾吊豁褪癸眨臻慷蝙胧沼舱柚抨葭枷靥硝绚绞缆讪褚砗嫣蒲丫鹦蒹憩懊聋盎婊盔峦矜凛铺鹉蜴惚畴羁媛堑泛疮韶憋祁诟搔蜥袒奄忱玖拌悴祠扼髅筑蛤茱骐捶须亢葔艸筛岳岳慵戮跎砰仑炜篱笈瘫吏痊庶厥棘娑沁窘鲸缕硷俨栈蔬鸠闲迢恣昀泠涟眩噫娥荼鳄镖侃虏俾樟榴咛炬窦笠翱莘躇翡姜枭匕藩徉觞拣吱皈墉傌梢巅踌萌幌杭侥栾奠痲夸瘖芯蟀驿耨禾瑾
“kill them with kindness” Wrong. CURSE OF RA 𓀀 𓀁 𓀂 𓀃 𓀄 𓀅 𓀆 𓀇 𓀈 𓀉 𓀊 𓀋 𓀌 𓀍 𓀎 𓀏 𓀐 𓀑 𓀒 𓀓 𓀔 𓀕 𓀖 𓀗 𓀘 𓀙 𓀚 𓀛 𓀜 𓀝 𓀞 𓀟 𓀠 𓀡 𓀢 𓀣 𓀤 𓀥 𓀦 𓀧 𓀨 𓀩 𓀪 𓀫 𓀬 𓀭 𓀮 𓀯 𓀰 𓀱 𓀲 𓀳 𓀴 𓀵 𓀶 𓀷 𓀸 𓀹 𓀺 𓀻 𓀼 𓀽 𓀾 𓀿 𓁀 𓁁 𓁂 𓁃 𓁄 𓁅 𓁆 𓁇 𓁈 𓁉 𓁊 𓁋 𓁌 𓁍 𓁎 𓁏 𓁐 𓁑 𓀄 𓀅 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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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樱之落 贰 东山道与北陆道之行 13
在经过距离沿海有一段距离的、位于平原上的名为妙高町的地方时,伊万发现这里的人们对居住在不远处的妙高山山脚处的人们抱有在牠看来莫名其妙的敌意与偏见。
“生活在那里的人都很奇怪,没准儿是强盗的后代。”茶屋里的本地乡民告诉伊万等人,这里的人们口音虽没有犬舞见的人们那么明显,但极快的语速仍让伊万难以完全听懂他们在说什么,某些句子不得不依赖樱、菊的翻译,“是好几十年前的事。有个无人知牠从何来、名叫什么的男人来到这儿附近,先是独自打劫落单的旅客,后来不知从哪儿招了群同伙住进妙高山打劫来往的行商。传说牠曾在某次打劫中一下子切掉了十个人的脑袋并将其排列在路边,人们便唤牠为十人切。为了躲避十人切,人们不得不避开妙高山,绕路穿过东部的山脉沿千曲川前去长野市。因为行商与旅客都不再经过妙高山,住在山脚下的人们也大多无法忍受十人切的骚扰而搬走,只留下一些因为太老而搬不走的人留在村子里。”乡民说着,探头看向茶屋的老板,“喂,大志,你阿嬷是不是就住在那里的?”
茶屋的老板,一个外表看上去六、七十岁可动作灵活如五十多岁的干瘦老人应声说:“俺阿嬷是住在妙高山山脚下哩。”茶屋老板说着在那名说话的乡民对面坐了下来,让伊万颇惊讶的是,没被茶屋老板招呼的客人竟也不生气,反而站起身拿过茶壶给自己与同桌人倒了茶并嘲弄说:“大志,你又要讲那个你已经讲过无数遍的故事了?”
“这不是客人感兴趣嘛。”茶屋老板咧嘴冲伊万三人笑了笑,“俺阿嬷年轻时进山采野菜摔瘸了一条腿,所以当年俺家搬去长野市时阿嬷就留在村里没跟着走。搬家时俺还小,记不大清十人切的情况,只听父母说那家伙和同伙住在山里,可没人见过牠们进山、出山,每次打劫都像是凭���出现一样,而每次无论劫到了多少东西,都能一个不剩的搬走且不会被其他人发现踪迹。因着十人切,妙高町里的人们都把咱当作强盗的内应,不允许咱搬进町里——”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嘛。”另一个乡民插嘴说,“十人切不但抢劫路过的旅客和行商,还把人都杀了,却偏偏放过你们,咱当然会怀疑你们和十人切是一伙儿的。”
“十人切虽不杀咱,但也会抢走咱的粮食和其它东西。”茶屋老板辩解道,“碗、锅、柴、衣服,牠们在旅客和行商那儿抢不到又需要的东西就跑村里来抢。所以村里的大家几乎都搬走了,大多搬去了长野市——那时还没有‘市’这种称呼,都是叫水内郡。搬去水内郡后,来往于水内郡与妙高村之间的行商逐渐不再提起十人切,后来即便咱有心打探也打探不出十人切的消息,没人知道牠是否还活着,牠的同伙又在做什么,只知道来往的旅人很久没遭遇过打劫。于是俺娘爹,以及另一些当年也把家里的老人留在村里的人们商量着回村里看一看,都过了那么多年,留在村里的老人应该都死了,总不好让他们的尸体一直留在屋里,得埋掉才行。
于是俺、俺爹与另一些曾经的同村人约了个日子返回村中。从水内郡走去村子要花上一整个白日,再加上收拾家当、埋葬老人的时间,大家估摸着得好几天还能回来,于是又带了些干粮。去的路上倒挺顺利,没遇见任何强盗,可接近村子后,还未进村大家就已经感觉有点奇怪了。”茶屋老板并未看向伊万等人或其牠客人,牠微眯着眼盯着前方,似透过空气看多年前牠看着的事物。
“那可真奇怪啊,可又说不出是哪儿奇怪。”茶屋老板感慨道,“屋子还是那些屋子,一些耕田里长满了杂草,一些耕田里种着萝卜、茄子和稻谷。俺望着村子,被那种奇怪的感觉所笼罩而越走越慢,直到俺撞着什么东西才回过神来。接着俺发现,大家都和俺一样望着村子,俺爹更是停下不走了才让我撞上牠。大伙儿盯着村子看了一会儿,曾住俺家旁边的、邻居家的阿茂问:‘现在村子还住着人吗?’这下咱都发现是哪里奇怪了,当年村子里就留下些农活都干不了多少的老人,是谁去耕的田,又是谁去整修的屋子呢?那会儿乡下人的屋子可比不了现在,隔几年、十几年的就得修补一下,否则屋子会变得漏雨又漏风。
咱正猜着是不是十人切也变老了,无法继续打劫,于是和同伙一起住进村子里了,就看见村中一栋屋子里走出一个姑娘,咱被吓了一跳,那姑娘也被咱吓了一跳。她瞧咱这么一群手里握着镰刀、锄头的男人,还以为咱是来惹事的哩,把手里提的木桶一扔就跑进屋了。”茶屋老板说着笑了起来,周围的乡民也笑个不停,而伊万没能听懂这有什么可笑的,牠瞥了眼樱、菊,从自己友人脸上礼貌性的微笑推断出同为日本人的樱、菊也没找出茶屋老板话中的笑点。
伊万三人的反应大约让茶屋老板感到有些尴尬,牠很快止住笑声,干咳了几下后说:“咱上去敲门解释咱的来意,说了好一会儿才让那姑娘相信咱的话。那姑娘隔着门告诉咱她是几年前和同村的人搬进村子的,可来到村子里时村中已经没有任何人居住了,屋子里没有尸体,也没有诸如衣物、吃剩的粮食等东西,仿佛村子已被荒废多年,可屋子又都还是能住人的模样。咱当然不相信她的话,又不好跑闯进她的屋子,只得去敲村中其它屋子的门。离奇的是,那姑娘说是和同村人一起搬来的,可咱敲了许多屋子的门都没人应,后来阿茂的爹说这样不行,必须得进屋看看,咱便闯入阿茂家曾经的屋子。屋子里没人,不过看屋里的物什,的确像是住了人的。咱一连闯了好几家屋子都是同样的情况,大伙儿觉得奇怪,就又去敲了那姑娘的门问她是怎么回事。她说今日上午他们村的猎人回村说在山里猎到了一只带着猪仔的野猪,于是除了她以外,村子里的人都跑去山里拉野猪和猪仔了。
俺爹说,咱住这儿的时候妙高山里可没野猪,不然十人切也不会躲进山里,所以咱不信那姑娘的话。但说是不信,咱也想不出那姑娘有什么理由骗大伙儿,所以大伙儿商量着先去村子原来的墓地里瞧一瞧,再在村子附近搜一下是否有大伙儿搬走后出现的新坟。咱没找到原来的墓地,去找新坟的时候,俺被路上的土坑绊了一下,等俺抬起头来时,原本走在俺身边的大伙儿都不见了。”
茶屋老板给自己倒了杯茶啜了一口,“俺被吓坏了,怕是遇见山里的妖怪作祟,便握紧手里的镰刀唤大伙儿的名字。可俺往前走了一段路后没能瞧见任何人,原本的土路也逐渐消失在杂草间。俺只得往回走,不一会儿就望见了咱村,可就如之前靠近咱村时一样,这次俺也觉得村子有股说不出的奇怪。不过俺急着寻人,就匆匆跑去敲那姑娘的门问她有没有看见俺爹和其牠人。俺敲了好一会儿都没人应门,正当俺想直接推开门时,邻屋走出个阿叔问俺是谁,干嘛敲一栋没人住的屋子的门。这下俺更害怕了,怕那阿叔是妖怪变成的人,不是说狐和狸都能变成人来骗人吃吗?于是俺���身就跑,可俺明明是往水内郡的方向跑的,结果过了一会儿竟又看见了村子。这次村子里倒是有人,几个小仔——”菊低声向伊万解释,“小仔”应是此地对年幼的孩子的称呼,“——正在一栋屋子前的空地上玩儿翻花绳。俺有些怕那几个小仔也是妖怪变的,但俺必须得问问他们是否瞧见过俺爹和大伙儿,村子原来的墓地又去了哪儿。
俺走上前,那几个小仔倒没突然变成妖怪,还好好儿回答了俺的问题,说不久前才有一伙人进村,也是问他们墓地在哪儿,这儿是哪儿,见没见过某些人,至于墓地,他们不知俺说的原来的墓地是什么,而村子里也没墓地,因为他们刚搬来没几年,村子里还没死过人哩。俺猜那伙人就是俺爹和大伙儿,只是不知怎的路上恰好错过了。问过小仔大伙儿朝哪儿走后,俺追了过去,可俺走着走着,竟然又回到村子附近。刚才玩儿翻花绳的小仔不见了,村子瞧上去也让俺觉得更奇怪了,整个村子还啥声都没有,像没人留在村子里似的。俺一边唤人一边敲了几栋屋子的门,没人应后又闯了几家屋子。”
伊万不明白为何茶屋老板能毫不在意得闯入别人家中,在牠的母国,不经主人允许闯入屋子里是犯法的,不但会被逮捕并视犯罪情况——即是否偷盗或伤害屋里的住客——坐牢数年甚至被判死刑,闯入屋子后屋主还有不受限制的正当防卫权,即便杀掉闯入者也不需负任何法律责任。‘也许日本没有这样的法律吧。’伊万想。
“屋子里看起来比村子更奇怪了,”茶屋老板说,牠的语气带着股至今没弄懂发生了何事的惊讶,“但就和瞧见村子时那样,说是奇怪,俺又指不出是哪里奇怪,只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儿。俺在那几家屋子里翻找了一会儿,跑出最后一栋屋子时,天都快黑了。俺急得不行,本想在俺家曾经的那栋屋子里住上一晚,可一冒出这个想法,俺的心就吓得砰砰跳。于是俺再次往水内郡的方向跑去,跑到天全黑了,俺又渴又饿,才望见远处路边有栋里面透出烛光的屋子。现在想来,那屋子又不是茶屋,周围也没有别的屋子和耕田,简直像草子里说的那些妖怪变出来骗人的屋子嘛。不过那时俺只庆幸终于没再莫名其妙回到村子且遇见了能借宿的人家,俺跑上前敲门。应门的是个阿嬷,她同意让俺借宿,俺问她有没有见过俺爹和大伙儿,她说一整日都没见过有人路过她家哩。
俺借了些热水,吃过自己带的干粮就睡下了。第二日醒来,俺谢过阿嬷后继续赶路,虽然不知俺走了多远,但俺想着得走上一阵子,遇见其它村子后问清俺在哪儿再往水内郡走,估摸着得用上一整日才能返回水内郡吧。结果俺走了很久都没遇见任何村子,等终于望见远处出现屋子和耕田了,那规模可不是村子能有的,俺问周围不知��时候出现的路人,牠竟告诉俺那是妙高町。”
茶屋老板叹了口气,“俺就是这样来到妙高町的。刚开始俺还想着回去哩,试了好几次都只能返回俺小时候住过的那个村子,哪怕俺绕路沿千曲川走都绕不过那村子,和旁人一起走也不行,半路上总能遇见些事导致俺和同路人走散。遇见那村子后,要么村子里没人,要么遇见的人每次都不一样。后来俺就放弃了,找了这家茶屋干活儿,只托了行商给俺娘带句话说俺在妙高町,可俺娘从未给俺回过话。直到俺继承了这茶屋,有一日才遇见了从水内郡来这儿的阿茂,阿茂告诉俺当年只有牠和另两人成功回到水内郡,其牠人就和俺一样,一眼没瞧见就消失了,之后再没听见过消息。俺娘没等回俺爹和俺,没过几年也病死了。”茶屋老板顿了顿,“俺至今都不敢往水内郡走,怕一去就被留在那村子里回不来。客人倒不用担心,”茶屋老板再次向伊万三人咧嘴露出个笑容,“会迷路的就只有俺,其他人哪怕经过当年那村子都好好儿的哩。只是妙高町的大伙儿还记得十人切,又听说了俺的遭遇,不太喜欢住那儿的人罢了。”
信越本线在妙高山建有停靠的妙高高原站,因茶屋老板自叙的经历而对妙高山山脚下的村子感兴趣的伊万同樱、菊商议后,决定去拜访一下那个村子。伊万猜测这次拜访会与过去听过怪谈后探访怪谈发生地点一样不会遇见任何奇特、怪异的事,但假如略过那个村子直接坐往长野市附近的火车站丰野站的话,牠又会产生‘也许我恰巧错过了什么’的遗憾。然而在询问茶屋老板那个被妙高町的人们避之不及的村子在哪儿时,茶屋老板未能给出一个具体的名称。
“非常抱歉,客人,俺不知道村子的名字哩,因为大伙儿都是‘村子’、‘村子’的叫。”茶屋老板歉意地说,“至于具体位置嘛……坦白说,俺都不知道俺长大后遇见的那个村子是不是俺小时候住过的村子,虽然各家的屋子、耕田的位置和记忆中的差不多相同,可回想起来又好像有些变化。不过俺来到妙高町后没多久这里就建了信越本线,听说在妙高山附近有个田口站,也许村子就在田口站附近哩?总之往妙高山山脚下找准没错。”
“既然已经修建了火车站,为什么您不乘坐火车前往长野市呢?乘坐火车不可能在途中迷路。”伊万不解地问茶屋老板。
“唉,客人,信越本线刚建成时,能坐火车的都是有钱人,俺这个靠着旅人和邻居们给几个茶水钱过活的人怎么会买得起火车票呢?”茶屋老板叹息着说,“现在倒是买得起火车票了,只是俺爹至今没消息,俺娘早死了,当年的房子听阿茂说早已垮塌,地也卖给了别人,俺去长野市还有什么用呢?不如省下车票钱买几顿肉吃。”
然而等伊万三人在田口站下车并询问火车站里的工作人员后,茶屋老板口中的村子却非常容易寻找。
“这儿附近只有一座村子。”工作人员指了指与火车站隔着一大片耕田的、远处的村子,“不过山脚那儿有条温泉街,大概也能算村子吧?距离温泉街不远就是久迩宫[1],那儿住的是华族,平时不准人们——”工作人员顿了顿,她的视线停留在伊万等人的着装上,“——不准身份不够的人们靠近的。”
茶屋老板以及当时茶屋里的当地乡民都未提及村子中或村子附近有温泉,故伊万几乎能确定无论是距离火车站不远的村子还是山脚下的温泉街都不是茶屋老板幼时曾住过的地方,牠本对找到茶屋老板口中的村子不报希望——伊万有几分怀疑茶屋老板根本不曾经历过牠讲述的那些奇怪的事,仅是为了吸引人们在茶屋停留并买茶喝才编造了一个包含强盗、与家人离别、奇异经历等情节的故事——只想着去附近的村子问一问村民此地是否有怪谈就离开。
也许是为了安慰伊万,樱给出另一种说法:“那工作人员瞧上去与我们同龄,口音也不重,大约是从较大的城市调来这儿工作的,所以她不会非常了解此地的情况。伊万君应该不了解,自实施版籍奉还至仍时不时下令各村搬迁并融合为町的现在,一些固执不愿搬离原住地的、或规模过小仅由几户人组成的村子皆未被标注在新版地图上。例如我们乘船前往新潟市时经过的那些住在岸边的人家,虽然他们会称自己住的地方是某某村,附近的人们也会称呼他们是某某村的人,可这种称呼是不被政府承认,而是将那些人归于最近的、被承认并被登记的村或町中。要找到那种在地图中不存在的村子,恐怕只能询问当地年龄较大的人才能获得线索。若伊万君不介意,倒可以去找一找茶屋老板口中的村子。”
“可惜现在不是冬季。”菊接话说,“妙高山有滑雪场,据说滑雪后前往温泉街的露天温泉,一边泡温泉一边欣赏雪景是非常受人们欢迎的活动。”
伊万决定去找一找茶屋老板口中的村子,牠本以为得在位于火车站附近的田口村问不少人才能获得零星线索,却没想到入村后问过的第一人就知道茶屋老板口中的村子在哪儿。
“侬说的是柘居村?”被樱询问的、正坐在屋子前编藤筐的老嬷嬷回答说,大约是因她年老齿疏,所说的话口音重到连樱、菊都不太能听懂,“侬坐火车来的吧。侬走过了哩,柘居村在那边。”她说着抬手指向北方,即伊万三人乘坐火车而来的方向,“侬去那儿干啥呢,那儿不好走,没通大路,得绕着山走过去,容易迷路哩。”
“阿嬷,要怎么走才能去柘居村?”樱问,她重复了好几遍,一遍音量比一遍高,最后一次老嬷嬷才听清她的问题。
“侬要往回去,去关山村。关山村附近有个神社,沿神社前的那条路往西走,走不到一里路就到了。”老嬷嬷说。
假如他们没携带行李,那么伊万不介意步行前往柘居村,据樱、菊介绍,一里约等于三俄里,从田口村出发的话,大约走上两、三个小时就能抵达目的地。可既然他们携带着行李,即便用的都是箱脚嵌有滚轮的那种行李箱,拖着行李在凹凸不平的乡间土路上走几个小时仍不是个好选择。
“我可以向朝融[2]——”樱顿了顿,解释说:“——朝融就是住在久迩宫的皇室。我不知朝融现在是否呆在久迩宫,即便牠不在,久迩宫的下人也不会拒绝我借用朝融的马,我们可以骑马前去柘居村。至于今日的住宿,”她的语气变得有些苦恼,“久迩宫的居住条件无疑是此地最好的,但朝融不在这里还好,若牠在这里,我和哥哥必然得同牠进行一场无聊又漫长的寒暄,没准儿牠还会打探伊万君的身份,并试图向伊万君打探些俄罗斯的消息。毕竟伊万君是俄罗斯的贵族,日本与俄罗斯的关系至今都不怎么好。”她沉思数秒,提议道:“伊万君和哥哥就在温泉街等我吧。这样即便朝融在久迩宫,我也能以伊万君和哥哥正在等我为借口而缩短与朝融的寒暄时间。”
在樱前去久迩宫借马时,伊万同菊闲聊片刻后突然想起牠从未听说过日本皇室的姓,在牠询问菊日本皇室的姓后,菊反倒露出诧异的表情说:“姓吗?我们这儿的皇族一直都没有姓的。”
“没有姓氏吗?那么别人如何称呼你们的皇室呢?直接唤名字?可在大部分国家和地区中,只有关系较为亲密后才能唤对方的名字啊。”伊万说,考虑到日本对称呼别人的姓或名的堪称严苛的标准——即便对日本人而言牠的名字比姓氏更容易说出,但至今牠的不少大学同学仍用牠的姓氏唤牠,而在母国时,通常同学们在入学几周至一个月后就相互唤对方的昵称了——日本皇室没有姓氏让牠尤为惊讶。
“即便皇室有姓氏,我们在面对皇室时也必须使用诸如‘陛下’、‘殿下’之类的敬称而没有机会唤皇室的姓氏啊。”菊的表情由诧异转变成不解,像是不明白为何伊万会问这样的问题般。
“不,我是指在与别国的皇室交际时。”伊万说着试图回想是否在报纸上那些有关日本的报道中瞧见过对日本皇室的称呼,也许是因为母国的报纸不太关注东亚地区的局势的缘故,牠什么都没能回想起来。
“别国皇室吗?我没看过别国的外交文书或报纸,不知道其它国家是如何称呼皇室。”菊思索一瞬,不确定地说:“也许是直接称‘天皇’?或者称天皇的称号或讳?其他皇室的话,倒是能以宫号相称。例如朝融,”菊举例说,“朝融是那名皇室的名字,牠的身位[3]是王,而久迩宫既是牠所住的宫殿的名字,又是牠继承自牠的父亲的宫号。对除天皇与皇后以外的皇族来说,某种程度上宫号等同于姓,在正式场合与文书中会以宫号加上名的方式称呼皇族。只有皇族脱离皇籍后才会拥有姓氏,就像本田家,在本田家最初的家主宏姬尚未被赐臣籍时,文书对她的记载是皇女 户羽。”
“不用宫号称呼吗?”伊万问。
“那时还没有宫号呐,伊万君,宫号是在江户时代才出现的。至于宏姬的名字,那个时代有着借汉字表日语音的做法,所以在古书中,宏姬也被记载为户羽比売命。”菊说着用脚在土路边较为松软的泥土上写下宏姬的汉字称呼。
没过多久,骑着马的樱就与另两个牵着两匹马的人走向伊万和菊。根据樱借马耗费的时间来看,伊万猜那名需要樱进行无聊寒暄的皇族并不在久迩宫中。樱证实了伊万的猜测,那两个牵马而来的下人带着伊万等人的行李离开后,樱就语带庆幸地说:“朝融不在,牠正呆在伊势号上。今晚我们可以在久迩宫借宿,不过若伊万君不愿意,也可以选择一家温泉街的宿屋。”
因没有行李的拖累,也为了能在天黑前回到久迩宫,伊万与樱、菊一路使马小跑着前进。在前往关山神社的某段前后不见行人的路上,他们还驱马快跑了一会儿。抵达关山神社后,樱再次向神社里的巫女确认了妙高山山脚下的森林中的确住了几户人,其聚居处被此地的人们称为柘居村,沿神社前那条深入森林的土路前进,不理会任何岔路直走就能抵达村子。
在前往柘居村的路上,闲聊中樱提起了柘居村的名字。“柘居村的首字并未采用柘通常的音读读音シャ,而是采用了つげ这样代表着一种植物的读音,所以从字面意义上,柘居就是指居住在生长着很多黄杨[4]的地方。”樱向伊万解说道,“不过据我所知,黄杨大多生长于日本西部较为温暖的地带,虽然在皇居里见过种在花盆里的、充作盆景的黄杨,可天气稍微变得寒冷后黄杨就会被搬进暖房里。妙高山附近的气候应比犬舞见温暖些,但也没温暖到适宜黄杨生长,真是猜不出为何那个村子会取柘居这样的名字。”
“��联系茶屋老板讲述的亲身经历,听上去那个村子充满了神秘氛围呐。”菊接话说。
“也只是听起来吧。”伊万说,“至于茶屋老板的经历,我并非笃定牠在说谎,我只是不能理解为何被绊得跄踉一瞬身边的人就全消失了,也不能理解明明是往回程的方向前进却总是返回村子。根据牠最后抵达的地点来看,恐怕牠是不小心与同伴走散,又迷了路,并在迷路后选择了错误的方向前进。”伊万一面回想茶屋老板的讲述一面分析,“一些人天生方向感就很差。几年前我曾在报纸上看见过相关的医学研究报道,似乎方向感的好坏与大脑还是某种细胞有关。也许茶屋老板过去不曾离开过牠熟知的环境,或前往陌生的地方时都是与家人、邻居同行,故过去不曾迷路。而前往柘居村的那次距离牠熟知的环境太远,与家人、同伴失散后又因对柘居村村民产生了恐惧而不敢问路。且根据你们这儿现在的通讯水平来看,几十年前的通讯水平更加差劲,人们几乎没什么手段进行定向联络,只能采用托人带口讯这样非常原始的、充满不确定性的手段,导致失散后再与家人、同伴联络是件难以达成的事。”
“伊万君的分析听起来很合理。”樱微笑着说,只是伊万总觉得相比赞同自己的分析,她脸上的笑容更偏向仅因自己的话语而出现,“伊万君虽然对怪谈、神话很感兴趣,却很少相信怪谈、神话是真实发生过的事呐。”樱感概道,“可伊万君又不像其他笃信科学的人那样鄙夷怪谈、神话的存在以及相信怪谈、神话的人们。”
“毕竟我脖子上有着一条无法用科学解释其来源的伤口。”伊万以玩笑的语气说,“与其说我不相信怪谈、神话是真实发生过的事,不如说我很难用敬畏的心态去对待怪谈、神话。我很难理解人们敬畏怪谈、神话的原因,我知道未知常常催生出恐惧,然而对我而言,未知意味着新的事物以及探索,未知是有趣而非恐惧的象征。”
如关山神社的巫女所言,沿着土路直走就能抵达柘居村。在伊万看来,从居住人口、房屋数量和规模来看,柘居村不应被称为村。因用布拉金斯卡娅家领地内的村庄作参考,最小的村庄也拥有四十多名定居者以及近二十栋房屋。而在伊万的粗略观察之下,柘居村内仅住了十多个人,围绕着一个用石块搭建的水井建有四栋以木头和稻草构成的、以外观来看其内根本不曾分出房间的屋子,而围绕四栋屋子又分布着几块耕田。伊万虽无法分辨出耕田里种植着什么植物、那些植物的产量如何,但对比牠在自家领地中瞧见的耕田大小,牠认为那些耕田难以提供能让柘居村村民吃饱的、营养均衡的食物。
柘居村看上去就是个普通、老旧、偏僻的人类��落,唯一的引人注目之处是村中房屋边以及耕田与森林的交界处生长着一种同周围植物有着明显区别的灌木。“那植物有些像我在皇居里瞧见过的黄杨。”樱不太确定地说,“叶子的形状、色泽和质感非常相似,只是皇居里的黄杨长得非常茂密紧实,且被修剪成球状。”
也许是居住地远离繁华热闹的町或大型村子、很少见到外来者的缘故,伊万三人的到来竟引起了柘居村村民的轰动。伊万尚离柘居村有一段距离时就瞧见村里的人们皆停下正在做的事聚在一起盯着牠并同身边的人交谈。受限于村民的音量和与村民的距离,伊万听不见那些村民在谈论什么,但根据住进土田太太家后的经历来看,伊万能肯定那些村民是在谈论牠的外貌,对于较少见到非东亚人种的日本人来说,其他人种的外貌总是一件值得围观与谈论的事。
同柘居村的村民交谈较为困难,不但是因他们极为浓厚的、致使伊万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的口音,更因为他们对伊万与樱、菊所表现出的奇怪态度。初时村民们似乎不敢向伊万等人搭话,仅围挤在伊万与樱、菊不远处盯着他们——若非村民们的神色中含有伊万常在社会阶层较低的日本人脸上看见的惶恐和畏惧,牠快产生自己与自己的两名友人是自异国被运送来供人们观赏的珍奇动物的错觉——待菊解释他们来到此处的原因、询问村民们是否有此地的怪谈或奇异的遭遇可讲述,村民们在相互对视一瞬后又竞相答话。听着由各个村民说出的、混杂在一起的话语,伊万本以为这个偏远的山村曾发生过许多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事,可樱在皱着眉听了十多秒村民的发言后低声向伊万翻译村民们的话语道:“他们似乎在说同一件事,伊万君。应该是有人迷路什么的……”
菊开口打断村民们——菊也皱着眉,伊万不知牠皱眉是因村民们嘈杂的话语还是浓厚的口音,伊万猜两者皆有——发言,询问从相貌来看是村中最年长的一名阿嬷道:“老人家,你们是一直住在这里,还是几十年前搬迁过来的?”
村民们皆闭上了嘴,而被菊询问的阿嬷愣了一会儿才答话,仿佛在确认菊是否真的在同她交谈般。“俺是一直住这儿的,但俺阿嬷还是个小仔时不住这儿,俺阿嬷的阿娘带俺阿嬷搬来这儿的。”
“您认识或听说过一个叫大志的人吗?”菊说出茶屋老板的名字。
伊万有些疑惑为何菊不说茶屋老板的姓氏竹井,以牠的经验,日本人虽不如俄罗斯人那般大多拥有相同的名字而不得不加以母称来区分同名的人,但那些有着不同汉字写法的日本人名却常有着相同的读音,即仅靠话语交流时容易混淆同名的人。像是验证伊万的想法,那个阿嬷慢悠悠重复了菊说的人名后,抬手指向一个矮小的男孩儿说:“牠就是大志。”
“不。我说的那个大志现在住在妙高町。”菊说,“牠说牠小时候住在妙高山山脚下的某个村子里,我不知牠说的是否是这个村子。”
没等那个阿嬷答话,另一个中年男人躬着腰小心翼翼接话说:“老爷,住在妙高山山脚下的就只有咱了,其它村子都搬去妙高町或白田切川附近了。”
“几十年前就只有你们住在妙高山山脚下吗?”菊问。
“这倒不是,过去还有白田切村、岩下村。”中年男人答道。
“那你们听说过十人切吗?”菊提出新的问题,而年纪较大的村民皆因菊的问题露出害怕的表情。
“听说牠来抢过村子哩。”中年男人说,“那会儿俺还没出生,但听俺娘说牠把吃的都抢走了,还抢了不少柴。”
“既然那会儿你没出生,那就别插话。”樱皱着眉,那个中年男人似被樱的神态和语气吓了一跳般缩着肩膀后退一小步躲进其他村民间,“老人家,你说。”樱看向那个阿嬷,“十人切抢过你们村吗?那时候你们村是否住过一个叫大志的男孩儿,”樱放慢语速问,大约是为了让阿嬷因年老而迟缓的思维能跟上她的提问,“那男孩儿同牠娘爹和牠阿嬷住,牠阿嬷年轻时上山采野菜摔瘸了条腿,后来他们家为了躲避十人切而搬走了。”
那个阿嬷回想了好半晌才说:“没有住在村里的大志。不过俺年轻时遇见过一伙人,说是来找墓还是家里的老人的,里面有个人说牠叫大志。”
‘这倒符合茶屋老板的讲述。’伊万想。
“那伙人扯胡话哩。”阿嬷继续说,“说他们过去在这里住过,搬走时还留了老人在村里。俺阿嬷的阿娘带着俺阿嬷来这儿时,村子里根本没住人,屋子都塌了,也住不了人,俺阿嬷告诉俺他们在地里睡了好多天才修好了屋子搬进屋里。那伙人不是好人,想闯俺家,俺拿木棍把门抵住了,牠们又去闯别的屋子。那天大伙儿恰好去妙高町赶集,只有俺因为生了病留在村里,俺被那伙人吓得不清,以为牠们是另一伙强盗哩,要不就是听了十人切的话又来抢村子了。俺躲在屋子里,记不得过了多久,只听见那伙人像是在往村外走时遇见了赶集回来的大伙儿,那伙人就与大伙儿打了起来。”
那个阿嬷的讲述大部分与茶屋老板相符,最后一段却又完全矛盾。这让伊万既困惑又好奇,牠不知茶屋老板与那个阿嬷中谁的说法才是真实的。‘也可能他俩的讲述都不是真相,’伊万想,无论是受限于各自的经历,还是受人们在讲述自身经历时会下意识美化自己、让其更具有戏剧性以引来听众称赞的人性的影响,茶屋老板与那个阿嬷都难以从一个客观、全面的角度讲述当年究竟发生了何事。
“俺也听俺娘说过那伙人。”一个中年女人用着和先前插话的中年男人相同的语气和神态说,“说那伙人把屋子里的物什扔得到处都是,吃了咱的储粮,还把田里的苗也踩塌了。好在大伙儿把牠们打跑了。不过那伙人跑了后还发生了些怪事儿。”
“什么怪事?”樱问。
“俺娘说,隔了几天,那伙人中的一人像是在被什么东西���赶般跑向了村子,可那人一瞧见俺娘就吓得大喊大叫着跑走了。”中年女人露出回忆的表情,“俺娘还说她遇着的那人像是在山里过了很多天,衣服上沾满落叶、青苔和泥土。之后俺娘没再遇见过那伙人,但俺婶说有天她独自呆在村子里时,也遇见过那伙人中的一个慌慌张张地跑向村子,那个人倒是和俺婶搭话了,问俺婶有没有看见和牠一起的其牠人路过村子。”
“俺小时候也遇见过慌慌张张跑过村子的人。”另一个中年女人说,“勇二和阿仲也在吧,”她看向站在伊万等人右侧的一男一女说,那两人点了点头,其中名叫阿仲的那个女人接话道:“是哩,那人像是在哪儿狠狠摔过一跤,慌慌张张跑过来,瞅了几眼村子又慌慌张张跑走了。”中年女人顿了顿,“说起来,似乎从过去开始就时不时有那种人经过村子哩,像是遇见了什么可怕的事或被什么可怕的东西追赶。或是几天前来问过路,几天后又来问路,但瞧着对方又不像是在山里住了几天。巧的是,问路的人和带着慌张表情跑过村子的人都发生在只有一、两个人留在村中而大家离开的时候。”
“村子里有精怪哩。”那个阿嬷用一种非常肯定的语气说,“有时咱全部离开后回来,屋子里的东西被翻动过,吃食也会变少。”
[1]久邇宮
[2]久邇宮朝融王
[3]身位
[4]黄杨
宏姬的汉字称呼是这样设定的:宏的日语音读是コウ,在仅发コ与ウ因的汉字中选择户、羽两字,而姬ひめ在日本古书中被记载为同音的比売,最后的命在日语中是对神明或尊贵的人的敬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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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樱之落 贰 东山道与北陆道之行 9
行山路时,视觉中的距离总是近于实际上的距离,他们又循着蜿蜒的山路骑行了好一会儿才接近多鹤野。而在接近多鹤野时,伊万留意到与藏田川町、犬舞见之里不同,多鹤野村最宽阔的、将森林与农田隔开的道路并未通往更远处的群山中,而是顺着湿原边缘延伸进与村落相对的一处丘陵上,根据山脚下的鸟居可推测有神社隐藏在茂密的树林之内。
他们在村落外下了马并牵马走入多鹤野内——考虑到村中最宽阔的那条道路都仅有一人多宽,这是避免踩踏农田的绝佳防御措施——坐在民居前的空地上的几名妇女对樱说了句听起来不太像日语的、伊万一个词都没听懂的什么,而樱也回了句话,从其中一名妇女抬手转身指向树林,伊万猜樱是问了她们一个问题。樱点点头,一面领着伊万向那名妇女所指的方向走去,一面对伊万说:“我们得先去见一见这里的巫女,现在她们没呆在神社而是呆在村落内。而多鹤野的神社修建在那座山的山顶上,”她指了指山脚下有鸟居的那个丘陵,“我们今晚就住那儿。”
伊万点点头,打量着四周说:“这儿和我见过的村落很不同,通常人们会砍伐森林以清理出修建村庄的空地。可这里的人们选择将房屋分散修建在树林中,”牠望着那些零散分布在森林边缘的民居以及窄小蜿蜒的路,“这里的人们不担心遭遇野兽袭击吗?而且不清理出空地的话,即便在村庄内行走也非常不方便。”
“可这是对自然环境伤害最小的一种定居方式。”樱小心地踏上通往树林内的民居的、大约为了防滑而间或铺着木板的泥土路,道路两旁时有高及人膝的野草弯曲倾斜着挡在道路上方,“至于野兽,山中的确生活着野猪、熊等动物,但也许是受钤姬庇佑,它们从未袭击过任何犬舞见内的人类聚居地。”
进入森林里后,伊万发现村落里不止有干栏式建���,还有那种在地上挖一个约半人高或更深的坑、再在坑上搭建短墙壁和屋顶的坑洞房屋[1]。“那是仓库吗?”伊万用下巴指了指坑洞房屋,“我们那儿也有这样的屋子,用来在夏日储藏冬天收集的冰块,以及储藏其它诸如牛奶等易变质的食物。”
“它具有仓库的功能。”樱说,“不过在冬季,多鹤野的人们会从建在木柱上的房屋转移至这种建在坑洞里的、其名为洞居的房屋以度过每年最为寒冷的三个月。由于海拔高度,这儿的冬季非常寒冷,我第一次在冬季来这里时,みこだ让我住在她家里,可我只待了半日就觉得这种不透光又不透风的洞居住起来着实让人难以忍受,”樱用好笑的语气说,而伊万推测みこだ应是某个女人的名字,“于是我执意跑去夏日住过的多鹤野神社里居住,结果由于太冷,傍晚我就被冻感冒了,只得又灰溜溜跑下山回到みこだ的家中。半埋在地里的洞居住起来的确不如树居、即搭在木柱上的屋子舒适,尤其是整个冬季洞居里的壁炉从不熄灭,使得洞居一直被木柴和碳燃烧后的烟雾笼罩,但洞居的御寒保暖性远超过树居或其它修建在地面上的建筑。”
“可洞居看起来修建了供烟雾外流的出口。”伊万看着三角形屋顶尖角处特意留出的洞口说。
“是的,大部分烟雾会从墙壁最上方的洞口冒出,或至少上升并滞留在屋顶处,然而整个屋子都弥漫着炭火的气味,碳和木柴燃烧后产生的灰烬还会粘在墙壁和人的身上,这让我感到我像块被封在木箱里接受柴禾烟熏的熏肉。”樱抱怨说,“所以自那以后我很少选择在冬季拜访多鹤野。”
森林里的房屋不算多,村内的居民则更少,仅有两名妇女正合作切割一头倒挂在树干上的、瞧上去刚死去没多久的鹿,另有一名少年坐在树居前的木制阶梯上用非常有柔韧性的草编织着某种近似虫子外形的东西。伊万好奇其余村民去了哪儿,以及那些村民的性别比,就方才碰见的在湿原水中摸索着螃蟹、田螺的孩子和进村后遇见的村民来看,伊万猜测也许此处与藏田川町、犬舞见之里同样受某种奇异的因素影响故女性的数量多于男性。
最终,樱在一栋外观与别的房屋相同的树居前停下,她高声对那栋树居说了句什么,树居里传来句回应,十多秒后,木门被从内打开,屋里走出一个身形略佝偻的、发色黑白间杂的女人,从表情上来看,她不曾想过樱会在今日拜访她,但显然她欢迎樱的到来。伊万见那个女人瞅了眼牠和菊,随即对樱说了什么,而樱回应她��回头向伊万介绍说:“这是たつるみこだ,是多鹤野最年长的巫女,也是多鹤野的三名管理者之一。”樱再次对みこだ说了句什么,みこだ露出母辈看孩子通常会露出的喜爱神情,点着头回应樱后慢悠悠朝屋内走去。
“现在我们去神社吧。”樱说,“等吃晚饭的时候再来村子里,今天人们会聚在一起吃饭,然后伊万君就能问村民们你想问的民俗怪谈了。”
于是他们又牵着马,三人排作一队列小心翼翼踩着吱呀作响的、表面生出些青苔的、铺在泥土上的木板走出森林向神社所在的那座山走去。“说起来,菊听不懂这里的人们说的方言吗?”伊万问,牠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依照牠对樱、菊的了解,往常这种时候菊都会在樱与多鹤野村民用着牠听不懂的方言交谈时充当翻译。
“我听不懂。”菊承认说,“这还是我第一次来多鹤野,这里的人们所使用的方言与犬舞见别的地区的方言都截然不同,虽然我听她们说话会觉得某些词语听起来耳熟,可实际上我根本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
“这里的方言的确难以听懂。美加惠——就是弥惠子的母亲,也是阿母的女官。”樱对伊万介绍说,“在阿母病逝的那年,美加惠陪伴我造访此地时,她不得不时刻陪伴在我身边翻译此地居民的方言,返回犬舞见后我又每日向她学习此地的方言,如此过去三年后我才能不依靠她的翻译直接与多鹤野的村民交谈。”
“你每年都会拜访多鹤野吗?”伊万询问樱道。
“是的。虽然这里的神社供奉的不是钤姬,多鹤野村内以及附近的地区也未修建那种位于道路旁的、供人们祭拜钤姬的摄末社,可多鹤野的创建者与宏姬颇有些渊源,也留下了一些必须遵从的传统,例如本田家家主每年得至少造访多鹤野一次并率领多鹤野的巫女举行一次祭拜钤姬的仪式,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举行仪式的时间不受限制,故历代本田家家主大多选择在夏季举行那一仪式,顺带在多鹤野住上几天以避暑。”樱露出回忆的表情,“而且夏季这里有许多鸟,是全年鸟种类最多的时候,所以也是最好的观鸟时节。冬季则相反,大多数鸟类都迁徙去了别处,只有零星的山雀和极少数鹤留在湿原里。为了照顾缺少食物的山雀与鹤,多鹤野的人们在冬季每隔几日就会喂一次鸟,而且冬季恰是鹤繁殖的季节,所以冬季来多鹤野的话能参与喂鸟的活动,近距离观察山雀与鹤,尤其是鹤的求偶舞,这里的山雀与鹤不像别处那般怕人。”
樱的介绍声传入伊万耳中后引起一连串灵感的火花,“所以,たつる写作汉字的话会是意味着有许多鹤的多鹤!”牠思索着樱口中たつるや的读音,突兀又恍然大悟地说。
“此地地名的含义正如伊万君所说。”樱点了点头,“不过,多鹤野这一地名也不完全是在最初的村民移居过来后才定下的。事实上,多鹤野最初的居民就是因钤姬死亡而过于悲痛到无法继续留在犬舞见神社故离开的巫女们,在她们离开前,宏姬告诉她们‘往北去,鹤所停留的地方就是你们的归处’。于是巫女们一路北上,跟着在路上遇见的鹤来到这里的湿原,在发现这里居住着鹤群后决定在此处定居并命此地为多鹤野。”
‘听起来迁徙来多鹤野的巫女们也经历了一段奇异的旅程。’伊万想,尽管牠认为在现实中,依靠双脚行走的、穿行于群山之中的人类没有跟踪飞翔在天空中的鹤的能力,不过这类半混合着神话传说半混合着真实的历史的故事总是引起伊万的兴趣和注意。牠被这类故事吸引,就像上个世纪的淘金者被美国或西伯利亚所吸引一样,牠也如拿着筛子筛河沙的淘金者那样试图用由自己的认知、智慧和思考编制的网将藏在神话传说里的历史筛出来。
多鹤野神社——假如这座神社的名字是多鹤野神社的话,伊万不知多鹤野的神社的名字,因樱每次提及时仅称其为神社——比犬舞见神社小得多,尽管由于位于平缓的山顶,理论上多鹤野神社有着更宽阔的建筑空间。神社里的所有建筑也比犬舞见神社的建筑更小、更朴素,供巫女们居住的房屋竟与神乐殿相连,拜殿似乎与本殿融合为一栋房屋。供本田家的人居住的房屋位于神社入口不远处,靠近神社入口鸟居的方向还修建了一个较为简陋的马厩。
“天气寒冷的时候,这种马厩不会让马被冻坏吗?”伊万一面将马辔取下一面问樱。
“伊万君不必担心。”樱笑了笑,她把马辔挂在木钩上,随后摸了摸她面前的马的额头,“虽然现在马厩是半敞开的,可伊万君瞧,马厩外侧的屋檐下方有着凹槽状的结构,那是可将一种近似障子的木板镶嵌上去并滑动的结构。只不过马厩封闭起来后,内部光线会过于昏暗,气味也不太好闻。对了,”樱似忽然想起了什么,“等会儿下山后得记得去村子的仓库里拿喂马的饲料。村中应该储藏有野菜和豆子,将其混合后就能喂马了,野草的话得等明日村民去附近的上山割取才有。”
他们并未立即下山,而是先放置、整理了行李,接着樱带着伊万、菊游览了神社。伊万留意到这里的神社与犬舞见神社一样没有在拜殿前摆放赛钱箱,不同之处则在于这里的神社连本坪铃都没有。伊万还未来得及问出自己的困惑樱就开始解释:“这是因为多鹤野的居民不算是有真正信仰、祭祀的神明。迁徙至此处的巫女们虽然修建了神社,但她们原本所信仰的钤姬已死亡,而她们又与宏姬乃至留在犬舞见的人们的观念相反,不认为钤姬在死后以另一种方式活着并守护整个日本岛,故她们不再祭拜钤姬。可同时她们又感激自己获得了另一个可安稳生活的地方,感谢宏姬替她们指引了方向,于是她们修建了新的神社,只是这座神社不供奉任何神明,她们也不再信仰任何具体的神明,而是如更古老的日本人那样崇拜无人格的山野、河流以及一些自然现象。”
“既然是巫女们建立了这个村庄,为什么她们还将神社修建在远离自己住宅的地方呢?”伊万不解地问,游览东京、犬舞见的神社后,牠本以为巫女与欧洲的神职人员一样会居住在宗教建筑里,然后围绕宗教建筑修建村落。
樱愣了愣,“唔,我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大概是因为……习惯?我们习惯将神社修建在离人们的住宅有一段距离的地方,伊万君游览过的、位于东京的汤岛神社,建成之时附近也是没有民居的,只不过后来天皇、幕府皆搬迁至东京,原本的江户城的范围也不断外扩,逐渐江户城与附近的町村相连,城、町、村间不再有明显的分界线,最终使得汤岛神社附近建满了民居与商铺。”
伊万扫视了一下四周,“我还是无法理解为何要将神社建在远离村落的山顶上,我们那儿的教堂,除非是那种现在已消失的、几个世纪前曾存在过的用于收留或软禁某些特定人群的修道院,否则教堂总是建在村庄或城市内以便于人们做礼拜。以及,自从我们抵达神社后就未遇见过其他人,目前神社里没有其他人吗?巫女们都下山了吗?”
“大部分巫女都住在山下的村子里。”樱顿了顿,补充道:“准确来说,多鹤野的女性村民理论上都是巫女,她们小时候皆会跟随她们的母辈学习有关巫女、神道的一切。而随着年龄增长,对神道更感兴趣的女孩会将精力更多的分配给神道并逐渐开始主持多鹤野村的各类祭祀,对神道不感兴趣的女孩则更多的学习耕种、编制、医术等技能。最终成为负责祭祀的巫女的女性,也可以说从氏子晋升成巫女的女性会在名字前添加みこ、即巫女的巫字,也因此,这里的女孩子的名字与本田家相同,皆取单字。例如我们之前见到的みこだ,她原名为だ,汉字写作‘雫’,”樱说着在空中写下她所说的汉字,“据巫雫所说,她的母亲择此字为她的名是因她出生的那日一整天都在下雨。至于住在神社里的巫女,通常是较为年轻巫女们交替着在神社里住一段时间维护神社,不过据巫雫所说,偶尔也有讨厌与大家一起居住的、或与村民们发生了矛盾而暂且想独自居住一段时间的巫女住进神社接过维护神社的职责。”
“听起来多鹤野比起村庄更像是一个亲人们都生活在一起的大家族,”伊万一面回忆��自己幼时的经历,一面若有所思地说,“就像我家,仅是我这一代就有四个孩子,再加上佣人和护卫,我和我的姐妹、弟弟都有过想避开所有人独自呆一会儿的时候。奥利娅最会躲藏,她藏起来时连妈妈和伊努夏嬷嬷都找不到她。我则喜欢躲在俄罗斯炉上,你们知道俄罗斯炉吗?”牠问樱、菊道,见樱、菊摇头,牠抬手比划着俄罗斯炉的轮廓描述说:“是一种火炉,不过较为巨大,上半部分有着可供人们睡觉的平台。过去平民会睡在上面以借助做完饭后未冷却的火炉温度御寒,现在仍有些极为贫穷的或住在未接通——”牠因不知该如何将自己知道的俄语单词以日语说出而卡顿一瞬,“——一种能让屋子变温暖的家具的人们仍使用俄罗斯炉取暖。天气暖和的时候我则偏爱躲在花园里,虽然我们在莫斯科城里的宅邸不算大,但我们的花园有一处与邻居们的花园相连的、植物繁盛且被园丁忽略的角落,躲在那里就好像来到一个小小的、只剩你和周围的植物以及昆虫的世界里。”伊万说着叹息一声,“不过当我进入成长期后,很快我的身高就成为我躲进俄罗斯炉和花园角落的阻碍了,所幸那是我已经长得足够大到能独自离开家去别的地方,例如河边或一些,嗯,允许人们进入并游览内部的、种满了植物或摆放有各种工艺品的建筑,用英语来说就是park和museum。”
樱、菊露出明悟的表情点点头,“伊万君说的是こうえん和はくらんかい吧。”菊说。
“也许?”伊万的语气非常不确定,去年牠来日本留学时恰遇上刚举办没多久的平和纪念东京博览会[2],奥列格陪着牠去游览过那个博览会,可因有着懂日语的奥列格向牠介绍博览会里的各类事物,牠完全没留意博览会在日语中该怎么说写。也正因那次经历,伊万意识到假如牠仅与在日欧美人交往的话牠很难提升自己的日语水平、增进对日本的了解更遑论搜寻日本的民俗怪谈,故牠拒绝了奥列格提出的与自己同居或在欧洲人聚居区里租一套公寓的建议,转而托奥列格在东京大学附近寻找了一户住在传统日式房屋里的、口音接近标准日语的人家借宿。
“说回藏起来独处的话题,”伊万继续说,“娜塔申卡和科利亚通常喜欢躲在屋子里的各处角落,例如阁楼或衣柜里。但有时他们选择的躲藏地点有些奇怪,”伊万回想起自己妹妹、弟弟的行为仍感到既无奈又好笑,“他们不止会躲在自个儿的衣柜里,或者说,他们更偏向躲在我、奥利娅和妈妈的衣柜里。偶尔他们还会躲进我的床底下,��几次夜晚我睡在床上听见床下传来唏嗦声还以为是老鼠,结果掀开垂至地面的床单往床底一瞧,就撞上直勾勾瞅着我的娜塔申卡或科利亚,每次都能吓我一跳。而且可能是孪生子有着相同的喜好吧,极少数时候他俩会同时想要独处,选择的独处地点也不幸的相同,可他俩又都不肯把看中的地点让给对方,便会因此吵起来甚至打起来。”伊万说着摇摇头。
在下山时,伊万特意将离开犬舞见前三嘉原御所的仆从替牠准备的笔记本、钢笔以及墨水瓶带上——顺带一提,菊在笔记本上写下了こうえん和はくらんかい的汉字写法,分别是公園与博覧会——笔记本附带一个嵌有可将笔记本夹住的、比笔记本略大的、可手持的木制机关的木板,樱介绍说这是某代本田家家主发明的,为的是便于她巡查自己领地内其它町、村或外出游玩时记录她想记录的东西。
“这很精妙。”伊万端详着木板上的机关说,“如果你们愿意的话,完全可以用一些绘有浮世绘的纸张与印有日式花纹的布带当包装将其包裹起来,然后将其出口至欧洲,这类有着异国风情的、可当作小摆件的文具总是很受人们的欢迎。”
“也许我们会的。”樱沉思着说,“不过要想出口商品,我们是不是得先成立一家公司?可本田家及本田家的家臣没人学过现代商业……”
“又或者你们能与那些已经在与欧洲进行贸易的日本公司合作?”伊万提议道,“你们提供产品,他们负责出口?”
“与其它公司合作吗?”樱的表情告诉伊万她不太认可此事,“可能吧,这种听起来就很麻烦的事我更希望等我毕业后再去处理。”
颇出乎伊万的意料,晚餐并不是在巫雫的家中举行,相反,樱带领牠和菊前往一个位于森林更深处的、下午时伊万未留意过的树居。此树居与别的树居的区别在于它有着一对位于墙壁正中的双开门,而别的树居的门皆靠近某一处墙角,同一面墙所留出的空间则开了扇由木格与纸制作的窗户。伊万不得不弯下腰以防进门时撞着头,树居内部的空间仍不高,只有正对三角形屋顶尖角下方的区域才够让牠站直身子,然而也仅是不会碰着头,牠总觉得屋顶距离自己近到似乎自己打个喷嚏都能震落几根作为屋顶材料的稻草。
树居内的光线非常昏暗,伊万几乎看不清房间另一端的角落里摆放着什么杂物,树居的内部面积也不算大,仅够人们胳膊贴着胳膊、腿挤着腿绕着屋子中间的火炉坐成一圈。昏暗的光线、较为逼仄的空间让伊万下意识以为屋子里会弥漫着由陈腐的物什、长期不洗澡的人的体味等组成的气味,幼时牠跟着妈妈拜访过自家领地里一个整日酗酒的男农民的家中就是那样的味道。然而与伊万以为的相反,整个屋子都被一股炖煮得软烂的肉汤味占据,待牠深深吸入一口气后,还能嗅到一丝藏在肉汤味之下的、草叶和树枝被彻底晒干的清香。
巫雫以及另两名年龄瞧上去与她相近的女人坐在伊万对面,另有一些年纪更小些的女人坐在伊万与巫雫之间,而樱、菊坐在伊万两侧。“村里的孩子们没来吗?”伊万问,牠发觉下午见到的、在湿原里玩耍的孩子们以及湿原边编制容器的女人们似乎皆不在这里。
“是的,孩子们年龄还小,哪里知道此地的民俗怪谈呢?他们的母辈也得照顾他们。”樱解释说,“约有三分之一的村民参与这次——”她说着露出苦恼的表情,“嗯,我不知该怎么用日语说那个方言中的词,那个词的发音接近标准日语的まむたがなし。如这般大家聚在一起吃饭并聊一些涉及神道的故事与怪谈,在多鹤野算一种半仪式性的宴会,因为此地的人们认为口述那些故事不但能传授孩子知识,还能让人们与自然、与具有神秘的力量的存在联系得更紧密。孩子们没来,另一部分原因是因这座树居的面积不够所有村民参与这次的まむたがなし,平日举办まむたがなし时,大多也仅是年长的巫女与孩子们参与。”
伊万觉得依照樱的介绍,まむたがなし有些像时间缩短了许多的托儿所,牠思索着多鹤野是否有托儿所——没准儿下午牠在耕田边遇见的那几名正在编织的女人就是在照看村里的孩子们——瞅着巫雫拿出把长柄木勺探入悬在篝火上方的铁锅里搅动数下。巫雫身边的女人开始分发木筷,“那位是巫恵,”樱介绍道,而伊万侧头看了樱一眼以确定她介绍的正是自己方才瞧的那名正在分发木筷的女人,“另一个坐在巫雫身边的是巫珈,她们三人共同管理着多鹤野村。”樱又依次介绍了剩下的女人们,她刚介绍完,巫雫就看着她说了、或从语调判断更像是问了句什么。樱回答了巫雫,随即告诉伊万:“巫雫在问你的年龄。まむたがなし中分发食物是按照年龄递增顺序分发的,年龄最小的人最先得到食物。”
伊万眨眨眼,牠一面看着巫雫舀了碗肉汤递给巫惠,巫惠再将肉汤递给身侧的女人以将肉汤传递给牠,一面低声问樱道:“所以,这里和你跳完舞后大家分食舞台上的食物一样吗,年幼的孩子最先分到食物?”牠接过盛有肉汤的瓷碗,尽管不知巫雫是否听得懂标准日语,牠依旧对巫雫说了声“谢谢”,“你们这里对年龄与地位的看法似乎与日本别的地区不同。”
“是挺不同的。”樱接过递给她的肉汤,又伸手拿了支用木签串在火边烤的、表面似乎刷了层深色的酱汁的年糕,她将那串年糕递给伊万说:“火边烤着的食物是可随意拿取的,伊万君。在犬舞见,尽管人们也尊敬年长的人,但不是因他们的年龄而是因他们的年龄所带给他们的经验和阅历,假如某名年长的人不具备与年龄匹配的经验、阅历且性格惹人讨厌的话,人们不但不会尊敬他们,还会将他们赶出所居住的町村。我小时候处理过一起那样的事件,”樱咽下口中的年糕回忆着说,“一个中年时决定携家人定居在藏田川町定居的小商人,年老后被邻居发现牠偷窥年轻女孩儿们洗澡并偷窃年轻女孩儿们的贴身衣物,于是人们决定将牠驱逐出藏田川町流放进森林里,并告诉牠的妻女假如她们决定维护牠那么她们也会被驱逐。那商人的妻子本想跟随牠,不过被牠的女儿阻止,所以最后只有商人被流放进森林。”
“流放进森林是什么?”伊万好奇地问,牠取下一串牠认不出种类的蘑菇咬了口,尽管蘑菇只单纯撒了盐,但略焦的表面以及被锁在蘑菇里的汁水依旧让烤蘑菇变得非常美味。
“是一种名为逐森审处罚。针对那些做了坏事可未恶劣到触犯法律的人。”樱喝了口肉汤,“人们会绑住被流放者的双眼、双手,由对森林极其熟悉的猎户把被流放者带进森林深处然后释放被流放者。”
“不允许被流放者携带食物、饮水和工具吗?”伊万颇诧异地问,“听起来被流放者活着走出森林的可能性很小。”
“也许吧。我们认为这样做是让钤姬审判被流放者,假如钤姬认为牠该活下去,那么钤姬会指引牠前往别的町村。不过据家史记载,似乎从未有过成功抵达其它町村的被流放者,至少犬舞见县内没有。”
伊万猜那些被流放者们应皆在被带入森林深处的数日内就死掉了,幼时牠和姐妹、弟弟听姥姥讲述年轻时的经历时姥姥曾不止一次告诫过他们必须永远对自然抱以敬畏的心态,任何轻视自然的人都将因自己的轻视而付出代价。娜塔莉亚入读军事学院后也回家转述过她的老师们时常告诫她们得小心任何如森林、草原等非人类聚居的自然区域,因为,用娜塔莉亚的教官的话来说是“每隔几年总会有自大的蠢货以为自己能靠匕首和指南针征服自然,结果在野外训练中与队伍失散并迷路后摔断了腿或吃���不干净的东西而腹泻到脱水以至于差点儿丧命”。
“我们那儿对偷窥姑娘的男人的处理方式倒是比你们更直接。”伊万说,“人们通常会报警,在俄罗斯,偷窥别人是犯法的,罪犯会被判处几十卢布的罚款以及三至五年的监禁。不过偶尔罪犯遇上不好惹的姑娘会遭遇更多的损害。几年前在下诺夫哥罗德区,有个男人偷窥后被牠偷窥的姑娘逮住,结果那姑娘踢碎了牠的睾丸导致牠就那样被痛死了。”坐在另一侧的菊轻轻抽吸一声,“那个案件还引起了人们的争论,关于那名姑娘是否该为她的行为间接导致男人死亡而受罚,连谢妮娅·亚历山德拉诺娃都关注了那个案件——你们���道谢妮娅·亚历山德拉诺娃吧?她是现任俄罗斯沙皇。”
“那个案件的判决结果是什么?”樱颇急切地问。
“判决结果是那姑娘的行为是正当防卫,不需为那男人的死亡负任何责任。不过判决结果出来后对那姑娘的行为的讨论也未立即停止。一些报刊甚至特意开辟了一个专栏登载读者们寄给报社的、涉及此案的信件,一些读者还隔着报刊吵了起来,吵那姑娘算不算过失杀人,吵偷窥究竟是否恶劣到应该死掉,吵正当防卫的定义以及是否该限制防卫的手段等等。”伊万回忆着那段混乱的时日,半是有些想笑半是心有余悸。那段时间奥尔加和娜塔莉亚不但皆通过向报社寄信、参加学校里的辩论会等方式参与了对案件的讨论,回到家后还时常以激烈的、偶尔涉及脏词儿的语句咒骂那些认为应该判处受害者过失杀人或提偷窥的男人辩解的男人们,而伊万和尼古拉受限于自己与偷窥犯相同的性别,并不是很敢在奥尔加、娜塔莉亚咒骂时插嘴,只能用点头一类的肢体语言附和自己的姐妹。
樱轻吁一口气,仅凭这一声,伊万便知樱对那个案件的看法与牠的姐妹一样。菊倒是没流露出什么特别的情绪,只是伊万不知是自己的错觉还是什么的,菊的身形相比方才似乎佝偻了些,具体来说,即牠在保持跪姿不变的前提下略缩起了原本挺直的胸肩,捧着碗的双手也微微下沉似欲挡在自己的下腹前。
很难说晚餐结束的时间,即便人们喝完了肉汤,悬在篝火上的铁锅也被取下放在屋子角落中,可每有一串插在篝火边的、串在木签上烤的食物被取走后便有村民从某个藤编容器内拿出另一串已预先穿好的食物插在空出的位置上。伊万瞅了眼那几个容器里装着的食物,认为根据肉串、年糕串与蔬菜串的数量来看,很可能今晚直到まむたがなし结束——坦白说,即便樱简单介绍了まむたがなし,牠仍不太明白まむたがなし究竟是什么,牠猜大约是人们围绕篝火一边吃烤串一边讲故事的活动——那些食物也吃不完。
樱说了句什么,多鹤野的村民们点点头,随后樱侧头看向伊万说:“大家要开始讲述怪谈了,伊万君。她们说一句,我翻译一句,这样可以吗?”
伊万点点头并拿出笔记本、墨水瓶和钢笔,随后方才分发木筷的、据樱介绍名为巫惠的女人开口以较为缓慢的语速讲述着什么,她每说一小段在伊万听起来几乎不像日语的音节后就会停下来等待樱翻译。
“在多鹤野,大多数传说都与鸟有关。”巫惠说,“最著名的一则传说的主角是鹤,这则传说也流传于日本别的地区,只是发生的事与结局因地区而有所区别。我们这儿的版本是:曾经有个懒惰的猎人,牠没有耐心耗费几日乃至十几日在森林里狩猎鹿、野兔、髭羚等动物,也懒得采摘森林里的野菜、捕捉河里的鱼或耕田。为了获取食物,牠违背禁令偷偷狩猎白鹤,而此地的白鹤因一直与人们生活在一起,并不恐惧村民,故猎人总是非常轻易就能猎杀它们。
某日,猎人又跑入森林去狩猎离开湿原的、落单的白鹤。牠挽弓射伤了正在飞行的鹤的翅膀,可当牠循着血迹找去时,却没能找到鹤的尸体而发现了一个身穿由白色的羽毛制作的衣服的、手臂被利箭贯穿的女人。猎人不再想吃掉鹤,牠转而希望鹤能成为牠的妻子,牠抢走鹤的衣服,把鹤绑起来带回家中。牠的父母瞧见牠扛着一个浑身赤裸的女人都非常惊讶,询问牠发生了什么事,牠说‘这是我射伤的鹤,我饶过她的性命,让她当我的妻子。’并把挂在腰间的、白鹤的衣服交给父亲让父亲去烧掉,这样鹤就不再能变回鹤的形状飞走逃跑。猎人的父亲去烧掉鹤的衣服,猎人的母亲则被猎人违背禁令的行为吓得不停祈祷,希望猎人能放走白鹤。猎人便问牠的母亲道‘没有女人愿意当我的妻子,难道你不想要孙子吗?’猎人的母亲被猎人说服了,她去翻找家中的藤条、稻草,打算制作一根牢固的绳索以将白鹤拴在家中。
可直到猎人的母亲将绳子编好,猎人的父亲也仍未回到家中。猎人的母亲出门寻找,结果如猎人的父亲那样也未再回来。猎人感到疑惑又害怕,这时,被捉住后一直不曾说话的白鹤突然对猎人说‘我的同伴来了’。闻言猎人扑向家中的柴刀,然而突然垮塌的屋顶阻止了猎人,猎人还未看清随着垮塌的房梁、稻草屋顶一起落入房里的是什么,牠就被一股巨力掀起摔在地上,随即被折断了四肢,并被扯着腿拖出屋子。
等猎人从剧痛中回过神来,牠发现将他拖至屋外的以及站在屋子前方的空地上的皆是穿着白色羽毛制作的衣服的女人,而牠的父母躺在不远处,两人都因折断脖子而死。
‘你毁掉了我的衣服。’手臂上仍插着箭的白鹤对猎人说。
‘请您饶恕我,我再也不敢狩猎白鹤了。如果您饶恕我,我愿意为您塑神像,向其他人传颂您的神名,余生都供奉您。’
可猎人的话没能打动白鹤,‘为了变回鹤,我需要一件新衣服。’白鹤说,她的同伴取下她手臂上的箭,用眼泪治好了她手臂上的伤口并将柴刀递给她。白鹤接过柴刀,她先是走至猎人的父亲身前,用柴刀将猎人父亲尸体上皮剥下来,她似乎过去不曾用过刀,剥皮的技术非常生疏,剥下来的皮也破破烂烂的。‘这张皮不能制成我的衣服。’白鹤说着,又走至猎人的母亲身前,开始用柴刀剥猎人母亲尸体的皮,这次她剥皮的技术熟练了许多,但皮上仍有一些不小心划破的开口。‘这张皮也不够好。’白鹤说,她走至猎人身前。猎人已被吓到说不出话来,只能躺在地上任由白鹤剥下自己的皮。‘这张皮倒是不错。’白鹤举着猎人的皮说,失去了皮的猎人看见白鹤将牠的皮展开披在自己的身上,紧接着白鹤的身形逐渐与披在身上的皮相融并缩小,最终化作一只头顶有一团红色羽毛的鹤,而周围的女人也化作了白鹤,与那只头顶有红色羽毛的鹤一同振翅飞走了。”
[1]竪穴式住居
[2]平和纪念东京博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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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遗产摇篮山——走进澳洲的尽头(二)

有一位叫99yyt的热心网友问我:"因为塔州是心型岛,所以有‘酒杯湾’、‘蜜月湾’ 、‘火焰湾’等跟心和节庆浪漫有关的沙滩和海湾名吗? "他(她)问的真好!有没有关系我不知道,或许有吧。塔洲是一个心型岛,从心出发便有激情和爱情的浪漫,然后就有了爱情的结晶,于是人们奇思妙想出一个更加响亮的地名——摇篮山(Cradle Mountain)(连绵起伏的山脉状似婴儿的摇篮而得名)。
塔洲东海岸是一个湛蓝湛蓝的世界,它象征着阔大、宁静和悠远。离开了东海岸之后,我们便进入了内陆地区,先是来到了五光十色的朗塞斯顿(Launceston),它是塔洲的第二大城市,色彩自然更加的多元。在那里住了几天之后,我们就起程前往摇篮山——圣克莱尓湖国家公园(Cradle Mountain-Lake St Clair National Park),迎接我们的是铺天盖地的绿色,而绿色正是代表着青春、活力和希望。
朗塞斯顿距离摇篮山有140公里,大约二小时车程,在途中我们顺路去了一趟谢菲尔德镇(Sheffield),中国游客喜欢叫它"壁画小镇"。小镇不大,最令人惊叹的是街上到处都是一幅幅精美的壁画,尤其是商店、住宅建筑物上,据说有的画作竟出自大师之手,其真实性不得而知。壁画的题材有反应小镇居民日常的生活,人物故事,宗教文化,喝酒娱乐,海滨度假、农庄劳作,市招广告。每幅壁画都画得夸张有趣,唯妙唯肖,有些画看了叫人忍俊不禁。过去中国游客鼎盛时期,这里着实热闹过一番,大街上还开设一家叫"田苑饭莊"的中国小餐馆。可现在给人的印象是街道冷清,商店门口罗雀,大有荣景一去不复返的感慨。
在镇上转了一圈后,天开始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街上显得更加冷冷清清,但也决不是阒无一人,那些涂鸦壁画里的人物此时就是小镇的主角,他们像是一个个从壁画里跳将出来,站在街头,争长论短,喋喋不休。生活就是这么有趣,谁都可以登台成为主角,又随时随地的下场,沦为一个配角。
我们的车从小镇开出后不久,便进入了摇篮山地区。这时,天色格外的阴沉,汽车在层峦叠嶂的山里穿行,在曲里拐弯的盘山路上一会儿上,一会儿下;一会儿右,一会儿左。眼前的景致也是变幻多端,一会儿是茂密的山林,转了个弯却要过一条小溪;一会儿看见一座耸立的山峰,上坡后却发现山脚下竟有一片牧场,一会儿是细雨濛濛的山路,接着又有一抹阳光从天而降。大自然翻手云覆手雨般的魔法,简直让我们看得目瞪口呆。
摇篮山是塔斯马尼亚中部高地的一个山脉和地区,说是山脉,那里有座山叫摇篮山,它海拔1,545米,是塔洲第六高的山;说它是一个地区,那片方园1614公里的地区叫做摇篮山——圣克莱尓湖国家公园,是世界遗产塔斯马尼亚荒原的一部分。
中午时分,我们抵达了摇篮山国家公园停车场。整个停车场大约只停了十分之一的车辆——巴士、房车、私家车,停车场里面还有一个自助式加油站。我把车尽量停在靠近游客中心的地方。游客中心的大厅很大,但里面的游客却不多,一长排接待柜台,只有三名工作人员,因为我们在酒杯湾已经购买过国家公园门票,所以无需再负担这笔费用,然而我们每个人还得要付15澳币的上、下山摆渡巴士的车资,车票三天之内都有效,巴士运行时间是从早上8点到晩上6点,在这期间严禁私家车进入国家公园。
巴士15分钟一班,从游客中心出发,中间停靠四个站点。我们要去的是鸽子湖(Dove Lake)景区,也就是巴士站点的最后一站。巴士上的游客很多,整辆车被挤得满满当当的,在这当中又以年轻人居多。这条盘山路路面狭仄,很多路段都只有一车道,对面来车只能停在专僻的安全路段,等车辆通过之后,才被允许继续行驰。
巴士在细雨中随着山势缓慢爬行,一边是陡峭山壁,一边是山林覆盖的百丈悬崖。天依旧灰蒙蒙的,淅淅沥沥的雨滴敲打着车窗,眼前的景致变得模模糊糊,看什么都是千景一色,觉得摇篮山不过如此,跟外面那些大山差不多,只是这里名声更大点而已,但转念又一想自己或许是一叶障目,不识摇篮山。
当巴士停在"鸽子湖"站的时候,天色明亮了许多,雨也渐渐停了下来,只是偶尔会飘过来些细碎的雨丝,都说摇篮山天气多变,一天可以变出个一年四季来,看来此话真是不假。
我们兴冲冲地来到湖边,只见湖水清澈,水平如镜,群山环绕,山色空蒙,云层低垂在摇篮山的半山腰,那依依不舍的徘徊,看了让人怦然心动,真是山有情,云眷恋,缠绵缱绻度春秋。这时我忽然发现太太正静静的坐在湖边,对着清澈秀逸的山水发呆。这是一幅多么美妙的画境,山的倒影,云的飘逸,树的秀姿,有位佳人,在水一方,于是我急急忙忙按下了快门。拍一帧美照相对容易些,但是把画境转入静美的诗境,却煞费了我一番苦心,因为我不是诗人,无法形容眼前的诗情画意,惟有搜肠刮肚才勉强凑成四句歪诗:"树色人静入空濛,湖光山影云悠然。八方游客喧日夜,万山无语看摇篮。"
诗的境界中必须有山有水,鸽子湖周围有超过一千米的山峰四座,它们就像是四位仙女比肩并坐,相依相偎地凝视着鸽子湖,仿佛在镜子般的湖中寻找自己逝去的青春。又像是摆出一副高高端坐的样子,俯瞰尘寰,怡然自得。而鸽子湖却显得格外的亲切和包容,晴天,它展现的是活泼快乐的青春美。雨天,它流露出的是朦胧忧郁的魅力,而这二种风情今天我们都想领略一番。
我们先是从环湖步道的左边出发。刚开始天边还飘来过丝丝细雨,可没走多久,厚厚的云层露出半角的蓝天,太阳也见缝插针般的露出了一点笑脸,一缕缕的阳光一会落在山脚下,一会又出现在山腰,有时还停留在山顶,那阳光像是对摇篮山上施了神奇魔法一样,刚才还是令人生畏的摇篮山,立刻换上了淡绿色的外衣,显得英俊潇洒。更妙的是,整座山这儿有一块青黑色的,那边的另一段却是黄绿色的,山体的暗明之间又是各种淡美的绿色,山的颜色不断地变动,给摇篮山带来梦幻般的美感。
鸽子湖海拔一千米,是由冰川形成的高原湖,所以这里的湖水清澈透明,光耀可鉴。风行湖面,自然成纹,微波泛着粼粼波光。下雨天,那波光漾漾地让人联想到离别的愁绪。阳光下,那波光又像是一个频送秋波的少妇,看了叫人心猿意马,心荡神迷,正像诗一样的温柔浪漫。
徒步除了看山看水之外,还有就是观赏那不处不在的植物,高寒草甸、色彩缤纷的落叶山毛榉、塔斯马尼亚雪桉树林、苏格兰石楠等许多高原植物,当穿越温带雨林时,我们则饶有兴趣地欣赏各种各样的雨林植物。途经岩石边,更是留心观察冰川运动所留下的痕迹。就这样我们走走停停,停停看看,还不失时机拍照留念,不知不觉三个多小时过去了,这时我们才发现居然又回到原来的地方。
我们坐在高高隆起的岩石上,呆呆的看云卷云舒,人来人往。斜阳照在我们脸上,和暖的微风轻轻吹来,此时没有比呆呆的坐着更加快乐,什么都不想,什么也不做,享受"不想""不做"的乐趣,任时光一分一秒的流逝,任斜阳一点一滴的西沉。多么惬意和愉悦的下午,那美如仙境的景致,那回味无穷的体验,那怦然心动的时刻,已经深深烙在我的心灵深处。
摇篮山,多美的一幅风景画,多好的一首抒情诗!
我们搭上最后一班巴士回到游客中心。然后住进了摇篮山荒野乡村酒店(Cradle Mountain Wilderness Village ),我们在那里订了二晚住宿,那是一间乡村小木屋,四周都是茂密的森林,树木杂芜,环境却极为幽静。房间很大,呈长方形。房间的一头有一张大床,距离床尾一步宽的地方有个Spa浴缸。房间的另一头有一只双人沙发,还有燃烧的壁炉,中间放了一个小饭桌。房间里还有厨房和浴室,外加一个户外平台。躺在床上,拉开二边的窗帘,就像躺在森林的深处,大地的怀抱。Spa浴缸正对着森林,透过落地窗可以一边泡浴,一边欣赏林中景色,仿佛在森林里泡温泉。静谧的夜晚,坐在沙发上看书,闲聊,身边有炉火,窗外有月光,犹如在森林里烤着篝火,数着星星,说着儿时的梦想。
今夜,月色如流水一般,隔着树的空隙泻在小木屋窗户上,床上,走道上,沙发边,留下一长串斑驳的树影,房间里看不见月亮,只能看到树梢上那点点的星光。夜色渐浓,山风骤起,树叶沙沙,那一阵紧似一阵的嗖嗖寒风,与白天的湖光山色,夜晚的月华树影,围炉夜话的喁喁细语一一吹入了我斑驳的梦里,又随着我的梦魂飘飘然地四处遨游。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赶头一班班车进入摇蓝山国家公园,今天下午预报附近有雨,我们趁早上这段时间,攀爬马里昂斯山(Marions Mountain)山顶,马里昂斯山海沷1223米,它有三条登顶路线,我们选择一条标准路线——途经火山口湖(Craters Lake)和一片温带雨林和瀑布。
我们在"罗尼小溪"(Ronny Creek)站下了车。早上野外的空气非常清新,到处弥漫着花草的幽幽芳香。我们迎面是一大片葱翠的高山草甸,一条沿着小溪铺成的松木步道,蜿蜒好几百米,一直延伸到马里昂斯山脚。其实不光是我们赶早,一路上还有几十个背包客跟我们一路同行,他们从这里出发翻山越林,从北向南横穿整个摇篮山国家公园,到达它的最南端圣克莱尔湖,整个行程得花上整整六天时间。看着那些人高马大的年轻人,除了佩服他们的勇气和毅力之外,还油然而生出一股生羡之情。想想我自己这个年龄都干了些什么,不由得一声叹息!
过了小溪上的木桥,地形开始变得往上走。走了没多久,我们便来到了一大片温带雨林。还好碰上的是一个阴云密布的早上,要不然在大太阳下徒步还真是够呛。进入雨林,耳边响起一阵阵哗哗的流水声,一条湍急的溪流奔流而下,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气息。雨林中随处可见绿色的苔藓,在石壁上,树干上,地面上划地为王。雨林里有着丰富的高原和亚高原植被,露兜树、黄樟树、比利王松、芹菜顶松和茂密的灌木丛,简直是个植物王国。在雨林的尽头有一挂瀑布从石隙中吐岀来,晶莹的水珠在半空中飞舞,真有逼人的气势。
过了雨林,我们便来到了火山口湖,它是典型的冰斗湖,由冰川凿出的火山口形状的凹地,经年累月形成的湖泊。很多徒步者都选择在这里停留休息。他们当中有的围在一起闲聊天,有的专心致志地拍照,还有一个年轻人干脆跳进冰冷的湖中游泳。火山口湖的景色非常优美,靠近步道一小段的湖岸较为平缓,其余的随着山势增高,形成一个高出湖面几十米的巨大盆壁,盆壁十分光洁壮观,上面处处留有冰川凿出的道道擦痕,现在这些纵横交错的擦痕长满绿色植物,看上去犹如一幅巨幅壁画,这幅画又倒映在清澈明亮的湖面上,成了一幅阴阳对称的宏伟画卷,令人惊叹不已。
接下来的一段山路颇具有挑战,尤其是最后一段的陡峭悬崖,几乎是一个呈80度角度的山路,完全要拉着悬崖上的一条铁链,一步步向上攀登。我一马当先,太太紧跟在后,我一边爬,一边伸出右手,又是拉,又是拽的,帮助她一起攀爬,最后我们俩终于登上了马里昂斯山峰。
山顶上风光无限,景色非常优美,淡淡的阳光,和缓的山风,绿色的山峦绵延起伏,蔚为壮观,大小不一镜面似的湖面,正躺在常青的原野上熠熠生光。断崖绝壁的摇篮山顶就在我们的右前方,而能平视摇篮山是我塔洲之行最大的收获。从这里往前的是一条七十公里的"摇圣之路",一直延伸到国家公园的最南端圣克莱尓湖。
当我们准备原路返回的时候,只见那些年轻人纷纷背起沉重的行囊,踏上"摇圣之路"。看着他们背着行囊那高高隆起的背影,我情不自禁的问自己,他们为什么要长途跋涉去旅行?目的又是什么呢?其实,这里面的道理浅显易懂,我们每个人都喜欢安逸的生活,但久居一处必然会产生倦怠之意,不光是厌倦自己一成不变的生活,潜意识里更是厌倦自己的精神状态,所以人需要度假,需要旅行,也就是我们常说的放飞一下自己。旅行就像是人生的一个个驿站,你可以一辈子不需要它,但有了它你可以飞得更高,飞得更远,而人生的精彩就在高远的风光里。
祝福他们带着旅行的梦想,高飞远举!
只要梦还在,我们一样可以活的精彩纷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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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7.04
智皮,各种失忆生离死别电疗梗,cp之一变成皮卡丘后每次都能大赚我眼泪
当喵喵描述失忆的皮卡丘“依然保留了热情、勇敢和温柔的心”的时候,皮卡丘不仅仅是个有个性的小精灵就很容易理解了
就,还有谁不喜欢皮卡丘啊(后仰
以及本来以为自己快忘了火球鼠但它出现以后还是好—可—爱—噢——
发大招会破音的小精灵太棒了
以及闪光猫头夜鹰太棒了,飞行系太棒了,第二世代怎么有这么多宝包
目前三段进化整支进化链都喜欢的就只有波波一组,从波波到比比鸟到比雕都那么低调温和和忠诚
(但第四世代似乎有很可爱的三段进化组,钱包要保不住惹)
看动画的时候弹幕吵架已经习惯了,有时候哪个角色做出任性不讨喜的行为都会被一波弹幕骂,然后再来一波弹幕进行反击
之前因为有时候确实也觉得角色在某一话里行为非常任性,比如智在橙华道馆打赢了小胜的父亲,小胜一把抢过徽章跑了,大喊凭什么就这么轻易给小智了,完全不顾及他们旅途中的感情
这个时候就有人怼熊孩子打一顿就好了再有一拨人反驳他才是个小孩你七八岁的时候如何如何。小智却笑着说如果小胜不愿意的话他不拿这枚徽章也没问题,能和千里对战已经很快乐了
无印时印象深刻的是小智和小刚精心培育了好久的波克比蛋,破壳的时候小霞撞开小智就要看刚出生的波克比,导致波克比第一眼看到的是小霞并认了小霞当监护人,弹幕开始骂小霞
小智无数次开篇救宝可梦时被稀里糊涂的主人认为是在欺负宝可梦然后凶小智,弹幕在骂路人
最近的一次是失忆皮卡丘被火箭队误导导致给了小智几记电击,之后恢复记忆擦干小智的眼泪时,弹幕问,皮卡丘你不为自己那三个十万伏特道个歉吗?
啊?
......槽归槽但看到这条还是瞠目结舌了
也终于想到了与其替小智打抱不平,不如说这是让观众更能了解到小智闪光点的情节吧!
简单粗暴就是:想想你自己为什么没有智爷那份大度
在异性的感情面前像块木头但所有的温柔和热情都给了宝可梦和劲敌,对茂和道馆赛的执念八匹马都拉不回来;对所有人都倾向用积极的眼光看待,和各种各样的人都能搭上话并得到认可,对旅途遇上的活动都充满热情,无论是自家小精灵还是路边宝可梦都可以奋不顾身
大家多看看这样的人形宝可梦逆属性飞行系大师智爷吧【嘶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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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l 从人自然而然地倾向负面信息转向对智的人格魅力的关注,也感觉自己开始了很好的视角的改变(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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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昨天还忍不住看了明信片片段,好家伙一张卡片竟然让小智脑补出一场雾中会面
没人能想象到小智在看着明信片的过程中脑海里上演了什么——白大褂的茂爷、拉长音的サ—トシ、对智的鞭策和冷嘲热讽及离开时魔性的笑声(
然后——每一次都能引发小智的突破
谢谢劲敌T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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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7月的第一本书后又放空了,原来这只是女性主义者的皮毛吗
打tag真是一件沉重的事情,我还是活得太轻松了��
这两天又有好消息,那份刺激好像是从麻木的厚茧里把自己挖出来了。想想看自己停滞多久了呢...
来努力少后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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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电影的定义和定义 在电影中扮演角色的玩家被称为演员(男人)或女演员(女人)。另外还有术语Extras,它被用作电影中扮演多个角色的辅助角色。这与扮演越来越重要角色的主要演员不同。要成为一名演员,必须具备出色的表演才能,这与她所扮演的电影的主题是一致的。在某些场景中,演员的角色可以由特技演员或特技演员代替。替身演员的存在对于替换使场景变得困难和极端的演员很重要,这些场景通常发生在动作电影中。 电影也可以用来传达电影制片人的某些信息。一些行业还使用电影来表达和代表其符号和文化。拍摄也是影片中形象化的人的表达,思想,观念,概念,感觉和心情的一种形式。电影本身主要是小说,尽管有些是基于真实的故事或真实的故事。 也有带有原始和真实图像或传记电影的纪录片,讲述了人物的故事。还有许多其他受欢迎的类型电影,包括动作电影,恐怖电影,喜剧电影,浪漫电影,幻想电影,惊悚片,戏剧电影,科幻电影,犯罪电影,纪录片等。 这是关于电影或电影的定义的很少信息。该信息是从各种来源和参考文献中引用的。我希望这会有所帮助。 MO电视电影❍❍❍ 第一批电视节目是实验性的,偶发性的广播,仅在1930年代开始的广播塔之后的很短范围内可见。电视节目,例如1936年德国夏季奥运会,乔治六世国王的加冕礼。 193年的英国和1939年在纽约世界博览会上著名的戴维·萨诺夫(David Sarnoff)的介绍刺激了媒体的发展,但第二次世界大战只有在战后才停止发展。 19440年的《世界电影》激发了许多美国人购买第一台电视机的灵感,然后在1948年,广受欢迎的广播节目《德士古明星剧院》和主持米尔顿·伯雷的第一部每周电视节目《电视先生》和事实证明,该媒体是一种稳定,现代的娱乐形式,可以吸引广告商。 1951年9月4日,美国总统哈里·杜鲁门(Harry Truman)在《旧金山和平条约》日本会议上的讲话通过美国电话电报公司(AT&T)的跨大陆电缆和微波无线电传输系统传输到本地电视台,这是美国第一部全国性的直播电视。 1954年1月1日在美国进行了第一次全国性彩���广播(1954年的玫瑰游行)。在接下来的十年中,大多数网络广播和几乎所有本地节目都仍然是黑白的。色彩转换是在1965年秋天宣布的,在此期间,网络上所有初始节目程序的一半以上将以彩色广播。黄金时间的第一个全彩季节就在一年后。在19402年,每日网络节目之间的最后一次耐力被转换为彩色,这导致了第一个全彩色网络季节。 格式和体裁 另请参阅:流派列表§电影和电视格式和流派 由于可以引入多种格式和类型,因此电视节目比大多数其他形式的媒体更加多样化。该节目可以是虚构的(如喜剧和戏剧)或非虚构的(如纪录片,新闻和真人秀)。它可以是最新的(如本地新闻和一些电视电影)或历史的(如许多MOVIE纪录片和虚构电影)。它们可能主要是教育性的或教育性的,或娱乐性的,例如喜剧和游戏表演。 戏剧节目通常包含一组在历史或现代环境中扮演角色的演员。该计划遵循他们的生活和冒险。在1980年代之前,演出(连续剧除外)通常保持静止,没有故事情节,主要人物和假设变化不大。 [需要引用]如果情节中角色的生活发生变化,通常会回到结尾。因此,可以按照任何顺序广播情节。 []例如,Hill Street Blues和St.在其他地方,有两部美国第一部具有这种戏剧性结构的戏剧电视电影MOVIE,[4] [需要更好的资源],而后来的电影MOVIE Babylon 5则进一步说明了这种结构,因为它有一个预定的故事要贯穿预定的五个故事。期间。 2012年,宣布电视在主要媒体公司中的收入比电影[5]更大。有些人还看到了某些电视节目质量的提高。 2012年,奥斯卡奖获奖电影导演史蒂文·索德伯格(Steven Soderbergh)评论了角色和叙事的含糊性和复杂性:“我认为现在可以在电视上看到这些特质,那些想看具有这种特质的故事的人也可以看电视。 “谢谢您的一切和愉快的观看” 查找所有可以在线播放的电影,包括本周显示的电影。如果您对在此网站上可以观看的内容感兴趣,则应该知道它涵盖了犯罪,科学,电影,电影,动作,浪漫,惊悚,喜剧,戏剧和动漫等类型。 非常感谢你。每个喜欢接收我们的人都会收到有关今年电影时间表以及您如何观看自己喜欢的电影的新闻或信息。我们希望我们能够成为您寻找最喜欢的电影的推荐的最佳合作伙伴。这些都是我们的,问候! 感谢您收看今天的视频。 希望您喜欢我分享的视频。如果喜欢我们分享的内容,请给我点赞,喜欢它,或者分享它,以更加兴奋。 洒上开朗的笑容,以不同的色彩带回世界。 谢谢您的光临,希望您喜欢这部电影 祝您有美好的一天并愉快地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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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 岸善幸
编剧: 港岳彦 / 岸善幸 / 寺山修司
主演: 菅田将晖 / 梁益准 / 木下明里 / 茂吕师冈 / 高桥和也 / 更多…
类型: 剧情
官方网站: www.kouya-film.jp
制片国家/地区: 日本
语言: 日语
上映日期: 2017-10-07(日本)
片长: 157分钟
又名: Ah, Wilderness
IMDb链接: tt5905008
啊,荒野 前篇的剧情简介 · · · · · · 作品改编自寺山修司的同名原著,将时间改为了近未来的2021年,但仍聚焦于年轻人的迷惘和焦躁。
懷抱著對愛的青春迷惘,有青蛙與羅比相伴,艾莉莎在精靈國度的勇敢冒險,也就此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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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电影的定义和定义 在电影中扮演角色的玩家被称为演员(男人)或女演员(女人)。另外还有“演员”一词,用作电影中角色很少的次要角色。这与主要角色不同,后者的作用越来越大。作为演员,必须要有与他扮演主角的电影主题相对应的演艺才能。在某些场景中,演员的角色可以由特技演员或特技演员代替。替身演员的存在对于替换扮演通常在动作片中常见的困难和极端场景的演员很重要。 电影也可以用来传递电影制片人的某些信息。一些行业还使用电影来传达和代表其符号和文化。电影制作也是电影中形象化的表达,思想,观念,概念,感觉和情绪的一种形式。电影本身大多是虚构的,尽管有些是根据真实故事或真实故事改编的。 也有带有原始和真实图像或传记电影的纪录片,讲述一个人物的故事。还有许多其他受欢迎的类型电影,包括动作片,恐怖片,喜剧片,浪漫片,幻想片,惊悚片,戏剧片,科幻片,犯罪片,纪录片等。 这是有关胶片或胶片的定义的一些信息。该信息已从各种来源和参考文献中引用。希望它会有用。 FI电视电影❍❍❍第一个电视节目是实验性的,偶发性的节目,从1930年代起,它们只能在离桅杆很近的距离处观看。电视节目,例如1936年德国夏季奥运会,乔治六世国王加冕。在19340年的英国,以及1939年在美国纽约世界博览会上著名的大卫·萨诺夫(David Sarnoff)的发射,这种媒介不断发展,但第二次世界大战使战后的发展停滞不前。 19440年的世界电影启发了许多美国人,他们购买了第一台电视。1948年,广受欢迎的德士古星剧院广播电台成为了第一个每周举行的电视综艺节目,该节目主持了米尔顿·伯雷并获得“电视先生”的称号,证明了这种媒体是稳定的,可以吸引广告商的现代娱乐形式。 1951年9月4日,美国首次全国直播电视转播,当时美国总统哈里·杜鲁门(Harry Truman)在旧金山日本和约会议上就AT&T的跨大陆电缆和微波中继系统发表演讲时,已向当地市场的广播公司播出。是。 1954年1月1日,在美国举行了第一次全国性的彩色表演(1954年的玫瑰游行锦标赛)。在接下来的十年中,大多数网络广播和几乎所有本地广播都继续以黑白广播。宣布于1965年秋季进行颜色转换,其中一半以上的网络黄金时段节目都以彩色广播。一年之后,第一个全彩高峰季节来了。在19402年,白天网络节目的最后一次支持被转换为第一个全彩网络季节。 ❍❍❍格式和体裁❍❍❍ 另请参阅:流派列表§电影和电视格式和流派 由于可以呈现的格式和类型多样,电视节目比大多数其他媒体更加多样化。表演可以是虚构的(如喜剧和戏剧)或非虚构的(如纪录片,新闻和真人秀)。它可以是最新的(如本地新闻节目和一些电视电影)或历史的(如许多纪录片和虚构电影)。它们可以是教育性的,也可以是娱乐性的,就像情节喜剧和游戏节目一样。 [需要引文] 戏剧节目通常由一系列在历史或现代背景下扮演角色的演员组成。该计划遵循他们的生活和冒险。在1980年代之前,演出(肥皂剧系列除外)通常保持静止,没有故事情节,主要人物和前提几乎没有变化。 [需要引证]如果剧集中角色的生活发生了一些变化,则通常在最后将其反转。因此,可以以任何顺序广播情节。 [需要引证]自1980年代以来,许多FILMS的情节,性格或两者都有逐渐的变化。例如,希尔街布鲁斯(Hill Street Blues)和圣艾尔瑟弗(St. Elsewhere)是美国第一部具有这种戏剧性结构的黄金时段戏剧电视电影[4] [需要更好的消息来源],而后来的MOVIE Babylon 5进一步说明了这种结构具有有关计划的五个赛季的预定故事。 [需要引文] 据报道,到2020年,电视在大型媒体公司的收入中所占比例要大于电影。一些人还注意到某些电视节目的质量有所提高。 2020年,获得奥斯卡奖的电影导演史蒂文·索德布(Steven Soderb)埃尔格(Ergh)宣布了人物和叙事的模糊性和复杂性:“我认为这些特质现在正在电视上看到,而那些想看具有这种特质的故事的人正在看电视。 ❍❍❍感谢您所做的一切,并祝您观看愉快❍❍❍ 在这里,您可以找到所有可以在线播放的电影,包括本周上映的电影。 如果您想在此网站上看到什么,应该知道它涵盖的类型包括犯罪,科学,电影,电影,爱情,惊悚,喜剧,戏剧和动漫电影。 非常感谢。 我们会通知所有乐意接收有关今年电影节目以及如何观看您喜欢的电影的新闻或信息的人。 希望我们能成为您寻找最喜欢的电影的推荐的最佳合作伙伴。 这些都是我们的,问候! 感谢您观看今天的视频。 希望您喜欢我分享的视频。 赞一下,如果喜欢,请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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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6乙女向】【Thermite/ reader】Rain Prayers 祈雨之人
分级:R
性向:F/M
原作:彩虹六号:围攻
配对:Thermite/Reader
梗概:关于伊拉克战争时期的热切的臆想。
警告:天雷玛丽苏OOC。有车。
废话:大量捏造,文中军事相关知识皆不可信。为爽而写,很雷。部分内容引自《杀戮一代》。 自从穿越伊拉克边境线,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一滴雨。
灼烧的刺痛在我的神经末梢间点燃闪光弹似的白光,厉声叫嚣着将我从浅眠中撕扯出来。有那么千分之一秒,我以为我终于死了,死在迫击炮或火箭弹下;然而睁开眼,我却大失所望地看见了正将步枪重新收回怀中的乔丹。出于某些近乎迷信的原因,我确信这个男人绝不可能死在我前头。
我低头迅速地扫了一眼,裸露在战术手套外的皮肤上有一圈圆环形的红痕,仿佛某种意味深长的烙印。于是我意识到,比起凝固汽油弹之类的玩意儿,那灼痛感的来源显然更像是乔丹将被加拉夫运河上的烈日晒得滚烫的枪口按在了我身上。我们暂时都没死,和另外五个人一道挤在军用卡车的车斗里,彼此疲惫的面孔因沙石路上的剧烈颠簸而显得模糊不清。
车上所有的后视镜和能反光的玻璃平面都已被拆掉,我们看不见自己的模样,战友的尊容就成了彼此的镜子。半个月来没人洗过澡,同一件防化衣已经穿了十天,人人的脸都黑得像扫烟囱的雾都孤儿,因而牙齿都显得分外洁白。在厚厚一层沙尘、沥青、枪油和烟草沫下,我们的嘴唇皴裂渗血,眼眶和鼻尖发红,不时流泪。这是四月,愚人节刚过,沙漠中不眠不休地刮着让士兵们显现出肺炎症状的夏马风,空气似乎被永久地染成了红棕色。大家时不时地在夜晚突然惊醒,接着发现头顶的帐篷已被吹翻,帆布埋进十几厘米深的沙中。军方曾运来几百只鸽子和小鸡,放在帐篷与帐篷之间,期望它们能为毒气攻击预警;几百年来,煤矿工人就是这么求生的。然而绝大多数鸟禽都在几个星期后死于暴烈的沙尘。 手臂上的烫痕仍在刺痛,它在我无端的想象中像铁架上的烤肉般飘起了白烟,发出诱人的嘶嘶声。我们已经很多天没在饭点见过肉了。一辆补给车前天陷入了盐沙地,在必须急行军的情况下被指挥官放弃,结果在抵达巴格达之前整个营的主食配给都必须减半。人人都把手伸进箱子里搅动,企图抢先拿到一两包之前只有食物链底端的菜鸟才会分到的速食意大利面。原理很简单:吃不饱肚子的时候,所有此前味同嚼蜡的快餐食品都会变成美味珍馐。
“你看起来似乎想找麻烦。”我嘟哝道,感觉车斗里的其他人立刻明显地紧张起来。前队长被敌方狙击手一枪命中之后,队长的责任落到乔丹身上。战争进行到现在,大部分人都失去了看热闹或参与其中的心情。
“我找到了你,不是吗?”乔丹平静地回以注视,“我们在自由射击区,我以为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我举起双手,讥讽地作投降状。“行,长官,你赢了。以随便什么神的名义起誓,今天直到晚上,我的上下眼皮合在一起的时间都不会再超过五秒。”
乔丹没再说话,嘴角的肌肉动了动,组成一个不合时宜的嘲讽笑容。我移开视线,但我知道他仍然在看着我。我在街头长大,我看得懂那个眼神:他想上我。
不存在什么转折点,从最开始就是这样。在马蒂尔达营的灰色大帐篷里转着圈进行徒手格斗练习的时候,他就这样看我了。没有人不打架,CD播放器或者游戏机之类分散精力的娱乐用品不允许带到中东,我们的娱乐项目只有看书、下棋、打牌和搏斗。���副棋盘放在帐篷中央,连里的锦标赛可以持续六个星期,而翻卷缺页的《好色客》杂志和印有不同的色情女明星艳照的扑克牌是整个帐篷共同传看的宝物。但,最经久不衰、最能激起热情的余兴节目,永远是战友之间友好又有意义的搏击训练。
离开科威特苍白的沙漠前,我和乔丹的脸上总有淤青和抓伤,因为我们至少每天都会打上一次。他用类似柔道的技巧把我头朝下摔在沙地上,坐在我身上,用双腿把我牢牢钳住;而我挣脱后用胳膊夹住他的头,用拳头猛击所有我够得到的地方,在他的皮肤上留下大大小小的青紫瘀痕。在夜色的掩护下,我们喜欢出其不意地如刺客般从对方背后窜出来,用卡巴军刀抵住对方的下胁,伸手去掐对方的脖子。我从他那里学会了四种不同的出拳方式,一种比一种杀伤力更大,而他也不羞于从我身上学习锁喉的技巧。偶尔,极少数的偶尔,当我们真的玩过火了,我们便暂时停战,坐在角落里轮流给对方发牌,根据分到的点数做俯卧撑。但很快我又会和他打起来,因为乔丹热爱出老千。
在极度枯燥中,对于我们这样的人而言,脏话不断、充斥着汗水和疼痛的搏斗几乎可以当作性爱的代餐。每一声闷哼,每一次肌肤相贴的角力,每一根抓得过紧以致指甲划破皮肤的手指,全都暗示着某种形态相近而本质不同的活动。现在,在白天没有战斗的晚上,他依然会来找我进行一轮又一轮近战训练,有时是我去找他。我们对彼此的动机心知肚明,也都心照不宣。
靠近一座变电站时,敌方的机枪手在红棕色的沙尘暴中向我们开火。我所乘坐的这辆没有装甲的悍马开在最前头,一次眨眼的时间,我身旁的驾驶员的脑袋就没了半边,如同一朵丑陋的大王花。些许红白脑浆溅到了我眼睛里,我腾出一只手来抹了把脸,感到皮肤上满是令人反胃的滑腻。
车在减速的过程中撞上一座塔楼,停了下来。我听见车顶上的炮手被伊拉克人从屋顶上抛下来的缆绳打中,跌在沙地上。眼角的余光里,我看到他努力地想爬起来,但二楼的一挺机枪对准了他。没有什么事是太难的,它们只是都发生得太快了。我来不及调整枪口,接连不断钻进身躯的子弹就让他在地上抽搐了最后的三四下,然后再也没有了动静。
十米之外一辆已经无人的轻装甲悍马被迫击炮命中,开始燃烧起来。震耳欲聋的交火声之中,乔丹的嘶吼固执地从无线电里断断续续地钻出来,命令我赶紧滚下来,向他的方向撤退。我扯下耳机扔到一边,摸进口袋,只摸到一块嚼烟和半袋速溶咖啡颗粒。我把它们一股脑塞进嘴里,像要咬碎牙齿那样缓慢而用力地嚼着,压低身形,让M-19继续对着砖房和小巷扫射。
在战场上的压力反应作用下,时间膨胀了。也许过了一分钟,也许过去了半个小时,枪口始终快乐地喷射着火光,而理论上本该让我耳鸣的枪声听起来如同情人间的窃窃私语。那辆在不远处熊熊燃烧的装甲车的热量烘烤着我的脸,使脸颊发烫到几乎要裂开。希望死神干活干脆利落,我想。
时速八十公里的风裹挟着沙尘和烧焦的橡胶与皮革的臭味扑来,车身突然毫无预兆地震了一下,导致我的枪口偏了一寸。我震惊地回头,乔丹就那么站在那儿,穿越一整条街道的枪林弹雨,站在打开的车门前面,仿佛一个战场上凭空出现的幽灵。
他紧抿嘴唇,揪住驾驶座上的尸体的衣领,一把将它拉下车,让它像个破布袋子那样砸到地上。接着他坐上来,用力甩上车门,用我有生以来见过的最快的速度发动了车子。
“你想送死是吗?嗯?”他一边倒车,一边在子弹不断击打车身的雨声中大喊。乔丹把方向盘打到底,让车掉转方向,朝大部队靠近。他开得太急,险些一头撞上另一辆炸毁后被弃置在路中央的车。
“我在做我该做的事!”我抱着枪,恼火地吼回去,发现自己的声音奇迹般地能压过爆炸般的枪声。我们这一支部队是吸引伊拉克人火力的诱饵,我们拖得越久,大部队就有越多胜算。“别告诉我你刚刚干的那码事不是送死!你有什么毛病?”
在土灰色的矮房、变形的薄钢板和面目不清的伊拉克枪手之间,乔丹侧过头瞥了我一眼。因为我在乎你——这是那一瞬间我从他的眼睛里读到的东西,几乎像子弹一样击中我,让我的心脏在一秒钟里膨胀了十倍。这太过直白了,直白到让我疑惑,如果他这么轻易地敞开自己,他怎么可能在部队里生存到现在。
一个念头一闪而过:也许他选择只对我这么做。不知为什么,我既不愿意去仔细分析,也不愿意很快把它扫出脑海。我只想让它留在那儿,像睡在沙漠里掘出的散兵坑里时抬眼偶然看见的星星,陌生地高悬在寒冷的夜幕中。
接下来的时间里乔丹一直保持沉默,垂着头鼓捣一个用在起爆装置上的小玩意,拒绝与我对视。我们穿过一座村庄,大多数村民一听到车辆的声音就躲进了房屋或地窖里,只有一个阿拉伯男人站在他的家门外,冲我们微笑。
我大概会永远记得这件事:他穿着得体的褐色外套,胡须修剪整齐,双手交叠握在身前。然后一挺贝内利自动霰弹枪从前头的一辆车伸出来,向他打了一梭子。我没看见任何武器,我的眼前只有那个笑容,在阿拉伯男人向后倒下时完美地凝固在他脸上的笑容。
乔丹骂了一句只有陆战队队员才能听懂的脏话,伸手便要去够无线电。鬼使神差地,我按住了他。我几乎在碰到他的那一刻就后悔了,但做了的事情已经做了,我只能硬着头皮做到底。
“你知道这没有用。”我攥紧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低声说。乔丹的眼神晦涩难明,他手背上层层肮脏的绷带在我的手指下绷紧,我惊讶地发现,我正在想象青筋在那些粗糙的布料下从他的皮肤上浮现出来的模样。
“……我知道。”他最终说,尽管他的神情表达的并不是这个意思。
和我们同坐一辆车的列兵是个从北卡罗来纳州的山区来的年轻孩子。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来,这是他第一次目击这种场景。“长官,”他迟疑地开口,“这是……这是合法的吗?”
我松开了乔丹,而后者铁青着脸摇了摇头,不知是在否定,还是表示他也没有答案。
对于大多数问题,我们都给不出答案。在阿什夏特拉附近,我们亲眼看着自己人将一座小村庄夷为平地。那恐怕是生长在大城市里的队员们一生中见过的最小的村落,仅有三四座房屋,坐落于青绿的草场和一丛棕榈树之间。一支两栖战车部队认为几个携带RPG火箭筒的敌人藏身在那几间土坯房里。尽管几名侦察兵明确表示他们只看到了一个惊慌的母亲和三个吓坏了的孩子,但人们依然开了枪。十几挺机枪和步枪开始向小村庄射击,红色的曳光弹砸向小屋,仿佛一场盛大的流星雨。我们前头的一辆履带车上跳下一个兴奋的陆战队员,扛着迫击炮。另一个激动的士兵从后头开着悍马过来,举起他的枪,向小村发射了两枚203榴弹。
乔丹的阻止和威胁毫无用处。一旦有人开枪,所有剩下的人都会跟着开枪,拦住一个还有另一个。他们迫不及待地要把敌人的窝点夷为平地。炮弹爆炸时发出的嘎嚓响声不绝于耳,片刻后,一道道浓黑的烟柱从小村上空升起。
我们终于摧毁了它,就像摧毁这片土地上许多别的东西一样,轻而易举。
事实是这样:尽管这里的某些人会在广播里搜寻对这场战争的政治评论,或者在闲暇时间朗读杂志上头头是道的分析,更多人并不在乎他们究竟为何而来。对他们来说,重要的是他们和弟兄们在一起,看顾彼此的后背,就像一个十三岁的男孩和他最要好的朋友们在周末外出露营。战争就好比一个永恒持续的周末,一次体验极端环境的珍贵机会,一个由纪律、牺牲、集体意识和苦行主义编织的钢铁梦境。有很多机枪手每天都在等待开火许可,每打中一个人都会兴奋地向队长报告。在这里,最动人心魄的不是保护,而是杀戮。
于我而言,这是一场令人啼笑皆非的戏剧,而我无法坐在观众席上置身事外。同化的步伐缓慢且不容拒绝。我从不提问,但我心中当然也有些秘而不发的问题;我必须找到一个答案,一条出路,一个踏入泥沼的理由。当所有人都埋头在黄沙中翻拣白骨和子弹壳,我抬起头,在天空中寻找乌云的踪迹。
我需要一场雨,和伴雨而来的救赎。
我们沿七号公路南下,行驶到一个岔路口,我看见路旁的水沟中躺着一具少了一条腿的尸体,分辨不出性别,身上的衣服已被撕碎。再往前走两百米,一家人衣冠整齐地站在他们的农舍外面,对我们的队伍使劲挥舞手臂。两个身穿黑色罩袍的老妇高兴得边拍手边跳,一些蓄着大胡子的男人连声喝彩。有的队员向他们挥手致意,但我和乔丹都没动,抱着枪坐着,一言不发。
阳光刺穿云层,洒进茂密的玉米地和棕榈林,将空气中的尘埃染成银灰色。越来越多的村民从他们的房子里跑出来,欢呼雀跃。父亲们抱着他们的孩子,将他们举向我们的队伍。一群穿着栗色或浅红的裙子的年轻姑娘从土墙后走出来,她们藐视传统,没戴面纱,露出美丽的面孔和乌黑长发。少女们唱着我听不懂的歌,向陆战队招手。
“这些妞儿真他妈的漂亮。”一个密苏里州来的卫生兵喃喃地说。
乔丹抬腿踹了他一脚。
越往前走,公路越窄,逐渐变成了一条车轮压出的小路,宽度只能容一辆车通行。我们的悍马车像猎奇电影中的大型昆虫那样在地面上缓慢地爬行,最终不得不停了下来。几个精瘦的男孩从道路右侧的干河床里爬上来,试探着靠近,确认我们不会开枪后纷纷用口音浓重的英语大喊起来:“你好,美国!”有些孩子把手放在嘴上,作手势讨要食物;还有个孩子一直盯着乔丹看,对他做鬼脸,想逗他笑。
“妈的,”乔丹低声骂了一声,用探询的目光看向我,“我们来喂喂这些小家伙吧。”
我耸耸肩,起身去翻我们携带的人道主义配给食品,和他一起把那几包亮黄色的食品扔到窗外。孩子们大声欢呼,一拥而上,在泥土中打起架来,争抢那几包食物。我和他交换了一个眼神,他挤出一个笑容,但眼睛里全是淡淡的阴郁。
归功于部分不堪忍受高压统治的镇民,我们用比原计划少三分之一的时间攻下了瑞法。许多人终于洗了几个星期来的第一个澡。稍稍放松下来后,队员们开始交换抱怨:后勤营的蠢货计算出了错,带来的SLA润滑油的量远远不够。没有这种特种润滑油,M19在这风沙最大的时节罢工的次数多得超乎想象。
我躲到了营地边缘的一辆卡车后头抽烟。战场上,一切事情都是相对的。站在离车门两米的地方,狙击手的黑枪和流弹会叫你送命;而躲在车后头,你就会感到相当安全。这种我们自己创造出来的相对主义其实不堪一击,因为谁都清楚,装甲再完备的战车也挡不住一枚有准头的火箭弹。
我从烟盒里倒出最后一根烟,正准备点燃时,乔丹从天而降,笑嘻嘻地掏出一管大约有一指高的琥珀色液体。“你心心念念的SLA宝贝儿,”他把那一管润滑油抛给我,“我从RCT-1那边骗来的。收好喽,别给别人看见了。”
“真见鬼,”我一把在空中抓住它,为了这份惊喜,我蹦起来用力���了他一下。“我真想亲你一口。”
乔丹眯起了眼睛。即便在洗干净脸之后,他的牙齿依然白得发亮。“为什么不呢?”他大大咧咧地张开双臂,“我在这儿等着呐。”
我知道这将是个错误。我正在把自己扯进一种沼泽般难以脱身的复杂情境中,我一直以来都致力于避免这种情况,如今即将功亏一篑;并且,我很清楚事后我一定会后悔。我扯住乔丹的衣领,将他拽向我,僵硬地迅速触了触他仍挂着笑意的嘴唇。
非常温暖,柔软的触感中钻出些许砂砾和胡茬,如意料之中。
我松开他,不着痕迹地把他推得更远些,尽量显得稀松平常。“这就是你们德州人做事的方式?”
“这是我做事的方式。”乔丹笑着用拇指轻轻抹过自己的下唇,这动作让我想一拳打烂那张洋洋得意的脸,又想再亲他一次。“我猜你没去过德州吧?”
“我为什么要去那儿。”我恶声恶气地说,重新坐回车厢边沿上,“因为你从那里来吗?”
他眨了眨眼睛。“我喜欢这个理由。”乔丹斜倚在卡车车棚上,微笑着俯视我,让我不禁联想到靠在储物柜上熟稔地搭讪同级女孩、邀她一起去参加毕业舞会的高中男生。他找错人了,我恶毒地想,我他妈可不是什么啦啦队队长。“在这一切结束之后,我可以带你四处看看。我预感你会喜欢上那里的。”
我狐疑地看着他,“这是个邀请吗?”
“当然。”乔丹毫不犹豫地回答,“除非你有更好的计划。”
我没有。他抓住我的把柄了:实际上,我没有任何计划。我唯一做过的对未来的打算是一份遗嘱,那是我觉得唯一实用的东西。乔丹看起来就像是那种征兵动员广告上正面情绪过剩的蠢货,笑容闪闪发亮,坚信自己会活下来,永远心怀希望,坚持原则;我简直怀疑他是那种五岁就想参军、从小唱着海军陆战队的歌长大的人。而糟糕的是,我根本不知道过多的希望是否和过少一样危险。
“等我们成为幸存者再说吧。”我含糊地敷衍道,���烟重新叼在嘴里,想要点燃它,继续我之前被乔丹打断的动作。不巧的是,那个我从科威特的杂货商那里买来的小塑料打火机已行将就木。我按了三四次,腾起的微弱火焰都被满载沙尘的风吞噬了。
乔丹哼了一声,从裤袋里掏出一盒火柴,抖出一根来,炫耀似的在自己手上缠绕的绷带上蹭地一下擦燃。他用身体挡住风,举着火柴,朝我努努嘴,示意我凑过去���烟。我在脑海中犹豫了一刻:这距离实在是近得让人心生警惕。但火柴梗越烧越短,几乎就要烧到他的手指。我把乱麻般的思绪推到一边,伸头过去,让烟的末端凑到火苗上。
烟点着了。我咬着它,从齿缝中挤出一句模糊的道谢,正准备退回安全距离外,乔丹却突然抬手捏住了香烟,用大得不可思议的力气把它从我的牙齿间扯了出来。下一秒,他的嘴唇压了上来,将我脑中在那一瞬间炸开的所有想法清空。
乔丹的吻是入侵,毫不绅士地撬开我所有本能的防御,即刻开始了他的掠夺。接受我,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在这么说;接受我,为我停留。几分钟前那个玩笑般的吻仿佛是根点燃的导火索,而他已经忍耐了太久太久。他的胡茬压在我的皮肤上,扎进去,带来激起欲望的刺痛。我尝到风沙,硝烟,和男人身上最原始的味道。
这个吻持续到我们不得不离开彼此的嘴唇换气。当我重新睁开眼睛,视线与他在陡然变得稀薄的空气中撞上时,一切开始朝着某种难以收尾的方向急速发展,无法停止。
“为了我,做个幸存者,别走太远。”他将我摁倒在卡车的地板上,在接吻的空隙低声命令。他的注视让我眩晕,胜过白日沙漠中晒烫一切钢铁的烈阳。“我知道你也在乎我。”
我狠狠地给了他一拳,然后压下他的脑袋继续吻他,同时手向下伸去,扯开了他的皮带。
我和他在补给车的车厢里干了一发。我是在泄愤,一边猛烈地骑他,一边发泄所有被这个日渐脱轨的世界敷衍的愤懑。我根本不管乔丹是否适应我杂乱无章的节奏,也不管会不会被巡逻的当值士兵发现,一心只想狠狠地弄痛自己,在被戳伤的疼痛中找回呼吸的快感。我把那根点燃了的骆驼夹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之间,另一只手抓着帆布车棚的支架,将自己尽可能高地撑起来,再重重地落下去。车棚抖得像害了小儿麻痹症。每起落几次,我就侧过头去吸一口烟,然后为他的顶弄断断续续地咳嗽。
我们没有安全套,但我不在乎。最坏也不过是把另一个小杂种带到这片无可救药的土地上来,更何况我确信在生下它之前我就会尸骨无存。每个街区都有一整打嬉皮士在想清楚之前就生了孩子,我们是美国的第一代社会弃儿,由成天在外打工的疲惫的单身母亲抚养成人,熟悉电子游戏、肥皂剧和色情网站更甚于熟悉自己的亲生父亲。我不会要乔丹负责,从最开始他的眼睛里就明明白白地写着他是那么想要我,想要我这个一无是处的货色。他是个傻子。
那混蛋抓住我的腰,手腕上的绷带擦红了我胯部的皮肤,稳住我,强迫我慢下来,逼我清清楚楚地感受那根把我钉在他腿上的大玩意儿是怎么一下一下地捅进我最深的地方。他贴上来,舔咬我的耳垂,在我耳边低声念叨着最下流的混账话,那低音让我无法自制地一阵阵挺腰,像个荡妇那样收缩身体:你真可爱,甜心,我好爱你的喘气声;我们可不能让你落到那些伊拉克人手里,嗯?你这么美,他们一定会轮流操你,把你操到腿都合不拢;你知道吗,我每晚打手枪的时候想的都是你,从第一眼看到你开始,我就想把你摁在悍马车的引擎盖上和你做爱。然而在所有这些该死的混账话里,最该死的一句是:我爱你,亲爱的,我爱你,为了我活下来吧。
我一口咬住他肩膀上的雄鹰纹身。还在加州彭德尔顿营的时候,我们和一大群人一起去了纹身店,每个人都弄了一个。勇气的象征。我的那个在背后,在他的手掌下。“闭嘴。”我在高潮中勉力威胁他。我的手指在发抖,什么也握不住,那支烟几乎要从指缝间掉下去。
我想,我该走了,他对我所做的一切都告诉我我不该再在他身边待下去。但我所做的只是缓慢地用一边膝盖撑起自己,让他从我的身体里滑出来。乔丹在里头射得一塌糊涂,好些盛不住的浑浊液体流了出来,我的下腹和大腿内侧被弄得一片黏腻。我翻过身,靠在他身边,一语不发地抽起那支快燃尽了的烟。
乔丹抬起一边手臂,紧紧地搂住我,拇指像抚摸一只家猫那样轻轻摩挲着我的下巴。我忍耐着,在他的手指间吐出最后一口烟,在缭绕的香烟迷雾中闭上眼睛。
那天晚上,我在睡袋里梦见一群蛮横无理的牛仔围住了我,按着我的脑袋,逼我去和一棵满是尖刺的仙人掌行贴面礼。当我被摁着将脸贴上去时,它变成了乔丹,吻住了我。我感到自己悬浮在雾中,很快忘了先前那滑稽的场景,在这个吻中慢慢融化。
梦里的这个乔丹松开我,说:“我就是你来这儿的理由。”
我们在一座无名小镇遭到了伏击。
这只是下午,但能见度因沙尘暴而低得让人绝望,就连远处亮蓝色的清真寺圆顶也在满天红沙中失去了踪迹。伸手在满是尘土的挡风玻璃上抹一下,划出的痕迹顷刻便会被再度盖上。有人因护目镜上糊满了沙尘而将它取下,很快就不得不戴回去,因为眼睛在空气中根本无法睁开。镇上弥漫着恶臭,没人知道这是因为早些时候的炮击炸毁了下水道,还是这里的条件本就如此可悲。
道路上散落着残砖断瓦,我们的车辆碾过成堆的黄铜炮弹壳,撞飞被丢弃的钢制弹药箱,轮胎在附近被击毁的车辆流出的一摊摊带粉红荧光剂的发动机冷却剂中滚了一圈又一圈。小土桥下的底格里斯河不受丝毫干扰,静静流淌,宛如一条镶嵌着断肢与尸体的灰色绸带。
尽管我们没让敌人好过,我们自身依然损失惨重。先前传来的错误情报表明这座小镇已经安全,我们能遇到的最大威胁是出没在残缺的建筑物间的野狗,因而只有两支小队从这里穿过。不论这镇子是否有攻下的战略价值,我们都必须立即撤退了。
“刚刚摔下车的是弗兰克。”乔丹指的是那个年轻的小列兵,“他或许中弹了,但我几分钟前听见了他的声音。他很可能还活着。”
“要是你脑袋不清醒,我可以给你一耳光,别客气。”我拔高音量,剩下的队员都默不作声地看着队伍中军衔最高的两个人争吵。或者说,我单方面和他争吵。现在片刻的安全是不堪一击的假象,在这里停留的每一秒钟都危险至极,谁也不知道那些破败的土屋中还剩下多少人,每一扇窗户、每一条窄巷和每一个房顶都有可能藏着能送我们回家的偷袭者。离开队伍行动无异于送死。而乔丹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冲我耸耸肩。
“如果两分钟后我还没回来,你们就动身向镇外撤退。”他低头清点弹药,随后把它们重新收好。他检查了一下他的步枪,让它在手里发出几声咔咔响声,然后抬起头,像所有准备赴死的英雄主义疯子那样向我轻快地眨了眨右眼,“现在,小队是你的了。”
我的喉咙被不存在的鱼刺扎了一下。我的脑袋很清醒,所以我知道这个男人不会被任何人说服,即便是我。“两分钟,多一秒都没门。快滚。”我咬着牙说,拼上了全身的力气才咽下一句“活着回来”。
乔丹微笑着跳下车,消失在泥砖与煤渣砖构建的民宅之间。我们的头顶掠过一架眼镜蛇武装直升机,我假装感兴趣地盯着它看了一会儿,尽力不去想那个微笑很可能会成为我对他的最后的记忆。
等待比疼痛还漫长,我在心中数着秒,一分钟,一分半,两分钟。我在骇人的寂静中又数了六十下。���数一下,我都期待着下一秒乔丹的身影会出现在道路拐角,脸上带着那该死的笑容,并且从头到脚完好无损。
四分钟过去了,什么也没有发生。天空中某处极其遥远的地方滚过雷声。队员们沉默着,几双眼睛都集中在我身上。
我在他们的目光中站起来,抱着枪。
“记下这个坐标,向镇外撤退,和部队汇合后叫他们派人来支援。”或者收尸。我解开几粒扣子,从衣服内袋里掏出折成方块的遗书,连同备用狗牌一起递给那个卫生兵。“你知道什么时候该把这东西交给长官。”
“别,别去。”密苏里人摇摇头,不肯接过那两样小东西,“别让那套‘决不放弃每一个人’的论调害死更多人了。”
我把它们扔到他的大腿上。“别傻了。”我跳下车,回头挤出一个生硬的笑容,“这是个人事务。”
我顺着我们来时的路线走,在并不可靠的掩体间穿行。到了记忆中听见有人掉下车的地方,一条格外新鲜的血迹抓住了我的眼睛。我猫下腰,快速穿过空旷的街道,跟着它走进暗巷。转过一个拐角,我的呼吸几乎为我看到的景象停滞;乔丹靠坐在一堵土墙上,捂着右肋,旁边的沙地上躺着那个显然已经没救了的孩子。
我向他冲过去。他也看见了我,勉力直起身,用沙哑破音的声音大喊:“别过来,这是个——”
陷阱。我已经三天三夜没合眼了,身体跟不上头脑反应的速度,没能刹住脚步,大腿在他的声音钻进耳朵的同时剧烈地震了一下,让我跌倒在地。我知道我中弹了,令我惊奇的是,除此之外我竟没有任何感觉。我不受阻挠地转身轰爆了那个阿拉伯人的头,停顿了一下,确认周围再没有动静后半跪着蹭到乔丹旁边。
他还活着,只是出于某种原因半眯着眼睛,好像我们头顶那苍白无力的阳光分外刺目一样。他的微笑随着衣料上的深红痕迹扩大,满意的,安宁的,与那个阿拉伯男人一直到死都带着的笑容分外相像。我抓住他肩膀的手发起抖来。
“这才是……”乔丹咳嗽着说,“我的……我的女孩。”
“少说点吧,省省力气。”我拽起他的胳膊,甩到我肩膀上,咬着牙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妈的,这男人真沉。“你他妈一定是泡在电影院里长大的。”我暴躁地抱怨道,努力把他再往我这边挪了挪,让他把大部分重量分给我。“天知道我有多讨厌你们这些满脑子个人英雄主义的白人蠢货。” “讨厌到你愿意冒着生命危险来救我。”他用另一只手按着肋下的伤口,自鸣得意的声音里有种暖洋洋的幸灾乐祸。“承认吧,你需要我。” “你不觉得眼下这句话倒过来说更合适吗?”我挖苦道,像个残疾人那样歪斜着身子,把他一步一步拖向镇外的方向。他的一只靴子有气无力地拖过地上混杂血迹的污水坑,在沙中画出一条长长的、歪歪扭扭的线。来时只用了几分钟的距离此刻长得仿佛没有尽头,但我知道我和他一定会走完它,一定。 “那么,好吧。我们彼此需要。你是我的。”
我庆幸他的角度绝对看不到我发烧的脸。“闭嘴。”我斥责道,但很快便后悔了。这种时候,我倒宁愿他跟我多说几句话。随着我们缓慢地前进,他好像变得越来越沉,步伐越来越难以迈动。死亡是个轻浮的妖妇,她的触碰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却会带来永远无法逆转的后果。乔丹也会死,死在我之前——我感到真相来临时必然的不可理喻。这太滑稽了,在见证过那么多无谓的死亡之后,当她盲目的手指偶然之下拂过这个男人,我却仍无法坦然接受。
他说对了。我确实需要他。
乔丹仿佛正在承受着双倍的地心引力,不住地向狼藉的地面滑去,也拉扯着我的心脏向下坠去。我不敢在他面前露出丝毫绝望,我所做的一切只是挤出更多力气,将他向前拽。再拽一步,再拽一步。我感到液体流下我的脸;我哭了吗?
“雨。”我听见乔丹梦呓般的声音。我在他的重负之下仰起头,天幕吐出无数细针般的凉丝,覆向大地,要缝合起什么伤口似的一针针扎进我的眼皮和嘴里。这是雨,我难以置信地大口大口呼吸着,品尝到沙中越来越浓重的潮湿的腥气,直到对雨的回忆和枪伤处的疼痛终于一同完全苏醒。自越过幼发拉底河以来,这是我头一次注意到天空的颜色。我怎么也没想到,那种调和着浅灰的淡蓝看起来竟然会和乔丹的眼睛那么像。 一百来米外,几辆悍马停在那里。有谁在车里叫喊了一声,随后某个土色的影子跳下车斗,向这边跑来。疼痛从我的腿中抽走了力气。我跪倒在沙地上,手臂搂住与我一起慢慢滑下的乔丹,在越来越大的雨的掩护下毫无征兆地痛哭起来。
终于,在这一切之后,我等到了。我找到了你。 “你哭得像个被人踢碎了蛋的初中低能儿。”乔丹在我肩头喃喃,暖意从疲倦而破碎的音节中缓缓渗出,清晰可辨,让我心脏抽痛。“你怎么回事?” “是雨。”我说。“那不是眼泪,只是雨。”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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薤露凝华|楔子
高平公主朝俪回到芒阴城之时,曾去昌陵王府看过夜鹃。时值晚秋,乔枝裸裎参差,黄叶满地积沓,王府的小门隐藏在丛林遮蔽最深处——这是从前她们经常秘密出入的幽衢。
此时从高墙内攀援而出的藤萝已经化作垂挂枯叶的苍老虬枝,勾连着墙外林木同样苍老的枝桠。隐隐看到墙内荆棘参天,昏黑的天空下不辨纹理,只有如浓墨钩画的狰狞影迹。
朝俪记得那个时候,从这门进入府内,穿过的是一条长长的玫瑰花径。花树高过人头顶,一路上盛放的花朵是洒遍了翠叶从中的火齐珠,���烈的颜色与浓烈的气息燃烧一样生生不息。那时怎么也不会想到,嫣红的花海二十年后会变成焦黑的荆丛。
青苔从黄叶铺陈的边缘一直蔓延到门前,走近才看清门锁早已锈蛀,轻轻一触就散架摔落。只是这朽坏的木门后也上了锁,并不能被推开,犹应了几声吱呀。
她又推了几下,门后之锁反倒显得十分坚固,在两扇门狭开一道足可窥望的缝隙后便不肯退让。正当朝俪犹豫有无敲门必要时,另一端传来脚步声。“谁在外面?”
旋即她看到狭缝间一道白色的身影遮挡了原本视线中墨黑的荆丛。
这门的锁内外有两把,配对的钥匙也是两把,外锁钥匙在朝俪手中,内锁钥匙在夜鹃手中。二十年前的内锁通常开着,为的是朝俪来了以后打开外锁就能直接进去,直到她上一次进入这门,仅凭自己手中的钥匙依然通行无阻。
她自然不知内锁是何时上的。也许是她们分手后不久,也许是后来夜鹃迁往汉阳,也许是夜鹃被征还以后断绝人事。不过,内锁钥匙的主人此刻就站在这里,和朝俪一门之隔的地方:“原来是你。”
她一身雪白的衣袍,在昏黑的背景下显得身形明亮高大。朝俪记得她从前不喜欢白色衣饰,而上一次见到她正是两年前她刚刚回到芒阴,也是这么一身素服,和年少时好尚精致大不相同。当时朝俪问过她为什么突然穿成这样,她只说了“服丧”二字,便不再多言。如今再看到她这副打扮,朝俪不禁心中一凛。
“不想你现在会来……可有什么事吗?”
“没事。”见对方暂时没有打开内锁的意图,朝俪试探道,“可以把门打开吗?”
夜鹃没有取钥匙的动作,反而伸手抓住面前的铁锁,用力扭了几下。锁是新的,就算用尽极限的力气也不可能扭断。
“钥匙不在你身上吗?”朝俪觉得她行为古怪。
“不在。这是今春新换的,上锁以后钥匙便丢掉了。”夜鹃挣扎无果后看起来有些丧气,手上用力渐松下来。
“丢到哪儿了?”
夜鹃听了却轻笑一声,我说了难道你会去找吗?“当时随手扔的,也不知道落在里面还是外面。”
朝俪向周围看了看,墙内她进不去,即便进去了,落在密密麻麻的荆棘中间的小物件也不是那么容易找到,而墙外一片黄叶铺地,黄叶下腐叶湿苔……无奈,她将左手伸进门去摸索,夜鹃见状双手退让开锁孔的位置,牵她手过去。找定位置之后,朝俪右手拔下头上簪子,从门缝中送入,对着锁孔去撬。然而银簪粗过门锁孔径,丝毫不能插进去,加之朝俪双手由狭缝伸入,因活动空间限制着力失当,几番摆弄下银簪竟弯折成扭曲的形状,而她自己头上勉强支撑发髻的巾帼也在剧烈的摇晃下掉落肩头,发丝随着滑下来。
夜鹃也取下自己的簪子。她头上原本除了这一根簪没有穿戴任何发冠,拔下簪子的时候头发便也垂落。这是根更加粗大僵硬的木簪,希望还不如弯折的银簪大。
夜鹃持簪去撬锁孔的动作,倒更像用蛮力戳毁它。最后被掐进铁锁的木质簪尖,承受不住另一头的猛烈摇晃,从中间段成了两截。
断簪从夜鹃手中掉到地上。她颓然坐在地上沉默不语。朝俪看了看她,也在门外青苔上坐下,背倚朽木门。
“别坐。地上冷,树林里有瘴气,快起来。”从门里传来。
朝俪并不起身,而侧头朝向门隙:“你也起来。”
“不。我想就这样待一会儿。”
朝俪也是一样。各自散着头发,靠着同一扇门的两侧坐在地上,沉默无言。乔木高高的枝头残余着的枯叶,一片片飘落,有的落在她们不远处的地面上,有的被寒风送到视野外不知何处,轻盈,孤寂,来去悄无声息,像曾经聚散无常的欢爱。
二十年前的欢爱,就是由现今这个紧锁的小门打开。玫瑰花海的尽头是精丽的寝堂。她们在那里初尝禁果。也是在那里,完事以后夜鹃将镶嵌着玫瑰珠的约指戴在朝俪手上。
“好重……”
“不好看吗?还是你不喜欢?”
“好看啊……”
“那就是你不喜欢?”
“没有……为什么给我戴?”
“致我殷勤。”她说着把朝俪戴着约指的手拳握回去,推回对方怀里,微笑很幸福很满足。
她回身接过侍女端来食物的托盘,亲手放到榻上案几。那时的夜鹃真是个孩子,尝到欢爱的甜蜜滋味,笑得那么清澈剔透,连将食物放入口中抿嘴咀嚼之时也压抑不住微微上翘的嘴角。
她两眼撇了一下对面那只手上红色闪烁的玫瑰珠,嘴角深深钩了一瞬间,转而目光移开,眼帘低垂,专心进食。
虽然初涉世情,但聪明细心的小仙娥很快就琢磨清了朝俪的偏好习惯,静静给她碗里夹她喜欢吃的菜,然后望向对面一眼探察对面的神情。往往目光碰撞,她们又各自低头,各怀所想。
朝俪看来,她哪里是在殷勤讨好密约的恋人,她的一举一动分明与她身上所有的美善同来,她本该是这样优雅从容,降下雨露甘泽的。
第二次做完后夜鹃不知从何处搬来一箱子的珠玉衣饰,要朝俪一件一件试穿。
她上了瘾似的,将各色物件一件一件到披挂朝俪身上,不合适的,撇撇嘴然后再换,合适的,就拉朝俪站起来抬手或是转身给他看。轻质的罗纱在微风下时而充盈飘扬时而熨帖垂落,罗纱后恋人的容颜清晰交替朦胧,双目如天河中明灭的星光。夜鹃踏起她们少时一起学习过的舞步,朝俪会意旋而起舞。手边没有可用的器乐,只有迎送杂佩泠泠的微风,催动腰间几幅清江翩翩漂流,在舞步的节奏声中起起伏伏,自由,骄矜。
暮霭渐起,白蒙蒙的雾气越凝越重,姗姗向朝俪这边袭来。本来阴沉的天空下,密林愈发昏暗。黄叶盘桓落定,泯然继踵泥土之上枯槁的累累同类。白雾掩蔽了垂死的遗迹,那是毒瘴入夜酣眠而生的幻梦,其纯白色恍然萦回风池山麓、阻绝了仙境与烟火人间的云海。
云海之上,蕙畹洞外,绵亘不绝的长春花开得恣睢,不知冬夏。一缕蜿蜒如带的花下小蹊,是二十年前的小朝俪与小夜鹃携手采露而走出来的。没有了采露人的花蹊,料想已遍被苔茸了吧。
云海下的山麓,山径有歧,辐分四方。四方所达,是茫茫人世间,是天下。春秋冬夏,人事代谢,怨旷消长如草木枯荣,大道与荒野上众生的行藏更迭了一代又一代,终至被彻底遗忘。
她也遗忘了许许多多,二十年太漫长,怎么会记得那么多?朝俪想。只是她这次来,真的并不能改变什么吗?如果不能,她该到哪里去,留在原地不知归期地等待,还是离开,越走越远的好?
“阿夜……”她想问问夜鹃,却不知怎么说出口。
“嗯?”对方好像被朝俪打断了神游,“不早了,你回去罢。”
朝俪下意识地摇摇头:“为什么?我走了,你呢?”她扭转身,扒开夜鹃背倚的门,努力去看门那头的人。
“我累了,回去休息。你……也早点走吧。”本就倦意落落的声音添了一丝笃定。夜鹃欠身站起。对面用劲推门的朝俪不提防失去重心,手扶着木门前仆,而被朽锁卡死的木门顶住。她看到雪白的裙裾翩连远去,肃穆的黑暗荆棘守护在小径两侧,直至完全阻隔了白衣身影。
她不能走,她要到哪里去,谁知道呢?朝俪回头,夜雾已然包围了一切,而自己被困在夜黑的一隅,眼前皆是茫茫,又能怎么离开?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孤寂,好像深陷一个浩淼无际的梦魇,梦魇里只有她一个人。或者,其实梦魇并不是梦,孤寂之外的喧嚣繁芜,才是真的梦,���今的她只是回到了真实的世界。
……
“……这就够了。公子所中瘴气之毒并不深,药用多了适得其反……”
朝俪隐约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她眼皮沉重地睁不开,人声令她不由得提起的警惕心迫使尽快神志清醒。是一个壮年男子守在床边,他正冷冷地对侍奉汤药的老奴婢讲话。其人面色黧黑,铜铃般的双目不经意一瞥亦寒光凛凛,天生挺拔的悬胆鼻下两髭如鸟翼翘起,半掩方正大口,颔下一匝络腮胡须丰茂而坚劲。他一身劲装,侍疾床前而肋下宝刀不解,从举手投足的利落与稳妥、目光时不时闪露的机警可见其经年弄险所锻造的素质。
他叫赵隐,是朝俪帐下最忠诚、最得力的人。
朝俪想起了许多。她不是高平国公主,而是高平公子。自从当年高平国唯一的公子乔离仑出走南方的重明国后,自幼养在秘处的小公主朝俪便换上了男子的身份,承担起复兴高平宗族的责任。三十年来,她先入风池山学道,出师后征入北方天子所在的高辛京师芒阴城,出相入将,一步步走到封疆牧民,文人武士万人趋鹜的地位。宗族的荣光在她、高平公子朝俪的开拓下焕然。在众人瞩目的世界里,她所扮演的角色很崇高,她扮演得也很好。
如今,朝俪是镇守高辛南方边界十七州郡的重将,枕戈以待的是重明国大将军北单麾下五十万雄师。除了所督的十七州郡的将吏士卒,她帐下尚有三千勇士为爪牙驱使。赵隐则为三千勇士之冠,侍从朝俪左右。然而,朝俪公主身份的秘密,同她与夜鹃之间的秘密,除了现被禁锢于王府的夜鹃外,更无他人知晓,包括她所亲待的赵隐。
朝俪抬手抚摩头发——一头乌云乱蓬蓬散落在枕席上。她看向赵隐的眼神,“公子,林下瘴毒侵入您的身体,卑职已为您服下解药,请卧榻静养,切不可妄动”,那眼神里全是忠诚的关切,找不出一点怀疑或不安。
他真的这么相信自己的一切吗,是跟随自己这么多年所种下的忠义在他心中已深深扎根、牢不可动,还是他早已发现了什么而天长日久潜匿不发?朝俪闭上眼,体内瘴毒涌动,痛楚下眉头深锁。
“公子……”赵隐的声音有些焦急。
“我没事。公微宽心,请到外面稍歇吧。”朝俪驱赶他暂离床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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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沈&七九】天干地支相关(官配党勿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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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清歌
插花折柳翩翩公子少年郎 →插花折柳迎清明
沈九·沈清秋
九九重阳,清秋节=重阳节
寒露临近重阳
洛冰河
生于满河薄冰的时节,约是小寒
岳七·岳清源
七七乞巧,七夕泊舟清源,七夕戏水是南方习俗
阳历七月七是小暑前后
本来岳七对应小暑我是不确定的,别人都是阴历,到他这里怎么是阳历了。后来看了一圈,他应该就是对应了阳历的七月七。
做好准备,研究了快半个多月,终于整理清楚了墨女士写文的特殊设定。
墨女士的三本书并非严格遵循了三次元的八字设定!
地支藏干,是指地支中包藏着天干。
天干代表天元,意味着外露的、表象的信息。
地支代表地元,意味着暗藏的、深层的信息。
而地支所藏的天干,秉承天地之气,也代表人元。
这就是古人所说的“天地人”三才。
根据地支藏干,我们可以得知
经过我的反复比对,墨女士使用的天干设定是
中气是自身气质,余气(合局五行气)代表在人际交往中的属性。
乙木性格:柔顺温和有丰富的表现力,敏捷,反应快,有协调性,不会坚持己见,善于理财,有最佳情绪管理能力,韧性超强。(柳)
癸水性格:敏感善变有点儿甜,爱憧憬又爱幻想,有伤官的属性,鬼精的绝顶聪明。(洛)
丁火性格:有礼貌,知礼敬长,疼惜晚辈,喜关怀别人,热心公益,外表不急内心急,有第六感,直觉性强。(岳)
辛金性格:自我要求高,追求完美,做事有始有终,且能坚持到底,善于变通,能够适应周围环境的变化,表面上虽然服从了别人,但潜意识之中却有很强的本位观念,能够历经磨难而终成大事。(九)
代入想一想,大体还挺像的。
沈垣是个特例,他除了名字里有垣(戊土),其他什么信息都没有。
但是他性格确实很戊土。
戊土人性格安静沉稳,遇事冷静,中正不阿,身边的人都会下意识的依赖和信任他们,戊土日元的人一般都有强烈的集体观念,以及广阔的胸怀和极强的包容忍耐力。同时,他们信用卓越,踏实朴素,勤劳节约;谈吐谨慎,做事细心,凡事会讲求条理和逻辑;考虑周全,追求整体和谐,做事坚持不懈,有始有终;又居安思危,忧患意识高。不过,戊土的人容易过于注重别人对自己的看法,不善变通,反应迟钝,不善言谈,不会花言巧语,为人缺少浪漫。
沈垣做事着调靠谱,不咋咋呼呼,逻辑一直在线,言而有信,踏实朴实不爱花里胡哨,没有浪漫细胞,忧患意识高。
戊土本土了。
其他信息缺失,可能跟沈九一样是戌吧…(后来结合看起来,确实是戌)
关键是合局五行气的人际关系。
十天干代表十种不同性格的人,简直怀疑墨女士对着十天干关系写的小说。
柳:癸水
岳:乙木
九:丁火
洛:辛金
垣:戊土
之后就用合局五行气属性指代人物属性,毕竟墨女士也是这么用的,魔道里大量用天干属性起名,后续会一一解释。
辰(柳)戌(秋)丑(洛)未(岳)相冲
辰戌丑未为四墓库,辰戌丑未相冲为四墓库相冲。
四墓库相冲并无分胜负,土越冲越旺,支中余气统统吸收为本气,此时应以命局对土的喜忌而论吉凶。
四库相冲的条件比四生的条件要简单些,只要辰戌相邻、干透戊土或丑未相邻干透己土则相冲成立。
辰戌丑未四字全称为土的会局,只要在岁运或命局中有戊己土透出 则为土的会局成功。此会土局的力量最大,吉凶最明显。
日主可以对土的喜忌而论吉凶。
柳九是辰戌相冲,洛岳是丑未相冲。
具体人物关系具体分析
柳清歌(癸水)和沈九(丁火)
辰戌相冲。
沈九想救柳清歌,但是把柳清歌救死了。
辰戌相冲,冲不是克,是比量。柳清歌虚弱下来后被冲死了吧。
癸水是丁火的七杀,克丁的力量很大。
想要让丁火癸水合,需要
①甲木,乙木勉强凑合,效果不佳。岳清源是乙木,调和效果确实一般。
②戊土。沈垣穿来后,身体还是丁火,但是跟柳清歌很合。
③丙火。暂时没发现渣反里有人是丙火。
辰为太阳,戌为日落,辰又为天罗(讼),戊为地网(狱),冲为凶神时主虚诈小人。
柳清歌沈九相冲还挺准,他俩不对付是因为沈九老耍诈。
柳溟烟为兄讼,沈九被关水牢,为狱。
岳清源(乙木)和洛冰河(辛金)和沈九(丁火)
丑(洛)未(岳)戌(沈清秋)相刑,又名为恃势之刑(多在夫妻之间出现)
丑刑戌,戌刑未,未刑丑。
恃势之刑为自己有了一定权势就谁也不妨在眼里,为所欲为,最后导致了可悲的下场。
岳洛,丑未相冲。
丑未冲,是两个墓库之冲,丑土是主冲方,未土是被冲方,两个土相冲,土冲则散,丑未相冲,双方土的力量都会减弱,两个库相冲的目的就是一方想得到另一方的库中物,丑土是主冲方想得到未土中库中物容易,未土是被冲方想得到丑土库中物就比较难,未土的力量必须比丑土的力量大许多才能得到丑土中的库中物,能得到库中物就是能得到库中一大堆“东西”,在命理上也叫开库,库中物是财官则是升官或发大财,库中物是六亲或自己的根则是不好了,是克六亲或自己有灾。这就是两个地支相冲的目的。
命冲有丑未冲是金财库,未土是被冲方,所以要反冲必须未土的力量比丑土的力量大许多才能打开金库。
还有一个开库的工具就是戌土,火是天生克金的,戌土到来也能刑开金库。
丑未冲就是要取得库中物,是啥呢?岳清源库中物是丁火和乙木。
洛冰河作为主冲方,要抢岳清源这个被冲方的东西的丁火(沈清秋)
ps辛金并不喜欢乙木
通过六爻论墓库,
墓爻看不到合,逢冲者爻不入墓。
如丑为金墓,丑爻安安静静或动,有未爻动冲或日、月上边有未,未冲丑则金库开,金爻不入丑墓,只表明丑墓里的东西被放出来了。
月=岳,月上有未,直接报了岳清源身份证。
丑未相冲,丑主冲,未被冲。
丑抢夺未的东西(沈清秋)。
未在月(岳)上,把丑的金库冲开了。
金主杀伐,几次岳清源因为沈清秋被洛冰河打伤,狂傲里冰哥杀了岳清源。
这部分第一次看看岔了,后来一下子连起来看看明白了。
未要反冲丑,需要力量大很多。
要么有戌土(沈清秋),要么日、月上有未。
渣反里,看似洛冰河跟柳清歌才是对立,其实柳清歌鲜少在洛冰河手底下吃大亏,一直被洛冰河伤害的是岳清源。
不是很好发现,但是原文里确实,洛冰河跟岳清源才是真情敌,所以他俩相冲。
岳清源姓yue也是因为设定需要。
五行来说,乙木(岳)确实是生丁火(九)的,比如乙木为花草,丁火为花朵,己士为果实,木生火火生士。乙木为风,能够吹开乌云,让太阳光芒四射,也可以让星光灿烂无比。
乙木为肝丁火主心,人们经常说的心肝宝贝,就是取象乙丁。
十神来说,乙木是丁火的偏印,命理��后妈。相处中,丁火付出的要多一点,得到要少乙一点,不过价值感比较强。
生活中的乙丁相处总体问题不大,丁火付出的多一点,最怕癸水旺而来,克了丁火,则很不利乙丁之间的关系。
柳清歌的出现会让七九关系变得不好。确实,沈九吃柳清歌的飞醋。
沈垣(戊土)和洛冰河(辛金)
戊土,城墙土,大驿土,堤岸,粗块的土,属干土。
有包容心,沉着富耐性,讲信用、好名、憨直。
戊土之人,喜八字透壬甲,在乱世中方显英豪本色。通常做的是护卫性工作。戊、辛多的人易当兵,或与部队之人打交道多。
戊土不遇杀,难成大器。
戊土承接天地混沌之气,抱一守中。自盘古开天辟地,大地之土厚载万物,聚于中央,散于四维(四方、四季之交)。
它的相同象在天是雾,在地是山,称为阳土。
性格上,戊土老实厚道,不遇乱世不成大器。
魏无羡生在乱世才显英雄本色。
辛金乃人间五金之质,故清润可观。畏土之迭者,戊土太重,而涸水埋金;乐水之盈者,壬水有余,而润土养金也。辛为甲之君也,丙火能焚甲木,合而化水,使丙火不焚甲木,反有相生之象;辛为丙之臣也,丙火能生戊土,合丙化水,使丙火不生戊土,反有相助之美。岂非扶社稷救生灵乎?生于夏而火多,有己土则晦火而生金;生于冬而水旺,有丁火则温水而养金。所谓热则喜母,寒则喜丁也。 ——《滴天髓》
1.畏土之迭者,戊土太重,而涸水埋金
辛金不喜欢戊土(沈垣)
2.生于冬而水旺,有丁火(沈九)则温水而养金。
洛冰河生于小寒时节,辛金喜欢火,阴火阳火都喜欢。
丁火为阴火,是灯烛之火。
辛金喜欢丁火七杀,辛金喜火,辛金本性温软清润,再得到人间之火的锻炼,则更为秀气非凡,前提是辛金要足够旺。辛金弱就不喜欢七杀,驾驭不了丁火则反而招致凶害,此时就喜欢正印戊土生生,化杀为用。
(洛冰河)辛金受火的吸引,喜欢(沈九)丁火。
可是弱小的洛冰河驾驭不了沈九,反而被克。
对于弱小的洛冰河来说,戊土(沈垣)比丁火(沈九)好。
一见钟情钟的是五行吸引,火就是很吸引弱小的金。
我之前说过花城是旗舰版洛冰河,花城也是辛金。
谢怜不是沈九,也不是沈垣,是吸引着辛金的那个完美的火——丙火。
3.辛为丙之臣也…………岂非扶社稷救生灵乎?
就是天官的花怜,不多解释了。
蓝曦臣的名字也是取自这个句子。
曦,太阳,丙火。曦臣——辛金。
金光瑶是沈九的来世,为了天干五合的丁壬合,蓝曦臣必须水旺。
泽芜君,泽——壬水,芜——茂盛。壬水旺。
一方面金生水,一方面辛金克丁火,暗示蓝曦臣杀死金光瑶。
之后会详细写。
戊土和辛金的关系
1、母子关系
从八字十神角度出发来讲,戊土作为辛金的正印,为其母亲,两者之间为母子关系!戊土对辛金还是不错的,辛金可以真切感受到戊土对自己的关心和爱护。但是,从八字五行角度上来讲,辛金并不想被戊土生,因为辛金不领情,而戊土会抱怨对辛金好。
2、戊土和辛金相隔两个天干
十天干中,戊土位居十天干之第五位,排在丁火后面,在己土之前,而己土的后一位是庚金,而庚金的后一位则是辛金,故此,戊土和辛金相隔两个天干。因为戊五行属土,而辛五行属金,在五行角度中,土生金,所以戊土和辛金是相生关系。
十天干上来说,是母子关系。
为什么戊土最忌讳丑?
戊土喜阳火相生,畏阴金盗气。阳火就是丙火,丙火长生于寅,寅在八卦方位上属于艮宫,艮为山,山是刚硬的土,也就是戊士,戊土依赖丙火而生。
兑金消耗、盗损戊土之气,这是金盛土虚之象,也就是母衰子旺。
并且辛金是戊土的伤官,会伤害戊土。
柳清歌(癸水)和沈垣(戊土)
那就不得不提到天干五合之一的戊癸合了。
不要怀疑,柳沈才是最合适的合。
【原文】
戊与癸何名为无情之合?戊,阳土也,是老丑之夫,癸,阴水也,是婆娑之妇,老阳而少阴,虽合而无情,主人或好或丑,如戊得癸则娇媚有神,姿美得所,男子娶少妇,妇人嫁美夫;若癸得戊則形容古仆,老相俗尘,男子娶老妾,妇人嫁老夫。经云“戊得癸合,少长无情”是也。
【白话提要】
戊与癸相合为什么称为无情之合?戊为阳士,好像年老猊丑的丈���。癸为阴水,好像亭亭玉立的妻子。阳老而阴少,虽然相合却是无情。命中遇到此合的人,有的美丽,有的丑陋,如果戊得癸便会娇媚有神,形貌美好,男子会娶少妻,妇人则嫁美夫。如果癸得戊,就会形猊古朴,俗气老相,男子会娶老妻,妇人则嫁老头。
这就是经文中所说的“戊得癸合,少长无情”的意思。
为了不无情,不能阳老阴少。正好柳清歌比沈垣大。
蓝忘机本来比魏无羡小几个月,魏无羡离世多年复生,还换了一具年少的身体。
贺玄是辰,师青玄是戌,贺玄大几小时。
《穷通宝鉴》总论三春戊土:三春戊土,无丙照暖,戊土不生,无甲疏犁,戊土不灵,无癸滋润,万物不长。正二月先丙后甲,癸又次之。三月先甲后丙,癸又次之,因戊土司权故也。有甲、丙、癸,三者齐透,必主一品当朝,或二透一藏,亦登金榜,二藏一透,也可异途。
总结
三春「戊土」丙火为尊,无丙火不生,无甲木不灵,无癸水不长。
渣反里没有丙火甲木,柳清歌是癸水。
《春山恨》是说冰秋的,沈垣这个戊土高山得不到癸水(癸水),岂不就是恨吗。
《春山恨》还有重要对应,后续到魔道了我展开说。
冰秋吟
①冰秋 吟
跟春山恨对仗的话,就是
春山(名词) 恨(动词)
冰秋(名词) 吟(动词)
吟,动词,叹息。
墨女士给官配砰地一拳。
②命理上
冰 五行属水,癸水
古法来看,壬水是死的,水就是水。癸水是活的,水的变型是癸水。
而且按照蓝涣这个名字来看,涣然冰释,蓝曦臣在蓝家呆着,蓝忘机(癸水)跑出去。
冰绝对是癸水。
癸水不是柳清歌吗?emm……
重量级思考:沈清秋这具身体是不是残留着沈九的丁火属性?
当沈垣离开了沈清秋这具身体,
①洛冰河依旧迷恋沈清秋的身体
②尸体回到苍穹山后,沈垣还未到场,岳清源跟洛冰河已经对冲完了,岳清源受伤
③洛冰河一开始对灵芝假身的沈垣(乙木/癸水)没兴趣
④洛冰河能保存沈清秋的尸体,但是保存不了灵芝假身
①②来看,沈清秋这具身体存在丁火的属性。
围攻苍穹山的round1:
沈清秋肉身(丁火)到位,丑和未互冲。
洛冰河(丑)主冲,要抢岳清源(未)的库中物(沈清秋)
岳清源(未)有月,有沈清秋肉身(丁火),反冲洛冰河。
丑的金库被冲开,打伤岳清源。
round2:
柳清歌(癸水)见岳清源(乙木)被克,要跟洛冰河(辛金)火拼。
沈垣(戊土)到位,天干五合戊癸合化火。
癸水在天为雨露,乙木落地为花草,乙木的成长进步很需要癸水的润泽,而癸水生了乙木也会有成就感。所以癸水基本都会爱乙木的,见了乙木就有了真善美,不过乙木未必爱类水。虽然乙木需要癸水,但是不代表爱。
渣反里写了柳清歌对岳清源特别的尊敬,但是岳清源在沈九和柳清歌里,偏心沈九。
癸水和乙木的关系最怕辛金来袭,辛金一旦到来,会让癸水痛苦无比,折磨异常,也会让乙木逃避躲藏,从此,则癸乙两分也。
癸水遇见辛金,辛偏印不但不生癸水,而且还克了癸水的食神乙木,辛就好比是一把剪刀,把乙木树叶剪掉了,而癸水为雨露之水,自然就会落到地上被土克死。
洛冰河(辛金)来了,岳清源(乙木)跟柳清歌(癸水)都痛苦面具,谁也帮不了谁,都被克。
好在,round2的时候,沈垣(戊土)终于赶到了。
癸水+戊土
戊癸属于天干五合,一般情况下戊土和癸水还是很合的,男女情投意合,多数可以成为恋人、夫妻。同性也可以成为好朋友,朝夕相伴,高山流水遇知音,戊癸相合情难枕,所以戊癸组合还是很不错的。
甲木则是破戊癸合的,为影响成类的第一因素。
天干五合之一,戊癸合化火(戊土变为了丙火,癸水变为了丁火,因为戊土和丙火同为阳性,癸水和丁火同为阴性)
有沈垣(戊土)在,柳清歌(癸水)被合化为丁火,克洛冰河(辛金)。
丁火为辛金七杀,但是辛金就是喜欢火,喜欢丁火七杀。
我建议三人在一起。
③灵芝肉体是用吸食朝露的灵芝做的,要么是乙木要么是癸水。
辛金没有兴趣,还能克。
④这具身体在洛冰河手上枯萎了。很合理。
就一般的小说吧,怎么也要安排一个就算你变成什么模样,我都能从人群中把你找出的剧情吧。
洛冰河在知道这是师尊前,也没有什么心灵感应,冥冥中注定啊什么的。
从五行上来说,戊土是辛金的正印(母亲),但是辛金并不喜欢戊土(畏土之迭者,戊土太重,而涸水埋金。)
辛金是戊土的伤官(偏官),戊土喜爱辛金但是没有好结果(高山里满是珠玉,会被挖空)
戊土辛金这对母子之间情真,但是不太和谐。
结合渣反的剧情来看,
年幼的洛冰河(辛金)被沈九(丁火)吸引,喜欢但是快被克死了。
此时系统把沈垣这个戊土母亲带来了,让冰妹产生了孺慕之情,这是冰哥跟沈九之间没有的。
往后的剧情里沈垣一直在压制洛冰河,不让洛冰河肆无忌惮,便是戊土在【埋金】。
冰秋在一起,洛冰河被沈垣埋没才华,天魔王者变男保姆,沈垣被洛冰河搞得老巢不能久呆。
喜欢摸他头,喜欢他听话………………
光看渣反还不够印证八字观点的话,我们来看下魔道和天官
古时把浅而湍急,且不能用舟船渡之的河流称之为弱水,认为这是因为水赢弱而不能载舟。癸水,也是如此,虽然日久穿石,但本身无负舟之力。
也就是说,癸水会沉舟。
癸:蓝色/黑色
湛:完全浸没在水里。
SO 蓝湛=黑水沉舟,都继承了柳清歌的癸水属性。
蓝色的龙胆花,蓝忘机这辈子还是辰龙。
忘,动词:无,没有。
机:本义是树木名,即桤木、桤树木,其外形与榆树接近,可以作为稻田的肥料。
也就是甲木。
蓝忘机——癸水没有甲木
戊土生于戌月(魏无羡 戌 戊土)用神取用
[原文]
癸水出干而无甲木,见金相生,必然大富。
[今译]
若是癸水出干,而无甲木,更见金来相生,必然是大富之命。
魏无羡这个戌戊土,遇上蓝忘机这个无甲木的癸水,在辛金莫玄羽身上复生,必然是大富之命。
含光君,光是丙火。
戊土弱的时候,就喜欢丙火照耀,丙火照耀,戊土自然就会日益雄壮起来。
魏无羡刚复活,需要丙火。
找蓝忘机做打手是有原因的。
敛芳尊
敛,收的意思。
芳,花草——乙木
【抱乙而孝】:乙木是丁火的偏印(非亲生的母亲),丁火可以克辛金来保护乙木,就像是儿女保护母亲一样。
敛芳=抱乙而孝
尊
①量词,用于神佛塑像
②地位或辈分高
①敛 芳尊,收起母亲的神像
②敛芳 尊,代表他最后会带母亲的尸体一起走,字面意义上的抱着母亲尽孝
辰为日出,戌为日落。
贺玄(柳清歌)与师青玄(沈清秋)换命格,由辰→戌,日出→日落。
易经六十四卦之第36卦地火明夷卦,地师,火法,明仪。
命局辰戌冲,或两辰两戌伏吟的八字,胃部容易生病变。
贺玄由辰转戌,胃部受损。
易经六十四卦之第36卦 《明夷卦》地火明夷 中下卦
易经卦辞
晦而转明 凤凰垂翼之象 弃明投暗之意
〖卦意〗
这一卦,阐释在苦难时有“用晦而明”的法则。
前进必然有危险,危险必然有伤亡;
当邪恶猖狂,残害正义,光明被创伤的时刻,正义的力量,难以抗拒,抗拒祇加重伤亡,甚至覆灭;
惟有内明外柔,韬光养晦,才能承受大难。
当此苦难时期,君子应当觉悟立场的艰难,收敛光芒,艰苦隐忍,逃离险地,先求自保。
隐忍逃避,是为了避免伤害,以争取时间,结合力量,迅速谋求挽救,待机而动,甚至不惜采取非常手段;
但不可操之过急,必须谨慎。往往最危险的场所,也是最安全的所在;
最艰难的时刻,也是奋发有为的大好契机应当明辨是非,坚持纯正。
邪恶不会长久,正义必然伸张,违背正义的原则,最后必然灭亡。
柳清歌佩剑乘鸾→凤凰垂翼。
反过来师青玄是46卦地风升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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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着雨、麻着胆儿走进重庆红卫兵墓园,探寻那一段深埋已久的历史往事
新注册公众号 2021-09-06 0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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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着雨、麻着胆儿走进重庆红卫兵墓园,探寻那一段深埋已久的历史往事.....
扬州大哥
写在前面的话——
知道重庆有一处全国仅存的红卫兵墓地,是在十多年前一次西南之旅的绿皮火车上。硬坐车箱里,我对面坐着一位自称是重庆老知青的中年汉子。时值中午,这汉子从背包里摸出一个塑料袋,里面有几包自家做的麻辣小菜儿,又拧开一瓶半斤装的白酒,对我略微让了一让,便自顾自地开喝起来。
几口白酒下肚,这汉子的脸便红起来,话匣子也随之打开了。他一边“吱溜溜”地喝着劣质小酒儿,一边面红耳赤地对我神侃。从他嘴里蹦出的,全是我闻所未闻的故事——关于文革时期重庆城里的惨烈武斗——关于成百上千的各派武斗死者集中埋葬在重庆沙坪坝的荒山上——关于鼎鼎大名的重庆红卫兵墓......这一切,直听得我目瞪口呆,连唾沫都忘了咽下去。
从此,心里便记下了重庆红卫兵墓这个地方,暗想着一定要找个机会去拜谒一次。

于是,今年4月,借着去重庆出差的机会,我专程去寻找红卫兵墓地。
坐动车到达重庆后,我打车寻找,总算摸索到了重庆沙坪坝火车站广场。刚下出租车,就见到一位美女婷婷走来,我上前打听红卫兵墓地的位置。
闻听,那美女睁着漂亮的大眼睛,象瞧外星人一样瞅着我,用绵软的重庆话说:“你二哥啷个搞错冒得,我在重庆生活20多年,硬是没得听说有啥子红卫兵墓哟?”(重庆MM对同龄男性统称二哥)
见我张口结舌,她又反问:“你哥子是在说烈士墓嗉?啷个是在歌乐山上喽。”
闻听,我差点儿晕倒——烈士墓、红卫兵墓,这都哪跟哪儿啊!
也难怪:文革那段历史,对于现在这些20多岁的年轻人来说,确实远了点儿。

谢过美女后,继续朝前走。见路边矗立着一座造型别致的报刊亭,一位高大的中年女人正两手撑台,武马大刀地瞅着我。这样威武身材的女士,血液里准有北方人的基因。我暗自思衬着,向她打听红卫兵墓园。
对方上下打量了我一番,从嗓子眼儿里挤出一句话来:“莫不是天要下雨喽?现在还有人会想到红卫兵啊?”
我不禁笑了,这人到是风趣。于是便说:“当年我也是一个红小兵呢。”
闻听,这中年女人顿时谈兴大发,眉飞色舞地说:“啷个才是红小兵嗉?姐姐我当年可是正宗的红卫兵罗,真枪真炮都干过。那个‘AK47’一扫就是一大片……”
我哈哈笑着说:“姐姐,那不叫‘AK47’,是‘五六’式冲锋枪,中国仿苏制武器。”
见那胖女人脸上有点儿挂不住,便又问:“姐姐现在发大财了吧?”
“发财?发他姥姥个腿滴财!姐我现在下岗喽,只能靠买报刊挣点钱混日子。”胖女人忿忿地说。
我追问:“那你一定知道红卫兵墓地了?”
她不屑地回答:“啷个乍会不晓得呢?那可是姐心底里一段值得回忆的记录。弟呀,你扭回头,就在左边那个沙坪公园里的角落落里面。”
瞧,才一会儿功夫,咱就在重庆有了个心直口快的胖姐姐。哈!

再打车,不一会儿就到了沙坪公园。进得园来,正值早上9点多钟,游人和晨练者不少,树上到处悬挂着鸟笼子,林荫深处时而传出几声吊嗓子者的吼叫。
向人们打听红卫兵墓地的位置时,却楞是没人知道。这就让我有点犯难了。心里寻思:莫不是哪个胖姐姐玩了一把小弟?可我们姐俩交谈的很好,人家也不能够呀。
未了,还是一位推着小孩车的奶奶,操着比我还标准的普通话,给我指点迷津:“来,小伙子,沿这条小路照直了走。到了公园的西南角上,再转个弯儿,就到啦。”

于是,我顺一条山坡小路拾阶而上,走向一处人迹罕至的幽深之处。顿时,落叶、衰草和浓密的叫不出名儿来的树木,将我包裹起来。
发现这里静得有些可怕,光线也暗得有些阴森。没来由地身上竟然冒出了几丝丝冷汗,我这人天生胆儿不大,却喜欢探险寻幽,总是做些离经叛道之事。
比如,现在的我......

才在山道上走一半儿,就听到寂静的空声掠过几道“丝丝”的声音。这顿令我大惊失色——这不是毒蛇行走寻食,吐信子时发出的动静吗?别是遇到了大蛇吧?我可害怕那劳什子!
于是,我边走边左右乱瞧,却鸟毛也没发现一根......直到转了个弯儿,面对墓园正门时,才发现一晨练的哥们,正背靠墓园围墙,扎出“马步”,双臂上下左右风车般剧烈摇摆,嘴里发出“丝丝”的声响。
卧靠——原来毒蛇吐丝的声音,是从这儿发出来的呵。
“早呵,朋友。”我向他打招呼。
但那练功者只是撩起眼皮瞧我一眼,并不吱声,旁若无人地继续练他的“毒蛇”功。
瞧人家这功练的,早已进入了化境,还是别打扰人家了。
我自顾自地拍照起来......

瞧——这座漆黑大理石碑,上书14个溜金大字:“重庆市文物保护单位红卫兵墓”。没错,这儿就是我此行最终目的地了。

走近前,才发现墓园的大铁门“铁将军”站岗,这下我有点儿傻眼儿:大老远地跑到这儿,却不能进入,这可实在是太让人扫兴了!
我极其不满地嘟嚷:“卧靠!重庆政府也太守旧了,这是一段历史可以警示后人呀,干吗要将墓园关闭?这些当官的到底害怕什么呢!”
“啷个说墓园关闭喽,锁是虚挂着滴,你哥子上前推开就是喽!”蓦地,身后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着实吓了我一跳。
忙回头,那练功者依旧闭着眼,双手乱舞扎。嘴角却在动:“政府对这座墓园的政策是,不宣传、不开放、不维修,任其自生自灭。但是,对园里那些死者的家人来上坟,还是充许滴。”
闻听,我忙致谢。上前一瞧:果然,大铁门上的那把锁是虚挂着的。
心中大喜,轻轻推开铁门,走了进去。
顿时,仿佛步入了另一个世界......

脚下,一条青砖碎石铺就的小径宛延,消失在杂草和树丛中。
眼前,惊心地矗立着一座座墓碑,密密麻麻。
耳畔,掠过几声鸟啼,凄凉无奈......

齐腰深的荒草间,墓碑群的形状各异,高矮不等。我发现,红卫兵墓的整体风格十分突出个性,那些墓碑,多数顶部刻有火炬、五星等装饰物。
有的修成一把尖尖的利剑,直插天空。有的则是一支火炬,象征着革命之火长明不熄。更有的则呈长方形,无任何装饰,厚重而灰暗。

墓碑刻有死者姓名、籍贯、死亡年龄等有关资料。碑上的文字大多剥落,但仍能依稀还能辨认出那个特殊历史时期的语言。有的墓志铭用狂草书写着诸如:
“头可断,血可流,毛泽东思想不可丢。”
“为有牺牲多壮志,敢教日月换新天。”
……
字迹铿锵,语言豪迈,使人不禁想起那个疯狂的年代。

在这块墓地里,有一块刻满文字的巨大碑文,我将文字拍摄下来。回家后整理出来,抄录如下:“李元秀、崔佩芬等八位烈士在血火交织的八月天,为捍卫毛主席的革命路线,流尽了最后一滴血……死难的战友们,一想���你们,我们就浑身是胆……不周山上红旗乱,碧血催开英雄花,亲爱的战友们,今天我们已经用战斗迎来欢笑的红云……头可断,血可流,毛泽东思想绝不丢……你们英雄的身躯,犹如那苍松翠柏巍然屹立在红岩岭上,歌乐山巅。”
这是一块比较完整的碑文。完全是文革时期的语气,豪迈、阳刚、煽情。
读完这碑文,一时间,我不知该愤怒,还是怜悯?

越往墓园深处走,墓园里的文革气息越浓郁。哪些碑体、哪些碑文、哪些气场,都深深触动了我灵魂深处那根敏感的神经。
这首显然是游人写下的“打油诗”,到是较真实地反映出那个特殊时期的人们,为所谓的理想、为所谓的主义,涌跃献身的历史。

一般来讲,谁占有的社会资源最多,谁的墓就修得最高大、最豪华。当时占有社会资源最多的单位一个是兵工厂,墓修得最豪华的也是兵工厂的"8.15"组织;还有就是重庆市的财贸部门,他们修建的墓,气势宏大、装修精美。
沙坪坝区在武斗中是重庆的军工企业“8·15”派的根据地。所以这个墓地埋葬的,几乎全是本派的死难者。武斗开始后,由于死伤不断扩大,一些大的工厂学校多在自己的单位内开辟墓地安葬。而一些小单位的罹难者,因为单位内找不到安葬空间的,便被葬在了这里。
史载:墓园所在的地方,解放前是开明绅士饶国模的私产。“国共”和作时期,八路军驻渝办事处的工作人员逝世后,饶主动捐地作为墓园,时称“八路军公墓”。

“文革”期间,重庆武斗惨烈,在1967年夏��1968年夏一年左右的时间,重庆市武斗见于官方记载的就有31次;动用枪炮、坦克、炮船等军械兵器计24次,645人死亡。
据统计:墓园里有113座墓碑,共掩埋有531人。其中,约404人死于“文革”中的武斗。工人约占到58.9%,红卫兵约40%。年龄最小的14岁,最大的60岁,其中26岁以上者46.5%。
当地人称它为“红卫兵墓”, 这是一个全国仅有的、保存完整的“文革”墓群。

沿着公墓里的小道,不知不觉就走进了墓群深处,我独自一人,胆颤心惊,左顾右盼......
40多年前,这里尚处于重庆市的偏远地带,山丘下是藕塘,再往东便是水田。但随着重庆市区的迅速扩张,墓地一步步走进繁华的城区腹地。

在文革武斗中,重庆是全国的重灾区。当年两派武斗时,除了飞机外,使用了当时军队几乎所有的轻重武器。曾创出一夜间打出1万多发高射炮弹的纪录,而闻名全国。
想想吧,当年的重庆该是怎样的红色恐怖——大街上是横冲直撞的坦克和装甲车,江面游曳着炮艇,楼房里虎视着轻重机枪。
武斗两派都真诚地认为自己在捍卫“红太阳”。枪炮对射之中,一个个年轻的生命就这样来到了这个几乎被人们遗忘了的角落,留下的只是“白发人”哭“黑发人”……

一条石板路通往墓园的深处,墓园之大,令我有些意外。我注意到,两边散落的墓茔疏密无度,布局杂乱,且高低大小错落。墓与墓之间,自然生长的林木、灌木青翠茂盛,彰显着的大自然顽强的生命力,它们似乎在说:红卫兵虽死,但生命力却可永生,正如那些墓碑上的碑文所示:“血沃中原肥劲草,寒凝大地发春华”……
观看墓志铭,我发现最小的死者年龄竟然才14岁。老天!这个年龄的孩子才上初中二年级吧?正是无忧无虑,快乐成长的时候。可坟墓里的这位少年(或少女?),却为“红太阳”义无反顾地捐躯了。小小年龄的他(或她?),明白当年为谁而死的吗?
我的心象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了一下,滚过一阵痛!

这里埋葬着超过400名文革武斗死难者,也深藏着一代人的记忆。在一本书上,我看到这样一段故事:一名叫周家瑜的老红卫兵,每年清明节都要来到墓园,他会在墓地的荒草和杂树中坐一会儿——这里埋葬着他的战友。这些年里,他亲眼看到石碑上的姓名慢慢被大自然风化殆尽。而他自己,这个当年重庆地区武斗组织的首脑人物,也已经老了。
他回忆说:文革动枪炮后,最初被打死的战友尸体,并没有及时下葬,而是作为对方的“罪证”保留下来。但时值重庆最热的季节,大部分尸体已经腐烂,流出灰黑的液体弥散着令人窒息的腐气。他们便令战俘用干树枝驱散苍蝇。最后,只好对尸体进行防腐,往遗体内注射甲醛,然后将尸体浸泡在福尔马林溶液中……
一直要等到死者亲人来看了后才能入殓。让俘虏们给尸体裹上从沙坪坝百货公司购来的白布,然后穿好军装,戴上毛主席像章和红卫兵袖章,把头发洗净后晾干,梳得很整齐。
再然后,运来这个沙坪公园里面掩埋......

站在墓群中,仰望苍天,我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坐在小路旁的一方石块上,点燃支香烟吸起来,思绪也随着烟雾开始升腾……
当年,他们躺在这里的时候,我还是个无知孩童,这儿发生的一切,仿佛离我是那么遥远。如今,我坐在这里,又与他们是那样的近,仿佛触手可及。

在一座坟墓的基座下,有游人在水泥壁上刻出一句话:“历史在这里沉思”。
40号墓的汪某某,是去支援兄弟单位在潘家坪激战中被打死的。29号墓的18岁朱某某,被川东石油局请去搞武斗,被一枪爆头身亡。而116号墓的何某某,并没有参加武斗,他是在去替车间工人领薪水的路上,被一名17岁的中学生当靶子练枪法给打死了......
值得一提的是,在墓园全部113座墓碑中,有一座无字碑,自打建成后就一直没刻字。研究墓园史的学者经过多方走访,终于弄明白了其中的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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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nfession 2
伊万等了几秒,又因柯克兰神父没有接话或对牠做出任何评判而忍不住抬头。大约是巧合,就在牠抬头的下一瞬,上方就传来柯克兰神父那带着不知属于哪儿的口音的声音:“请说得更详细些,布拉金斯基先生,否则天父不知您具体的罪责,又如何宽恕您呢?况且,我能听出您一定为此很是苦恼了一段时间,恐怕这苦恼像混入鞋里的碎石般时刻干扰着您吧。若您愿意,可尽情向我诉说您的痛苦。”
伊万呆愣地眨了眨眼,牠感到自己的眼睛有些泛酸,原本挺得直直的、僵硬的头和身子也不由自主垮塌下来,牠听见一道如释重负的叹息,用了几秒才意识到那是牠自己发出的。‘一直以来,我想要听见的就是这个。’牠想着,竭力用平稳的、冷静的声音说:“谢、谢谢您。”牠吸了一口气,“我已经记不清是从何时开始的,也记不清自己是何时意识到这种欲望的。您……我不知道您是否了解,我们——我是说,在俄罗斯——”牠顿了顿,试图组织自己脑中混乱如稻草堆的言语。
“我是俄罗斯人,我们一家是两年前搬来这里的。在我们那儿,嗯,不知您是否听说过,有着和这里乃至更西边的地方不一样的风俗。例如,我们不太在意同性之间亲密的行为和情感,同性相互亲吻……”伊万瞅了眼柯克兰神父的身影,“我是说,嘴对嘴的亲吻很平常,被我们视作信任、亲昵、友好的象征。此外,同性间更深入的肢体接触也不少见,这种,嗯——”牠用了几秒试图找出个概括那种涉及性的、不仅限于身体同时也包含了情感的肢体接触的词,“——联系在我们看来不是罪恶,而是一件自然的事,并不妨碍男人、女人结婚,也不妨碍人们繁衍。可此地的人们却对此报以一种很,嗯,激烈的态度,认为但凡一个人和同性表现得亲密些,或不以繁衍为目的而做了——”牠说着,即便知道前厅仅有牠和柯克兰神父两人,依旧情不自禁压低声音,“——那事儿后,就该被绑上绞刑架吊死。”
“原来如此。”柯克兰神父的声音钻过格子隔板,“这让您很苦恼吧,突然来到一个陌生的、道德准则与母乡不同的地方生活。”柯克兰神父的话令伊万有些惊讶,牠本以为柯克兰神父会如镇上的那些青年般反对俄罗斯的风俗,“只是我不明白,既然您过去的生活环境中同性间亲密的触碰和情感是寻常的,您为何会想要忏悔这种欲望呢?”
“呃,这是因为——”伊万顿了顿,“请、请允许我从最初开始讲述吧。”牠请求道,等了一会儿没听见柯克兰神父的反对便将对方的沉默视作允许。“我虽记不清这欲望何时产生,又是何时被我自个儿察觉,我却记得同牠相识的那一天。那是个夏天,我们一家——”其实严格来说,不能用上“一家”这个词,因牠的父亲沿波罗的海南下尚未返回俄罗斯帝国,不过这点无关紧要的细节伊万认为不必对柯克兰神父解释,“——按照习惯前往乡下我们拥有的农庄度假。因前些年法兰西发生的动荡,不少法兰西人都搬来了俄罗斯。牠——弗朗西斯便是其一。他们家不是贵族,只是家中曾开了几个作坊赚了些钱,也因此,他们家没有立即前往莫斯科或圣彼得堡,而是在附近租了套宅邸暂且住下,恰好就住在我们家宅邸不远处,我们就这样认识了。”
伊万挪动了一下身子,牠不知具体时间,只感觉自牠进入忏悔室后没过去多久,可牠的双膝已被木板磕得发疼,垫在大腿下的小腿也有些酸麻。“其实,最初的那个夏天我们只是在一块玩儿罢了,像乡下孩子那样爬树捉鸟,下河游泳或捉鱼,要么就是去牠家或来我家,牠告诉我法兰西的一切,我则告诉牠俄罗斯的一切。那时我只觉得尽管牠比我大上一岁多,却是个很好也很有趣的玩伴。于是,那年返回莫斯科前,我同弗朗西斯交换了通信地址,又互相许诺若地址有变一定会提前告知对方。如此,此后直到翌年夏季在乡下重聚前,我们一直通过信件联络。通常而言,在度过最初的、拥有一名信友的兴奋期后,人们的通信频率会降低,也会逐渐感到同对方没什么可分享、讲述的。可我和弗朗西斯不一样,我们每月至少通信一次,每次信封里都至少写满了三张信纸。现在回想起来,我都不明白为何我们有那么多的话想对对方说。”
“看来,那位弗朗西斯就是您、至少是您曾经的欲望对象吧。”柯克兰神父突兀地说。
“是的。”柯克兰神父的插话令伊万有些诧异,不过柯克兰神父并未再多说什么,故伊万等待片刻后继续说:“一切都是在第二年开始的,或者说,是在第二年发生变化的。翌年我们家去乡下度假前,弗朗西斯就写信告诉我他们家已把去年夏季租用的那栋宅邸买了下来,所以我不但日日盼着快点儿离开莫斯科,去了乡下后又日日盼着弗朗西斯能快点来到乡下。待弗朗西斯来后,最初几日我们如过去一般,每日在附近的田野、树丛里玩耍直到傍晚才回家。而之后有一日,娜塔申卡恰好——我是说,我的妹妹一直同我感情亲昵,先前我与弗朗西斯外出玩耍时总带着她,不过那日娜塔莉亚恰巧身体不舒服,没有同我出去。”
在伊万记忆中,那日娜塔莉亚不是身体不舒服,而是打算跟牠外出时奥尔加瞧见娜塔莉亚裙子后方臀股处有一块小小的血迹,于是娜塔莉亚留在家中接受母亲和奥尔加的关于月经以及其它生理现象的教导,牠则被母亲和奥尔加赶出了家——顺带一提,就其后娜塔莉亚向牠转述了母亲、奥尔加讲述了什么来看,母亲和奥尔加根本不必将牠赶出家——这又是一个不必向柯克兰神父解释的、无关紧要的细节。“我不知弗朗西斯是原本就有那样的打算还是因瞧见娜塔莉亚没跟着我才忽然冒出了那样的念头,总之,牠同我聊起俄罗斯亲吻礼,说他们家刚来俄罗斯时都被这风俗吓了一跳,还说牠母国的人们认为这是一种粗鄙的、违反教义的风俗。接着牠又说,牠很好奇这种亲吻是什么样的,因牠还不曾体验过。我作为牠的朋友,自然认为满足牠的好奇心没什么不可的,于是我亲吻了牠。”
时隔已久,可那个吻发生时的情景却像是被从现实世界切割下来保存进伊万的脑中一般。即便是此时此刻,只要伊万回想起那个吻,就仿佛听见了四周和头顶传来的、被风吹动的枝叶相互摩擦的声音,感受到透过树丛的夏日那热烫的阳光像过筛的面粉般落在牠的脸上,嗅到混在植物被高温蒸腾后散发出的气味中的、自弗朗西斯身上传来的香水味,以及嘴唇表面传来的柔软触感。每次这段记忆闪现,都令一股由喜悦和怅然构成的情感流淌过伊万的内心,可十四岁的那个牠在彼时显然没那么多复杂的想法。
“那个吻是纯洁的,与欲望无关,仅象征着我对弗朗西斯兄弟般的情谊,那时我也是这样对弗朗西斯说的。”伊万回忆道,牠不确定自己用着怎样的语气说出此话,只祈祷其内最好别有遗憾,“弗朗西斯也不曾因那个吻表现出什么异常,事实上,那个吻——”牠迟疑一瞬,因在牠自己听来,牠即将说出口的话像在逃避和推卸责任,但那又是已发生的事实,“那个吻更像是引起了弗朗西斯的……嗯,好奇?或者说是探索的念头。我不知牠是如何��待那个吻的,只是翌日,牠将我拉去一个草木茂盛的、甚少有人经过的地方,提议说再试试唇对唇的吻。而这个提议每隔几日就会由牠提出,没过多久,某次亲吻时牠突然将,呃,将舌头伸进了我嘴里。”牠无法自控地降低音量,同时意识到一股热度蹿上自己的脸颊,牠忽然庆幸起来忏悔室内没摆放任何蜡烛、火把等照明工具,“我吓了一跳,差点咬到弗朗西斯的舌头,我问弗朗西斯为什么要这样做,牠告诉我既然我向牠展示了俄罗斯的接吻方式,那么牠也应该向我展示法兰西的接吻方式。”
隔板后没传来任何声音,若非伊万瞥见那道人形的黑影,牠几乎以为柯克兰神父不知不觉间消失了,仅留下牠独自一人跪在异教的忏悔室内对着空气诉说自己的回忆。牠感激柯克兰神父的沉默,又因无法辨别这沉默后的情感而感到了压力,“您、您不打算说点什么吗?”牠抬头问那道人影。
“您还未讲述完,对吗?”柯克兰神父说,重复了方才的用词,“天父总得了解事情经过才能决定是否宽恕您。”
‘可代替天父执行圣礼的总归是您。’伊万想,但牠没有执着于寻求柯克兰神父对牠的往事的评判,而是继续说:“再后来,那些吻也……不再止于吻了,我们会相互触碰对方,也皆有了生理反应。弗朗西斯教了我该如何,嗯……”牠在脑中挑选着用词,“处理自己的勃起,也教了我该如何辨认自己和他人身上那些触碰后会令人感到愉悦的、会引起生理反应的区域。我必须坦白,那种愉悦的体感使我沉迷,因此我不但整日同弗朗西斯呆在一起,那时也并不觉得这种行为有和不好。”弗朗西斯倒是曾对伊万说过牠们在法兰西被人逮住这样做,不是会去坐牢就是会上绞刑架,还会被周围的人们视作怪胎。遗憾的是,在伊万搬来此处前,无论弗朗西斯怎么解释,牠都未能明白这种行为违法以及被人们厌恶的原因,或应该说,至今牠仍不懂为何人们会将此当作仇恨另一个人的理由,所幸牠至少感受到了人们对同性间亲密的情感和接触的仇恨,也感受到了那份仇恨有多么严肃和真实。
“也许是受那些行为的影响,我觉得同牠呆在一起的时光愈发快乐,夏季结束时的分别也愈发难过,变得比过去更频繁的书信往来反倒让分离时的难过更加剧烈。到了冬季时,弗朗西斯不知怎的,竟开始在信中写我们做过的那些亲密的肢体接触,还写牠迫不及待同我见面并继续那样做。那些信……在拆开第一封信后,往后我收到牠的信就止不住开始脸红,还被妈妈误以为我发热了,不得不费力打消妈妈的疑惑……”莫名的,伊万感到说起那些信件竟比说起牠和弗朗西斯的性接触更令牠害羞,‘若是在我们的教堂里,我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在大家的注视下说出这些的。’牠想,此刻牠又喜欢上了天主教这狭小、黑暗的忏悔室,也不觉得看不见柯克兰神父的脸使牠不安,事实上,牠已经开始感激柯克兰神父不但愿意听牠这番以及接下来的、比起忏悔更像是倾诉的话,且柯克兰神父直到现在也未对牠吐出任何评判或用严苛的斥责要求牠忏悔得更真诚。
“我问弗朗西斯干嘛在信里写那些,牠却说反正俄罗斯人不在乎——”
“那些信,”柯克兰神父再次突然插嘴,“您还留着吗?”
伊万庆幸柯克兰神父插嘴所说的不是评判或斥责——尽管牠隐约明白自己一直在等某个人,尤其是现在正在为自己做忏悔圣事的神父斥责自己,好让压在牠心上的负疚感减轻些——“是的,我还留着。搬离莫斯科时我将它们包裹在一件衬衫里,又把那件衬衫埋在了行李箱最下层。本来,我想过烧掉它们的,可……”可牠几次坐在壁炉前,都没能将手中那叠信放进火焰中,“总之,那些事一直持续到我们家搬离莫斯科前。而在听爸爸说要我们搬来此地时,我的第一个念头竟是从此我将很难同弗朗西斯见面,该怎么办?我想立刻回房间给牠写信,告知牠这一噩耗;想随意找个什么理由说服爸爸让我独自留在莫斯科;还想着要不要干脆跑去弗朗西斯家附近,或同牠一起去某个遥远的、家人们找不到也无法阻拦我们的地方。”牠说着,发出道自嘲的笑声,“是的,最后那个想法几乎就是私奔了,而这些念头也皆既不切实际又不应产生。我焦虑了好几日,给弗朗西斯写了无数封信,只是每一封都没写完,也没有一封寄出去过。最后,我忘记是什么惊醒了我,但我忽然意识到,我竟不再认为未来我会和某个女人结婚,反而满脑子都是和弗朗西斯一直呆在一起、甚至等我们年长到能独自生活后住进同一个屋子的预想。”
伊万的双手交叠握在一起,仿若一个并不标准的祷告,牠的食指在自己的手背上来回划动,带来些许令牠安心的刺痛。“这种预想是不对的。”伊万低声说,“我那时就意识到了,这种对未来的规划是不对的,是背德的,就算是在我们那儿,和同性要好到不与异性结婚、繁育也超出了人们的容忍。我——我不会撒谎说圣事结束后我就会变得————”牠张嘴却卡住了好几秒,因此时此刻,最顺口同时也是最正确的、接下来该说出的词是“正常”,可惜如前几次一样,这次牠仍没能说出这类词,只好改口说:“不再想起弗朗西斯,但我会坚持不同牠联络,并尽力抑制自己的欲望。等过几年,再同某个女人结婚……”
“您在搬来此处后同那名弗朗西斯断绝了联系吗?”柯克兰神父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好奇。
“是的。”伊万说,又因想起圣事中绝不能说谎而补充道:“应该是吧,最后我还是给牠写了封信,但只是告诉牠我将离开莫斯科,夏季也不会再去乡下度假,并未附上此处的地址。而我也的确两年不曾收到牠的信了。”
柯克兰神父没有立即接话,直到伊万疑惑地抬头望去,那道人性黑影才说:“布拉金斯基先生,我不明白您在苦恼什么。您瞧,您已经想好了接下去该做什么,也决定了那样做,不是吗?事实上,您苦恼于您的欲望、您的思念以及您产生了不愿过常人过的生活的念头,可从方才您的话中,我没听出任何一点真诚的悔意。”
伊万瞪大双眼,柯克兰神父的语速、音调都未曾变化,既不显得严厉,也不显得冷酷,可承载在口音奇怪的、匀速清晰的声音中的话语却仿若潜伏在灌木后的猎户射出的箭,在牠来不及察觉和防备时沿着牠的耳道直刺入牠的大脑和心脏。牠张嘴欲反驳,可一片空白的脑子想不出哪怕一个单词。
“况且,天父从未从未说过您的欲望以及您的欲望对象是错误的。”柯克兰神父又说。
“怎么可能不是错误的?”伊万脱口而出,牠两手握拳抵着自己的大腿,挺直身子朝隔板的方向探去。而柯克兰神父似乎丝毫不受伊万急切的声音和姿态干扰,也不曾被伊万的无礼激怒,“怎么会是错误的?”柯克兰神父以问题回答问题,“您难道能背诵出天父指明这个错误的具体经文吗?”
伊万本想立即反驳,可牠在脑中搜索经文,沉默的时间从几秒延长到了几十秒都未能从牠记得的那些《新约》乃至《旧约》中找到天父直言和同性性交、和同性情感亲密是罪恶的句子。不过牠不曾背诵《新约》、《旧约》,能证明自己东正教教徒身份的无非是被人询问时不需思索便能说出十诫的具体内容,而十诫中无一戒律阻拦人们与同性性交或产生、维持亲密的情感。只是伊万仍无法赞同柯克兰神父的话,大约是某种直觉或预感在充当牠脑中的警报,迫使牠反对这种一经赞同一定会改变自己的未来的话,故牠绞尽脑汁也仅想出一句比起反驳更像是解释的:“……我不曾读过天主教的经书。”
伊万已准备好了下一句回答,即当柯克兰神父问牠“那东正教的经书”时牠可回答“我没有背诵下东正教的所有经书”,然而柯克兰神父的下一句话和牠预想的完全不同,“那么,假如天父视其为罪恶,您认为天父会怎样惩戒您呢?”柯克兰神父问。
伊万张嘴又闭上,牠总感到由自个儿说出那些可能落在自己身上的、针对鸡奸者的处罚像是在主动引来某种厄运,或说出一条不详的谶语。牠用了一瞬将这种奇异的感觉抛之脑后,说:“我,我听说通常是坐牢、罚款和戴枷示众,也有可能被判处死刑并被烧死[1]……”
“布拉金斯基先生,”柯克兰神父轻柔地打断伊万越来越小、越来越迟疑的声音,“我问的,是您认为天父会怎样惩戒您?”
这次伊万听懂了柯克兰神父故意强调了话中的“天父”一词,可牠不明白这样的强调有何意义,牠愣了半晌,而柯克兰神父也真的像一名指引迷途羊羔的领路人那般保持沉默不催促牠。“……您的意思是,”最终伊万小心翼翼地问,“您认为那些制定与执行法律的人们不能代表天父吗?”可如果国王、法官、神职人员不能代表天父,那么谁能代表天父呢?这种问题伊万甚至没敢问出来,只敢让其在脑子里闪现一瞬。
柯克兰神父叹息一声,牠忽然转身推开门走出了忏悔室,没等诧异的伊万提问或不安就说:“请您出来吧,随我去圣殿[2]。”像是预知到伊万即将问什么以及说什么,柯克兰神父补充道:“我们换一个地方举行忏悔圣事,您既然是东正教教徒,应更习惯在开阔的空间对着圣象忏悔吧。”柯克兰神父停顿片刻,用着最初告知伊万维斯涅夫斯基神父有事暂且不能来时相同的、含着些许古怪笑意的语气保证说:“请放心,不会有人突然前来中殿打断圣事的,他们目前都忙着另一场审判。”
伊万不知是否是自己的错觉,牠总感到柯克兰神父说“另一场审判”的语气奇异到了极点,而对柯克兰神父语气的犹疑也延伸到了对柯克兰神父的提议上,牠堪称目瞪口呆地转头望着布帘,像是能透过布帘望见柯克兰神父似的。当然,牠看不见另一端的柯克兰神父,也听不见除了自己的呼吸以外的声音,某一瞬,牠几乎感到自己同柯克兰神父进入了一种莫名其妙的、静默地对峙中,可牠甚至不知道���站在哪一方,牠们又在为什么而对峙。‘太奇怪了。’伊万想,明明只是一场尚未完成的告解圣事,但或许是两年以来牠首次向一个人刨析自己的缘故,牠的心和肉体都被一种长途跋涉后的疲惫缠上。牠有几分想中断、取消这场圣事就此回家,又觉得这样做太过浪费柯克兰神父的耐心和友善,加之此行为定是对天父的不敬——虽然不是牠所信仰的那个教派的——故最后,伊万还是撑着忏悔室的木墙站起身,撩开布帘,迈着因长时间跪姿而酸胀的双腿跟着柯克兰神父朝中殿走去。
未接受天主教洗礼的人本无资格进入中殿,更别提越过那道高至人腰的、刻有雕花的木栅栏进入其后的圣殿内了。不过柯克兰神父领路的姿势太过自然和理直气壮,兼之东正教教堂中并无此类建筑结构,使得当柯克兰神父停在圣殿前停下并侧身看向伊万时,伊万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也许不应越过身后那道木栅栏。
“您上前几步吧。”柯克兰神父像是瞧出了伊万的迟疑似的鼓励道,“如果我没记错,东正教的忏悔圣事中,神父应站于教徒左侧,是吗?”
“是的……”伊万缓慢走向圣殿,牠瞅了眼高高挂在墙上十字架和耶稣雕像,又左右扫视一项,以确认那些未被火光照耀的、摇曳的阴影间不会突然跳出个神父指责牠亵渎基督。所幸直到伊万站在挂在墙上的圣像下祭坛[3]前,都未有除了牠和柯克兰神父以外的人进入圣殿或中殿。只是柯克兰神父未曾给伊万仔细打量天主教教堂圣殿的建筑结构及布局的时间,伊万刚抬头看向上方那个不知是因雕刻技术、材质还是缺乏光源照耀而显得面容模糊的基督,柯克兰神父就突兀地开口继续方才的话题道:“您认为制定法律的、执行法律的以及侍奉天父的人们能成为天父在此世间的代理人,可无论是《旧约》还是《新约》的记载中,当天父向某人乃至某个地区的人们降下神罚时——”
伊万闻言忍不住侧头看向柯克兰神父,因前方的烛火以及贴近的距离,牠忽然注意到柯克兰神父的双眼是无论在莫斯科还是此地都较少见到的绿色,非但如此,那两团绿色因反射着烛火,竟显出种近似伊万曾见过的绿宝石的透明感。在留意到柯克兰神父眸色的同时,尽管伊万惯来不认为自己擅长辨认他人的表情,更别提从人们的双眼中看出什么情感,可在与柯克兰神父对视的短暂时间中,牠升起了某种无法用言语描述的、仿佛错估了夏夜的气温导致体表被一阵包裹全身的寒风激起层鸡皮疙瘩般的感觉。
“——请看向圣像,布拉金斯基先生。”柯克兰神父说,尽管牠的语气听起来同先前没有变化,但伊万总觉得假如牠不听从这道像是提议的指令,下一刻没准儿柯克兰神父就会伸手推牠的脑袋迫使牠抬头盯着墙上的木雕,“天父降下神罚时,使用的总是人类不具备的力量,以彰显牠的权力和威严。”伊万的余光边缘,柯克兰神父前迈一步贴近了牠,“因此,您若寻找天父降下神罚的痕迹,应找违背常理及人们的认知的事。例如天上降下火雨,沙漠里的城镇被洪水淹没,”柯克兰神父贴得更近了,以声音传来的方向判断,伊万发觉柯克兰神父站到了牠身后,“或是画中的天使流下血泪,十字架上的圣像凭空燃烧。”
最后几个单词随着柯克兰神父的吐息吹至伊万左耳,另有一只应属柯克兰神父的右手也搭上了伊万的右肩。伊万被左右传来的触感吓得字面意义上小跳一下,牠猛然回头,可“您在做什么”的质问只说了一半,下巴就被柯克兰神父伸出的左手按住。“请看向圣像,布拉金斯基先生。”柯克兰神父一面重复,一面施力将伊万的头推回正前方,“圣事尚未结束,而您既然为您的情感和欲望感到苦恼,又不相信天父从未禁止此事,那么我得向您证明我是正确的。”
柯克兰神父呼出的热气令伊万耳根发痒,牠不得不用指甲掐住自己的手心才能压下扭动着逃出柯克兰神父的怀抱的——伊万眨眨眼,牠顺着那只箍着牠下巴的手的力道将视线移回耶稣圣像上,牠发觉柯克兰神父的姿势仿若一个不含温情的拥抱,而这一认知使牠不自在到了极点。‘证���,’伊万在心中默念柯克兰神父的话,‘牠想怎么证明天父不会为同性间亲密的情感和触碰发怒呢?’牠问着自己,既隐约察觉到了答案,又不敢置信柯克兰神父真打算那样做。准确来说,光是‘神职人员拥有性欲’这一观点就超出了伊万的认知,直到此刻,牠对神职人员的印象仍留停在尚住在莫斯科时自小见到大的、一直听取牠忏悔并偶尔给牠提出一些生活和思想上的建议的杜哈维尼克[4]上,以为就算外表和年龄段不相符,其性格和行为也总该类同一名留着灰白长胡须的、上了年纪的和蔼老人。
然而柯克兰神父的动作违背了伊万对神父的刻板印象,伊万感到搭在牠右肩的手沿着牠的臂膀缓缓下挪,原本箍着牠下巴的手朝后撤去时其指尖似冰面上的雪橇般滑过牠的下颌与侧颈。指甲轻划皮肤带来的痒意混合着某种悄悄探出伊万心底的、牠暂且无法判断是什么的情绪,引得牠抽吸着打了个激灵。“无需害怕,布拉金斯基先生。”柯克兰神父说,因依旧未拉开的距离,牠的话在伊万的感知中变得炙热潮湿,那炙热又随着牠的声音传导至伊万的耳垂里。
‘现在我的左耳垂定然变红了。’伊万忍耐着抬手揉搓自己紧绷发烫的耳垂想,牠盯着墙上的木雕,同方才相比,木雕的轮廓仍显得模糊平滑,五官瞧起来也与伊万居住在莫斯科时见过的雕像或画像略有不同。遗憾的是,尽管伊万试图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寻找此处的耶稣和其牠耶稣的长相有何区别上,可与弗朗西斯一同度过的、十四与十五岁的夏日的回忆不受控制地浮现于牠脑海中,弗朗西斯也曾从背后抱住牠,一面握着并带动牠的手撸动牠的阴茎,一面用着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事儿又像是夸赞什么可爱的东西的语气说“你的耳垂红得像醋栗一样”。
‘这是亵渎吧?’伊万在心中自问道,无论是东正教还是天主教皆告诫人们性欲是可耻和邪恶的,人与人的交合只能发生于繁衍子嗣时。伊万虽没有——现在还没有在这座天主教教堂里,在十字架和圣像前作出任何与性有关的举动,但不可否认的,柯克兰神父喷至牠耳根和脖颈处的吐息以及或是潜入牠衣领内、或是摩挲牠身体右侧的手挑起了牠的性欲。牠能感到自己的阴茎正逐渐充血,脑子里也涌出越来越多的、同弗朗西斯和性有关的回忆。
“您……您真的要继续——”伊万不自觉攥住自己的袖口,牠竭力使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可依旧没能将问句向柯克兰神父完整地说出。事实上,伊万也并不真的知道该问什么,问柯克兰神父接下来要对牠做什么吗?作为一个十七岁的青年而非七岁的孩子,加上过去的经历,伊万已有足够的经验得知会发生什么。问柯克兰神父是否真的打算在此处对牠做出一些和性有关的肢体接触吗?柯克兰神父的动作及方才的语气皆显得认真又干脆利落。当然,干脆利落指的是柯克兰神父在触碰牠时未流露出丝毫的迟疑、犹豫,若是描述柯克兰神父的触碰本身,伊万倒觉得柯克兰神父的双手像河岸边的被风吹动的芦苇般来回拂过牠并缠绕牠。或是问柯克兰神父做出此等举动的原因以及这种举动是否算渎神?只是柯克兰神父已告知了伊万这是一场正在进行的证明,至于渎神,在伊万的认知中,作为天父在世间的代行者的神父不存在渎神的可能性。
柯克兰神父并未立即接话,直到牠的右手穿过伊万手臂与侧肋的间隙滑动至伊万的胯骨和下腹处,才问出个超出伊万意料的问题:“现在我触碰您的方式,与那位弗朗西斯触碰您的方式相同吗?”
就像伊万无法问完那个问题般,牠也不知该如何回答柯克兰神父,这个问题既让牠产生种微妙的被冒犯感,又让牠无法确定答案。若必须回答的话,相同和不同,这两个答案都令伊万觉得在正确的同时也不正确,牠感到自己的衣服被稍微撩起,柯克兰神父的右手像逆着毛抚摸一只狗那样抚摸着牠下腹的阴毛,柯克兰神父的左手则不知何时抽出又再次从下方潜入牠的衣摆内,如用手指数牠肋骨的数量般仔细地一面按压着牠的侧肋一面朝上移动,最终停留在牠的左侧胸膛处。所有柯克兰神父正在对牠做的事,弗朗西斯都对牠做过,可怀抱、自背后渗透而来的另一人的体温、对着身体的敏感部位的触碰给伊万带来的情绪却截然不同。
所幸,这次柯克兰神父并未执意寻求伊万的回答,不一会儿,柯克兰神父又说:“我听见您的呼吸变得比方才更急促,您的皮肤摸起来也像热牛奶般发烫,您应是已开始勃起了。”柯克兰神父说着右手伸向更下方,伊万忍不住抓住柯克兰神父的右手,牠仓皇低头,还来不及���出任何一个表达自己的震惊、无措与疑惑的单词,左侧肩颈处就传来被什么热且湿润的东西舔舐的触感。伊万被惊得一跳,只是牠还未意识到自己已本能地做出了逃出柯克兰神父钳制的尝试,柯克兰神父拦在牠胸膛前以及握住牠阴茎的手就使牠的尝试半途终止。“请看向圣像。”柯克兰神父第三次重复道,这次牠的头距离伊万更近了,不过也许是由于说话时牠不曾停止对伊万肩颈的吻和舔舐的缘故,牠的话语倒不如前两次那般清晰,“您现在已经被我挑逗出了性欲,就在圣像前。那么,圣像产生了任何非自然的、无法用常理解释的变化吗?”牠顿了顿,随即伊万感知到自己的左耳垂被什么更加湿热的东西包裹,随即又被什么坚硬的东西刮蹭,“或者您听见、看见了任何能代表天父发怒的神迹吗?”
[1]波兰对同性恋的法律
[2]chanel
[3]Altar (Catholic Church)
[4]Духовни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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