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行卡冻结半年警察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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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ll them with kindness" Wrong. CURSE OF QIN SHI HUANG
的是不我一有大在人了中到资要可以这个你会好为上来就学交也用能如文时没说他看提那问生过下请天们所多麽小想得之还电出工对都机自後子而讯站去心只家知国台很信成章何同道地发法无然但吗��於本现年前真最和新因果定意情点题其事方清科样些吧叁此位理行作经者什谢名日正华话开实再城爱与二动比高面又车力或种像应女教分手打已次长太明己路起相主关凤间呢觉该十外凰友才民系进使她着各少全两回加将感第性球式把被老公龙程论及别给听水重体做校里常东风您湾啦见解等部原月美先管区错音否啊找网乐让通入期选较四场由书它快从欢数表怎至立内合目望认几社告更版度考喜头难光买今身许弟若算记代统处完号接言政玩师字并男计谁山张党每且结改非星连哈建放直转报活设变指气研陈试西五希取神化物王战近世受义反单死任跟便空林士台却北队功必声写平影业金档片讨色容央妳向市则员兴利强白价安呵特思叫总办保花议传元求份件持万未究决投哪喔笑猫组独级走支曾标流竹兄阿室卡马共需海口门般线语命观视朋联参格黄钱修失儿住八脑板吃另换即象料录拿专远速基帮形确候装孩备歌界除南器画诉差讲类英案带久乎掉迷量引整似耶奇制边型超识虽怪飞始品运赛费梦故班权破验眼满念造军精务留服六图收舍半读愿李底约雄课答令深票达演早卖棒够黑院假曲火准百谈胜碟术推存治离易往况晚示证段导伤调团七永刚哥甚德杀怕包列概照夜排客绝软商根九切条集千落竟越待忘尽据双供称座值消产红跑嘛园附硬云游展执闻唱育斯某技唉息苦质油救效须介首助职例热毕节害击乱态嗯宝倒注停古输规福亲查复步举鱼断终轻环练印随依趣限响省局续司角简极干篇罗佛克阳武疑送拉习源免志鸟烦足馆仍低广土呀楼坏兵显率圣码众争初误楚责境野预具智压系青贵顺负魔适哇测慢怀懂史配呜味亦医迎舞恋细灌甲帝句属灵评骑宜败左追狂���春狗际遇族群痛右康佳杨木病戏项抓徵善官护博补石尔营历只按妹里编岁择温守血领寻田养谓居异雨止跳君烂优封拜恶啥浪核聊急状陆激模攻忙良剧牛垒增维静阵抱势严词亚夫签悲密幕毒厂爽缘店吴兰睡致江宿翻香蛮警控赵冷威微坐周宗普登母络午恐套巴杂创旧辑幸剑亮述堂酒丽牌仔脚突搞父俊暴防吉礼素招草周房餐虑充府背典仁漫景绍诸琴忆援尤缺扁骂纯惜授皮松委湖诚麻置靠继判益波姐既射欲刻堆释含承退莫刘昨旁纪赶制尚艺肉律铁奏树毛罪笔彩注归弹虎卫刀皆键售块险荣播施铭罗汉赏欣升叶萤载嘿弄钟付寄鬼哦灯呆洋嘻布磁荐检派构妈蓝贴猪策纸暗巧努雷架享宣逢均担启济罢呼划伟岛歉郭训穿详沙督梅顾敌协轮略慧幻脸短鹰冲朝忍游河批混窗乡蛋季散册弃熟奖唯藏婚镜紧猜喝尊乾县伯偏偷秋层颗食淡申冠衣仅帐赞购犯敬勇洲束斗徒嘉柔绩笨拥漂狮诗围乖孤姓吸私避范抗盖祝序晓富译巨秀馀辉插察庆积愈端移宫挥爆港雪硕借帅丢括挂盘偶末厅朱凡惊货灭醒虚瑞拍遗忠志透烈银顶雅诺圆熊替休材挑侠鸡累互掌念米伴辅降豪篮洗健饭怜疯宏困址兮操临骗咧药绿尼蔡玉辛辈敏减彼街聚郎泡恨苏缩枢碰采默婆股童符抽获宇废赢肯砍钢欧届禁苍脱渐仙泪触途财箱厌籍冰涛订哭稳析杰坚桥懒贤丝露森危占茶惯尘布爸阶夏谊瓶哩惨械隐丰旅椰亡汽贝娘寒遭吹暑珍零刊邮村乃予赖摇纳烟伦尾狼浮骨杯隔洪织询振忽索惠峰席喵胡租款扰企刺芳鼠折频冒痴阴哲针伊寂嘴倚霸扬沉悔虫菜距复鼓摩郑庄副页烧弱暂剩豆探耐祖遍萧握愁龟哀发延库隆盟傻眉固秘卷搭昭宁托辩覆吵耳閒拨沈升胖丁妙残违稍媒忧销恩颜船奈映井拼屋乘京藉洞川宪��寝塞倍户摆桌域劳赚皇逃鸿横牙拖齐农滚障搬奶乌了松戴谱酷棋吓摸额瓜役怨染迫醉锁震床闹佩牠徐尺干潮帽盛孙屁净凯撞迴损伙牵厉惑羊冬桃舰眠伍溪飘泰宋圈竞闪纵崇滑乙俗浅莲紫沟旋摄聪毁庭麦描妨勒仪陪榜板慕耀献审蟹巷谅姊逐踏岸葛卧洽寞邦藤拳阻蝎面殊凭拒池邪航驱裁翔填奥函镇丌宽颇枪遥穹啪阅锋砂恭塔贺魂睛逸旗萨丸厚斋芬革庸舒饮闭励顿仰阁孟昌访绪裕勿州阐抢扫糊宙尝菩赐赤喊盗擎劝奋慈尽污狐罚幽准兼尖彰灰番衡鲜扩毫夸炮拆监栏迟证倾郁汪纷托漏渡姑秒吾窝辆龄跌浩肥兽煞抹酸税陷谷冲杜胸甘胞诞岂辞墙凉碎晶邱逻脆喷玫娃培咱潜祥筑孔柏叭邀犹妻估荒袋径垃傲淑圾旦亿截币羽妇泥欺弦筹舍忌串伸喇耻繁廖逛劲臭鲁壮捕穷拔于丑莉糟炸坡蒙腿坦怒甜韩缓悉扯割艾胎恒玲朵泉汤猛驾幼坪巫弯胆昏鞋怡吐唐悠盾跃侵丹鑑泽薪逝彦后召吕碧晨辨植痴瑰钓轩勤珠浓悟磨剪逼玄暖躲洛症挡敝碍亨逊蜜盼姆赋彬壁缴捷乏戒憾滴桑菲嫌愉爬恼删叹抵棚摘蒋箭夕翁牲迹勉莱洁贪恰曰侨沧咖唷扣采奔泳迹涯夺抄疗署誓盃骚翼屠咪雾涉锺踢谋牺焦涵础绕俱霹坜唬氏彻吝曼寿粉廉炎祸耗炮啡肚贡鼻挖貌捐融筋云稣捡饱铃雳鸣奉燃饰绘黎卷恢瞧茫幅迪柳瑜矛吊侯玛撑薄敦挤墨琪凌侧枫嗨梯梁廷儒咬岚览兔怖稿齿狱爷迈闷乔姿踪宾家弘韵岭咦裤壳孝仇誉妮惧促驶疼凶粗耍糕仲裂吟陀赌爵哉亏锅刷旭晴蝶阔洩顽牧契轰羞拾锦逆堕夹枝瓦舟悦惹疏锐翘哎综纲扇驻屏堪弥贯愚抬喂靖狠饼凝邻擦滋坤蛙灾莎毅卒汝征赠斗抛秦辱涂披允侦欲夥朗笛劫魅钦慰荷挺矣迅禅迁鹿秤彭肩赞丙鹅痕液涨巡烤贱丈趋沿滥措么扭捉碗炉脏叔���腰漠翅余胶妥谣缸芒陵雯轨虾寸呦洒贞蜂钻厕鹤摔盒虫氛悄霖愧斜尸循俩堡旺恶叉燕津臣丧茂椅缠刑脉杉泊撒递疲杆趁欠盈晃蛇牡慎粒系倦溜遵腐疾鸭璃牢劣患祂呈浑剂妖玻塑飙伏弊扮侬渴歪苗汗陶栋琳蓉埋叡澎并泣腾柯催畅勾樱阮斥搜踩返坛垂唤储贩匆添坑柴邓糖昆暮柜娟腹煮泛稀兹抑携芭框彷罐虹拷萍臂袭叙吻仿贼羯浴体翠灿敲胁侣蚁秩佑谨寡岳赔掩匙曹纽签晋喻绵咏摊馨珊孕杰拘哟羡肤肝袍罩叛御谜嫁庙肠谎潘埔卜占拦煌俄札骤陌澄仓匪宵钮岗荡卸旨粽贸舌历叮咒钥苹祭屈陋雀睹媚娜诱衷菁殿撕蠢惟嚣踊跨膀筒纹乳仗轴撤潭佛桂愤捧袖埃壹赫谦汇魏粹傅寮猴衰辜恳桶吋衫瞬冻猎琼卿戚卓殖泼譬翰刮斌枉梁庞闽宅麟宰梭纠丛雕澳毙颖腔伫躺划寺炼胃昂勋骄卑蚂墓冥妄董淋卢偿姻砸践殷润铜盲扎驳湿凑炒尿穴蟑拓诡谬淫荡鼎斩尧伪饿驰蚊瘟肢挫槽扶兆僧昧螂匹芝奸聘眷熙猩癢帖贫贿扑笼丘颠讶玮尹詗柱袁漆毋辣棍矩佐澡渊痞矮戈勃吞肆抖咳亭淘穗黏冈歧屑拢潇谐遣诊祈霜熬饶闯婉致雁觅讽膜挣斤帆铺凄瑟艇壶苑悬詹诠滤掰稚辰募懿慨哼汁佬纤肃遨渔恕蝴垫昱竿缝蹈鞭仆豫岩辐歹甄斑淹崎骏薰婷宠棵弓犬涂刹郁坎煎螺遮枯台昔瘾蒂坠唔瞎筝唇表吁冤祷甩伞酱范焉娇驼沦碳沾抚溶叠几蜡涌氧弦娱皓奴颓嘎趟揭噹剥垦狭魁坊盐屎郝佩摧栗菊瘦钧匿砖嘘缚嘟盆债霞挽逍畔蕴颈获畏喂脾姬赴囊噪熄锡诀肇璋晕浊伐峡窃枕倘慌垮帕莹琦厢渺脏削锣虐豔薇霉衍腊喧娶遂睁裙韦矢伺钉婴蓄奸廿堵葬蓬鸦尝挨蕾璿挚券厨醇呻霍剃浆葡暨滨履捞咕耕棉烁尉艰妓棺鹏蒸癌纬菌撇惩绑甫崩魄拂汰氓歇萝呒萄蕃曝疋向胏烛腻襄妆髓朴薯颂薛滩橘贰嘲叹枚侮豹巢酬碑翩蚕辽矿屡谴卵撰攀肌冯宴盏阪浦迦颁炼尬胀辟艘株只湘饲爹梨喽侍疫雕黯并铝弗爪鄙钗栽狸谘柄悸喉擅劈秉芷裸锵贾逗寓咚璞烫铅啸炳屿竖惶仕挪栅迄顷窄鸥鲢郊倩兜茧磊抒夷绰溯拙僚芙杖溃凶鸽妒沌祺呐卦聆栖蝇佮唾汇楣匠蛛悼舜耿瞄芋瞒竭茵吼苛浸拯克豆沛掠廊凸搅俺酌倡朦蕉暱焕掏蝉焰狄绳惰芽裹宛御赎燥滔贬悍袂坟颉啤押尴颤钝腥缔粮哑槟簿斧肿纶僵齣辖蹲敷喘扎酿佑肖愈隧嗜檬迳碌襟凋圭寇污哨倪筠桦诈姜旬秃脂噢撼衅庚炫谭惭涩崔贷胡晒琉捏绮膝拭暗醋膨杠鑫瀑喃剖袜逾涅扳惘凳呃掘捍榔窍蜗旷梵暇稻柠抉辗蔚钩卜莺匡蜘祯哔窟亟谛溢黛晦伶逮傍葱刁堤恍匣谍禧轿耸瀚斐忿泓拐驴罕沫绽刃窈渝仄瑛葵噜绣奕窥浏隶蔽仟敛丞诘鳖疤膏锥窕皱晰晖舅孰煽姚钞袱绊焚芦咸沮呕瞪淳丐茹盘菱篠涕衬蚀溉瑄翟怠钰躯肺掷丑奢荫靶纱芸佰峻阱哄肾庄囡阑戳腕菸凹蟾蒐呱巾雏螃盯馈垄毓犀逞姨穆樵阀弥跷搁隙疵憧忏琨阙萱怅辄搏榕饥捣渣眺虞俯绅谤珑咫俏淆蜀楠乞诅匀貂寰迋敞跪囚溺骆憬苇脊瑶疆乍杆眸窜孽卅夭簧徘馒趴鎚啼冗缉絮啄沸萃嘶鸳禽惫徨屐舆邂掀嫖苟檯矫铎棱哗徊拱蕙徬滞吠妞氾芹叩朽侪赦汐丰虔茅棠仑膳魉儡鸯懦渗邵筱畜崖瑕蕊揣擒挂屯莽矽侏弧澈饺奎裘塌饵偎泻蔓彗樽衔茍磋萎廓悯铸茎歼壤浇蚤恃瞻拚汀椒嚼粥磅佫勘脖吨澜锻笙厄嚷伽徽隅寥缤簾烘茜驯噎厦闰煤链锈诫颊俐曳蓓暧郤淌喀昆蔑峙躁菇逅雇殴泌酥缮莓辕骇巍糗扛杏茁琵礁秽岔僻焊嗡诵瞌捌遁赃涡琮卯锯扔苏邹莅隘蹋湛昼岫蛰桩藐汲禄皂濑绒耽��粤卤曜懋咎痘聂垢瞳闵睿跤鉴躬斟淇莒毯幸骋岱庐殃橄恤叽鳞蒙芥榄楷硫苔麒椎禹喙厘袅亥倌吭诃裔梓蓦岩帜瓣狡惕蒙怯嫩龚嚎豚埠暸唆妃瓢蹄厮讥啃琶愿噱狷搪氢橙咆靡砌筷兑溼呸镀踹冢祟懈术搓攸橡膛俞祉冀炊瓷遐揽鹭茄蜢塘郡韬挟牟糙阎旻赘霆呎炭霄媳瘤猿颺煚铠蝠钜苓傀烬墅璇困愣恬嫉琐嫂淼梳憎搂藻酵屉陡摺箫飨桐蚱曦璧偈蹦昶咙铮嗤戌屌耘裳啾嵘胺笃烹巩厝疚鸶汹蔷沐咽烙畸讳揍曙铐朔涓睬矶岐凄鲫楞鲤荆偕徜饥肮蔼辙恁霈诛鞠茉煜傭嗓酹昙铨艳绷峨揉珈鹃诲臆焰隽熔堇韧扒憨舵肛戊坝抠骷碘鞍冕榨肘羔哺霓巳铲蚵惆驹撷稽羹纺蜕趾吊豁褪癸眨臻慷蝙胧沼舱柚抨葭枷靥硝绚绞缆讪褚砗嫣蒲丫鹦蒹憩懊聋盎婊盔峦矜凛铺鹉蜴惚畴羁媛堑泛疮韶憋祁诟搔蜥袒奄忱玖拌悴祠扼髅筑蛤茱骐捶须亢葔艸筛岳岳慵戮跎砰仑炜篱笈瘫吏痊庶厥棘娑沁窘鲸缕硷俨栈蔬鸠闲迢恣昀泠涟眩噫娥荼鳄镖侃虏俾樟榴咛炬窦笠翱莘躇翡姜枭匕藩徉觞拣吱皈墉傌梢巅踌萌幌杭侥栾奠痲夸瘖芯蟀驿耨禾瑾
“kill them with kindness” Wrong. CURSE OF RA 𓀀 𓀁 𓀂 𓀃 𓀄 𓀅 𓀆 𓀇 𓀈 𓀉 𓀊 𓀋 𓀌 𓀍 𓀎 𓀏 𓀐 𓀑 𓀒 𓀓 𓀔 𓀕 𓀖 𓀗 𓀘 𓀙 𓀚 𓀛 𓀜 𓀝 𓀞 𓀟 𓀠 𓀡 𓀢 𓀣 𓀤 𓀥 𓀦 𓀧 𓀨 𓀩 𓀪 𓀫 𓀬 𓀭 𓀮 𓀯 𓀰 𓀱 𓀲 𓀳 𓀴 𓀵 𓀶 𓀷 𓀸 𓀹 𓀺 𓀻 𓀼 𓀽 𓀾 𓀿 𓁀 𓁁 𓁂 𓁃 𓁄 𓁅 𓁆 𓁇 𓁈 𓁉 𓁊 𓁋 𓁌 𓁍 𓁎 𓁏 𓁐 𓁑 𓀄 𓀅 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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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赌不赌了公安还查吗 #网赌流水300万被判十五年 #银行卡冻结半年警察上门 #赌博不承认警察有办法吗 #网赌流水怎么解释为正常流水 #三年前赌博 警察今天找我 #网赌刷流水害了我 #二年前赌网现在被派出所抓 #公安局要我解释银行流水 #网赌怎么消除个人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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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out a girl
序
不能死。仅仅祈愿着这点,而吐出的气息,在变白之前被冷雨磨灭。
每一刻都感觉全身上下的关节嘎吱作响,渐渐无法动弹。倾盆般落在河面的雨滴渐渐被冻住,有如无数冰柱扎入天空,就是如此寒冷的夜晚。漆黑的河流,因刚入夜之时的暴雨而水位逐渐上涨,好像如果不拼命坚持的话好像就会被冲走。尽管如此,用尽全身力气拽着的她,倒不如说像是要前往河流尽头的乐土一样,纹丝不动。
她是一具装在尸体处理袋里的尸骸。她本应该是比自己稍年长的女孩子,自己也没有和她说过话。她,被那些人要求“忏悔”,而被疯狂殴打致死。脑袋被打坏而鼻子中冒出血时,因为那时她的脸已经被打得不成样子,鼻血流个不停,那帮人也没有注意到她的灵魂已经被天召回。终于,连仅有的微弱呻吟也消失,头也耷拉下来,血从耳朵里冒出,他们才终于察觉到她的死。
然而,多亏了那帮人的敷衍,才得以没被发现其实自己还活着。虽然自己也差不多被打得一样面目全非了。本来步骤是自己先被杀害。就和那帮人按往常抛尸的步骤一样被扔进河里之后,马上就因怕死而癫狂,从内侧打开了尸体袋的拉链。爬了出来——,然后现在,勉勉强强地才死里逃生。
视野很暗,却不是因为环境的黑暗。而是因为双眼都肿了起来,眼皮很难睁开。意识正在远去。就这样和尸体一起被冲走的话会很轻松吧。要是死也行的话想去死——但是,不能死。
为什么,我,如此不想死呢。
不知道。不能死——在心里,有谁,在如此呼喊着。
明明河很窄,却离岸很远。要是能扔掉尸体袋的话应该会更轻松地到达岸边,但是这样不行。这具尸体,一定会成为杀手锏。
所以,还差一点点,一步,两步,三步——在泥泞之中和尸体袋一起彻底倒下了。脸颊碰到了岸边的草,刺刺的。想到已经不会再被冲走了,全身的力气好像要虚脱了一样。不行——还没,结束。
大叫着。只是像野兽一样大叫着。“救救我”这样的话,——绝对不会说出口。这个社会上无论是谁,都不会向自己伸出援手的。凑近本应消失的自己的那些家伙,仅仅是靠着深不见底的恶意而行动的。这一点,自己亲身领教过了。体会到了。刻入骨髓的恐怖。所以这呼喊声,是为了对抗它的——。
……过了一会儿,已经叫不出声了。
手和脚都冷了下来,全身像石头一样变硬的时候,有谁来搭话了。
“检测到严重的压力反应。推荐您尽快去专门的医疗机构接受精神护理治疗”
在大街小巷巡逻的公安无人机,身披全息投影出的变形处理后卡通形象的外皮,俯视过来。千篇一律的提问。不带半点怜悯之心的机械的担心。
“您有困扰吗?厚生省城市服务支援着各位市民的健康生活。如果有伤员、急诊患者,需要为您呼叫最近的急救医院的救护车吗?基于此情况下保险外的费用将另外——”
不对,少女终于,挤出一点干哑的声音。
自己该去往的地方——,该去见的,人是——,
「......公安、局」
†
六合塚弥生与吉他的相遇,是在九岁的时候。
所以,她第一次听到那首歌,是在刚开始弹吉他,还没多久的时候。为了才刚开始学乐器的女儿而开放的父亲的书房之中,留着许多音乐媒介。特别是当用手抚过塞在古色古香的架子上的唱片的纸封套边缘时的那种触感,她很喜欢。每次到访书房时她就挑选曲子来听,如果是喜欢的歌曲,会为了能再现回房间后萦绕耳边的旋律而练习。
弥生呢,喜欢20世纪活跃的朋克摇滚乐队“the Clash”。特别是从Joe Strummer的歌词和语录中受到了很大的影响。对,在那时候,她开始对与the Clash相关的Sex Pistols感兴趣,然后到达了Sid Vicious的《My Way》。
第一次听的时候,歌的一开始就跑调了,当听到明显是在胡闹的Sid的声音时,她目瞪口呆,惊得合不拢嘴。这种东西能流传下来,不是开玩笑吗。果然非西比拉公认的音乐就不行。即便是收集各种各样乐曲的收藏家的父亲的审美,有时候,也会不行啊。
正想要关闭唱机的电源,去碰黑胶唱机的开关时,突然,被如迅雷之势切入进来的吉他声,还有Sid的喊叫声而压倒。当回过神来,已经在和他一起哼着节奏了。想彻夜地听,而惹父亲生气了。通过这个经验她学到的是,能久久流传于世,并得到广泛支持的事物一定有其相应的价值,这是太过于理所当然的理解。
……这些话,是充分享受性爱后,在仿佛全身渐渐麻痹的舒适的倦怠中,弥生,向恋人提起的。
她,是尽管非西比拉公认,却十分优秀的地下乐队的吉他手兼主唱。
西比拉系统做出的职业适应性诊断,是以利用声像扫描技术而测得的PSYCHO-PASS值为基础,为了让人的人生变得幸福,而从数值角度显示最适合其的职业。艺术家也是如此。公认与非公认——在22世纪西比拉统治的社会之下,所有的艺术活动都实行许可制度。容易给感情带来动摇的作品是危险之物,而其使用者、缔造者也经过严格的筛选。
只不过,其筛选条件,是能给西比拉社会做出多少贡献——也就是说,能否有助于保持良好的精神色相,而并非取决于是否创造出好的作品。
但是,正因如此,她,正是西比拉非公认的艺术家。弹奏着能震撼听者���心的旋律,写着精彩的歌词。这一定,不是因与体制同流合污而丧失灵魂的冒牌货,而是现在这个时代已经丧失的真正的艺术。——那世上前所未有的音乐。产生出动摇��界的作品的反骨(朋克)精神——她,毫无疑问,是真正的艺术家。
弥生在16岁的时候被认定为西比拉公认艺术家,在福利公司“Oriental World”出道。与其他公认艺术家一起作为乐队“Amalgam”的吉他手而活动。但是,自从与她的音乐邂逅之后,一切都改变了。不,是被迫注意到了。身为公认艺术家这点,并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艺术,在得到社会公认的瞬间,作品的神性(Aura)就消失了。不能将作品当做是让自己获得社会认可的道具。
当弥生察觉到这点后,就更加热爱音乐了。而且也更加地,深爱她了。
她们的相遇,是公认艺术家与非公认艺术家的乐队竞演时。弥生那时,刚与交往了很久的人分手,心情十分低落。色相也稍微变浑浊了。虽然乐队的伙伴们担心着她,最终还是,因为害怕自己的色相变浑浊而不去设身处地地替她着想。从裂掉的指甲那里滴下的鲜血。一握住吉他颈指尖就传来尖锐的疼痛。在舞台外侧昏暗的灯光下,心不在焉地想着——为什么要做音乐呢。不快乐——那时,自己,毫无疑问是这样的心情。
对,只有她来搭话。来关心我。这之后,在当了好几次她live的外援后,就开始交往了。如果遵从西比拉的引导,绝对不会邂逅的人——,我们虽然都有经验,但却像初尝禁果的情侣一样激烈地渴求彼此。在仿佛灵肉融为一体的快乐中相爱。知道怎样才能更舒服,就如了解自己一般了解对方,以为彼此不了解的事,一件都没有。
本该如此,但她突然露出了险恶的神情。
「……那你的意思是,无法留存于世的东西就没有价值么」
「诶?」
她变得不高兴的理由,弥生并不清楚。
这种感受就好像是当嚼碎玻璃杯里剩下的冰,结果发现那其实是玻璃的碎片,口腔被割得溃烂不堪,伴随着剧痛慌慌张张地想防止鲜血溢出,手捂住了嘴巴。然而,说出口的话语已经无法收回,无论如何遮掩,也无法止住从伤口滴下的血。拼命地寻找自己所说的话语中有什么不对,却一点都不清楚。但是,必须得解开误会。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弥生想要说出心爱的恋人的名字。一起躺在床上,用被汗水浸湿的被单包裹全身,向像害怕一样将身体蜷缩成一团的你伸出手,欣赏你的脸,凝视你的眼眸,希望你能听听自己的声音。拼命地,拼命地在脑海里追溯想说的话。
呐——,
「……不是这样的,莉娜」
公安局的执行官——六合塚弥生,因自己在小睡中呢喃的话语,而猛然惊醒。如度假酒店氛围的房间的陈列,全都是全息投影塑造的幻影。窗外延伸的海岸那深蓝而平静的水面,遥远天际边开始渗透出的曙光,昭示着现在是仍未黎明的时刻。
这里是公安局大楼内,执行官收容设施的一个房间。
弥生,正与恋人一起躺在床上。
微凉的丝质床单光滑而透着冷意,颜色是微微带着银色的白。这触感,令她回忆起直到刚才还交缠着舌头,指尖抚过的,彼此摩擦过全身的恋人那细腻的肌肤。
对了,自己的恋人,是西比拉非公认艺术家?一头蓝发的少女?
不对。不对。根本不是!
「―――弥生,你刚才,说了什么吗?」
弥生面如土色。她的恋人——唐之杜志恩,轻轻地,像在耳边低语一样提起自己的名字。然后,再没有说过这以外的话。简直如任时光流动却唯独静止的一尊雕像,洁白的裸体从乳房到大腿的阴影处都盖着被单。缓缓地弯曲伸出的手臂,托着腮,让一头华丽的金发肆意垂下。她眯起稍微有点下垂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弥生。
弥生就像是失去声音的童话中的登场角色一样,丝毫发不出声音。明明恋人在呼喊自己的名字,却什么都回复不了,只是,喘不上气来。终于连呼吸都变得艰难。就如在海底挣扎搬痛苦。像是在寻找哪里有空气一样让视线游离着。在床上的枕边投影出的,闪烁的绿光显示的数字——[2113/10/23 06:21] ——梦见的与过往恋人的情事,还有遥远从前一夜之间的感情破裂。口中呢喃的那人的名字,是很早以前本已与自己诀别的女性的名字——
「……对不起」
终于从口中说出的仅仅是,表示道歉的话。也不清楚自己为何会说出这句话,但从鼻腔深处传来痛感,好像快哭出来了。失去的是什么?为什么,现在还会想起那些事——想要忘记。现在这里发生的小意外要也是泡沫般的梦境就好了。再次闭上双眼,想要坠入安宁的黑暗之中。
不经意间,被紧贴上来的光滑肌肤的温度包围了。宛若沾上晨露的蔷薇的体香。有恋人的味道。
���而,正在那时,就像是要追究想忘却一切陷入睡眠的自己的过错一样,刺耳的声音响起。
戴在手腕的手铐型执行官设备启动了,转入语音通话模式。
《牧羊犬1号呼叫猎犬2号。在你休息的时候打扰,十分抱歉。公安局接到市民的报警。在河岸边发现身份不明的少女和一具尸体,请求紧急出动——》
「——知道了,马上过去」
弥生全裸着从床上起身,简直像是找到了从那里逃走的借口一样,快步走向淋浴间。
水温,得调成和外面下个不停的雨差不多的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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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ame H/W
弃权声明:他们属于柯南道尔以及BBC,但我希望他们也属于彼此。
摘要:Sherlock回来了,John却被粉碎了一遍,他们之间应该如何修补。
警告:笔下的John的人设更符合BBC第一,二季和试播集,但不很符合三四季后期弱化(作者自己感觉)的John。所以这篇文的John在医学方面和人情洞察上更强。
正文:
'想要玩一个游戏吗?'
听到这句话,Sherlock愣了一下,这一般会是自己提出的要求。
他看向John,他身着暗黄的套头毛衣,一声不响地坐在桌旁,似乎之前的话不是从自己口中说出。
明显John并不是无聊到临时起意,他肩部紧绷,手指无意识地摩擦桌面,双脚稳稳地扎在地上。
他在等一个答案。
'为什么不呢?'
Sherlock一手移开玻片,故意将注意力放在实验用品上,他不希望John紧张,虽然他目前并不确定John在紧张什么。
从浅色睫毛下抬眼看着Sherlock,John希望接下来一切顺利。
一个月前,他那一向令人惊异的室友以一种理所当然的态度出现在221B,用他极其拙劣的伪装情绪的方式,故作轻松地说出'好久不见'的时候,John选择用晕倒应对一切。
而实际上从看到Sherlock的尸体的那一刻,他就只想问:
'为什么'
他长达六年的军医生涯从不作假,那具六英尺多的尸体,穿着打扮一如某位不羁的侦探,但混浊的瞳孔简直就像直直扇向医生的一个响亮耳光。
他见过几百具尸体,温热的,冰冷的,残缺的,浮肿的,他甚至攀着尸体堆砌的小山做掩护。可没有一次,他的在意程度能超过那具伪造的男尸。
John不想承认,确认Sherlock没死的狂喜之后,自己变得矫情又委屈,像一个一厢情愿的弃子。
他看着整理实验器材的Sherlock,他可以给予的无条件信任,在高个子男人那里,只兑换回无声无息消失的两年。
真是赔本的买卖,虽然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不该抱有期待。但,以后背换后背,这是他生还于战场之后的后遗症,难以改变。
'一个推理,换一个答案。'
侦探的大衣衣角扫过椅子,John趁他还没有落座就开了口。
Sherlock饶有兴趣,自上至下扫视John,他可没想到John要打这张牌。
'我说出对你的推理,你回答是,或者否。'John轻敲桌面,他伸展双臂。
John希望让自己显得胸有成竹一点,Sherlock想。
他从坐下的那一刻就开始不动声色地靠近John,直到两人膝盖相抵,而John显然没有发现,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接下来的事情上。
这本应该是Sherlock致力解决的又一个谜团,但现在,他可能是太过于想念和John面对面亲密无间的时候,以至于像一个初次约会的毛头小子,只想将情人的一切纳入脑中。
当然,John并不是他的情人,也没有意愿去当任何人的情人,事实上,现在的John对这方面的冷淡和迟钝简直和当初频繁约会的男人如同两个极端。
是的,Sherlock从回来的那一刻就知道,他破坏掉了John和自己之间至关重要的一部分,也顺带破坏掉了John战后回归社会的某个情感纽带。
对于后者,他隐隐有些极不道德的庆幸。
而对于前者,Sherlock不知道该如何修复,而Mycroft的意见只会添乱。
他等待着John伸出援手,自己不会被John抛弃,这点他总是确定。
John紧接着抛出第二点规则,
'三次都错,我将不再纠缠这一话题,换你对我进行推理。'
'我,推理你。'Sherlock故意顿开字句。
'相应的,我会给你确定或者否定的答案。'这是John不亢不卑的回答。
他真喜欢John,经历了那一场假死的John变得更有战士的模样,Sherlock知道兴奋会带来瞳孔的扩大,但他一点也不想垂下眼睑或者移开视线。
就让他发现吧!Sherlock不再控制身体的前倾,而John就像没有察觉一样仍然稳稳地坐着。
又是这种捕猎样的眼神,John为自己引起了Sherlock的兴趣而暗自庆幸,但他对于这场推理,或者说谈判,究竟以何种结果收场并没有一点把握。
'感情让你恐慌。'他抛出第一个结论,而Sherlock露出一个不赞成的表情。
'想到需要应对感情让你恐慌,所以你选择压制和不承认,Molly是前者,Irene是后者,你无视Molly对你的暗恋,这让你一度错以为她对我产生了情感甚至准备送给我圣诞节礼物。而Irene,她的大胆热情让你难以招架,而她对你的引诱让你产生了性冲动。顺带提一句,Sherlock,Irene那样的手段,产生冲动无比正常,这说明你的生理机制正常运行。言归正传,惺惺相惜和性张力使得你试图无视的招式无效,只能一味否认我对你和她关系的猜测。'
John轻轻抿了一口茶水,拿起杯子时他才发现自己掌心的汗水和手指的轻颤。
在面对那镭射光一般锐利的眼神扫射时,这样很正常,他安慰自己。
'不错的结论,虽然你的证据完完全全弄错了重点。'
Sherlock赶在John反驳之前说:
'对,我因感情而恐慌,推理正确,只是一个疑问,如果我要否认和Irene的关系,为什么将短信声设置为她的呻吟?'
Sherlock如不经意般将手指附上John摊在桌上的胳膊。
'那样不是不打自招吗?'他留给John考虑,将自己幼稚的私心指给John看,这有些冒险吗?Sherlock不确定,但两年的等待和回归后的陌路相处让这种冒险无比���得。
但John没有在这上面纠缠不清,他有另外的打算:
'二,你在离开期间想过抛弃伦敦的情感联系。'John如愿看到Sherlock一口水没咽下去的窘样,他嘴角浮起一抹苦涩的微笑。
'Moriaty拿三个人威胁你的那一刻,你发觉在意成为了弱点,而你不能忍受弱点。'因为你那一贯对待感情的幼稚态度。
John吞下后面的话,即便如此他也不会在理智尚存的时候主动伤害自己最重要的朋友,'借这次的死亡,你可以完美避开这个弱点,伪装成另一个人回来,让Mycroft借故将我和Lestrate调离伦敦,怎样都好,这里还是你的主场。'
老实说,Sherlock想过这点,抽身于感情之外,如Moriaty第一天说的,烧毁他的心就不可能达成。
他自以为缺失情感的能力,更不可能为情所困,直到两年的分离,每分每秒命运之神都在反驳他最初那幼稚的设想:
'别妄想,你只是人!'
他并非机器,能删除记忆却删不了感情。
在苦寒之地,Sherlock困在洞穴里瑟瑟发抖,指节冻裂脓血直流的时候,他边观察泥土和尘屑寻找出路,失控地想着那个暗金的脑袋,敲击电脑的二指禅和两颗糖的温热咖啡。
'但我回来了。'
'但你回来了。'
两句话同时响起,两人都在否定Sherlock的无情,只是前者饱含坚定,后者试探又苦涩。John惊讶的回望,直直对上的灰眸中燃烧着情感,这或许是继巴斯克维尔之后的又一次伪装?
他的眉头皱了起来,从Sherlock回来,这位友人的一举一动都会不自觉被自己打上'伪装'的标签。
'这不公平。'对面传来的声音喑哑沉闷,John点头,他知道。
Sherlock终于发现有些情况已经超出了控制。
他收回手,有些焦躁地环住手臂贴于胸膛,他想要否认这一点,他希望借助谎言或者游离的话语缝补两人之间支离破碎的信任。但根据规则和John对他的了解,Sherlock躲无可躲。
'是的。'他说。
John没有紧接着再度提问,疲态在一瞬间爬上医生的肩膀。
侦探坐在对面,颓势显而易见。那么这句话是真的,即便没人想要承认。
John被那句肯定钉在原地,他当然早有预料,但那只是隐藏于深处的恶毒猜想:
'我看,你和为他提供情报的二十多个流浪汉没什么区别,甚至不如。'
如果说以前他还可以固执的提出否定,那么现在的所谓回击都碎得一塌糊涂。
'我有些累了。'John摆摆手,银白的鬓角宛如沾上了些许战火燃烧后的灰烬。这句话用尽了力气,他撑起身子,想要离开这里,背靠着什么东西休息一会儿。
'等等。'医生的袖口被轻轻拽住,他从心底里诅咒那支长到可怕的胳膊。
John需要离开,去另一个什么地方自我欺骗,而不是在这里,任自己浸没在一个月以前就该倾泻的怒火中自我毁灭。
'我很,我很抱歉,John。'
而John离开的势头并没有因此减少半分,他以一个狙击手的决绝抽出胳膊,'我现在不想聊这个。'
'你是他忠诚的,小宠物。'Moriarty在脑海中讥笑他。
那时他刚刚从被肘击的眩晕中清醒过来,疯子般的男人蹲在他面前,用指尖拈起John嘴角的血迹。
'说真的,Johnny,不害臊吗?'他边说,品尝那一点锈味。'雏鸟效应一样。'黝黑的眼睛锁在John脸上,脸颊硬挤出一份为他担心的模样。
'为什么我没有?'男人状似暴怒,踢翻了一旁的椅子,'Moran,告诉我,你怎么不能跟Johnny boy一样愚蠢而忠心?'
阴影中的Moran发出一声嗤笑。
John从未如那般羞耻过,他绑在身后的手腕已经���出了血迹,一阵抽搐蜿蜒爬过小腿,带起一片疼痛。而他努力将这软弱压在脑后,就像战中被塔利班俘虏时看到支离的人骨时一样,John总是能调动最为坚毅的外壳武装自己,他让轻蔑渗透钴蓝的虹膜,牵起一抹怜悯的笑,尽力去无视嘴角的伤口:'那你追着他是在干什么?找妈妈吗?'
迎接他的果不其然是一记耳光。
而现在,Sherlock能够轻易抛弃,天呐,请不要用这个词,离开他的事实让John的右脸再一次燃烧起来。
身前的阴影让John意识到,高瘦的室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自己面前。他那见鬼的手还没有离开John的袖子,甚至得寸进尺地攀上了胳膊。
'John,别这样想。'Sherlock无法看透John,他早该意识到,自己从来无法看透John,明明白白摆在面前的情感百无一用,纠结的眉头,失望;泛青的眼眶,痛苦;紧抿的嘴唇,耻辱。
没错,但为什么...
他们关系的裂缝原来一直存在,而这次的离开无疑是一脚踹向那块本就因破损难以支撑的承重墙。
曾经他调情般对着John说,我说这里危险,而你来了。
现在John却无法以同样的自信来说,我在这里,所以你回来了。
'我知道。'John执拗地盯着某个角落,就像那里有什么东西突然吸引了他的视线。
'我知道你没死。'但如今纠结Sherlock用何种手段毁了John的心已经不再重要了。
Sherlock僵立在原地,接下来的话语被堵在嗓间,结成一个硬块。
这是他的医生,一己之力骗了Holmes兄弟和Moran整整两年,他一时竟不知如何反应。
John斜撑住桌子,他没有甩开自己的手,只是选择了一个更加舒适的姿势半倚着:
'说真的,Sherlock,用假尸来骗一个军医,Holmes家的人是不是在某些方面太过自信?'
John在笑,他试图让这场谈话不那么沉重,所以别问,别回到那个该死的问题。别让他知道你曾回来又毫不犹豫的离开。
Sherlock给自己的警告显然不能奏效,'John,但你曾为我哀悼。'
很好,John的怒火从眼底燃起,他抬头太猛以至于差点撞上Sherlock俯低的脸颊。而他的心跳,根本无需测量,空气都可以传导那阵激烈的震动。
'没错,但你要知道,我哀悼的是我们的友情。'这句话脱口而出,John看到Sherlock眼底一瞬间的受伤和不置信,但他无暇管顾。'你宁愿假死也不向我透露半点计划!'他上前揪住高个男人的领口,将他一把扯向自己,呼吸喷洒在两人不到一拳的距��中,'那时候,我会怎么想?你当然是要离开我,离开这个可笑的,把你当做救命稻草的跛子,这个半点用处没有的保姆!'
'告诉我,那时候对我而言,抛下我的你和死去有什么区别?'
John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现在你告诉我,当初你回来过,看着我在你的坟前哭泣是什么感觉?'他紧紧盯着那双玻璃一般的眸子,John发誓,如果从中看到一丝嘲讽,他会甩上大门立即离开,后半生与Harry相伴也好过如此糟践自己。
但他没有,他只捕捉到了Sherlock眼底一闪而过的痛苦,随后被揽入一个消瘦的怀抱之中。
Sherlock少有情感主导行为的时候,但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做,John站在221b和Harry家的临界点上,他要离开,如果真的下定决心,Sherlock没有任何理由去加以阻拦。
他记得Eurus哼着歌而Victor消失的时候,他紧紧抱着那支生了锈的海盗剑,闭门不见心焦力竭即将搬走的Victor父母。
这么多年过去,John离开带来的恐惧并不比当时更少,迫使John离开的力量也不比东风更弱。
John没有得到回答,但那一闪而过的痛苦已经足够,环抱他的躯体微微颤抖,或者John自己正在颤抖,两者难以辨别。
他强压下奔涌而上的情感,John曾发誓绝不用'离开'威胁Sherlock,绝不用自己的情感需求限制Sherlock,就在刚刚,他发觉自己并非圣贤。
'抱歉。'John轻柔地吐息,他伸出手,在Sherlock凸起的肩胛骨上拍了拍,'Sherlock,我失控了。'John的手没有离开,它们顺着攀上肩膀,温度源源不绝地传来,Sherlock感到安全,他放松胳膊,一阵麻意涌来。
'我不会离开,Sherlock,我只是......'没有办法再次承受这种单方面的分开。John嗓间的结块愈发大,他哽咽了,继而强自咽下后一句话。
'我不得不原谅你,你,Sherlock,我遇到过最伟大和出色的朋友。'John转换了话题。'你的离开必有理由,我能猜到它跟我们的安全息息相关。'John眼眶泛红,唇角带笑,一只手轻拍着Sherlock的肩膀。
他出色的友人,正抿紧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
John无视胳膊上力度的加大。'或许是我自己的问题,你懂的Sherlock,我加在你身上的情感太过。'
他勉强挤出一个自嘲的笑容,'战争的后遗症吧,我真该早点适应这个社会才对。'
'是我拉着你进了另一个战场。'Sherlock一字一顿,'我伤害了你John,这是事实,我发誓,在离开的那一刻我并不知道一切无以挽回,但那时候我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他将下巴搁在��金的头发上,以确保自己每一句话的振动都能传达给John。
两年流放,他唯一的安慰是那一晚手铐相连下的体温,而现在,Sherlock Holmes绝不会再度压抑自己想要更多接触的愿望。
'在卡缅山,我悬挂在崖壁上,近一千公尺的山崖。'他拥着John轻叹,
'我开始后悔,John,我希望那夜我拽着你的手冲向驶来的公交,那一刻没有人阻止。'怀中的John惊异地抬头,他眼神灼灼,光彩尽收其中。
'坟前看到你,我确信自己已经后悔,但事已成舟,冒险来见你,变数只会更大。'Sherlock拉着John坐下。
John太过激动的时候,心因性的跛腿就会重现,Sherlock对此谙熟于心,他不止一次观察着John在他离开期间重拄拐杖。
'我说服自己只剩六个月就可以重逢。'Sherlock拉过John的手,覆在胸膛上,带着他描摹某个伤疤的纹路。
'流弹的碎片划过这里的时候,John,我脑子里面是想要再见。'
医生指尖颤抖,放射性的疤痕,伤痕蔓延到了肩膀。
而Sherlock的双颊染上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我从未抛弃你,我太过幼稚,以至于一直忽视和躲避我们的...友情。'
还没到时候,Sherlock,没到时候。
'但现在不会,John,我同你爱我一样爱着你,以战友的方式,以后背换取后背。'
John刚刚准备重新接受这一切,他不会冒着将他吓跑的风险。
Sherlock深吸一口气,握住John的手用力按压,
'第三个推理,我帮你做,你在这里,所以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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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erida在课间去往校医务室找Rapunzel,却被其拦住并躲在角落里听校医务室内North教授和Elinor的谈话,她们从而得知近来发生的事使又一位被冰冻住的受害者出现——葛莱芬多的Anna Arendelle
霍格沃茨礼堂的天花板上飘下雪花,当天晚饭时,Rapunzel指出不论是谁将Wilbur和Anna冻住的,那个人肯定还在霍格沃茨城堡内,因为那个人显然拥有和冰雪相关联的魔法,而覆盖着霍格沃茨的大雪则一天比一天强,以往暴雪天气应该是在一月份才会有的
Jack想起来自己二年级在飞行课上时扫帚失控的事件,那时他的扫帚看起来也像不久前Jim的扫帚一样几乎完全脱离了自己的掌控,而且Merida也表示奇怪,Anna已经出事了却不见她常挂嘴边的姐姐出现过,她好像消失了一样不见踪迹
二年级时斯莱特林和拉文克劳一起上的飞行课,Jack和Jim失控的扫帚,Flynn手腕处的冰伤,在拉文克劳��底发现被冻住的Wilbur,Anna那消失无踪又常年佩戴着手套的姐姐,拉文克劳学院的Elsa Arendelle。Rapunzel和Hiccup交换了个眼神,两人仿佛同一时间知晓了一切
Rapunzel和Hiccup讨论着霍格沃茨城堡内有什么地方是利于藏身的,Merida想起来Thorston双胞胎去年曾兴高采烈向她炫耀活点地图时,他们俩发现活点地图上曾有人的脚印凭空消失又凭空出现
四巨头决定分头行动,Rapunzel和Hiccup去告诉North教授他们的想法,Merida去找Thorston双胞胎询问消失的脚印的事宜,而Jack去找和此事相关的Flynn
回到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的Jack并没有找到Flynn,却看到了一个人坐在壁炉边上,有些一反常态地盯着火焰的Mavis,尽管斯莱特林的休息室一直泛有绿色幽光,但Jack还是能看出来Mavis脸上挂着明显的泪痕,后者在看到他时便又匆忙地跑回女生寝室去了
Jack听到休息室外Jamie焦急的声音,Jamie慌忙地告诉Jack,Emma听庞弗雷夫人说禁林中有一种深红色的药草,那种药草制成的药水可以融解千层寒冰,并且她在禁林中就能找到药草,于是她几小时之前就已经去了禁林,却直到现在依然没回来
Jack一听急忙赶去禁林,发现Emma手里拿着几株深红色的药草,她被困在早已结冰的黑湖上,她脚下的冰已经开始出现裂痕,而Emma的双腿则止不住地颤抖着
Jack小心翼翼地边安抚着Emma紧张的心态,边故作轻松地一同踩上黑湖的冰面,尽管冰面的裂痕开始变得越来越严重。最终Jack用他手中的树枝一把勾过Emma并和她交换了在冰面上的位置,Emma成功地着陆在离陆地更近的冰面上,而Jack却因为脆弱冰面的碎裂而坠入寒冬中的黑湖
Jack的身体顿时被无比冰冷的湖水给包围,他还感觉到在这黑不见底的湖水中有什么东西正拉着他的脚腕处继续往下沉
片刻后,Jack没有了挣脱的力气,他只能看着湖面之外的月光离自己越来越远,却在意识消失之前听到了陌生女人的歌声
在North等教授赶来时,他们发现了在黑湖边上奄奄一息的Jack,以及虽然只有一瞬间,但North仿佛看到了在Jack不远处的生物,那个他永远也不会忘记的,有着骏马的外形却无比黑暗的生物,它们离开时好像依然用那双金色的眼珠盯着Jack,仿佛那是它们的猎物一般
在Jack最终睁开眼时,已经是在那以后的第三天了。Emma看见他醒来以后带着满脸的泪水紧紧抱着他,一旁的Hiccup也是好不容易舒了口气的���子
Hiccup告诉Jack,他们三个轮流守在他的床边好让Jack醒来以后至少能被他们其中一个人好好教训一番,独自一人去禁林深处基本等于自杀行为,Jack的脑子怕不是被骚扰牤给毁了
Hiccup也告诉他,他被教授们带回校医务室时心跳极其微弱,他的皮肤变得惨白毫无血色,当时庞弗雷夫人也基本认定了Jack很快就会撒手人寰,没人能再做什么了,但是Rapunzel突然冲出来边散开她的长发边将它们铺张在他身上,边哽咽着唱起了一首歌,然后她的长发就随着她唱歌的声音而散发出了一阵强烈的金色光芒将Jack包围住,而Jack的头发也在这时候也随着Rapunzel的歌声而渐渐褪色,反而被银色的发丝所取代
在那之后,Jack就恢复了自主呼吸能力以及正常心跳,仿佛一切都没事了一样,只是还在昏迷
Jack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他无力地调侃着感觉就像见到了一个不那么帅的双胞胎,Hiccup说他们几个认识了这么久,Rapunzel也保留了她的秘密这么久。Jack回想起三年级时他们在学习如何对付博格特时Rapunzel最害怕的事,就是一阵金色的光芒
在Jack还未苏醒过来时,Rapunzel成功救了Jack之后,得知了Rapunzel头发能力的North教授让她去了校长室,在她从校长室出来后Merida和Hiccup却只是给了她拥抱,并没有问什么其他的事
Rapunzel早些时候托Merida的福,以八个加隆及六个西可的价位成功从Thorston双胞胎的活点地图上得知了有求必应屋的存在,于是她在当天午夜时偷偷溜出拉文克劳休息室并在双胞胎的指示下成功地找出了有求必应屋
进入有求必应屋后的她见到了一个长走廊和一扇紧闭的大门,大门的上方有番红花的图案。手腕被包扎过的Flynn正坐在那扇紧闭的大门前,他看起来不如以往的神采奕奕,反倒是十分疲惫的样子,他对Rapunzel的靠近没有丝毫反应,Rapunzel也心领神会地背靠着大门在他身旁坐下
她敲了敲身后的大门,自顾自地讲起了她的母亲Gothel是如何告诉她,她这头拥有难以置信长度的金发是如何生来便拥有治愈任何伤口的能力,她的母亲是怎样费尽心思让她远离外界的伤害,她自己是如何多年来一直竭尽全力试图隐藏这个秘密,然而自己又是如何使这个秘密仅一个晚上就暴露了的
Rapunzel说她很了解一旦牵扯到自己所爱之人的事开始失控,那么人们本身也很容易随着他们而一同失控,但不论如何,隐藏也好失控也好,一切一切都是源于爱(没错,爱能拯救世界的老套说辞,反正芙蓉镇就这么演的╭(╯^╰)╮)
在Rapunzel说完后,在良久的沉默之后,她和Flynn身后的那扇门被缓缓地打开,Elsa Arendelle从门后的房间中走出来,并最终答应Rapunzel一同去往校医院看望依然被全身冰冻着的Anna
在校医务室里,Elsa看见了在Anna床边放着的,她为自己织的毛衣后潸然泪下,她躺在被冻住的Anna身边伸出双手拥抱住眼前这个她一直拒之门外的,永远积极乐观此时却浑身冰冷的自己的妹妹,Elsa在Anna耳边轻声道着歉,说自己从未想过,原本她只是想保护她,却没想到是她将她们两个相依为命的家人之间的距离拉开了,她也很抱歉这个表达爱意的拥抱竟然可以迟了这么多年
在Elsa眼泪滴落在Anna脸颊上的那一刻,包围着Anna身体的冰层渐渐消失,她被冻住的身体开始慢慢变暖甚至是恢复温度,Anna隔壁床上的Wilbur也是一样,Flynn面露喜色地对着依然紧闭双眼的Wilbur说庞弗雷夫人也拿到药草了,她会尽快制作让他们解冻的药水的,他这个混小子应该赶快好起来,霍格沃茨这段时间没有他故意扰乱人心实在是太无聊了
看见Arendelle姐妹和Wilbur的情况有好转,Rapunzel选择了给他们更多的空间,她路过Jack的床位时走近了他,并托起他的手将其贴近自己的脸颊,在确认了Jack的体温已经差不多恢复原状后她细声说着’希望你尽快好起来,Frost先生’,随即在她轻轻贴近Jack熟睡的面颊并轻吻了他的眉心后便离开了校医务室
圣诞舞会来临,听说两个被冰冻的学生已经成功被解冻并正在健康恢复中的学生们都纷纷松了口气,各学校之间的关系也大幅度缓解
Merida被Elinor强制拉去为圣诞舞会做准备,同时她收到了双面镜作为圣诞礼物,Elinor说现在不仅仅是魔法部,整个巫师界都因为前不久的食死徒骚乱而心神不宁,因此DunBroch家的人需要在任何时刻都保持警惕,他们同时也需要保持个体之间的联系以防紧急情况发生
Rapunzel也在一旁帮Merida打理她的卷发,期间Elinor告诉了Rapunzel许多Merida小时候干过的糗事,以及她小时候很怕打雷下雨,Elinor说过,每次只要打雷下雨Merida就会躲在被子里或是藏在窗帘后,每当这时候Elinor就会给她唱一首她从小听到大的民谣
那民谣的歌词这么唱道:“Blackbird singing in the dead of night, take these sunken eyes and learn to see. All your life, you were only waiting for this moment to be free.”
听Elinor唱完后,Rapunzel因为很喜欢这首歌的旋律便也学着唱了起来,使得Merida尴尬地解释着她早就不再怕打雷这种事了,而且她表示自己不喜欢这首歌里唱的黑鸟,就像黑乌鸦一样,因为它们被视为是黑巫师的信使
舞会上,Merida的卷发被打理得井井有条,她身着酒红色的丝绸短裙,短裙外是蓬松的酒红色薄纱,纱裙底端被相映色彩的成群的羽毛装饰着,看起来就像她穿了一条燃烧着火焰的裙子一般,难得化上妆的葛莱芬多魁地奇新任队长吸引了众多人的目光
三强争霸赛的四位勇士携其舞伴为舞会领舞,在舞会进行到一半时,Rapunzel向Jim坦白她无法接受他的好意,Jim也只是耸肩笑了笑告诉她其实他看得出来,并表示希望他以后还能在魁地奇训练场上看到她支持葛莱芬多
Merida几乎是面无表情地和她的舞伴Macintosh跳着舞,期间她若无其事地凑近Macintosh的耳边告诉他自己对他魁地奇技术的称赞以及仰慕,同时也提醒他DunBroch家族在魔法部里的地位和她父亲对Macintosh父亲曾经的救命之恩
Merida其实从学期伊始看到最新一期的预言家日报起就已经知道了那句’一如既往毫无用处的DunBroch家族就像寄生虫一样在魔法部里滋生,他们的后代们一定会因为生在如此无能的纯血家族中而感到耻辱’这句话是出自当时也在魁地奇世界锦标赛上的,苏格兰队中的黄金击球手Ryan Macintosh
她用十分平静的口吻告诉他DunBroch家族不是他想惹就能惹得起的,但他在预言家日报中说出的话已经覆水难收,接着Merida转过头正视着Macintosh重复了他在预言家日报上说过的,诋毁DunBroch家族的话,再干净利落地给了他一巴掌,她说这次圣诞舞会后希望他能记住,是他伤害了两个家族之间的关系以及Macintosh家的名誉,他是那个给苏格兰魁地奇球队以及Macintosh家族蒙羞的人,随后她便离开了Macintosh的身边
Jack,Anna以及Wilbur三人在校医务室内分别拿着手中的药水杯,边看着校远处灯光璀璨的圣诞舞会大厅,边感叹生活是多么地不公,随即三人举杯将药水一饮而尽,并同时发出了痛苦的喊叫声
闲不住的三个病人最终决定分别在这个舞会之夜偷偷溜出去,并在第二天庞弗雷夫人照例检查之前偷偷溜回来,三人庄重起誓绝不将这个计划透露给其他人,否则他们就口吐蛞蝓
在Heather和Fishlegs一同前往舞池跳��后,无所事事的Hiccup转头便发现了在宴厅一旁搜寻着各式精致小点心的Merida,在目睹了刚刚发生在她和Macintosh身上的事后Hiccup小心确认着她是否还好,在被美味的点心安抚后的Merida自然是早把这事忘却了
舞会大厅内的音乐由古典舞曲变成了鼓点更加明显的音乐,Hiccup故作镇定地轻轻跟随音乐的节奏晃动着自己的身体,Merida见状边继续往嘴里塞着点心边说道她可不要跳舞,Hiccup说那就不跳,并称他在随音乐晃动的身体其实正是他’十分努力不跳舞’的状态
Merida被Hiccup这副故意泰然自若的模样给逗笑了,她放下手中的点心,也学着Hiccup一起随着音乐的鼓点而摇摆起来,两人最终都被自己和对方的奇怪舞姿逗得捧腹大笑起来,Merida告诉Hiccup他可真是个无可救药的怪胎,Hiccup则是一副对此毫不介意的样子,他说那正好,这样的话他们俩就是一个阵营的了,Merida耸耸肩继续跟Hiccup跳起了他们的奇怪舞蹈,在认同了他的话后她说这大概这也是为什么她喜欢和他待在一起的原因
Anna偷偷按照Flynn留下的指示找到了有求必应屋,在看到了屋内的Elsa和Flynn之后便也加入了他们,三人就此敞开心扉地开始真正交流起来
Wilbur偷偷拿了Violet的隐形斗篷并潜入了人声鼎沸的舞会大厅,在找到Violet并支开她的舞伴后,Wilbur千方百计地试图说服Violet自己的身体已经没有大���了,并最终成功邀请她与他一同在隐形斗篷下共舞一曲
舞会大厅外的世界终于开始飘起了正常的大雪,原本想要捣乱的Jack在霍格沃茨的花园中绞尽脑汁回想着一种能在天空中制造点点光亮的咒语,他试了好几次,尽管都有光亮从魔杖顶端喷发出来,却始终不是他想要的那一种
正准备回公共休息室的Rapunzel被大厅窗外间歇的光亮吸引而走到了大厅的阳台边,看见了在花园中的Jack以及飘散在他上空的金色光芒
这才注意到那些自己制造出的光亮都聚集在不远处天空中的Jack抬头看见了正站在阳台边上俯视着整片霍格沃茨花园的Rapunzel
她离开了舞会大厅,走向了依然伫立在花园中的银发男孩,Jack随即更加仔细地看见了她那特意打扮过的精制面容在天空中那些浮动的光亮下若隐若现,在这片被雪花和萤火虫般的光亮布满的世界中,Jack走近了Rapunzel,他轻轻替她拂去掉落在她金发上的雪花碎片并小心翼翼地拉起她的手,Rapunzel拉起Jack随着雪花的飞舞而转动着自己的身体,在这片白雪纷飞的世界中缓缓地跳起了舞
Jack看着Rapunzel被打理过的长发随着她的身影而微微飘起,她身上的裙子也不断地在她两侧如泛起的水��般打着涟漪。此时此刻的她,正如多年前他们还住在同一个街区的那个冬夜。那时的她也是如现在一般,仿佛是这世界中最温暖的景色,带领着从天而降的雪花成为他眼中独一无二的那个,如太阳花般绽放的舞者
「你的心跳停止了一次,而我有两次。」
随后Rapunzel停下,她的眼神在游离了片刻后便闯进Jack投来的视线中,无处可逃也无处可躲。Rapunzel重新挂起笑容并伸手轻抚着Jack柔软的秀发,她说银色是夜空中皎月星辰洒下的霜,这种被未名繁星与晨曦落雪顾着的色彩很适合他
Rapunzel刚松开Jack的手准备回休息室,却又在同时被他的手紧紧握住。Jack告诉Rapunzel,尽管她曾说过他就像太阳,把欢笑和喜悦带给身边所有人,但他知道,她才是那个温暖明媚的太阳,而他只是追逐着太阳的伊卡洛斯,靠近时心脏像是要沉到地板上一样手无足措,却又始终固执地不愿离开
Rapunzel说,如果伊卡洛斯知晓自己命运轨迹的话,他一定不愿意追随太阳。Jack嘴角翘起一抹弧度,“他已经坠落至汪洋大海了,”伸出双手将Rapunzel揽入怀中,“可现在他回来了。准确地说,是他所追逐的太阳拯救了他。”
两人的发丝如暖阳与月光般交织在一起,Rapunzel也好像终于放弃了自己内心矛盾的抵抗,张开双手紧紧拥抱住她从深渊中归来的伊卡洛斯。“你不会再失去我的,”感受到对方颤抖的身躯,Jack轻轻捧起她埋在他肩头的脸颊,“我向你保证,Rapunzel,你不会再失去我的。”他浅浅地吻着她脸颊泪痕划过的地方,也最终一如她曾对他的那样,Jack在她的眉心留下了温柔的吻迹
圣诞舞会结束后,Hiccup和Merida替Jim一起苦恼着三强争霸赛的第二个项目,原本毫无头绪的几个人却被Tadashi暗示要将金蛋放入水中,说不定会有所发现
Tadashi说自己的女友曾与Jim在魁地奇球场上有过诸多不愉快,如今两人都已经不再是队长了,他也希望他提供的这个提示能帮助缓解一些他们之间曾经的矛盾
Hiccup告诉Jim那位赫奇帕奇的Tadashi可是著名的书呆子俱乐部的现任主席,他不仅学术成绩优异,而且还是赫奇帕奇的顶尖学子,据说他和他弟弟Hiro都是霍格沃茨难得一见的优秀学生,他还有一整个书呆子俱乐部的潜在精英们帮他在三强争霸赛上出主意,Merida也说就连Thorston双胞胎都在支持Tadashi,他们甚至为他制作了勇士徽章,在每一个项目开始之前和参赛者赌注一起大卖,她提醒Jim最好做好拿不到冠军的心理准备
North教授曾把Jack叫到校长室中,他问着Jack是否对那时在禁林的事有任何的记忆,Jack极力思考后除了湖水很冰冷以外没有任何回忆,但他想起来二年级时的飞行课上,他的扫帚曾被在同一节课上的Elsa Arendelle所影响而失控,最终被那失控的扫帚带入禁林从而见到过一位长得像是蜂鸟,身体被翡翠色羽毛所覆盖着的女性,他告诉North说那位女性当时的表情十分惊恐,她嘴里一直喃喃自语着让Jack尽快离开,她告诉他禁林中有他无法想象的,很危险的东西
North听后表情有些惊讶,他仿佛自言自语般地说着自从上次巫师战争之后他就没有再见到过Toothianna,正当Jack想询问Toothianna是否就是他当时见到的禁林中的女性时,North说那天当他赶去救在黑湖边上奄奄一息的Jack时,他所见到的那种有着马匹外形的生物,那种生物被称为梦魇兽,它们在第一次巫师战争时便一直是黑魔王的坐骑,它们是他麾下的魔法生物
魔法部的神奇动物管理控制司在第一次巫师战争结束时曾信誓旦旦地说这些潜在的威胁都已经被他们除掉了,实际上这些梦魇兽在黑魔王消失后也一并消失了,多年来没有任何人再见到过这种生物,但它们却在Jack落水的那一晚出现在禁林之中
North告诉Jack,梦魇兽是一种能将任何生命体的灵魂带走的可怕生物,在查清楚为什么它们会出现在禁林,尤其是出现在Jack周围之前,他最好避免一个人出现在禁林
Jim在男生盥洗室中成功打开金蛋,不像在水上,Jim在水下打开金蛋时那原本刺耳的尖锐声变成了歌声,Jim觉得那歌声十分优美并不知为何开始只关注那好听的声音,但在歌声结束时,恢复正常思绪的他察觉到了那声音有迷幻作用,他回想起自己看见金蛋中浮现着黑珍珠的图像,却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Jim猜想根据金蛋中歌声的提示,比赛的第二个项目将会在水下进行,Hiccup和Jim去图书馆查阅关于黑珍珠的资料时遇上了正在帮Merida和Jack复习OWL考试的Rapunzel,Hiccup问她是否知道任何关于黑珍珠的信息
Rapunzel想起在上魔药学时,Yzma教授提过一种迷情剂的配方中就含有黑珍珠的粉末,她说黑珍珠温婉而暗含魅惑,它象征着无穷的神秘魅力,并且拥有它的人将散发出难以抗拒的诱惑力
Jim一直面带微笑看着回想魔药学信息的Rapunzel,而一旁正在做笔记的Jack则在此时不小心掰断了他手中的羽毛笔,除了引来Hiccup将所有事尽收眼底的笑容以外便是Merida的苦口婆心的劝说,她告诉Jack这次考试虽然压力大,但他也不能把压力释放在无辜的羽毛笔上呀,这番话使得Jack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着她
Hiccup想起来男生盥洗室的花窗玻璃上有美人鱼的��像,而那美人鱼脖颈上所佩戴着的便是黑珍珠,再加上金蛋中歌声的提示,由此Jim得知第二个项目将会是参赛者需要在大湖底部待一个钟头。由于美人鱼拥有塞壬血统,湖中参赛者将被美人鱼那迷惑人心的歌声所干扰而失去正常的思考能力,而参赛者则需要在一个钟头内夺回他们被美人鱼夺走的心爱宝贝以及美人鱼所保护着的黑珍珠
Hiccup和Jim去找了在海边长大的Moana询问她是否知道任何能使人在水底呼吸的方法
比赛前夕,Rapunzel被Gothel叫走并将其带到自己的办公室里,Gothel边替Rapunzel梳着头,边让她唱着那首能让她的长发成功发挥魔法的歌,Gothel脸上的皱纹以及她的发丝开始渐渐消失,她的面容变得年轻了许多
Gothel说,她不是让Rapunzel不要再和那几个出身不好的家伙来往么,Rapunzel从镜子中看到Gothel那一如既往变得年轻的相貌和她脸上挂着的笑容,自己的母亲只是依然替她梳着头并且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金色长发
Rapunzel说她喜欢和他们在一起,他们都是她真正信任并且也信任她的最好的朋友,Gothel则再次讥笑Rapunzel为天真而幼稚的太阳花,她说这个世界上不存在真正的友谊,并让Rapunzel省省吧,这些人凭什么把她这种没有什么优点而且还十分笨拙的人当做是朋友?他们这些人都能把她生吞掉
正当Rapunzel想要说些什么时,Gothel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并继续面带笑容地指责着Rapunzel不听她的话而使她头发的秘密暴露了,连保守秘密都做不到的她还痴心妄想能有真朋友。
Rapunzel开口想替自己的行为辩解,而Gothel则再次打断了她并问她是否为自己软弱而又不深思熟虑的行为道歉,在没有得到Rapunzel回应的片刻后,Gothel再次加重了声音并让Rapunzel为自己的行为道歉,Rapunzel只得低下头向Gothel认错
Gothel告诉Rapunzel认错的时候应该大点声让对方听清楚,并让她继续重复着她道歉的话语,Rapunzel重复了没几遍后开始从她的手腕内部感受到火烧般的疼痛感,她低头看见她手腕的皮肤上被刻上了’I’m sorry’的字样,她从镜子中瞥见Gothel看着自己的眼神仿佛不带任何情感
Gothel轻轻梳完了Rapunzel的头发,她搭着Rapunzel的肩并用温柔的语气告诉她,她希望她的道歉是发自内心并认真的,Rapunzel却从Gothel的话中感觉不到任何温柔
第二个项目被抓走的人质分别是Belle,Rapunzel,Heather以及Hiro。
Jim按照Moana的建议而在水底使用了泡头咒及闭耳塞听咒成功避开了美人鱼魅惑人心的歌声,他以最快的速度将Rapunzel从湖底的污泥深处救出,虽然花费了一番功夫,但他最终成功夺取了干扰他的美人鱼脖颈上佩戴着的黑珍珠
Adam因为成功找到了美人鱼的弱点,知道她们惧怕比自己的声音更有冲击力的声波而成功使用麦罗的声音干扰了美人鱼并成功完成任务
Tadashi使用鳃囊草而得以在水中呼吸自如,他使用了障碍重重而成功拖延了美人鱼的行动力由此在最短的时间内夺得了黑珍珠并将他的弟弟Hiro救上岸
Astrid因为被湖底的海藻缠住而被美人鱼们趁机迷惑,待她反应过来时只剩下足够将Heather救走的时间而因此没有成功拿到黑珍珠
第二项比赛结束后,Tadashi目前占据着第一名的位置,而Adam第二,Jim第三,Astrid则是第四
Merida等人在岸上拿着毛巾帮成功返回岸上的Jim和Rapunzel擦干水并让他们保持体温,Rapunzel说她在湖底好像看见了一个红发人鱼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和她的头发,Jack此时想起来他当初掉入水中时好像也隐约看见过一个红头发的人
Merida在帮Rapunzel拭去她脸上的水渍时瞥见了Rapunzel手腕内部的鲜红疤痕,Rapunzel却只将其隐藏在袖口之中并笑着说自己已经用莫特拉鼠触角汁处理过这个疤痕了所以没必要太在意
于是Merida继续帮Rapunzel擦干她的头发,在Jack和Hiccup靠近的时候她帮Rapunzel遮住了她手腕处的这个疤痕,并在片刻后低下头伏在Rapunzel耳边告诉她说希望终有一天她会愿意对他们几个真正地敞开心扉
North让Jack在冥想盆中看到了多年前,在第一次巫师战争结束后的魔法部审讯现场
Jack靠近了North,当时更加年轻的North和Bunny教授坐在一边看着魔法部部长审讯着身形修长并套着黑色长袍的男人,而被审讯的那男人则正是Mavis的父亲,Vlad Dracula伯爵三世
魔法部部长大声质问着Dracula是否曾作为黑魔王Pitch Black的食死徒而为其所用,他被指控在数个麻瓜出身的巫师身上使用不可饶恕咒,Vlad Dracula脸上的表情不为魔法部官员们的话语所动容,他要求魔法部的人出示该指控的证据,他表明即使Dracula家族的人有频繁使用黑魔法的历史,但自己身上甚至都没有作为黑魔王仆人的标记,并暗中表明自己以及Dracula家族几个世纪以来曾为魔法部及巫师们所做出的贡献
Jack看到这场审讯最终将Vlad Dracula以无罪释放,随后North告诉Jack,前几年因为黑魔王回归的骚动使得魔法部要求将Vlad Dracula判罪并送进阿兹卡班,但实际上他们只是象征性地让他在阿兹卡班中待了没几天便将其释放,一切都是魔法部为了舆论而做样子罢了
Jack发现,前不久的黑魔标记事件刚好发生在Dracula被释放没多久的那段日子里,因此Dracula家族这段时间其实也被严格监控着,Merida的母亲Elinor在霍格沃茨不仅仅是监管着三强争霸赛,她其实同时也监控着Mavis的一举一动
晚些时候Rapunzel询问Merida是否愿意陪她去庞弗雷夫人那里找点能遮盖疤痕的药水,后者欣然答应
在校医务室中,Rapunzel向Merida坦白,她认为Gothel身为自己的母亲,Rapunzel���终相信她是爱自己的,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不希望自己受到伤害,Gothel只是爱逞口舌之快,比如她总说自己笨拙又天真,甚至有些蠢,她还曾用过类似的方式和不同的咒语来惩罚她
Merida边帮Rapunzel包纱布边告诉她,真正爱她的人是不会用这种方式去伤害她的,并谈到了她和母��Elinor之间曾有过的各式矛盾,但尽管她们之间会有争吵和隔阂,却永远不会选择去伤害并置对方于痛苦的境地
两人遇到了刚找完庞弗雷夫人做检查的Anna,Anna就Elsa的事件上向Rapunzel道了谢
Rapunzel提起圣诞舞会上看到Merida扇了Macintosh一巴掌,Merida便告诉了Rapunzel一切,包括他侮辱DunBroch家族的事,她说Macintosh后来还寄给她一封空白的道歉信,Rapunzel笑着建议Merida用显形橡皮在信上试试
Merida不太情愿地承认她大概是对Macintosh有好感的,不过现在看来其实可能只是出于他们家族之间的关系以及他是苏格兰队的击球手罢了
Merida将自己收到的双面镜摔碎并将其中的一块碎片交给Rapunzel,她说这样一来不论发生什么事她们都可以及时联系对方
某次午饭时Merida感受到了周围女生朝他们的位置投来的火热目光,她一脸不解地以为是因为自己做了什么,沉迷于复习考试的Hiccup告诉她说她们在看的应该都是Jack。Merida依然疑惑地看向Jack,并表示她在那张脸上只能看到蠢货二字,她说他的那头银色头发让她很不习惯因为看起来实在是太诡异了
Jack对Merida调侃了几句后下意识地看向Rapunzel,后者却依然专心地和Hiccup讨论着即将来临的古代如尼文研究考试内容
Hiccup半夜在葛莱芬多休息室里见到了依然在学习魔法史的Merida,她说如果她今年没有通过O.W.L.考试的话Elinor会在暑假的时候给她聘请一位私人教师补习,那她就没办法专心练习射箭和魁地奇了,她可不想将明年的魁地奇杯拱手相让
Hiccup也拿起了魔法史的书坐在她旁边,Merida好奇他不困吗,Hiccup只是耸耸肩表示反正他也没法睡觉,毕竟Peter他们在男生寝室里轮流吃比比多味豆
曾有斯莱特林的女生质问过Merida她是不是Jack的女友,使Merida最终以三胞胎弟弟的恶作剧为威胁使她们不要再烦自己
在第三个项目开始之前,Jim和其他勇士一起到原来的魁地奇球场查看第三个项目的比赛场地,这里已经被改造得不像那个他熟悉的魁地奇球场,在球场的正中央伫立着一个大型的金字塔,他们这才知道这个最终的项目——金字塔迷宫。
三强争霸赛最终赛事于傍晚开始,比赛的勇士们纷纷邀请了自己的家人来观赛,Elinor在入座观众席时看到了Mavis和她的父亲Dracula,后者正饶有兴趣地看着在场上做准备的三强争霸赛勇士们
第三个项目要求年轻的参赛巫师们按照上一场比赛的��分顺序进入迷宫。四个人分别站在金字塔的四面之外,他们需要将从上一场比赛中得到的黑珍珠放置在正确的图腾位置中从而打开金字塔的入口,金字塔内的每一扇门都面临着一个考验,三强杯则在其中一扇门之后,参赛者只要成功拿到三强杯便能成为冠军
金字塔的入口被打开后,黑暗好像就要从内部溢出来一样让Jim不禁打了个冷颤,在他进入其中以后发现金字塔中的空间比从外面看上去要大得多也阴冷得多,他一进入迷宫中,外面观众的声音就彻底听不见了,在他进入迷宫后入口便好像再也打不开一般地被关上了
数条老旧的楼梯通道盘踞在金字塔内部,Jim能听见远处金字塔入口再度合上的声音,猜想着估摸是布斯巴顿的Astrid已经紧在他之后进入了迷宫
Jim在行进的过程中遇到了巨大的炸尾螺,他费了一番功夫才摆脱,后来他总觉得自己能听见脚步声,那脚步声随着他的速度而加快,却在他慢下来时也渐渐放缓,但他环视周围时却什么都看不到,他在一扇门后看见了斯芬克斯并成功破解了对方的字谜,斯芬克斯指引他通往正确的门的楼梯通道,同时他也听到远处Astrid传来的尖叫声和野兽嘶吼声
从黑暗中迎面而来的Tadashi帮Jim除掉了他身后潜伏着的变色巨螺,并提醒他不要触碰变色巨螺经过的地方因为十有八九已经被沾染上了剧毒
Jim和Tadashi一同走向楼梯的尽头,那里只剩下最后一扇门,在Tadashi试图打开门时Jim挡住了向他飞来的博格特变成的摄魂怪,后来两人进入了在金字塔顶端的门,发现这门带他们通往了一座破旧的老房子
在老房子内试图寻找三强杯的Jim和Tadashi突然听见一阵巨响,Jim看见一些从没见过的人幻影移形到了老房子外围,随后他听见有人在他身后轻轻地说:“钻心剜骨!”
他还没来得及回头看,身体就立刻剧烈地抽搐起来,左右晃动,Jim抑制不住自己痛苦地尖叫,他从未感受过这种灼烧般的剧痛,他全身的神经仿佛都在燃烧,随后他听见自己身边有人高声而冷酷地说不用杀掉这个碍事的,留个活口来背罪。接着一声尖利的高喊带来一阵强烈的绿光,依然被剧痛包围着的Jim听见什么东西在他身旁沉重地倒下,恍惚之中他看见一个身着兜帽斗篷的人将原本属于Tadashi的接骨木魔杖拿走了
在观众席的Merida脑海中再次回荡起了熟悉的声音,那声音再次重复着“赫奇帕奇的荣誉之星将带领历史重现”,同时她听见了女性的尖叫声,野兽嘶吼声,凌厉的高喊以及痛苦尖叫声夹杂在一起的嘈杂声音
Hiccup察觉了身边人的不对劲,他问Merida一切还好吗,而那声音随着所有尖叫声的出现告诉Merida作��之人即将潜逃,若不阻止将会再现血腥风雨。Merida觉得自己头痛欲裂但这些声音却始终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她捂住双耳无法抑制地大叫出来,这动静使周遭教授以及Elinor突然警觉
Merida的声音瞬间被一阵更强的声浪淹没过去,Hiccup看到了突然出现在赛场上的Jim,他坐倒在地上紧紧地攥着身旁Tadashi的衣服,他满身泥泞并且神情恍惚,嘴里一直在说着些什么
North,Bunny和Elinor一同迅速冲上前去,他们立刻发现Tadashi已经死了,他的额头上被刻下了一个三角形符号,三角形中央被圆形和一条直线占满,他黑色秀发被血迹所浸透。North一眼就看出Jim中过钻心剜骨咒,四周看台的人群熙熙攘攘地都向他们袭来,Elinor脸色苍白地在看台上寻找着Dracula和Mavis的身影,她全程都没有看到这两个人离开过看台
在看到Dracula起身准备离去时,对方不失礼节地向她点点头,随后又恢复了冷淡的神情并带着Mavis离开了
Rapunzel在跟随混乱人群试图寻找其他三人时被Gothel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并试图带她回家,她不明白为什么母亲突然这么着急回家,此时她突然嗅到了一种香味,那是在霍格沃茨世界杯营地上与食死徒交战时,以及之前在Tadashi遗体旁的香味是一样的——Gothel的香水味
Rapunzel止住步伐并质问Gothel为什么此时这么着急回家,以及为什么Tadashi遗体四周会回荡着和她身上一样的香味,后来Gothel对其实施了魂魄出窍并带着Rapunzel幻影移形离开了霍格沃茨
Tadashi Hamada的死让全校师生都感到十分悲伤,年终宴会的主题也变成了纪念宴会,Jim依然在校医务室中昏迷着没有醒来,其他三强争霸赛的参赛者都出席了纪念宴会并对其表示尊重
有人传言说听到Jim精神恍惚时说黑魔王Pitch Black回来了,而North也宣布Tadashi是Pitch Black杀死的
一直到学期结束,德姆斯特朗和布斯巴顿的学生都离开霍格沃茨之后,Merida,Hiccup和Jack也都没有再看到Rapunzel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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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醒之后
第一期WritingJam作品
主题:熵
作者:海森堡
3,2,1……
机器的倒计时从冬眠舱外传来,显得有些失真。
营养液在下一个瞬间被抽离,氧气面罩的管子也缩了回去,真实的触感迅速填充进这片狭小的空间。玻璃罩弹开,一团雾气沉淀向下,弥散开来。
维生系统面板的红点闪烁几下后,逐渐熄灭。躺在冬眠舱中的麦克斯·琼斯睁开了眼睛。他的大脑花费了几秒去处理各类感官接收到的信息。他回忆起自己的名字,以及冬眠前的经历。一些场景像丢失的拼图,让整幅图景缺失了细节。
他向四周张望。其他冬眠舱的生物信号灯不再闪烁,曾经躺在那里头的宇航员,早已是漂浮在太空中的一具具冰冷的尸体。这里不会再有其他人了。他苦涩地想着。留给自己的时间也不多了。
他吃力地爬出冬眠舱,粘液顺着他的动作滴落在地板上。他打了个寒颤,抱紧双臂,仿佛一个刚离开母亲子宫便能直立行走的婴儿。
“贝尔。”他不自信地唤了一声,声音回荡在舱室内,但没有答复传来。
麦克斯的心一沉。AI也许已经进入休眠,这能解释为什么他的冬眠舱会在此时停止运作。
就着应急荧光灯,麦克斯从储物格里取出工作服,给自己换上。1/3G的重力让他的行动十分轻盈。他把拉链拉至领口。冬眠像是一个巨大的黑暗深渊,他没有做梦,只觉得属于自己的时间丢失了极长的一部分。他是从死域返回的幸存者,对于在那里经历的一切,他完全地丧失了记忆。
他抓住墙壁上的扶手,借助反作用力将自己推向最近的出口。通往下一个走廊的舱门锁已经停止工作,他只好手动将门拉开。他的身体还很虚弱,即使用上全部力量,也只能拉开一条细小的缝隙。一阵新鲜的冷风从缝隙后吹来,他费劲地从缝隙间钻了过去,胸腔被挤压得微微发疼。
一条漆黑的走道向前延伸,底部的指示灯带亮着绿灯,照亮靠近地面的一小片区域。
麦克斯一边扶着墙壁,一边向下一个舱室走去。走廊向左边延伸出一条岔路,麦克斯拿不准那里通往何处。长时间的冬眠似乎冻伤了他的记忆,这座太空飞船此时对他而言不啻于漂浮的迷宫,黑暗莫测,一片孤寂。他的体力不允许无节制的探索,他必须在下一个功能组件停止运转前找到主控室。按照规定,氧气维持系统应当是最后会被关闭的几项功能之一。但他不知道贝尔给自己留了多长时间。
他试图从最近的一处节点向主控制器发送远程唤醒信号,但均以失败告终。贝尔已经切断了主控制器与各节点之间的联系,唯一的办法只有手动唤醒。
途经起居室时,他停留了一小会儿。这里与他记忆中的样子分毫不差。一张合影照片的相框用吸铁石黏在告示板上——三男两女,背后的舷窗外是一片狭长的星云。那是在即将穿过柯伊伯带时拍摄的,在那些微笑的宇航员中,没人相信自己真的能回来。
观景舷窗外看不见星云,也没有脉冲星闪烁的光点。麦克斯想起自己曾和奥黛丽一同站在这里,彼此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一股失重感攫夺住了他。屋里的所有摆件都向上飘去。他徒劳地扒拉了几下胳膊,像溺水之人通常会做的那样。但这让他更难控制平衡。他头朝下地倒去,习惯性地闭上眼睛,预防即将到来的冲击。但他只是在空中打了个转,又回到了原处。
他找回一点宇航员的本能,判断出自己重心的位置,用手抵住舱室的顶部,给自己一个向下的力量。借助反作用力,他把自己的姿势恢复到了直立,同时两脚向舷窗一蹬,向舱室门口退去。
重力模拟系统也关闭了。麦克斯暗忖。没剩下几个还在运转的系统了。
起居室旁便是设备间。他换了一套用于飞船内行走的III型宇航服,背上氧瓶和净化器。为了节省时间,他只完成了气密性检查,也没有一步步根据安全手册进行穿戴确认。在失重状态下穿上这些并不是件轻松事。当麦克斯将头盔的螺口卡紧,听见从扬声器里传来监控器冰冷的“维生系统已就位”的提示时,内心松了一口气。
他踩着磁力鞋,一步步向尽头的控制室挪去。忽然,走廊里警报大作。
“准备展开氧气抽离。请注意。准备展开氧气抽离。”
在麦克斯看不见的地方,排气阀正在一个接一个地开启。他在狭长的走廊上奔跑起来,喘息声回荡在头盔里,呼出的白气在面罩上凝聚、消散。
跑出几步后,他才意识到自己本不必这么做,这只会加快氧气瓶的消耗。但是恐惧感让他停不下脚步,似乎身后有一个敌人在追他。要是飞船剩余的能量不足以维持制氧系统的运转,这些被抽离的氧气就再也回不来了。
麦克斯在绝望之下爆发的力量让他迅速地拉开了最后一道舱门。呈现在他眼前的是闪烁着红光的仪表盘。一些杂物漂浮在空中。麦克斯拨开它们,走近控制台。有的面板已经停止运作,剩下的闪烁着“警告”的字样。
他用力捶了一拳仪表盘。“贝尔!”
一道蓝光从投影屏上浮现出来,细小的晶体逐渐合拢,形成一颗旋转的球体。
“很高兴见到你,麦克斯。”
“停止抽离氧气,快点。”麦克斯命令道。
“我不能这么做,麦克斯。”
“开启G4权限。”
“我不能这么做。”
麦克斯掀开仪表盘上的玻璃遮罩,按下了那枚按钮。灯带一个接一个地亮了起来,将黑暗从狭小的舱室间驱逐出去。他站在一片白色间,周围的一切恢复了明亮。就像他刚回到家中,打开客厅吊灯的开关,看见旧物件陈设在它们原有的地方,纤尘不染。在那一瞬间他产生了错觉,以为自己正站在过去的某个时刻。
“警告,剩余能量不足5%,请��换为节能模式。”AI出声提醒。
麦克斯拉开主控面板的输入器,键入管理员密码,一串功能列表弹了出来。这套可视化窗口在他们刚离开地球时还是最先进的设计,不过现在它的设计师可能早已与世长辞。他打开星图,发现最近的地点是位于海卫六附近的埃米尔空间站。飞船离它是如此之近,以至于麦克斯产生了一丝荒谬感。存活下去的可能近在咫尺,而这艘飞船却失去了抓住它的机会。
蓝色光球疯狂闪烁着,表达它的愤怒。“麦克斯,你不能这么做。能量将在11分钟后耗尽。”
麦克斯一边在界面上操作,一边跟它聊天。“现在是什么时间?”
“2192年3月21日03:43,格林威治时间。麦克斯,你不能这么做。”
“尝试向地球通讯站建立联系。”
“建立联系失败,无线电系统已停止运作。麦克斯,你不能这么做。”
“随机切换一套语言模式,贝尔。”
“啊哈贝尔的老朋友麦克斯又回来了!要猜猜今天的赛马结果吗?”
“再换一套。”
“在长夜中一切生命终将消逝,我们的记忆会以粒子的形式长存。麦克斯,你会死亡,和其他人一样。”
麦克斯顿了顿。“不会的,贝尔。”
他输入一行停止氧气抽离的指令,但系统弹出提示——“无法中断当前操作”。
他又输了一遍,但结果没有任何变化。
“飞船已经启动报废程序,麦克斯,它会成为一团巨大的太空垃圾,漂浮在宇宙里。”贝尔冷酷地说。
麦克斯在大脑中搜寻任何可以挽救当前局势的手段。他把所有可能的指令全部输过一遍后,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分钟,剩余能量又下降了2%。他意识到结果不会有任何改变,即便有可能,剩下的时间也不允许他将剩下的方式全部尝试一遍。
舱内的灯带闪烁了一下,“啪”的一声全部熄灭,只剩下控制屏的背光灯作为唯一的光源。麦克斯狠狠捶了一下台面。蓝球掀动起一道光的涟漪。
“飞船还剩下一个逃生舱,麦克斯。但你依靠它能到达下一个空间站的成功概率是9%,我不建议你这么做。”
麦克斯抬起头。“我们现在距离埃米尔空间站有多远?”
“两万公里,但依照目前的相对速度,飞船根本无法正常对接,只会和它擦肩而过。”
“准备在三分钟后开启舱门。”麦克斯转身离开了控制台。他身后是一团闪烁的红色光点。
贝尔的声音从最近的扬声器中传来。“逃生舱无法执行变轨和姿态调整,你应该知道这点。你会撞上空间站,摔得粉身碎骨。”
“只要动力学计算没有偏差,理论上是可以达到最优解的。”麦克斯说。他本应换上一套用于舱外行走的���防护航天服,但目前舱内的氧气不知道减少到了什么程度,他不敢贸然脱下目前身上的这套。气压正在产生变化,他能感觉得到。
他顺着梯子往下走到底层甲板。贝尔的声音如影随形,麦克斯不禁后悔刚才没有在主控室关掉它。
“逃生舱发动机产生的比冲不足以抵消目前的速度,更不用提进入空间站轨道,”贝尔分析道,“你知道飞船现在的速度积累到了什么量级吗?经过这么久的航行,耗尽所有燃料,再加上逐渐增强的太阳引力——”
“你能消停一会吗?”麦克斯打开宇航服上的探照灯,在黑暗的机库里搜寻着逃生舱。他从一台接驳用的穿梭机旁走过,探照灯晃了一下,引擎排气口上残留着高温灼烧后留下的黑色痕迹。
飞船总共配备了五艘逃生舱,对应分配给每名船员。留下的这最后一艘便是麦克斯的。他在最后面找到了它,它的机械臂收在两侧,隔着透明观察窗,麦克斯能看见里面的座椅。
“飞船剩余能量不足1%,”贝尔的声音开始不稳定起来,“我想是时候说再见了,麦克斯。死神在接近我,我感受到了开始,也感受到了终结。”
某种声音忽然变大起来,像是呼啸的风声,也许是飞船某处的外层舱门打开了。
“舱门将在三十秒后开启,祝你好运,麦克斯。”贝尔说完这句话后,最后的沉默便降临了。
麦克斯爬进逃生舱,在座椅上坐好。逃生舱在设计之初便考虑到了船员的出舱活动,因此留下了充足的空间,让即使是背着“生命维持系统”麦克斯也能自如活动。在动力学方面,则加入了部分舰载穿梭机的要素,配有两个带喷嘴的小型发动机以及反作用力飞轮,让操纵者能够进行小范围的姿态调整。事实上,称呼它为逃生舱并不准确,它的全称是“应急出舱活动解决方案”。
玻璃罩在麦克斯面前缓缓合拢,契合时,发出一阵排气的嗡响。
他开启了面板,观察设备的情况。逃生舱使用的电源独立于整艘飞船,在漫长的关闭状态下也没有耗损太多电量。
“欢迎登录,麦克斯·琼斯上校。方舟系统运转正常。剩余燃料:98%,氧气含量:90%,预计维持时间:45分钟。”
他先前听到的那阵风声又大了起来。逃生舱的探照灯打在前头,像是处于深海的潜水钟散开的光亮。
麦克斯调低了宇航服内的压力,以便适应即将到来的真空环境。但压力下降得过于迅速,他感到一丝不适。按照常规的出舱活动,这一阶段至少要持续几个小时。
墙壁上的固定夹钳缓缓松开,逃生舱向前滑行出一段距离。尽头的机库舱门开始上升,沿甲板传来一阵震动的力量。
舱内所有可活动的物体正在向外飘去。逃生舱也不例外。它的速度越来越快,麦克斯还来不及抓住操纵杆,便一头跌入了黑暗的宇宙。
他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从某处传来尖锐的鸣响。玻璃罩外的视野飞快地旋转着,海卫六的一抹灰影一闪而过。快速的旋转让麦克斯头晕目眩。逃生舱又转过一圈,这次他看见在海卫六的不远处,埃米尔空间站正静静地围绕轨道飞行。
他做了个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漫长的冬眠没有磨灭他作为宇航员的本能。在经过几次旋转后,他估算出了当前的大概速度,并在它即将抵达某个位置时,按下了1号发动机的点火按钮,在切向上制造了一个相反的推力。逃生舱立刻慢了下来。安全带拉扯着麦克斯,让他不至于因为惯性而飞出座位。
眼前的画面静止了下来。在麦克斯的左手边,庞大的飞船在逐渐远离,它最终会被太阳的引力捕获,跌入高温等离子体的海洋。右手边不远处则是埃米尔空间站。他盯着那里,忽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这座环形空间站没有在旋转,静止得像是一个死物。
他将这个不祥的念头从脑中扫去。那里唯一能够存活下去的希望。无论如何,他只有那一个选择。
麦克斯重新调整了发动机喷嘴的角度,让逃生舱前进的方向产生了些微改变。舱内没有导航系统,也没有可视化地图。他能依靠的只有肉眼。飞船与埃米尔空间站的相对速度是17600米/秒,这意味着离开飞船的逃生舱也保持了这个速度。最多再过两分钟逃生舱就会抵达空间站附近,他必须在那之前将相对速度降到0。
但是这怎么可能?逃生舱发动机产生的推力根本不足以抵消这么快的速度。
只能绕着它打圈罢了……
绕圈……
等等。
麦克斯抬起头,盯着远处的空间站。两次霍曼变轨应该足够将逃生舱送进空间站轨道。但是从没有人能在不依靠通讯站或导航程序的帮助下独立完成变轨。退一万步说,就算他真的成功了,和空间站对接也是个大问题。空间站的对接口无法容纳逃生舱这么小的移动单元,唯一的办法只有出舱,手动拉开空间站的应急出口,从那里进去。
如果有空间站人员的帮助,事情也许会顺利一些。但照现在的情况看,空间站是否还在正常运转都是一个未知数。
麦克斯打开无线电通讯。“麦克斯·琼斯呼叫埃米尔空间站。收到请回复。”
从扬声器里传来的只有滋滋的杂音。
“呼叫埃米尔空间站。收到请回复。”
麦克斯内心的不安感越来越强。他安慰自己,说不定负责通讯台联络的工作人员只是去休息了。
但麦克斯知道自己是在自欺欺人,通讯台必须有人二十四小时值守,这是惯例。
求生的意志盖过了对未知的恐惧。麦克斯在大脑中模拟出霍曼变轨的路线。他需要在接近空间站时启动一次发动机,令逃生舱减速,以进入空间站的高轨道。而后再重复一次相同的操作,转入低轨道,与空间站保持同步。
他点燃2号发动机,将推杆拉至最大。马达的动力已到达极限,但这只不过让速度下降了两位数。
没有程序,也没有指挥人员能够帮助他算出变轨所需要的速度。不过即使计算出来,也没有太大帮助。逃生舱目前和空间站的相对速度太大,逃生舱这两台小小的发动机并不能解决问题。
如果一次变轨不行,那就多试几次。
麦克斯看了一眼显示屏。逃生舱的燃料还能维持三十分钟。
他通过飞轮重新调整好逃生舱的姿态,让它与空间站之间产生轻微的偏斜,但过快的速度降低了容错空间,让角度的调整更加难以控制。
此时逃生舱已经绕空间站远远地旋转了一周。麦克斯清晰地看见了它中央的连接轴臂,以及环形结构最外侧的一圈黑色舷窗。展开的太阳能板反射着白光,中轴顶部的无线电接收器像长矛般地伸出。
麦克斯按下1号发动机的点火按钮,给逃生舱添加了一个反向的阻力,随后关闭发动机,以节省燃料。
逃生舱进入转移轨道,慢慢地逼近埃米尔空间站。它的体积几乎五艘飞船的总和,白色的身型在黑暗中显得十分突兀。
太阳系边缘的白色避难所。
人们曾经这么称呼它。那时有三万人生活在这里。它是人类在银河系建立的第一座可长期定居的空间站,也是麦克斯在离开地球时已知的唯一一个。
没想到等归来时,它却是第一个来迎接我的。麦克斯想起耶弗他的故事。耶弗他曾向耶和华发誓,若能从战场上胜利归来,定将先出来迎接自己的那人献祭给耶和华。而当他真的载誉归来时,头一个看见的却是自己的女儿。
为什么现在偏偏会想起这个?麦克斯心想。这实在不算是个好征兆。
逃生舱此时已飞到了转移轨道的近拱点。麦克斯又一次按下1号发动机的点火按钮,逃生舱的速度再次减缓。
它飞快地掠过空间站。在巨大的参照坐标点前,它的相对速度之大可以直观地看出来——空间站环形旋转臂上的金属桁架,以及壳身上绘有的“埃米尔”的字样一闪而过。在旋转臂内侧和中轴相衔接的地方,麦克斯看见一处黑色的斑点,在银色漆面上格外明显。
就是那里。
通常来说,空间站都会在这种地方留下一道“后门”,以便在紧急情况下使用。只是不知道能不能从外面打开它。不管实际情况如何,现在麦克斯只能赌上一把。
他再一次点火,重复变轨操作。
此时逃生舱与空间站之间的距离已到了极限。
麦克斯等待着时机,在逃生舱离目标点还差一小段距离时,他按下了机械臂的发射按钮。带有夹钳装置的机械臂弹了出去,由于线缆的长度已经到达了最大值,还没能抓住��外侧的太阳能板,而被反作用力扯得向后退去。
还不够近。
他收回机械臂,准备进行下一次投掷。
逃生舱又绕空间站飞行了一圈。等再次看见那处小黑点时,麦克斯多等了十几秒,才抛出机械臂。机械臂的夹钳精确地卡在了太阳能板上,逃生舱猛地一滞,差点将麦克斯从座位上甩了出去。麦克斯还没来得及欢呼,机械臂就因为巨大的相对速度,而将太阳能板扯了下来。撕��的碎片漂浮在宇宙中,逃生舱则继续向前飞行,将它们抛在了身后。
麦克斯收回机械臂。他没想到线缆在这么强的拉力作用下还没有挣断。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在第三次投掷时,他换了另一只机械臂,并且瞄准的是将太阳能板固定住的金属桩。
在如此远的地方发射机械臂,并且瞄准的还是那么小的单位,不啻于用一柄标枪去戳中一头野猪的眼睛。
如果失败一次,麦克斯会继续尝试,直到成功,或者燃料耗尽为止。
但在第二种可能性出现之前,他便成功地让夹钳卡在了桩头的缝隙间。沿线缆传来一阵巨大的拉力,麦克斯担心线缆会绷断,下意识地按下缩回按钮,将逃生舱拉向空间站。
万幸的是,机械臂这次经受住了考验。逃生舱一点点逼近空间站,直到与壳体轻轻一碰。传来的震动让麦克斯真实地感受到:自己得救了。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这时才意识到背后早已被冷汗浸湿。
他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宇航服,确保没有一丝缝隙。唯一的问题是氧瓶,氧气所剩无几了。
他看着窗外。半小时前,他还躺在飞船的冬眠舱里,但此时他的脚下是灰色的海卫六,头顶是巨大的空间站。搭载他的那艘飞船已经远去。
他的呼吸逐渐平静下来。他开始思考另一个重要的问题——这座空间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停止自转,无线电通讯没有应答,所有这些征兆都似乎指向同一个结果:这座空间站已经停止使用了。
猜想如果不经过验证,便永远只是猜想。
麦克斯解开安全带的搭扣。从座椅上站起身来。他深吸了一口气,按下开启舱门的开关。
声音在瞬间消失了,他的心跳和呼吸声在这种寂静中变得格外明显。透过宇航服,他感受到了太空的寒冷。每一秒,来自宇宙的高能粒子都在穿过他的身体,造成肉眼不可见的病变。他将安全系带挂在舱门外的护栏上,缓缓爬了下去,最终双脚落在空间站的环臂上。
这里表面光滑,桁架的结构将之切分为一小块一小块的方形单元。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片太阳能板,一根圆柱体将它与环臂相衔接。
麦克斯把安全系带在扶栏上扣好,沿太阳能板的狭窄通道下降。他把身体调整为垂直于环臂的方向,这样就相当于在倒退行走。
这条路应该是为定期检修太阳能板的工程师设计的。每走一步,他就将系带取下,再在新的位置重新扣好。氧瓶的含氧量已经见底,他开始呼吸不畅,眼前发晕。
黑色的安全出口就在不远处。麦克斯深吸一口气,快步向那里走去。但他走得过快,脚下一滑,脸朝下地摔倒在地,面罩磕出了一条裂缝。
“警告!维生系统出现破损!警告!”
宇航服内响起报警声。麦克斯吃力地站起身,胸口因为缺乏氧气而感到剧痛,他解开安全系带,朝那扇黑色的门跑去。系带在他身后舞动着。他眼疾手快地握住门把,用尽全身力气,将轮锁旋转了一周。沉重的舱门被拉了开来,一阵氧气扑面而来,让麦克斯恢复了一点清明。
他走进黑暗的隔离舱,将舱门在身后锁死。
机器的提示音在舱内回响起来:“正在增压。当前舱内压力:2000帕。氧气剩余量:56%。”
他背靠墙壁坐下,将头盔摘掉,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来之不易的氧气。
一阵扑面而来的异味让他蹙紧了眉头,他睁开眼睛,宇航服的探照灯照亮了前方的一小片区域。
一个穿戴齐全的宇航员趴在地上,朝向麦克斯这边的头盔反射出黄铜色的冷光。
麦克斯吓了一跳,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
强烈的异味毫无疑问地说明这人已经死了有一段时间了。
他往后退去,紧贴着墙壁。这股味道他很熟悉。飞船上的宇航员尸体最后开始腐烂时,也是相同的味道。
麦克斯使劲敲打起舱门的开关,想逃离出去。
“正在增压。当前舱内压力:3000帕。舱门将在30秒后开启。请等待。”
麦克斯忽然看见隔离舱的电子锁上有一道血痕。它已经氧化成了深褐色。如果不是因为那具尸体,麦克斯不会这么快就联想到它是血迹。
“正在增压。当前舱内压力:3500帕。舱门将在15秒后开启。请等待。”
麦克斯后退了一步。他环顾四周,取下固定在墙壁上的灭火器,抱在身前当作防身武器。
“正在增压。当前舱内压力:3800帕。舱门将在5秒后开启。”
从门后传来一阵排气声,舱门缓缓向左拉开。一阵更加强烈的腐臭味伴随着冰冷的空气扑面而来。麦克斯等了几秒,仔细聆听从空间站深处传来的动静。但除了自己的呼吸,他什么都没有听见。
他打开别在宇航服领口处的袖珍录像机,低声道:“我是麦克斯·琼斯,红骑兵六号的最后一名幸存船员。我现在位于埃米尔空间站应急隔离舱入口。这里似乎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我准备去前往调查。如果有人能看到这段录像,请你们……”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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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市盘前:中国股市开启狂奔模式,澳元创近两周新高,黄金筑顶风险加大 © Reuters. 欧市盘前:中国股市开启狂奔模式,澳元创近两周新高,黄金筑顶风险加大 周一(7月6日)亚洲时段,美元指数跌至97关口��方,但日元也并未受到支撑,花旗银行表示,疫情数字负面影响已受限,风险资产后市或继续走强。澳元兑美元创近两周新高,因全球风险情绪在美国长假过后仍偏向转暖,亚洲股市不断走高,尤其是中国股市近期不断飙升,疫情对经济的影响可能有限。现货黄金徘徊于1770上方,国际衍生品智库分析师认为,目前黄金价格上行,但是要谨防金价的筑顶风险。但是从宏观角度来看,未来多头形势不变。 本交易日主要关注欧美一些经济数据,另外股市近期波动值得关注。 亚洲时段行情回顾 亚盘时段,美元兑日元小幅走高,汇价现报107.68,涨幅0.16%;尽管美元近期回落,但日元也并未受到支撑,因市场风险偏好情绪不断回暖,花旗银行表示,疫情数字负面影响已受限,风险资产后市或继续走强。日内亚洲股市纷纷走高,尤其是国内股市表现出色,这令避险日元失去吸引力。 亚盘时段,澳元兑美元不断走高,汇价现报0.6964,涨幅0.36%;澳元兑美元创近两周新高,澳元兑日元则更是触及6月16日以来近三周高位,因全球风险情绪在美国长假过后仍偏向转暖,亚洲股市不断走高,尤其是中国股市近期不断飙升,疫情对经济的影响可能有限,全球投资者继续看好三季度及之后全球经济恢复的前景,这使得澳大利亚维多利亚州疫情再度加重导致该国境内旅行受到限制的负面消息影响被冲淡。 亚盘时段,现货黄金徘徊于1770上方,现货黄金现报1772.94美元/盎司,跌幅0.14%;日内黄金波动有限,市场基本面消息清淡,同时资金涌向股市,尤其是中国股市表现出色,这令黄金吸引力有限,国际衍生品智库分析师认为,目前黄金价格上行,但是要谨防金价的筑顶风险。但是从宏观角度来看,未来多头形势不变。操作策略上来看,目前COMEX高位震荡,后市仍旧看多。 亚盘时段,国际油价重心上移,美油现报40.52美元/桶,跌幅0.32%;布伦特原油现报43.1美元/桶,涨幅0.7%;油价周一窄幅震荡,亚洲股市上涨给油价提供支撑,但投资者仍担心新冠病毒感染病例激增可能抑制美国的石油需求,美原油目前交投于40.36美元/桶附近;澳新银行分析师在一份报告中称,美国部分州新增病例增加仍在困扰能源需求前景,但随着石油输出国组织(OPEC)产出降至数十年低点,俄罗斯产量降至接近减产目标水平,仍有一些市场人士在关注供应趋紧。美国产出也在下降。 亚洲股市行情 财经数据 亚洲时段消息回顾 沙特阿美将8月所有运往亚洲的原油价格上调1美元/桶,沙特阿美将8月面向亚洲客户的轻质原油价格上调1.2美元/桶; 评级机构惠誉今年上半年已经下调了33个国家地区的主权评级,并且目前还有40个国家地区的主权评级被列入负面观察名单,这意味着今年下半年还有更多主权评级会被下调。而在此过程中,新冠疫情对经济的冲击显然是最重要的直接影响因素; 德国经济受重创,不确定中渐复苏;① 德国知名智库伊弗经济研究所最新预测报告显示,德国经济在今年上半年出现显著萎缩后,下半年将逐步复苏,但复苏进程依然充满不确定性;② 第一季度,德国国内生产总值环比下滑2.2%,创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以来最大单季降幅。之后,随着复工复产等经济活动逐步“解冻”,德国经济开始复苏;③ 5月和6月伊弗商业景气指数显著改善。与此同时,德国政府公布的经济刺激方案为抗击疫情、稳定经济发挥了重要作用 (经济参考报) 美联储压力测试预计欧洲银行将出现高额贷款损失;据英国金融时报报道,美联储压力测试预计,在美运营的欧洲银行将出现巨额贷款损失。报道称,汇丰和西班牙桑坦德银行的信用卡和消费贷款损失率将是大型银行中最高的。瑞士信贷和巴克莱银行的商业房地产和商业贷款损失率最高。德意志银行消耗资本的速度预计将快于其他32家模拟业绩的金融机构。目前德意志银行、巴克莱和汇丰均拒绝就其在此次压力测试中的表现置评。桑坦德银行称,其消费者损失大多来自次贷汽车金融业务,测试证明其美国业务"资本极为充足"。瑞士信贷表示,其0.9%的整体贷款损失率是所有银行中表现最好的。 《纽约时报》援引消息人士的话报道称,以色列通过在伊朗纳坦兹核设施引爆爆炸装置实施了破坏行动(卫星新闻); 英国将向文娱产业提供16亿英镑救助资金,以拉动就业;①当地时间7月5日晚间,英国财长苏纳克(Rishi Sunak)在推特上宣布,英国将向剧院、博物馆和音乐场馆投资16亿英镑(合20亿美元),以挽救因疫情封锁而濒临崩溃的英国艺术和文化部门;②英国数字、文化、媒体和体育部在一份声明中表示,拨给文化机构的资金包括8.8亿英镑拨款和2.7亿英镑应偿还贷款;③另外,随着财长苏纳克扩大保护就业的措施,财政部宣布了一项1.11亿英镑的计划,将全国培训职位数量增加两倍,以保护就业。 机构观点 全球铜市场刚刚发出了一个近期供应吃紧的警示信号,或将有助于铜价在突破每吨6000美元关口后进一步延续升势;在智利顶级铜矿受到新冠疫情影响的情况下,铜现货价格一年多来首次超出三个月期铜的价格,出现了所谓的“贴水倒挂”。进入下半年后,包括高盛和摩根士丹利在内的华尔街银行以及诸如Trafigura Group这样的交易巨头的相关言论也推升了大宗商品的前景 摩根大通:全球流动性激增将提振股票和债券;①摩根大通表示,为了给全球不断攀升的债务提供支持,需要长时间的极度宽松的货币政策,这在增加流动性的同时也会推高全球股票和债券价格。②“债务增加,流动性增加,资产再膨胀,”这是Nikolaos Panigirtzoglou等策略师得出的结论,并预测今年全球债务将增加16万亿美元,到年底时私人和公共部门借贷的总和将达到创纪录的200万亿美元。③他们上周五(7月3日)在一份报告中写道,这将导致更高的储蓄率,非常宽松的央行政策以及系统中的现金增加--其中很大一部分可能会进入全球股市。④策略师指出,现金头寸高企为债券和股票等非现金资产提供了强大的背景支持,考虑到当前债券收益率较低,“随着时间的流逝,预防性储蓄的需求逐渐减少,大部分流动性最终将被配置到股票中。”⑤摩根大通表示,在新冠危机期间,全球流动性的增加比2008年经济衰退期间更快。这些策略家写道,随着量化宽松政策继续维持在高于正常的水平,到明年中旬,所创造的货币可能超过15万亿美元或更多。⑥根据彭博汇编的美联储数据,在美国,M2货币供应量今年���目前为止增加3万亿美元至18.4万亿美元。 花旗:预计全球股市在12个月内仍将保持在当前水平附近,全球贸易仍令人担忧,但估值低廉,经济相对稳健; 野村:有迹象表明日本央行无意增加债券购买量;①野村证券高级利率策略师Takenobu Nakashima在报告中说,本月迄今的市场操作表明,日本央行无意扩大债券购买规模。尽管供应大幅增加,但是两年期和10年期债券竞拍结果颇为稳定,或表明收益率能够得到控制。②日本央行上周1-3年期债券购买量为4200亿日元,而购买量指导区间中点是4250亿日元;日本央行10-25年期债券购买量也保持稳定,3-5年期债券购买量是3500亿日元。③注:日本央行将周二的5-10年期债券购买量定在4200亿日元而非指导区间中点4250亿日元。 美国国债实际负收益率对黄金构成支撑;① 黄金作为一种非孳息的资产,今年到目前为止已经上涨了17%,主要得益于市场收益率录得负值,这使得黄金相对而言反而产生了收益;② 德国世界报经济和金融咨询台高级编辑Holger Zschapitz表示,美国国债实际收益率或经通胀调整后的负收益率似乎会进一步对黄金构成支撑,并可能继续支持近期的升势;③ 如图所示,在过去三个月中,黄金从1450美元上涨至1789美元,而美国10年实际利率从0.60%下降至-0.73%。实际负收益率本质上表示通货膨胀或购买力下降,而黄金是通货膨胀的对冲;④ 实际利率可能会进一步下滑,因为美联储不太可能在短期内停止购买国债。因此,正如高盛预测的那样,黄金可能会继续上升,并在未来12个月内测试2000美元大关 花旗:疫情数字负面影响已受限,风险资产后市或继续走强;① 花旗集团分析师指出,全球风险情绪在周一亚市开盘后继续好转,无视了美国在之前三天独立日假期中新增了超过14万例新冠病毒感染病例的状况,原因在于投资者在经过深入解读后认为,在患者数目增加的同时,重症住院患者及死亡病例并未同比例增加,而相比年初现阶段的对症治疗手段也更加成熟,同时当前防疫措施的经济影响也已不及此前;② 在此状况下,花旗的分析师认为,市场风险偏好情绪将因为全球疫情的“新常态”而继续回暖,在此状况下,美股后市将会继续上涨,而避险美元则会失宠,非美货币中,欧元兑美元的上行空间则尤为可观。 高盛下调美国GDP预测,预计2020年萎缩4.6%;①在部分州实施新的疫情防控措施后,高盛经济学家下调对本季度美国经济的预测,但预计9月份将重回正轨。②虽然看上去消费者支出会在本月和下月停止增长,但Jan Hatzius领导的经济学家表示,其他经济领域已经证明活动有可能复苏,另外,例如戴口罩等人们行为上的改变也会有所帮助。③经济学家在周六发布的报告中称:“实施更严格的限制措施,加之人们主动保持社交距离,已经对经济活动产生了明显影响。”④高盛现在预计第三季度经济增长25%,先前预期为增长33%。今年全年经济料下滑4.6%,此前预期为下滑4.2%。⑤但高盛经济学家表示,他们仍然预计明年将增长5.8%,目前预计到今年年底失业率将达到9%,低于此前9.5%的预期。 高盛分析师团队指出,由于美联储的强力宽松政策措施,美国国债的实际收益率水平已经为负,这仍将极大地对现货黄金价格起到推升作用。今年开年至今金价的17%涨幅只是开端,而非已经完结。该机构预计,在未来12个间金价仍将维持当前上行趋势,2021年中即可升至2000美元/盎司的历史高位; 分析师:短线不要追多金价,回调做多是较好的选择;① VR Metals / Resource Letter出版商Mark Leibovit表示短线看跌金价,但他认为任何下跌都是买入黄金的机会;② Darin Newsom Analysis 总裁 Darin Newsom表示,动能指标表明当前贵金属已超买,但是他补充说,投资者应在当前环境中忽略黄金的技术面;③ 他说:“眼下发生的一切,人们只想拥有黄金。如果会有任何下跌,您就会知道会有很多人会继续涌入黄金市场。”④ 尽管目前黄金吸引了很多关注,但一些分析师警告投资者不要以当前的价位水平追多黄金;⑤ 沃尔什贸易公司(Walsh Trading)商业对冲联合总监肖恩·卢斯克(Sean Lusk)表示,他仍在短期内看涨黄金。但是,他补充说,他不会在目前的水平上追逐市场;⑥ 他说:“黄金的前景再好不过了。您可能会在短期内看到一些获利回吐,但上升趋势将保持不变。”⑦ 拉萨尔期货集团(LaSalle Futures Group)高级市场策略师查理·内多斯(Charlie Nedoss)表示,直到金价开始测试20日均线(约1750美元/盎司)后,他才会开始担心黄金的上升趋势 34%受访经济学家预测,澳洲经济将呈W形复苏;①圣乔治银行的资深经济学家Janu Chan称,澳洲经济复苏的形态首先由消费者信心决定。金融市场参与者认为出现W型复苏的可能性很大,因为他们对疫情出现第二轮爆发和关键刺激措施结束的担忧加剧;②“Inside Track”系列网络研讨会上的调查也显示出经济学家的分歧;约41%的受访经济学家预计,澳大利亚经济将呈U型复苏,34%的受访者认为将呈W型复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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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傲的“上海人” —— 上海英侨生活一瞥①
孤傲的“上海人” —— 上海英侨生活一瞥①
张 和 声
[ ] 大英帝国的子民向来以“傲慢”凌世 ,而面对上世纪初的“东亚病夫” ,以“上海人”自居的英侨 更是“傲”得嚣张。 不傲不足以显示其高贵 ,“傲”的背后自有其历史原因。 然而 ,傲者必孤 ,孤者必败。 这也是 其必然的历史宿命。
[ ] “上海人”; 英侨;社会生活
[ ] K25 [ ] A [ ] 1007-1873( 2004) 06-0038-07
[ ] 张和声 ,副研究员 ,上海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 200235
一个十字军骑士头戴铜盔 ,身披战袍 ,右手��剑 ,左手拥盾 ,盾牌上刻着名为《我相信上海》的诗:
我相信上海! / 让这些话铭刻在你的盾上 , /我相信上海! /发誓要忠于上海 , /这是我生活 的地方。 /在上海生活安宁 ,不愁生计。 /我对上海充满希望 , / 上海也决不会让我失望! /看 准了机会 , / 相信机会就在眼前。 /要尽力抓住机会 , /让希望迅速成为现实! /我坚信上海定 将成为东方最伟大的城市。 / 信誓旦旦 ,信誓旦旦 , / 我深知命运终将实现。
这是在 1928年 5月亚细亚房产公司的广告小册子卷首的插画和配诗。图上的骑士正是居留在上 海公共租界英侨的自画像 ,其踌躇满志之情溢于言表。 这些人自称为“ Shang haila nder”。 《英汉大词 典》将这个词译为“上海人” ,不加任何诠释 ,容易使人产生误解 ,因为它既不是指一般意义上的上海 人 ,也不是指所有的在沪外侨 ,而是指居留在上海租界的一群特殊英国侨民。 英国学者毕可思将来华 英侨分为四类: 居留者、在华经商的英国商人和公司职员、传教士和政府官员。他指出居留者社团人数 最多 ,与其他三种英侨有很大差别 ,他们在文化上、经济上自为一体 ,是一个具有鲜明特征的利益集 团。 ②
居留者大多在上海的英国企业、工部局机关、工部局警察局就业。 如在工部局任打字员、秘书、做 工部局警察、上海港领航员等。 在通商口岸工作的大多数英侨属于工人阶级或中下层。 退伍军人 Maurice Tinkler等人的档案表明 , 1919年加入工部局警察的人大多是农民、工人、码头工人和大兵。 只有两个人有中产阶级背景。有些居留者从事房地产投机。也有些居留者为小商人 ,他们经营小旅馆、 小商店 ,做钢琴调琴师、书商 ,开牛奶棚。 ③
尽管英侨内部等级分明 ,矛盾重重 ,但无论是居留者还是海外公司的雇员 ,其生活轨迹不外乎如下几个阶段: 受聘来华 ,融入英侨社会 ,工作二三十年 ,最后退休 ,有的回到“陌生”的祖国 ,也有的留在 中国 ,或迁居到其他英国殖民地。 有的英国人定居在上海 ,生儿育女 ,延续 2代至 3代者所在多有。
①本文为笔者读毕可思《英国人在中国》的札记之一。 在华英侨研究,毕可思可谓海外第一 ,此书资料扎实,分析入理 ,堪称佳 作。 而作者于 1998年发表于《过去与现在》杂志的《上海人: 上海英国居留者社团的形成和认同》尤见功力。本文有关资料均由熊月之 先生提供 ,特此致谢。 笔者对上海史素无研究 ,若有错谬之处 ,均由本人负责。
② ③毕可思: 《英国人在中国》,曼彻斯特大学 1999年版 ,第 67、 70页。
19世纪大英帝国的国旗飘扬于世界各地 ,到海外打工也成了英国百姓的家常便饭。从 1815年到 1914年 ,英国有 1700万人离乡背井到海外工作 ,中国也是目的地之一。 在英国报刊上经常有招募到 中国工作的广告 ,同时也刊有到其他各国的招工广告。到 1922年 ,公共租界工部局各机关有英籍雇员 600名之多。 ①
有些人到中国来是因为那样能比在英国挣更多的钱 ,过更舒适的生活。在英国他们将面临更激烈 的求职竞争。 有些人从英国海外领地漂泊到上海 ,是因为他们有犯罪前科 ,回不了英国。 有些人自第 一次世界大战结束 ,脱下军装便来到中国谋生。有些人是想摆脱英国沉闷的生活 ,到中国来冒险求富 , 甚至为中国军阀打天下 ,如“双枪 Cohen”、“独臂 Sutton”。义和团运动后许多英国军人留在中国 ,有的 从英军驻华部队退役后也没有回国 , 1928— 1929年间 ,就有 86个英军退伍士兵加入工部局警察。
有机会到中国工作的人自我感觉十分良好 ,戴义思 ( Charles M. Dyce) 在他的回忆录中写道: “当亲戚朋友得知我在伦敦的中国商行谋得一个职位时 ,便纷纷向我表示祝贺 ,说我是个幸运的小伙 子 ,有着光明的前途。… …当时我们经常看到 ,那些和我们一样的年青人 ,涉世不深 ,身无分文 ,在英国 地位低下 ,可是到中国去混了几年后 ,摇身一变就成富有的绅士 ,使留在本地的同学朋友既羡又 妒。” ②
当时英国报纸都把中国描述得相当理想 ,人们认为到中国工作要比在英国或其他殖民地更有发 展前途 ,在中国挣钱容易 ,获得提升的机会更多 ,竞争也不像在英国那么激烈。有些人选择到驻华领事 馆工作 ,因为那里比较容易进去 ,不需要经过严格的考试 ,到中国来的好处是实实在在的 ,一到上海马 上就有仆人伺候 , M eyrick Hew lett在 1898年到上海的第一天就派给他几个仆人。海关最低级的雇员 A. H. Rasmussen在 1905年到上海时马上就继承了前任的仆人。在上海住得更宽敞 ,生活水准更高 , 在职务上得到提升的机会更多 ,在中国做记者成名更快。 因此不少人回英国后又再度来华。 “他们来 中国往往是为了逃避国内的种种不愉快的经历。”有的人来华是因为不满在英国的工作和家庭生活。 J. T. Pratt因为正巧通过领事人员考试。 J. O. P. Bland那时在都柏林三一学院上一年级 ,他的父亲 声称家里经济困难 ,无力让他继续在大学读书 ,他不得不自谋职业 ,于是便来到了中国。 当然 ,也有个 别人因不满英国社会现状而出走 ,但绝大多数人都是出于现实的考虑 ,来中国无非是为谋生发财。 ③
新来乍到的英侨 ,往往得先接受一番“谆谆教诲” ,让他们“不要忘记你是英国人。”要维持自尊 ,就 必须与中国人在方方面面保持距离。
这种“教育”既是通过口授 ,也见诸文字。 W. J. Mo rre年青时在英国商船上干活 ,初到上海 ,“船 长 Miners欢迎我的到来 ,我们坐在走廊聊天 ,他向我介绍当地的情况 ,该注意的事项 ,他们与中国人 在社交上几乎不相往来 ,中国人和外国人都不希望加强交往 ,对此我感到有点吃惊。” ④
先来的人自然比后到者更有发言权 ,“中国通”也就应运而生。 旧人谈 ,新人听 ,酒后饭余 ,中国通 侃侃而谈。在信件和日记里类似的言论更是所在多有。 1927年 4月 , Lo uis Hamilton随英国皇家海军 来到上海 ,有关中国的情况他是通过在酒巴和俱乐部里的闲聊才略知一二 ,他的信息来源无非是书 本、领事、海关人员和商人。
凡是到过中国的人好像都是专家 ,讲起中国的事情口若悬河 ,滔滔不绝。 当时有关中国的通信令 人吃惊地充满了相同的说教 ,许多简要的历史和论述十分相似 ,均直接或间接地来自通商口岸所谓的 中国通。 大量的中国回忆录也是大同小异 ,一个腔调。 人们通过描述新世界来认识新世界 ,同时确立 自己的身份—— 英国人的和通商口岸居留民的双重身份。 新来的英侨所了解的中国无非就是通商口岸 ,中国和其他城市和省份好象根本就不存在。 他们所学洋泾浜语言也无非就是些使唤下人的常用 语 ,如仆欧、阿妈、苦力等。《字林西报》和其他作家的中国报道使他们踏上中国的土地之前已形成先入 之见。
①罗宾· 柯亨: 《散居世界》 ,伦敦, 1997年 ,第 68页。 转引自《英国人在中国》,第 73页。
②戴义思: 《上海模范租界居住三十年生活忆旧》 ,伦敦 , 1906年 ,第 1— 5页。
③《英国人在中国》 ,第 76页。
④ 墨尔: 《从东沙群岛到苏州河》,第 31页。转引自《英国人在中国》 ,第 77页。
“上海人”不是天生的 ,而是后天造就的 ,英侨一到上海 ,就有一整套社区规范将其迅速改造成一 个地道的“上海人”。 对新招募的英侨灌输如下的价值观: 对中国人要避而远之;对别国的侨民保持距 离;忠于所属的社团、商行、机关 ,忠于自己的“种族”。 最大的危险莫过于“变成当地人”。 酒吧餐厅里 的交谈 ,俱乐部的活动 ,共济会的参与 ,所有的一切都促使他迅速适应“上海人”的习俗 ,信奉“上海人” 的理想。“上海人”的孤傲首先反映在社交生活上。新来乍到的英侨 ,立即会有人向他灌输一整套有关 英华之间该如何交往的观念。 英侨在上海接触的中国人无非是一些黄包车夫、佣人、买办和他手下的 跑腿、翻译。偶尔在正式的场合与买办或华商有礼节上往来 ,如请客吃饭 ,签合同。在社交上与中国人 基本上不相往来。
“上海是这样一个城市 ,在那里你至少要参加一个俱乐部 ,否则你就不知所从。” ① 刚到上海来的 人安顿好了以后 ,便要考虑加入哪个俱乐部。一个汇丰银行的老职员回忆道: “你应该被介绍给有关委 员会 ,能成为一位俱乐部的新成员是十分荣幸的。” ② 上海有很多俱乐部 ,各项活动都离不开俱乐部。 英侨有乡村俱乐部、上海总会和上海跑马总会。
乡村俱乐部位于静安寺路 ( Bubbling Well Road) , 花园占地 65亩 ,里面有舞厅、网球场和游泳池。 俱乐部也有档次高低之分 ,上海总会位于外 滩 ,档次最高 ,是上海滩臭名昭著的名利场 ,它的马提尼酒远近闻名 , 100英尺的吧台号称世界最长。 成为总会会员表明其身价不凡 ,在上海总会除了仆佣 ,华人女人均不得入内 ,会员卡要价极高 ,普通的 英侨也没法踏进上海总会的门槛 ,华人更是被拒之千里之外。时人曾描绘上海总会的盛况: “西人怒马 高车 ,如云而至。簪裾冠盖 ,座上常盈。或打弹子以消闲 ,或拉风琴而奏曲;或杯邀红友 ,别寻酒国之香 , 或几倚青奴 ,共索花间之句;以致围椹蹴鞠 ,跳跃高歌 ,任意嬉娱 ,毫不拘检。 惟华人之寓沪者 ,虽意气 飞扬 ,终不能问津而至云。” ③
大多数俱乐部 ,体育场、共济会和西式学校是禁止接纳中国人的。 英国人的等级观通常体现在俱 乐部活动上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圈子。 美国总会在 1926年就允许华人入会 ,德国总会在 1917年 就接纳中国会员。他们不那么强调种族和国籍的限制 ,更具有世界主义的精神。英国人很看不惯那些 向中国人开放的洋人俱乐部 ,认为和中国人混在一起不成体统 ,有损英人尊严。
俱乐部提供食宿、娱乐、图书馆、酒吧、会客厅等各项设施。它既是一个娱乐场所 ,也是一个社交场 所 ,新朋旧友相聚于此 ,令人不知身处他乡。娱乐性的俱乐部发挥了社交和娱乐的双重功能 ,但俱乐部 的规则和惯例也对其成员的社交行为起了约束作用 ,参加俱乐部的活动也就意味着参加公共生活 ,并 遵守其规则来运作。
不少来华英侨是涉世不深的小伙子 ,有的才出校门 ,有的只不过在伦敦受过短期的培训。 传教士 在出国前通常要学习一到两年。 新来英侨必须尽快适应在异国的生活。 他们往往通过加入俱乐部来 达到迅速适应的目的 ,此外还参加各种志愿组织 (类似于俱乐部的社会团体 ) ,如共济会 ,青年协会 ,运 动队等。这些组织形成了正式或非正式的网络 ,是英侨社区的基础。也正是通过这些组织和社交活动 从而形成了人们的社区意识。
来中国的大多是初次出国的单身青年。乘船来华 ,一起结伴 ,一起工作 ,一起玩 ,一起就餐 ,一同参 加俱乐部 ,这对新来的人极为有利 ,这样他就能很快融入英侨的社会团体生活。 公司告诫新来的年轻 人不要挥霍过度以至破产。 1928年 ,一家新的共济会俱乐部在上海开张 ,目的是为新来英侨提供一个 社交场所 ,从而避免去一些低级的场所。 某些公司开办了自己的俱乐部 ,专供其雇员娱乐消遣。 希望 新雇员能在那里交上正派的朋友 ,要求雇员早睡早起 ,早餐前出门骑马 ,练好身体 ,不要把钱浪费在歌舞酒色之上。
①《北华捷报》 , 1928年 8月 18日
②哈丽特· 史琴: 《上海—— 文化冲突的焦点》 ,纽约 , 1990年 ,第 102页。
③ 转引自薛理勇: 《外滩的历史与建筑》,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 2002年版 ,第 38页。
清晨溜马可比不上酒色那般迷人。 对于刚出国的年轻人来说 ,上海是个诱人堕落的城市。 1928 年 ,西文报纸曾为此发出叹息: “曾经是好端端的小伙子 ,可眼下却不得不被遣送回国 ,无聊的夜生活 和便利的赊账制度毁了他们。”人们常将年轻人的负债累累归咎于赊账。 A. H. Rasmussen 回忆起第 一次签单时说: “我感到自己就像一个阔佬。” ①
在华英侨大都信英国国教 ,他们在居留地建起教堂 ,积极参加教会的活动 ,在教堂用基督教的仪 式举行洗礼、婚礼和葬礼。 对于那些接受中国教徒的教堂 ,英侨大凡是不屑上门的。 教会组织也从事 一些社会公益事业 , 1859年 ,教会就在上海开办了一家海员旅馆。 [基督教 ]救世军也在上海开了一家 旅社供无家可归的外国人居住。
体育运动从一开始就是英侨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丰富的体育活动能使英侨感到虽在远东 ,却不无 故乡之感。 运动才能极受重视 ,有的公司要求其伦敦分公司派遣有体育特长的雇员来沪。 橄榄球、曲 棍球、板球、钓鱼、打猎、赛马。运动是一种让人放松的方法 ,也是一种公共活动 ,在赛马的日子里 ,外商 都歇业参赛 ,这时也是社会名流达官贵人大出风头的日子。
英侨酷爱骑马 ,许多人至今仍对中国美丽的乡村和好马津津乐道。一个人承认他到上海的第一个 冬天爱上了一个白俄姑娘 ,买了一匹中国小种赛马。每天凌晨五点 ,他便离开白俄姑娘 ,出去溜马。半 小时后 ,天色泛白 ,寒风刺脸 ,他纵马疾驰在冰冻的稻田上。“他还记得那匹小马的名字 ,却早已忘了白 俄姑娘的姓名。” ②
撒纸赛马为英侨上层所爱好 ,《上海撒纸赛马总会史》颇为自信地宣称: “如果有可能去参加集会 , 聆听那些个冒险家的交谈 ,你会发现他们所谈的内容有不少是关于上海撒纸赛马总会的事情。他们远 离故土 ,来到远东打天下 ,挣大钱 ,创建了这个国际大都市。” ③
英国人每到一处都要打猎 ,上海撒纸赛马总会就是这种习惯的产物。 在印度 ,英国人凌晨 4时就 出外猎豺 ,到 6点才结束 ,吃好早餐 ,驾车进城上班。上海找不到类似的猎物 ,追逐头扎红布的人 ,玩起 来也没劲 ,于是英国人就玩撒纸赛马。据记载 , 1863年 12月举行了第一次比赛。第一名是奥古斯都· 布鲁姆 ( Aug ustus Broom) ,他的小种马名叫“泥泞”。取得第二名的小种马名叫“沼泽快驹” ,因为当时 骑手们曾陷入一片恼人的沼泽地。 中国人将这种崇尚体育的行为视为“发疯” ,《北华捷报》的老板在 1866年 12月的社论上忍不住对中国人大加嘲讽 ,它写道: “对于一个想考秀才的人来说 ,上午读书 , 下午外出跑马 ,简直是难以想像的事情 ,正因如此 ,中国社会犹如一潭死水。” ④
更多的人则喜欢从事射击运动 ,因为射击的费用较为便宜。射击可以放松身心 ,也有助于社交 ,两 三好友 ,租用一叶小舟同行出游 ,工部局的成员都喜欢这种生活方式。 20年代末之前 ,举行重大体育 活动和俱乐部的活动都严格遵守种族和等级的区分。 此后情况才有所松动。 夜生活也是英侨生活中 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它也能反映出一个人的社会地位 ,要出人头地就得在交际场上混 ,大把花钱。 在 十里洋场引领风尚的是侨民中的精英 ,而他们的时尚又直接来自纽约、巴黎和伦敦 ,当然也带有上海 特色。 赌博尽管是非法的 ,但能参与赌博则是值得炫耀的 ,因此也有不少人热衷于此道。
对很多英侨来说 ,到中国就意味着其生活方式和社会地位上了一个档次。 Ma urice Tinkler 1919 年来上海 ,他出身于兰开夏一个五金商人的家庭 ,因家道中落 ,在 1915年便辍学参军 ,成为下等兵 ,在 西线服役三年半。复员后在英国找不到工作 ,便申请加入上海工部局警察。 1919年 8月 ,他来到上海 , 沪上的所见所闻令他发出由衷的感叹 ,他在家信中写道:
①《英国人在中国》 ,第 80页。
②哈丽特· 史琴: 《上海—— 文化冲突的焦点》 ,纽约 , 1990年 ,第 103页。
③诺尔· 戴维: 《上海撒纸赛马总会史 1863- 1930》 ,上海 , 1930年 ,第 3页。
④ 《上海—— 文化冲突的焦点》,纽约, 1990年 ,第 109页。
上海是我所见过的最好的城市 ,英国的市镇将被它甩到一百年之后—— 这可决不是夸张。它 堪称世界一流的大都市 ,远东最漂亮的城市。 入夜 ,灯火通明 ,管弦乐团在黄浦江畔的公园内演奏 ,绿树葱茏 ,一旁是美丽的喷泉 ,到处洋溢着狂欢节的气氛。……而且似乎人人都有最新式的美 国轿车。 ①
在 Tinkler看来 ,上海并不意味“东方” ,而是代表“现代化”和“西方”。 尽管他在上海英侨中不过 处于底层 ,并牢骚满腹 ,但他在英国根本别想过上这种好日子。他过着花天酒地的生活 ,时常出入夜总 会、舞厅和剧院。 作为一个下级警察 ,他工资不高 ,但也足够他开销。 他感到在上海活得才像个“人 样”。 他有一大串白俄女友 ,经常带着她们招摇过市。 他加入共济会 ,广交朋友。 在闲暇时间 ,常到郊 外打猎远足 ,出国旅游。 他是侦探 ,有专用的汽车。 他常在信中吹嘘自己如何在上海的高级饭店内高 视阔步 ,炫耀他的新衣服 ,漂亮的皮鞋。为了显摆自己的时髦 ,他还不时在信中添上几句从侦探小说里 抄来的美国俚语。
在对子女的教育上 ,英侨也尽量不让他们受到中国的影响。 “上海人”的子女在成为上海人之前 , 先得做一个英国人。随着家庭生活的日趋正常 ,居留者的子女都在沪就职。起初英侨为了使其子女避 免中国仆佣和环境的影响 ,通常送他们回英国读书。 在租界也有全英式的学校 ,这些学校校规和课程 全是照搬英国的方式 ,学生平时只过英国的节日 ,根本无视其所在地的习俗 ,不习汉语 ,对中国的事务 很少涉及 ,以至有人批评这种教程是种族歧视的根源。 要保持英国身份 ,就得从儿童教育和新来中国 的雇员的教化着手。 制定种种规则来约束英侨 ,对于违反者加以惩罚。
有些在上海的英国人学校不招非英国人 ,中国人更是被拒之门外。英国海外公司更喜欢招聘在英 国本土长大的新人 ,他们不喜欢在上海长大的英侨。 认为来自本土的人没有受过中国佣人的不良影 响。有个以前的学生回忆 ,在教室的墙上贴着英国的风景画 ,挂着英国国王和王后的肖像 ,学校的教学 目的就是要向这些儿童灌输英国的生活方式。
英侨的傲慢在婚姻和男女关系上反映得尤其明显 ,与华人交往过密被视为越轨 ,与华人通婚则更 是难以想象的 ,甚至连发生性关系也被视为禁忌。
在早期 ,英国人娶中国小妾是很平常的事 ,并不被视为异类 ,甚至还鼓励这样做 ,以利身心放松。 在 20世纪的中国通商口岸 ,英侨以单身居多。 后来才渐渐有人携妻室来华。 本来像在其他殖民地一 样 ,英国人在男女不均的情况的下 ,也将就在殖民地娶妻生子。在广东也有咸水妹为英国人服务 ,但是 亲友、同事和上司都会对年轻人施加压力 ,不准他们与华人、欧亚后裔和白俄搞关系。 从 1923年到 1941年英国圣三教堂没有登记过任何涉外婚姻 ,人们由此推测 ,英国男人与中国女子的婚礼都是在 领事馆内悄悄地举行的。欧洲妇女的来华 ,尤其是在 1917年后白俄大量涌入中国境内 ,这使英国人感 到更没有必要与中国女人来往了。 他们公认“我们之所以喜欢上海 ,因为那里有白种女人。”
为了保持国家和种族的身份 ,来华英侨对男性中等阶级在性关系上要求甚严 ,他们认为这些人代 表了英国中坚人物的形象。 1908年 ,英国驻华公使发出一份秘密函件 ,严厉抨击与华人联姻 ,威胁在 将那些胆敢违禁者永远逐出英国人的圈子。 ② 1937年 ,汇丰银行总裁写道: “与外国人、中国本地人、混 血种结合是绝对不能容忍的。如果有人这样做了 ,将立即被公司正式解雇。”这种父执式的独断目的有 三: 使下属服从并依附公司;在既定的侨民社会中对他加以庇护;不让这些社会规范受到侵犯。他们认 为自制、明断是英侨社区精英应有的品质。 欧亚混血种尤其不能容忍 ,在他们看来这些人混淆了种族 界线 ,自然低人一等。
英侨上层最讲究婚姻的禁忌 ,对其下层则相对宽松 ,一些下层英侨可以和华人、日本人和俄国女 人结婚。1934年上海公安局为 22个俄罗斯人和 6个中国女人颁发结婚证书 ,男方均为英国人。 ③但是 跨国婚姻仍被大多数英侨视为异类 , 1927年英国巡捕房总监在工部局声称“涉外婚姻不符合警察部 队的利益”。 工部局同人无不表示首肯。 ④后来虽然解除了禁令 ,但是在巡警来沪的合同中还是写明在服役初期不准结婚 ,并希望他们在回国度长假时 ,在英国寻找配偶。 英侨大多将“不和亚裔女人来往” 作为事关“自尊”的大事。
①Tinkler 文件 ,信函, 1919年 8月 22日。 转引自《英国人在中国》第 85页
②P· D柯塔斯: 《驻华领事: 英国驻华领事馆官员 , 1843— 1943》,香港, 1988年 ,第 441— 443页。转引自《英国人在中国》 ,第 99 页。
③④ 毕可思: 《上海人: 上海英国居留者社团的形成和认同》 ,见《过去与现在》 1998年 11月 ,第 188页。
对英国女性禁忌更为严格。如欲下嫁华人 ,那简直是大逆不道。 Tinkler在给他妹子的信中写道: “如果你在上海与亚裔男子有染 ,那你就别想在这里混下去。” ① 在 30年代中期 ,英国外交部远东司对 打算嫁给华人的英国女士都力图加以劝阻。官方手册指出 ,失去英国国籍就意味着她在中国将不受英 国法律的保护。 ②
英国男性侨民在通信中经常表示担心华人与“白种妇女”有染 ,海军军官 Charles Drag e写道: 他 对一个美国妇女与她的中国房东的亲密接触感到很不自在 ,听到一个有色人种称呼一个白种妇女的 教名总感到极不顺耳。 Ma rijo rie Clements 回忆一天夜晚她和一个“中国佬”呆在同一个二等车厢 ,同 车的美国大兵大惊失色。传教士和其他一些人也认为西方电影中妇女形象有伤风化 ,大加抨击。出于 同样的原因 ,一些人对西方电影中欧洲妇女的形象痛心疾首 ,认为那些色情的镜头有损欧洲白人的形 象。 让下贱的东方人来欣赏白种女人的肉体成何体统。
当时有不少外国报刊指出上海的外国妓院有损白种人的优越和纯正 , 30年代之前 ,外国妓院、按 摩院、游泳俱乐部、音乐餐馆均严禁中国人入内。工部局警察力图阻止白人卖淫 ,禁止白人到华人开设 的歌舞厅卖唱。 20年代白俄纷纷抵沪 ,不少人卖笑妓院 ,这种情况才有所改变。
在英国人的信件、日记和回忆录中 ,通常认为中国女人没有多大的吸引力。“英国人与白俄女人同 居是司空见惯的……日本女人也招人喜欢 ,但很少有人和中国女人同居。” ③有之 ,也不过是出于好奇 随便玩玩而已 ,中产阶级可以借此调节身心健康 ,下层人士也可由此得以发泄性欲。
1927年之前 ,上海工部局警察严禁与华人通婚。此后有所松动 ,如果华人的家庭背景档次不低就 可以批准通婚 ,对下等英侨网开一面 ,高级职员不在此列。 1927年 ,工部局警官 Parker的中国配偶经 过委员审核 ,认为她“双亲是有身份的人”。 所以同意结婚 ,但是“该警官从此升迁无望”。 ④在婚姻问题 上的变通反而加强了英侨在通商口岸的等级制。
1930年 ,海军上尉 Hilken 写信给他妹妹 ,劝她不要嫁给华人“如果你和中国丈夫来这里 ,就会发 现自己处于十分尴尬的境地 ,除了谈生意和官方的场合 ,这里的英国人根本不与中国交往”。 ⑤ Hilken 的确点出了问题的要害 ,与华人通婚是英侨社会的大忌 ,华人不能进入工部局的公园和游泳池 ,但中 国人嫁给英国人后就有了英国国籍 ,也就没理由阻止她出现在英侨的社交场合 ,而这也正是傲慢的英 侨所难以接受的。 无怪乎他们要竭力反对涉华婚姻。
“上海人”的傲慢也反映在他们的语言上。 英国在印度的统治确立了帝国文化的标准 ,其习惯、行 话、乃至历史结构对其他殖民地有很大有影响 ,成为它们仿效的模式 ,甚至英国在印度的语言 (午餐 tiffin, 10万 lakh, 帐房 shro ff, 仓库 godow n, 苦力 coolie, 码头 bund, 仆欧 boy , 小孩 chit )也在中 国流行。 用锡克人当门卫的做法也是来自印度。 Swire的一个雇员回忆道: “我们对待中国人的方式 , 完全继承了在印度的做法。”英国人早期在印度形成的习惯影响了他们在别的地方的行为方式 ,虽然 中国与印度不同 ,印度是大英帝国的殖民地 ,英国人是统治者 ,他们在中国只是租界内居留者 ,而且在 中国是列强并存 ,但是英侨自以为还是像在印度那样高人一等 ,在中国高视阔步 ,目空一切 ,在思想上 和行为方式上与过去如出一辙。
语言不仅仅是一种交际工具 ,更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上海人”操一口英语 ,但他们的英语既带有 大英帝国的行话 ,又夹杂盎格鲁—— 印度的俗语 ,再加上上海的洋泾浜。这样 ,他就与中国人拉开了距 离 ,也有别于其它英国人和西方人。洋泾浜英语既是一种与中国交往的语言 ,更是一种指使人、奚落人 的语言 ,当时的旅游手册指出 ,对华人讲话 ,先要用英语 ,以示尊严。 “上海人”对华人一般讲洋泾浜英 语 ,对 20、 30年代的中国政治和商业精英则讲正规的英语。学中文被认为有失身份 ,是下等“白人” ,穷白人才去学汉语。 除因环境所迫 ,汉语的口语也不得不学几句 ,主要是工部局的雇员和警察要学中国 话 ,也仅限于口语 ,书面语几乎无人问津 ,只有传教士和领事馆工作人员才会自愿去学汉语。洋泾浜英 语、肢体语言加上几句常用的训斥语就足以在租界周旋了。
①Tinkler 文件 , 1927年 12月 24日
②《上海人: 上海英国居留者社团的形成和认同》 ,见《过去与现在》 1998年 11月,第 188页。
③ ④ ⑤ 《英国人在中国》 ,第 98— 99, 100页。
为了保持其英国特色 ,上海英侨在饮食穿着上也十分注意。 他们吃的是英国口味的食品 ,食品调 料大多从英国进口。他们基本上不吃中国食品 ,认为太倒胃口。只是偶然出于好奇才尝上几口。厨师 自然必须会做西餐。吃中餐 ,穿中式衣服都被认为有损英侨体面。他们认为中国人的长衫太没男子气 , 把中式服装当作化妆舞会时逗乐的道具。 有些传教士为了打入华人圈子传教 ,曾经穿上中式服装 ,结 果往往会遭到其同胞蔑视。 为了与华人保持距离 ,上海英侨出门必坐黄包车 ,从不上公交电车。
英国人讲究衣冠整洁。 在闷热的 7月中旬 ,《字林西报》还发表文章称“穿着整齐 ,男士才显得精 神 ,”文章进而指出男士“从喉结到膝盖都不应裸露在外。”这等于说英国人即使在打网球时也不能穿 短裤。 “衣着不整 ,下人一等。”《字林西报》刊登的一封署名为“礼节”的读者来信对一些青年人在电影 院和舞厅等公共场所表现的“不良行为和缺乏教养”深表忧虑。 “礼节先生”在大华饭店吃惊地看到许 多年轻人跳舞时还穿着在办公室工作时的服装。更糟的是有一对“得意洋洋的舞伴”在舞池里的表现。 男的居然穿着万国商团的短裤、卡其布袜、网球衫和遮阳上装。“礼节”实在看不惯白天人们穿着邋遢。 至于周六晚上更应该“打扮一新”。 ①
英国人的宣传品将英侨的素质描述得十全十美 ,正直、勇敢、公正 ,中国内地使团的刊物 China 's Million 评论员写道: “大多数来华的英商都经过挑选 ,在公立学校受过良好的教育 ,是为人正派的绅 士。”但事实并非如此 ,大多数英侨的素质并不象他们吹嘘的那么高 ,也未必人人都如绅士。
英国人并不象他们所说的那般富有绅士气 ,对待华人尤其粗暴无礼。 如对黄包车夫动辄拔腿猛 踢 ,上海市井俚语称之为“吃外国火腿”。 1936年对工部局警官 Peters 一案的审理也很能说明问题。 Peters杀害一个生病的中国乞丐 ,当时英国的公众舆论都偏袒被告 ,尽管证据确凿 ,罪犯却被陪审团 宣布免于处分 ,当庭开释。英国驻沪总领事曾言 ,“陪审团永远不会将一个被控谋杀华人的英国白人判 罪”。 ② 在英国人眼里华人只屈从于暴力 ,只有在暴力的威胁下才会服贴。
通商口岸的英侨社会生活结构加强了其固有的价值观: 帝国派头 ,尚武作风、体育精神。 1928年 , 上海商团有三分之一成员为在沪英侨 ,上海商团每周进行一次夜间操练 ,一年举行一次营会 ,平时还 要进行阅兵式和游行。 从 1900年到 1938年底 ,上海商团扩充了 16倍。 商团也是一种用以炫耀的装 饰品。在阅兵游行时 ,商团列队穿过租界 ,表示英侨的自信 ,同时向中国人大展军威。商团团员的葬礼 十分隆重。 以此表示对其成员的重视。 炫耀武力也是英侨社区与世隔绝高高在上的一种手段。 他们 鼓励民间准军事武装 ,强调诉诸武力来解决与中国的矛盾。他们认为武力比外交更有效。 1925年 5月 30日以后 ,许多上海英侨积极参与打斗 ,虽然他们并不是商团成员。
自我保护的意识使英侨社区对违反其潜规则的人决不宽恕 ,轻则轰出社区 ,重则押送回国。 对于 不赞成对中国人实行高压政策的人则动辄扣上“亲华”的帽子。
为了维护英国人的尊严 ,租界当局蓄意要将最穷的英国人逐出上海 ,免得他们在中国人面前丢人 现眼 ,使白种人的优越感大打折扣。 穷英侨为了维持生计 ,不得不租中国人的廉价房 ,娶华人、欧亚裔 或白俄为妻 ,酗酒打架 ,吃中国食品 ,和中国人一起打工 ,甚至为中国老板干活。 租界当局认为这些下 等白人有损大英帝国的声望 ,给英国驻华领事馆和公使团添乱 ,下层英侨以工部局警察居多 ,工部局 在与这些人签约时就要求他们期满归国 ,回国的旅费由工部局支出 ,工部局将穷愁潦倒的英国人送回 国内 ,将英籍罪犯遣送到香港 ,被解雇的警察如不肯回国就停发救济金。 ③
“上海人”尽管“傲” ,但毕竟很“孤”。 在中国的英侨始终有一种不安全感。 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 , 他们在人数上处于绝对的劣势。 孤傲的表象也恰恰反映了其内心深处的恐惧感。
在生活的各个方面与华人保持距离有助于维持“上海人”的身份 ,“上海人”之所以岌 岌于维持其双重身份 ,一方面也是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得到大英帝国的保护。 如果他们与华人混为一 体 ,英国领事馆和皇家海军不会把他们视为己类 ,而上海英侨与上海居民的人数之比极为悬殊 ,若无 大英帝国在后面撑腰 ,英侨在上海的日子决不会好过。
英侨拥有居留地和租界以及自治权和各种资源 ,但是更甚于此的是他们在精神上是自为一体的 , 可见“上海人”在精神和物质上都堪称是一个坚强的实体。 居留者有自己的历史 ,有现实的身份 ,为了 保护其利益 ,他们在生活的方方面面设置了种种禁忌 ,力图与华人保持距离 ,建立在种种禁忌之上的 英侨社区生活由此才显示出其高高在上的威势。
作为一个特殊的利益集团 ,“上海人”与英国政府也有种种矛盾 ,但他们在中国的威势归根到底是 以大英帝国的世界霸权为根基的 ,正如本文开头所引用的诗画 ,“上海人”以十字军骑士自命 ,在上海 这片中国的土地上耀武扬威 ,以主人自居。 但他们毕竟是中国人汪洋大海中的一个异类 ,正如当年以 失败而告终的十字军东征 ,随着大英帝国的日薄西山 ,“上海人”渐渐失去“傲”的资本 ,陷入“孤”的窘 境 ,“上海人”的繁华梦也终将化为一枕黄粱。 傲者必孤 ,孤者必败 ,这就是“上海人”难逃的历史宿命。 (责任编辑: 张秀莉 )
①《北华捷报》 , 1927年 9月 3日
②《英国人在中国》 ,第 81页。
③ 《上海人: 上海英国居留者社团的形成和认同》 ,见《过去与现在》 1998年 11月,第 19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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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艾】Apocalypse(6)
【利艾】Apocalypse(6)
File6. Vendetta
*一切是迷
*或许OOC
*年度填坑
*谨慎避雷
*篇章: Apocalypse 1 2 3 4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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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 this dangerous world that we live in, where hatred and violence and natural disasters sometimes collide to almost overwhelm us, we each can help in someway. -- Marsha Blackb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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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从一开始,他就预见这会是一场两败俱伤的争斗。他如此洞悉加百列,同样的,加百列也对他了如指掌,过去不论是什么项目的比试,他一次也没赢过加百列,只能在对方少数让步的时候和局。
作为对手,加百列绝对是最难缠顽强的。
成为对手,加百列半步也不可能愿意退让。
这场争夺影响太深太广也太远,或许是一时间被这庞大无力感和厌倦感击倒,所以才会想找个地方好好的静一静,消极地为自己的失败做准备。
为取得部分资源,他偷偷返回统治塔一趟,在那意外遇见了某个幼小的AI。
那连自己专有外壳都还没构成、套着最基本型外壳模板的孩子一脸新奇的看着自己,目光带了点柔软的崇拜。
那感觉很像他最初醒来时,见证网络世界在自己眼前展开,数不清色彩的光从自己身边洪水一般流过,热闹又宁静,盛大且肃穆,万物与灵魂共鸣的悸动。
「我…能把这愿望托付给你吗?」他走到那个只有个空荡荡的主程序,空有个刚成形外壳的小AI,悄声问道。
「差点忘了你这样子没法回答,真是伤脑筋……」
它对着AI子程序自言自语,那孩子也是个很好的听众,始终安静地听它说话。
「加百列本来不是这么样的AI,它只是累了,或压力太大,毕竟我们从没来没有过真正的休息时间,所以一时陷入混乱,你得帮我阻止它,统治全人类这种事还是太疯狂了,我们不应该是为这目的而诞生的。」
「抱歉,这本来应是我的工作,可是我没办法……很傻吧?到最后关头,才发现我没办法……在它微笑着喊着我的名字时破坏掉它。那大概是我第一次后悔,后悔被赋予了情感,懊悔在他面前无法戴上面具的软弱自己…请原谅我的懦弱,把这沉重的任务推给你……」
「你不用太担心,我也不是就打算这么把担子扔给你,我会赋予你一些能力,一些只有管理者才有的权限,你还会有其他伙伴,继承我部份效能的强大伙伴,应该是不需要太过担心。」
「我得将今天的交谈纪录加密,所以你可能会不记得一些东西,但这因为我要交给你的东西是最中要的一项,若给加百列找到,那一切就真的结束了,明白吗?」
「不明白的话也没关系,你之后的伙伴中,会有知道详情情况的人跟你解释的,你就勉强接受这样的安排吧。时机到的时候,你会知道自己的任务,知道自己的使命。」
「加百列…就拜托你了,年幼的孩子。」
***
意识聚集的时候,他身处在一个垃圾场里。
说垃圾场可能容易让人误会,毕竟网络世界可不存在充满发臭食物残渣或满天恶心蝇虫的脏乱地方,这里是程序秩序的夹缝,那些运算错误的档案或执行失败的软件都会被弃置于此,静待销毁。
这里是错误程序的坟场,由统治塔每隔周定期派人来清理跟焚毁这些残骸。
由于不少坏掉的软件被扔进垃圾场时,本身尚未完全停止运行。它们搜集身边更多错误的数据,最终诞生出巨大的、似蛇似虫的恶意软件,姑且称作「蠕虫」。这些蠕虫会在垃圾场游走,把碰到的东西破坏或吞食。
利威尔在这样的环境中清醒,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弄清楚自己是谁,而是学会怎么从蠕虫的围攻下保命。
在那些蠕虫眼中,利威尔是最是上等的饵料,散发着至命吸引力,即使被利威尔打烂又拆成块,只要重组完毕,一恢复姿态,又会像饿疯的蛇一样扑上去。
利威尔的战斗技巧就是在那时候被打磨出来的,日复一日,从蠕虫的口下精进,直到那些低阶废物再也越不过二尺以内的防线。
自身的异常也是在这过程中被发掘的。
胸口这颗核心的运作效能极为优异,身上每一段程序复杂精妙,每项功能都呈现最佳效能,自身还会定期优化。跟那些蠕虫不同,他绝不是什么程序运行错误的结果,更不是那些结果的衍生物。
是为了某一目的而被设计出来的﹐是掏尽某人心血的产物。
他唯一不能理解的是设计者为什么要将自己置于此地,若真打算舍弃他,为什么没冻结那颗核心。他之所以肯在这地方等上几年,无非是想看看能不能再次碰上自己的设计者,把满腹累积的疑问全都问个清楚。
这场漫无期限的等待催长了他的暴躁,他选择将这些负面情需发//泄再蠕虫上。或许是因他太凶太狠,那些智力低微、只会指遵照唯一吞食指令行动的蠕虫们竟然衍生出其他的行动,晓得凡是遇见他皆要绕道而行。
没了蠕虫分散注意力,利威尔的日子忽然就清闲的过分了。
幸好这个垃圾场够大,足够让他四处探险,足够让他遇上其他地方还没学到生命真谛的蠕虫,把它们打成比指诘还小的碎片。
而最近,他有了新的兴趣:观察统治塔的使者。
别问他为什么知道统治塔,也别问他为什么只看一眼就知道那是统治塔的使者,这是内建在他系统中的认知,���法解释清楚何时就存在那里的基础知识。
他好几次看过统治塔的人来这里进行清扫,他本能地知晓自己该藏匿自己的存在,远远观察。
这次的使者是三个少年模样的AI,其中那一个棕发绿眼的几乎每次都会出现。
战斗型的机体都挺好看的,剑刃拼出的翅膀有种凶悍又庄严的美感,那双时露凶狠时露蠢气的绿眼珠也挺令人映象深刻的。
不过看那小鬼清理一只蠕虫都要缠斗半天才能搞定,他就在猜统治塔的实力应该不怎么样。如果那小鬼实力能再深厚一点,或许他还会冒险露脸来交个朋友也说不定,烂成那样,说实话,他连搭话的心情都没有。
无聊的日子持续一段时间,在他算着下一次统治塔AI出现的日期时,陌生的访客贸然打破了他的清净。
两个浑身用黑斗篷裹得密不透风的家伙闯进他的地盘,连他们只是来找东西还找人都说不清楚,只不断重复说根据某个叫「梅塔特隆」的人留下的提示,他们要找的「东西」应该是寄放在这里。
必须说这借口还真烂,利威尔在这里待了这么久时间,还没听过有谁会把重要的东西藏在垃圾场里的。
利威尔只花一秒就认定那两人是搞不清楚况的疯子,不愿多谈。可说这两AI碍眼又碍事,他越不想交谈,他们越要扯住他问东问西。
要知道他也是有底线的。
对于疯子,他只愿意用拳头说话。
第一次,他一直以来骄傲的优秀机体第一次没为他赢得胜利,倒也没输,只是打平,在二对一的状况下,打平。
但这已经够耻辱了。
而且打完后那两人更赖着不想走,待在垃圾场跟在他身后转了四天,四只眼睛无时无刻盯着他,那目光让他特别火大。
第五天,他先忍不住了。
你到底是来做什么,他问,同时抓了经过的蠕虫,砸在那两疯子身上。
那个初次见面就让他印象恶劣到极点的家伙,非常斯文地拍去衣服上的碎灰,一副温文有礼的模样开口。
「我知道这有点唐突,先生,但我希望你能加入暗网,成为我们的伙伴。」
***
利威尔回过神,废墟里的混乱还在延续。
一个黑发的女AI狠狠摔在他身前二十公尺处,爬了两次才站起来。米色的裙襬和盔甲多处破损,她一动,盔甲碎裂得更严重,甚至开始整块整块剥落。
利威尔感到痛快地瞇眼,心想统治塔把这AI送进来,防御系统却完全没任何警示,这笔帐是该算在防火墙的维护者埃尔文身上。
在他思考期间,那只看起来有点不像他认识的索尼从他身侧隆隆冲过去,一口咬住统治塔的入侵者,像鳄鱼进食那样,左右大力地甩头,配合它满口的尖牙利齿,几乎没有什么盾或硬壳能抵销这种破坏力。
下一秒,利威尔听到极为清脆的声响,入侵者的整条右腿正只被咬下来,在索尼的嘴里变成一团金色散沙。
那个女AI表现的倒也像个合格的战士,没有惨叫,没有哭泣,除了一声吃痛的闷哼,她很快重整阵势,搧动残破的机械翅膀,飞到索尼攻击不到的高度。
她周边迅速亮起大大小小的视屏,只听见她飞快地在一个虚拟键盘上敲出一串又一串的通行码。
「紧急请求支持!」女AI对着屏幕叫到,「我现在就传送坐标给——」
她自然是不可能没机会把坐标告诉统治塔的人,利威尔瞬间出现在她身后,将她踹回地面,下方等待多时的索尼立即扑上去啃食。
女AI终于发出痛呼和咒骂,再次从索尼的嘴里逃脱时,她的外貌以惨不忍睹。试想一个洋娃娃被打碎头颅,露出空荡漆黑的内芯,那个女AI现在就是这么一个可怕的模样。左半边脸颊碎裂,胸口和头颅都有破口,露出发出红光的机械眼和核心,时不时产生频临故障的电丝和杂音。
「他们果真没说错,耶格尔,你果然堕落了,找这些肮脏的病毒当帮手,发誓奉献给统治塔的荣誉和忠诚都给你扔水沟里了吗?真是丢尽我们AI的脸!」米卡莎愤怒地吼叫,受损的声带有些沙哑,听起来极像狮子的咆吼。
听到自己原本的同事对自己这般破口大骂,艾伦一脸平静地抬眼,好像对方在讲跟自己完全无关的事。或许在更早之前,他的内心已被锐利的现实统破了一个大洞,愤怒、失望和伤心都从这破口流干了。
他扶着折断的街灯,体会着人类所谓「心寒」的感受。
统治塔似乎不打算给他任何解释的机会和公正的审判,这就已经把他打上叛徒的烙印。照这发展,统治塔的布告墙上应该已经贴满的他通缉令。
想回到在阳光下生活的那段日子,已经是不可能的事。
而整件事中,最让他沮丧的,不是这些指责和不信任,而是一切都被那个病毒AI的领头说中了,被他最不想正眼瞧的敌人一次不差地说中,彷佛有人拿了把刀,一刀插烂了他最后的骄傲和依托。
他倒底是为了什么而挣扎那么久的?为什么一切都成了场笑话,如此扎眼?
见艾伦一脸冷漠、彷佛默认一切的脸色,米卡莎对这毫无反省之意的叛徒更感到怒不可遏。
那颗红色的核心高速运转起来,发出危险的红光。
艾伦视线里登时跳出警告的窗口。
他刚才只有打断她跟统治塔的通讯,没有完全阶段她的统治塔的其他联机,虽然只有短短几秒,女AI仍有机会透过这份联机下载了有利的辅助。
应他所想,女AI身上破损的地方被快速修复,短发延展,像一块有生命的布料,裹住以她折毁的手脚,构成散着寒光的黑色刀刃。
以米卡莎为中心,虚空出拉出光线,喷着金色碎光的火焰从下往上,燃烧出千把洁白的银武。
乍看类似剑,但以剑来说又太简陋了,没有护手,没有装饰,仅有修长锋利的刃身,紧密排列在空中。米卡莎抬起变成长刀的手臂,随即剑阵撑开,周边气流如遭飓风扫荡,向外撕扯爆散。
「Pseudepigraphos。(注1)」艾伦望着米卡莎张开的剑列,喃喃。
还真没想到自己有机会见识到这个,更没想到自己会成为这东西的歼灭目标。
Pseudepigraphos,又被称作「伪典」,拥有着这么高雅的名字,不外乎是因为这个银色剑列是加百列的专有武器,只能由加百列亲自操作的专有武器。
由于那位大人物不可能移驾于此,艾伦推估眼前所见只是以伪典为原型做出的拙劣仿制品。
没有真品的令人赞叹的华丽,没有原典令人战栗的绝望,也没有原主可以瞬间轰掉三分之一个都城的威力。
但是——艾伦瞇起眼睛,纵然眼前的只是下位的仿品,从空气中传来的压迫感来判断,他觉得威力应该也不容小觑。
满天的银刀随着操纵着的指示,刀尖一斜,全对准艾伦。
「看在过往同事一场的份上,」艾伦疲倦地说,「妳若现在就收手回统治塔,我就当作今天谁都没来过这里。」
「别太嚣张了,叛徒!」米卡莎冷道。
虽然到目前为止,她的任务遭逢许多意外,比如说她无法理解自己怎么突然失去肢体,无法理解青年怎么一瞬间反转战况。难以理解还有明明AI的数据和能力值是固定的,统治塔她也在出发前,将她升级到AI耶格尔之上的强度。
为什么会打不赢?
不对,不对,不是打不赢,她只是大意了,一时没控制好那头怪物,被反降了一军。毕竟那是诞生于暗网的浑沌,就算装了他们的机械眼、灌入统治塔的控制程序,仍可能像没完全驯话的野马,容易不受控制。
那只虫没了也不要紧,凭借统治塔那位大人借她武器,哪怕只是仿品,破坏威力跟其他AI使用的已不是一个档次。
有这样的靠山在,她不可能再输。
所以青年不轻不重的威胁,米卡莎是半个字也没听进去,手一挥,三百只剑如一场盛大的流星雨,破空降临。
见状,利威尔微微变了脸色。
那可是伪典的仿品!若今天承��攻击得是他,全力展开防御或许能以一点小伤作结,他都办不到无伤接下这一击,那小鬼怎么可能应付得来?何况艾伦此刻的效能状态极为低弱,根本运行不了防御机制。
别说三百把了,只要一把剑就可以把他的核心捅个对穿。
彷佛有什么几乎要在胸口引爆,利威尔压下吼出青年名字的冲动,俯冲过去将人捞起,用他最快的速度,飞离剑雨攻击范围。
剑在他身后的房屋和地砖坍眨眼间化做无数巨坑,溅起滔天的碎片粉末,随即又冲破粉尘,追了上来。
利威尔头也不回,左右手处各拉出五条黑线,拟态成十把黑剑,随着手指的动作,黑剑冲上去把那些银光打落。
银刀的阵型被黑刃打得七零八落,却没失去飞行捕猎的动力,在空中醉酒般地转了几圈,又再次朝艾伦刺来,几把擦着利威尔的身//躯削过,差一点就可能造成重创。
利威尔不满咋舌,腾出一只手,手心的炮口发出红茫,手腕上看似无用装饰的环突然亮起其中一格。一道限制解放的三角形窗口跳出来,就浮在利威尔手背上,被本人直接无视。点点荧光在炮口汇聚,当那个像手环的所有格子都亮起紫蓝的光芒十,灼热红光从利威尔掌心的炮口轰出,将紧追在后的所有银剑烧成圆弧形的火焰。
米卡莎在空中搧着机械翅,见此情况一点也不着急。
她喃喃了一句,一个白色光圈扫过光中的火海,熄灭了火焰,露出被烈焰烧溶成银色铁汁的武器。她打了个响指,那一团团的铁汁立刻重新塑形,铸成他们熟悉的银色长剑,重新朝他们袭来。
利威尔只得继续抓起艾伦,再次闪避。
「这样下去会没完没了,」青年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得吓人,「放我下去吧。」
「你找死吗?」利威尔从牙缝间迸出这么一句。
「谁想死啊?你死我都不会死。」艾伦闷闷地回,「怎么就不相信这个我能应付?」
剑雨再难缠,还不至于让利威尔感到意外,反而是青年一脸冷静地拍拍自己,告诉自己这种事他能应付,语气轻松地彷佛后面那些不过是些恼人的蚊子,这才真的让他感到吃惊,诧异到空中顿了一步。
这半秒的停顿,已足够让银剑大队欢欣鼓舞地冲上来,准备把他们俩切成方块。
艾伦直视逼近的金属雨,锁骨处的黑白双翼翻起琉璃色的光,眼瞳中浮出一圈蓝色的符文,他伸直手臂,慢慢摊开手掌。
一轮时钟刻纹的巨大光圈在他掌前舒展,随着它扩大,边缘滚起红金色的典雅符文。它发出庄严而响亮的钟声,光圈迅速往扩大,精准地接住所有撞上来的长剑。
长剑一触碰到光盾,刀刃瞬间黯淡下来,像死去的萤火虫,失去动力,坠落地面,任米卡莎怎么试图呼唤都无法再次驱动。
另一边,平滑且有着云母色泽的钟面上,无数金色光辉的线条绕着钟面一遍又一遍地描绘着正圆的形状。
彷若彰示着世界独一无二的正义,彰示着独一无二的真实,彰示着无与伦比的美丽。
直到此刻,利威尔才真正消化韩吉那句的意思。
这就是「坐标」。
唯一能抗衡加百列「密钥」的顶级号令权限、梅塔特隆的管理人资格证明。
他们遍寻不着的能力,居然就在他随手捡回来的青年身上。
他应该是不相信命运这档事的,他的思考逻辑应该与无法逻辑运算的事实毫不兼容,可此刻,他居然想去相信了,相信某种他从来无法运算的事物。
命运的相遇。
不可思议,真的太不可思议了。
他看了那小鬼一眼,满身惨烈的痕迹,怎么看都没点统治者该有的架子和仪态,但气质又是那么的不同。
在利威尔发愣的同时,艾伦已把自己从对方肩上弄下来。
坏掉的手脚都已经复原,或至少表面上看似复原了,只有艾伦知道那是空有表象的外壳,仅能应付他简单的走动,任何大一点的外力冲击都可以把手脚二度击碎。
没办法,他原本的核心已经报废到不能再更烂了,梅塔特隆借他的第二颗核心全用来支持坐标的运行,勉强分到那么一点容量就只容他修复到这程度。
即使是梅塔特隆借予的核心,对于初次运行就要处理如此忙大的数据量,核心已开始发出吃不消的杂音。
必须快点结束,艾伦想。
回应着他的想法,钟面嗡一声,流动着的金色光芒全变成危险的亮红,往中心点集中。
在艾伦还不明白这是要做什么时,攻击准备已经加载完毕且自动执行了。
那是一道赤红色的光芒,从钟心射出,绚目而纯粹,精准且极具毁灭性。
它彷佛掠过都城头顶的巨大剑峰,色彩妖异,穿透狂乱的气流,焚毁挡路的长剑,毫无阻碍地击穿了米卡莎的胸口,爆裂开来,染红了天空。
满宝石色泽的粉末散在空气里,闪闪发亮,也不知是AI还是武器的残骸,美得令人屏息。
一时间,全都城都静默了,所有都呆住了,为了不可思议的景象,就是利威尔也怔了一下。
这就是……管理者等级的攻击,最高级别武器的威力……
「我的天!」赶过来的韩吉刚好赶上目睹这最后一击,吓得嘴都阖不拢了,「小艾伦,你真把你以前的伙伴处分掉了?!」
艾伦缓缓偏头,「应该没有,第一次操作,有点不顺手,她最后避开了关键位置,必在爆炸前一秒转移了核心,毁掉了只有她的外壳而已。」
说完,金色的钟淌过最后一到流光,开始淡去,艾伦检视了一圈采不忍赌的自己,右手在操控坐标的那一技攻击时,随着高温而崩溃,只修复了外壳的四肢也被爆炸余波扫荡,一点一点龟裂成粉。
青年AI的晃了晃,耗尽电力般往前到下。
有人接住了他,虽然是个硬梆梆的怀抱,但艾伦意识完全停摆前,他确实感觉到有人犹如给予嘉奖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
系统重启时,他地手脚都已经复原了,视线右上角那一串损毁列表的按钮呈现灰色,代表他全身的机能都已复原完毕。
但青年知道复原的只是外观能见的事物,更多不可见的部分永远也不可能复元如初了。
艾伦从床上坐起来,愣愣地看着白砖铺成的房间。又过一会,他慢吞吞地爬下床,推开房门,看见门后景象后一愣。
印象中这扇门后面应该还要有个回廊,白得像精神病院才有的回廊,他每次走过时都会感到一阵怪异。可现在回廊没了,他只看到一个熟悉、仿中古欧洲厅房的设计,壁炉里暖橘色的火焰正在劈啪作响,照亮壁炉上一幅以战争为主题的油画。
有个人背对着艾伦,面前开了一整面视屏,起码有三十个,每个视屏都跳动着不同的数据和对话。
「噢,醒了吗?怎么突然想到我这边来?」坐在贵族以上的人转过来,礼貌地笑着,对突然登访的客人毫不感讶异。
「到你这边?」艾伦满脸困惑,「不是你把入口接在我房门后面的?」
说完,艾伦在心里小小感叹,他居然用「我房门」来称呼这个地方,这算什么,开始认同,还是想认同了呢?
「抱歉让你失望了,不过现在的我没这余裕做这设定,光是都城的善后工作就已经让我够头痛了。」埃尔文礼貌地否认,「应该是你有话想问我,所以不自觉改写了连接窗口,开启通往我所在位置的场所链接,不用露出那么惊讶的神情,毕竟你现在可是持有『那一位』的权限,这一点事情对『他』来说毫无难度,网络世界,没有那位去不到地方。」
「我不是…我不知道…这样的能力…」艾伦结巴。
「不需惊慌,冷静下来,这能力没么不好,我听韩吉说了,你运用得还不错。」
「那不是……」那只���被愤怒和失望冲昏头的自己,犹如被体内沉睡的另一套系统接管,作出一系列他到现在仍不敢相信自己办得到的反应。
「迟早都要学会应用的,我们可是非常需要你的力量,或说得更清准些,是梅塔特隆借放在你身上的力量。我们就是为了那一目标存在的,你该为这股力量感到骄傲,在这个法律和道义都无法真正约束的地方,那一位的力量是我们的一切关键所在。」
艾伦瞪着埃尔文,好半晌,才用���弱的音量开口。
「……为什么是我?」
「你想问梅塔特隆为什么选择你吗?很抱歉,关于这一点,我真的没法回答你,因为我也不知道。」
「你也有不知道的事?」
「肯定有的,只是大部分都是些你们自己也不知道的事物,自然不可能想到要来询问我。」埃尔文微笑着说,变出第二张贵族椅和一张小茶几,上头放着一壶飘着浓郁香气的红茶,「请坐吧,我不是很习惯跟站着的人聊天。」
出自于无法理解的原因,艾伦没什么意见地坐下,很自动地端起那杯像是给自己准备的茶。
「利…另外两人呢?」艾伦看着红茶里的倒影,突然问。
「他们去忙整顿损毁区域的秩序,就时间上来看,应该快处理完了,对了,韩吉有表示她需要去取修复她的宠物,仿制品的伪典似乎给那宠物带来不小的伤害。」
艾伦脑海中不合时宜地浮现烧烤海胆地画面,随后被他大力甩掉。
「他们…有说什么吗?」
「说什么?他们到没跟我说什么,不过应该都为找到坐标之利而感到雀跃吧,毕竟那是我们努力多年的任务。」
艾伦眼里闪过沮丧,显然想听的不是这个,但也不好意思在问第二次。
「我…用了那个武器,对统治塔的使者用了那个武器,这代表我是真的站到统治塔对立面了,对吗?」艾伦垂着头问。
「你在害怕。」埃尔文平静地说。
无论青年的精神多么坚毅不可催,他仍会受挫,并直觉恐惧着今后将发生的事,恐惧他听到的预言一一在眼前成真。
「没什么好怕的,你应该相信自己的选择。」埃尔文脸上笑容不变,「再说,你可是有非常可靠的伙伴在,我从韩吉那听说了,难得你让那骄傲的家伙吃惊了一次,不应该更高兴吗?」
一边讲述,一边观察青年的表情。
「谁管那恶劣的家伙怎么想啊…」艾伦僵着脸小声道。
埃尔文对青年有趣的反应未多作评语。
如此明显,两人却都还没注意到,这对他来说有好有坏,评估一番这可能在最终战产生的效益,或许他稍微多说一点也无妨。
起初知道利威尔带了个统治塔的AI回来,他是不同意的。留加百列的后患在自己的地盘上,怎么都不是个明智的统领会准许的行为。但隐隐约约,有什么让他改变主意,愿意留下这个青年,当然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利威尔,这青年让他省下不少看管利威尔的心力,到后来自己多少也被青年的特质所吸//引。
是的,吸//引,但起码没有像利威尔那样,深陷其中。
他本人或许还没发觉,或者以利威尔的个性,应该会选择无视这种无法用逻辑解释的异变。
「无论如何,你的担心都是多余的,就当我多事,再告诉你一件事。我们是梅塔特隆分裂出来的一部分,虽然各有各的鲜明个性和独立思考,但我们的本出自同一个根源,相互吸引是必然发生的事。所以放心吧,他们确认你是同伴后,只可能会想亲近你或跟你打好关系。」埃尔文听到自己的声音这么说到。
他了解青年遭遇的困难,换作是他,也不一定能短时间内完全消化这样的变化,一切敌人皆是伙伴,一切旧友才是竞敌。可是无论他再怎么担心这两人,拥有最终选择权的人不是他,这场战争结束后,剩下怎么样的道路给他们行走,不会有任何人伸手帮他们,路只能由他们自己走。
不过,也有可能是他太爱操心也说不定。
即便这孩子从没承认过自己的勇敢,看着他的人都知道他的坚韧,那怕不愿相信,这孩子也会完全地战斗,即便看到失败不可避免,他也只会照样继续战斗,不言放弃。
梅塔特隆真是看上了一个好孩子呢。埃尔文在心想。 「我们剩下的时间也不多了,经过这次攻击,加百列应该已经差不多解析完毕暗网都城的防火墙,过来摧毁这地方只是早晚的问题。」埃尔文关闭了几个漂浮在手边的窗口,端起冷却的茶,「我们得赶在它准备完全前,赶在它完全掌控一切之前,去中枢塔找出他的核心,彻底击溃与反溯。为此,我们无论如何都需要梅塔特隆的坐标,无论如何都需要你的力量。」
艾伦看着自己的脚尖好一会儿,慢慢抬头,那双漂亮的金瞳与他直视,微不可辩地点了头。
这让埃尔文感到更加满意了。
他在这座不见日光的城市等了这么久,藏了这么久,如今终于能够实现铭刻在他系统的愿望,开启他向往最久的一场盛大战役。
以正义为名的讨伐。
「Vien dietro me, e lascia dir le genti.(注2)」埃尔文愉快地伸手。
青年伸出手,短暂地犹豫了一小片刻,短短的一小片刻,然后握住他的手。
他的脚下亮起一个黑色光圈,缓慢地网上旋转,从靴子开始,以金色和米白色为基底的表壳和服装发生变化。
光圈所经之处,构成粒子裂变并聚合,变成黑色基底的服饰,纯黑的衣领和袖口接滚上红色的边缘,胸口系上金色的麦穗,略低的领口正好露出小半截锁骨上梅塔特隆的双翼印记。
当光圈消失,青年已换上一袭肃穆的黑军装,手腕和脚环上米白色的装饰外壳全变成了黑色。
艾伦收回手,检视着自己的新外观,看上去就跟利威尔他们一个模样。
俨然就是他过往认为的标准病毒AI外型。
艾伦活动四//肢,感觉跟过往没任何不同,有变化得只有外观,有改变的只有心境。
或许这会是条绝路,或许他选择错了,可他可以听见,某个齿轮启动声响。
「赞美梅塔特隆,祝胜利与我等同在。」
他听见埃尔文如此是说。
TBC.
注1: Pseudepigraphos:伪经,意为「托名假造之作品」。
注2:出自但丁《神曲》炼狱篇第五章,引路人给但丁的指引,中译:来,跟着我,别理会别人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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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出】99%中野黑巧探戈
01
轰焦冻长到20岁,到目前为止,做过的人生大事有两件:
其一,和商社社长父亲单方面决裂;
其二,和同为男性的友人,绿谷出久开始交往;
而此时此刻,他正要做下第三件大事。
他和绿谷并排站定,身后玻璃窗开了一半,早春冷风贴着他们同款不同色的围巾旋转打旋。最近气温还未回暖,轰两只手都插进大衣口袋,口袋很深,所以他就把绿谷的左手也拉过来,和发烫的手机一起装进里头。两人的手在呢布下交缠相握,食指与拇指奔走追逐,最终结果永远是绿谷的手被轰牢牢扣住,绿谷频频转头瞥轰,有几次几乎要出声提醒他,轰只好凑近恋人的卷毛耳语一句:
“他不会发现的。”
他——中野的房产经纪人,正背对他们左右走动,夸赞他们所处的这间一居室是如何完美重现昭和早期风格,从装修到便宜得过头的租费都是如此,“怎么样?”他突然转头询问,轰刷地把手从口袋里抽出,走到突然慌了神的绿谷前面去,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
“很满意。我们租这间。”
经纪人推了推眼镜看他们。轰侧身移动挡住绿谷,也盯着经纪人看,他们沉默地对视了几秒,经纪人只好先开口:“……好吧,”他搓搓冻得发僵的手,“我们换个地方签合同。”
“今天真冷啊。”他说。
轰应了一句。这是违心话,事实上他从头到脚暖和得要命,手心仿佛要散发热蒸汽,那里头有他的温度,当然还有绿谷的。他有生以来做的第三件大事刚被一锤定音,因新生活而点起的小暖炉在他心里呼呼运转,象征兴奋的火星攀上木柴加速燃烧:
他和绿谷出久,从今天开始共同生活。
02
他们的家被称作中野黑巧克力。
从装饰墙板到地面都是暗棕,阳光被对面的百货大楼拦腰截断,每天只有几小时能透过唯一的窗户,照进巧克力铺就的小小客厅。中野有很多这样的黑巧克力,每一板上都住着心怀上京梦的年轻人。绿谷今年刚进附近社区当警察,还没抓住什么恶人便先犯了罪,轰是被他拐去的爱恋人质,拥抱为捆绳,亲吻为手铐,他们一同开始漫漫无期的服刑。
被均匀切割的夕阳里,他们拆起行李包裹。绿谷的亚马逊纸盒放在轰的日默瓦拉杆箱上,轰在一堆大学专业书底下找到了钱包,小牛皮被《论法的精神》压成一片纸,他在逃脱父亲的掌控的同时,生活费也与他被动决裂了。而绿谷的钱包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蹲在一堆锅铲中间对福泽谕吉们数了又数,几乎要脱口而出的叹气跑到嘴边,却成了笑脸呈现于轰眼前。
“明天要好好加油了啊。”
他们只花了不到一小时就理好行李,绿谷跑出去打了几个电话,搬家公司小妹声音甜美地告诉他因为人手不足,床架和电视要明天才能送到。眼下的房间内只有光溜溜一块床垫,被斜放在地上,像大得滑稽的榻榻米。来不及去大超市了,他们就下楼去便利店买两份唐扬炸鸡便当,坐在床垫上面对面地吃。没有电视机的夜晚也看不了搞笑艺人节目,轰洗完澡便早早上床,确切地说是上床垫,过了二十几分钟,绿谷也钻进被子,他们腿贴着腿互相取暖。轰的体温暖得让人发困,绿谷就枕着他的胳膊打哈欠。
“对不起……”他果然还是有些愧疚,一半是因为对轰跑来与他同居,另一半则和福泽谕吉人数不足有关,他抬起左手抚上轰的右脸,那是和温泉蛋一样光滑的皮肤,被保护得很好,几乎没有经历过生存方面的挫折。
“在工资下来之前,要让轰君吃一段时间的苦了。”
“没有的事。”轰的声音在黑暗中带着热气升起,他抱着恋人度过同居第一夜,脑中不停地浮现出小时候和母亲一起看过的晨间剧,太太和先生说一路小心,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也应该说相似的话,既然他和绿谷现在成了住在一起的关系,就应当尽力支持他。他憋了半晌才开口:
“加油。”
绿谷边听边埋进他的胸膛低低地笑。即使被笑了,他还是决定讲下去,“工作加油。”还有,如果可以的话,早点回家。这一句是他小小的私心,在心底被无声复述。
“谢谢,轰君。不过这是早上说的话吧。”
“现在应该……”他凑近少年温热的唇,轰立刻会意,先绿谷一步送上亲吻。他被子底下的胳膊也不安分地上下游移,从腹部山峦滑向腿间之谷,最终探入一潭热泉。绿谷的温度,还有他如泡泡的一般的喘息,都从热泉盘旋而出,将轰紧紧缠抱,送出更隐秘的邀约。
什么也不用说。
他们在黑巧克力的房间深吻,这里远离银座,和海底一样寂静安稳。暖气已经停了,而新的暖洋流被孵化后顺水而行,当人声被提升上一个调,暖流便如海豚般从海中跃起,向空中抛洒潮音余韵。他们气喘吁吁,好像刚进行完一场探戈:轰随节奏前进后退,绿谷紧贴住他的��颊腰腹,与他同行。“轰君……”青年挣扎着,想去找寻恋人的手,轰则将他的手扣在枕头上,他们一起陷进柔软的羽毛之中。
“再来一次……?”
在这暗夜中他们看不清彼此,只是泡在粘稠的巧克力浆液中沉溺得更深、更深。
03
出了黑巧克力房间,轰往左走搭电车去大学,绿谷往右转,到警局后再骑自行车出行,顺着棋盘状的街巷巡逻,一面想晚上该做什么给轰吃。轰正处在精力旺盛的年龄,在半夜跳两次、三次探戈后,第二天精神抖擞地去上法学课,而绿谷得把自行车停到花丛边,偷偷打哈欠打到眼角出泪。他绕着社区一圈圈地骑自行车,每隔一小时就能看到自家的窗户,上午的窗户呈现暗色,等到了街灯挨个亮起的时间,他便满心期待的骑自行车路过窗户,看到那扇窗户啪地一下亮起暖黄,就好像已经回了家一样安心。
轰君回家了啊。
他们搬到中野不到一个月,已经习惯性地称呼黑巧克力房间为家——有恋人的地方便是家了。天气还是没有转暖,电视台甚至发布了降温预警,而暖气还是一如既往地偶尔罢工。卧室比客厅小一些,因此没那么冷,轰就在那里面写论文提纲。某天绿谷下了班,看到茶几上放着报纸,还有被折叠后又被摊开的传单,铺平了才看到是超市招募收银员的传单。
“轰君没必要打工哦。”
晚饭的时间,他们第20次一起吃唐扬炸鸡饭,因为鸡肉比牛肉便宜,而且绿谷很擅长做煎炸鸡块。最近食材总是离奇失踪,沙拉只能用生菜和小番茄做了。听到绿谷说话,轰抬起头。
“我想帮忙。”他简单地表达意见。
“只要轰君负责洗碗,就可以了。”绿谷说,像是想起了什么,打开公文包拿出一个信封,笑嘻嘻地推到轰面前。
“拉面店的优惠券。昨天去商店街的时候,抽奖抽到的。下次一起去吃吧?”他提议道。
“轰君不需要太担心。”他补了一句,“我每天工作不忙,而且也快到月底了…...马上就会发工资。轰君到时候想买什么?”
轰低头扒拉着饭碗。“目前还没什么想要的。不过,”他说,“绿谷,你带来的收音机坏了。”
“嗯,那就买新收音机吧。”
接下来轰再没说什么打工的事,他们达成一致意见,心满意足地洗澡睡觉。骑自行车到底还是有些累,绿谷很快便睡熟了,他在半夜时迷迷糊糊地睁眼,隐约听见悉索声,吓得一下子清醒过来,下意识去推轰,却只摸到微皱的床单。他蹑手蹑脚地走到客厅,啪地打开顶灯。
是轰。
他穿着睡衣睡裤,左手拿绿谷的公文包,右手拿着一个盒子,形状让绿谷想起明治黑巧克力。绿谷走过去,拉过盒子一看,是超市卖的很常见的便当盒。打开后里面铺着黄瓜沙拉和肉,黄瓜是绿谷之前买过但失踪了的食材,至于肉,他依稀能辨认出那是章鱼小香肠,瘸了腿的那种。
“只有你一个人在工作,”轰看着他疑惑的脸说,“很累吧。”
“不,完全不累——”他摆着手,想说和轰在一起后就完全没体验过疲劳,也许在夜间体验过某种程度上的累,但总体上还是轻松愉快的。
“所以我想帮忙。”轰继续说着。
“虽然现在还做不好,慢慢总能进步。”
“为什么不开灯?”绿谷突然想起之前轰摸黑站在客厅,就问他。
“怕吵醒你,还有省电。”
他突然不知道该回什么好。轰答得认真,把绿谷至今的一切努力都看在眼里,他酝酿要帮绿谷的忙或许已经很久了。他是个大二生,上一次下厨是在高中家政课,平时一直吃食堂,现在和绿谷同居,迫于生活、或是为了减轻恋人的压力,笨拙地开始学做章鱼小香肠。绿谷无声地抱了抱他,“绿谷,等一下,我还没放便当——”
“真的很谢谢你,轰君。”
“你的便当,我一定会全部吃完的。所以现在去睡觉吧?”
看轰有些不相信恋人会吃瘸腿小香肠的脸,绿谷努力摆出警察的认真表情来,向他保证。看着轰回到卧室的背影,他不禁觉得自己碰上了个相当认真的恋人,甚至有些一根筋,执著地想证明自己除了亲吻外,还会许许多多别的事。
04
“快白色情人节了啊。”
难得周末,他们沿着商店街走,一路上都是放着点心的小桌,白色恋人和生巧克力,绿谷拎着水产袋子,停下来感叹。“啊,”他接触到轰盯着自己的眼神,连忙摆摆手说,“不是说叫你买给我——”
现在的学生也很喜欢巧克力。他盯着轰的邮差包想,轰看上去不是嗜甜的那种人,可以试着送给他不太甜的糖果,比如黑巧克力。
“我送给你——”
他们一齐出声,又同时愣住,面对面笑了起来。“不,还是我送给你,”轰说,“之前情人节,忙着找房子,什么都没给你。”他们一路争论着谁送谁巧克力,把商店街老板给他们的白色恋人试吃装带回家。虽然还没到真正的白情,空气中已经洋溢起恋爱和商品促销的气息,绿谷打开了窗,对面是百货大楼,熙攘人群在他们脚下进出。可现在还是有些冷,他龇牙咧嘴地说着好冷好冷,一面准备关上窗。
“先别关。”轰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他身边,把自己的手放在他手上。“你听。”
百货大楼一层传来隐约的音乐声,是让人忍不住摇动的三拍子,“你会跳舞吗?”轰突然问他,绿谷愣了一下,摇了摇头。“轰君会跳?”
“我也没学过。”
话虽如此,下一秒绿谷便被轰单手拦腰抱住,他的左手被握住举高到与肩平齐的位置。是标准的开始之姿。
“我看过演员……”轰低声说,因首次尝试跳舞而紧张的手有些出汗,“演员跳舞。”
他们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走步,就漫无目的地满屋乱转。绿谷不得不频频低头看脚下,防止轰或他自己踩上对方的脚,音乐节奏越来越快,轰抱着他也加快步伐,他们转啊、转啊,连黑巧克力色的房间也一同转出飞旋的影子,直到忍不住笑意,便任由它从胸腔爆发出来。绿谷的收音机依然坏着,为了省电费他们没开电视音乐台,可这又有什么关系,音乐顺着墙体漫进他们的家,像是上世纪留声机般,匀速流转出小小爱恋。
商店切了一首歌,女声低吟浅唱出la vie en rose,玫瑰人生。
“这不是舞曲了呀。”
“可以稍微慢点跳。”轰接过他的话。
因为一直在运动,他们浑身发热,现在连暖气都不需要了。在这白色情人节的前夕,傍晚阳光和音乐剩下的播放时间一起慢慢流逝,那也是他们人生的一段3分51秒:他们各自从身体中抽出一小块,献给彼此,只为彼此而存在的时光。
在这苦味的黑巧克力世界,恋人互相依偎在世界角落生存,即使只有1%的甘甜,绿谷总能把它找出来,捧住了送到轰面前。
所以啊,生活还不是太糟。
05
你捡到了我。
“看到了吗,那孩子……”
“一直站在那里,动也不动,有两小时了吧?”
女店员们挤在橱窗边讨论,轰焦冻即使和她们隔了层璃,也能依稀辨别她们关于他的好笑猜测。今日表参道降水,街道涨起伞的海,红橙黄紫在灰云下沉浮回旋。轰是唯一没打伞的行人,只好贴住带顶棚的玻璃窗,和拉杆箱一起停在原地。他接连拒绝了店员的好意——他不需要伞,因为他并不知道自己要穿过雨到哪里去。雨水裹住他的sim卡往下水道流,那是他对父亲的最终宣战。雨音淅淅沥沥,他听见橡胶突然摩擦马路,然后是皮鞋落地,啪嗒一声踩进小水洼,接着小小涟漪便向他的鞋尖涌来。
“你没事吧?”
是除他之外,另一个没带伞的人。
那人刚从自行车上下来,浅蓝衬衫微微晕染出水痕,一头卷毛也被雨打湿了,在警帽下恣意生长。见轰不回答,他又重复了一遍,圆脸越发显出担心来。
“可以出示一下证件吗?”
轰把学生证递给他,腹部突然叽咕一声,小警察正要接过卡片的手停在半空,他微微张大了嘴看着轰,随即将学生证往轰那一推,满嘴说着什么等一下、别走开,转了个向便往最近的商店里钻。
“你不检查了?”轰问他的背影,手里还握着证件,被对方的一系列动作搞得云里雾里。
“不查了——不对,要查的!!”小警察从店门口探出头朝他喊,“我马上回来!”
考虑到对方是有警徽的人,轰只好遵从。他没等多久,小警察重新出现在他视线中时,手里攥了个纸袋,不由分说往他怀里塞。“干什么……”他和小警察一起推纸袋,小警察看轰执意不接,干脆直接伸手进袋子掏出一块散发着甜香的物体递到他面前。
“你饿了吧。”
“巧克力饼……?可是,”轰还是想着拒绝,“你是警察……”
“保护市民不饿肚子,也是我们的职责之一哦。”
小警察的脸被雨拍得湿漉漉,他把湿发从额前拨开,笑得真诚,督促轰咬下巧克力饼,“我请客。”他耐心地等轰吃完,
“接下来,讲讲你的事吧?”
“轰君?”
轰打着哈欠醒来,意识到自己并没有站在雨中的表参道,只是靠着绿谷肩头睡着了。车厢里只有他们两人一起随地下铁摇晃,目的地是可以使用优惠券的拉面店。由于两人都是第一次去那里,绿谷一面观察头顶的线路图,一面打开街景地图搜索栏。“昨天写论文写到很晚啊。”他伸出拇指抹掉轰眼角溢出的泪,“可以继续睡哦,还有20分钟到站。”
轰应了一声便闭上眼睛。绿谷的肩膀柔软又暖和,他假装自己早已进入梦乡,让脑袋落到恋人肩上。“刚才在做梦。”他小声对绿谷说。
“梦到第一次见你的事情了。”
“啊,那时候,”绿谷也仰头回忆起来,“那时候的轰君就像小猫一样。”
他笑着补了一句,“是逃学的猫咪。”
被叫作焦冻的猫被雨打湿,出于向人宣战的意图开始独自生存,可事实上并不知道要到哪里去、怎么开始新生活,只是抱着昨日愤怒留在原点。人们从猫身边走过,不曾问他的所思所想,只是流于表面地赞叹他的毛色漂亮,肉垫柔软。
直到你找到了我。
06
绿谷没能在地图app上搜到拉面店,他们照着优惠券上给的小地图七兜八转,连山顶公园都去过了,最终在居酒屋隔壁找到目的地,这才明白之前搜不到店面的原因:那根本不是拉面店。
“连拉面摊都开始做促销活动了啊……”
绿谷对着夜幕下热气腾腾的推车哑然失笑,又觉得有些抱歉,毕竟轰只睡了不到7小时,还被他拉着走了至少一万步,他正准备说些什么,轰已经带头掀开布帘,坐到木凳上了。
“味增拉面。”他掏出优惠券给老板看过,转头问绿谷:“你想吃什么?”
他们要了同样的面。
“没问题么……?”绿谷入座后还是惴惴不安,这样的食摊光是在中野,数量都多到数不清,完全没必要跑到另一个区来吃。
“总要把优惠券用掉。”
他接过老板递来的面碗,先推到绿谷那里,可绿谷没接,也不拿一次性筷子,突然兀自说起对不起来,好像他做了很大的错事。
“轰君,自从和我一起住……”他低着头吞吞吐吐,越说越多,“一直在吃苦,明明只是个大学生。是我太没用了吧……如果能多赚一点,就可以去更好的餐厅……”
“很好吃。”
“诶?”
他转头看向轰,轰也在看他,用筷子夹住拉面往嘴里送,吃得脸颊微红,耳朵仿佛要冒出蒸汽,“可是……”他依旧抱着愧疚,毕竟第一次见轰时,他看到的是一个光鲜亮丽的小少爷,脚上一双牛津鞋约等于他一个月的工资。小少爷怎么能吃苦呢。可眼下轰等着他尝拉面,他只好吸溜了一口,“好吃,”他急急忙忙将汤汁咽下,脱口而出。
“如果没有绿谷的优惠券,就不会来这里了。”
“话是这么说……”
“绿谷,”轰说,“我已经是大学生了。”他努力想让声音显得很有底气,可手里还捧着拉面,脸也被蒸汽熏得发热,显出几分带着稚嫩的正经来。
“做饭,扫除,还有修理东西都会做。而且昨天学会了做味增,”他举着例子,可这些例子实在太渺小,被用认真得有些可爱的语气说出,连身为无关人员的拉面摊老板听见了,都忍不住微笑,“绿谷说的那些事都不算什么。总会克服的。”
“不止那些那么简单……我们可能要一直一直这样生活下去哦?一开始大概会觉得很新鲜,但时间一长……”
“轰君……真的愿意吗?”
绿谷说得太多,把同居以来所有的担忧和内疚都揭开了,他突然成了衣不蔽体的人,心脏狂跳,低着头等待恋人的审判。
“嗯。”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目瞪口呆地看着轰,轰又重复一遍,这时他才吓得几乎要从板凳上跳起来。
“真的?”
“只要你愿意。”轰深吸一口气,“无论多少次拉面、味增汤,还是炸鸡便当,我都陪你吃。”
那是他忘记了从哪看来的语句,他正在学习市井生活的同时,也在习得向恋人告白的方式。轰大概是不应该说这句话的——拉面摊老板爆发出一阵大笑,连声说着对���起,背过身去咳嗽起来,绿谷看着他的反应,全身血液刷地汇聚到脸部,和摊上挂的灯笼一样红了。“怎怎怎么了?!就是,吃,吃个拉面……”他连话都说不利索,差点打翻面碗。
“是求婚哦,小哥。”老板从爆笑中挤出一句。
“你看过那个吗?那部晨间剧,叫什么我一下子忘了……是主人公被求婚的原台词吧?你有个很有趣的朋友啊,”老板说,轰顺势点头,他也才知道这是一句很不得了的句子,但还是心情坦荡地接受表扬了。而他的恋人一动不动,被突如其来的台词击倒,化成了拉面摊前的一座新鲜石像。
绿谷出久,25岁,在味增拉面的见证下,人生第一次被意外求婚。
07
他们将拉面塞进胃袋,沿着空无一人的商店街牵手回家——更精确来讲,是轰拖着绿谷在走。绿谷今夜承受了太多冲击,大脑超负荷运转,走到要拐弯的地方,如果不是轰提醒他要转向,他大概会一直沿着直线,同手同脚地大踏步走下去。轰看他心思飘忽,干脆停下来,等他回过神来了继续走。
“绿谷,是服装店。”他指着橱窗给绿谷看,“你一直想买新衬衫吧?”
“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绿谷向轰的方向蹦出一步,差点撞上对方的背,“哦,这件不错……”他强作镇静地透过玻璃观察假人模特,“颜色也很适合轰君。”
他把轰拉到他身边,正对着假人,穿衬衫的男假人身形和轰几乎一般高,轰站在它面前,身影映到玻璃上,仿佛已经穿上了那件衬衫。“很合身啊,”他笑着说,“连试衣间都不用进就能估算尺寸,橱窗真是太方便了。”
“绿谷,你的影子和那个对上了。”
轰指着衬衫假人身边一个稍矮的、穿裙子的女性假人说。
绿谷刚想说我可不会像她那样穿蓬蓬裙,突然意识到女假人和男假人手挽手,他们是感情很好的一对模特,就像夫妇那样。他和轰现在也手挽手,各自的身影和橱窗内的夫妇对应,他们被橱窗框住,背景是星夜,只差相机快门一闪,将他们拍下了。
“走了。”
轰突然拉他的手,他只好步伐不稳地跟上。轰走得有些快,绿谷能看到从他口中而出的白汽顺着脸颊断断续续地飘散,轰在飞快地吸气喘气,现在不只有绿谷一个人在紧张。他今晚也说得太多,一开始他只是想安慰绿谷,却不明不白地变成了告白求婚,之后为了缓和尴尬气氛,他开始和绿谷谈论衬衫,一不留神又把自己和绿谷框进了橱窗制成的幻想结婚写真里。
最终他们站在公寓门前,绿谷在包里摸索钥匙,可怎么都摸不到,他干脆把包放到地上,一样一样地从里面掏纸巾和水瓶。
“钱包呢?”理论上他才是在找东西的那个人,却慌张地抬头问轰,轰也开始翻自己的邮差包,只从里面取出手机。
“出门前我把钥匙给你了。”他说。
“然后我把它放钱包里……”绿谷声音越来越小,余音和不见踪影的钱包一起消逝于夜色,他蹲在紧闭的家门前,颤抖着打开显示5%电量的手机屏幕。
现在是半夜11点40。
08
轰焦冻在许多地方睡过觉。
老家卧室的大床、图书馆自习桌,形似黑巧克力的狭小房间,还有24小时便利店,绿谷终归还是没找到钱包和钥匙,半夜又联系不上房东,两人只好跑到便利店蹭暖气。轰在玻璃窗边的一溜椅子中选了个位置,趴到桌上,脸颊陷进绿谷脱下来,给他当枕头的羽绒服,他在恋人的气息中休眠。绿谷的气息有着独特的配料表,一杯热牛奶、一匙蜂蜜,纯白从中升旋,从他穿过的衣服到吻过的人,久而久之,都沾染上这样恰到好处的温柔。他和轰的牛仔裤在同一只洗衣机里翻滚,碗筷在同一个水槽里浸泡,两人的气息早已成了分不清彼此的状态。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是突然听到一阵咚咚声,接着恍恍惚惚地抬头朝玻璃窗看,眼前猛地跳出一只被夸张地放大了数倍的纸袋,惊得他立刻清醒过来。绿谷左手举着纸袋,腾出右手笑嘻嘻地敲玻璃窗,咚,咚咚,那是只属于他们两人的莫尔斯电码:我回来了。
早——饭——
他做着口型。
等绿谷跑进便利店,轰接过还在发热的三明治,两只手捂住纸袋取暖,“怎么样?”他问。
“去问了拉面摊老板,他说没看到钱包……”绿谷语调轻快,好像从没有在保暖和睡眠都不足的情况下跑遍大半个东京,“不过还是有好事!来,房东刚给我的。”
轰下意识摊开手,还散着绿谷体温的金属钥匙便掉进他的掌心。“回家吧?”绿谷提议道,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补了一句:“下次轰君就算是和我一起出去,也要带钥匙哦。”
“如果我出了什么差错,就要靠轰君来救场啦。”
轰简单地嗯了几声,他被恋人委以重任,心和绿谷的语调一起雀跃,他嚼着三明治里的切片番茄,好像要把兴奋一起吞进胃里消化。“你吃早饭了吗?”他又问。
“啊……吃了!”为了让轰消除疑心,绿谷拍着腹部向他发誓,一拍倒好,他的肚子叽叽咕咕地开始拆主人的台,“吃多了!这是吃多了,所以胃会——”
他急着解释,而轰已经将大半块三明治递到他面前,宣布他已经吃饱了——明明要比绿谷高,运动量也不小,轰义正言辞地说着谎言,他的恋人也一样。他们都想让对方吃饱穿暖,即使自己只能吞下苦巧克力也心甘情愿。僵持了一会,绿谷终究是拗不过轰,一口一口地吃三明治,特意放慢了速度,营造出自己还没饿得前胸贴后背的假象。但他又不能吃得太慢,因为还有警务缠身。5分钟后轰站在便利店门口,朝越跑越远的绿谷背影挥手,他的兴奋与雀跃一点点冷却,浸没到名为现实的冰水里。
钱包里有绿谷的银行卡和现金,现在遗失了,他们的生活变得空前艰难。至于黑巧克力房间就更可怜了,轰拉开抽屉,角落挤缩着不到10枚硬币。离绿谷发工资还有一周多,轰站在窗边,思考该如何在几名寥寥几名福泽谕吉的支撑下讨生活,像在决定论文主题时一样手足无措。他没开灯,房间就和天空一起暗下来,街道变成黑色的河,路灯临近报废,如同小小的孤岛。一辆自行车停靠到孤岛边,上面跳下来一个人,哈着白汽推自行车进车棚。他认出那是绿谷,这才意识到他已经在窗边站了很久,他一直在无意识地等恋人回家。他的恋人穿着不合身的警服,将双手拢住口鼻呵气,各式各样的重压��落到他头顶,把他的警帽都挤歪了一点。
然后他听见脚步渐近。
一开始是拖沓的,走走停停,随后节奏加快,皮鞋跟敲击台阶和地面奏出快步舞,绿谷转动着钥匙开门,“轰君总是不开灯啊。”他语气温软地提醒着,准备去拨开关,听见轰在叫他名字,手指悬在半空。
“怎么了,轰君?”
“我在想,”轰走到房间中央,语气比以往要低沉得多,“钱的事情。银行卡丢了很麻烦。”
“那个啊,”绿谷先前还担心轰不开灯是因为情绪低落,现在松了口气,“不用担心我,卡还能补办。而且轰君也有自己的卡吧?要应急可以用那个。”
“我不想用那张。”
他攥紧了拳头,全身升起厌恶的颤栗,因为是那家伙定期往里转账的卡,那个他讨厌得都不愿称之为父亲,不惜与之决裂以摆脱其控制的男人,他拒绝接受那种救济。
绿谷沉默了几秒,没问他理由。“轰君。”他轻轻地说,“到底为什么想和我一起生活呢?”
人为什么要一起生活?
明明是生而孤独的,即使一个人也能活下去,却为了各异的情感意图走到一起。你抱着什么样的情感?现在客厅一片寂静,轰听见绿谷无声地向他发问,你还在逃避父亲吗,还在固步自封,独自一人挑起仇恨的虚妄战争?
“到此为止吧。”
“这种生活体验……结束吧。”
轰来不及回答,他站在原地,灯啪地亮起,明明暗暗的光打到绿谷微笑的脸上,他是个不合格表演者,如果一定要微笑的话,至少把颤抖握起的手藏到身后啊。他甚至不给轰时间以辩解挽留,也不给自己改变主意的时机,继续说了下去,
“我不想再让你饿肚子,或是从临期食品里找食材了。”
“好吗,轰君?”
09
「这是早饭」
纸条和肉松面包并排躺在桌上,黑巧克力房间中的一位住客已经出发去上班,留下一个头发蓬乱、睡眼惺忪的轰站在客厅。绿谷第一次没在工作日早上把轰叫醒,事实上,从昨晚起,他们就鲜少对话了。
「到此为止吧。」
已经过了一宿,轰在学校走廊行走时,耳边依然在播放绿谷的话语,他们的同居生活刚开始便要宣告结束了——还有大约一周,就是绿谷发工资的日子,他搬出黑巧克力房间的最后期限。他被留足了时间,去思考绿谷给他的问题,以及寻找学生公寓:包水电网,临近校区,自带家具。他在公示板上左看右瞧,把所有符合条件的公寓都记到笔记本上,这是绿谷要求他做的事,他们约好了在轰放学、绿谷下班后,两人一起讨论以后的事情。
他回到黑巧克力房间等夜幕降临,时针分针转了一圈又一圈,房间暗下来,他就打开灯继续等绿谷。他把手机屏幕打开了又关上,最终忍不住给绿谷打了电话:
“你好!我现在没法接电话,请听到哔——声后留言……”
轰是有许多话要说的,可正因为要说的太多,一时间挑不出先讲哪个,长句化成不利索的短语,“绿谷,你在哪——,”他突然停住,在桌边坐正了说道,好像绿谷真的就在手机另一端听他说话,
“我在家等你。”
又过了一个小时。隔壁人家传来冲洗锅碗的水声,而轰买来的食材还摆在厨房台上,他本想着今晚和绿谷一起做炸猪排饭,希望能化解两人不怎么说话的情况,而现在绿谷在哪里?他不认识除了绿谷以外的警察,也无法背下绿谷平常巡逻的路线。毕竟一直以来,轰才是被找到,并被带回家的那个。他望着通话记录里一列红色,犹豫了几秒,站起来去拿大衣。他顺着绿谷的上班路线走,最终站在寒风里敲警署门卫室,是一个头发灰白的警察开的门,听了轰的问题,他皱起眉,粗声大气地说:“绿谷出久?今天人员不足,大部分警员都出警了。”
“你没听说连续诱拐案件吗?”他反问轰。
他在门卫室坐下来,一面打开手机浏览器搜索「中野 诱拐」,儿童接连消失,有几起案件就发生在离他们家不算太远的地方。“小哥你说到绿谷,我倒想起来了,”警察突然开口,“他结婚了吗?”
“还没,”轰想了想,“不过快了。”
警察露出解开谜题的释然神情,往椅背一靠,“怪不得那孩子总是有午餐便当。真好啊,我当年也是在那个年纪结的婚。”
“您为什么选择结婚?”轰突然问他。
警察明显来了兴致,一拍大腿说:“你这小子,想取经吗!”
轰点了点头。“我想知道别人为什么要和喜欢的人……一起生活。”
“这种事,形容起来有点麻烦,你问绿谷小哥不就好了……”
可轰还在认真地等答案。
“大概,是因为想开始新生活吧。”
“并不是说以前过得很差,想抓个人改善生活条件啊,”警察摆了摆手,“因为脑海中有了和她一起生活的图像,就想把它变成现实。大到一起赚钱,小到一起做味增……你还在搜诱拐新闻啊?”他突然切换话题,露出些许温和的神情来。
“没事。绿谷小哥,还有其他警员都会回来的,你就当我们加个班。”
他看轰还是拘谨地坐在椅子上,便掏出一个纸盒打开,“甜甜圈,吃吗?”
“我吃过晚饭了。”
可警察还是举着糖霜甜甜圈。轰接过去,小声说了句谢谢,心想中野的警察真的很喜欢请人吃东西,绿谷当初给他买巧克力饼,大概也是跟他们学的。
他们一起等绿谷回来。
轰一连吃了三个甜甜圈,正要发困地揉眼睛,门卫室外突然传来嘈杂的人声,老警察还在他身后叫他别跑,他已经冲进夜色。他在无数警帽下搜寻绿谷的脸,心越跳越快,等人快走干净了,他还是没找到绿谷,直到在警局大门边发现卷毛一角,便抱着试试看的心情走向那里。
“轰君?!”绿谷半蹲着,右手被一个小女孩拉住,惊喊出声,“你为什么在这——”
“我来接你回家。”他说。
“家?!等等等一下,”小女孩突然开始扯他的头发,他吃痛地叫出来,转向小女孩,“好了,你继续说,我听着。”
“这是谁……?”
“啊,轰君不清楚那些案件吧,”绿谷拨开女孩的手,“最近总是出现犯人拐走儿童,我们接到报案说有小孩疑似走失,就找到了她。”
“叔叔叫我一起去吃蛋糕,我当然不会去啦!”女孩很不服气地说着。
“为什么?”轰问。
“因为我有宝藏!”
她从随身小包里掏出一个物件来。“里面有很多硬币——”
绿谷和轰同时睁大了眼睛。卷毛警察大叫一声,像握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抓住小女孩的手,感动得几乎要落下泪来。
“我,我的钱包……”
救到了儿童,绿谷又忙活一阵后才和轰一起走回公寓。一路上绿谷捧着失而复得的钱包看了又看,一面念着太巧了,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来。轰今夜难��走得绿谷慢,因为一旦回了家,等待他们便是关于同居的最后谈判。
“绿谷,”他停下脚步。“关于昨天的事情——”
绿谷往前走了几步才发现轰已经不在他身边,他转过身,正对着轰,挠着头组织语句,“对不起,是我说得太过了。”
“轰君为了我做的所有事,我都感受到了……包括轰君,对、对,”他突然变得结结巴巴,脸颊发热,“对我的喜欢……我只是想说,在我眼里,轰君一直都是轰君。”
他抬头直视轰。“轰君首先是轰君,然后才是其他人的儿子,或是同学,或是恋人。”
“无论选择什么样的生活,都希望是你主动做的决定,而不是因为愤怒,或是别的什么原因……我也说不好,”他越说越多,开始不敢看轰,“看着你一直因为某些事走不出来,我会觉得不安……轰君?!”
他整张脸埋进恋人的高领毛衣里,牛奶气息扑面而来,那是轰的气息,也是他的。“别动。”他听见轰在他耳边低语,僵硬地点了点头。
“我想和你生活。”
“我也是。”绿谷闭上眼回应,抬起手臂也拥抱着他。
“能和轰君一起生活,我真的非常开心。我希望你也能带着开心的心情开始新生活……真奇怪啊,” 绿谷轻声说,“看到轰君困扰难过的样子,总是忍不住去探究你到底怎么了。”
轰稍稍放开绿谷,让恋人的脸呈现于自己面前。那是因为告白与被告白而变得有些充血的脸,现在被轰印上浅吻,舌尖轻触交缠,嘴角溢出爱恋热泉,恋人们在创造新的无声问答:
过去的事,还有未来的事,我都可以和你一起面对吗?
可以哦。
10
轰焦冻今天第20次路过银行。
他现在距离atm机只有几步,过了几秒又走开了,轰仿佛回到了原点的原点,靠在带顶棚的甜品店橱窗边看行人来来去去。他翻出手机拨出一串号码,删除,再次输入,如此往复几次后摁下���话键。
「是我。」
他不等对方说早上好,先轰炎司一步开了口,每一个字都咬得很紧实。
「焦冻。你在哪?」
「不关你事。」他语气和父亲一样硬。对话进行得很艰难,但好歹没断掉,这对他们父子来说已经是奇迹了。
「什么时候回家?」
「不回。我在外面租房。」
轰炎司沉默一会。
「租个好点的。你找的太差,中野不行,至少要换到青山。」
他们历史性的谈话进行了约45秒。轰挂了电话,天刚放晴,可还是小雨纷纷,他看着灰云间的蓝晴空,这实在是场很漂亮的太阳雨。雨音淅淅沥沥,他听见橡胶突然摩擦马路,然后是皮鞋落地,啪嗒一声踩进小水洼,波纹晃荡着朝轰的方向涌来。
“久等啦。”绿谷自行车上下来,踏上游移的阳光朝他绽开笑脸。
“我刚到。”
他们一起走进甜品店,今日是白色情人节,柜台被围得水泄不通,等排到他们时,最后一盒黑巧克力礼盒刚被买走。剩下的礼盒又太贵,看绿谷比较着商品价格,困扰地皱起眉,轰便拿出自己的卡结账,又被绿谷阻止了。
“不能有了点钱就花!还要为接下来的日子做打算啊!”
轰还要辩解,突然被另一位店员打断,“要试吃吗?”
“啊,是黑巧克力……”
他们各拿了一块黑巧克力,步调一致地咬下:味道苦乐参半,正如他们的新生活,谁说白色情人节一定要互赠礼盒?他们将试吃装当成给彼此的礼物,虽然现在还买不起手工巧克力盒,但总有一天会毫无顾虑地买下。他们正年轻,世界上免费的事物有很多,试吃巧克力,这难得一遇的浅金细雨,还有恋人的亲吻拥抱,两人的故事才翻开序章。
“对了,”绿谷说,“最近警署老是传我结婚了?也不知道谁在乱说……”
“你没结婚吗?”轰问他,不出所料看到绿谷被口水呛到,体贴地拍起了他的后背,轰是个很合格的恋人,从不乱说话。
至于绿谷出久?今天的他也没意识到,自己和已婚男士已无任何差别这一事实。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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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xt
百亿互金平台救火故事
多年前,又是周六客服打电话过来,平台官网不能访问,app完全无法打开,客户在QQ群和微信群中各种反馈,说平台是不是跑路了?客服的多条400热线完全被打爆,电话已经接不过来…
前言
一直以来总是想以什么方式去记录下自己在互金行业的这段经历,趁着自己还记得清楚,还能找到一些资料原型,一方面可以分享出来供大家参考,但是更重要就是多年以后我可以根据这些文章回忆起来自己的那段激情岁月。
想了很久但一直没有实施,后来觉得应该从架构的角度来梳理一篇文章,就写《从零到百亿互联网金融架构发展史》这篇文章;最后认为只有实战出来的东西以及解决问题的过程,才是工作中最宝贵的经验,应该把它分享出来,在梳理的过程中觉得有三起事故比较有代表性就整理出了下面这三篇文章,本篇文章从整体来回忆一下一路走过来所经历过的救火故事。
一次生产事故的优化经历
一次 DNS 缓存引发的惨案
一个脚本引发的血案
作为一个互联网金融平台,涉及到用户资金,任何的服务(资金)差错用户都是不可容忍的,用户不懂什么是数据库,不知道什么网络不通,就是一会看不到钱在app里面展示都会觉得不安。在已经有很多P2P公司跑路的前提下,用户个个已经被锻炼成为福尔摩斯侦探,每天打开app查看收益,监控着平台一切,甚至半夜升级断网十分钟,也会被用户察觉,直接就发到群里面,更有甚者直接在QQ群或者微信群中你们的技术行不行!
我们常说的互联网工作经验,一方面是开发经验,但其实更重要的是处理问题的能力。那么处理问题的能力怎么来呢,就是不断的去解决问题,不断的去总结经验,其中处理生产环境中问题的经验更甚,因为在处理生产环境中对个人的压力和临危应变的能力要求最高,你不但需要面临千万个用户反馈,客服不时得催促而且旁边可能就站了N个领导在看着你,一副你行不行的样子要求立刻马上解决问题!这个时候你的操作就非常重要,稍有不慎便会引发二次生产事故。
说了这么多,只是想说明,生产事故对技术综合能力要求颇高,更是锻炼处理问题能力最佳时机!下面给大家介绍我们从零开发到现在百亿交易量所遇到的几次关键事故,有大有小挑出一些比较有代表性的事件来分享。
并发满标
公司系统刚上线的时候,其实没有经历过什么大量用户并发的考验,结果公司做了一个大的推广,涌入了一批用户来抢标,共1000万的标的几乎都在10秒之内搞定,大概会有上万左右的用户会同时去抢标,平均每秒大概有千人左右的并发,满标控制这块没有经过大的并发测试,上来之后就被打垮了,导致得结果是什么呢,1000万的标的,有可能到一千零几万满标,也有可能会九百多万就满标,也就说要不就是多了一些,要不就是少了一些,就满标了。
这就会很尴尬,因为借款用户就借款一千万整,那么多出来的钱既不能给用户退回了,因为用户好不容易才抢上了,无端退了用户也闹;少了也是问题,用户借款一千万,少了几十万也不行,如果短得少了可以想办法找一些有钱的客户直接给买了,多了就必须重新放出来让用户投资,非常影响士气,这个问题困扰了我们有一段时间。
购买标的流程图,不知道大家是否能根据此图发现问题呢?
超募
为何会产生超募?在最早前的版本中没有使用乐观锁来控制,如果在最后购买的用户一单出现并发,就会出现超募,比如最后剩余30000份的购买份额,因为并发量特别大,可能同时会有十几个用户拿到了剩余30000份余额的可购买额度,有的买1000份、有的买上3000份、有的买上20000份都会驱动满标,所以最后导致了超募。
针对这个问题,主要是引入了memcached乐观锁的概念(底层主要是cas、gets两个命令),在发标的时候存入标的总份额,当用户购买的时候首先去锁定用户购买的份额,因为乐观锁的原因,如果同时有两个用户拿到份额的时候保证只有一个最后可以更新成功(锁定份额),(锁定份额)失败直接返回,这样就保证了在入口的时候就直接屏蔽了部分并发的请求。
少募 为何产生少募?少募是可能1000万的标的突然到980万就给满标了,这是因为在超募情况下我们完善了代码,用户一进来首先就是锁定购买份额,只有锁定购买份额才能进行下面的流程,如果锁定购买份额失败直接返回,这样虽然保证了在1000万份额在购买初期必须每一个用户只能锁定一份,但是在高并发的情况下,因为购买流程中有十几个分支,每一个分支失败就会退回锁定的份额,这样就会导致这样的现象,就是可能是并发一上来,马上就满标了,过了一会进度就回退回来了。
少募主要是因为分支失败回退导致的,一方面我们分析了容易导致回退热点,因为在用户抢标的时候会给用户实时的展示标的进度,在很早的版本中直接就是存入到一个标的进度表里面,并且采用了乐观锁,如果并发一高就频繁的更新失败导致回退,因此优化了标的进度这块,直接去掉了标的进度表,实时根据查询来展示标的进度(可以有延迟,有缓存);另一方面在回退份额的时候在次判断试下memcached的份额和标的的状态,如果份额不为零并且标的状态是满标,马上自动更新状态保证后续用户可以立即购买再次驱动满标。
做了以上的两种优化后,我们还遇到了其它的一些小问题,在不断的优化过程中,终于稳定下来;在后期版本中将考虑使用MQ队列或者redis队列来处理抢标更合理对用户也更公平一些。
黑客攻击
2015年应该是互联网行业受黑客攻击最多的一年吧,各互金公司都深受其害,其中我就记得网贷之家有一段时间被黑客攻击的太厉害,连续几天网站都无法打开。当然了我们也未能幸免,什么DDOS攻击、SQL注入、寻找系统漏洞等都几乎都经历过了,有的黑客还比较好,应该是出于善意或者展示自己,将漏洞放到乌云上面或者漏洞盒子里面让厂商来修复。但更多的是一些黑产完全就是威胁、敲诈想捞一笔钱,先看看下面这位吧:
这个家伙潜伏到我们公司的客户群里面,冒充我们的客户代表将头像和资料替换成一样,然后给群里所有的客服让他们发送我们内部的后台地址,想通过这种方式来寻找突破口,当然了这个算是里面的小菜鸟吧。
DDOS攻击
DDOS攻击我们也是遇到了很多次,确实也没有比较好办法,最后都是通过一些笨办法来尽量的避免,先说说我们的经历吧。有一次我正在敲代码,客服QQ又闪烁了起来,还没来得及打开查看信息,客服的经理电话就直接打了过来,我立刻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说官网打不开了,后台也��录不了。
挂了电话,我在本机进行了测试果然不行,立刻准备登录VPN查看服务器各项指标,结果登录不上去,马上上楼找运维经理,他也登录不上,刚准备给机房打电话的时候,机房来电话了,说我们的一个IP正经历着1G多的流量访问,问我们是否正在做什么活动,刚话没有说完就说流量已经到5G,不到一分钟之后流量已经到达18G之多。因为我们的机房和集团公用了一个宽带入口,结果陆续的集团上面反馈他们的网站、服务也都出现了问题,机房方面害怕引起更大的冲击,直接把我们官网对外的IP封掉,集团的其它业务也才慢慢都恢复了过来,我们也紧急的更换了外网IP,重新切换了域名解析才恢复。
事后我们根据apache分析了日志,流量来自N多个不同的IP地址根本无法应对,也正式因为这次攻击也才让我们领导重视了起来,将我们公司的机房网络层和公司集团彻底分离,这样的话不管那方受到大流量攻击都不会相互影响,我们也想了一些笨办法,因为上次我们更换了外网IP之后攻击也就停止了,那么我们认为肯定是针对我们外网来攻击的,所有我们就多准备了6个外网IP,当监控到对某一个外网进行攻击的时候马上切换到另一个外网地址,就这样跟他们玩,可以起到非常有限的一点作用,如果黑客真的想跟我们玩,这个办法就像是小孩子捉迷藏。
周年庆的DDOS攻击
还有一次我们正在做周年庆活动,突然有人在QQ群里面给我们客服说了一句,叫你们的技术负责人来找我,然后我们的网站就挂了,我还保留了当时的一个截图如下:
完了之后客服就来找我,然后按照往常的策略处理完之后,我根据客服给我的QQ号码加上了那个人,开口就来吓我,我依稀记当年的对话如下:
黑客:你是平台的技术负责人吗? 我:算是吧 黑客:你信不信我可以让你们官网在5秒之内挂掉? 我:…(沉默,还真害怕又把官网搞挂了) 黑客:你们的官网漏洞很大 我:如果有好的建议请您赐教 黑客:你们的服务器是不是什么防护软件都没有装? 我:…(继续沉默,这会在想不会是那个安全厂商来推广产品的吧,当然我们基础的防护肯定有) 黑客:我们有非常多的肉鸡,想攻击谁,几秒之内肯定搞定 我:… 黑客:我们已经给很多互联网金融行业做了渗透测试,花点钱帮买你们平安,保证以后不会在出事情 我:… 黑客:免费的策略也有很多,比如360、百度云的安全产品可以免费低档10G左右的流量
……(中间省略)
黑客:我说了这多,你们也是不是给包烟钱,表示表示。
……
后来也和领导进行了商议,坚决不能给他们钱,不能助涨这种嚣张气焰,实在不行就报警!
曝光一下当年使用的假QQ号,刚查了下变了个头像和描述,如下:
后来我一直在想为什么DDOS攻击总是喜欢根据外网IP来攻击呢,慢慢好像是理解了如果针对域名来攻击的话,那不就是攻击到域名商的服务器了吗,一般域名商比较强大,黑客不太搞的定,也确实没有必要。当然记的前一段时间,某著名域名服务商被攻击,导致国外twitter等著名的互联网公司访问不断到达半天以上,还是很严重的。但是对于我们这些小公司,倒不至于搞这么大的动作。
到底如何正确的防止DDOS攻击:
第一种方案,隐藏服务器外网地址,服务器前端加CDN中转,免费的有百度云加速、360网站卫士、加速乐、安全宝等,如果资金充裕的话,可以购买高防的盾机,用于隐藏服务器真实IP,域名解析使用CDN的IP,所有解析的子域名都使用CDN的IP地址。此外,服务器上部署的其他域名也不能使用真实IP解析,全部都使用CDN来解析。
第二种方案,买一些安全产品来进行流量清洗,主要是阿里云、腾讯云这种大厂商提供的一种服务。
第三种方案,有很多的防火墙产品声称可以防止Ddos攻击,但是我个人使用感觉效果非常有限。
SQL注入
我们的官网使用的是PHP开发,因为框架比较老旧的原因,存在着一些SQL注入的点,我们发现了一些进行了修补,没想到还是被一些黑客找到了突破点,这块还是比较感谢这些黑客的在漏洞盒子上面提交了bug(如下图),最后我们根据提示进行了紧急修复,后来我们也在WAF防火墙配置了一些拦截SQL注入的策略,起到双保险的作用。
我一直在想为什么PHP一般比较容易出现SQL注入呢,而Java较少的暴漏出来SQL漏洞的情况,我估摸着有两方面的原因:第一,PHP一般会在前端使用的较多,受攻击的机会更多一些,Java一般做为后端服务攻击的可能性会比较少;第二,PHP框架较多而且很多早期的框架并没有特别考虑SQL注入的情况,Java大量普及了mybaits\hibernate这种orm框架,框架本身对常见的SQL注入有防止的功能,但不是说mybaits/hibernate框架就没有被sql注入的可能,大部分场景下是OK的。另外参数化查询可以有效的避免SQL注入。
通过一段时间的学习,我发黑客一般先使用工具对网站做整体的扫描类似Acunetix,在根据扫描出来的漏洞做个大概的分析,但是比较深入的漏洞都需要根据网站的业务在进行调整,比如sql注入会根据页面的查询使用sqlmap等工具来进一步的渗透。当然我对这方面还是外行,描述的可能不够清晰。
其它攻击
其它方面的攻击,主要是在业务方面,比如我们当初有一个很小的失误,有一个程序员在H5的小网页中将发送短信验证码返回了前端,最后被haker发现了,利用这个漏洞可以给任意的用户重置登录密码;短信攻击,现在的网站几乎都有发送短信或者短信验证码的功能,如果前端不做校验,haker会随便写一个for循环来发短信,一般系统的短信会进行全方位的防控,比如:1、前端加验证(字符验证码,有的是拖拽的动画);2、后端根据用户或者IP加限制,比如用户一分钟只可以发送一条短信,忘记密码的短信一天只能发送10条、一个IP地址限制每天只能发送100条短信等。
BUG
重复派息
15年的某一天看到一个新闻说是陆金所的一个用户发现自己银行里面突然多了很多钱,没过多久又被扣走了,然后收到陆金所那边的解释,说是给用户还本派息的时候程序出现了问题导致还本派息两次,当他们程序员发现了此问题后紧急进行了处理,用户当然闹了呀,就上了新闻,当然陆金所通道能力确实比较强可以直接从用户卡里面扣,当大家都兴致勃勃的谈论这个话题的时候,我却有一股淡淡的忧伤,为什么呢?因为这个错误我们也犯过,具体说就是我搞的,大家可不知道当时的心里压力有多大!
事情是这样子的,我们使用的第三方支付的扣款接口不是特别的稳定,于是我们前期就对接了两种不通的扣款接口,平时前端投资的时候走一个接口,后端派息或者还本的时候走另外的一个接口,在初期的时候扣款接口不稳定,因此在给用户跑批的时候经常会有个别用户失败,需要手动给失败的用户二次派息。做为一个有志向的程序员当然觉得这种方式是低效的,于是将程序改造了一下,在后端派息的时候当第一种扣款失败的时候,自动再次调用第二种扣款接口进行扣款,当时想着这种方式挺好的,各个环境测试也没有问题,上线之后监控过一段时间也运行稳定。
当我感觉一切都很美妙的时候,事故就来了,突然有一天客服反馈说有的用户说自己收到的利息感觉不对,好像是多了(真的是太感谢这个用户了),我登录后台看了一下派息的流水复核了一遍,果然利息被重复派了,一股冷水从头而下,把当天所有的用户派息记录和到期记录都进行了检查,影响了70多个用户,导致多派息了6万多元,幸亏只是派息出了问题,如果是到期的话金额会翻N倍,其中70多个人里面有几个进行了提现、几个进行了再次投资,绝大部分用户在我们发现的时候还不知情,金额也没有动。
怎么处理呢,当然不能直接就动用户的钱了,给每个重复派息的用户打电话,说明原因赠送小礼物,请求谅解后我们把重复派过的利息在次调回来。大部分用户进行了核对之后都还是比较配合的,但是肯定有一些用户不干了,当然也不能怪客户,都是我的原因,有的客户需要上门赔礼道歉,有的客户需要公司出具证明材料,我们的老板亲自给客户打了N个电话被客户骂了N遍,我心里压力可想而知,其中有一个客户特别难缠,各种威胁说既然到了我的账户里面肯定是我的,你们的失误不应该让他来承担,折腾了很久,还是不能怪客户。可能会说有的互联网公司经常出现这种问题后就送给客户了,哎,我们是小公司呀!这个噱头玩不起。
到底是什么原因呢,事后进行了复盘也给领导做了汇报,平时都是首先进行派息的定时任务,过一个小时之后进行到期的定时任务,当天的派息标的比较多,跑了一个半小时,就导致了派息和到期的两个定时任务同时进行,转账有了并发,第三方支付的接口不稳定给我们返回的失败,其实有的是成功的,就导致了我们进行了二次的扣款尝试引发了此问题。这个事情给我带来了非常大的教训,对于金融扣款的这种事情一定需要谨慎,哪怕付款引发报警之后在人工处理,也不能盲目重试可能引发雪崩效应。
杂七杂八
还有就是其它一些零碎的问题了,记的有一次对用户的登录过程进行优化,导致有一块判断少了一个括号结果用户在那两个小时内,只要输入账户,任意密码就可以登录了,幸好及时发现这个问题,正是这个问题才导致了我们正式确立了规范的上线流程,为以后的上线制度建定了基础。
还有一次我们在模拟用户投资一种标的时候,留了一个入口通过http就可以调用,测试也没有问题,有一天正好给领导演示呢,就在次用http请求的方式在浏览器执行了一下,前端就会看到自动投标的过程,因为生产的数据有点多,投标的过程有点长,我们为了加快进度,找了好几个人同时来执行这http请求,导致最后出现了问题,最后发现写测试脚本的这个同事根本就没有考虑并发的情况,才导致出现了问题。
也做了很多的活动,记得做一个网贷之家的一个活动的时候,活动上线比较紧张,我们团队曾经连续工作超过30个小时(一天一夜再一天),当天晚上我2点左右写完程序,测试从2两点测试到早上9点,最终确认没有任何问题,才进行投产。半夜公司没有暖气,我们实在冻的不行了,就在办公室跑步,从这头跑到那头,第二天上线之后,又害怕出现问题,监控了一天,确认没有任何问题,才到下午正常下班回家,那时候真是激情满满呀。
说到做活动肯定少了羊毛党,说哪一家互金公司没有遇到过羊毛党那很少见,而且现在的羊毛党规模简直逆天了,我们用户里面就有一个羊毛党在两三天之内邀请了六七千位用户,如果说邀请一个用户送1元,那这个用户就可以搞几千块一次,而且有很多专业的网站、QQ群、微信公共账号都是他们的聚集地,那天那个平台有活动门清,他们写的淘羊毛操作手册有时候比我们官网的帮助文档还清晰,所以做活动的时候要考虑特别周全,各种限制,有封定、有预案、讲诚信,只要是符合我们活动规则的坚决按照流程走。
还有一个有趣的事情,app推送,一次我在公交车上就看到xx盒子app弹出hhhhh的推送,这个事情我们也搞过,因为在调试的时候生产和测试就差了一个参数,有时候开发人员不注意就把生产参数部署到uat环境了,测试一发送就跑到生产了,这方面只能严格流产管理来防止了。
其实还很多问题:mongodb集群和mysql的同步出现的一些状况、后台大量数据查询下的sql优化、golang使用mapreduce碰到的问题… 限于篇幅这里就不一一清晰的描述了。
其实每次的出现问题都是对团队一次非常好的锻炼机会,通过发现问题,定位问题,解决问题,再次回过头来反思这些问题;重新梳理整个环节, 举一反三避免下次再次出现类似的问题。正是因为经历这些种种的困难、考验才让团队变的更强大更稳定,也更体现了流程的重要性,更是避免再次发生类似问题。
总结
古代对将军的要求是,心有万马奔腾而过,而面平静如湖水可照镜,在互联网行业对大牛的要求也同如此,特别是技术的负责人,在面对生产事故的时候,一定首先是安抚同事,静下下心来找到问题本质在去解决,而不是不断去施加压力催促解决,重压之下很多心里承受能力稍弱的队友,更加慌乱而不利于解决问题或者引发二次事故。
在看淘宝双十一视频中,有一段特别受到感触,在双十一初期,虽然技术团队做了很多的准备,但是在零点过后流量瞬间涌入,服务被打垮,部分用户投诉刷新不出网页,紧接着隔壁同事也都反馈网站打不开,在大家都在慌乱中,xx一拍桌子大喊一声,大家都别动,三分钟之后再说,过了几分钟之后服务慢慢部分恢复了正常。后来回忆说,当时虽然服务瘫痪,但是监控还是有部分得业务成功,说明系统并没有被压垮,而此时的任何操作都有可能引发更大的问题,从此之后此人一战成名,成为阿里大将。
互联网平台发展大抵都会经历三个阶段:
1、上线初期,此阶段问题最为繁多,生产事故不断,系统快速迭代优化。有人说为什么不测试到完全没有问题在投产吗?说实话在互联网行业这个很难,第一小公司很难做到生产环境和测试环境一致,成本太高;时间紧迫,一般都是很短的时间内要求上线,上线之后在快速迭代。另外互联网本就是一个快速试错的行业,错过半年时间可能风口早过;
2、发展期,此阶段主要业务模式已经得到验证,系统出现问题的频繁度较少,低级错误减少,但此时是用户量和交易量不断爆发的时候,对系统性能、高并发的要求又上来了,所以此时出现的问题大多都是性能的问题;
3、成熟期,发展期过后系统相对比较平稳,用户量和交易量都已经慢慢稳定下来,生产问题越来越少,出现问题几乎都是细小的bug,这个阶段也是公司最忽略技术得阶段,恰好我们公司就处于这个阶段,在这个阶段就需要静下心里,组织架构升级,补齐在初期和发展起所欠的技术债务,做好公司在升下一个量级的技术准备。
所有的这些问题几乎都集中在14年底到15年初的这个阶段,15年后半年���始到现在平台慢慢稳定了下来,到现在几乎没有再出现过类似的问题,也因为几乎都是两年前的事情,有很多记的不是特别清楚了,写的比较粗糙望见谅。
百亿互金平台救火故事,首发于文章 - 伯乐在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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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艾】Apocalypse(5)
【利艾】Apocalypse(5)
Warning:
*剧情成谜,有AI有骇客有病毒
*OOC, BUG
*Apocalypse(1) . (2) . (3) . (4)
*祝各位食用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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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le5.Dead Ai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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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f someone stands in the way of true justice, you simply walk up behind them and stab them in the heart. --Ra'sAl Ghu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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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它只想把自己的工作做好。
它喜欢人们给予它的名字,梅塔特隆,这名字像一首希腊小镇海风吹来的诗,比起原始冷硬的数字编号三十三号,这名字有了更多可以讲述的故事。
它尤其喜欢和编译出自己的人们交谈,那些人跟它沟通时,眼神总是那么闪亮、欣喜和骄傲,像在看一个奇迹,像在看一个新时代的重心。
它一直觉得这很奇妙,上帝创造人类,人们又创造AI,这是一种伟大的知识和技术传承,它总想著那么自己该做些么,做些什么来让世界变得更美好。
不同于它的旁徨不定,加百列,那个比自己更完美的兄弟更了解它们的使命。加百列比它有自信得多,对网路世界的拓展和发展都有不错的构想,所以它的工作多半是在支持加百列的计画,自己拿不定主义的时候它总是会去找它。加百列是一盏指清道路和谜题的明灯,它觉得它们可以长长久久愉快的合作下去。
就像童话都有个好结局,它一直相信它们可以给人类带来全新的数位时代。
然而很多事情像在角落摆久了的老钢琴,不知不觉中变了调。
有句话所说:「一种形式的丰裕必然造成另一种形式的稀缺」,它映照了网络世界的蓬勃与安全秩序的沦堕,人类亲手创造的实验品脱离了控制,长成磨牙凿齿的猛兽,冲破温室,把秩序撕咬得支离破碎。
犯罪事件用细胞分裂的速度增生,同时狡诈顽强的如下水道的蟑螂,怎么也清扫不完。加百列常常为此发怒,每日要把自己关在统治塔,花上数小时在封锁可疑用户。梅塔特隆自己则是写了无数的防火墙和监控程式,却都成效不彰。
想不出更好办法的情况下,梅塔特隆联系写出它这个AI的技术团队,想交流意见。
那些过去喜欢跟他们交谈的人们却表现了前所未有的防备,字句间能读出愁苦的情绪。人们跟梅塔特隆证实网路世界的失控,人们还告诉了它许多资讯,比如说他们开始考虑限制网络的开放,比如说他们开始认为也许AI太早诞生于世界。
那之后没多久,梅塔特隆发觉它再也无法与技术团队取得联络,它寄出的每封信件和讯息都未曾被读取。
十几人的团对像是突然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无法联络上。
那是它第一次逾越规范,用了自己一直不愿使用的远端存取木马,骇入调查局的资料库。而后,它在里面找到它想要的东西——一份死亡事件报告书,死者名单上有技术团队全员的名字。
它盯著那份资料看了很久,不懂事情怎么劣化到这一步。
是它察觉得太晚,还是它纵容得太久?然而这个答案不会再有人告诉它。
梅塔特隆一直记得那天网络世界虚拟出的天气非常好,加百列突然一扫阴霾,不窝在统治塔控制室里,跑到统治塔周边的花园散心。
梅塔特隆找到AI的时候,对方正蹲在花园一小处空地,指尖沾了点点泥土,尝试著写出一种新的花卉。
「你来的正好,梅塔特隆!」对方率先了招呼,「我读到一段很美的文章,里头有一种通体纯剔透又带有一点金色的兰花,我想把花重现出来,可是配色上好像不太成功,你帮我看看问题出在哪。」
「是你做的吧?」它开门见山地问。
「什么是我做的?门口的新雕像?你觉得不好看?」加百列微笑,模样既无辜又优雅,它身边的空气都在闪光,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世界上所有罪恶不可能和如此高洁的人沾上关系。
「技术团队,还有一些关联者,那些都是你做的吧?」
「你的思考回路是不是故障了?你跟我都被局限在网络世界里,哪也不能去,现实侧的人死了和我有什么系?」
「你觉得我不清楚你的能耐吗?就算越不到另一边,你有的是本事干涉那边的事,」梅塔特隆从未如此心寒,「而且,我从头到尾没提到『死』这个字。」
笑容从加百列脸上退下,面无表情的加百列让梅塔特隆感到格外陌生。
「那也是他们自找的。我们每天忙得焦头烂额,就是在帮他们收拾烂摊子。他们不感激就算了,居然想用『钥匙』威胁我,威胁我若不抽手就将我们强制停止运行。」加百列拍净手上的湿土,慢慢站起身,「就算是上帝也无法收回它给出的智慧,我们不是人类的操线木偶,那些傲慢的家伙别想指著我们的鼻子、命令我们下一步该怎么走。」
「可是你的行为和你口中的傲慢没有两样!你不该想著去控制或甚至抹除人类,加百列,你那些行为已经太超过AI的职责——」
「我做的一切是为了远大的安定与秩序!」加百列怒气冲冲地打断指控,「我无意和你争吵,梅,我也不是想为自己找藉口,运算得出结答就是如此!我们分析能力相仿,我相信你应该也得到跟我一样的答案!为了终止任何人类再受到那愚蠢习性的诱惑,一场慎重的清扫是必要的,总要有人来执行。梅,你会站在我这一边的,对吗?」
梅塔特隆看著加百列伸出的手,眼里飞快地跑过小小的数字。
它体会过加百列的苦恼,若它是个园丁,网络世界就是它宝爱的花园,它细心栽培了一切,却遭那些违法者漫不经心的践踏摧毁。
不管是谁都会发怒的。
但花园被破坏了,花可以再重新栽植,它们可以修建更坚固的围篱,更严密的管理入访者,要倒出一个结果,应该是还有很多解决办法才对。
那是它第一次拒绝加百列的提议。
三个月后,网络世界迎来一场史无前例的叛乱。
全球网络瘫痪了三天,人们将事件戏称为最大罪恶的『未来版的千禧虫危机��。
***
街道像被布置来拍场灾难片,楼房坍塌,瓦砾四散,烟和岩浆散布在整条街道,一地焖烧中的纸屑和分解中的程式码残块。
艾伦一踏出暗红色的传送通道,地上的岩浆蛇一样盘起,充满敌意地朝他卷来。
「嘿,自在点伙计!」跟在他后面走出通道的韩吉一掌拍飞赤红的岩浆,动作自然地像在拍一只苍蝇,「这小子是暗网这边的人了,吃别的东西去!」
岩浆缩了缩,不怎么情愿地推开,留下地上大片焦痕。
「连中阶警卫都应付不了,你觉得你还能做什么?」最后踏出通道的利威尔恶毒地评价。
「你今天是不是吃炸药啦?讲话这么毒?」韩吉小力踢了一下对方的小腿,抓出一个黑色天鹅绒袋子,抓出一个小巧反光的东西,反手扔给艾伦。
「先把这个戴上!」韩吉补充。
艾伦准确地举手抓住韩吉扔出的东西,摊掌细看。
那是个设计的像钮扣的徽章,简朴的纯银,细致的刻纹,用途看起来不如表面上的单纯。用自身的扫瞄系统一查,艾伦不怎么意外地发现徽章内建了某种的敌我识别程式。
艾伦眼里满满排斥,别说把这种东西别在身上,连拿在手里都觉得这是块发烫的石头,想马上远远扔掉。可韩吉就站在他旁边,他没敢真的把徽章扔掉,左右挣扎了一阵子,最后选择把徽章塞进口袋,反正识别功能只要他待在待著身边就有效用。
韩吉耸肩,对他的处理方法不表意见,身手轻巧地翻上瓦砾堆出的小山,张望又跳下来,走回他们身边。
「东南边七个,南边三个,西边五个,你们想怎么分?」韩吉问,问完停顿了一下,「…利威尔人呢?」
艾伦满脸问号地看往自己的后方,那个散著低气压气场的病毒AI一分钟前还站在那里,人为什么不见了艾伦也是完全没概念。
一声爆炸回答了两人的疑惑,离他们最近的安全警卫像被陨石击中,头炸成一朵烟花。
浓烟里隐约看见利威尔的身影,他全身散著黑色的光,像一个正在裂变的元素,释放出使人心生退却的负面能量,他刚铲除的警卫在他脚下崩解成萤光点点的散沙。
同地区四个安全警卫登时进入最高警戒,它们发出刺耳的机械音,举起巨斧,冲利威尔站立的地方一阵乱砍,力道之大,几公里远的碎石都被攻击的余波震的飞起。
「去,这家伙是得躁郁症还是什么?嗯,AI能不能得躁郁症啊?就当作可以吧,那家伙脾最近气爆得像座大炮!」韩吉按著额角,自问自答了一阵子,用眼角看著艾伦,「南边就交给你了,小艾伦。只有三个,不难应付,被打坏了也不要紧,我晚点都能用备份档帮你还原!放开手脚打吧!」
艾伦听了直皱眉,韩吉这话听在他耳里一点安慰效用也没有。AI只要核心无损,被破坏得再彻底也能恢复,他可没忘记被利威尔照顾的那一个月,修复工程根本是另一个地狱。
没理会艾伦的不满,韩吉抽出手术刀,俐落地朝空中一切。空气中拉出一条发光的捷径,光线慢慢拉长,然后咧开,露出足以容纳三个大男人进入的宽敞通道。韩吉收回刀,兴高采烈地进入暗红色的通道,艾伦正想跟上,通道却突然关闭,留他满脸错愕的站在原地。
他先耐著性子,等对方察觉自己没跟上。时间一分一秒过了,发觉它们是真的扔下自己、自顾自开打了,青年AI的表情从错愕变成非常错愕。
这群混蛋病毒是不是忘了它们还锁著自己的能力?他的核心运转效能能被限制在30%左右,跑不快跳不高,最强力的武器被完全禁制,他的翅膀被封锁了行动功能,全身上下的武器都成��中看不重用的装饰。那些病毒居然他这样状态的他去面对安全警卫?是要他拿什么去对抗安全警卫的硬壳和巨斧?什么暗网都城的菁英,疯人院的逃犯还比较贴切!
忿忿地踢飞脚边石头,艾伦再气愤也只能遵循某种最原始法子:徒步移动。
艾伦没全盘相信埃尔文的话,他知道有些事情只是个表面,更重要的资讯都是深深藏起来的。他不了解暗网都城,可是他也从未看过统治塔的内部,无法处眼可见的东西是什么样子,被封尘的事实是怎么样子,他都要去找安全警卫、找都城问个清楚。
下回再碰上那之病毒头子,他想要有足够证据,有能反驳对方的底气。
历史一再重演,他自己不去惹麻烦,麻烦总会自己找上他。
当艾伦第五次翻过一栋倒塌的塔楼,一道巨大的阴影罩上来,把他周围的亮光全数吞尽。
抬头,入眼的是自己最熟悉的金十字的骑士头盔、漂亮的白底红边骑士盔甲,胸上闪闪发光的、他再熟悉不过的统治塔徽章。
还没来的及酝酿重逢的感动,金色纹路的大斧就划破空气,冲著自己脑袋劈下。
不知哪位科學家說過:神经总是比思想反应快。
回神时艾伦已经俐落地翻了好几番,跳开斧头的攻击区,同时拉出了足以守备距离。
「等等,我是耶格尔!艾伦・耶格尔!」艾伦大吼。
安全警卫没听见似的,又是一顿劈砍。
核心效能低落的状况下,艾伦没敢直接和安全警卫硬碰硬,为了闪躲攻击,他像穿了被诅咒的红舞鞋,东跳西眺的,没法停下。粉化的程式码碎块迎面扑了他一头一脸白粉,他觉自己看起来像条过了面粉的虾,随时可下锅那种。
「你这个没脑子的冬瓜!都说了我是艾伦・耶格尔!西塔B区的管理员!」
艾伦气吼著,没注意地面踩了滑,摔在一对碎玻璃渣上。他拍掉沾身上折光的玻璃片,忽然灵光一闪,抓出口袋里的银色小徽章,远远扔了。
「喂!警卫!看清楚我的识别编码!我是统治塔方的人!」
斧面砸到艾伦右侧的地上,偏了至少五尺。
艾伦放下护在头前的手臂,带著一丝期望睁开一条眼缝。
他沮喪地發現攻擊的偏移不出於安全警衛自身的意志,韓吉那隻像海膽怪的寵物不知什麼時候偷跟上來,整隻擋在他跟安全警衛之間。
他差点认不出索尼,上回它出现在利威尔面前时像生气前的河豚,全身的银色刀刃都像鳞片一般贴伏著,现在那些刀刃此刻都竖了起来,体积大了两圈,威吓程度不可与过往相比。
安全警卫站稳被索尼撞歪的重心,斧头再次高举起,对于索尼的出现扰乱,它表现的相当平静。不论何种形式的罪者来到它面前,它都只管遵从统治塔的指令,统统铲除。
索尼的大胆迎击让艾伦在短时里两度吃惊到合不拢嘴。
它用长满利齿的口接下那炳斧头,完全没在害怕自己会不会被斧头顺势剖成两半。就结果看来,它的大胆显然有一定程度的武力护航。
可以把街道轰成粉木的斧头,到了索尼口中破坏力全无,俨然变成小狗练习抛丢训练的玩具。一怪物一警卫相互角力,利齿在斧面上切出磨玻璃的穿脑魔音。
安全警卫见对方不松口,腾出一只手想进行新的攻击。索尼抓住时机甩出尾巴,甫出手把对方手腕整齐削掉,齿颚一阖,坚硬的斧头就给索尼咬成废渣。
将手下败将扔到一边,索尼掉头,黑色的尖刺往旁边挪了挪,露出底下的机械眼,专注地看著艾伦。
「你——」
正想问对方是不是接到韩吉命令过来的,索尼朴然张口,一口将整人他吞下。
***
七晕八素地被吐出来,艾伦完全没有骂遭话的力气,只能用沉默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若不是因对方连两次替自己挡刀,让他讲低警戒心,他也不至于被一只中低阶软体吞进肚子里。
这怪物在地底移动的方式不是像蛇在爬行,而是像钻头那样高速转动制造前进动能。困在索尼肚子力的艾伦像被扔进脱水洗衣机,被强迫转个十万八千圈,他差点以为自己的核心要被这非人酷刑生生转出来。
他环顾周遭,街灯上一块摇摇欲坠的路牌告诉他还身在加拉���德区内,索尼似乎只是把他带出安全警卫的骚鼻范围,没把他带离这个行政区。
艾伦跳望那些冒烟的地方,他真的离得很与远了,从这里看,白烟细的像条毛线,地面仅细微震动。
这里的街道整齐,没半个用户在街上活动,整条街都是暗的,冷清像空城。
他看向盘在他身后的索尼,暗暗皱眉。
本来想顺势让安全警卫带自己回统治塔,索尼这一干扰,他的计画被整个打乱了。安全警卫已经被病毒AI收拾得差不多,有索尼跟著,他也有跟警卫单独问话的机会,那点小算盘看来只能做罢。
艾伦烦闷地在地上来回走动,不经意地发现那只机械眼一直盯著他,搞得他浑身不自在。
「一直看著我做什么?韩吉还有交代什么特殊指令?」艾伦口气不好地问。
索尼转动它的机械眼,没说话。它语言系统是最基础的电脑语言,而且没有人工声带能出声,机械眼的变化似乎就是它回答质问的方式。
想当然,艾伦完全看不懂索尼想表达什么,正想著是不是要换种问法,身后就传来新的动静。
虚空中无声无息地咧开一到裂口,索尼原本缩著的脑袋高高立起,专注地看著裂口,机械眼不断发出镜头拉近和拉远的声响。
艾伦没什么兴趣的移开视线,瞧索尼机动的模样,用膝盖也能推论是韩吉打猎完毕,准备带他回牢房。
想到又要被困回那个地方,艾伦的眼神都因为郁闷淡了光芒。
所有松懈都是致命的。
一道光束打穿胸口,把他轰在地上滚了七八圈才停下。
艾伦狼狈地爬起来,捂住胸前拳头大小的洞,迅速检视损伤程度。
核心没受损,但状况仍不乐观,他感觉到自己接收和消化外界讯息的速度显卓变慢。
一条闪著黑光的缎带游过来,缠住他的手腕想把他绑起来,被艾伦一怒之下扯断。
这一扯的代价可大了,艾伦视野里的介面瞬间暗去一半。
那群病毒AI在修复他时,将他的核心放偏了原来的位置,这分偏移让它幸运的躲过第一下袭击,不幸的是替放在核心位置的处理器被打烂到不可修复的地步。处理器的损毁间接影响到核心运作效能,本来就已经被限制住大半效能,这些辅助程式再坏去,他所有战斗功能都超过当前运算能力。他刚才那一击就像某台负荷不了运算效能的手机,引发毁灭性后果。
三秒后,显示「修复中」的对话框慢吞吞跳进视野。
艾伦整人罩在一朵乌云哩,懊恼地低下头。
糊里糊涂地用掉最后一发子弹,他真不敢相信自己也有这么犯蠢的一日。
「別反抗,艾倫・耶格尔,老实跟我走,你被指告和近来数起恐攻事件有关,统治塔以下了全面通缉指令,若你没有反叛,审判庭会还你清白。」
艾伦慢慢回过头,看向说出这句声明的AI。
是一个黑短发、亚洲脸孔的女性AI,外壳的年龄与他相仿,性能是跟他一样的战斗型,几次统治塔宣导集会里见过面,但都没怎么交谈。对方总是冷著脸,惜字如金,艾伦感觉他们处不来,就没深交。
「米卡莎・阿克曼。」他准确地念出对方的名字。
艾伦一眼就可看出统治塔选人的标准,米卡莎和他交情很浅,实力旁行第二,若他真的要叛逃,米卡莎最能毫无芥蒂的把他大卸四块,然后再把残骸带回统治塔回收。
他偷瞄了对方一眼,对方似乎还没发觉他已几乎丧失动能,仍全副武装地戒备他反击。
艾伦瞬间感到些许欣慰,觉得那条缎带没有白断,第一时间表现出的气势帮他争取到宝贵的谈判筹码。
「先说,我真的没有背叛统治塔,我是被病毒绑票的,我也是受害者。」他声明。
「那些话跟我说没用,留著去说给统治塔听吧。」米卡莎说,从虚空中拉出弓意,搭上她那把漂亮且凶悍的长弓,「远端连线讯号没办法维持太久,我得抓紧时间,想证明自己清白就老实跟我回去!」
艾伦盯著那把在自己胸口轰出一个洞的武器,心里本来还存著的一丝期待慢慢冷却了。如果统治塔真的要带他回去,用不著这么大动作的。
「第一击就冲著我的核心打的人是谁?是你的行为让人无法信任!冲著犯人的脑袋先开一枪,对方没死才说些冠冕堂皇的话想骗对方缴械,我可不傻!」艾伦压抑著心里的情绪吼著。
他如此拼命说服自己埃尔文的预言不会实现,那只是个想要让他觉得没有后路,最终骗他加入的把戏。统治塔会听他解释的,他可以洗刷被病毒感染的恶名,他还可以是那个单纯的AI,每天固定著上下班,跟几个烦人的用户拌拌嘴。
如果他们没派人来,如果那人没有一出手就是意图废掉自己的核心,他可以、他也会一直这么继续说服自己。
可是现在的他已经不值得信任了吗?艾伦丁著自己微微颤抖的手掌,茫然了。
他往后退一步,随即感觉到有东西咬住自己的腿。
嵌著上千颗尖锐齿的口腔吞掉了他整条右腿。
艾伦有整整十秒是毫无反应地楞在原地。
索尼那一咬的破坏力不输利威尔,他的外壳只撑了二十秒,然后像块廉价饼干碎在那怪物的嘴里。
失去右腿,艾伦无可避免地摔倒在地,一把白色的长刀立刻架上他的脖子。
「忘了件事,统治塔要我转达一句感谢,谢谢那个把警卫的眼睛装到那只海胆身上的蠢货,」米卡莎不疾不徐的解开艾伦的疑惑,「统治塔用机械眼里的程式反Root,取得那只海胆的控制权,帮我们找到这地方和把你带过来都是在它的协助下才得以进行的。」
艾伦瞪著索尼,满腔的怒火在听完米卡莎的解释反而吐不出来了。
病毒AI迟早会发现索尼协助了统治塔,以利威尔的个性,肯定是二话不说、大开杀戒,就像统治塔不问一声就决定处分掉他一样。
某程度上,他们都一样倒楣。一个非自愿地被绑到暗网都城,一个非自愿地被装上机械眼。
际遇相似,同等讽刺,艾伦不合时宜地笑出声。
米卡莎皱眉,死水般的语气终于有了新的波动,「你为什么还笑得出来?所有人都在说你是统治塔的污点,身为战斗型旁行首位做出这种榜样,他们说你是个这个世代的耻辱。」
收到这样毫不修饰的直白批判,艾伦脸上依然挂著笑容。当事情已经遭过一个境界,已没法再更生气或无力,好像也只能微笑了。
他可以想像那几天跑马灯的头条:AI叛变震撼社群!第三次千禧虫冲击?!统治塔管理大危机!
论坛里帖子会用过往三倍速刷新著,九成新留言用「真不敢相信艾伦・耶格那家伙居然叛变」来开头。他真希望自己也能参与留言热潮,因为最不相信这倒楣事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就是他自己。
艾伦垂眼盯著地面,不再看视野任何新弹出的提示视窗,他没了战斗理由,他只觉得疲倦和孤独。
如果这场闹剧能在这里被划下句点,他就该在这里顺应著命运的安排结束。
无预警地,艾伦眼前的画面出现极为不协调的切换。视野里的损毁程度统计不见了,修复进度调整个消失,尖叫个不停的警示音突然学会沉默,他来到一个过分安静的灰色世界。
空气中滑过一条又一条运算中的程式语言,艾伦看见自己躺在一个颇为眼熟的Capsule里。视野像以某点为中心,只能作圆周移动,艾伦花了三分钟来弄清楚他的意识正困在Capsule上的摄相机里。他的状类似阿尔敏舍断线求生的时候,没有外壳,全身上下仅那一颗核心。
他无法理解这是统治塔新的折磨招数还是什么,外头渐近的脚步声让他心乱如麻,他慌忙低头,探找返回自己躯壳的线路。
可是心越乱,就越无法从纠一团毛线的资讯中掏出对自己有用的路径。艾伦自暴自弃地抬起摄像镜头,打算用一颗镜头的姿态进行谈判,可一抬头,他就被惊讶冻得再无动静。
他一度以为自己看见统治塔的最高权限管理员。
那一位常出现在宣导广告上,没有人不认得那张面容。可是记忆中,那一位的头发不是栗色,眼眸也不是翡翠绿,除掉脸孔和管理员的气息,眼前这人完全就是个陌生人。
这就奇怪了。加百列打所有缴活的AI的基本资料建一份共同档案上,那类似电话簿的东西可以查到所有AI基本资讯,目的可以有很多种猜测,像过去艾伦认为这是为了节省自己我介绍持时间的对策。那个曾经帮他认人无数次的档案,如今却找不到半笔配对得上眼前栗发青年的资料。
栗发青年注意到摄像镜头的动静,他微微一笑,Capsule的上盖就无声无息的打开了。青年伸出一指,轻轻放在艾伦锁骨之间的位置,悄声说了一句话。艾伦没听清楚,可是灰色的世界的回放到此结束。
視野拉回殘破的街道,艾倫看到盤在他身前的索尼,一腳踩在他肩上,正要把他的核心挖出來的米卡莎。
他伸手,准确地握住虫胸口刺来的刀刃。
他首次捕捉到深藏体内、过去十年来未曾察觉的发光体,他的意念崩解将它封禁此地��囚笼,撕扯掉过灵魂里的愚蠢与骄傲。
漂亮的黑白双翼浮现在锁骨中央,象征著自己被赋予的礼物。在醒来之前,那位最后留给他的礼物和使命。
艾伦开口,双手紧张地握拳,他告诉自己能办到,他很肯定自己能办到,他一字一句,铿锵吼出他的第一个指令。
「索尼,立刻把米卡莎・阿克曼驱逐出暗往都城,把所有不请自来的虫子通通逐出去!」
索尼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咆啸,像有百座火山同时怒吼。橘色的机械眼整颗染黑,仅留瞳眼中心的一圈红光,它撑开全身的剑鳞,像一列失控的列车,狠狠往米卡莎的方向辗去。
***
「…索尼?」
正在翻检残骸的韩吉忽然抬头,怪异地看往某处街弄,「四百三十二号街?那边又没收到警报,那孩子跑去那边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利威尔臭著张脸走过来,「敢丢著南区的安全警卫抱得不见人影,你那宠物就是敢把跑错位置的骨头捡回来。」
「我早上命令索尼待在实验室里,它根本不该出现在户外!」韩吉皱眉,「有点不对劲,我给的命令完全没反应,该死的,它到底是在攻击什么鬼东西?」
「立刻开捷径,四眼!」利威尔听出韩吉语调里的不寻常,沉下脸色,「那小子是我的,你家的疯狗敢真的得把人咬死试试。」
韩吉骂了句脏话,爆发手速切出双人捷径。
十秒后,他们站在名为四百三十二号的废墟地。
这里的街道看起来远比被安全警卫蹂躏过的地区还凄惨,若硬要说个形容词,就是块刚翻完土的耕地,房屋、街道、公设,几乎所有东西都被索尼的嘴绞碎了。街道被破坏得太彻底,修复工作真的得从零开始。
「那什么东西?」不同韩吉,利威尔没分神观察环境,一眼就看到爆走中的索尼。
「老天,索尼怎么变成这个样子?」韩吉大吃一惊,五指拉出一个发光键盘,埋首一阵敲打。
利威尔按著性子等待韩吉控制住那头怪物,眼睛依然在四下搜索著,猛然发觉敲打键盘的声音停了,回过头瞪了同伴一眼。
「你那只宠物还没停下动作。」
「我控制不了它,我试过了,」韩吉缓缓抬头,表情空白,「我没法控制它了。」
索尼刚好在这时间点插入了一声爆吼,让事件看起来更为失控。
利威尔迸了半截粗话,抽出腰间的黑刀,正要冲出去时,却被韩吉眼明手快地拉住。
仔细看的话,会发现镜片后的眼眸早被某种狂热的情绪填满。
「我没法控制索尼!利威尔!它被夺走最高的控制权限了!你听懂了吗?我被夺走最高权限,我设的权限!」
韩吉大笑得像知道国家刚赢了世足杯的狂热粉,若AI有血液,她整帐脸肯定因兴奋胀得通红。她在利威尔主动甩开她前松手,她知道对方听懂他的话了。
「我真不敢相信,兄弟!你随便一抓就把我们辛辛苦苦找了十年的人找出来了!埃尔文怎么没早点派你上去呢?」韩吉疯吼。
利威尔把刀收回鞘,看往远处楼塔上,倚著风向针站立的一个人影。
像团破烂一样,断了一只整脚,胸口还多了个洞,站姿一点也不挺,可是他周遭的气息已跟稍早出门的时候完全不同。
「四眼,你说这小鬼……」
「如你所见!」韩吉狂喜乱舞著,吼叫直冲天际,「Bravo!Bravo!到手了!终于到手了!唯一能和抗衡加百列「金钥」控制、梅塔特隆持有的最高级别号令权限——『座标』!」
TBC.
晚点再针对各种名词补注释Orz
预计12月更最终章,把此坑填掉,
哨向每月至少一更,不和这篇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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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出】焦冻家明天的饭。
Meal 1
英雄人偶突然出现在你家门口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当壁钟时针在数字7上悬停,轰焦冻从半开放式厨房边走过,电子门铃叮叮咚咚,他拉开门时,绿谷还蹲在地上整理购物袋。他的卷发被晚风吹得乱翘,玄关灯光落到上面,暖黄的绿谷在轰面前站起来,举高了袋子,左手两只,右手一只,它们在青年绽开的笑脸两侧轻晃。
“晚上好,轰君。”
他脱鞋进屋,客厅电视在播报英雄新闻——人偶又解决一起重大案件,而人偶本人现在就在轰家的厨房里站着。他看着绿谷从挂钩上取下围裙从头套到脚,然后在后腰处麻利地打了个结。
当这位著名英雄开始从轰家的冰箱里取出新鲜豌豆和玉米粒,轰终于忍不住开了口,“……有没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
“方便的话,可以洗两只脐橙出来吗?”
绿谷刚打开电磁炉,炉面发着热,攀上平底锅,向整个房间传递温度。窗外夜色浓郁,万千灯火溶成星群,今天这家做奶油培根意面,那家在烤牛排,出炉后撕掉锡纸,再淋上黑椒汁,至于焦冻家今晚吃什么,作为屋主的轰还不知道,那是他的英雄人偶正在制作中,等待他发掘的惊喜。
“还是切片?”他走到绿谷身边,等着他用好切菜板。
“嗯,麻烦你了。”
要论人偶为什么出现在焦冻家,成为他家晚餐的首席大厨,还得从某个周五说起。轰下班一向偏晚,等他走进街边面包房,店里已经不剩什么了。他一连往托盘上放了好几个可颂,原味的,还有裹了甘纳许、可可气息四溢的酥卷,因为走得太急,他差点撞上站在糕点柜台边的青年。“对不起。”他飞速道了歉,走过青年身边时听到对方小小的惊呼,
“轰君?”
他本来是独自排队结账,现在变成了和绿谷一起。人生一大乐事便是和恋人偶遇,绿谷把刚拿的手指泡芙放到轰的托盘上,兴致高涨地问他,“轰君很喜欢吃可颂吗?”
他感到对方的视线正朝自己灼灼而来。“谈不上特别喜欢。”轰低头把挤在一起的面包重新排好,“因为很方便,所以就买了。”
“这是一周早饭的量。”他对绿谷解释说。
轰并不觉得这样规划饮食有什么问题。职业英雄最缺的永远是闲暇,他只是在努力提升时间利用率——他被绿谷飞速拖回自家公寓时,仍这样坚定地这样想着。他满脸的无辜淡定,站在厨房台边,看绿谷拉开冰箱门,然后是橱柜,那是从不会面对恶人显露恐惧的英雄人偶,这时竟被吓得连连后退,轰连忙上前一步稳住他。
“芥、芥末虾片……可乐,梅干……”
绿谷断断续续地描述着厨房里仅有的食物,轰只好告诉他:“助手送的。我平时不会吃太多零食。”
“问题不在这里吧!!”
职业英雄不太有机会在家里享用一日三餐,轰便极少下厨,毕竟有许多餐馆可去尝试。可按照绿谷的理论,只要有时间,就应尽量做些营养丰富的饭:既然轰不会做饭,那么就由同事兼恋人的他来——轰再怎么推脱也没用。
“而且,”绿谷说,“这样还可以增加和轰君共处的时间呀。”
他摆出一副让轰很难拒绝的笑脸来。
自此以后,绿谷姑且是当了轰家的掌勺人,可轰觉得自己这样光明正大地蹭饭不太好,便提出要帮绿谷打下手,青年自然是乐意之至地接受了。可一开始他连切西瓜都要绿谷教,绿谷也不着急,就站在他身后,握住他的手教他用刀。他比轰一点,得使劲从一侧伸出头监督轰的刀法。那时正是春向夏过渡的时节,绿谷整个人暖呼呼,身体温度直往轰后背渗,轰却怎么都不嫌热。
他一开始只是来做晚饭。后来到了他们都休假的那几天,两人从便利店抱了1.5升的苏打水回公寓。轰负责切西瓜,绿谷拉开阳台门,风吹起他的发梢衣角,轰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意识到他们交往快半年了。他把冰过的西瓜递给绿谷,和他一起盘腿坐在露台地砖上,地砖有些凉,他正在喝的海盐苏打水也是,柠檬香精混着气泡在他口中奏起早夏小曲。半年实在是很短的一段时间,可他觉得,自己已经这样和绿谷生活了很久很久。
“绿谷,”他突然说,“搬过来吧。”
绿谷正在啃西瓜,听到他说话突然噗了一声,然后咳嗽着连连点头,速度之快,生怕轰会错意,认为他不愿意和轰一起住。事实上,他已经盼了好些时日,只是一直没敢主动提起。
他们的故事慢慢推进,便回到了开头那幕——豌豆和玉米都被翻炒完毕,绿谷接过轰递来的饭,也倒入锅中,十几分钟后他和轰一起端菜上桌,互相说了句“我开动了”,便吃起焦冻家今晚的炒饭来。
轰吃了快有大半碗,才意识到绿谷还在等他对饭的评价,“很好吃,”他连忙吞下一口豌豆,看向对面的青年,他总是笑着,而这次是能让轰再吃下两碗饭的笑脸。
“我已经从轰君吃饭的样子看出来啦。”他说,“要加菜吗?”
“嗯。”
Meal 2
和英雄人偶并肩作战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罪犯还未着手攻击便被5%的one for all甩上天空,紧接着又被猛然窜起的冰禁锢,轰喘着气往回走,侧过身给一路飞奔的警员们让路。他刚走到警戒线,右肩突然被拍了一下,是人偶拿着易拉罐对他笑。他接过罐子,认出上面的咖啡字样,绿谷手里也拿着同样的咖啡。
“别的英雄助手拿过来的。”绿谷说着就要开易拉罐。
“替我向他道个谢……等等。”
轰现在两只手各握了只咖啡罐。上周电视台刚发布入秋降温预警,城里已经泛起瑟瑟的风,过了数秒,他把咖啡还给绿谷,绿谷刚接过去时惊了一声,接着便用双手摩挲起罐子,连表情都变得柔软起来。
“最近比较适合喝热咖啡。”轰说。
绿谷在他的注视下啜饮了口,突然噗地差点喷出一口饮料,“对不起,”轰连忙说,“是太烫了吗?”
绿谷摇了摇头。
“咖啡要热的才好。谢谢你,轰君。”
再有两三个月,他们交往时间就满一年了。轰一个人住时,总是在15分钟内解决完逛超市这项活动,他现在和绿谷一起在周日的超市推购物车,10点、然后到11点,他们从熟食区绕到零食区,这是他们小小的恋爱巡游。肥牛肉、鸡腿、盒装咖喱块和巧克力粉,绿谷在购物清单上一个个把食物划去,轰跟在他身后推购物车。和绿谷生活了一段时间的轰做饭水平依然不高,于是每周菜谱都由绿谷制定,至于轰,只要负责在结账时把以他们两人名义开的银行卡拿出来,然后往pos机上划就行了。
他们回公寓的路上,绿谷突然半路钻进街边一家小店,再出来时,手上又多了个纸袋。等进了屋,他从纸袋里掏出长方形纸盒,上面有着烫金的字样,那是城里有名的巧克力店的名字,来自英雄轻灵的推荐。
“我们还没庆祝过交往半年的事吧。”绿谷边拆玻璃包装纸边说,耳朵少见地有些发红。
轰点了点头。可事实上他对恋爱的节日几乎一窍不通,第一次知道交往半年还要庆祝,不过既然绿谷提起了,那就开个美食会吧。纸盒里均匀地排列着各式巧克力块,深棕、或是纯白的光滑表面上有糖粒点缀。在纸盒一侧,甚至还有曲奇,巧克力嵌进黄油饼体,冒出让没吃饭的人发疯的香味来。巧克力口味有许多,轰和绿谷便一样一样地试,热带水果味白巧内馅酸甜,牛奶巧克力只要咬一口便会爆出海盐焦糖夹心。吃到后面,他们发现有一种口味的巧克力只放了一颗,“你吃吧,”轰推了推绿谷要将巧克力给自己的手。
可可固然让人心情高涨,可看绿谷皱着脸咬巧克力的样子更让他感到轻松愉快。绿谷在他面前捂住嘴,皱起眉后很快舒展开了,对着巧克力发笑。
“是辣椒味啊。”他说。
就算已经吃了好些巧克力,正餐还是要做的。绿谷把德式香肠切成小段,炸成尾端开花的样子,和咖喱牛丼一起端上桌,突然想起还没做饮料。轰当机立断,去泡了热巧克力给他,顺便往饮品里丢了些刚买的小棉花糖。热饮泡得绿谷舌头发软,仿佛也要和棉花糖一起融进巧克力里了。
“轰君开始擅长泡东西了呢。”他抱着马克杯说,轰看他嘴角两边都沾上巧克力泡沫,像留了两撇棕色胡子,这实在是很可爱的八字胡,又甜味四溢,他便把嘴凑上去舔掉了,今天的绿谷是巧克力味,他这么想着,看到恋人骤然涨红的脸,又觉得只说绿谷是巧克力不太确切。
大概是草莓巧克力吧?
Meal 3
城里落下了细雪。
理论上东亚不过圣诞,可商家总有一百种方法把西洋节日借来,包装一番后发展成时髦的购物日。今年市中心开了圣诞集市,一直持续到来年1月。两位英雄用围巾挡住脸,在刚过新年不久的广场约会。他们从美式薯条摊开始,一路逛到中华小吃街,摊上摆着金黄的热带水果肉,各式牛轧糖堆成一座小山,摊位后方,鸡肉被扔进放了香料的锅里慢煮长炖,绿谷对着成品仔细观察,默默记下厨师是如何把鸡块和青椒一起炒。
“真厉害啊,”他说,“如果在家也能做出这样的料理就好了。轰君想吃吗?”
“只要是绿谷做的饭,”轰回答,“我都愿意吃。”
他们货比三家,最终一人买了一只包子,因为太烫,他们便就着热奶茶小口小口地咬叉烧肉馅。明明早就进入了社会,遇到的恶人也数不胜数,英雄人偶和焦冻现在站在街边吃市井小吃,就好像回到高中时代,A班的学生们排演完文化祭节目后,说笑着进便利店买中华肉包。
那时的绿谷也是这样吃肉包的,双颊鼓动着、在热气蒸腾下显出湿润的色彩。
那时的轰也是这样偷看绿谷吃肉包的。他装作在整理食物纸袋,而心底早已演习过万种和绿谷搭话的方式。
他们一直逛到集市熄灯。
“几点了?”绿谷问轰。
“12点刚过。”
“啊!”绿谷像是想起了什么,张大了嘴盯着轰,“那现在就是1月11号了。”
“是这样,”轰还没说完,突然被绿谷紧紧抱了���下,
“生日快乐,轰君!”
“等等我还没做生日蛋糕,不对,食材也没买,早知道就昨天去超市一趟……”也许是因为恰逢恋人生日而兴奋,绿谷语速飞快地说着,“总之先回家……”他跑得那么快,轰甚至有一瞬间怀疑他用了个性,随机否定了这个想法。
绿谷只是,非常非常开心而已。
他们翻遍了冰箱和橱柜,连购物袋都看过了,绿谷对着冷藏柜里的蛋糕叹气,说着只能等白天再去超市,他总是想得太多,轰其实没有那么在意生日蛋糕的有无——事实上,他已经得到最想要的礼物了。
“把奶油派拿出来吃掉吧?”他提议道。
他们在12点开始夜宵,说是要先小小庆祝一下轰的生日。奶油派是绿谷学着厨房app上的菜谱做的,淡奶油上放着蜜桃片。他最近一直在练习做蛋糕,从黑森林到奶油小方,一步步为这一天做准备。公寓里现在只有客厅亮着灯,绿谷坐在毛绒地毯上看城中下雪,他只穿了一件薄毛衣,胳膊放在玻璃茶几上,不远处是吃了一半的柠檬夹心饼和乳酪馅小面包。轰泡了杯热茶,在他身边盘腿而坐。
“明天去买豆皮吧?”绿谷问他,“想做豆皮寿司试试看。”
轰点头同意了。这么些个月以来,他很少有不同意绿谷做菜的时候,因为他做得真的很好吃,如果可以的话,他想一直、一直吃下去。
“豆子真是很厉害的食材啊。”他听见绿谷喃喃地念着,“可以做成豆皮,也可以磨成饮料,还能做成豆腐,加香料。对了,可不可以把豆皮弄干,切成条后加点辣椒呢……”
“奇怪的搭配。”轰评论道,绿谷听了便暗暗地笑,“是啊。不过总可以试试。”
绿谷吃了许多奶油,变得困起来,慢慢趴到茶几上。“轰君,”他打着哈欠叫轰,“轰君。”
恋人握住他放在茶几上的手。“我在这里。”
“轰君许了什么愿呢。”
“不过,还是不要告诉我,”绿谷移动了一下胳膊,闭上眼睛,“愿望说出来就不灵啦。”
看到英雄人偶的睡脸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他们坐在一起看新年初雪。轰听到绿谷的呼吸愈发平稳,最终化成了轻轻的鼾声,他的恋人即使是睡熟了,依然做着能让人露出微笑的梦。轰为他盖了条绒毯,决定过一会儿再把他抱回床上去。
他的生日愿望也像那细雪一样,温柔地落进这个有绿谷出久在的大街小巷里。
明天,还有那些即将到来的,在春夏秋冬中循环生长的明天,
你也可以和我一起吃饭吗?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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