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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 looked inside some of the posts by bitterpieces and here's what we found interest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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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珍惜每次的相遇啊，所謂的永別不見得只有死別一種。」
移居過這麼多地方，看到這句話時，自是懂得它的重量。
昨日夜行巴士上，看平行而駛的另一架忽而靠近，又忽而遠離，專注著看那架巴士上各人狀態，待到劃分界線的公路分岔位出現，漸漸相離而馳，才發現各自是不同軌道，駛向的是不同目的地。
與人交往亦是如此。發現的時間有長有短，長則數年，短也許只是一眼、一頓飯，可以說出「下次見」的人愈來愈少。
但總會有新的窗外、新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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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女
前日在搬家途中的地鐵上，看到一對母女，應從大陸來旅遊，或是女孩在港上學或工作。窺見母女對話時，媽媽會雙眼看著女孩，這讓我無比的羨慕。
什麼時候，我的媽媽會那樣真誠地看著我說話，並認真地對我所說的事情有所回應呢？我在回憶的長河中搜尋了很久，也沒有想到有這樣的時刻。
我更喜歡跟陌生人聊天。陌生人至少會記得你的上一句話說什麼。中學時代我常常一個人坐夜班大巴往返珠海和潮州，座位旁邊總是會坐著陌生人。現在回想起來，我的十幾歲，最常思考人生的地方，就是獨自坐七八個小時的夜班大巴上。對著車窗外的黑暗，我能幻想出怪物猙獰的臉。如果曙光撒在我的臉上，打斷我稀鬆的睡意，就意味著我已經快要到達目的地。
搬家使我痛苦，但這不可避免的陣痛幾乎半年到一年就要經歷一次。處理完最艱難的部分時，我坐在譚仔，看午後的陽光照進來，頭卻痛到炸裂，心裡想著無論如何我要把面前的米線吃完，不能暈倒在這裡，因為它是我今天的第一餐。
//以前的時代沒有貨運車，衣櫃外面釘上木條，杯盤則是用小孩子寫過的作業紙包好，然後租一台貨車運送過來。熬夜幫祖母和母親整理行李時，發現我最喜歡的紅茶杯，上次搬家時打破了一個，這次調職又損失了一個，心情有些難過。看著母親將包過易碎物的廢紙一張又一張地撫平、收好，她或許是想再過兩三年又將調職搬離這裡了吧。於是乎我也建立了一種觀念，覺得不管是土地、事物還是人，最好的交往程度就是離別時不會感到傷心即可。
我想生於某地、長於某地，一生都在同一塊土地上生活的人應該會有不同的想法吧。//
——向田邦子 〈 左鄰右舍的味道 〉
昨晚睡前閱讀剛好翻到這一篇，隨便一記。這是搬入了在香港的第三個住處，終於擁有一間自己的房間的，平常的一天。
——
回家後吃了不知何時放在儲物盒裏的最後一顆止痛藥，等待奏效。爬起來收拾房間做家務，仍未起效，黃昏時終於在我那堆積如山還未整理的瑣碎物件中，翻出了新買的藥。
「沒事的孩子。」想起春節前來拿鑰匙，因為起晚了會遲到，微信那頭在家裡等我的廳長媽媽說。
沒事的，該寫的信還沒有寫，該去現場會見的計劃全沒做，為了讓親人獲得自由，我只能收起想念和傾訴的慾望。
記於2024年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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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的雲很美。太陽給足了面子，在午後悄悄從厚重的雲層中爬出。穿過密林，眼前忽然有若隱若現的光。
來不及記錄一切感動的瞬間，可能是抓著眼前每一根「救命稻草」爬著陡峭的山路時不遠處總有一個身影在等待，可能是有人在夕陽最美的時候站在最危險的位置幫我們一群人拍selfie，柔美的光線灑在每個人的臉上。
只記得當下望著天空和海，想：「活著真好，再多活一天吧。」
——
晚上回到市區還能趕上和上海來的朋友見面，列車到達油麻地站時我突然和當天的爬山友人們道別：「我這邊下，我要去bc。」然後在kubrick見到原本約了第二日才一起看電影的朋友。
她從上海過來，我甚至想不起我們上一次見面是什麼時候。當時上海封城近一個多月，我幾乎用盡所有辦法獲得可以「逃走」的機會，卻在最後關頭因為同行者核酸結果未出，我在為可能要多付200元車費而猶豫時，她在群裡說「我給你贊助，先走吧？」
跨入新年的前一夜做了什麼我已經不記得，大抵也沒有什麼值得記錄的事情。新年的第二天上了很久沒上的twitter，猛然發現消失了近一年的朋友再次出現在上面，而他已身在加拿大。
這是我近期最為他人感到高興的事情。
記於2024年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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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尋常的早晨，歷經昨日大雨後放晴的光線偷偷在向北的房間出現，落在飄窗灰白色枱布上。我再一次想起住過的每一個無法向南的房間，偶然不用上班的午後，太陽打在遠處高樓的玻璃窗上，反射進來的陽光。那麼薄弱、那麼稀少，就存活那麼幾分鐘。
我的喜悅也活那麼幾分鐘，那些與人親近後的餘韻時刻，或是通宵剪片後準備去學校交上片子，離開房間前瞥見衣櫃上正在燃燒的黃昏光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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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畔須臾 Riverside Mukolitta (2021) 荻上直子 Naoko Ogigam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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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正在拖延。
我不敢如幾年前一樣，打開無數頁面，從法律文件，到當地個案，以及那麼多的資訊海洋裡，去重組過去，猜想他每一句話背後可能的含義，找到一個可能的答案。
他在隱瞞什麼。像過去很多年對我做的每一次隱瞞一樣，熟能生巧。而在我們沒有見過面的四年多裡，他仍然閉嘴不談，真實的話只有「對不起，很抱歉，我是個沒用的父親」。
今天我跟失聯了好幾年的台灣朋友重新聯繫上，此前在不同的社交媒體每隔一兩年就問她，「你還好嗎？」沒有任何回音。
我甚至覺得這個世界上可能已經沒有了她。
直到今天。
「最近挺不好的，家人生病，幾乎都在醫院度過的。」
我只能給她發一個擁抱的表情。我知道語言在此刻一點力量也沒有，任何文字都沒有。
我在拖延去接受最壞的結果。我無從得到他的真實情況，前幾天我才在忙碌的縫隙中給他寫信，覺得五月快到了，收到信這件事應該不會對他造成什麼影響，但可能一切已經太遲了。在上一次視像電話裡，我和妹妹坐在一家cafe，對著螢幕裡的他笑，他比過往都更早掛了線，可能因為覺得沒什麼話可說，可能因為我不敢提起透露自己身在香港的任何字眼。因為監視一直在那一方存在著。
我還能等到他活著回家嗎？我不知道，我很難過，而我再如何難過，都不能如同幾年前一樣，吞很多顆助眠糖睡兩天，吃不進的飯再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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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書、賴床、看片不小心睡著、起床洗澡、約會遲到，都是假期的正常狀態。
2016-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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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ave her alone. She seldomly has such an easy time. She's always very stressed.
遲到了一年多的那一段丟失的時間裡的話。
2016-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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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跳蝦
傍晚花了一個小時，蹲在出租屋房間的角落煮了很久海帶絲，保質期僅有四日，分一半冷藏到明天。再拿出一塊豆腐，切開一半倒入鍋中，把前幾天發的物資裡快被放壞掉的幾片白菜葉放進去，最後加了一小撮掛麵煮開把水瀝掉，倒入一點點醬油。今天的晚飯有主食，一定是要比昨日的半條煎黃魚飽腹。
過了一陣，終於拿到今早妹妹幫我搶到的美團買菜：一斤鮮活基圍蝦，兩包小餛飩，一包香百葉。這一週五天以來每天五時五十分準時跟著鬧鐘甦醒，按掉，打開手機，刷新購物車，進入支付頁面等待。連續五天，我都沒有搶到任何東西，每一次都稍有失誤，積累經驗，總覺得可在第二天搶到。遠在澳門的妹妹在前幾天也加入了搶菜戰，六點，八點半，我們都在幾分鐘後回到WhatsApp報告對方的戰果。一開始的兩天，我們都極度沮喪失望，因無一次成功買到食物。後來的兩天裡，六點零五分，她都給我發來一個支付成功的截圖，告訴我買到了什麼。
「我知道你自己搶一定捨不得買基圍蝦，今天吃好點吧！」
晚上我面對一袋子蹦蹦跳跳的蝦，竟然手足無措。這一個月來，因為早已收拾好跨城市搬家的行當，房裡僅剩下兩樣簡單的廚具，把原本的矮玻璃盆當作洗菜盆，把電磁爐當砧板，就這樣隨便煮食了一個月。因為全城封閉前買的方便速食已經耗盡，現在每天做飯要花費更多的時間，我變得有點煩躁，想起收件箱裡100+的未讀郵件，桌上支架上立著未讀完又一直停留幾天在同一頁的書。不斷切換充電的兩台手機，只為了不錯過每天小區各種團購群的信息，以及刷新每個搶菜App的存貨，找尋新的可能開著的外賣店。焦慮感無法讓我停下，但也無足夠的身體能量回覆友人的各種問候信息。每天靠以前一餐正餐的能量活著，無法組織語言告訴任何人目前遇到的狀況。想起以前省錢把一頓外賣拆成兩次吃的上班日子，那種挨餓與今日不同。現在我瘋狂地想喝咖啡，想吃餅乾，想吃薯片，想吃蛋糕，想擺脫那些僅僅為了飽腹而毫無調味的麵食。被迫戒斷咖啡的一周裡，我沒有任何動力開始任何事情。
果然，今天收到了學校催促簽證材料的郵件。
現在我面對跳跳蝦，想起來以前在家吃海鮮的日子。每年很少回一次家的我，爸爸總會買一堆蟹和蝦，然後晚上假裝下樓逛逛就給我買了水果。因為知道他會破費待我好，就在回去前就給他的銀行帳戶打錢。想想曾經剛到上海的拮据日子裡，為了一個月能給他打四千塊，在半夜結束的正職工作後忍著哭接起兼職公司那邊催要設計文件的電話，我說，我剛下班，好的，明早八點前要是嗎？我六點盡量給你。
可是那麼苦的日子現在回想起來都是甜啊，因為我可能再也見不到他了，也可能再也無法用行動表示我對這個家的愧疚了。
面對著跳跳蝦，我拿出手機，久違地打開「下廚房」搜索。想起剛回國時我還興沖沖地想要拉以前的編輯同事辦美食雜誌，在深圳南山的出租屋裡每天變換著花樣做晚飯，請朋友來家裡吃飯，每月到香港會朋友，到citysuper買吐司，買酒，回家種薄荷調mojito。為了跟友人看「一代宗師」，默默收起自己去bc買的別的電影的票，說我下午沒別的安排。請香港友人壽星餐，第一次半夜一點過皇���口岸，直奔回家後打開電腦剪片，賺外快，只為了想買的第一台iPad mini。都是那麼苦的日子啊，可是真的太美好。
離開深圳前我回潮州參加了一次葬禮，那是我人生第一次參加葬禮，代替我們一家人出席。在空蕩蕩的酒店裡，我不知道明天將面對什麼。
跳跳蝦知道它們接下來要面對什麼嗎？我將第一次嘗試克服恐懼，套上手套，將它們一隻隻抓住，用牙籤挑走蝦線，重複我在家裡見過的一些場景。什麼時候還可以一家人吃飯呢？我不知道。但總要活著，活到那個倒計時到的那天。結果是好是壞，都要活著面對那一天。蝦很快就熟了，我猜它們的痛苦很短暫，我以為它們會掙扎得久一些，然而並沒有。接受命運之後會變得平和。在法院敢於憤怒大罵的我，前陣子在樓下大罵居委會的我，想要吞藥讓120來抬走的我，都停留在了過去。
連續兩天都搶到菜的妹妹，抑制不住她的喜悅。她說，我放心了，我一直想著能怎麼幫你，我看了很多攻略，還有小紅書的分享，想要幫你，我算是很上心了吧。結果沒有讓我失望，我能體會你搶不到菜的失落，和搶到菜的緊張感，早上六點搶完之後都睡不好，夢裡都是訂單有貨品缺貨被退款。
我當然知道她的用心，沒有這般用心，是無法在這場千萬人搶菜大戰中勝出的。即便是我，每天早上懷著，我搶不到我今天就餓死的決心不斷狂點屏幕，決不氣餒，也在四天都落空中後敗下陣來。心理上的投降，已經在那不小心睡著的幾分鐘裡完美展現。5:58的屏幕，購物車裡的食品各就各位，在5:59準時跌入二次睡眠，再醒來已經6:15。
看到她的成功截圖，我在接下來的另一場並沒有使盡全力。因為我知道，我今天會有小餛飩和跳跳蝦了。
昨晚在房裡煎的半條大黃魚，也是她的戰績。傍晚的海帶也是。蹲著煮完海帶吃了麵之後，我跟友人說，我房間裡又是滿滿的魚腥味，今晚我又睡在海裡。
將跳跳蝦白灼好，分了三分之二裝入容器放進了冰箱冷藏室最後的一點儲存空間裡。回到房間開始剝剩餘的蝦，連醬油都不想倒，因為我想到剛剛為了飽腹的掛麵的那點點毫無點綴作用醬油味。仍不足夠，若需要蘸醬，我還需要蒜，小辣椒，此刻都沒有。
跳跳蝦也變成了我能量耗盡之後的一點點補償，帶著自由的海風的味道。今晚也可以不餓著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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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於2022年4月9日，被封控在上海的第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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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ffogato
自從失去味覺之後，並沒有很強的進食慾望，常常是等到稍微有點胃痛時才不情願地起身去隨便搞點什麼吃。失去味覺這件事的確在給我嚴重的營養不良警告，我並不是第一次失去味覺了，但這次聯繫起來上次的狀況，就大概猜出問題出在哪裡。
去年五月，我一邊忙於工作和準備IELTS考試時，又突然收到家人案件二審的開庭通知，於是又開始翻起了各種法律文書，即便不抱任何希望，但任何可努力爭取的機會都不想放過，所以又開啟了沒有空買菜、每天只吃全家便利店盒飯的生活。最終在某天上班吃午飯的時候，食之無味，以為只是太忙沒有胃口的原因，結果在飯後的那杯咖啡之後我才知道自己徹底失去了味覺。
當下的確以為自己中了新冠，但是伴隨著牙齦不斷出血，開始轉向懷疑自己缺少某種身體必需元素而導致的疾病。也沒有時間去看醫生，只能臨時狂��便利店的色拉和果汁補充，祈禱只是因為缺維C而失去味覺，沒有上升到其他嚴重隱藏病患。大概經過了一周多一些，味覺才慢慢恢復過來。
今次失去味覺已經十幾天，使用上次的方法已經不奏效，病毒攻擊的確是這一年積攢的所剩無幾的微量元素，之後再補也要比平日加多很多倍劑量才行。作罷，抱著它始終有天會回來的希望，開始享受這種難得的人生體驗。
吃任何平日我覺得僅是果腹的食物，在此刻變得更加平淡無味；出去外食，發現即使沒有味覺，但若是做得好的食物，它的味道層次足以喚醒我對這份食物曾經的想像，而變得稍微有趣起來。我最能品嚐出味道層次的是冰凍食品，即使冰拿鐵此時像水一樣，它還是比純淨水多一點別的東西。前日外出經過所謂的評價很高的台灣奶茶店，因為有珍珠，想來一定口感跟冰拿鐵不一樣，所以即使貴也想一試，結果讓我驚訝的是，在沒有味覺的情況下，它竟然還能讓我感受到在嘴裡綻放的茶香。
所以今天在大澳看到Affogato，有一絲興奮，覺得它也許是可以像珍珠奶茶一樣喚起味覺多巴胺的一種食物，可以讓我開心。然而看到它上桌時，它最先喚起的是2014年冬天的一個夜晚，我跟監製在上海武康路一家咖啡店的戶外吃Affogato的回憶。當時已經很晚，接近晚上十一點，是我難得沒有緊急工作的一個晚上，不需要check郵件，和監製一邊走一邊談論工作上遇到的人的趣事，之後就在那家店坐下來一邊吃一邊繼續談。這幾年，我和那座城市的連接已經在慢慢斷裂，沒有太多實感，直到前幾日在隔離中心時看到曾經來香港工作了八年的前上司也已徹底搬離香港，而我來不及與她見上一面之後，才再次體會到與過去割裂的憂傷，在這個對我來說又是全新的一個城市。是的，香港已經變得太多。
這份Affogato沒有讓我失望，它的確應該有點甜，又帶著苦，冰淇淋的柔滑感模糊了苦和甜的界線，而當第二shot的espresso加進去之後，原來的平衡被打破。我能知道那是帶著一些厚重感的苦，但仍舊很開心，即使它無法像平日一樣觸發大腦的味覺神經，這份夾雜人和味覺回憶的複雜層次，能讓人覺得活著還是很好。
當然這次的教訓就是，再忙再沒錢也要好好吃飯。事情再壞也總有轉機，靜待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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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國女孩 American Girl (2021) 阮鳳儀 Feng-I Fiona Ro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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