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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海沫 #1

雨後路邊,草的葉子隨著上方滴落的水滴抖動,還沒來得及反應,那水珠究竟是來自高遠卻夢一般灰色的天空,還是眼前頭頂的那棵自以為是的老樹。木質的車輪便深刻地碾壓著它面前的一切,隨後又試圖與當地的石子握手和解。恰好壓過路邊正打著瞌睡的草葉,木車一顛一顛地,木紋似乎再一次的變幻了,相互融合交錯成了嶄新的線條,融合得像是下游的河水流進了枯黃的晚霞。窗外的樹杈似乎定格在了一個平靜又和諧的位置,穩定的枝叉與被雨淋濕的掉皮的樹幹,恰好為風鳥提供一個歇腳的涼亭;只聞其聲不見其面的某條山間河流,就像林中陰影出悄悄行動的巨蛇,隨意地吐息即可形成山林中的陰冷之氣;山窪里幾只因恐懼而飛起的白鷺,飛了一圈又回到原處,靜靜地盯著河面的波紋發呆,像極了一位憂傷的白衣仙童來到人間;山窪後的山上有一席似飛墨噴濺的瀑布,在看不清的光線下,似筆墨的山泉急促地從某幾處岩石縫隙中噴出,好似一位懷才不遇的作家的晚年;而那座山便是布山。
很��,可能是因為天色漸暗,車夫敲了敲米白色宣紙糊成的薄簾子,示意車已經不能再往前了。確實如此,前方的路已經被雜草與東倒西歪的樹幹堵得死死的,如果執意前往,也只能依靠步行。
秋天濕冷的山間傍晚,有一種異常的淒美。幽藍的光線已經開始在巨大巨大的山谷盆地中反復反射,多次射穿人那薄弱的身板。走在這裡的泥巴上,有一種害怕深陷的感覺,令人下意識地提心弔膽起來。隨著自然落葉、死去的昆蟲軀殼、難以辨識的棕色毛髮,腳步一淺一深地潛入這片木林。拾起那副早已乾裂昆蟲軀殼,被風泥摧毀卻又以美的秘密保留下來,不知過了多少時節,再次似誕生時那樣溫暖的蜷縮在手心裡,彷彿能看到生命的再次回動復蘇和記憶永不愈合的傷痕。攀緣過一塊巨大但和善的石頭,出現了一間山間的小亭,這裡同樣聚集著幾位旅人。一個白色的亭子下,彷彿是山林間唯一的仙鶴展開了雙翼為這幾人做庇所。目光迎著暮色望向同一個遠方,每逢山風來臨,都會逐一吹風著他們額頭上被汗液粘連的發絲,和那被巨大山峰粘住得呆若木雞的眼神,以被晚霞啃噬到一乾二淨。那片逐漸轉為黑暗的幽藍的光也被眼前那深壑貪婪地吸允走了,皎然形成了幽暗的漩渦,林中的風鳥一些急於趕到遠方獻上戀歌;一些樹葉開始不理會風的吹拂,獨自上下浮動;含有夢成分的霧氣從山間中的某處緩慢散髮出來,或許是從某個古老的山洞里,或許是從某棵剛剛長成的樹苗中,也可能是某只在夢中誤食了小果的巨獸的吐息。在這巨大的山谷地,我們似乎找不到任何事物的源,更不要提什麼遠山近夢了。
不知不覺,身穿的紅白花紋的長衫、腰間緊緊系著簍子的女人,輕輕地哼著山歌轉身首先離開了白亭;隨後一位上半身半裸的壯��漢子拿起地上的行囊,也轉身融化進了山林。這座不存在語言的白亭,仍舊像是微人世間帶來火種的仙鶴不為風吹所動,直至黑夜降臨,它都不會離去。海如隨意地用黝黑的雙眸掃視著眼前的群山,命運與山體毫不在意地交錯在一起,形成了難以逃脫的齒輪迷宮。嗅著泥濘的生味與漆黑前林間最後的竄動。在這裡,迷失好像是件再普通不過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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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影迷離,人影閃爍,我在逃亡中再次看見你
還記得,小台山上的那座空蕩的平台嗎?那些夜晚我們相約在某個不起眼的路口或城市角落,光線常常在沒有日光的角落藏匿,你扣上我為你準備的黑色安全帽,身著深綠色長裙跨上我的白色小機車,夜風足夠清爽嗎?還記得嗎?那段婉轉陡峭的爬山路、周遭呼嘯而過的晚風、一眾黑影里參差不齊的樹杈和你哼起的歌。不記得了吧,畢竟我獨自在此飲醉,風仍舊剛烈,無論我再怎麼追問眼前模糊的你,你都不作答了。 仔細看,你早已同身後閃爍的城市光線模糊在同一幅油畫,我想要伸手去觸摸些什麼,可是卻沒能夠抬起來。為什麼,你忽然手舉香煙安靜地憑空出現於我身後。香煙飄在我的眼前,很快就被山風吹散了,但我卻看到它們凝結成了一條綿白色的圍巾,緩慢地纏繞在了我的肩上。在此回頭看你,你以被自己點起的火燒盡了,那般痛苦又不願呼喊,你掙扎卻強裝鎮定,痛苦卻看似幸福。此刻的我看著你,是多麼心疼,小台山在此刻忽然放大了許多倍,將我們徹底吞沒,這裡的風又這麼大,於是火焰落下又以更高的火勢躍起,耀眼的火光將我照入了某個回憶中的雨天。黑色女士長柄傘、泥土香、雛菊被細小的雨點打得顫抖,我們行走在市郊的那座被雨水侵蝕的小村落。你停下來,在雨棚下坐下,默不作聲,我站立倚靠著雨棚的木柱,與你同樣望向那群在花田裡忽上忽下嬉戲的麻雀。再一次,香煙從某處冒出,我看向你,你用帶有雨汽的表情回應了我。煙的霧在雨天並不顯眼,透過那個村頭的小雨棚,它飄到了很遠。
為什麼,為什麼每個寂寞的午後,你又總在我的眼前復燃。深綠色的牆面、泥紅色的口紅,我總以為,你還藏在這個房間的某處,有些時候我切實地看到了你,你蠻橫卻優雅的在貼地床上翹起二郎腿,眼神無意躲避地落在了窗外飄動的藍白色鬱金香上。的確,我從未搬離過那個地方。那些陽光正好的日子,在這個違���建在老小區頂樓的小房子里,陽光透過落地窗落在床單上,我拉上紗簾,想要遮蔽些光,你卻用嘴唇制止了我。還沒等我問為什麼,香煙再一次侵入了我,伴隨著你堅定得美麗的氣息,我仰頭吸盡了一切。你的顫抖,我的呼吸聲,窗紗從未完整的合起來過,每當我身面著窗外那團黃昏的雲以及河邊零零散散走過的男人女人,你就會從身後將我用力地抱住。可是我的後背從不敏感,無法清晰的分辨出你的心跳,你哪管得了這些,只負責啃咬和蠕動。黃昏的頂樓小樓,那是我最深愛的地方,許多時候,煙霧不知從哪個角落冒出來,多次嗆到了稚嫩的我,從口深入我的體,我的心,我的魂早已和這團來歷不明的煙霧融合、糾纏、打鬥,再也分不清你我。
夜深了,可是我卻沒有感受到夜的到來。直到我獨自從貼滿換鎖廣告的老樓梯走下去,走到那家只會亮著冷光的便利店,在那裡我買了一瓶乾姜味的湯力水。在那些毫無慰及的日子里,我曾依賴著它生活了那麼久。在門口站立,春風雖然並不寒冷,卻也絕不溫暖。面前偶然能夠看到一對身著深色皮衣的年輕戀人,和一輛安靜行駛的老摩托車。晚風仍舊在我的面前,由你吹出的煙霧,仍舊籠罩著這座不眠的小城,山半腰的廢棄遊樂園、那座頂部有船的房子、水窪里紅紅綠綠的夜燈光,讓我對此多麼眷戀。右手中輕鬆地玩弄著一根細制香煙,靠在山頂平台金屬欄桿上,晚風呼嘯飛來卻在我們面前緩緩經過,你難得飽含愛意地回頭望向我,在這座山與小城之間,只有你和我,你面前的陰雨和香煙,我身後摩挲的叢林與寧靜的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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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山隧道
深夜了,四月來了,我還在寒冷的北方 久坐在那個小城邊陲的公交車站,夜早就深了,遠處因壞掉而閃爍的昏黃路燈,眼前不停倒數的紅綠燈,偶然幾輛火車穿過這條馬路,風沙大了,我望向對面。馬路對面,是一家亮著燈的加油站,幾個半睡半醒的加油員倚靠著矮背軟椅。冷光下,貨架上,稀稀疏疏的彩色斑點。如何啊!怎樣走出這段混沌不堪的年紀。我不知如何攀爬、糜爛,就這片髒兮兮的路面上。但我如何期盼日出以及日落,如何盼著你的思念,如何妄想以後… 前天深夜,我也經過這裡,走過加油站後牆的時候,我看到了一對身穿藍色螢光條紋制服的加油員男女,在那片幽藍色的深夜中擁抱。走吧走吧。我已經爛了,這是一首詩贈予早已離我而去的你,不出所料的話,請燒毀吧!請忌憚地行駛在,這片渺無人煙的山地。
幽山隧道 你 還記得嗎? 在那所 我們曾經就讀的職高後街 有家旋轉小火鍋店 那裡有張 寫有你我詩句 的紙 貼在塑料的 許願牆上 我寫 破碎的矮袋鼠在猴麵包樹下哼唱起霧氣間迷茫的星 你回 茫星將碎片拼湊成了一對樹下看不清身影的戀人 丟失了蓋子的 黑色圓珠筆 和面前 交替出現的 各色肉丸 總是出現在那段 與清爽毫不相關 的日子里 我們常在 不知是否乾淨的 被子上呼吸 喘息在前山的那條 幽深的隧道 記得它叫 幽山隧道 每至深夜 我們會帶上手電 山間如此 寂靜 黎明距離 我們 似乎一直都不遠 夏日的飛蟲也被 你手中的光 聚集於此 山深處的 林中 偶然會傳出 摩挲聲 漆黑的山坳中 總有妖魔鬼怪 在林中歌唱 哭泣 或者 奔跑 我們躺在公路旁 仰望這片星空 隨意地喝醉 或行走在 逆行的路 安靜的 呼吸聲 因壞掉而 閃爍的燈 噓…你聽 是我在曲面傾斜的 水泥壁上 書寫著什麼 我寫 回憶吧追憶吧悠悠的痛覺 似是而非那些年飛短流長 莫要理會,行走便是一切 你回 畫下吧刻下吧細細的淚痕 物似而非你我皆非池之物 莫要行走,一切就是一切 別再恥笑了! 準備了嗎! 吼叫! 歌唱 誰管誰 會聽到 你的歌聲早已 入不了 我的耳 我的睡眼垂危 可是我 仍要爭吵 不就是 青春嗎? 壁虎爬過去 蜜蜂飛過來 我們沒有牽手 相反我醉倒在 你的身前 你費力地撫摸我 青春 我努力地 睜開眼睛 看看這個糜爛 卻如此符合我心意的 女人 時間好像在 混沌和 不知所措間 流淌的格外快 困意湧上來 遮掩住了 我對時間 和對你 的概念 當我再次 從馬路旁 醒來 你已坐在 我對面的 馬路牙子上 我喊你的名字 可是糜爛的 口齒不清 加上偶然開來的 夜間車 使得我們 不再聽得到 對方 我著急地 試圖從地上 不堪地 爬向你 起身之時 我卻 暈倒了 我嘟囔著 怎樣愛撫秋夜的夏蟲? 你回頭 長髮 散落在 高挺的肩膀 雙手組合成 擴音筒 躬身用力 裙擺恰好開合 到了最美了弧線 你的雙腳 微張 眼神迷離 紅暈的 臉頰 還有著年輕的 味道 你向我 吶喊 如何喘息冬眠的春花? 可是青春 就如那場 隧道里 無數次 重演的 夢 我還在痴迷地 吶喊 你已經 拎著最後的 青綠色酒瓶 搖搖欲墜地 走到了隧道的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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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雨腥風的夜
昨日,我所外出居住的內蒙小旅店裡,發生了暴力事件,在我的隔壁,在我午睡夢境香甜的時間,在一個無人問津的地方。男人喊著要打死誰,鬧的天翻地覆,女人在哭喊,牆壁在流血,木門還在開開合合地叫著,我報了警,等待警察來的時候,我望向窗外的那群飛翔的灰鴿子。後面大概知道事情的原委,一個男人出來找女人,但女人是和自己丈夫合伙騙錢的,得知被騙後想要拿回錢於是被打的滿地血。這件事,他們的事,我不會再過度敘述,那不是我的事,也不會事我筆下的事。只是在正午時分這個使人慵懶並沈浸於自我或音樂的時間,與我只有一牆之隔,他們三個人在不到幾平米的小房間里連罵帶打。後面與板娘聊天才逐漸意識到,我的生活早已被對情緒情感的追逐包裹,其中純淨的痛苦與幸福使我感到格外欣慰。逐漸回憶起來,這高三一年我離開學校只做了三件事,行走,追憶,寫作。我行走於各個地方,我閱讀,我傾聽,我向前行走的同時,發現行走並非易事;我追憶於古老的童年,追憶於母親溫柔的微笑,追憶於生我當天所開放的那朵窗外的香花;我寫作為我生存,腦海中巨大的巨大的思想泡沫與情感的無處流淌,終究在山腰間形成了這樣一個小水潭,我常在裡面浸泡,悲傷是溫暖冒泡的泉水,悲憫是水面上悠悠飄蕩的水霧。我所認知的生活,在目前,簡直就是一個深藍色的升空氣球,裡面充滿憂鬱、悲傷或憤慨,可是純淨的沒有縫隙。我,我的愛人,我腳下的路,似乎想水下島嶼被氣泡包裹那樣,獨立的安靜的存在於這個世上的某處,雖說人們傷心欲絕,悲哀的生活著,可是空氣里是有音樂的,雨天是有緩慢的踢踏舞,春天與秋天則遍布了大自然獨有的香水味。我們低著頭哭泣,在溫暖的書燈下,堅實的木桌上,書書點點或敲擊鍵盤書寫著此時難以言喻的憂傷與憐憫。換言之,雖說我們痛苦,可是卻絕不否認痛苦的價值,雖然我也琢磨不清那究竟是什麼,但它會將我從不刊的污水里拉扯進入那舒適的水中氣泡,我不知道那終究是什麼?你是什麼?是窗外偶然快速飛過隨後停留在老小區窗前的那群飛鴿嗎?是偶然間闖入孩子們做吹起的繽紛泡泡中蝴蝶嗎?是你嗎此時以游走至遠方的雲?是你嗎跟隨秋水順流而下的魚?我究竟在哪,這是否是年輕/孩童時期最後的稚嫩了,如果是,我則會疲憊地輓留你,請似圍巾那樣綿細地纏繞過我的頸部,我依賴你,你救我於充滿紛擾污漬的水中,拯救我於這個骯髒的世界。近些日子,我愈發認為保持天真 是種生存中極為困難的成長,我的寫作本身,雖仍似未長成的茉莉花(我曾在許多年的某個清晨,在上學途中摘下了一朵被杭州清雨所打濕的茉莉花),在雨中慢慢發芽,或許它並不會長大,或者被強勁的冷風吹落,無論如何,那一刻的清晨之雨水落在上面,我捧著它,花香仍舊飄散,雨珠卻經由我的晃動而隨著上花瓣的曲線滑動,不一會就落入花芯里去了。前年的春天,我同愛人走過夜間無人的西湖;去年的秋天,我在城市中穿梭,告別與歡迎是一場沒有窮盡的夢;不知不覺,春天又來了,我獨自坐在那安逸的水下泡泡中哭泣,哭泣什麼?哭我還有你,黃昏。
癸卯年二月廿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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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於迷霧間
昨晩深夜,洗膠卷的商家給我發來了鏈接,點開來,是過去不知哪個月份哪個城市的那些黑白照,我喜歡這個卷——福馬100anniversary。想要介紹一張張由霧氣所覆蓋的照片,要從那個清晨說起。往常,自然醒後我一定會拿出半小時帶上耳塞看書,那幾乎是我一天中最幸福的時間,不要有任何聲音,請窗簾再忍耐片刻,不要放任何一絲陽光進來。漆黑的環境中只有眼前的暖色樹燈亮著,我歪坐在書桌前,拿起一本小說或詩集,在上面書書點點。可是那個早上,我卻十分暴躁,窗簾很早就將最早的陽光放了進來,我在羽絨被下躲藏,可是那縷陽光於我如同縫隙中的水流於冰洋之上的航船,儘管溫暖,可卻十分惱人。我不耐煩地爬起來,把窗簾拉開,於是便看到了一望無際的迷霧,換言之,是什麼都看不到。==我睜大雙眼後帶上底片相機就奔下樓,順著已經乾枯許久的河床,我逐漸深入,心不在焉地游走進了大霧裡面。==
穿過江畔的柳樹,仍舊更隨春風搖曳,時不時停下,又抖動。我沒有停留,向著看不清的江心走去。記憶中,有一個正在倒立的皮椅子、一位老男人在霧氣的邊緣抽煙、一塊巨大的工業廢石塊靜靜地立於泥濘與迷霧之間、有一對年輕的戀人一個在前一個在後地有說有笑地走進迷霧的深處,好像在某個我視野所及的地方,還有一隻野狗在狂吠,可我看不見它,沒多久,叫聲也就消失在這白茫茫的霧氣中了。河床一定是流水所留下的傷疤,多少深痕多少溝渠,多少眼淚多少沙粒,春天的綠水、夏日的清爽、秋日的秋水,在表面上那樣平靜和美麗,可是私下卻反復地割傷著我腳下的這片土地。這片沙地早已乾枯,好無生機,我走在其中,四周都是迷霧,尋找大霧之心的路上,我偶然間回頭,卻發現已經我依然在了迷霧的中間,回家的路與遠方的路沒有不同,前後都有深不可測的水溝和毫無生機的砂土。可是行人留下許多腳印,我的腳踏在他們的痕跡之上,砂土丘之上,腳印的方向將我引向更加深處的地方,至於那是哪裡,我不知道,但那絕不是我所走來的路。爬上丘陵,遇見媽媽牽著小女孩走在���壩上,奶奶在一旁抱起嬰兒車,後面的人不知道是否是與他們一起的,起碼他們都從霧中來,往岸上行走。走著走著,我幻想著這樣江畔的大霧,是否是給那些幽靈機會回到人間?我同他們沈默地走在一起,笨拙的步伐、低沈的眨眼聲、灰黑色的布制衣服,我與他們有這許多共同點。沒想多久,我就琢磨起了早飯,再抬起頭就依然登上了江心島。幾位漁者在靠水處的小傘下平靜地坐著,我走近想要拍照,可是那團迷霧卻一直在我們之間。江心有一大片春季剛開的野花,遍布了整個江心島,好像也有些野菜在其中生長,許多奶奶們一早就拿著袋子來到這裡,弓著腰,奶奶們的動作好像在草原上低頭吃草地悠閒的奶牛們。在野花叢之間,外面還環繞著迷霧,這樣的霧氣黑盒,彷彿讓這一切都只有我們能看到,於是我給她們來了一張照片。拍完後突然覺得,她們並不能看到我,自從走進這團迷霧,眼前忽然就會出現兩或三個人,走至江畔,她們沈浸在自己的風景中或野花叢中,沒有人理會我,也沒有人在講話,絕沒有任何一首曲子能夠與當下的情感匹配。或許是我闖入了這樣的迷霧迷宮,迷在其中,我只是在還未睡醒的清晨,迷失在了一副由逼真油畫所組成的黑盒中。至今,我都不知道我是否真的走進了那團的迷霧裡,使得我也若隱若現,此後我常常無意中看到,我那由霧氣遮蓋的殘缺不全的身體,手中的底片里,有野花花海與迷霧中的戀人,底片彷彿是我身旁的唯一證人。
癸卯年二月廿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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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在寒流冰川中存活,這讓我追憶起了一群生活在厚重冰川下的湖魚。這麼說來,確實與我的生活十分相似,愈發縮小的生活空間在我不靈清的雙眼裡模模糊糊,偶爾一天抬頭去看天,卻發現四周已經凍結,我叫住身旁的你,還有那群身邊的人們,可是你們似乎早已被凍結,情感被封存於某個難以追溯源頭的時刻,看似仍舊向前行走/游走,可是卻再也聽不見我的呼喊了。沒多久後,我身上的厚重冰層也會如同病毒那樣快速地生長並令我窒息而死。夜裡,我能聽到它生長的聲音,是"嗑嗑"的聲音,儘管是那樣的冰冷,但我仍為任何意義的生長以及誕生而感到欣喜。
==沒有人,沒有人比冰川下的魚更期盼春天了。== 一天天的度過,面對著並不切實的那個時節,我該如何耐得住迫切的等待(不要自大了,除了等待,也沒有他徑),我該如何存活?請不要為我傷心,身為一隻受困於冰川之下的魚,我無處可以尋死,儘管曾經身邊的夥伴已經迷失在了渾濁的水里,有些時候我會在游經某處冰時再次看到某個熟悉的尾巴,可是一切都晚了,被冰凍的情感將永不會復蘇(可感情會停留在那幅最無所顧忌的模樣),被冻僵死去的魚會被抓起來,或是隨意的扔進草叢。春天啊!我那本就模糊的雙眼,再加上冰川的錯誤折射,讓我再也不能看清模糊的你了,我也不再能看清外面的世界了,隔壁的湖泊是一樣的麼?傳聞中可以自行划破破冰的魚兒真的存在嗎?我們能夠能到它的到來嗎?我們之中,當真會出現救世主嗎?我看不清了,我或許等不到了,湖畔上是否有紅色棉服的小男孩在放風箏,岸邊的柳樹是否爭氣地冒出最早的了綠芽。春天,我已經等了太久了。日日夜夜我當經受怕於受凍於冰川之中,偶然遇見其他幸存的魚時,我會說我是被這所困的生活所折磨的,沒有了自由,我活不了,而當真如此嗎?多少個深夜隨著溫度的驟降,我身邊的水逐漸結晶,我慌不擇路地逃竄,可是四處同樣漆黑,每處莫名出現的冰川死穴都將輕而易舉地使我窒息而死,我逃離,我試圖在冰冷的水中哭喊,我在剛形成的脆弱冰川中衝撞出一出寒冷的角落,只為度過此個寒夜,可是明天呢?請不要問我啊,我該如何知道冰的厚薄、魚群間互相陷害的真相、慌不擇食時魚的選擇、被凍結那一瞬間的感受,我只知道春的氣息是多麼溫暖和我當真要活不下去了。春天,儘管如此不堪,我對你的思念仍舊保持理智,要問為什麼?因為寒冬是本年終詩刊,春天會溫順地將其燒毀,還我一陣流水和垂柳間的清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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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免的,在極多的時刻下,我所面對的自我懷疑遠比自我還多。我的腦海��是兩個人,他們爭強他們欺凌他們哭泣,請不要插手了,這是他們之間的事,這些我內心的事。一首來自我異常喜愛的搖滾樂隊The Kinks,在1978年推出了一本名叫Misfits的album,其中有一首歌鼓舞了我許多次,或者說,每次在面對海浪而感到自己的無能時,我都會下意識的打開它,一首叫《Rock 'n' Roll Fantasy》的���。在面對了樂隊的演出意外而嚴重受影響後,The Kinks在英國按照自己的步伐創作,可是一切剛有氣色,四位成員中的兩位又決定在錄制完Misfits後便離開樂隊,這時候主唱與弟弟(樂隊所剩下的唯一成員)坐下在窗邊有說有笑地寫詞。這首歌里以一個經歷豐富跌宕的樂隊的主唱的視角,緩緩地去談及這一切,面對未來,他相信路還長。第一句歌詞,叫住了我,也叫住了你,以舒緩的情緒,去聽他的訴說,諸多的不易,都難以匹敵一位粉絲所給予他們的信心。歌中描寫了一位叫Dan的粉絲就生活在主唱的街區,他每當不順或不快,就會打開搖滾樂讓自己活下去,即使那是一種「搖滾樂幻境」,這種最最簡單地描述一位看似最不不值得被描寫的粉絲,是最打動我的事了。"Hello you, Hello me, hello people we used to be"以一個搖滾幻境的樂隊——奇想樂團,的口吻叫住了我,聽到他們不懷疑「後面的路還很長「的時候,我已經流淚了,還需要我再猶豫嗎?我早已心知肚明我會繼續走下去。澤農(源自《苦煉》),請等待我片刻,不會很久,路的盡頭有一個我在等著我,而此時的我還行走於大地,如昆蟲不緊不慢地爬行於聖詩集的字裡行間。
癸卯年二月廿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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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远比自己所以为的更加寸步难行
今日重新行走于呼市的街头,很难让我不回忆起些什么。空气和风远比我想象中的要冷,在电车的加持下,寒风让我的手骨感到剧烈的刺痛,这也同时让我回忆起年轻时的感觉。穿过过去的住所,重新踏足每日的上下学路线,逛了那时每天会逛的杂货文具小店(小学正对面),进门的时候老板问我要什么,我看了一眼他便认出来他很眼熟,可是我假装无事发生,因为在他眼里,见过太多的小学生了,尤其小时候大家短头发穿校服都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于是我没多说什么,看了看便走了。隔壁是一家小书店,我从他们家买过一本黄色的《林清玄散文集》和一整套《阿狸》的漫画书。路过了小学,那里没什么区别,有些“小饭桌”在学校周边负责看管午间休息的孩子们,总有些孩子会在这时候不好好睡午觉而是抱着足球出来踢或拿着几元纸币到小卖部消费。往回走的时候,我路过了许多店,一些记忆中的地方已经被新店所取代,可怕的是新店却未能破坏过去的整体感,一些早就在记忆的角落封存的地方却又因突然出现在眼前而被翻出,往回走的时候,在那条大马路的中间,我不自觉地看向了北边那方(马路是正南北走向,正北边的路尽头有个山峰),记忆中夏天放学的时候天已经要黑了,落日会正好晒到大路北边尽头的那个山峰。路过了运动场,和电话里和CC讲起了过去我在大足球场和其他两个朋友踢全场足球的故事,边讲边回忆的时候,我好像想起来某次和一个班上的小胖子来这里玩,在观看台上找打了“风水宝地”,可是那具体是怎么回事,早就不在我所能考证的历史范围中了。
==青城公园,是一个蛮大的公园,走进里面才发现,冬日时候所结的冰还没有融化,有些孩子在凿边缘的冰,寒风不停地吹来,好像一些事也被封冻再次,直至此时也没有融化。走到里面,我拿着胶卷机拍了些照片,有在晒太阳的老人、有被大爷们占用做萨克斯练习房的废弃碰碰车馆、有一群等待被投喂的白鸽子,还有一个废弃的大气球。我曾那么多次的来到过这里、与朋友或欢笑走过这里、骑行穿过这里、疾驰或飞奔过这里,可是却从不在意,但正是这些不在意,才酿就成我如今乐在其中追忆的情绪。== ==再次行走于这些枯树、冻结的湖水、停止转动的摩天轮、废弃的鬼屋(探出头来的小鬼因停电被卡在了中间)之间,我不禁再次感叹伽达默尔对组诗《呼吸结晶》的拟题《谁是我,谁是你?》在记忆中,我 与 我自我表达的对象,谁是我?是印象中的我、是此时心中难以定义的我、是在犹豫和复杂负重的情感中低头解绑的我、是不知所措却仍断言生活索然无味的我,不,谁是我?;谁是你?是追忆中过去的自己、是别人、是完完全全的陌生人、是那个有着一面之缘的朋友,不,或许你才是我。时空本身,是我最爱在创作故事时玩的花样了,一来时空比意识更加难以断言,二来其感性感知从不亚于我们对任何其他概念的体感,可是我们常常忽略它,认为时间在一直不停息地默默地流动,可当真如此么?在我看来,时间本身就充分的吸收了感情,就像流水会带走一切,一切也绝离不开这细细的流水,如果情感过度寒冷,流水自然会冻结,只是冰川下方的鱼和暗流仍会不禁地涌动== 走出了青城公园,我便向前方的大召寺走去了,随后我找到了心心念念的甜咖啡,里面的玫瑰花瓣咀嚼起来是甘甜的苦味。
癸卯年二月廿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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燒毀(《廣島之戀》)
下雨了 下雨了 我在深夜的小橋邊 泥濘忘記了城市的記憶 再見吧
請 離開我吧 你下顎所形成的陰影 遮住了我的雙眼 淚則順著我的臉頰 在你的後頸停留
僅在清晨 我才擁有睡意 發絲和 雨會順牆而下 濕潤的天台
當我再次燃起 緬懷你的火焰 在那片白楊樹林中 風 會順便把你燒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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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讓我嚮往外面的時刻,莫過於晚間想要出門快步散心但被大雨和父輩勸阻,今晚,便是如此。面對著那全部的、不可預測的生活,我們的痛苦,往往被藏秘在了泥土的正下層。去年,一本《金閣寺》再次打開了我對文學的閱讀,要說第一次打開,好像還是小學的幾本沈石溪的動物小說、《平凡的世界》和一本在錫林郭勒南路小學對面港台散文集。這一次,持續的閱讀更多的是因為生活本身就像四隻腳不同高度的桌子一樣,需要一本適合的書墊/支撐起來。於是另一個我常常在一些時刻,發現在那段時間,我需要一本書。一本本的……我就被這些書頁所連成的救命鎖鏈所救,只是他們從沒有能力將我徹底的從黑夜裡拉扯出來,或者說,我也不希望如此,但他們只是固定了我自己的位置,也讓我感到欣慰吧。那些文字們,常像巨型的黃金鐘那樣將我扣在彩色的泥土之上,可是生命以瘋狂地節奏用力的衝撞著巨鐘,而我則與這片土地一起,被震撼致死,如果偶然有工人在搬運的途中發現了我,請幫我擦乾,耳邊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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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來的痛?哪來的苦?
婚姻一直以一種不堪的狀態在我的眼裡出現,不難說,我很難從婚姻中看到些什麼美好的事物,那些對立、怨恨絕非是愛的相反面,它們混淆在一起,被那些認為「正常人就應該結婚生子」的人堅持著,它們堅持著折磨著他們……不過比起這個,作為孩子(家庭中的一員),我卻更多地感受到了痛苦,無論是寵愛還是嚴苛,無論是教導還是散漫,無論是陪伴還是自立,沒有一個選項是美好的,孩子在不知所措地自我發展的同時罕見地開始依賴父母的觀點以及做法,可父母本身卻大多只能做到生產的作用,對於教育,尤其是中華文化中的教育,在我眼裡過於偏執,或者是,過度被誇大。父母對於教育的執念,無視了他們自己的素質已經所見所聞,而對於這份好心,我卻很難領情。像是如果乞丐分給你了一塊掉到地上的髒肉(但是他自己最大的收穫),我想你也很難在強制被他塞進嘴裡咽下的同時,對他保持那樣的感激,不是嗎?而在父母對於孩子的教育上,他們,往往做的更過分,打著父輩的藉口對於教育已經經驗的大肆談論,行為以及表達卻遠遠惡性的影響了孩子本真的發展。我一直相信,人的學習是收穫的,卻不是單純的加法,而是一種置換,孩子將本真的天性以及各部分美好的官能喪失並取而代之的是學識和經驗。學識是件難以談論的事情,它們太過廣泛,就像人們不得不把海洋分為八大洋。學識中那些從自然中取得的規律,我認為是無能的,雖然在目前來看是最實用的,但未來人們必定的過度發展的情況下發現自己的疏忽,對於某些事情的遺漏,不得不導致人們重新走回頭路;而那些純粹思想上的學識已經藝術等表達,卻是可取的,因為那與這個世界心意相通。而經驗這事,既是社會的必須物/必要產物,也是我所見的人們的最大累贅,人們去從過去的人身上尋求經驗,可是由於對於時間已經未來的錯誤認知,而不能夠找尋到合適的途徑,這就像是新手開手相那樣,明明答案就在面前,卻因為錯誤的認知以及理解,而不能夠正確地解讀。講到這裡,漸漸地將話題從家庭,轉移到了教育,而只為突出孩子在家庭中的痛楚。對於未來的不可期、家庭關係中的微弱,我不得不承認,孩子在大多家庭中就是弱勢的被鎖���關係,這樣的關係一般僅存在於奴隸、囚犯的身上。讀到這裡,你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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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一個愛慕上一時代悲慘死去的熱烈表達者,我活在這裡,周遭的空氣不屬於我。 一切都要從那些社會中的潮流以至於寒流說起…… 就在剛剛,我和父親去了一家廣西的小縣城上的雲吞店,走過清晨的泥濘路,有些穿著舊衣服的男孩子們在路上開心的跑,機車激起的泥水險些在他們的身上留下更多的泥土味。進到店裡,我們點好便坐下,於是我注意到了斜對面的一個家庭(他們就坐在我的斜對面,一家人在吃雲吞),其中母親是位可能身患侏儒症的女性,通過她接電話才讓我判斷出她是位母親,在咀嚼雲吞里細小的肉餡的同時,她騰空地晃動著她的腳。對面是她的丈夫以及女兒,女兒分心吃不下粉面,丈夫便輕輕地吹完後餵給她……不一會,他們就吃完離開了。 隨後,我的正對面也來了類似的一家人。母親抱著兒子,丈夫在自己吃面,兒子不知怎的,總是瞪著大眼睛盯著我看,在父親餵兒子的時候,母親將雙手垂在大腿上,雙腳擺出內八形狀,不知她此時在想些什麼,在我付款後要離開的時候,她就這樣看著我離去…… 後面,一個穿著藍色衣服的小男孩,從我身邊跑過,我看著他,他笑的是那麼的開心,一邊笑,一邊跳,隨後我看到他左手上拿有從正在包雲吞的母親那裡偷來的手機,走到了店門口,他開心的揮揮手,並左右手交叉,比出了一種目前流行的熱舞的動作,隨後就跑遠了…… 在這些難免會讓人覺得不切實際的例子中,在這一頓早餐中,我窺探到了什麼?實際上,我不難從他們身上找到我所誕生以及生活的家庭的影子,在這樣的情況下,我與那些孩子們,是否是同代人呢?(如果我有這個資格講的話)面對著這樣的社會已經家庭,我們該如何追求那些平靜的生活呢?在我眼裡,這些平靜的生活是對於鋼筋水泥的主動讓步,而非不可進取的釋懷。面對著毫無「愛」可言的婚姻以及家庭中,作為男方、女方,作為孩子,痛苦難道不都是從頭到尾的圍繞著我們嗎?雖然在許多情況下,男性顯得主導並是惡的施加者,但我們並不能簡簡單單地這樣得出結論,暴君固然絕非善果,但他的痛苦以及窘境我們卻不能不仁義地用「惡有惡報」去解釋。一本書,具體地,我忘記了是哪一本科幻小說,將女性設定為了世界的掌權,其中一位男性公民的夢想,是想要成為一名母親,在故事中,女性沒有因此而得到更多快樂,在「美國佬」形式的文化熏陶下,人們開始潛移默化的認為right會給人帶來幸福,對此,我只覺得是些無稽之談罷了。說回來,我們所要憐憫的對象,是所有痛苦的人們,不分善惡美醜,他們都需要成為我們愛的一部分。因此那些家庭中的男性,或是丈夫,同樣值得被憐憫,不是嗎?女性的痛苦我想我已不必多提,對於這樣場景使得我的觸動也正是源於此,對於未知的迷茫、對生活的理解、愛究竟是什麼、懷裡的孩子究竟意味著什麼?面對看似無形的傳統、文化、道德、生存,我永遠不知道母親究竟能夠無力地看到多少我所不能看到的世界。但如果要我從那位母親的眼裡看出什麼,卻什麼都看不到。說回孩子,我感到與他們的無助,從孩子瞪著我的目光以及母親無神的雙眼中,彷彿是畫在村鎮的文化傳承宣揚牆的陰面。講到孩子在家庭里的痛,我決定不說,畢竟他們從沒有這個機會,去質疑道德,可是認知是園中之園,沒有認知的基礎,表達又是為了怎樣虛假堂皇的盛世而存在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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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聞 #Chapter 2

記得第一次下海游泳的時候,我還在小學,父親和朋友在岸上看著我,我知道自己游泳好,便自信地一個勁往裡游。沒一會,就到了鯊魚網,邊幻想著一個小孩第一次下海就能游出鯊魚網 能夠迎來多少大人的誇獎,一邊猶豫是否該返程。看到父親在岸上向我招手,我特地表現出不經意,也向他揮了揮手。可是突然,我的小腿上感受到一陣搔癢,我不敢去碰,我看不到,我不知道那是什麼,是魚嗎?是海蜇嗎?是水草嗎?伴隨著自我的恐嚇,我狂蹬右腿想要將其甩掉,可是無論怎樣,都沒有作用,那種搔癢還是輕輕地附在我的小腿上。我開始著急,便開始往回游,相比於慢悠悠地游來,返程的路途顯然遠了數倍。在我沒有注意的這段時間,天竟很快的暗了下來,沒幾分鐘就有小雨滴打在我的頭上,和周邊的水面上。糟了,我小時候聽曾做大副的爺爺講過,下雨的時候游泳是很危險的,得快點。於是我急促的擺動著身體,偶爾還會抬頭看看距離岸邊多遠。長大後在某一本沒有了封面(不知道名字)的舊小說攤裡,讀到一句話:“海是一切的綿延”,可能在那時候,我才真正感受到。就快要到岸邊的時候,我便習慣性的(因小時候常在游池游泳,而養成習慣拿腳踩底),而我不知道的是那底還深著呢,於是我下陷,那種時刻可不是好受的,往下看,能見度低到甚至看不到我的腳,下面是冷且渾濁的深淵,其實因為下雨,海的表面也迅速降溫,我不信自己碰不到底,心裡很奇怪的癢,可能是被水草纏住了,於是我讓自己下落,可是只見水面漸漸上移遠離,周遭變得模糊且漆黑,我又急促的向上竄動著���⋯最終還是上了岸,父親和朋友們眼裡只是我找了招手便游回來罷了,父親問我的時候,我也邊用左腳踢掉右腳上的那根細小的水草,邊回應他說沒事,可是在那之後的生命裡,我很多次遊走在生命的邊緣,只是同樣的無人知曉,我也不願故作深沉的提及,偶爾自己回想起來,甚至會懷疑⋯⋯
這幾天,走出了很遠,並向著更遠而漂泊,海上的生活是單調無趣的,都是些體力活,他們去調整航向,根據風向和地形改變船舵等,只是我對這些不懂,也就不一一介紹,因為他們每個都穿著一樣的白色衣服,很快我就搞混了哪位是斤哪位是黎夫。不過也無所謂,看到他們忙裡忙外地,我只覺得是浪費了這班景色。每個傍晚都出奇的美,如果你恰好在這個點中自然醒,那絕對是最美好的了,推開艙門是沒有盡頭的海和悠長的溫暖海風,那落日的粉紅色,是我所見過最美的,每當這時,船上的夜間小燈也會亮起來,小伙子們問我要不要和他們一起唱歌,我拒絕了,走到了甲板的側面,依靠著麻繩拿出小本子寫詩。這一路很是順利,就連我唯一認得的八字鬍老史瓦也在這時拍著小伙子們的肩膀,說不知道是不是這艘船的魔力呢,讓他們這樣順風順水。可是那天晚上,可能是凌晨三點多的樣子,可是發生了大事,曾經嘗試吞噬我的大海,好像再次盯上了我們⋯⋯
我記得那晚凌晨後,船便開始劇烈晃動,隨後愈來愈劇烈,甚至讓我一度在迷糊中認定船一定是在翻在風浪中翻了一圈又降落回海面上的。巨大的衝擊,讓我從吊床上走到門變成了一件異常困難的事。沒多久我就吐了,傍晚為了寫詩而喝的辛辣酒反覆嗆在我的喉嚨,門被大風吹開,我便開口在風裡向他們喊,怎麼了啊⋯⋯小伙子們早就在甲板上忙碌了,我沒太在意他們具體在做什麼,只是盡量保持平衡的站立,沒多久我聽到船長喊要大家去幫忙,在風雨中,我沒有聽的很真切,但好像是船錨在風雨中卡在了石頭上,隨後我就沒有聽見了。黃色的探照燈,一直照亮在船板上,周遭的一切在我眼裡,就好像不存在,像是掉進了綠幕的陷阱裡,我除了我們,其餘的什麼我都看不到,海浪只好用聲音和晃動提醒我它也在,這種晃動彷彿像是昏迷已久的我,在醫院裡被愛人搖醒,可能她還沒看到我微張的眼,就趴在我的胸前哭了起來。同樣的,一陣雨也劇烈地打下來,在一陣喧嘩中,一個男子跳到了木製的寬大護欄上,其餘的交談我都沒有聽到,只看到他的腰間繫著一根橙色的麻繩,在暖黃色的燈光下,我再一次真切的認出了他,斤。我有些擔心的湊過去,可是這樣搖晃的情況真的不適合我,沒走幾步我就摔了跤。在燈光的照亮下,帆變成了橙色的,可能是燈開的太大,砰的一聲就炸了,一些細小的玻璃片被炸開,趁我站不穩的時候在右腳劃下了一刀口子,可奇怪的是,並不痛,但痛苦在瞬間席捲而來,我們在此被光丟棄於黑暗⋯⋯
沒有很久,其實更可能的是,過去了很久,他被拉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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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聞 #Chapter 1

漁村漁港裡,有位紅帽子的小孩從黃色的幹草墩裡爬起來,生怕錯過了早上大家看報的時間,抱著一斜跨包的報紙(國內宣傳文化的傳單),向著港口跑去,可是很明顯,已經不早了。他邊跑邊喊:“報紙,報紙!”今天的報紙上,宣傳著海國(本國)的神明和人盡皆知的古代戲種。海鷗追逐海鷗,浪花拍打愚蠢的石頭,一些時候,我開始覺得海面是穩固的,起伏的只是表面虛實不定的大海的魂。這個故事,與其說這是個故事,不如說是一首被傳唱的歌,沒有被成功的翻譯成外文,但哪怕只是對於村里的人,也都有自己各自的版本,跟隨著一曲Samba de Orféu,來自Toots Thielemans & Luis Bonfa的專輯The Brasil Project, Vol. 2,如果從未聽過,不妨試著邊聽邊看下去吧。
沙灘與港口的石台階相連。有些海葵長在、貼在礁石的側面,被海水擊打後,呈現出一副疲憊的模樣,一些近海的漁船已經早已出航,目前都三三兩兩、陸陸續續地回歸,只是小水手們唱的歌一般要等到黃昏將至才能聽到。此時太陽已在船帆的正上方出現,周遭沒有一片雲,幾個水手從家裡或小旅店裡出來,斤獨自拎著行李從山坡上踉蹌地走下來,與下面岸邊的抽菸的老史瓦和安克揮手打招呼,那紅帽的小孩恰巧撞上了他,斤摔了一跤,對於他這樣經歷過海上風雨的強壯身體來說,這根本算不了什麼,買了一份小男孩的報紙便大步走去。小男孩不認得他們,只發覺水手們聚集的地方有許多人來湊熱鬧,便跑去了⋯⋯
這次他們從這個小島出發,其實召集了很多周圍強壯優秀的水手,總共近十名,組成了這次的隊伍,許多水手都被淘汰,從客店老闆那聽說,要求他們在深水下憋氣,甚至還有不少應召的小伙子主動退出呢,有資格的小伙子們,很多都早早到此等候。作為一次捕鯨的活動,好像未免太過大張旗鼓,可因近些年鯨魚在近海的減少,人們開始放眼於更遠更遠的海域,這次出航,更大意義是探索遠方大海中的鯨群,當然,我是恰巧來到這裡,本打算在礁石上的旅店休息些時日,正巧遇上這樣的活動,喔,如果你某天也恰巧來到這裡,記得來這家旅店,飛鳥的舍,靠海的房間讓我每天都充斥在海浪的呼吸中,我和旅店老闆吃過早飯後便拖著鞋子前來圍觀。斤與幾個其他島來的小伙子們在碼頭的巨石上聊天,有些村中的少女經過,可是她們嘻嘻鬧鬧的,沒有停留太久;老史瓦是大副的表兄弟,起碼他一直是這麼記得,現在已經先上船在東張西望了,他從沒上過這樣精幹的小帆船,但他要刻意出一份見怪不怪給下面那些年輕力壯的小鬼們看,只是很快,他的幾根菸就抽完了。
一艘白帆船出海了,說起來,好像也從未見過其他顏色的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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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 écrit parce que personne n'écoute
在這樣的年月,我們不禁回憶起過去。走在路邊、河畔、高架下,人們奔波低垂的生活。路過聽到一位姑娘和電話說自己這是這個月第三次失業,橋洞底下許多衣服乾淨的流浪漢,傍晚核酸的隊伍排出幾百米遠每晚都需要,公司裁員,國家加稅,用一句The kinks在Apeman中的歌詞,I look out the window, but I cannt see the sky.空氣灰蒙,每個清晨都是那樣陰沈。就在這樣的十一月,我留起了長髮,隨便買了一個膠卷機對著這個世界拍攝,常游走於河畔(成都一環內的河畔也會有河鷗停留歇腳)。人們互相記恨,大多數人恨錯了對象,其餘的則表現出更大的惡意,於是我微弱的蜷縮在不存在的牆角,想要忍受吸收所有周遭的惡意。近日看到一句法語,「On écrit parce que personne n'écoute.寫作是因為無人傾聽。——Georges Rochefort」,於是常坐在夜裡的麥當勞寫作,具體寫的是些什麼,你我都無從察覺、無從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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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Homo Buck #Chapter 5

Like we said before, they meet. But the boy firstly sees the deerlet, and his tangled ideas all disappear at that moment. He thinks the deer might be dangerous for him, so he gets ready for the stance. The deerlet is now half stupor, so it directly walks toward the boy with a shaken body. However, he just saw an approaching shade and naturally kick on it. Few punches from him without any kind of thinking. When he realizes he is really punching an animal which is not resisting. It has already died.
He pulls the deer out of the grove to the place where the moon lights can make it visible. He sees a poor little weak deer. Following what just happened, he imagines...
What if that is a deerlet which is very poor and simply wants help?
And the reason for getting help?
Maybe it is not well fit in the herd?
Then it must be very empty in minds!
So what is the difference with me?
He then finished it with full of praise in mind, and hulls it hides down. And this little sad story is recorded on these hides from the boy, Leverrier. After that, he feels more struggle and regrets himself, then he made a special battle dress to join the army and leave the family. On his special helmet, a real corn is being arranged just like what that deerlet wa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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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Homo Buck #Chapter 3

Not only in winter but temperatures over the years are also very freezing. Farmers finished their land work in the late fall and store enough food for the whole winter days. Animals are hibernating in the deep of the mountains of forests. Seems that all voices hide in caves as well. Even if some little squirrels or hunger triggers are out, the thick snow records their footprint clearly. The footprints from deers, however, are oppositely not rare to see.
Deers like to be outside and find some wet mosses to eat on the winter days. The only specie of deer in this region, which I forget about know the name, is special in having no corn. Whatever the bucks or does are all born with no corn, and the citizens here made it to be a feature totem. But there was a special case that happened, a deerlet with one corn was born, at the same time as a boy born.
That deerlet, who has the same age as him, was being very poor. It was born in the same region as other deers, but it has one corn on its head. No one can explain the reason. And all of the deers think that it must not be from here, and treat it very bad, leaving it alone on the cliff, giving no place for it to sleep, and giving it food which they ate left. Tonight, they leave it in the freezing snow night alone again while it is having a snap. They leave far. Despite this poor little thing encouraging itself for years to trust other deers for a living but the only thing it receives is how cool its families are treating it. It uses its last energy to walk to the town to get help from humans, which is the last way and the only way for it. When it is hopeless of calling for help, some shadow shows u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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