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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zz · 10 month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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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 十一
『陈小满是个大傻逼』
陈小满和我在大剧院前的站台等二百五十路公交车,这真是个印证他是傻逼的好数字。在絮絮叨叨说了不下十遍《清水江》这个话剧里爱别离的部分十分千分万分讨厌后,他诅咒导演兼编剧的蒋音潮要玩完儿。我小结了一下他的槽点,大概是觉得故事里爱人在年轻时被迫天各一方各自嫁娶但依然深爱并且在临死前乞求见一面简直是惊天地泣鬼神的老套俗气自以为是。“相濡以沫死在相忘于江湖的歌颂里,真是丧尽天良”,陈小满忿���然。
我对他错乱夸张的用词表示震撼:“丧尽天良?”
陈小满薅了薅他为看话剧花了二十块理的短寸,看似深意地瞥我一眼,叹了口气才接着说:“大春,咱两今天也算有缘千里来遇见。你知道我离过一次婚,并且现在已经走在第二次离婚的康庄大道上了么?”
“哦”,我配合着表露自己和他分别了这么多年应该有的无知,并点头积极表示自己愿闻其详。我不想告诉他,我订阅着他空无一物的QQ空间,秘密关注他自言自语唠叨日常的微博,每天都会刷一遍他似乎永远都不会更新的朋友圈,买他的每一本书看他的每一次展,全世界跑,甚至跟着学了户外;我和他身边的朋友保持着某种默契的偶尔联系,只是因为总想着在不经意间问起他的信息,想知道他过得还不错。可是陈小满,这个傻逼居然把一手好牌打成了世人眼中的稀烂,孤家寡人一样在这个冷飕飕黑黢黢的夜晚看完一部无病呻吟的烂剧并和我极为巧合地遇见后,跟我说他其实、可能、大概、只是某面墙上的饭渣子或是某屋碎花窗帘上的蚊子血。
陈小满的第一任丈夫是一个富豪,他们的婚礼是让小报杂志都会欢喜流量的盛大,对方英俊潇洒家底丰厚并且具有时下追崇的贵族般的动人气质。虽不是福布榜上的顶尖,但也算行业里的佼佼。陈小满打趣说他是“盲婚哑嫁”,可他本身就开朗帅气在户外运动摄影圈小有名气,哪会是简单的阴差阳错被天选,大家都猜双方该是用情至深。可我知道,陈小满那时就是个傻逼,虽然心里有隐约喜欢的人,却怂得从未表过白。后来对方出国,这场毫无起承转合的暗恋就被杀死在了一个风和日丽的普通日子,连恋都谈不上失的陈小满紧接着迷迷茫茫地步入了未知的第一场婚姻。
可陈小满是谁,一旦脑子清醒了些,他不会两眼一闭接受现实委得完满。豪门声色犬马明枪暗箭的日常哪是区区的他能挺得住也愿意挺得住的。他一边扮演贤夫的角色去讨取不可能存在的爱意,一边原型毕露破罐破摔。在丈夫明星模特管理人绯闻不断的时候,陈小满也尝试着夜不归宿喝酒蹦迪,好像这样才算公平:他不爱对方,对方也不爱他,他不接受对方庞大的家族,对方庞大的家族也不想接受他。两个人演了五年半载,陈小满净身出户,爽快利落。
既然委屈爱情追求生活富足美满靠不住,陈小满决定牺牲生活富足美满去追求爱情。
他的世界那时没有“矫枉过正”这个词,仗着自己年轻,陈小满拿着家里不多的积蓄,极其自私不孝地跑去国外追那个对方连自己名字都不知道的人。所以你看,陈小满是不是宇宙最大的傻逼,你可以尽情骂他,像我一样,但如果你太生气最好现在点叉弃阅,因为陈小满一点也不乖、不好、不正能量、不善良。
陈小满小小声地对我解释,“其实出国前我也遇到过几个还不错的对象,但可能是当时状态过于糟糕,约会心不在焉,也就不会有人愿意给我机会进一步交往了。”你看看,他多么擅长浪费别人的心意。
陈小满就这样固执地、白眼狼般地、不在意被祝福与否地收拾行李呼啦啦搭上飞机开始自己的奇妙之旅。说到这的时候,陈小满眼睛亮着光,像是饿得疲软要死的松鼠突然梦到了一大堆松果。他在一个一年三百天都会是晴天的城市找到了投喂他的美丽初恋,那个他肯定自己喜欢的人,他的现任,也是即将成为前任的第二任。
记忆这个狡猾的装置已经进化到会自主删除过于狼狈的片段,然后用不同细度的砂纸给偶尔的美好小心翼翼抛光打磨。国外相依相伴的五年或许是陈小满这小半辈子最自信也最开心的时光了。“次之是我们在一起的幼儿园”,他贼兮兮地眯眼笑。我不以为意,谁长到三四十岁还抱着童年说高光。
陈小满描述回忆的时候显得那么幸福,或者总体是那么幸福,我想,他确实是真真实实嫁给爱情了吧。这世界上有多少人能和初恋修��正果呢?嗯,尽管陈小满其实有很多初恋——他总是那么阳光普照随处留情。所以哪怕后来这个初恋虐他千万遍,他也能表现得虽九死其犹未悔,这是多么有理有据情意自然啊。
现任在国内一度光芒万丈。黄金单身汉,要身高有身高,要身价有身价,追求者如过江之鲫。但陈小满的狗屎运似乎被卡在了大洋彼岸,那年他们夏天回国,秋天政策变化导致初恋家里资金链断裂,冬天破产清算后一贫如洗。陈小满自以为这是对他们夫夫“共患难”的考验,他觉得自己可以过得艰难,只要有情饮水饱。
傻逼。
在挣扎了九年后,陈小满终于困惑了:一切看似没有问题但一切又似乎全是问题。现任没日没夜早出晚归,除了偶尔醉后表露,几乎从不向陈小满抱怨东山再起的艰难;而与此同时,现任也不再和陈小满有任何形式和内容的交流,他像是所有倾诉和要求都给了其他人,陈小满除了洗衣做饭打扫屋子偶尔给点爱的抱抱,无法提供现任任何帮助和价值。像同一屋檐下的合租人,他们有情,但所剩无几。或许现任是觉得,他要为陈小满负责,陈小满依附他而生。
还有比这更糟糕的关系么?还有比陈小满除了等现任晚饭就是等现任不吃晚饭深夜回家后再自己亲手倒掉认真烹制的一切更糟糕的关系了么?
有吧。陈小满转过头来问我:“你觉得他是在暗示我主动提离婚么?”至于这样做的好处,大概就是道德上稍微站得高一点并且不用付昂贵的分手费吧。“但我们其实是国外领证,国内不承认的婚姻并没有这些义务啊。”
我暗戳戳恶劣地想,“或许人更坏一点,预谋以后给七大姨八大姑卖卖委屈——是陈小满甩的他,多无辜啊,大难临头各自飞。”
我问:“那你离么?”陈小满顿了一下,似乎觉得我这么简单粗暴很好玩,他笑了起来,路灯的光映在他短短的看起来很扎手的头发上,给我种他整个人都在发光的错觉。
“我喜欢他啊。”救命,他真的傻得快要闪瞎我的眼了。
“我还是喜欢他啊。”好了,越说越来劲了是吧,我知道了,陈小满你这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傻逼,我知道了。
真让人生气。但既然这个傻逼已经惨兮兮在如此狼藉的时刻走在离婚的路上了,我决定暂时原谅他,毕竟再泼点冷水,我担心他会放纵冻死自己。
“你会觉得离过两次婚的人很差劲么?”陈小满像是看穿了我的吐槽。
“如果是别人,会。但因为是你,”我转身好好地望向他,用我小半辈子可以用到的最坚定的语气,认真地对陈小满说,“我希望你可以找一个你喜欢的、喜欢你的、并且真的能长久的下一任。”我停了一下,决定把可能性说得圆满一点,“哪怕找不到,你很好,也可以自由且独立地做陈小满。”
陈小满大笑着拍拍我的肩:“汪大春你真贪心。”
是啊,陈小满,我特别贪心。我不年轻没房没车没存款,我甚至从没和某个人真实相爱过,但我想把我所有的、所有的都悄悄给你。就像小时候悄悄把你最爱的朱古力塞到你的企鹅书包里,像背着中学打架受伤昏迷的你跑医院差点哮喘发作,像毕业典礼时偷偷把最漂亮的花包给你,像这小半生,不信任何的我在每一个寺庙里安静地祈祷远方的你平安顺利。
陈小满,《清水江》的另一半故事是悲伤的人找到了纯爱的桃花源,在那里所有的难堪都被抚慰,所有的怨怼都被消融,万物生而有灵。而我特别特别贪心:如果你决心溯流而上穿洞而过鼓起勇气再重新开始,那可不可以给我一点时间?小恐龙正狂奔在他的森林里,密林深处的灌木丛中埋着他积攒多年的小宝藏,他想都给你都给你都给你。如果你允许,陈小满,如果你允许。
(今天太难受了,写个片段安慰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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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zz · 3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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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 廿四
(序:为2022年乌镇戏剧节主题“酒瓶、空白、遥控器”而写,微博随后发,也算了一个心愿并起一个开端。以后就在这悄悄练习讲故事。)
『买酒』
乡道像手掌上的断纹将这个被翻新过的镇子一分为二,沿街的有一个杂牌加油站,一家包子铺,一个零售店,以及连续布置的五金杂货铺。店面被干部要求统一成枣红色,铁皮的漆在这里充足的阳光和雨水的交互洗刷下起了包,将破未破。
端午。他取了发电机、补充的绳子还有两把新锁,打算再买两个粽子和两瓶酒,麻烦商店的青年开车送他回石窟寺。
『途』
先是广阔的路,夕阳从山间切过照到那高耸的石碑上,上面是修路人的功绩、死者的人数和捐路人的姓名,密密麻麻。
驶过地裂的长缝后,山风越来越大,那件深蓝色的甲克被吹得鼓起来,像是孕育生命的隆起或是被扬起来的经幡。他用劲拉拢后垂的帽子,裹紧身上的军大衣。
盘山路。副驾驶。
青年像是趴在方向盘上开车,后视镜前挂了一串深绿的穗子,他想起斯嘉丽参加舞会时的绒裙。气温在日落后带着跳崖的气度往低处坠,雾气施施然爬上车窗,青年开了除雾,但车辆老旧,效果甚微。
他从车门的槽座中扒拉出一条看不出颜色的布,身体前倾往车窗上擦,抹过的痕迹全是颠簸的节奏,视野断断续续。他听见青年嘟哝着说什么掉了,要捡,他说:你专心开车,别动,我来。
按开手里的头灯看了一圈车内的地板,什么也没有。青年像是回了神,笑笑说算了。
无数的转弯,怪物一样的雾见缝插针,看着车灯昏黄的光还有被反射灯刷得惨白的路边石,他们都有种隐约的兴奋,这似乎不是归程而是赴约。
『雨夜石窟寺』
暴雨来得毫无征兆,和着夜,水珠密集地挂在车窗上。
青年从后车厢取了一把折了骨的伞和一件明黄色雨衣。窟洞高高挂在山壁上,同时还有耸立的347个台阶。两人一人一个竹篓筐,一步步往山上缓慢地驮。
雨声脆且粒粒分明,石板上是头灯打碎的光。
青年在窟洞凹出的门廊下帮他捣鼓发电机,他去厨房热头天做的大骨汤。火塘内加细支的柳柴,啪嗒的火星跳得猖狂,谁比谁更高,谁比谁更亮。他留青年休息,明早再下山。
热的粽子,青衣剥去,几颗红豆嵌在圆鼓鼓的饭粒中,甜而不腻。房梁上挂着轻微晃动的灯泡,也不知哪来的风。他笑着问青年,“你都来了多少年了啊,找不到那人,想过离开这里去其他地方看看么?”
汤太咸,青年皱着眉一股脑儿咽下,他觉得对面这人生活清淡得仿佛丧失了味觉。他不答反问,“那你呢,一直守下去,到什么时候。”他停了一下,状似严肃地肯定,“死么?”
“死吧。”
短促的嗤笑。
“离开这我能去哪,去工地爬桁架绑筋打灰,还是骑小电瓶风来雨去地送外卖,还是彩票店里绞尽脑汁最后赌不存在的运气,还是黑市里躺在水泥台上卖血卖器官,”他咽下一口酒,随意而熟稔地摁死刚冒头的情绪。
青年没说话。
“还是守在这,”他垂头盯着空酒杯,“山山水水的,没有人,只有这些泥塑的佛像,每天看每天乐,我还能从这万千僧态佛严中看到不一样的情状。只要山不崩、地不裂,佛像万千年,我也万千年。”
说着他摇摇晃晃地按开电视,也不管满屏的雪花点就将遥控器塞给青年,“你运气好,说不定今晚能搜到一两个台。”
遥控器在青年手腕上灵活地打了个转,头朝下轻轻撞着木桌边缘,他长摁胶钮,雪花屏维持忠贞,只有左上角变化的数字舞得像失灵的爆炸倒计时。青年扯了下僵硬的嘴角,把遥控器搁到旁边的矮凳上,“要不劳烦老哥带我看看佛祖。”
『观佛』
“网纱门是为了挡沙,原本不落锁,但这次买的锁要放这。红木门是六十年代初发现石窟时就搭的,也算文物一件,这锁老了,我这次再加一把。咱先看这东千佛洞。”
他俩举着两把手电筒进��。
守窟人一个个细数自己经年累月的新发现,在哪个角度跪下仰望能正面胁侍菩萨的双目,在哪个角度看飞天能将他们的动态解释成扑向自己。这里百万尊���画造像,像是异世界的记号,说得出的是哪个微笑心怀慈悲,哪个怒目恣意威严,哪个媚态庄重怜悯,说不出的是哪个地狱挖心掏肺,哪个人间百鬼夜行,哪个天界等级森严。
你有要问神明的吗,你有要祈求神明的吗,我有吗?
守窟人似双目含泪,往龛前斟了一杯酒。
造像头戴高花冠,云肩半袒,戏坐于蒲叶山岩,群青腰带搭过红色长裙落在一串深绿色的璎珞上,像来时车上挂着摇曳的穗子,安安静静。
青年双手合十,只说谢谢。
『牧羊人』
夜里,守窟人斜躺在两个椅子临时拼成的小床上,握着半空杯子,低声给青年讲他父亲爱聊的这里的传说。
有个牧羊人,每年春天将一百四十八只羊赶到这里,羊群吃过草的地方会开满绛紫色的小花,风一吹,是木质略凌冽的香,带着将军征伐的攻击性,但那花却是长得憨态可掬娇嫩怡人。花开满山谷的时候,天上的星星就会像雨水一样落下来,星星从天上带来的细线描着它跌落的路径,彼此间织成细密的网,循着动物或者人的足迹把误入其中的搂紧。生命在里面如漂浮的灵往来穿梭,一缕一缕割,一片一片丢,不再觉得痛,不再觉得累,不再有所回忆,也不再保有期待。因为那时那刻就是顶幸福的,他们高喊大笑,看到一切内心呼唤已久的。等到中正之日,牧羊人赶着他新增了羊羔的羊群离开,细线就会碎成叶子上一颗颗的露水,再掉进富饶且肥沃的红土里,静谧的生机,泽备万物。
“你知道吗,其实我挺害怕的,前几天碰到了一个牧羊人,他对我说,他发现了新鲜的足迹,不是我,不是他,是陌生人。”他顿了下,抬眼望向青年,“你要小心。”
『鸣金』
雨小了,鸟嘎嘎的叫声从远处铺陈到窗前,一浪一浪不知疲倦。林中隐隐约约有枝桠被雨水压断折落到地上的声音,而夹杂在其中的极短极轻的金属碰撞声像是无形的手骤然捏紧了人的心脏,它迫不得已漏跳一拍,他俩同时瞬间坐起。
盗窟。
『搏与追』
其实是明目张胆地抢,仗的不过是这陡峭的崖,乏人问津的地,形单影只的守。见有人来夺,盗人恶向胆生,毁欲来得张牙舞爪。砸的人肆无忌惮,护的人捉襟见肘。青年倒是能打,盛年壮力,躲得巧,回得稳,撞得狠,依稀是当年的肌肉记忆,但抵不过这里每胜一寸,那边斧凿刀落地砍裂一尺。泥塑脱胎,芦苇末散在地上招着萤火,空酒瓶恶狠狠地砸向青年的头,恍惚中他想起似乎从头到尾没听到同伴的声音,呵,那老哥是死了还是跑了。“唵”声一浪接一浪如困金刚罩,青年头晕目眩,吐掉带血的唾沫,追着人冲出门。
泥还是湿的。他们的带走的东西应该不多,但青年想那里有他注视过的那尊绿络观音像。是哪一年,花园里的小天使头顶了新雪,在铺着厚实的波斯地毯的客厅,壁炉的火温暖,他和那人挤在沙发上搭了同一条毯子,那人像小兔子一样笑着给他看论文资料里的佛塑造像,说他如何和花头发高鼻子的教授理论石窟造像的题材和形制,他说偏爱这尊绿络观音像意态随性,蓝是黎明前的天青红是三分朱砂两分明黄绿像咱家的窗帘,到时候裁了作件外套给你穿到舞会去。那人话里带着调皮的笑,眼里都是光。
那个城市不像这里,雾重,绅士们执迷帽子手杖三件套,跑马场上爱牵着自己的马驹笑得高贵爽朗,酒馆到处都是三棱镜散射出来的光,把人脸分成一块一块的,老房子里书架上的一排排希腊文、拉丁文的书有好的影响也有坏的影响,而那人像只冬天收集粮食的小仓鼠打包了青年渴望的一切美德住进他的家,和他分享食物、快乐以及奇思妙想的梦。他们在夜晚像悉达多描述的那样做爱和交谈,在清晨初醒时念乔叟的句子陶醉而疯狂地注视彼此,像德米安那样在每一个全神贯注呼唤彼此的时刻不顾一切急匆匆地奔向对方,每一个。
“假如你身陷险境,我一定会找到你,帮助你对付一切的困难。”
假如你曾来到这里,假如你一夜之间音讯全无,我一定会找到你,在佛像的注目下温柔地亲你,在疼痛的伤口里吻你,在雨编的细网中俯身望向你,在血水滋养的花朵里拥抱你。
假如你曾来到这里,我一定会不顾一切地等你,仓皇失措地去追你,我一定会找到你。
『空白』
第一声枪响的时候云雀刚啼出清脆的一声。
接着是第二声,坚硬而短促。
不知是什么黏腻的水迷了青年的眼,火辣辣的疼。他恍然间似乎看到了那尊像,藕色的手臂搭在青绿脆嫩的草间,一条披着鹅黄轻纱的腿远远地半嵌在泥里,还是一样的慈眉善目。他伸手去扒去抓,却似乎勾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东西,他不知那是什么,像是传说里动物被野兽啃食后留下的手骨,骨上还套着光滑的金属圈,最荒唐的是圈内刻着他熟悉的字母。他感到肺腔里的气都空了,巨大的无助掐紧了他的喉咙,他叫不出声来,只紧紧握着,久久的痛,久久的欢喜。
有人似乎在笑,平静、轻柔、慈悲,什么都相信,也什么都不信,命运在他眼里。
『奠酒』
窟洞佛龛前有个半满的酒杯,里面陈着不知是放了多少年的酒,绿的酒花顺着杯壁爬到杯口,肆意繁衍。
他沉默着拿起,轻轻撒在铺满灰尘的地上。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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