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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essieking0316-blog-blog · 11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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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兵】两个建筑设计师从最后回到最初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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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essieking0316-blog-blog · 11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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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兵】真实谎言30
第三十章(上)
  “跟你说个事儿。”
“什么事儿?”利威尔歪头看他。
埃尔文却将话题一转,跳脱地问利威尔:“你知道韩吉在英国呆了那么久干了什么不?”
利威尔双臂垫在脑后,眼望天花板,表示不感兴趣。
埃尔文小小地受挫了一下,却没有放弃信心,他又转换了个话题,接着问:“喜欢孩子不?”
利威尔警觉起来,侧目看看埃尔文:“干嘛?你想要孩子?”
  “如果可以,我还真想。”埃尔文眨巴着眼睛。
利威尔盯着他看了几秒,冷笑一声:“好啊,去找个女的帮你生呗。”
“找的没用。”面对他的冷笑,埃尔文泰然自若,“我要一个同时有我和利威尔基因的孩子,多好,你不想要这样的孩子吗?利威尔?”
利威尔转身背对着他,已经懒得搭理他:“刚才是把脑子射空了吗?神经病。”
“不是这么说,有可能的。”埃尔文耐心地扳过他的肩,看着他的眼睛,满脸期待:“就说你不关心韩吉是不对的,完成这边的任务后,她在英国实习的地方是谢菲尔德大学,主攻自体胚胎干细胞培植技术,目前已经圆满成功,非常需要志愿者提供帮助……”
“去去去。”利威尔皱着眉,有点晕:“别扯那么远,有话直说。”
埃尔文清了清嗓子:“简单说,我已经配合实验完成了自体胚胎合成,只要利威尔愿意提供精子,他们可以通过试管,孕育我们自己的孩子。”【科普:男人可以通过胚胎干细胞在实验室培育出原生殖细胞,功能等同于卵子】
  “噗——”利威尔差点喷了,“你这家伙,什么时候……算了,你是认真的?”
“利威尔的孩子呢!我当然想。”埃尔文两眼放着光,“会是什么样子呢?黑头发?厉害的小拳头?说不定会有和我一样的蓝眼睛?噢——”他被自己的想象快活得几乎打起滚来,拼命诱惑利威尔:“这样的孩子你不喜欢吗?”
利威尔咬了咬唇,他自然喜欢,“但是,这样的话,谁来帮我们十月怀胎?”
“这个啊,你放心,姐姐说她愿意帮助我们。”
他们昨天刚刚拜访过埃尔文的姐姐,他们俩的事情,姐姐一早就知道了。利威尔顿了顿,还真的有些动心了,迟疑地说:“可是,这样的话,姐姐不是很辛苦吗?”
埃尔文露出一个狡猾的笑容:“你真的心疼姐姐?”
“啊,为了我们受苦,当然心疼,我还没有那么自私。”
“我就知道利威尔是我的天使。”埃尔文倾身上前,在利威尔的嘴边亲了一口,笑得阴险狡诈:“既然这样,我们可以自己来啊?”【科普:将试管中的受精卵移植到男子的腹腔,补充孕激素,满六个月后剖腹取出放置保温箱,就能得到健康的婴儿】
  埃尔文支起上身热血沸腾地问:“利威尔自己当妈妈如何?”
“我呸!”利威尔一巴掌呼了过去,埃尔文抱住头躲开,利威尔骂:“你想得到美,你让我又当爹又当妈?那你干什么的?”
“我……我可以……赚钱养家……”埃尔文屁滚尿流地躲在一边,双臂捂着脑袋,从胳膊肘底下露出一双可怜巴巴的眼睛冲利威尔眨呀眨呀,利威尔忍俊不禁差点笑出来。
利威尔伸手将埃尔文拽了过来:“我不打你,你别躲了。”
埃尔文战战兢兢地挪上前来,又战战兢兢地伸出胳膊,利威尔懂他的意思,就算冒着被他揍一顿的风险,埃尔文还是想要抱着他,利威尔俯身把额头枕在他的胳膊上,声音温和了一些安慰说:“其实,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不过这事儿太重大了……你让我考虑考虑。”
  “真的?”埃尔文从刚才的垂死状一激灵,立马满血复活,利威尔白了他一眼,他心里是真喜欢看埃尔文这副精神饱满的兴奋状的,便放软了姿态:“说了需要考虑考虑,别逼我。”
“不逼你,你只要愿意考虑,我都……我都……”
他找不出合适的词来表达他的兴奋,仰天长叹了一声,有点得意忘形。
“利威尔你知道吗?”埃尔文忘乎所以地说:“没想到你给了我这么有盼头的一天,我一直以为,世上的事情总不可能百分百的完美,毕竟世界是残酷的,就好像利威尔的侧手翻,只能到99个……呃……”埃尔文的舌头突然一下打架,他急忙闭上嘴巴,可惜为时已晚。
  利威尔三白眼直直地瞪着他,四周气温顿时下降了十个刻度。
“99个侧手翻是什么?”利威尔冷冷地问。
“呵呵……呵呵……”埃尔文傻笑一声,悄悄把身体往旁边挪,无奈他块头太大,胳膊又被利威尔压着,想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没可能,正当他竭力想办法逃走,以保住全身206块骨头的安危之时,利威尔爽快地帮了一下忙。
  “你给我滚!”他一脚将埃尔文踹下了床。
  埃尔文“嗵”地一声仰躺在地板上,再“嗵”地一声,利威尔骑坐在他身上,随手抄起枕头对着他的脑袋左右开弓,劈头盖脸的一顿抽,边抽边骂:“你个混蛋!跟踪狂!变态!死秃子!我说你怎么知道我找韩吉订票了?你怎么知道我订票的时间?原来你还玩偷窥?你个变态跟踪狂大叔!你还要我帮你生孩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利威尔,利威尔,我错了,你饶了我吧,太太,太太,我那是因为爱你呀,我爱你呀……”埃尔文双手乱舞护着自己的脸,口里一顿乱嚷嚷,枕头在利威尔手里很快就破烂了,洁白的羽毛漫天飞舞,这场家暴倒打出几分浪漫起来,利威尔喘着粗气起身,他起来了,却不让爱人起来,一脚踩着他的胸口,叉着腰凶神恶煞地问:“爱我是吧?那你想不想我原谅你呀?埃尔文?”
  “想,想,”埃尔文陪着笑,老老实实躺着不敢乱动,自家太太的身手他可太了解了。
利威尔阴测测地一笑,弯下腰揪着埃尔文的衣襟愉快地说:“你给我到协和广场去打一千个,啊,对了,可以优惠你一个,你只要打999个侧手翻,我就原谅你。”
  “哈?”埃尔文十分不服气地叫起来:“你报复心也太强了吧!翻了十倍那么多……”
“多吗?”利威尔扯着嘴角凑近前问,“你还想不想和我一起,带着孩子回去了?”
“想,非常想。”埃尔文舔了舔嘴角。
“那我和孩子值不值999个侧手翻呢?”
“值,绝对值。”埃尔文愁眉苦脸地说,好不容易脱离了母亲的管教,却又落入了太太的铁拳,不知道将来会不会继续被孩子们修理?世界果然是残酷的啊,他深深地体会到。
  【注:自体胚胎干细胞生殖合成技术临床还需十年,这里提前使用了】
第三十章(下)
  庄园里的夜和巴黎有着天壤之别,没有亮如白昼的灯光,也没有鼎沸的人群,蛐蛐在草丛里求偶,小猫在栅栏外叫春,一派古朴风情,连储藏室里的银质烛台都着实精美,利威尔拿在手里擦拭玩耍了好一会儿,实在不便携带,才放了下来。
明天就要搭班机回去了,他在卧室里收捡两个人的衣物行李,件件叠放得赏心悦目,埃尔文也想帮忙,被他抡了出去:“你不给我添乱就谢天谢地了!玩你的球去!”
埃尔文抱着篮球眼热心跳地央求他:“陪我一起玩嘛,我让你三个球,行不?”
“滚!”利威尔含着点似有若无的笑,丢过去一个白眼,他可以陪他玩足球、网球、橄榄球,但绝对不和他玩篮球。
听着埃尔文在院子里蹦蹦跳跳的声音,看着手里洁白的衬衣,利威尔快乐得几乎能吹出口哨来,就在他完美地用给韩吉的礼物填补了行李箱的一角空缺时,屋子里一黑,停电了。
  利威尔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停电这回事,他站在黑黝黝的卧室里思索片刻,喃喃地说:“原来法国也会停电哦?”正琢磨着是否地球人都一样,就听见院子里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哐当”一声响,伴随着埃尔文“妈呀”一嗓子惨叫,利威尔顾不上夜黑风高,摸索着
穿过客厅和餐厅,出来门口一瞧,埃尔文像只大虾一样蜷在地上,抱着脑袋哼哼。
  “埃尔文,你是怎么回事。”利威尔蹲下身,摸摸他的头,借着手机的荧光照了照,埃尔文磕磕巴巴地说:“跑……太快,撞……门框上了……”
“我说你……”利威尔又气又好笑,略略检查了一下他的脑门,似乎红肿了一块,“躺着别动,我去取蜡烛。”利威尔没有一丝犹豫地起身一头钻进了黑洞洞的屋子里。
  埃尔文吃惊地看着他被夜色吞没,他其实没什么大事,刚才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多半只是跟利威尔撒娇罢了,烛台在什么地方他最清楚了,那可是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他的担心没有持续太久,利威尔举着五枝装的漂亮烛台从黑夜中姗姗而来。
  烛光翩跹,照着利威尔洁净的脸,因为埃尔文正受着伤,利威尔的脸绝对不是什么高兴的好模样,可是此刻乡域故土,烛影卓卓,埃尔文就觉得他铁骨铮铮的太太怎么看怎么美,简直就像仙女下凡……他躺在地上鬼迷心窍,利威尔是不知道,就蹙着一对长眉难得这般温柔地抚摸着埃尔文问:“能起来么?先进屋里,我给你冷敷一下,别明天长角了,回去朋友们说我欺负你。”
  埃尔文嘴里欢天喜地“哎呦”着,手搭利威尔的肩进了客厅,利威尔将烛台放在茶几上,把光亮留给埃尔文,摸着黑去厨房找了些冰块来,拿毛巾包了,埃尔文的目光跟着他转来转去,见他过来,连忙拍拍自己的大腿:“坐这里,利维。”
利威尔不情不愿“哼”了一声,歪着身子坐下,抬起手帮他敷着额头那块红肿,另一只手捏了捏他的臂膀问:“手还酸不?999个侧手翻可不是闹着玩的。”
“你还知道啊?”埃尔文搂住他的腰用力将人抱进怀里,委屈地扁扁嘴:“这还不算,当着那么多游客的面,被拍了不少照片呢,瞧着吧,微博上一传,大家肯定都知道了,回去后还不要被笑话死。”
“这不好吗?更出名了呗,把攻克巨人号的药趁热宣传都不费劲了。”
利威尔被他强行拖进怀里也没生气,把脸埋进埃尔文的胸口,笑出来的热气喷得埃尔文心痒手欠,趁着利威尔两只手都没空,大掌便在他后腰慢慢地摸,越摸越往下,直下到股缝里去,利威尔挺了一下腰,躲无可躲就问:“皮痒了是吗?还想不想我帮你敷了?”
  他这话虽然不好听,表情却是柔腻得到位,丝毫没有威胁感,埃尔文就此耍赖到底:“你舍得打我?……哎呀,疼,伤口裂开了。”
利威尔手指掐下去之后听到他叫苦,便松了劲,还露出几分焦虑来,认真地问:“真的疼?”
“嗯。”埃尔文泫然欲泣的样子点点头。
利威尔瞧他的夸张表情就知道这人又在装,只是他偏是吃这套,他一使这招他就心软得没边,“让我看看。”利威尔说着解他的衬衣扣,解了一半就着急地扯开右肩,扯落了一半,露出半年前那道伤口来。
  即使过去了半年,刀口依然十分明显,看到伤痕就联想到受伤的原因,利威尔心里最柔软的那一块像泡进了海水里,浮浮沉沉一阵,他把唇瓣贴上伤口形成的痕迹,低低声说:“会让自己受伤的家伙,真是蠢死了……”
就着烛光,埃尔文垂目看着他发着牢骚却分明只是心疼的眼神,笑得一脸满足:“是啊,怎么办?利威尔你摊上了这么个笨蛋,要怎么拯救他呢?”看到利威尔扬起脸来望着他,埃尔文手掌托起他的后脑勺,指缝里流泻出缕缕黑发,在烛火下微微发亮,利威尔凑近那张正带着微笑的脸:“最好的办法,就是变得和他一样蠢,两只笨猪在一起才不会孤单……”
  “真是好办法呢,利威尔,一起变成猪吧?”
  呼吸靠得很近,烛光在两双瞳仁里跳跃着,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的两个人骤然笑了起来,原来利威尔笑起来眼睛竟然会弯得这么好看,蕴含着点点光亮的月牙儿比星空还要美,埃尔文蹭了蹭利威尔的额头,拥紧臂怀,仿佛正捧着一团罕世之境的极光。
  利威尔挪开一直冷敷的冰包,看了看那块红肿已经恢复了不少,忍不住问:“我说,叫你笨猪一点都不委屈你,满三十的人了,怎么会被门框给撞了?”
“是啊,笨成这样怎么办呢?”智商值160的史密斯先生揉了揉利威尔的头发叹气:“一看到停电,想到利威尔一个人在屋子里,着急忙慌的,怕你害怕,想快点进来陪你,就把门框给忘了……”
  原来是这样……
  利威尔微弱地颤动了一下,“哼”了一声:“果然是个笨蛋……”他挺起身,搂住埃尔文的脖子,吻上了他的嘴唇,熟悉的气息侵入,埃尔文探舌勾住他的舌尖,两个人从沙发滚到了地毯上,差点碰倒了烛台。
“别管它……”利威尔破天荒地主动放弃整理,“利威尔……”埃尔文却在此刻忽然有个问题急切地要问,埃尔文手肘支撑着勉强让身体离开利威尔几公分,“其实从刚才就觉得有点奇怪,你不是怕黑的吗?怎么忽然间胆子变大了?还一个人跑来跑去的?”
  利威尔的面色隐藏在背光处,眨了眨眼睛也显出浓浓的困惑,然后他扯过埃尔文说:“谁说了我是一个人?有你这秃子在这里,还会怕黑吗?不点灯都亮堂。”
“利威尔,你这是夸我还是骂我呢?”
利威尔混含笑意的声音掠过耳畔,趁着唇舌还有空隙的时候说了一句:“这种事怎么说都行……”
  你就是我的光,只要和你在一起,我的心会永远明亮。
利威尔在黑暗中悄悄地想。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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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essieking0316-blog-blog · 11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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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兵】真实谎言29
第二十九章
  列车缓缓驶出站台,发出的汽笛声听上去像一个人在呜咽,车厢里有股消毒水的湿漉气味,混合着被车厢挤压后变得沉闷的嘈杂,利威尔最终还是黯然神伤地拖着行李独自踏上北去的归途,仰头看看高高的行李架,他的面色苍白,挂着冷汗,拎起行李箱的手显得为难,踌躇间一双厚实的大掌忽然覆盖住他的手背,利威尔一惊,抬头便触到两汪亮晶晶的蔚蓝,溢满了笑意:
  “需要帮忙吗?先生,很乐意为你效劳。”
  利威尔顿时整个人像遇到狐狸的雉鸡一样竖起华丽的尾羽跳开,吭吭哧哧地低喊:“埃……埃尔文!你他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太好了,利威尔,赶上了,又能和你在一起了。”埃尔文不管不顾地捉住他,把人连头带尾地摁进怀里,山山水水呼啸着从窗外掠过,他几乎落泪地念叨:“太好了,赶上了……”
  “太好了,赶上了……”
“喂!喂……”
脑袋被人捧住一阵乱晃,将埃尔文从动荡的车厢摇进了家里,睁开还带着酸涩的眼睛,埃尔文看见了自家卧室熟悉的天花板,摁亮壁灯,利威尔皱着细眉气鼓鼓地从上方看着他。
  “你又嚷又抓的还让不让人睡啊?没想到你睡相这么差,早知道就不跟你来了。”利威尔埋怨着检查了一下半裸的身体,“啧!痛死了!”
  惺忪茫然地望着利威尔向他展示的腰间一块青紫和一条从肩胛延伸到后背的抓痕,到底是有多焦虑才会在睡梦中把他抓得这么紧啊?
“真是抱歉……”埃尔文很不好看地笑了起来,摊开手脚像块发酵的栗子饼一样放松下来,暗自庆幸着幸好只是个梦,幸好利威尔登上离去的列车只是个恶梦罢了!
  圣诞节的当晚,埃尔文把利威尔强行带回了家,带回来后就再没有让他离开。
“这是当然的吧,你不是已经把房子退了吗?还是说,你要在纸箱上睡一晚上?”埃尔文连哄带骗拉着利威尔的手上了车,在十字路口等红灯的时候,还顺便一侧身偷了个香,利威尔擦了一把嘴角笑骂:“被拍照了啊混蛋!”
“给交警蜀黍一点圣诞节的福利嘛。”埃尔文没正经地说。
  利威尔翻身起床,披上厚睡袍出了房门,埃尔文还沉浸在恶梦的后怕中,心脏噗突突兀自乱跳着,静静躺了一会儿,细碎的响动由屋外进来,利威尔回到床边,弯腰看着他,手里端着一只杯子,随着袅袅的热气,闻见熟悉而扑鼻的香味。
“埃尔文,你是不是做噩梦了?喝点薰衣草茶吧,能安神的。”利威尔的眼神十分恬静,带着深夜的安宁,埃尔文怔怔地望着他,被这样关爱着已经是遥远得足以忘记的童年往事了。
  贤妻。埃尔文脑子里莫名地冒出这个词。
  他坐起身,探手接过杯子,指尖触碰到利威尔的手,舍不得放开,连同杯子一起捧住,利威尔被牵扯着只好在他身旁坐下,拧着眉头:“赶紧���啊,发什么呆。”
埃尔文捧着杯子喝花茶,沁入心脾的香气和温热的口感让他在午夜里十分感动,生出一点无端的情愫来,隔着蒙蒙的热气,他摩挲着利威尔的手背轻声说:
“利威尔,跟我回一趟法国吧,我们去那里注册。”
“哈?”
盯着埃尔文的脸观察了一会儿,确信他不是在说梦话,利威尔眨了眨眼睛,一扭头把脸转向他看不见的地方,责备的口气里带着些含混的笑:“嘁,埃尔文你睡糊涂了吧……”
  埃尔文满目温柔,极其清醒地望着利威尔仅留给他的一侧彤红的左腮,他的心里惊悸过后就格外感觉到眼前的舒适和珍贵,一低头,携着茶香将湿热的唇轻轻贴上那一小片侧脸,无声地笑:利威尔,这可由不得你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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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暂的雨季过后,迎来了炽烈的夏天。
  六月的法国,St Estephe一幢老房子前,朝阳照着庭院一角悄悄结着果实的香根鸢尾叶片,闪着青绿的光泽,普罗旺斯馥郁的薰衣草香气顺南风而来,利威尔精神振奋,将衣柜里的衣服全部抖出来,晾晒在早期曾用做葡萄架的老竹竿上,昨天他就觊觎着灿烂的阳光,一早把那一架竹竿擦得锃亮。
  利威尔神清气爽正干得欢快,双脚忽然离地,眼见着院子里那架结实的秋千近至眼前,整个身体跌进了一个晃动的怀抱里,利威尔短促地“嗬”了一声,还没来得及抗议,就被嘴唇上袭击而来的闷热湿度封缄,他睁着眼睛,恨不得能用目光燃烧了眼前这摸亮晃晃的金色。
  埃尔文用手指勾过利威尔的下巴迫使他反过头来,从后面亲吻他,不同于普通的早安吻,带着急迫和妄念,还有甘草漱口水的甜味,搞清洁的时候被人轻薄打断利威尔火冒三丈,一拳头过去挣脱了大个头的臂弯:“我还干活呢!你是晨勃过头了吗?去跑步好了,别给我添乱!”
  埃尔文坐在秋千上痛苦地揉了揉肚子,他不吸取教训,更没打算去跑步,一意孤行一把揽住了利威尔的细腰把人拖回自己的怀里,搁在腿上,脸埋进利威尔的后肩揉了揉,发出舒服的哼哼声,利威尔无奈地叹了口气,手也软了脚也软了,他的手里本来举着件埃尔文的外套,也垂在了地上。
  埃尔文瞥了一眼他的手里,又看看满竹竿的衣物,奇怪地问:“利威尔,你把这些冬天的衣服翻出来干嘛?这不是我们上次来的时候丢下的吗?”
“是啊,都半年了啊,再不晒一晒,长毛啦!”利威尔晃了晃手里原本价格不菲的外套,“还是新的,扔了怪可惜的,我帮你洗洗吧。”
  “辛苦你了,利威尔。”埃尔文埋着脸,声音从背后传来,热热的气息吹在利威尔的脖子上,利威尔缩了缩肩,埃尔文一句好话他就败下阵来,做什么都甘心情愿了。
  衣服清洗之前肯定要搜搜口袋,勤于此道的利威尔伸手探了探衣服口袋,指尖碰到了个什么,他两指夹出纸片状的物体举在眼前看了看,这东西看着特别眼熟,因为他也有过那么一张,从南方开往北方的火车票,还没有被使用过,时间是半年前的圣诞节。
  埃尔文一双蓝汪汪的眼睛越过利威尔的后脑勺也往他的手上看,猛然想起来当时取完车票顺手揣进口袋,最后居然给忘了!他手疾眼快“噗”地一下抓住了车票捏在拳头里说:“没用的东西扔了扔了。”
  “混蛋你给我!”利威尔捉住他的拳用力掰,埃尔文知道弄不过他,连忙转移话题:“利威尔,利威尔,给韩吉和米克的新婚贺礼买好了吗?还是我们现在一起去买?”
“你不是昨天就买好了吗?少跟我来这一套!”利威尔算是摸透了他的脾性,轻易不再上当,两个大男人在一架秋千上扭成了一团。
  埃尔文寻了个漏洞,像只大狗一样从秋千底下钻了出去,爬起身就往外跑,他的后衣领突然被人揪住了,利威尔岔开两腿一手扶绳站在秋千上,一手提着他的衣领往回拽,骂道:“死秃子你给我滚回来!不把话说清楚,你今天哪儿也别想去!”
“真是个悍妇……”埃尔文低低地嘟嚷了一句。
“你说什么?!”
“没……什么都没说。”埃尔文知趣地回过头,一脸乖巧的傻笑,笑得欲盖弥彰。
  利威尔捏着车票在他眼前晃了晃:“竹筒倒豆子,痛快点。这玩意怎么回事?怎么跟我一个车厢?你从哪儿知道我的车次的?”
“这不是重点,利威尔。”埃尔文关键时刻总能将哄妻的功力发挥到极致,他捉住利威尔晃动的手送到嘴边啄了几口,顺手将车票抢下来塞回口袋,等利威尔反应过来,已经被爱人揽进了怀里,埃尔文仰起头,搂着利威尔的腰央求:“我们都来这么多天了,你不是忙这里就是忙那里,什么时候也忙一次我们自己事行不?”
  “我这些不都是我们自己的事嘛。”利威尔有些不服,站在秋千上,得以居高临下,感觉还不错,埃尔文将脑袋钻进他胸口乱揉,恶心巴拉地撒娇:“我说的是那件事,我们都多久没做了。”
利威尔撇嘴:“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错,你不也整天忙嘛。”然后他发现又被埃尔文成功打岔,两只手使劲摇了摇埃尔文的脑袋骂:“不把情况交代清楚!那件事想都别想!”
  看样子想蒙混过去有难度,埃尔文抱着利威尔哼哼唧唧地说:“这事不是我办的,是奈尔帮我买的票,谁知道他怎么弄到你的车次的,攻入了铁路售票系统吧?也有可能直接问了韩吉,奈尔手段多,总有办法。”
利威尔眨眨眼睛,这话听上去没问题,可是还是有哪里不对?他正琢磨着,埃尔文舔着他的手心给他灌迷魂汤:“利威尔,我也不怕丢脸了,我这么干也不是恶意,当时我可害怕了,怕失去你,我是打算追着你去北方的……”
  利威尔的心悸动一下,有点感动:“你傻啊,那么不想让我走,直接坦诚地说出来不就好了?干嘛要像做贼一样偷摸的?”
“我不是没脸见你嘛。”埃尔文厚着脸皮说:“当时如果不是停电,给了个机会的话……”无神论者虔诚地在胸前划了个十字,“感谢上帝站在了我这边!”
  利威尔浮起一丝促狭的笑,斜眼瞄着他:“先别装神弄鬼的,那电不是你弄停的吧?”
埃尔文满脸委屈大声抗辩:“这我可没干,太缺德了!真不是我,它自己坏的!”
“缺德事你还干少了吗?”利威尔抬脚虚踹他,埃尔文探手一捞,一下子将他扛了起来往屋子里去,利威尔拼命挣扎:“你干什么!我活还没干完呢!”
“我们两人的活更重要。”埃尔文毫不妥协。感觉利威尔要动真格的了,埃尔文急忙说:“你是不是想就在外面做?你要是喜欢露天炮我成全你!”
  “埃尔文你个种马、发情期的公牛、阿尔卑斯野狼……”
  他大约并不知道他的叫嚷只会起到催情剂的效果,埃尔文扛着利威尔进了屋,往床上一放,扑上去吻他,利威尔虽然口里骂了那么些,脸上却是笑着的,他们在床上翻滚,利威尔的动作比他还狠厉着急,扯他的皮带,扯他的衣扣,荷尔蒙分泌出火星四溅的气息满屋子蓬勃流窜……
  几只柳莺在窗台上叼着草籽扑腾打闹。利威尔惦记着院子里那堆衣服的清洁,耽搁这么半天,太阳都浪费掉了。他摸了件衬衣想起床,又被埃尔文捞了回去,从后面搂着他央求:“等会儿嘛,再抱一会儿。”
利威尔反身看看他,刚才被汗水露湿的头发还没干,搭在宽阔的金色眉骨上,尤其显出眼睛蓝得性感来,利威尔溜下去,钻入他的怀里,捉弄似的舔他,埃尔文忍着笑搔弄他的头发:“你逗我,要负责。”
“还能怎么负责?”利威尔翻了个白眼笑话他:“还能给你生孩子不成?”
埃尔文的眼中闪过一丝神奇的光芒,他神采奕奕地捧住利威尔的脸悄声说:“跟你说个事儿。”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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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兵】真实谎言28
第二十八章
  撑着风雨飘摇的身躯,指节过分用力地抠紧窗框,利威尔往窗外探视一眼观察情况,发现这次和往常不同,这不是计划内的停电,至少他没有看到过公告(他对停电的公告比什么都要来得敏感绝无错过),整片东区全部处于黑暗之中,连红绿灯都没有了。显然这是一次故障。
  他的人生也正处于一次故障中,彻骨寒夜里徘徊,心灯已然熄灭。
  利威尔摸索着蜷缩进冰冷的窗台,黑夜铺天盖地,如突发的海啸将他吞没了,不适感如期而至,利威尔的胃开始痛,呼吸困难,像陷进泥沼里一样,他无助地张着眼睛寻找哪怕一点亮光,结果连星星都被雾霾遮挡,能看见的还是墙上那几点绿光。
“哈……”利威尔觉得这次发作得尤为严重,他苦苦地支撑着不让自己冒出可能会这样死掉的念头,苦苦支撑。
  电话铃突然响起来,在黑灯瞎火中响得惊魂动魄,利威尔疑惑地捡起手机看看,是一个陌生号码。都深更半夜了,他想不出能这时候来电话的人是谁。
他决定先接了再说。
  那边声音浑厚温润,带着柔软的微甜,如同饥火烧肠的时候从烤箱里端出一盘热乎乎的杏仁奶酥。
“利威尔,是我,埃尔文。”
利威尔的瞳孔有一瞬间的放大,他怀疑自己因为太难过而出现了幻听。
“埃……埃尔文?都这么晚了,有事吗?”他生硬地问,虽然他的声音因为黯哑出卖了他的虚弱。
埃尔文似乎在皱眉,轻轻的叹息声传来:
“利威尔,你还好吗?我听说你那片线路故障停电了,我记得……你怕黑……”
  利威尔没有立刻回答,他缩起双腿,一只手捂着眼睛,刚才忍了很久的眼泪不听话地往外冒。
“这种事情……你还记得?”
“嗯。”埃尔文说:“我可不止记得这一件事,利威尔。”
“你还记得什么啊?”
“我记得Honey喜欢吃冷香豆花,爱看德普和哈里森的美剧,袜子只穿薄的,莴苣喜欢生的,香型要薰衣草,最爱用Victorinox指甲剪……”埃尔文的声音通过电波沙沙地传进耳朵里,数着他的种种怪癖,利威尔从没有想到埃尔文会这样记住他,了解他,那声音在漆黑的夜里,是钢铁化作绕指柔的那种沉甸甸的软,“我还记得我说过,以后只要停电,感觉害怕的时候,你还有我……”
  利威尔捂着嘴,生怕自己的啜泣声被埃尔文听见。
  “利威尔,你还是不舒服吗?”埃尔文听到那头窸窸窣窣的呼吸声,很担心地问。
利威尔揩拭着一不小心就漉湿的脸,摇头,他才不会承认自己哭了:“唔……没,没事,有点冷而已。”
“这样啊?”埃尔文不怀好意地笑起来,“那要不,我们来做点暖和的事情吧?好吗?”
利威尔带着鼻音弱弱地问:“什么暖和的事情啊?”
“从哪里开始呢?我记得你喜欢这样这样……”埃尔文在那边笑,利威尔顿时醒悟过来,破涕为笑地骂:“混蛋啊你!才不要……”
“来嘛,上次我们不是挺开心的吗?”
“禽兽,自己玩去!”
“诶?不是你说冷吗?我在帮助你嘛。”
“去你妈的。”
  “利威尔,现在有好过一点了吗?”埃尔文是真的关心他,他能听出来,他也知道埃尔文东拉西扯逗他开心都是为了安抚他,埃尔文的抚慰极其有效,利威尔已经忘记了胃痛,他抱着膝歪着脑袋听电话,整颗心慢慢回暖,身体都变得暖洋洋的。
“埃尔文……”
“嗯,利威尔?”埃尔文及时地回答。
利威尔咬着指尖,刚刚流过一场眼泪,他的心情忽然变得异常的好。
“……其实有件事你说错了,我最喜欢的香并不是薰衣草。”
“诶?”埃尔文微感诧异:“那你喜欢的香是什么呢?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不都是点名要薰衣草吗?”
“是这样没错,那是因为……”他顿住,望了一眼窗玻璃上印出的嫣红的脸,好想就这样撒一次谎,最终他还是没能够对着埃尔文编出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来,非常诚实地坦白:“我喜欢的是寒兰,这香不容易有,而薰衣草是你故乡的香,我猜你一定有的……我不想为难你。”
“啊……”埃尔文在那头叹喟一声。
  “利威尔你知道吗?哪怕你要天上的星星……我是摘不到,但是你喜欢的香,我总是会尽力找给你的,以后不要因为考虑到我,而委屈自己了好吗?”
利威尔抽了抽鼻子,声音有些颤抖:“……好。”
他的悸动被埃尔文听成了寒颤,就问:“你还是觉得冷吗?”
“……嗯,有点。”利威尔为了掩盖激动和喜悦,顺着他的话应道。
“如果你改变主意还想暖和点,我非常乐意奉陪。”埃尔文听出他是在高兴,便壮着胆子挑逗他,利威尔不甘示弱要造反:
“那不行,除非这次换我来,你得听我的。”
埃尔文笑得饶有兴致:“咦?利威尔你要反攻?”
“啊,就是这么回事。”
“好啊,我听你的。”埃尔文很爽快,他们能走到心无杂念、两情相悦这地步实属不易,又是停电的当口,现在的埃尔文只想一切以利威尔为主,利威尔就是一切,他想怎么样都行。
  “那么……”利威尔转着眼珠子回想当时埃尔文是怎么开始下手的,无奈他实在不擅长攻之道,想了半天还是没有主意,自己就先忍不住笑场:“埃尔文,我……我忘了要做什么……”
埃尔文在那边也笑成了一团。
利威尔听着埃尔文很粗重的喘息声,嘲笑他:“呐,你这人,我还没开始呢你是怎么了?”
埃尔文一边像在爬山一样喘着气一边笑着说:“啊,利威尔你不用干什么,只要想一想你的样子,我就不行了。”
“你要早泄吗?混蛋?”利威尔笑骂。
  “利威尔,”埃尔文的声音柔下去,虽然是在探问,却是早就深思熟虑的沉着,“别走了,到我身边来,行不?”
他终于挽留他了,利威尔等这句话等太久了,他才不会轻易饶了他,“我留下来能干嘛?我都被人开除了。”
“是我不好,米克也走了,我身边缺个称心的人呢,你来帮我行不?”
“你能相信我?”
“我相信你,只要你相信我,我就能相信你。”
  这是比任何甜言蜜语更彻底的征服,利威尔喘了口气,我相信你啊,埃尔文!一直都相信着你啊!他心花怒放着,蛮横地“哼”了一声,“唔……我要考虑考虑。”
“行,那我等你。”埃尔文不慌不忙地袒露着心扉,无限沉稳地语调铺陈着他们的康庄大道:“别忘了我们还有好多地方要去,去我家,去沙滩,搭帐篷,还有游艇和峡谷,我们时间紧张,利威尔,不要让我们等太久啊。”
直接一个“我们”基本上不给利威尔退路,那些当初随口说的话,他都记得,利威尔的心早就软成了一团棉花糖,好久都说不出话来。
  “利威尔……”埃尔文忽然说,“生日快乐。”
“啊?”利威尔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埃尔文说:“十二点了,今天是圣诞节,生日快乐。”
  利威尔一抬头,看见墙上的壁钟指针堪堪地重合在一起,他直起腰仰头轻叹,原来埃尔文知道的啊?!和自己有关的事情他什么都知道啊!
 “利威尔……我爱你。”这人紧接着就说,都没有给人思想准备的时间。
“啊?”利威尔又一愣。
“……我爱你,”埃尔文重复:“虽然很早就说过了,可是我怕你忘记,所以再说一次,我爱你。”——每天早上醒来,我都发现自己在想你,从前是,现在更是,我本来不想承认,可是没有办法,事实如此,我就是爱你,利威尔。
这些想说却未出口的话在埃尔文心里盘旋的时间里,利威尔除了有点喘不过气来,一句话都接不上去,埃尔文忐忑地追问了一句:“那么……你爱我吗?”
  几乎同时,他们都想起来若干月以前,他们曾经进行过完全相同的对话,在网路上。
“爱的……”利威尔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在喘息的间隙回答,眼泪又开始往上漫,“我说过的,你忘了吗?”
“我没忘,利威尔,你说过的每句话,Honey说过的每句话,我都没有忘,我只是一直在害怕,曾经我不敢相信你,我怕你在骗我……”
“埃尔文……”利威尔用力甩掉滚落下来的泪珠,“虽然那时候我的身份不是自己,可是我跟你说过,我是怀着真心才能说谎话,我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是发自内心的……”
“我知道……现在我知道了,利威尔,对不起,我这么晚才明白。”
埃尔文说完,长久没有再出声,电话里只有利威尔因为落泪而微微沉重的呼吸。
  “利威尔,想要生日礼物吗?”埃尔文终于打破沉寂。
利威尔眨了眨眼睛:“什么?……”
“利威尔,如果你想要礼物,就把门打开,如果你真的爱我,那就把门打开。”埃尔文顿了顿,轻声说:“我在你家门口。”
  利威尔震惊地把头转向门的方向,他将信将疑地爬下窗台,借着手机的荧光穿越满地的纸箱,来到门前,抓着手柄将门轻轻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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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多年以后,埃尔文在餐桌上和孩子们讲到这件事情的时候,总是跳过前面,也跳过后面,唯独要得意洋洋地提到这里,提到南方某个城市的电闸,被他手到擒来,活生生一副超人的架势令孩子们露出满脸艳羡,正系着围裙往餐桌上布碗碟的利威尔便在桌子底下高抬腿踹一脚过去,不出意料地被埃尔文捉住了小腿,蓝眼睛带着欣慰的暖意望着他笑,和当初融化了利威尔的蓝一样,无论过去多少岁月都不曾改变过其中的暖意。
  利威尔无法否认这个能让埃尔文得意一辈子的天意,偏偏是拉开门的一刹那,整个世界突然间大亮,埃尔文高高的个子站在他的房门前,四面八方的灯光照在埃尔文的身上,他就像金子一样闪闪发光。
利威尔定睛看去,啊,这双漂亮得恬不知耻的蓝眼睛,果然就是他的埃尔文呐!他幸福得几乎要昏倒过去了,板着面孔问:“什么时候来的?要干嘛?”
“停电……之前。”埃尔文老老实实地答:“其实我……一直在你楼下。”他顿了顿,把手里的礼盒伸给利威尔。
 “生日快乐。”
刚在电话里还随心所欲耍流氓,及至见面了,埃尔文忽然腼腆起来,有些紧张地望着他。
  利威尔也不客气,他哪里还有力气客气,他浑身的骨头都快酥了,他们一个在门里,一个在门外,利威尔将礼盒接过去,慢慢打开,这厢说着:“要是奇怪的东西,看我不……”他顿时噤了声,盒子里是一块崭新的Hermes纯白丝巾。
“上次你说,之前那块被我弄坏扔了,所以我……”埃尔文小心翼翼地解释,“因为想亲手送利威尔一件礼物,而不再假借他人之手,利维真的很配这块丝巾,我很喜欢看你那样子……”
利威尔咬住唇,把那盒子抱在怀里,抱得很紧,装作不在意却被看出来非常在意:“谢啦,那我就收下了,算你赔我的。”他霸道地说,埃尔文捕捉到了那一瞬他露出了亮白的虎牙,能抓住利威尔灿烂到如此的笑容堪称绝世,埃尔文满足极了。
  “利威尔?”金发的高个子满足之余,有些不安地张望了一下四壁的灯光,惶惶地问,“如果还停着电,我是拼了命也要进去陪你的,但是……但是现在已经来电了,那个……请问你……还要我吗?”
  利威尔真的很想端着,这样的机会可不多!可是他还是溃败了,他端不住了,他努力忍着,用礼盒挡着脸,笑得双肩乱颤,向着那人伸出手去:
  “埃尔文,我说你……你……你个金毛!快滚进来吧!”
  TBC
  准确说,这里应该打上【终章】但是由于还有一些后续要交待,所以此处依然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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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您的阅读,能阅读到这里的都是我的真爱,是你们给了我10多万字的动力,非常感动,谢谢~~~
情到深处我控制不住笔,写了个又哭又笑的OOC利威尔真对不起大家~~
为了追文的朋友感动,为了埃尔文和利威尔终于在一起了感动,为了写文熬过的每个深夜感动【抹眼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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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essieking0316-blog-blog · 11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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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兵】真实谎言27
第二十七章
  埃尔文开了灯,独自在办公室里呆了很久,利威尔走的时候把楼层的大小闸门全都打开了,从走廊上就能直接透过内窗看到史密斯先生工作的身影,这样一来积压了十余天的工作量蜂拥而至,待到埃尔文忙完一个段落,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右臂,窗外已是万家灯火,早就过了晚饭时间。
  肚子咕噜咕噜地开始抗议,埃尔文起身,仔细规整好工作材料,分门别类放置成很好理解的状态,最后很诚意地亲笔写了一笺短信留给奈尔和纳纳巴,是让他们帮助打理今后一段时间的业务请求。做完这些,他一低头,望见脚边那堆夹杂着瓷盆碎片的花土。
  枝叶已经被两个人掰碎了一地,怎么看都觉得令人浮想联翩,埃尔文看着花土一会儿,顾念到保洁阿姨可能会生出奇怪的疑问,决定自己动手清理。
蹲下身刚收拾了一半,听到身后有人敲门,动静谨慎,埃尔文猜是守夜人巡岗,头也没抬地应了一声:“进来。”虚掩的门悄无声息地推开,半晌,并没有人要进来,近两米的大高个依着门框闷闷地叫了他一句:“埃尔文……”
  埃尔文这才起身回头,带着两手的泥巴略感意外:“米克?这么晚了有事吗?”
“啊。”米克应道:“听说你跑这儿来了,挺不放心的,身体没关系吧?”他的目光落在埃尔文的手上,有点奇怪,“这是怎么了?”
“没事,收拾收拾。”头顶的灯管亮且多,有无影的效果,照得见埃尔文的脸上藏无可藏细微的一点红晕,说了句:“我去洗个手,你进来吧。”转身若无其事地离开,米克仰头吸吸鼻子,目光四下一轮,把屋子里的状况尽扫了一遍,即刻心知肚明,产生了想笑的愉悦只是被自己的心事打压,就没表现出来。
  埃尔文很快回来了,发现米克还靠着门框,没有要进来的意思,他太了解这人,问他:“怎么,又做什么坏事了连我的门都不敢进了?”
 “啊,怕你生气。” 米克心想,不知道谁才刚做了坏事?
“我不一直在生你的气吗?你这家伙什么时候忌惮过啊?还不快进来?”埃尔文往屋子里偏偏头,米克却垂下了眼帘,两只拳头躲在裤缝两边握了几握,暗下着巨大的决心,终于以着和他的个头极不相称的虚软看着埃尔文:“我……没什么事,就不用进去了,其实……是有人想找你,一直被你挡在外面见不着你的面,今天好不容易看见你了……想跟你……说几句话,行么?埃尔文?”
米克说完,抿着嘴角视死如归的表情站直了,领受军令似的等着埃尔文的回答。
埃尔文望着门外苦笑了一声。
  利威尔不久前对他说,韩吉一直想跟他当面道歉,可惜他不肯听,连个认错的机会都不肯给她。也许的确是自己太固执了吧,利威尔说了那么多,是不是真的需要改变一些态度呢?埃尔文回想着利威尔阳光跳跃的眼睛,圣洁的面容,他像是被暴雨席卷过的沙漠,很多心情都和以往微妙不同了,云淡风轻地叹了口气。
  “韩吉,别躲着了,进来吧。”
  “吱扭”一声响,通往过道的门扇拉开,从门后闪出一个高挑的身影,手里端着一盒慕斯蛋糕,小心翼翼地来到埃尔文面前,大概知道会笑得难看,干脆也不装了,直挺挺地举起手里的蛋糕期期艾艾地说:“那……那个……埃尔文,这是我亲手做的,请……请你尝尝……”
  埃尔文看了一眼那枚形状奇特,颜色可疑,幸好气味还算香甜的蛋糕,再看了一眼面前的女孩紧张得没什么人色,一双兔子似的红色瞳仁在眼镜片后面飘忽,不同于往日的豪迈和满不在乎,除了实验,韩吉对生活中的大多数事物总是豪迈而满不在乎的,于是她此刻的惶惶然便尤其显眼,他的目光最后落在她背上极不协调的绑着一柄扫帚上。
“这是干什么?”埃尔文看着扫帚问。
“很明显……是……是负荆请罪啊。”韩吉的手还举着,忙不迭地解释说:“我知道这样子不能让你满意,我也想更有诚意的,就……拿了家里的菜刀,去公园砍荆条去了,然后……被警齤察抓了,说我破坏公物,罚了一百五十块……”她沮丧地垂下了头。
埃尔文惊讶地看着她,想了想,这的确挺像韩吉会做的事情。
  “不过!”韩吉忽然又抬起头来匆忙辩解说:“我没有用砍了树的菜刀做蛋糕啦,我……买了新的刀,真的啦!虽然……一次都没有用过的新刀很不顺手,做成了这种样子,可是……你别看它长得不好看,味道……还是可以的,不信……你尝尝。”她再一次把蛋糕举得更高,食物扑鼻的香气钻进埃尔文的鼻子里,令他饥肠辘辘的肚子更觉得饿了,他望着面前的糕点和捧着糕点盒的手,韩吉被各种实验试剂摧残而饱经风霜的手指上,缠了一块新鲜的创口贴,大概是被新买的刀划伤了。
  “埃尔文……对不起……”韩吉忽然说,一开口便泫然欲滴。
“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请人冒充自己欺骗你的感情,请你原谅我……”韩吉埋下头,一字一顿地说完,高举着亲手做的甜点,手臂微微地发抖。
埃尔文一阵没有来由的难受,心里千仞万壑遗留的癜痕跟着一齐痛了起来。困在恨意里这样久,形同长期被绳索捆着的肢体,突然放松的时候,也是会有痛感的,且是一种垮塌的飘飘渺渺的痛,嶙峋地横在他和韩吉之间,翘首等待着治愈和抚慰的姿态。
“韩吉……”他低低叫了一声。
“对不起……”韩吉又再说了一次,不过声音含混,不怎么能听清楚。
“韩吉,不要这样,我……”埃尔文说了一半的话停了下来,韩吉低着头,泪水像瀑布一样流淌下来,吧嗒吧嗒地滴落在脚边的地板上。
韩吉为这件事情也算哭过多次,这次却是她最怆然的一次,大约她的智商天平因为完全地倾向了专业,所剩无几的另一些又给了耿直的价值观,意识到自己对埃尔文的伤害有多深这种矫情的事便慢了节拍,一路跌跌撞撞才自省过来为时已晚。
  “埃尔文……请你原谅我……”她抽抽搭搭地说,“你可以不再支持我,我不怪你,我这次来并不是来要求你的资助的,我知道自己已经没有资格开口,我来就只是……就只是希望对你说声对不起……”
埃尔文嘴唇蠕动了一下,却没有能够说出话来。
“埃尔文!”站在门口的米克再也忍耐不住,一副抓心挠肺的样子,没头没脑地叫了他一句。除此,屋子里突然安静下来,静得连呼吸的声音都显得嘈杂,沉默带着无臭无味的毒,煎熬着屋子里每个人的心。
  这时,远方传来第一轮祥和的钟声,敲响了平安夜的序幕。
  钟声如有形的波浪,穿进巨大的玻璃墙幕,震动着屋子里的空气微粒,静静地在每个人的脚边沉淀。
沉淀,所有的事情,所有的心情。
  终于,埃尔文先开口了,语气宁静饱满:“我肚子饿了,韩吉,蛋糕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
诶?
韩吉觉得酸胀的手臂一松,埃尔文接过去她举了许久的蛋糕盒,当着她的面,不动声色地用食指尖挑起一小团巧克力,含进嘴里尝了一口:“嗯,还不错。”
  韩吉和米克对视了一眼,韩吉的脸上大咧咧地露出了极其兴奋的笑容,眼泪啪嗒一下又掉了下来,她取下眼镜胡乱地擦,又哭又笑地说:“埃尔文,谢谢你……”
韩吉有种无论什么表情都很直接给人冲击力的特质,就算人类不会有的表情出现在她脸上也理所当然,且没有一丝矫揉,高兴和难过都是端端正正的,逼着你认认真真地接受下来,这时她变戏法似的抽出一张卡片双手递过去,后续追加得紧锣密鼓,合情合理,“还有这个,是一起的。”
  埃尔文扬眉接过卡片,忽然憋不住露出一丝笑容,卡片上画了两只下跪的小猪,一只带着三角巾,擎着两只胖乎乎的手掌,这一只掌心上写着:Sorry ,那一只写着 I love you,粉红色的笔,另一只小猪扎着马尾,举着块牌子写着: Forgive me (宽恕我)
  埃尔文不着痕迹地长叹一声,略略激动地说:“你们两个,都进来吧。”
  埃尔文将蛋糕在桌子上放下,韩吉和米克跟在他后面进了屋,韩吉的目光落在了地上的花泥上,刚刚得到大赦,她的矜持就一扫而光,欢快地叫起来:“呐!呐!这是什么?埃尔文,你在办公室养蚯蚓吗?喔!好主意啊,是什么品种?漂亮吗?呐、可以看看吗?一定很可爱吧?可爱吧?”
  埃尔文吃惊地望了米克一眼,多多少少感到了溃败,之前的淑女韩吉难道都是假象?米克耸耸肩,摊开双手,意思是说:“庆幸吧,埃尔文,这麻烦的家伙不是你的。”
埃尔文镇定了一下情绪,简直有点后怕地说:“我这里真的没有那种很可爱的东西,而且,韩吉,我想你背上那个东西,我正好可以用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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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安夜的钟声响过三遍,夜已深了,利威尔关上窗,盖上墙壁上所有的插座板,放下手里的美工刀,看看地上大大小小的几个纸箱,最后检查了一遍有没有遗漏。
只剩下墙上那面咔咔作响的壁钟没有打包了,他目测了一下距离,得出了毫无疑义的结论:那高度……他够不着。
  他觉得有点累,屋子里收捡一空,没地方可休息,就坐在了窗台上,想到刚才得到米克的消息,嘴角不禁往上翘了翘。
  米克虽然没能再回到原职务上,却突然被埃尔文分派到了公司研发总部,随行的还有一大笔可以任其自由支配的研发基金,同时赋予他可以自主寻找合作人的权利,条件就是,必须尽早做出成绩来,否则随时会被撤换。埃尔文给了米克基金、韩吉和压力,人类则多了一份攻克病毒的希望,再没有比这更让人欣慰的了。
  靠着清冷的窗台,利威尔从关系最远的人身上往回把认识的人都想了一遍,最终还是绕回了埃尔文身上就再也挪不开思绪,离出发的时间还有几个小时,他有些无聊,又有些心没死透,鬼使神差地掏出手机。
  狂犬850
——埃尔文,我是利威尔
埃尔文团长
——不一直都是你吗?
  讯息回复得异常快,利威尔都有点愣,埃尔文他难道一直在等讯息吗?
  狂犬850
——米克的事情我听说了,谢谢你
埃尔文团长
——你是替他谢我还是你自己想谢我?或者另有其人?
——如果是替别人谢我,利威尔,抱歉我不需要。
  利威尔咬住嘴角,混蛋!这是在给自己脸色看吗?小气鬼,他觉得有必要刺激他一下。
  狂犬850
——我凌晨的车,马上走
埃尔文团长
——需要我开车送你去车站吗?
狂犬850
——不用,我已经安排好了
——只是想跟你说声再见
埃尔文团长
——这样吗?既然你想说再见,那么再见吧
——一路顺风
  那么再见吧——决绝、干脆,丝毫没有拖泥带水。利威尔看着屏幕上的几个字,鼻子突然发酸,他仰起头,把就要涌出的眼泪逼了回去,捏着手机不知所措,过了片刻,提示音意外地又响起来,利威尔心一缩,抱着一线期待地点开。
  埃尔文团长
——还有件事,这个账号既然不是你的,那我就删了
——毕竟不太习惯我���之间的对话还有其他人可以看到
——这种事情,到此为止
  利威尔茫然地望着被拉了黑名单的账号,用力咽了一口倒流回喉咙里的泪水,他记得这是他们之间唯一有过的联系方式,就这样失去了,随着账号的删除,他的心也在那一刻掏空了。
撑着一个已经被掏空心脏的身体,他手足无措地环视着空荡荡的四壁,还没能从巨大的失落中缓过劲来,眼前倏地一黑,停电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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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essieking0316-blog-blog · 11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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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兵】真实谎言26
第二十六章
  利威尔并没有因为心冷而颓废,他从埃尔文身上下来,喝光茶几上已经放凉的果汁,然后滑倒身子面对着窗口躺下去,头枕着埃尔文的大腿,脚架在那一头的扶手上,眯着眼睛,伸出手掌抵挡在面前,让夕阳斑斓的光线穿过指缝映入眼中,埃尔文惊讶地发现他的神情刹那间变得那么恬静清明,像是看透了一切的哲人。
埃尔文的视线彻底被那张圣洁的脸吸引,斜靠着沙发望着他,轻轻捏弄着散落在膝上柔滑的碎发,描绘着他的细眉,看见阳光在他的瞳仁里跳跃闪耀。
  “埃尔文,你知道吗?”利威尔安然躺着,手指一并一合捉弄指缝那几缕阳光说,“我去找过韩吉了,我们聊了很久,你肯定很失望,你想要的结果并没有出现。”
“哦?”埃尔文心里一寒,冷下了笑容,“你认为我想要什么结果?”
“想看到她消沉、自责,后悔为什么背叛了你,你想惩罚她不是吗?哈——”
利威尔说完这句,调头看了埃尔文一眼,带着挑衅���笑意,“对不起哦,埃尔文,就算遭到你这样的对待,韩吉她却一点都不消沉,她斗志昂扬,并……幸福得很。”
  “利威尔,”埃尔文的眼神暗了暗,正捏弄着他头发的手停了下来,“你就是要激怒我才开心是吗?”
“你生气了吗?”利威尔翻身坐起,一条腿放在沙发上一条腿垂着,双臂抱胸对着埃尔文戏谑地笑:“因为没有操哭别人而恼羞成怒了吗?”他凑近埃尔文的脸不怕死地咂着嘴,“啧,你那是什么表情呀?”
  埃尔文阴沉着脸,简直气得不知道怎么样才好。
  利威尔火上浇油,拿起茶几上的空杯子递到埃尔文面前:“拜托你再做一杯给我,我还想喝……兑三分之一水、不加糖,刚才那杯太甜了。”
“想合口味就自己做。”埃尔文没好气地说。
利威尔“嗤”地嘲笑了一声,站起身去往休息室的茶水间,一阵叮铃当啷茶匙碰杯沿的响动,他的声音从那边传过来:“我还以为你能放开一点呢,结果还是……真是恶劣的心态啊!”说着话,折回了身,手里端着两个杯子,一杯果汁,一杯红茶。
他知道埃尔文更喜欢喝红茶。
“埃尔文——”拿红茶的手戳着他,利威尔拖长声叫,叫得埃尔文心乱如麻。
  两个人一人一只杯子,坐着慢慢地喝。
利威尔支起一条腿在沙发上,手搭在那腿的膝盖上撑着头,歪着脑袋看埃尔文,好像在研究什么很有趣味的东西,发现埃尔文依然不悦的神色,利威尔说:“你还正经八百在生韩吉的气啊?埃尔文,你傻不傻?所谓失去,是得到过才算的,所谓背叛,是拥有过才成立,想请教一下史密斯先生,您是得到过韩吉的人呢?还是拥有过她的心?如果本来就不曾有过的东西,又有什么好失去的呢?既然不是你的,还谈什么背叛?人有背叛你吗?人都不是你的。”
  埃尔文皱着眉头望着利威尔出神,他没想到利威尔会说出这番话来,不过他马上低下头去喝茶,并不被对方的言论左右,闷闷地回了一句:“那她为什么要装作是我的?这么玩弄我还不许我生气?你讲不讲理?”
  “装作是你的的人是我,不是她。”利威尔快速地答,“而我本来就是你的,你还需要为此生气吗?你瞧我都让你这么玩弄了,还不解气呀?”
  他这是什么理论?埃尔文霎了霎眼睑,一时被这番与自己的观念完全不在一条线上的道理绕得有点晕,尤其话里藏着一句亮闪闪的重点,也把他弄得有点傻。利威尔说完,拿起杯子喝果汁,袅袅的热气弥蒙了他的眉宇,埃尔文看不清里面藏着什么样的表情。
  利威尔润足了嗓子,看到玻璃墙后原本属于米克的办公桌空荡荡的桌面,又接着数落:“你还生米克的气,你就这么对他,你瞧人米克怎么对你的?米克的重要想必你清楚得很,把他解职了你得着什么好处了?有快齤感吗?犯得着吗?你是觉得米克抢了你的女人吧?埃尔文,不是你的人,就谈不上抢,人家两情相悦你这么干蠢不蠢?真是你的人,抢也抢不走,你让米克抢我试试……”话一出口他发现自己今天有点话唠还漏嘴,就赶紧低头转身继续喝他的果汁遮遮羞,只露一边彤红的耳尖给埃尔文看。
  埃尔文看着他那羞红的耳尖发呆。
从头到尾埃尔文被唠叨了这么半天,就从中找到两个关键点:第一,韩吉跟你无关,惩罚韩吉毫无意义;第二,我才是你的,只属于你的;
  这结论不算坏,不,其实还挺好。埃尔文把茶水慢慢咽下喉,鼻息间萦绕着热茶的清香,齿喉间却又是涩涩的苦。利威尔的果汁可口得很,所以他比埃尔文喝得快得多,喝完起身就去了开水间,从里面传来清洗杯子和开关消毒柜的声音。
  利威尔是这样自律和干净的人,埃尔文默默地想,从里到外都那么干净。
  利威尔出来后,直接去办公桌旁拿起之前脱在那儿的外套准备穿,埃尔文片刻间思路进行了回防,开始反击他:“利威尔,说起来我可真佩服你,一百天的交往,上万条讯息,上万句谎言,你居然能骗我骗到滴水不漏,也对,你是十刃之首,靠着说服别人买你的帐过日子的,我自谕算能说的了,还是没玩过你,不过你们两个骗了人就要付出代价,我这么做也有错了?”
  利威尔听到这话,也不穿衣服了,把外套往肩上一搭,回转身看着他:“代价?你用你个人的恩怨去换取人类的代价?我看你比我和韩吉错得更离谱!”他一手搭在裤子口袋里,面对着埃尔文,高扬起眉梢:“我可记得你不是这样的人呐?埃尔文,以吾之微薄服务于众之大义,这话不是你说的吗?当初韩吉可给我灌输了不少你创办公司的理念,我之所以选择进了这里,坦白说也有你的因素,觉得你这人还不赖。”
  埃尔文张着嘴,略感到了惊讶,为韩吉对他的宣扬,也为利威尔对他的看法。
利威尔看见埃尔文直直望着他的眼神,垂下眼帘,一抹忧伤笼上他的眉头,声音也低了下来,“其实骗你的事,是我们对不住你,韩吉一直想跟你赔礼,只是你不肯听,如果你想要,我现在跟你道歉,对不起埃尔文……”
  他这么个态度,让埃尔文更坐不住了,抢着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需要的并不是这个,我的意思是……”我只是对你怀有戒备,不敢相信你的为人,他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利威尔打断了他的话。
  “埃尔文,你听我说完。”利威尔提高了音量:“但是,有件事情你好像弄错了,我是十刃之首不错,那是因为我全心全意地相信着你,我相信你给我的是好的,我用它来治病救人、造福社会,我做的是对的,我存有这样的信念,才可能完成那样的好成绩,实在要说谎话,我也是那种揣着真心才能说出谎话来的人,如果你给我的是假药,那么就算我有巧舌如簧,也等于零,我不会用它谋取一分一毫的私利,存着恶念去招摇撞骗的事,我做不到!”
说到这里,利威尔嘴角现出一个极大的嘲讽,冷笑地问:“埃尔文,你总说我和韩吉联手骗钱,你有没有想过我们骗你的钱用来干什么?是为我们自己吗?你心里清楚。”
  他喘了一口气,又接着说:“你知道吗?韩吉把自己的房子车子连同母亲的遗物全都卖掉了,就是为了顶上被你撤走的经费,可是这个傻瓜却说,最后的成果还是要无偿献给你,因为她相信你,相信你会让这份成果拯救更多的人,取得最大的社会效益。埃尔文,你根本不知道自己伤害的是一个怎样的人,你这混蛋,自以为高居道义的神坛,却拿什么配得上她的信任?我倒想知道,在你眼里,你,我,她,到底谁更有资格站在道德的顶端,夸夸其谈所谓人性的高尚?”
  利威尔略略有些激动地说完,便往门前去,在开门的一刹那他回过头:“至于那一百天的交往,上万条讯息,埃尔文,你真的觉得那都是谎言吗?如果你这么认定,我……无话可说。”
  随着门咔哒一声关上,利威尔消失在了门外面。埃尔文端着一杯清苦的冷茶,目瞪口呆地望着利威尔消失的地方,若有所思。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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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essieking0316-blog-blog · 11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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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兵】真实谎言25
第二十五章
  午后的阳光吸附于淡金色窗帘后面,给屋子里镀上一层朦胧的暖调。
承受着利威尔热辣的目光,埃尔文用力过猛,这一下差点把利威尔推倒,撞在宽大的办公桌沿上,“嘭啷”一声响,桌角的一尊盆栽碎在地板上,掉了一地的花土。
“啧。”利威尔侧目看了那株无辜的芦荟一眼,下巴就被埃尔文勾住,扳过来面对了一双载满春色的蓝眼睛,感觉环在腰部的手臂一紧,他不辨方向地被扔上了桌子,细微的咔哒声中,外衣搭扣一个个弹开,双臂松动,利威尔从束缚中抽出双手,按着桌面支撑起身体,得以更近距离地靠近埃尔文。
  舌尖搜刮着利威尔的齿列,埃尔文的手在下面继续帮利威尔脱衣服,一边解扣,一边探手进去抚摸着,让身下的人开始流泻出微弱的呻吟。及至全部解开,麦色的肌肤暴露在冬日清冷的空气中,利威尔不禁颤缩了一下。埃尔文热乎乎的掌心在他的身体上逡巡,齿舌从他的唇边一路往下,细细舔吻轻嗑,到锁骨,到胸口,暖气渐渐上来,室温一点点提升。
  皮带扣并拉链发出金属摩擦的响声,裤腰松了开来,埃尔文将他的裤子往下一褪,小利威尔像认识埃尔文似的已经招摇着站了起来,埃尔文满意地看了一眼,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地板上粗壮繁茂的那棵芦荟,他心念一动,探手掰了一片肥厚油绿的芦荟叶,叶片的断面凝着胶状透明的汁液,散发着清香气味。
  他用手指尖沾上新鲜的芦荟汁,往利威尔的后穴由外至里涂抹,冰凉的汁液刺激下,利威尔忍不住缩起了腿,接着就感觉自己从寒冷中立刻被一团炙热包裹住,埃尔文把他的前端含进了嘴里,绞紧。
紧迫中一冷一热冰火两重天,利威尔大大喘息起来,低喊:“哈,不……”
  他的十指抓进埃尔文的头发里,明明是想推开,却又变成了求索,凉滑的汁液顺着指压浸入了身体里,说不出的奇怪又刺激,利威尔在最扉糜的时刻抓住了埃尔文的胳膊,阻止了他进一步的行动,“不要只有我……”他兴奋地喘着气,探手去往他胯下,请求着:“埃尔文,我也要口,让我口你,行不?”他想念那东西很久了,他是真觉得埃尔文的东西漂亮,“埃尔文,快抱我下去……”
  桌面太高,利威尔觉得累,放弃那战场,脚一沾地,拽着埃尔文把他直接推进了沙发里,利威尔裤腰还松着,肩背缠着滑落了一大半的衬衣,就迫不及待在埃尔文两腿间跪下,临头还不忘促狭地瞟了埃尔文一眼,有样学样地掰来一枝芦荟叶。
埃尔文蹙着眉头,视线向下看着他,那样子像被香烟熏着了,又享受又难忍,明明这屋子里并没有烟气。他几乎是祈求地揉着他的发丝摁着他的头,挺身望了一眼天花板,他觉得天空离他很远又很近,浮动着看得见却摸不着的魅惑气息,就在前面一点的地方招摇,他想追上那缕感觉,可是总差一点点,他放下视线,看见身下的人微张着嘴抬着头喘气,这人的大家伙把利威尔累得不行,他的眼睛不聚焦,朦朦胧胧,有些红肿的嘴唇上花露似的挂着芦荟的凝汁。
  “利威尔……”埃尔文动情地弯下腰吻他的发旋,将他抱了上来,老二威武昂扬,根本不能等待了。
他们面对面,借着植物湿润的浆汁,进入轻车熟路,两个人放松地换了一口气,舒服得长长一声叹息。
“要动咯。”埃尔文说。
“嗯。”利威尔咬住唇。
“利威尔好棒。”埃尔文见缝插针地夸了一句。
“你也……嗯……”利威尔没有来得及说出来的话被打撒得只剩下一串零碎的低吟。
  “嗒嗒嗒。”门外突然想起敲门声,文件夹打在栅栏上很刺耳,伴随着询问,问有没有人在上班,问纳纳巴在不在?有配送单来了。
  “干。”利威尔低低哼了声,“部门没人管事吗?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偶尔,也有衔接不到位的时候,我记住你的意见了。”埃尔文用嘴唇堵住他的嘴,细细地吻,把他的急躁和不满在口舌交锋、水色四起中消磨了干净,敲门声响了一阵没有��到回应,悻悻地离去了,屋子里的两人这才松了口,近距离对望了一眼,像两个做错事的孩子似的“吃吃”笑了起来,利威尔把头埋进埃尔文的耳边声线痴魅地说:“继续。”
  事实证明,埃尔文放下栅栏不顾死活的行为实属英明,又有人想要进入这片工作区,敲得那不锈钢栏杆咔咔直响,埃尔文很庆幸自己没有开灯,两个人不得已再次装作里面没人,这时候他们已经换了几次体位,利威尔的汗水顺着漉湿的头发往下滴,颗颗落在埃尔文身上。
  “埃尔文……”
“嘘……”埃尔文弯起食指抵在他的唇边,利威尔衔住那指节狠狠咬住来抑制剧烈的喘息,等外面的脚步声远去后,字不连句地抱怨:“下次……再也不要……在这里……吵死了……。”他忘了这是刚自己选的地方。
“好!”埃尔文答应,被咬得皱起眉头苦笑,“是我不好。”他把过错全揽了下来,报复性地顶他,欺身舔咬利威尔的耳轮问:“你想要在哪里?”
“我要……去你家里……我还没……没去过……。”利威尔难耐地哼了一声,被顶得身体直发软,差点迸出眼泪来。
“好!就去我家里。”埃尔文什么都答应。
“我还要……去沙滩……没有人的私人沙滩……我要……支帐篷……”
“好,都可以……”埃尔文捧着他的脸,吻他的眼睛,吻他的嘴角、鼻翼,“我们去海滩,去游艇,去峡谷……我哪里都带你去……”他根本不在意自己在说什么,就只是一味的答应,只要利威尔高兴,要他去死都不会皱眉头。
“唔……”利威尔仰起脸来闭着眼睛逃无可逃地迎接着身体愈烧愈烈的快慰,放任自己失控的模样完全展现在埃尔文的眼里,他不清楚那光景是有多么好看,只顾抓扯着皮质的沙发面料几乎撕拉出点点火星来,他的纵容换来的是让他更为登顶的巨浪,他的声音跟着高亢起来,“埃尔文……嗯……埃尔文……啊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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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刚来的时候是正午,现在夕阳西下,透过明亮的窗将大片的金红投进了办公楼。
埃尔文把窗和窗帘全部拉开,新鲜的冷空气带走了屋子里湿润可疑的痕迹,他端着一杯热果汁从休息室走过来,利威尔靠在沙发的一角,神情涣散,还没有从精疲力竭中恢复过来,酣懒的眼睛望得埃尔文意犹未尽,喝了一口果汁含着,勾起利威尔的下巴吻住他的嘴,直到利威尔把果汁一口口咽下去,才放开。
“再来。”利威尔说。
埃尔文挑眉,自觉不能被利威尔过度把持,将果汁放在茶几上,“自己喝。”
利威尔遭到拒绝,有点闹情绪,翻身骑在了他的腿上,双臂撑在埃尔文脑后的沙发靠背上,板着脸面对着他,:“埃尔文,我说……”
埃尔文捏了一下他的脸,搂着他的腰微笑:“什么?”
那双蓝得清澈的眼睛掩映在密集的金色睫毛下,柔情似水,蜜意横生,利威尔的手臂一下子软了,把头靠在他的肩头,语气却是硬邦邦地说:“刚才,我说要去别的地方,要去你家,还有沙滩什么的……你不必当真。我开玩笑的。”
“是吗?”
“嗯。”
“好吧,我知道了。”
  利威尔身体一僵,他想起来自己是被埃尔文下过驱逐令的,埃尔文现在并没有收回成命,下次还有没有?以后又在哪里?没有人给过他承诺,过了今天,可能一切皆化作云烟,这些利威尔心里都有数,但埃尔文这样干脆的回答还是让利威尔心里一阵刺痛,冷下了面容埋着头,手指玩弄着埃尔文胸前的扣子,他忍着,忍着心里的拥堵,也忍着没说他明天就要走了,明天是圣诞节,那是他的生日。
  “埃尔文……”利威尔怀抱着最后的期望坐起身看着他的眼睛,软声叫了句,埃尔文默默看着他。
“埃尔文……”他再叫了一句,却不接着往下说,只是眨着眼睛满目期许地盯着他看。
埃尔文带着耐人寻味的浅笑,手掌沿着颈项的弧度抚摸上他的脸庞、耳根、肩胛,好像盲眼的人要把他重新认识清楚,然后收拢双臂抱紧了他。但是他没有说话,他什么都没说。
利威尔咬住唇,顺着他的力道靠在他的怀里,凉透了心。
  利威尔觉得埃尔文一定是知道那两声呼唤的意思的,那是利威尔的求饶,想要他说留下来,在一起,放下一切恩怨,以他的性格,这样的软声已经是极限。但是埃尔文似乎还是做不到没有芥蒂。
利威尔明白自己已经力尽,再也没有办法了,他把自己全部都献出来了,他的身体他的心,都全部献出来了,却仍然得不到原谅。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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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essieking0316-blog-blog · 11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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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兵】真实谎言24
第二十四章
  虽然是冬天,病房里倒是一派春意盎然。从康乃馨、香石竹到百合和马蹄莲,甚至还有女人送来的玫瑰,小小的屋子里应有尽有,满满当当,米克费了些功夫捡出块空地来,坐在那里剥山竹,珠圆玉润地码在盘子里,埃尔文背朝着他,坐在床沿看着窗外,宽阔的肩脊将软塌塌的病号服支撑得硬挺有型,背影也还是很好看,尽管这种好看有些凄凉。
  本来埃尔文也不至于病到非要住院,可米克跟医生说这人要不想办法把他捆在��院里,必然会在夜半暴死街头,埃尔文生病的消息也是米克散播出去的,目的就是让该躺着的人老老实实躺着,该知道的人都得到消息,米克用心良苦,埃尔文自然知道的,只是他心里有气,并没有打算就这么冰释前嫌。
  “米克,我在这里呆了几天了?”埃尔文忽然问了一句,他的声音不甚清亮,不过已经好很多了。
“五天了。”米克答。
“啊,糟糕了……”埃尔文低声抱怨了一句。
  米克懂他的意思,之前守候利威尔荒废了几天,加上在这里又躺了几天,估计公司案头堆积的事务已经成山了。不过米克现在并不在岗位,他虽然操着心,都只是暗中帮忙,甚至,他也完全不必守在病房里,他望着埃尔文的背影,只怪自己心不够狠,从同学到战友再到后来的同事,他们相处十几年了,无论中间出现了多么大的嫌隙,终究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感情,埃尔文现在这样的状况,他是怎么都做不到弃之不管的。
  “埃尔文,你要不要再躺躺?”米克几乎不忍心再看下去那寂寞的背影。
埃尔文摇摇头,“不用,我已经睡得够久了,再躺着,也不会有人……”他说了半句的话就这么匪夷所思地停住,停得像一截砍断的轻烟,米克知道他想说什么,满屋子探病的人送来的礼物里,独独没有利威尔的。
  “埃尔文,有些事不能勉强,你也别想太多了。”米克将果盘递到埃尔文的面前,埃尔文只是看着窗外,食欲全无。一连晴了数日,南方的雪多半浅薄,太阳一出就了无踪迹,没有了白雪的覆盖,树叶依旧是绿的,一串红从花坛的旮旮旯旯冒出了头,点缀得整条街像个穿红戴绿的大姑娘,埃尔文的眼睛略有无神的病色,但即使如此却并不颓丧,他的瞳仁深处燃烧着一星光亮,带着一股成竹在胸的执拗。
米克耸耸肩,把果盘放在小几上,看到他眼中那点坚韧的光,凭他对埃尔文的了解,已经足够让他放心,米克进了盥洗室洗手,听到埃尔文忽然说了一句什么。米克探出头:“哈?”
  “送我回去吧,米克。”埃尔文说:“我感觉已经好了,在这里呆着对我并没有更多的好处。”
  送埃尔文回家已经是第二天上午。有时候养病也是件奇怪的事情,在医院里住着,会觉得总也好不了,一直很严重似的,回到家以后,那身病气忽然就消散了,熟悉的地方给精神带来的生机不可小觑。
他先是放了一池子热水,好好涤荡一番,薰衣草的香气弥漫在屋子的边边角角,让他正正经经地想念了利威尔一回。他的病虽然好彻底了,右臂还不太灵活,刮胡子颇费了些功夫,换上清洁的衣服,埃尔文总算恢复了从前的风采,至少老眼昏花的老太太不至于再把他认作利威尔的爸爸了。
  他取出新手机,把旧卡插上去,一边煮咖啡,一边给自己做了个不错的三明治,埃尔文吃着东西查看手机,过滤完其它的,就只有两件事,是几天前那个早上的讯息,一个是纳纳巴发来的,要他把桌子上那堆文件给签了,否则没法继续安排工作了,另一个就是奈尔发来的,字里行间都是怨气冲天:事已办妥,你自己去拿!
埃尔文笑着咽下最后一口三明治,在衣柜里找了找,取了一件很喜欢的外套穿上,摸上车钥匙出门去了。
  埃尔文开着车在市区里转了个圈取了个东西顺手揣进口袋,想起纳纳巴的抱怨来,这些天也真难为他了,埃尔文推了把方向盘掉头去往公司。往常他有自己的地下车位,总是从负楼搭电梯上38层,今天休息日,外面车位很空,埃尔文在门口找了个地方停下,从正门进了大厦。
  一进大厅,埃尔文先是一愣,心里一时间鲜花怒放,手指尖儿都在打哆嗦,他在大厅的休息处看见了利威尔。
  相隔不是太远,利威尔靠在宽大的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翻弄着一本金融杂志,小巧慵懒的模样看着就让人恨不得好好疼爱一番,从略微显出倦怠的神色看来,他已经等了很久了,当埃尔文走近,利威尔停止了翻书的动作,默默地望着他。
埃尔文站着,他坐着,视线差更大了,利威尔觉得脖子都仰酸了。
  “嗨,利威尔。”埃尔文先开口,心情虽不平静,语气仍然拿捏得稳当。
“埃尔文。”利威尔站起身,一手搭在颈项边揉了揉脖子,有那么点藏掖着的羞赧,“我没猜错,你还真是个工作狂啊,不是才刚回来吗?”
  从最近一周的表现来看,埃尔文可没有觉得自己有半点像工作狂,他没想到利威尔居然这么清楚他的动向,心里开心得要命,狡黠地一笑,“那你还来这里?不怕扑个空吗?”
“不是没扑空吗?”利威尔毫不示弱地回,“不然你想我去哪里找你?去你家里?”利威尔眯起眼睛,眼神里写满“你这是白日做梦吧?”
  望着他眯成剑刃似的狭长眼睛,埃尔文发现只要他两个干仗,无论是嘴仗还是身手,他都不是利威尔的对手,他干咳一声,窘迫地望了望四周,前台服务和保全们连忙纷纷把目光躲开,利威尔垂下头,看着脚底说:“我来只是为了一件事,就想跟你当面道个谢,我不想欠你人情……”
“利威尔……”他的话被埃尔文温和地打断了,埃尔文低下头轻声对他说:“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吧。”
  他们一前一后出了门,围着大厦转了大半个圈,最后停在后面的小花园里,喷泉的水叮叮咚咚在假山石上流转,一大片一品红铺陈开来,红得庄严。埃尔文在一株银杏树下站定,刚转过身,衣襟就被利威尔一把抓住,一双凄厉的眼睛瞪着他:“埃尔文你他妈有多蠢!为什么要被那种猪猡辖制!谁要你管我的闲事,右手真是可惜了!”
他的眼睛发红,说不清是因为气愤还是难过,忽然,他揪着埃尔文的手被埃尔文满满地握住了。
埃��文用力捏了他一下,这表示他的手没事,至少力气还挺大。
  “利威尔爱干净,在那种地方哪怕多呆一天也很难受吧?我不想你难受。”埃尔文埋下头,在他的耳边低低地说,“别怕,就算废了这条胳膊,我还是抱得动你。”
这话居心叵测,是个人都能听出来,能听出来却不代表不被打动,尤其情话和行动相得益彰的时候。
“谁怕了……”底气虚弱地回了句,利威尔的耳根热得烫手,心咚咚地跳,跳得节律都变得乱糟糟的,他的目光平视着埃尔文的胸口,想一头扎进去,又想乘风遁逃,埃尔文揉捏着他的手紧了一下。
“利威尔……”
“嗯?……”
“既然这么担心,为什么不去看我?”
“你希望我去吗?”利威尔努力掩盖着羞色:“整天跟菜场似的那么多人去了,我才不去。”
这一句抱怨顿时将他暴露了。
“利威尔……”埃尔文想象了一下利威尔躲在门口看着络绎进出他房门的人,必然皱起一双不耐烦的眉,他在心里笑了出来,利威尔哼哼一声:“干嘛?”
埃尔文的呼吸很重,声音很轻:“……陪陪我……”
  利威尔舔了舔嘴角,想撤回自己的手,但是被埃尔文更有力地捏紧了。
利威尔挣扎了几下,埃尔文不但没有松手,还俯下身,气息靠近,手心的力道和呼吸的频率清晰可辩:“利威尔……”他满含深情地呼唤,距离近得就快要吻了上来,利威尔骤然往后一躲低低地骂了一句:“你脸不要了!光天化日的……”
“那就找个没人看见的地方,行不?”他的请求有地放矢,利威尔的细微柔软他都能掌握得当。埃尔文低眉顺眼的时候是相当具有怂恿力的,且这份力度此时此刻在利威尔这里最是恰当,恰好逼他做出最大退让又不会让双方失了面子,更何况他用着一汪碧蓝的眼眸炙热又多情地乞望着他,身上满是利威尔喜欢的味道。
   “在……哪儿?”利威尔觉得自己在埃尔文面前已经没救了。
“随你点,哪儿都行。”言下之意利威尔要说夏威夷,埃尔文就能立马去调飞机,他觉得自己反正是更加没救了。
利威尔可等不及他调飞机,瞟了一眼38楼的窗:“就近。”
  两个人返回写字楼,搭电梯上了38楼,到地方后,利威尔发现东面的工作区有少量加班的职员,西面的工作区内休假无人,两个工作区中间隔着走廊和防火闸门。利威尔跟在埃尔文身后进入西区,埃尔文一回身,将电动栅栏放了下来。
  “你这样可不好。”利威尔说,“万一起火的话,我们两个谁也别想逃。”
“那正好。”埃尔文轻薄地一笑,“那样我就可以和你死在一起了。”
“呸。”利威尔轻声啐道。
  埃尔文用钥匙开了办公室的门,随手关上,利威尔环视着四周,走到落地窗前往外眺望,窗帘“刷”一下被拉上,埃尔文挡在他面前。
埃尔文这些日子很是吃了些苦,明显能看出来瘦了一圈,逆着光,脸颊两侧瘦出两卜幽幽暗影,利威尔望着他的脸,眼底深处不由凝起两汪雾气,他们短暂交换了一个视线,看见利威尔倾上前来,埃尔文一把捧住,吻他的嘴唇。
浅啄,稍稍离开,像是确认,再急迫靠近便是长情的深吻。
一路吻,一路摸索,找到地方坐下也不曾分开,窗帘遮蔽了大多数的光亮,在明暗不清的光线下,拥抱和亲吻都用尽了全力,唇舌异常的湿异常的热,怀里的人因为激动细微地颤抖,他们做过许多次,深刻记得那样的欢愉滋味,分开这些天以来,不管情绪上闹着怎样的别扭,身体却最忠诚地想念着对方,埃尔文指尖划着他细腻的脸,薄薄的耳垂和丝柔的头发,渴慕已久的贪恋全都淹没在毫无章法的呼吸中,持续了一会儿,埃尔文迫使自己离开利威尔濡软的唇问:“想喝点什么?利维?”
  “嗯……想喝……什么……”利威尔呢哝,口齿已经有些不清,他几乎不敢看埃尔文的眼睛,他怕自己一辈子也走不出这片海洋,他把头埋在埃尔文的颈项间,他不想喝别的。
  埃尔文亲吻着他的鬓发、耳垂,抓着他的手细细地揉捏,他的手在埃尔文的掌心里显得特别精巧,他身体的任何部件都是那么精巧,那么让埃尔文着迷,不过这次埃尔文摸到了不同的触觉,利威尔的掌心里,有着新鲜的磨砺的痕迹,是无数次和粗糙的地面摩擦造成的结果。
埃尔文亲吻着那些伤口,心里滕地烧起一团烈焰,突然拽住他的领口将外套往下一扒拉,抽紧的衣襟困住了利威尔的双臂,他身体动弹不得,便扬起脸来,半垂着眼睫望着他,舌尖轻舔着嘴角,眼睛里藏着惊心动魄的焦渴和期待。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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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兵】真实谎言23
第二十三章
  公寓楼下的破车里,埃尔文重重地打了个喷嚏。
他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鼻子,又揉了揉眼睛,除开包扎右臂伤口,躺医院的门诊床挂消炎水的那几个小时,他已经几天没有沾过床了,就着遮阳板上的化妆镜照了照,埃尔文觉得可能自己的亲妈都快认不出自己来。不过他不在乎,因为利威尔还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这就没有枉费了他的一番辛苦,他没有什么可埋怨的。
  晚七点的时候,埃尔文接到米克的电话,跟他报告说,正和利威尔在塞纳河吃法餐,利威尔今天不知怎么的食欲极佳,像是赌气要吃掉两人份的量。
“十人份都行,只要他想吃,要什么给什么,回头给你报销了。”埃尔文心情很好地说,他裹着件军大衣,灰头土脸,大摇大摆地蹲在马路牙子边,一边吃盒饭一边说的,惹得过往行人都用打量农民工的表情看着他。
  “什么十人份,利威尔又不是猪,宠爱人也要有个度。”米克冲手机扮了个鬼脸。
晚九点,埃尔文再次接到米克的线报,他陪利威尔逛迪厅去了,利威尔非要去跳舞,他拦不住。
“那就让他跳,跳到他尽兴就好。”埃尔文拿着把扳手从破车底钻出来,不小心蹭了一脸机油,“对了,盯着点儿不许他找舞伴……男的女的都不行!”他加了一句嘱咐。
  米克又对着手机扁了个嘴,BOSS这不是强人所难吗?利威尔这枚自带闪光弹的家伙往舞池里一扔,得炸死炸伤多少人的春心?他能挡住那么多狂蜂浪蝶吗!幸亏利威尔自己没兴趣,他谁也不理,一个人扯了张椅子自顾自地跳,跳得风起云涌、山河色变。那晚那家店人气那么旺,多亏了利威尔的光临,掌柜的应该给人发薪水。
  晚十一点,米克再一次通风报信,利威尔拉着他进了酒吧,说是要一醉方休。
“这家酒还是不错的,就是贵点儿。”米克话里有话,埃尔文很灵光:“你别管多贵,全算我的,他想喝什么都行,别拘着他。”
埃尔文窝在破车里喝了一口凉水,呛得猛一阵咳嗽,特么太凉了!
利威尔在那头灯红酒绿,纸醉金迷,他这边清汤寡水,茕茕孑立,还得大手笔帮人买单,他竟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米克得令,果然一点没拘着……自己,很快就一醉方休了,得不到消息的埃尔文在原地团团转,纳纳巴奉命前往,假装巧遇,实则接班盯梢,被利威尔打发送米克回家,离开的时后尽忠尽责为BOSS提供了利威尔的最新动向:“利威尔一个人往中心公园去了,他可能有点醉。”
  埃尔文不安地望了望天,北斗星在天边熠熠生辉,这说明现在已经是后半夜了。
这么晚了不回家,喝了酒往公园跑?埃尔文各种臆断涌现,会不会去跟人约炮了?他记得公园有个角落是默认的gay角,时常有人在那里晃悠,寻找合适的炮友,想到这出,埃尔文可再也沉不住气了,紧了紧右臂的绷带,拔腿就往中心公园去。
  埃尔文气喘吁吁地赶到公园,才发现自己过于激动了,刚下过雪的半夜寒冬,公园里根本没有人,高架灯白森森的光照射着公园的广场和草坪,一片萧瑟清冷,只有四围的巨幅广告牌五颜六色的霓虹给整个天地带来一丝暖气。
  埃尔文服兵役的时候练过伏击和盯梢,他还没有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一路找一路小心翼翼沿着树根和建筑物悄悄贴行,确保不会被利威尔发现,终于,他看见一个鲜艳的绿色身影,步履凌乱地踩着落叶和积雪,借着灯光飘飘然走进了广场中央。
  整个广场就只有利威尔一个人,偶尔,大路上传来汽车路过的闷响。利威尔在残雪里站了一会儿,看看天,再看看地,一弯半月悬空,他的脸上一抹醉红,口中呵出淡淡的白气。埃尔文躲在树后,颇为好奇,利威尔想干什么呢?
  利威尔搓了搓双手,开始解外衣扣,埃尔文有点愣,利威尔他要在雪地里脱衣服?
没错,利威尔在脱衣服,把外套找个干净的地方放好,整了整毛衣,系了系鞋带,走到宽阔的地方。
  埃尔文的眼泪突然一下涌了上来,他连忙捂住嘴,灼热的泪水毫不知羞耻地汹涌而出,顺着手背徐徐流淌。
  利威尔他在打侧手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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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要我原谅你吗?你在公园广场连打一百个侧手翻,我就原谅你。”
“不喝牛奶,怎么会有力气打侧手翻呢?利威尔?不需要我的原谅也没有关系吗?”……
  one , two,  three,four……
利威尔轻轻数数字的声音在夜空里十分清晰,白色的毛衣,白色的鞋,他的身影在空中划出优美的线条,是埃尔文喜欢的,伸展的,像闪电一样漂亮的侧手翻。
  five ,six ,seven ,eight……
他当然需要他的原谅啊,利威尔高扬起手,毫不介意地一次次俯向脏污的、冰冷的、湿滑的雪地里。
  埃尔文几乎支撑不住自身的重量,靠着树干,仰起头,上次哭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呢?是父亲的葬礼上?还是姐姐出嫁的婚宴上?他已经忘了,但是,绝对不会是这种事情,这种微不足道的,荒谬的小事情,可是,为什么眼泪就这么无缘无故地下来了?多少大风大浪都经历过了,怎么就败给了这样细小的触动?真是见鬼了……
埃尔文之所以当初会顺嘴说出侧手翻来也是有典故的,小时候他也是个实打实捣蛋的孩子,母亲生气的时候,惩罚他的方法不是打也不是骂,而是往广场上一指,要他去打侧手翻,以至于埃尔文形成个奇怪的印象,做了坏事的孩子就要用打侧手翻来认错,他只是没有料到利威尔会当了真。
  ……twenty-one ,twenty- two ,twenty- three, twenty- four……
——没想到我们的契合度有这么高呢
——看来我们一定会有非常美好的未来
  ……thirty- seven ,thirty- eight ,thirty- nine……
——有一天愿意陪我回去看看么?你一定不会后悔去过
——只要你愿意带我去,埃尔文,我可以陪���去任何地方
  ……ninety- three, ninety- four, ninety- five ,ninety- six……
——我爱你
——那么……你爱我吗?
  越过树影和夜幕,埃尔文模模糊糊地看��利威尔沿着广场一圈一圈翻飞的身姿,仿佛数着他们经历过的点点滴滴。这里一个旁人都没有,他是唯一的观众,利威尔并不知道他在这儿,他这样执拗地做着这件事,他是在向自己的内心忏悔……
  ……ninety- seven ,ninety- eight ,ninety- nine。
——爱的……
——埃尔文,我无法拒绝你啊,因为……
——我爱你呀……
  这是最后一组数字了,只差一个就一百了,就可以依照约定得到埃尔文的原谅了,埃尔文静静地听着利威尔的报数声,我可以原谅你了利威尔,嘴里尝到咸涩的味道,他想起当年母亲总在事后给他一个宽恕的亲吻,我可以名正言顺地原谅你了利威尔……然而数字就在第99的时候戛然而止。
  埃尔文等待片刻,没有听到声音,他疑惑地向利威尔望去,利威尔似乎有点累了,跪在雪地里轻轻喘着气,刺骨的寒风摇曳着树枝,落叶在他的周围乱舞。
  他们一明一暗,在夜风中静静地对峙着。
利威尔放弃了关键的最后一个,放弃了求得原谅的机会,慢慢站起身,拿了外套搜出手机来,站在离埃尔文不到十米远的地方打电话。
  埃尔文的位置能非常清楚地听见利威尔讲电话的声音。
“韩吉,你肯定没睡,不要装死。”
“你别管现在几点,你在网上吧?一猜就是,赶紧帮我订张回北方的火车票,现在就要,越早越好……”
“什么?25号?那不是一个星期以后的票了吗?故意的吧你,小心我掐死你。”
“我知道这时候一票难求,你不是鬼点子多嘛……这是使了鬼点子以后的结果?好吧好吧,一星期就一星期,能走就行!谢谢啦……”
  埃尔文飞快地反应过来25号即是圣诞节。
啊,他并没有能够给他一个亲吻,利威尔也还是要离开他,毕竟他们都不是小孩子了。
  埃尔文忽然急切地想回家,他太久没有关心自己了,一个星期没有洗澡,蓬头垢面,须如乱麻,右臂还受着伤,满身血腥气,外加刚才花污的泪痕,到底为了什么他要变成这副模样?到底为了什么!
  看着利威尔沿着大路渐渐消失在夜色中,埃尔文拢了拢身上弄得脏兮兮的军大衣,一边朝着与利威尔相反的方向走一边也掏出手机。
埃尔文能听出来奈尔接到这几乎算得上“午夜凶铃”的电话时,差点气死,埃尔文懂得适当的装傻,这招对下属也很管用。
“今天周末,埃尔文!”奈尔几乎祈求的口气说,“而且现在是下半夜,你让我怎么去办这事!”
“不择手段是你的强项不是吗?”埃尔文面带笑容地说着,伸手拦了一辆计程车,“其实,你还有第二个选择。”埃尔文坐上计程车,继续跟奈尔通着话:“你可以直接去问韩吉,当然她愿不愿意告诉你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我说埃尔文,”奈尔气急败坏,“既然韩吉知道你怎么不自己去问她啊!她不是你的女人嘛!”
利威尔说的没错,这人脑子的确比头发还少!说话也不经过大脑,可能是疲惫不堪导致埃尔文脾气变坏了,连电话都没挂,直接将手机奋力往前一摔,手机的碎片四处飞散,司机差点被他吓死。
  奈尔怎么能懂得,韩吉这个名字,早就上了埃尔文心中的黑名单。
  埃尔文自顾自冲动了一回,懊丧地进了家门,打量打量自己,抽了抽鼻子,被自己臭到,尽管按医嘱他的伤口不能沾水,此刻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他进了浴室,把全身上下的衣服都扔进垃圾篓,兜头盖脑地冲了一次凉,然后一头栽进床里,睡得像死过去了一样。
  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的中午,埃尔文爬起身来时,就感觉不太好了,他浑身上下连伤口带骨头都在痛,四个角的天花板在眼前乱转,转出了八个角,站都站不稳,埃尔文摸索着在床头柜里找了支体温计压在舌底含了一会儿,便听到哔哩哔哩的报警,他眯着眼睛辨认,隐约看到电子屏上显示的好像是40那个数字。
还真的发烧了啊?埃尔文怀着一点自怜自艾的悲凉,迷迷糊糊想打个电话,才记起来手机被自己摔了,他扶着墙挪到客厅找到座机,一个电话拨到了米克那里。
  “米克,帮我……看着利威尔,我……可能要休息一会儿。”埃尔文说。
“你说什么?你是埃尔文吧?”米克根据座机号码做了个粗略的判断,埃尔文开口的时候才发现嗓子完全哑了。
“你这家伙,不是生病了吧!”米克隔着电波吸了吸鼻子,果断地说,“你别乱跑了,等我过去,否则死了我可不管!”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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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兵】真实谎言22
第二十二章
  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埃尔文搓了搓双手,小巷子里的穿堂风如同带着针尖嗖嗖地舔进他的衣襟里,肆虐的冷。
他连忙上车关门,往车内躲了躲,窗玻璃上闪过他几天没有修整的脸,胡须蘑菇似的种了满脸,不过这丝毫没有引起他的关注,不如说这样反而让他自在!让他有种自我惩罚的快感!埃尔文抬头看了看12楼亮着灯的窗,心里有了些许的安慰。
  几天几夜,埃尔文什么正事都没干,就在这里盯着,拜自己所赐,利威尔随时可能离开这里,去一个他再也找不到的地方,埃尔文一梦惊醒,才意识到这有多么可怕,如果就这样让利威尔消失了,会有多么可怕!他绝对不能用一分钟的失去,以半辈子去寻找,绝不能!
埃尔文当机立断地爬下床,飙车来到了利威尔的公寓楼下,然后就像花坛里那棵落叶乔木一样长在了这里。
  埃尔文并不甘心就当一棵掉了叶子的树,如今死守的笨方法倒不是一开始情愿的,之前也用过更简单的方法讨好利威尔,比如手握两张兰天使歌剧团的演出门票和塞纳河餐厅的订座号,捯饬得人模狗样,巴巴地立在利威尔家门口,“叮咚”门铃按下去,探出一张热水浇过去都能直接结冰的冷脸。
看在面前这人委实帅得罪恶的份上,利威尔忍了忍,才没把满肚子挖苦讥讽的鲜活词句蹦出来,只是简单地说了句:“你是自己走,还是等我报警?”
  “嘭”一声,摸摸差点被门板拍扁的鼻梁,埃尔文并没有气馁,琢磨着如果能进入利威尔的房间,接下来就好办了,抱着势必重修旧好的决心,他用了第二套作战方案,愣是扒了送餐小弟的工作服,捧着块披萨,自信满满地把门铃再次按得“叮咚”响。
  从猫眼里看到披萨盒子,门很容易就开了,显然,利威尔这次是刚刚沐浴出来,随意裹了一裹的浴袍令他浑身上下破绽百出,他香喷喷、湿哒哒地靠着门框,抬起一条腿拦住门洞,将埃尔文结结实实挡在外面。
打量一眼面前的大个头,快把件油腻腻的工作服崩破的傻样子,利威尔憋出了内伤,一脸照例懒得跟他多说一句话的模样,翻着白眼吐了一句:“东西留下,你、滚。”
  埃尔文的目光从衣摆下撩起的大腿移到系得不甚牢靠的腰带,再到还在滴着水的蜜桃色腮边,他猜利威尔就是故意的,却偏要上当,偏是无法克服心驰神往,冷不丁触到一双毫无妥协余地的白眼,埃尔文心一寒,一点歪念生生被剥夺干净,咽了一口唾沫,灰溜溜看着一双寒星样的眼睛带着点嘲弄藏进了可望不可即的门扇后。
  往事不堪回首,埃尔文坐在车里直打冷战,这时,金发秘书纳纳巴给他送来很辣的咖喱盒饭以御寒,并提议换别人帮他看着,比如奈尔。
“不用,纳纳巴,不用任何人替代,我要亲自守。”埃尔文一口回绝,“你给我杯咖啡就行,不,要两杯。”否则撑不过去,“记住!不准奈尔过来,叫他离利威尔方圆十里远给我躲着!……为什么?因为有人觉得他的脑子比头发还要少!”然后他说:“换辆车开过来,低调一点的,破车都行……没破车?那给我砸烂了开过来,就是不能让利威尔发现是我。”
  雪停了,寂寥的夜空亮起了星星。
埃尔文蜷缩在车椅上打盹,他不敢睡着,怕利威尔突发奇想半夜搬家,给看丢了,他也不敢走到利威尔面前去,他心里很清楚一定会被直接从十二楼踹到一楼。
  埃尔文一时解释不清现在的行为究竟是干什么,毫无疑问他喜欢利威尔,想他爱他,害怕失去他,可与此同时,利威尔身上还是有他无法谅解的地方,现在的埃尔文对利威尔——既拿不起又放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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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对于埃尔文的身量,车内空间实在狭窄,他睡得浑身酸痛,但他连抱怨的念头都不敢有,天刚蒙蒙亮,他就被街边上学上班、买菜卖菜,晨跑晨练的人声吵醒,埃尔文打了个呵欠,眯缝着眼睛,突然,他的精神一阵抖擞,两眼放蓝光,他看见了利威尔!
  利威尔从公寓出来,晃悠悠地沿着人行道往前走,埃尔文靠双手帮忙才把架在方向盘前麻木的长腿搬了下来,猫腰下车,带上兜帽,围巾往脸上扯了扯,鬼鬼祟祟地跟了上去,目光追踪着穿绿色外套的小个子,哦,第一次发现那抹绿色是那么好看!就像……就像梦中展翅的鹏雁。
  马上就是新年,大街上五光十色非常热闹,埃尔文眼见着利威尔在人群中穿行,忽然他停在一位卖气球的老太太身边,不知说了些什么,一眨眼,他的手里就多了一大簇呆头傻脑的气球,沿街而去。
埃尔文悄悄把老太太拉到一边打听情况,老太太耳背,自顾自地大声说:“你是那孩子的爸爸吧?你这人怎么那么不关心孩子?你这当爸爸的怎么不让人上学?”
埃尔文一愣,一阵寒风萧瑟,他摸了摸满脸的胡子,暗自腹诽:“我跟利威尔比有那么老吗?”
  老太太展开手里一张百元大钞,吧啦吧啦念叨了一通,大意就是利威尔不识数,多给了她钱还不肯承认,埃尔文被老太太掰扯得一阵阵头晕,不过他倒是心知肚明,利威尔脑子好使,是心里出问题了,他是被自己伤透了,这是在发泄吧?
  “二元,给你,小鬼。”他转手卖了一个,扯着这么一大簇气球,轻易被当成了卖气球的小贩,利威尔干脆地做起生意来,五元一个买来的,现在他卖二元,他一定会被同行追杀,埃尔文默默担心着。
  “想要气球吗?”利威尔看着脚边衣衫褴褛的一个孩子,那孩子双目炯炯地盯着气球半天了,噙着大拇指点点头,又连忙摇摇头,怯怯地说:“哥哥,我没钱。”
“叫叔叔。”利威尔挑了一个最大的,递到孩子手上,“叔叔送给你。”
“谢谢哥哥!”孩子脏兮兮的脸上绽开笑容,固执地叫着,利威尔掏出纸巾,帮孩子擦了擦脸:“都说了是叔叔……”话音未落,一团黑影挡在了他的面前。
  “你咋不送个给我呢?美人。”一坨满脸横肉的彪形大汉卡着腰,叉开敦实的两腿看着利威尔笑,利威尔抬起头,正好看见那人冲自己做了个模拟性交的下流手势,利威尔把孩子支开,对那人勾了勾手指,等那人带着恶心巴拉的笑容走到他面前,利威尔扬起眉掖了掖袖子,扯扯嘴角:“跟我耍流氓?爷当流氓的时候你还不知在哪个粪坑里爬呢,就算你肯叫我一声爷爷,撒泡尿照照自己的猪脸,看配得上当我孙子不?猪猡。��
  神机妙算的埃尔文躲在墙根底下目睹这一切,再看看利威尔的脸色,心里大叫不好,走到一边商场门前,找了个保安拉住人的胳膊就说:“麻烦你准备报警,要出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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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埃尔文的英明果断,新年的街头避免了一起因打架斗殴引发的命案,虽然人没死,不过肋骨断了三根,牙掉了两颗,血流了一地。
  米克是在拘留室接到利威尔的,还好他只在里面呆了一个晚上,还不至于长虱子,他们一出门先去了家茶楼,米克说要给利威尔压压惊。
  “我还以为要在里面过年。”利威尔嫌弃地摸了摸有点油腻的头发,不停地用热毛巾擦着手说,“还是米克够朋友,多谢。罚款我会如数还给你的。”
“你得感谢那个现在还躺在医院的倒霉蛋。”米克不客气地说,“那混蛋被人愉快地搞定了,撤回了对你的起诉,所以才能罚款了事。”
“哦?”利威尔很过意不去地瞪着米克,“你带家伙去找人聊天了?”
“我能那么粗俗吗?”米克咳嗽了一声,“这种坏事向来是他干的。”
“他?”利威尔眨巴着眼睛。
“啊。”米克答。
利威尔咬了咬指节,看看东边,又看看西边,茶楼的墙壁上装饰着鄙陋的绢花,他就深情款款地盯着一支假得艳俗的蝴蝶兰,看了许久都不说话。
能让他们尴尬到只用代号,不愿意叫姓名的人,当然只有一个埃尔文。
  “说实话吧,米克。”利威尔看着手里的红茶碗,“他用了什么条件交换的?我跟告我的猪猡交过手,你骗不了我,那绝对不是随便能低头的主。”
米克很为难,摸摸鼻子,又摸摸鼻子,最后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叼着,点着火,不看利威尔,对着窗外吐烟圈,叹了口气。
利威尔慢慢呷着红茶,耐心地等着他自己交待。
“利威尔,你……跟了他吧。”米克忽然说,“跟了他,不会吃亏的。”
利威尔脸颊有点热,咬着一柄茶叶梗:“哟,我还不知道米克你转行拉皮条了。”明明上次米克还操人家妈来着,而且被埃尔文赶下岗位到现在都没有复职。
  米克夹着香烟的手撑着额头,大拇指搔了搔眉骨:“起诉你的人说,多少钱他都不干,宰了他也不行,放过你只有一个条件,必须以血还血。”
“呸!他也配!”利威尔怒目圆睁,破口啐道,那片茶叶差点飞到米克脸上。
  “他倒是不配,不过埃尔文觉得吧,如果为了利威尔,什么都值了,埃尔文的血换利威尔的,挺值。”米克摸摸被茶叶柄砸痛的脸,灰色的眼睛盯得利威尔直发毛:“埃尔文砍了自己一刀,这儿。”米克指了指右手臂,“跟劈柴一样,对方这才满意了。”
  红茶碗一不小心倾倒了,滚烫的茶水流了一桌子,利威尔连忙双手去扶,虎口被烫起好大一片红肿,米克拿了湿毛巾敷住他的手唠叨:“你瞧,你瞧,怎么这么不小心……”
  米克十分体贴地不去看利威尔的眼睛,他怕他面子上过不去……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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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兵】真实谎言21
第二十一章
  雪花无声无息地飘着,外套和围巾上很快就被雪片覆盖,白绒绒的一层,埃尔文将它们往玄关的衣架上随手一扔,拎着小行李箱脱鞋进了屋,任凭雪花化做了水滴,在地板上洇出一团团灰污的水渍。
他扯过洗衣篮,蹲在地板上收捡行李箱里穿过的衣物,一件件往篮子里扔,扔着扔着,目光停在了手里的兔耳睡衣上,埃尔文迟疑了一下,睡衣惯性地掉在一堆衣物的上面,毛茸茸的长耳朵俏皮地支愣在蓝框边上。
埃尔文望着那件衣服,忽然觉得腿酸,膝盖跪在了地板上,睡衣那抹蓝色的条纹顽强地在眼前晃,裹着利威尔挺直的腰身和绷紧的臀线在眼前晃,埃尔文艰难地阖上眼帘,利威尔回头看他,眨了眨眼睛,月色清明;
他张嘴说了一句什么,舌尖舔过莹泽的唇;
他鼓着腮傻愣愣地瞪着他,任由他的指节划过细滑的脸;
他低下头,两颊微红;
他在雪地里跳跃;
他躲在他肩头咯吱咯吱地笑,纤腰乱颤;
他翻过身,白皙而结实的肩窝暴露,凄清的眼睛扑簌簌落泪……
啊——
埃尔文一把攥紧了那件睡衣,把它从洗衣篮里拿出来,站起身就去了卧室,将那件不干不净的睡衣放在雪白的被面上,放下去之后,他站在原地想了想,自嘲地抓抓头发,又粗暴地捡起来,恨恨地扔在地上,然后重重地扑到镜台前,高高低低的几个瓶子晃了晃,凌乱地歪倒在一边。他置之不理,只是恶狠狠地盯着镜子里嘴角、耳根的伤口,皱着眉摸了摸,有点痛。
利威尔!
利威尔……
在没有人会看见的地方,埃尔文压抑已久的怨怒暴发,一个人任性地踢翻椅子,横扫桌面……
  黄昏的时候,负责清洁的阿姨来打扫,显然今天的工作量不轻,阿姨一边摇头一边收拾着扔了一地的脏衣服,拎着吸尘器推开卧室的门,发现年轻的菁英已经回来了,这时候像个孩子一样合衣俯趴在床上睡得正香,可能开完一场年会累坏了。环视四壁,阿姨瞠目结舌地跓在那里,不知大少爷刚刚都干了些什么,屋子里乱得像台风过境,他的手里还宝贝似的紧紧揪着一件皱巴巴的兔耳睡衣,带着体味枕在鼻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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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一些必要的退职手续,利威尔去了一趟史密斯公司,主管行政的奈尔负责接待了他。写字楼里暖气足,整个办理阶段把他热得要死,利威尔将外套的搭扣和衬衣的前三粒扣子全部解开了,奈尔贼头贼脑的打量着他,躲在一旁偷偷擦鼻血,挤眉弄眼地讲电话,利威尔就觉得这人真抽风。
  离开的时候,利威尔没打正门出来,而是沿着九曲回旋的后花园慢慢地走,他的手揣在口袋里,衣扣却忘了搭,就那样袒露着寂寞地游荡,最后望着大厦38层的窗倒退着走,走着走着,一头撞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利威尔急忙转回身给人道歉:“对不……”他只吐了半句的话断在那里,面前的金发蓝眼晃得他眼花,埃尔文微微沉着眉神色凄凉地看着他。
  “不好意思,借过。”利威尔冷淡地对堵在面前的人说。
  埃尔文石头柱子一样杵在利威尔面前,也不让路,目光在他敞开的领口停了数秒,伸出双手帮他整理衬衣、外套,把搭扣一个一个地扣上,利威尔将脸扭到一边随他摆弄,忍耐着指尖擦碰肌肤的感觉。
  埃尔文没有想到自己对利威尔的感情,比自以为的要强烈如此许多,一次邂逅就让伪装了那么久的高冷土崩瓦解。虽然说邂逅其实不算事实,埃尔文之所以能在这里被利威尔撞上,一撞就撞出火花来,都是奈尔事先通风报信的结果。
收到奈尔的线报后,埃尔文一直守在利威尔可能会出现的路口,默默地等,好像初次怀春的少女,干着自己都无法理解的蠢事。当衣衫不整的利威尔一下撞进了他的怀里时,埃尔文就知道,完了。
  “怎么不好好穿衣服?冷吗?你的丝巾呢?” 埃尔文嗓子有点哑。
“打架撕破了,扔了。”利威尔拧着脖子眼睛看着别的地方说,“手续办完了,我他妈现在自由了,没事我走了。”
  人都这么说了,埃尔文也不能耍赖,命令是他下的,后悔不是他的作风。他慢慢松了手,手臂垂在身旁,手指曲着藏了一半在���袖里,呈白种人的粉红色,看着就觉得一定很暖和,上面还残留着打过架的伤口,形成一小块紫红的痕迹。利威尔低着头,眼角的余光就在那只手上贪婪地停留片刻,和埃尔文错身而过,慢慢拉开的距离中,一线寒风沉重地徘徊其间。他正以为就要这么一去不返永世不再相见的时候,胳膊被一只极有力的大掌握住了。
  利威尔回头望去,埃尔文并没有回身,只是把手臂探往身后抓住了他。利威尔拼了力冷下脸来不耐烦地睥睨着那人问:“有何贵干?”
“利威尔,”埃尔文低声说,“陪我一会儿……”
利威尔再也没忍住,他的心窃喜得都要飞出来了,叼着一缕笑意在嘴边,退回到埃尔文面前,踮起脚尖凑进他耳边戏谑地问:“要我陪你做……什么?”
刻意停顿的句子充满挑逗,埃尔文没吭声,只把头更低下去了一点,那可以理解为默认,利威尔恶作剧地在他胯下蹭了一把,凑近他耳旁笑得有点得意:“埃尔文,你硬了。”
那只握着利威尔胳膊的手紧了紧,捏得利威尔心乱跳,埃尔文虚弱地央求:“陪陪我……利威尔……”
  如果可以,利威尔真想仰天大笑,他当然没有,他拽着埃尔文的围巾,使力往下一拉,埃尔文被迫弯下了腰,这样利威尔才能够着他了,他离他那么近,是一个准备接吻的姿势,唇齿相隔毫米之间,利威尔吐出的热气几乎能凝成水珠挂在埃尔文的唇上,埃尔文清楚的看见利威尔漂亮的唇线缓缓开合,只听他低低地说了一句:
“陪你?门都没有……我说,你还真是无赖啊?埃尔文,你不是叫我滚出这地界吗?恭喜你,我会的。”
话的尾音结束前,埃尔文看见他的嘴角往上一弯,挂着一缕痛到了极点的笑意。
“还有,”利威尔松开他的围巾,退了一步,“也不要让我发现那个脑子比头发还少的家伙还在监视我,你知道后果。”
  带着一点辛辣的冷笑,利威尔泰然转身,埃尔文像棵荒漠中的狗尾草一样站在原地,两眼发直,目送利威尔风情万种的背影一步一步消失在街道拐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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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
借着微弱的雪光,埃尔文在床脚的地上找到了睡梦中蹬掉的被子,再看了一眼忘记关的窗,难怪这么冷,整个梦中都躺在北风呼啸的高墙上……
  独自躺着,床大得空落,没有照顾自己的兴致,听任西北风吹动窗前姐姐送的琉璃风铃,发出叮叮咚咚的脆响,他在黑暗中睁着眼睛,思念着利威尔,啊,这应该就是思念吧?他静静地想。梦境历历,他看到自己仰倒在血泊之中,墙内残桓遍地,墙外四野空旷,利威尔的手给他的胸口带来唯一的一丝暖气,一叶随风摆动的披风,绿得醒目,利威尔跪在他的身边,手里一柄长刀,短短的却分外柔软的黑发随风轻曳。
“埃尔文,这里很安全,救援马上就要来了。”低沉的声音格外温和。
“利威尔……”埃尔文抓紧他的手,像抓住罕世珍宝。
“时间已经到了,你好好保重,不要死,我先走了。”利威尔埋下脸来,鼻息温暖着他的手背,像是敬礼,又像是吻别。
“你……要去哪里?”埃尔文拼命拉住他问。
利威尔长刀一指,遥不可及的远方黑麻麻一片。
“你忘了吗?我要去很远的地方,一个你我都不知道的地方,是你下的命令要我离开的啊?”
“我的命令?”
“埃尔文,下一个命令只需要几秒钟,转身离开也只需要一分钟,但是一分钟的失去,可能却要用半辈子去寻找,你我就是这样。”
利威尔把温暖的手轻轻地、却决绝的抽离他的掌心,向着远远的墙外飘了出去,绿色的衣角展翅的鹏一样在空中飞舞,埃尔文掌心一凉,他感觉自己的灵魂也跟着离去了……
  埃尔文翻了个身,看了一眼时间,才刚凌晨三点,这个时候无论如何都应该再睡一会儿吧?他平息了一下心情,“不过是个梦而已。”他对自己劝慰道,闭上眼睛,拉长呼吸,风铃轻轻摇曳,利威尔在耳边呼唤他:“埃尔文……”
埃尔文又翻了个身,利威尔形容清晰,仿佛能触摸到他的脸,他的手,他的黑发,他的颈窝……埃尔文仰面朝天,听天由命地睁开眼睛,专心致致盯着墙上一点朦胧的光晕。下班的时候,奈尔将利威尔的退职报告递到他的办公桌前让他签字,也许这就是今晚会做噩梦的原因吧?他在黑暗中伸手看了看右手掌,他记得那里被签字笔戳了一个深深的印记,怎么都洗不掉。当时艾伦正坐在会客厅等他,局促不安地捏弄着两只手,开口就请求埃尔文将利威尔留下。
  “利威尔先生是您的朋友对吧,因为只有真正的朋友才会对您当面提意见啊?就算您不同意他的意见,也不用赶他走啊?”
埃尔文好奇地转着手里的笔问:“你怎么知道我和他是朋友?”
“是他自己说的啊?”艾伦满脸纯真:“他说他和你一个房间,他提到您的名字的时候,眼睛都是发光的,所以我就这么判断了……”
埃尔文十分意外:“他对你说到过我吗?”
“嗯。”艾伦点点头。
埃尔文压抑着有点不宁静的心情冷笑一声:“那么是他让你来求情的了?你们感情还真是好。”
“怎么会!”艾伦叫了起来:“利威尔先生不让我来找您,为此还踹了我一脚呢!”他垂下头一字一顿语气悲凉:“说什么感情好,利威尔先生那么骄傲,我很长时间以来都无法接近他,平时跟他连话都说不上,这次稍微擅自想为他做一点事情,他就生气了,脾气好大……”
“那天你们在站台上拉拉扯扯的,就是为这个事吗?”
“您是说他走的那天吗?”艾伦肯定地说,“是啊,他说,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管,如果我敢来求情,就踢掉我的牙,他真的会这样对我的哟!”
“原来是这样……”
艾伦猛一抬头,焦急地说:“不过我知道利威尔先生其实是个温柔的人,他对工作中的同伴,对您都很温柔的吧?就算会被他踢掉牙,我也要说,他这样信任您,您怎么能就这样让利威尔先生走呢……”
  埃尔文从容地听着艾伦的申述,心里却暗暗震惊,笔尖不知不觉深深刺进了手心里。他想起自己对那一幕龌蹉的揣测,想起他对利威尔说“我看你对不少人都用情至深呢!你用这套把戏到底骗过多少人啊?”。
  上帝!我都对他说了些什么……
“埃尔文,”利威尔梦中的声音在耳边喃喃低语:“一分钟的失去,可能却要用半辈子去寻找,你我就是这样。”
埃尔文猛地坐了起来,凌晨三点的夜里,他怔怔地看着窗外下雪的天空。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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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兵】真实谎言20
第二十章
  雪已经停了,人行道上莫过脚踝的积雪被踩踏得泥泞不堪,利威尔嫌恶地看着脚边的状况,却又无可奈何。他背着包,一手拎着个塑料袋,站在路边的公交车站等下山的车,小小的背影形单影只,清冷萧瑟。
  利威尔来的时候本来没带多少东西,塑料袋里装的是从身上换下来的那身新衣,说新衣已经算不上,经过一番打斗,早就糟蹋掉了,他回了趟房间,换上了自己的旧衣服,拿了背包,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那个房间。
  他不能回头,他怕自己会舍不得,屋子里一夜缱绻的气味都还没有散尽,爱意触手可及,稍稍回想一下就能让人嘴唇发干。捧着撕破的新衣犹豫好久,终是舍不得扔掉,齐齐整整地叠好准备带回家去,因为是埃尔文帮他买的啊。
埃尔文……
果断把他开除了的埃尔文,现在连准备好的辞职信都用不上了,走得真是见鬼的干脆!
  身后的山庄里,灯火辉煌,酒会想必进行得相当顺利,并不会因为一个新人的离开而有丝毫逊色,昨天来的时候,是被千恩万宠地抱进去的,如今是满地打滚爬出来的,利威尔苦笑了一声:呵,这人生他妈堪称精彩。
  夜班车少,利威尔等得手脚都快要冻僵,天色眼看着变黑,他的不适感隐隐袭来,正在苦撑之际,身后忽然传来很响的啜泣声,利威尔惊讶地回过头,望见艾伦一张哭花的脸,在路灯下闪着点点泪光。
艾伦一边用袖子擦着眼泪一边抽泣,哭得像爸妈刚离婚了似的,利威尔叹了口气:“小鬼,你哭什么?被开除的是我,又不是你!给我差不多一点!”
  “正是因为这样我才难过啊!”艾伦大声抗辩,仰头看了一眼身后大楼的窗,那里正对着埃尔文的客房,艾伦说:“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可是利威尔先生不是史密斯先生的朋友吗?既然是朋友有什么误会不能好好解开呢?我和米卡莎(三笠)也经常吵架,可是我们都有好好地说明就没事了啊?”
  利威尔有点无奈地把手弯在后衣领里暖一暖冰凉的手指:“大人的事小孩子别管,赶紧回会场去。”
艾伦上前一步,勇气十足地嚷着:“现在就去和史密斯先生说明啊,史密斯先生很疼我们的,一定会听你的解释,如果利威尔先生不愿意去,请允许我去帮你求情好不好?好不好?” 他说完,执拗地转身往大楼方向走。
“喂!艾伦!”利威尔声色俱厉地喝斥,可是艾伦满腔悲愤一根脑筋并不停止脚步,他和朋友三个人自幼无亲,受埃尔文资助很久,他的印象中史密斯先生一直就是彬彬有礼、大度又慈爱的形象,他是完全相信着好好说明就能留住利威尔的,利威尔叫不住他,只好追上前一脚踹过去训道,“停下!”
  艾伦“噗通”一下应声倒地。
  利威尔虽然恼火他的莽撞,却也知道少年是一番好意,直接动粗实属习惯不好,见艾伦摔倒在雪地里,利威尔也有点过意不去,上前拽住他的胳膊叫他起来,艾伦爬起身,顾不上脏污的衣裤仍然哭着坚持要去找埃尔文求情,气得利威尔差点又将他扔出去,这时,三笠和阿尔敏从会场出来了,心急火燎地向着艾伦跑了过来。
  三笠愤怒地瞪了利威尔一眼,双手拉过艾伦仓惶地检查着他的身体问:“艾伦,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你别管了,我没事啦。”艾伦焦躁地抗争着,三笠一副就是要罩着他的样子多少让他觉得有点丢脸,阿尔敏在一旁谨慎地跟利威尔打听事情的缘由,三笠此刻只想为艾伦报仇,恨不得也能踹利威尔一脚,一时间几个人乱糟糟一团,吵闹中,一辆大切诺基非常及时地停在了他们的面前,米克摇下车窗叫了一声:“利威尔,在干什么呢?快上车!我送你。”
  一个人雪地里等车的滋味当真不好受,又被孩子们缠着正烦恼,利威尔都没想过要客气,“嗖”一下就跳上了车,并冲艾伦一指:“小鬼,不许胡来,小心我踢掉你的牙!”
他在三双情绪各不相同的眼神注视下关上车窗,回头对米克说:“谢啦,米克!下了山我请,一起吃个饭!”
“这不是他的捐助生吗?”米克耸耸肩:“你这家伙,干嘛对孩子们这么凶,有本事冲孩子他爸去呗。”
“你个混蛋也骨头痒了是吗?”
“别别,车��翻啦翻啦……”
  他们的车喷着白烟出了山庄的大门消失在了茫茫雪源里,一直到彩色的尾灯完全看不见了,楼上这人才把上身从窗前退回屋子里,关上了窗玻璃。
暴露在窗外的时间有点长,寒冷带来疼痛的错觉。埃尔文就着窗根底下坐在地板上,双手捂着脸,痛苦得连呼吸都是困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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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利威尔一早就去了韩吉的实验室,并在这里同时遇见了米克。
“停职了,闲得慌,就来骚扰骚扰这人。”米克这样解释他的出现。利威尔“呵”了一声,他对埃尔文能干出来的事情已经见怪不怪。
  “利威尔,对不起,连累了你。”韩吉凶猛地抱住利威尔,把脸埋在他的肩膀上,说着话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利威尔揪着她的马尾拍了拍,凶巴巴地说:“喂,臭四眼,别把鼻涕擦我身上!”
米克在一旁就说:“擦我身上吧,我不嫌弃。”
韩吉破涕为笑,一把推开利威尔,自己用手背擦着眼泪笑着说:“你就这么样讨厌下去吧!看吧看吧?看有谁还要你。”
利威尔斜睨一眼:“喂,当初是谁哭着喊着要我娶她?”
韩吉撅起嘴:“都被人赶出来了还嘴硬!”
利威尔开始卷袖子:“几天没见就欠收拾了!”
韩吉拔腿就跑,米克赶紧拦住了利威尔嬉皮笑脸地说:“你收拾我出气吧,我比较耐揍。”看着面前山一样的一个人,腆着一张脸求揍,利威尔一点脾气都没了。
  三个人苦中作乐,把啤酒零食摆了一桌。韩吉并没有出现想象中的神经崩溃,她抱着腿坐在沙发的一角一直用计算器噼啪噼啪在算着什么,虽然挂着两个黑眼圈仍然神采奕奕的,利威尔问:“在算你的嫁妆吗?这么有精神?”
“谁会要我这个败家子啊?”韩吉哈哈一笑,“在算我的家底,看看把房子车子还有老妈的遗物都卖掉能值多少钱,下个月的经费必须要快点顶上。”
利威尔一惊:“你他妈疯啦!不用活了吗?”
“要活啊,不活着怎么能把实验结果做出来?”
“要活的话怎么有脸动老妈的遗物!”
“老妈在天之灵一定会支持我的!”韩吉红着眼珠子吼,为了不让自己哭出来,她假装轻松地伸腿蹬了蹬坐沙发另一头的米克,“不是说帮我拉赞助的吗?加油哦!”
  韩吉的决定令利威尔恼怒又难过:“韩吉,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吗?”
“当然有。”韩吉忽然一脸严肃推了推眼镜:“就算倾家荡产我也要找出攻克的办法,只要能多挽救一个人的生命我也值了!埃尔文不帮我,我只好自己来了。”
“韩吉……”
“这人已经疯了,不用劝她。”米克打断利威尔的话。
“哦对了。”韩吉对米克的取笑不以为然,想了想说,“埃尔文现在恨我恨得要死,我是知道的,无论我用什么花招,他都不肯见我,也不听电话。”她苦恼地撅一撅嘴,“他连一个道歉的机会都不给我,他在惩罚我呢。”她的苦恼只持续了一秒,马上又呵呵一笑:“但是结果出来了以后我还是要无偿地献给他,到时候利威尔你一定要帮我说服他哦。”
  利威尔差点一脚踹过去,激动地说:“你想跟他赔礼也不用做到这种程度!埃尔文这样对你,凭什么得到你这么珍贵的成果啊!”
  “利威尔你说反了哦,是我先对不起他的啊。”韩吉抓抓头发,一脸单纯又诚恳:“其实并不是这样,道歉只是其中原因之一,我这样做是因为我相信着他呀,我相信他一定能帮我完成我的梦想,把我的研究成果发挥到最大的作用,挽救更多的生命,我这样相信着才有力气做下去呢!利威尔你也相信他的吧?”
“韩吉……”利威尔望着她闪着异样光辉的眼睛,心里又热又堵几乎说不出话来,最后嗫呶了一声,“我们相信他,他却不相信我们,一腔热血洒了粪土,有屁用,这就是个火坑啊,傻瓜……”
“放心,是火坑我也会陪她一起跳的。”米克在一旁拍了拍利威尔的肩,大喇喇地说。
利威尔看了米克一眼,眨眨眼睛:“韩吉恭喜你,找着垫背的了,不过让我去说服他,你就别做梦了,我和他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了。”
“你不会真的不要他了吧?”那两人异口同声。
“是他先不要我的。”利威尔淡淡苦笑。
  韩吉和米克虽然处境艰难,精神状态倒是尚佳,目前最让人担心的反而是利威尔。韩吉忧心忡忡地问:“那?利威尔,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回北方。”利威尔说,“他让我滚出这个地界,我可不就滚呗。”他的语气是玩世不恭,背后潜藏着的却是万千的留恋,韩吉听在心里难过极了。
“你又要重新开始吗?”米克问。
利威尔把身体靠在椅背上,眉眼显出雨淋过的草地般的清淡,指尖拨弄着自己的刘海说:“不想做这个了,干点别的,免得总想起这事。”他其实是怕免得总想起某人。
眼前的两人都有点愣:“别的?你要改行吗?”
“啊,想来着。”利威尔看着手里的啤酒罐:“哪怕摆个地摊卖袜子,也行。”
韩吉一口老酒喷了出来,圆睁着眼睛看着他,米克倾身上前在他身上嗅了嗅说:“利威尔,你不会为他消沉成这样了吧?”
“啊,不至于。”利威尔说:“可能会比这好点。”
韩吉和米克刚松了口气,就听利威尔接着说:“卖打火机好了,是不是高档点儿?”
“埃尔文—— 我操你—妈!”米克捶了一下桌。
利威尔把脸转过去看窗外,他才不会让别人发现他马上就要漫上来的泪花。
  利威尔离开实验室之前,把钱夹里的银行卡全甩给了韩吉,韩吉激动得直打哆嗦,有种把闺蜜的嫁妆(误)也给搭进去了的惶恐,并怀着老大的歉意,认为利威尔的后半生都被自己的馊主意给毁了,利威尔淡然说:“你后半生有着落了就行,我就这样了。”
“诶?我吗?利威尔你指什么?”
利威尔用下巴指指她身后胡子拉碴的那人:“这不是你后半辈子的着落吗?”
韩吉夸张地圆睁双目大叫:“啊,啊!利威尔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利威尔“呵”了一声:“你们这对死现充,老早就被你们闪瞎了!还用看?”
“咦?咦?咦?什么时候的事?”韩吉涨红了脸追着问,利威尔说:“那次,那次还有那次,提醒一下酒后乱性可以,别怀了孩子对发育不好。”
“什么!什么!”韩吉差点跳了起来,“哪次哪次?米克你个混蛋,是不是我喝醉了你干了什么坏事?为什么利威尔会这么说老实交代!”
她扯着米克的衣襟就摇个不停,米克招架不住拼命否认:“哪有的事!利威尔的话你也信……”
“我宁可信利威尔,我也不信你!米克你趁早坦白……”
“没有的事,别这样痛痛痛……”
……
利威尔悄悄掩上实验室的门,快步走去搭电梯,走出老远还能听见里面韩吉和米克打情骂俏的哭喊声,他出了研究所的大门,抬头望望灰蒙蒙的天,雪花一团一团地飘下来,迷漫了他的视线,落在他的眼睫毛上、嘴唇上,冰凉的,清爽的,洗涤着他困顿的心,他觉得自己好像氢气球一样飘荡了起来,朝着天边无着无落地飘荡着,不知要落向哪里。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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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兵】真实谎言19
第十九章
  在会场外面被利威尔夹枪带棒那么一句:“你也很开心吧?”埃尔文沉默了一阵,没有接他的话,只是说了句:“进去吧,外面冷。”转身往屋子里去了。
  利威尔跟在他后面进去,他觉得有很多话想说,却不知道从哪句说起,埃尔文忙了这一阵,晚上也没睡多少,已经有点累了,带着些倦意地说:“那女孩听说很不错,因为研发部举荐过,利威尔和她很熟吧?”
“是啊,很熟。”利威尔答得干脆,心中却是疑虑地看着埃尔文,那双蓝眼睛无端地就透出点郁闷,懒洋洋地又接着问:“那你应该很了解她了,你的意见呢?能收入麾下么?”
  “你真的需要我的意见吗?”利威尔坦然说:“能啊,如果你需要的是人才的话。”
“当然需要,你的意见很重要。”埃尔文语气有点漂浮,不过这并没有左右他的判断,这和个人情绪无关,“还有,我看你和新的签约生也相处得挺融洽,感觉怎样?”
利威尔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的所指:“你是说艾伦他们?虽然还很稚嫩,只是缺乏历练而已,那股闯劲是最难得的,培养出来必成气候,阿尔敏的头脑更是可造之才,你不觉得吗?”
  埃尔文了然一笑:“我当然知道他们好,都是我亲手筛选的人,看来我们眼光一致。”
利威尔瞟着他:“是吗?一致就好,我就知道你眼光不错。”
明明是一句褒义的话,埃尔文不但没有喜色,反而像是很累了,塌着眉低头看表,并不和他目光相接,淡淡地说:“下面有个室外活动,你昨天不就吵着要上山玩吗?跟大家一起玩开心点。”
“你呢?参加不?”利威尔双手揣在口袋里眼巴巴地问。
“我还有个会,要迟了,抱歉不能陪你了。”
“哦。”
  埃尔文独自转身去搭电梯,利威尔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衣摆下面飘动着垂下的一角素色格子围巾,显出清淡、落漠得出奇。从门外忽然跑过一个人来,隔得远远的就开始叫他:“利威尔先生!利威尔先生!”听到那人清脆活泼的喊声利威尔就知道是艾伦。
埃尔文只管往前走,没有回头,直到进了电梯,转回身来,看见艾伦兴高采烈地跑过来拖住利威尔的胳膊相邀:“和我们一起上山玩吧!”
电梯门慢慢关上。
  刚才在停车场吹冷风,利威尔就感觉酒的后劲上来,头有点疼,这时候又无情无绪的,更不想出去玩,他一双冷白的眼睛盯着自己被拖住的胳膊看,也没说什么,先就把艾伦吓住了,傻乎乎地笑笑,轻轻放开他的手,利威尔平静地说:“我昨天已经去过了,现在没兴趣,你们自己去吧,你不是有朋友么?”说着往棋牌室里走,那里暖气足,艾伦心有不甘,跟在后面冒冒失失地问:
“那么利威尔先生住哪个房间?晚上可以找您聊聊天么?我有很多问题想请教,希望能得到你的指点!”
利威尔停下脚步,回转身望着艾伦,嘴角浮上一层薄笑。
“艾伦啊,学习上的问题我们以后可以在工作时间里讨论,我呢,现在和埃尔文•史密斯先生一个房间,所以晚上聊天的话,有点不方便。”
  “诶?”艾伦闪了闪猫瞳般的大眼睛,竭力地试图理解这句话背后的意思。
“不要让你的朋友等久了,快去吧。”利威尔冲不远处正往这边走来的阿尔敏和三笠摆摆头,趁少年还没有完全明白他话里的奥妙,快步撤出了他的视线。
  利威尔在棋牌��守着一角沙发,手搭着椅背撑着头,还在想自己之前跟艾伦说的话。虽然两个人一间房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山庄里大部分人都是这样住的,他计较的是自己怎么就毛毛躁躁地说给了一个孩子听呢?被误(也谈不上误)传出去了怎么办?他是无所谓,他怕对埃尔文有不好的影响,同时又愤愤然,觉得总有哪里不公平(对世俗偏见上的)。
  他在这里胡思乱想了一通,身上暖和了,酒劲还是没过,心烦意乱,就去上了一趟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忽然有人叫他:“嗨,利威尔。”
利威尔熟人不多,好不容易遇到个认识的,便回头找人,看见米克一手撑着洗脸台在抽烟,洗脸池里已经有一层烟灰,看样子抽了挺久,米克会抽烟?他刚知道,他没有米克抽过烟的印象。
“米克?”利威尔走上前问:“你不是应该跟着埃尔文一起开会么?怎么出来了?”
“出来抽根烟。”他向利威尔做了个递烟的动作,利威尔表示不会。
“一会儿还去么?”利威尔问,他指那个会。
米克把燃得正旺的烟蒂死死按在洗脸池里,语气和他的手劲一样用力地说:“不去了!烦,现在反正应该散场了,去也晚了。”
利威尔挑起眉,同时洗脸池的状况让他产生极不舒服的感觉:“不顺利?”
“不顺利。”米克扔了烟蒂,抬起胳膊拳头支着墙,把额头靠上去叹气,“埃尔文不知道怎么回事,已经半数通过了的,就只有他不肯点头,项目计划被驳回了。”
“什么项目的计划?”利威尔其实已经有所警觉,还是问了一句。
“韩吉的实验项目。”果然是这件,“这事眼看要黄,韩吉她……。”米克痛苦地捶打额头。
利威尔拔腿就往外走,米克追着问了句:“你去哪儿?”
“我找他去。”利威尔说。
  利威尔一路走一路模模糊糊有个感觉,觉得可能晚上回到房间里再找埃尔文谈这事会好点,但是他同时知道这事不能等,今天一过,再想等下次董事会提这事就耽误太久了,韩吉那里时间宝贵不能等。
他不为着别的,他只觉得韩吉做的事情是大事,不是私利,如果真能成功,就好像人类克服了任何一种绝症一样,可说是人类的希望,利威尔心怀着这样的大义,便义无反顾要为韩吉做这件事了,他眼下想不了别的。
  他在人群众多的大厅西侧遇见了埃尔文。
  “埃尔文!”利威尔叫了他一声,埃尔文一看是他,好像知道他会来找似的,简单和同路人告辞,离开人群聚集地就往西门一个劲地走,利威尔在后面紧追上去,埃尔文的步幅大,存心不想被他跟上,走得飞快,利威尔差不多小跑起来才没有把人跟丢。
  西门进去是一个小会客室,前后都是玻璃电动门装置,从大厅里可以清楚地看见里面的情况,但门关上后会隔音,听不清楚里面的谈话。利威尔终于将埃尔文堵在了这间小会客厅里。
  小会客厅里空无一人,朝北的窗呈弧形,窗帘关着,只有靠墙摆了简单一排单人沙发,这间原本没在会议启用之列,埃尔文为了避开人群,实在没地方去了,才进来了这里。
“利威尔,如果你是说韩吉的事情,不必了,我已经决定了。”埃尔文先发制人,直接把话堵死在这儿。
利威尔不接招:“我就是来找你说她的事,你别试图逃避。”
“我不想听,你说了没用。”埃尔文边说边走到对面门前,去按那门的按钮想出去,利威尔迅速绕了过来,“啪”地一声用手掌整个按在按钮上,刚启开的玻璃门又关上了。
“你讲不讲理?都说了不想听。”埃尔文眼神淡漠地看着他。
  利威尔拧着眉头,一副不屑的样子瞄着他说:“你这是公报私仇,埃尔文,别破坏你在我心目中的印象。”
“公报私仇……好词。”埃尔文竟然笑了一声,利威尔急躁地咬咬牙:“否则是什么?回想一下当初你拨款的目的,难道只是因为在和韩吉交往而不是为了项目本身?现在项目已经取得进展,不正好是追加资金的时候?就算是我也懂得这点!”
“没错,”埃尔文语调沉稳:“如果只考虑项目本身,现在的风险已经比之前减小了,但是我不想做了。”
“为什么?因为你们分了就连同项目一起否定了?”利威尔满脸冷嘲热讽。
埃尔文却没什么愧色:“不,是因为我已经不相信她了。我不可能把这么重大的决策投资在我不相信的人身上。”
  利威尔睁大了眼睛,有点吃惊地看着埃尔文,他没想到这层。
“你凭什么不相信她了?你明明知道她有多么努力!”
“利威尔,”埃尔文的眼睛暗淡了下来,那湖湛蓝现在是一捧干涸的老泉,充满疲惫,“我觉得她的人品有问题,我跟人合作有个原则,这人本事多大另谈,但人品一定要好,忠诚坚贞、不做欺心之事是立世根本、为人之道,有一天我发现,这些她都不具备。”
“你说什么?”
利威尔顿时怒意横生,一把揪住了埃尔文的衣襟瞪着他:“你说什么狗屁一大堆,竟然教训起韩吉做人的道理,你到底了解她多少?我看她做得比你像人!”
“挺向着她啊,利威尔。”埃尔文冷眼看着他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的手,“你先放开。”
“埃尔文,收回你的话。”利威尔不但没有放开,还加紧了些力道。埃尔文被逼得往后错了一步,不过并没有一丝慌乱。
“不可能。”埃尔文说,“我宁愿之前的投入付之东流,不会再支持她。”
“你还是记恨,少拿大道理来侮辱她了,没想到你竟是这么狭隘的人。”利威尔眯起眼睛蔑视着他,那眼神足够让人心寒彻骨。
“你这么说我,我理解。”埃尔文忍耐着他的藐视平静地说:“你们是一丘之貉,你护着她也是正常。”
  利威尔似乎发现他们的谈话进入了一个死胡同,他倏一下松开了手,摇摇欲坠地站在埃尔文面前刀尖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埃尔文,你真的有和韩吉交往过?我看你一丝一毫都不了解她?你懂她的追求她的付出吗?懂得她为了自身以外的利益把自己完全牺牲掉了吗?不错,偶然她是大脑脱线让人火大,但是用到人品这样的词,我看没有人能比她更纯良更高贵了!你我——”利威尔用力指了指埃尔文的胸口,拔高音量,“都不如她——!”
  埃尔文皱着眉头俯视着利威尔,样子很痛苦:“利威尔,你还真是喜欢她啊。”他说的完全是另一回事,利威尔差点气晕。
“啊,没错,喜欢她至少比喜欢你这种小气鬼来得强!”利威尔的犟脾气上来了谁也挡不住。埃尔文的蓝眼睛暗了暗,那是他怒火中烧的前兆。
“小气?我是够小气的,我计较了,要我一笑了之吗?对你们的撒谎!做戏!联手骗钱的伎俩要我当做没发生?”他的嘴角赫然浮上一个狞恶的冷笑,“利威尔,你对她用情还真是深啊?我看你对不少人都用情至深呢!你用这套把戏到底骗过多少人啊?我的利维?”
“什么……”
“呵……算了,你,还有米克,你们干的那些事我不想说,好歹给自己留点面子吧,别再跟我说你和那个女人还有羞耻之心了,已经把我玩弄够了,必须付出代价!”埃尔文最后说道:“不可原谅,你们——都不可原谅!”
  利威尔难以置信的眼神望着埃尔文冷酷的脸,如果他是女人,必然能在这里气得潸然泪下,可是他是男人,他不能哭,他就只有拳头!利威尔没有一点犹豫猛一拳向着埃尔文的下颌骨挥了出去,埃尔文连忙躲闪,无奈利威尔的拳头之快他也是领教过的,对方又是这样盛怒的状况,连中了几招之后,埃尔文终于拿住利威尔的破绽将他掀翻在地,只是利威尔不会给他太多反攻的机会,身体沾地的一刹那手掌撑地跃身而起反脚就踹了过去……
  他们在这里打得热闹,大厅里早就乱成了一团,先前两个人发生争执,已经惊动了不少人围观,新秀和总裁吵架,这场年会还真是有猛料,即到后面打了起来,大家慌了神,两扇玻璃门挤了个水泄不通,一队保全浩浩荡荡地冲了过来,将肇事者摁在了地上。
  利威尔从早上意气风发的十刃之首顿时沦落成了阶下囚。
  说起来几个保全绝对不具备将他摁住的能耐,只是这一通下来利威尔也清醒过来,刚刚才打了自己的上司,总不能又在这里大开杀戒,他跪在地上被人反剪着双手,努力仰起脸瞪着埃尔文,伤心、愤怒、委屈、难过,满眼都是无尽的遗憾。
  埃尔文的样子绝对不比他好过多少,他狼狈不堪地被大家搀扶起来,衣服已经撕破了,原本梳得溜光服帖的发型彻底涣散,垂下的金色发丝盖住了一只眼睛,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看见他用青紫的手擦了一下嘴角汹涌直下的鲜血,对身旁惶恐不安的行政部执行长说了一声:
“奈尔,听好,请把这个人,利威尔——立刻开除。”
  利威尔眼睁睁地看着一群人簇拥着埃尔文离去,只留给他一个冷漠的背影。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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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兵】真实谎言18
第十八章
  “嘭……嘭……”
窗外巨大的声响惊醒了利威尔,天色微明,一丛绚烂的烟花升上高空,接着是第二弹,第三弹……他揉了揉眼睛下意识地摸了摸旁边,指尖扑了个空,被窝微凉,转头一看,埃尔文早就去了会场,不在身边了。
  太阳升起来之前放烟花迎接新年是公司年会的传统,利威尔目光转向窗外,朵朵盛开的烟花虽然转瞬即逝,却也有过刹那芳华的时刻,他将手臂垫在脑后,好好地欣赏了一番漫天夏花,忽然觉得一辈子有这样一夜也就足够了,就算现在就死了,也了无遗憾了。
  翻身下床,撑着酸痛的腰,缓了好一会儿劲,他才开始洗漱整理,换上新衣服,收拾开会用的材料,在背包的夹层里,捏到了一个信封,那是他之前写好的辞职信。
  利威尔摸着信封,恍如摸着隔了一个世纪的梦,有点发愣。
  这事放在昨天还是毫不犹豫要做的,他早就计划今天要把辞职信提交去人事部,并且信誓旦旦地跟埃尔文保证过了。但是现在,这个烟花绚烂的早晨,他开始动摇起来,带着诸多不甘和一丝希冀。
他并不想离开,其实从来就不想,只是骄傲的本性使他不能向埃尔文低头,才被迫摆出无谓的面孔。
现在,埃尔文在想什么呢?有没有一点心软?看昨天的情形,他觉得埃尔文也是有一点点真心喜欢他的,埃尔文还说过他可是十刃之首,于公于私,利威尔对埃尔文都是有价值的,那埃尔文会不会挽留自己呢?
  利威尔胡乱想了一通,也没有得出结论,门在这时咔哒一响,埃尔文回来了。
  推门进来,看到利威尔已经穿戴整齐,埃尔文颇为高兴:“我怕你没起床,来看看。”
“要开始了吗?”利威尔不动声色地藏起辞职信。
“还没有,想等你一起吃早饭。”埃尔文兴致很好,打量利威尔一番笑着说:“挺合身,很漂亮。”
那是在炫耀他有多么了解他的身体吗?利威尔给了他一个白眼,掩盖那点害羞。
  “一会儿要作为代表发言,准备好了么?”
“要准备什么啊?那种东西随便说说就好。”
埃尔文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脸笑着说:“真敷衍,新秀,台下几百号人呢!”
“去你妈的。”利威尔拍掉他的手也笑得有点不好意思。
  埃尔文疼爱地整整他的衣襟,看到他的领口敞开着,想到外面正下着大雪,就在房间里左右看看想找条围巾,一眼看见昨天送洗的衣物已经叠在那里了,那里有匹白色丝巾。
埃尔文心念一动,拿起丝巾,触到利威尔怔怔地注视着他的目光,他的眼睛里濛着一层雾气。
  如果非要解读,他是在默求他的原谅吗?可是他还没有真的做好要完全原谅他的准备。
只要触及到这里,就很痛苦。两个人都是。
  埃尔文拿着丝巾来到利威尔面前,开始帮他带上,这个梦寐以求的场景真的实现时,利威尔却忘了有所反应,就傻站着,等着埃尔文帮他系好,埃尔文轻声问了句:“暖和吗?”
“嗯。”利威尔摸了摸丝巾,点点头,垂着目光看着脚下地板的花纹,顶灯在那里形成一个柔和的光晕,纹丝不动。
埃尔文拍拍他的肩,除此,他也不能说出别的来,能说什么呢?
静默片刻,埃尔文搭在他肩上的手往上,拇指尖抚了抚他不由拧在一起的眉心:“利威尔,这么着,我先出去,你晚一点在西餐厅找我,我等你。”
利威尔把目光从地板上收回,仰起脸来看着他的眼睛,又点点头:“行。”他知道这种时候好歹要避点嫌。埃尔文的手顺势滑下来,托起他的下巴,低头在他唇上亲了一口,转身开门出去了。
  他们这阵分开时还亲亲热热,都没有料到后来的事情会往他们完全没有思想准备的方向发展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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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利威尔按照埃尔文的嘱咐到了西餐厅后,并没有找到答应等他的埃尔文。埃尔文太忙了,一出门就失去了自由驾驭的时间,被各路人马架走了。
  利威尔心里有数,自己在自助餐上找了点吃的,就去了会场,他要参加上午的工作汇报,在那里一定会遇见埃尔文的,他不着急。
会场上气氛热烈,久未相聚的同仁相互用尽热情表达对见面的开心,利威尔刚来公司没多久,除了自己这个小组的成员,认识的人不多,他又是那样寡淡的一张脸,没人甘愿去贴冷面孔,便乐得清静。
  他的低调在大会开场不久后被打破了。当主持人告诉大家这便是今年的新秀,十刃之首时,场下除了掌声还有唏嘘,这翩翩少年是在校生还是刚毕业?真的假的这么厉害?
利威尔清楚地看到主席台上的埃尔文那抹掩藏不住的得意浅笑,好像在说:“我的人。”
  利威尔回了一个恨不得凌空抽他一鞭子的眼神,只是心里揣着欢喜,眼角眉梢都是软绵绵的。
他带着准备充分的PPT和falsh材料,英姿勃勃地上台做了他分内的解说任务,这回除了掌声再没有人敢质疑了,利威尔平时给大家的印象话并不太多,没想到一旦开口,当着千军万马讲解那么出色,没有虚夸全是实料,折服了在场的大批老将。
  埃尔文的心都醉了。他记得利威尔说“这种东西随便说说就好”,但是显然利威尔并不是真的随便说说,他一定是花了大量的精力来到自己面前展示自己,想让自己知道他有多么优秀,他在用力讨好自己,用着自己骄傲的方式。
埃尔文当然知道这些。
只是他不知道利威尔在做这些材料的时候怀着一颗怎样凄惨的心思,他没有奢望埃尔文会后悔让他走,他只希望他能记住他。
  整个会议过程中,埃尔文要关注的东西太多,不能一直看着利威尔,但是利威尔可以一直看着他,光明正大全程盯守做为主席的埃尔文,谁都不会有任何疑心。利威尔这回看了个够。
  准确说来,埃尔文和利威尔的交往过程和平常人有些不一样,大多数人相互了解总是一个从外表接触慢慢深入的过程,他们两个却先从心交往,充分了解了对方的心性,才接触到了人,一接触就从床上开始,从身体交接的那一点开始认识对方,然后才慢慢拉开距离,看清楚对方的全貌。像这样在公众场合作为正常视点观察对方还是第一次,这第一次就开发充分,让人直接看到了人最闪光的地方。
  埃尔文很惊讶利威尔是这样强大的一个人,利威尔眼里的埃尔文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看到他谦恭却不失立场的处事方法,他那是涵养,只是尊重你而不是低服给你,他在这里本身就是瞩目的人,自然不怒自威,可是这人就是知道怎么让人舒服,让他身边的人如沐春风,续而肝脑涂地。
  直到这个时候,他们的相处都是愉快的,找着机会还偶尔来个眉目传情,乐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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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利威尔开始被人认识,过来客套的人就多起来,利威尔不过是点点头说几句合适场合的话就对付过去了,不过眼前这三个小鬼就热情地过头了点,尤其是棕发碧眼的少年,锲而不舍地跟在身边讨教经验,钦慕之情露骨,他说他叫艾伦,旁边的金发少年彬彬有礼地介绍说他们是医学院的新生,是史密斯医药集团资助的签约生,他是阿尔敏,今天是来参加演出助兴的,要表演的即是这位带红围巾的少女三笠,她倒是和利威尔保持着距离,藏在围巾后面的冷眼带着点雌鹿似的警惕。
  利威尔对他们三个人都有印象,还十分深刻,他们同住一个小区,他时常在楼下的小花园看见他们练舞拉琴,艾伦每每想过来和他打招呼,都被他那身萧飒气震住,不敢轻举妄动。
  “早就想结识利威尔先生,今天才算有机会正式认识了。”艾伦笑起来非常阳光,说有志向毕业后要进利威尔的小组,跟随在利威尔身边,利威尔心里苦笑,他当然不能说自己马上都要走了,恐怕没有这个缘分。
他是坐在休息室的椅子上被三个学生围着的,说着话手里的文件夹不小心落在了地上。
  艾伦老实又伶俐地跪下身去帮他捡拾,一边仰起头来说“利威尔先生如果拒绝的话就是嫌我笨,可是我一定会努力让利威尔先生不讨厌的!”
艾伦双目闪亮态度坚决,那股少年无谓的朝气倒是很惹人喜欢,利威尔作为前辈,忍不住探手揉了揉脚边少年的头发说:“小鬼,笨不笨的等到你毕业了再说。”
“是!”艾伦受宠若惊,笑得灿烂,和休息室相连的会务室门刚好这时候打开,鱼贯而出的人群当中,埃尔文往这边看了过来,目光在利威尔那只手上顿住。
  埃尔文并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看着,利威尔接过艾伦递过来的文件夹,艾伦在他身边坐下,一起翻看着手里的文件,好学又热情地问东问西。以正常视角来看,并不是什么过分的举动,不过不讲道理是爱一个人时的通病,埃尔文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眉,随着人群一起走开了。
  文艺演出开始的时候,利威尔一直试图找到埃尔文,坐在他身边一起看演出是个终于可以近距离相处的机会,但是刚开始是贵宾席上不合适硬挤进去,再后来,就再找不到人影了。
也许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没有空参加娱乐吧?利威尔这么猜测。
  埃尔文当然有更重要的事,他在主持仅限董事会参加的下一年项目决策会议。
  午宴因为时间短,安排比较随意,晚宴和酒会才是重头戏。饶是这样贪欢的人们还是找着机会喝酒聊天不亦乐乎,利威尔难免纠缠其中,多喝了几杯,有点头重脚轻,在休息室找了张沙发躺了下去。
  差不多也就半个小时的样子,利威尔猛一下从假寐中醒过来,意外地发现自己身上盖着自己昨天丢在那间酒吧的外套,身旁明媚可人地坐着一位少女,利威尔定睛一看呼叫道:“佩特拉?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利威尔先生还好吗?”佩特拉很担心地问:“衣服我帮你烘干了,我怕利威尔先生着凉,就擅自……是韩吉老师让我来看看情况的。”
利威尔望天,蒙着脸让自己清醒一点,无奈地说:“我没事,你叫她管好自己就行。”他揉了揉太阳穴,“谢谢你送衣服过来,你是要留下来玩,还是先回去?”
  利威尔把佩特拉送到停车场,两个人站着还说了一会儿话,佩特拉披着毛绒小斗篷,搓着双手在嘴边呵气,小脸冻得通红。她专程跑这样远的山路,就为了给自己送件衣服,利威尔觉得十分过意不去,给她倒了一杯热咖啡,让她喝了暖一暖再走。
  磨蹭了半日,送走佩特拉后,利威尔才松了口气,转身准备回到会场,一抬头看到屋檐的冰凌下,有一个人一言不发地看着自己,利威尔小小地意外了一下,掩饰着高兴劲故作镇定:“埃尔文?”
  埃尔文微微一笑:“利威尔,朋友挺多,玩得开心么?”
他浑身上下带着一股寒气,长长的金色眼睫毛上都凝着冰粒,显然一个人冻着有一阵子了,他虽然笑着,利威尔还是隐约感觉到那语气里藏着很深的醋意。利威尔摸不准他都看到了些什么,他也无从解释,就由着性子说:“还行。不过我看你一整天都高朋满座,也很开心吧?”
  其实我一点都不开心;
其实我一直想找你;
我只想和你在一起你知道吗?
  两个人都生生地把真心话压在舌头底下永世不得翻身。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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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essieking0316-blog-blog · 11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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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兵】真实谎言17
  第十七章
  束缚心头的禁欲令一旦撕开了口,比洪水决堤更加凶猛,滚滚翻腾,淹没了疑虑,倾轧过猜忌,冲垮了盘桓在两人之间的一切一切,唇齿相碰的一刹那,忍耐已久的两个人就此“嗖”地一下点燃了引线,欲望轰然爆炸。
一手扶地,另一只手扳住埃尔文,指甲掐进了他背肌的皮肤,借力将自己更靠近他,利威尔半仰着上身主动又激烈地献吻,感觉一只生着薄茧的手掌沿着肌肤的纹理肆意游动、开疆拓土,力道和速度都很大很快,令他忍不住惊吓地闷哼了一声,除此,没有人说话,本能的欲求像一只神经纤细的小鸟,任何话题都可能将他惊飞,而现在他们不愿清醒。
  埃尔文和利威尔在湿漉漉的花岗岩池边上一声不响地拥吻厮缠,除了偶尔流泻出来的凌乱呻吟,亲吻与身体交会发出霏糜的声响,情欲烈火就在寂静中熊熊燃烧。
  这件事一开始好像是利威尔挑起来的,但是进展下去的推动者到底还是变成了埃尔文,刚开始他们的动作都有点不受控制,显得过于粗粝猛烈几乎把对方弄伤,其实是心急和压抑造成的失误,他们用了几分钟的时间调整冒失的境况,渐渐才进入正常的状态,找到合适的方式,埃尔文对利威尔的身体也算是有些认知的,捏他哪里会让他皱眉,亲他什么地方会改变他的呼吸频率,哪个角度的插入会激起他澎湃的渴望,埃尔文无师自通并乐于学习探索,利威尔也很配合他的好学,难过就摇头瞪他,也会坦然露出舒服的享受,毫不吝啬表情的传达,他的模样不再是单一的冷淡,有时兴奋、有时不满,会羞赧还会蛊诱,不说话不影响什么,肢体语言有时候比能说出来的话生动得多。
  只是这一次,利威尔没有喊他的名字,他咬着舌尖忍耐着,不让自己出声,因为只要一出声必然会喊叫起埃尔文来,他今天就是不想叫给他听,最难耐的时候也不叫,爽得趾末痉挛、神魂颠倒地射出来时也不叫。
  抱着忽然松懈了身体,只余下胡乱喘息的利威尔,埃尔文将鼻息埋在他的锁骨处,刚刚沾上的精液和薰衣草的香气混和在一起,让他想起一种深海鱼子酱的味道,肚子忽然觉得饿了,刚刚的释放虽然十分彻底,但仅限于肉体层面上的,精神上并没有多大满足,甚至都在那一刻为自己竟然完全被肉欲控制住了大脑显出一丝沮丧来。
  利威尔两只手臂交叉遮着眼睛不看谁也不让人看,等呼吸平稳下来,他有些微虚脱地推开埃尔文,爬起身,进淋浴间简单做了一下清理,浴巾蒙着头脸,视线躲在里面,低低说了一句:“我去睡了。”头也不回地拉开门独自去了卧室。他的走姿受了影响有点怪,埃尔文默默看着那略显颓废的身影消失在玻璃后面。
  利威尔换上睡衣,脸向外侧躺在床的一边,心虽然醒着,身体还是倦意袭来,闭着眼睛将睡未醒的时候,感觉床垫下沉,另一侧有人上来了,他没打算理睬。但随即便感到耳根一团温热的气息,有手臂探了过来,从后面轻轻抱住了他。
等到他感觉出股间若即若离的硬物贴近时,利威尔蹙起眉:“够了,埃尔文,离我远点吧。”
  他用的是冷淡的语气,可惜他正迷糊着,嗓音里怎么听都像梦呓一样磁软,埃尔文额头抵着他的发旋低声坏笑:“你确定?”
“别假惺惺的了,埃尔文,还真把我当玩具了吗混蛋,差不多得了。”
“这话怎么说?”埃尔文有点委屈。
利威尔背对着他,声音沉闷地从那边传来,带着重重的鼻音:“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我很明白,知道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上一次就有够烂的,这次也不过是充当了你的call boy,不对,可能连call boy都不如,至少在你心目中,他们比我还要清白,我没说错吧。”
“怎么这样说,真是无情。”埃尔文将手搭在面前瘦削却不孱弱的肩膀上抱怨似的揉了揉,利威尔嘲弄一笑“我无情吗?敢说你是有情的?呵?”
此话一出,埃尔文一时竟然接不上话,利威尔微微往后缩了缩挣脱他的手,低低声重申:“我都明白,我知道自己在你心里是个什么东西。”
  埃尔文虽然无法驳辩,但也知道事情并不是这样,利威尔说得不对,他心里大叫:你要真的是call boy倒好了!那我早就放开了!岂会弄得这样狼狈!他想是这么想,可这话却不是现在能拿出来和他争辩的事情。看着眼前的后脑勺,修剪利落的碎发半干着,柔软地垂在枕上,脖颈从睡衣的后领处露出一节旖旎的瓷白,散发着清爽气息,埃尔文心肠软成了一捧刚出锅的布丁,又热又甜颤动着,俯身上前,在他觊觎良久的脖颈上印上一吻,熟悉的体香扑鼻,他喃喃说:“你明白什么,怎么能没情呢……”
利威尔颤缩了一下,破天荒没有躲闪,埃尔文忘乎所以又深吻了一记,吸吮着他半截好闻的背胛做梦似的呢哝了一句“……honey。”
  利威尔的眉心倏地皱了起来,咬牙切齿地低吼了一句:“你他妈快滚!我不是别人的替代品!”
就着这句的话音刚落,埃尔文从后面紧紧抱住了他,身体罕见地有些颤栗,埋着脸说:“你傻吗?我才不需要替代品,利威尔你一直就是我的Honey……”
这话说得有点不清不楚,利威尔“哈”了一声,“你说什么?不要为了这点目的胡说八道,把我当女人哄了吗?混蛋,而且这是什么恶心的称呼啊,别这样叫我!”
“我也不想啊,不是你自己造成的嘛。”埃尔文愤愤不平。
  “胡说什么……混蛋,快滚吧!”利威尔腿往后抬狠狠踢了他一脚,鼻音越发重了,且往远处躲了躲,把脸藏在自己的臂弯里。埃尔文委实有些不服气,拽了拽他的胳膊说:“我是胡说吗?你转过来说话啊,你有种别躲着啊?”
“去你妈的!”
利威尔口里骂着,却没有转过来,那声骂也含含糊糊,埃尔文支起上身俯望着他藏得角度很小的侧脸,用力将他掀了过来,利威尔没有防备,小脸立刻完全地暴露在了他的面前,埃尔文一下子就慌了,利威尔咬着嘴角,汪汪的泪水正沿着眼角的睫毛滴滴答答地掉落。
  “利威尔?”埃尔文失措地叫一声,指尖抚上他的脸颊就去擦那些咸咸的液体,“这是何苦来……”
“要你管!”利威尔逞强地用力挡开埃尔文的手。
埃尔文只好缩回手,眼睛却痴痴地看着他泪眼婆娑的脸,这人受伤流血也好,被打的时候也好,生病的时候也好,甚至遭遇蹂躏的时候,他也没看到过他流一滴眼泪,冷不丁无缘无故就哭了,埃尔文真是有说不出的慌乱了。
  “利威尔,是我不好,行不?”埃尔文乱糟糟地哄他说:“刚才我不该欺负你,我不该……那什么……”他有点编排不下去,但又知道不认错过不了这关,哄不住美人,“是我先动手,算我不对。”
利威尔忽然觉得哭笑不得,大方地一挥手:“别说了,这事跟你没关系,我乐意,并不是你的错,别大包大揽的,我又不是女人,用不着这套!”
埃尔文舒了一口气委屈地说:“你还知道啊,你自己也有错嘛。”
“哈?我又招惹你了?”利威尔气得七窍生烟,这人怎么蹬鼻子就上脸?
  “招惹我了。”埃尔文毫无愧色,“第一次发照片给我的时候就是在招惹我了。”利威尔的瞳孔缩了一下,心里一阵凛然,埃尔文没见利威尔的反应,就说:“第一次的事就算了,为什么还招惹我第二次?谁又发给我原版、没有裁剪?你都不考虑收到照片的人的感受?不负责任的小子。”
“埃尔文……”利威尔这回有了点反应,轻声叫了一句。
“你发照片给我,还说你那儿停电……,你那样叫我的名字……你说,我……我怎么办……”
埃尔文话说了一半,没了勇气往下说,利威尔明白那时候他已经知道了和他语音的是谁了,他在将计就计的同时,也在昭示着自己的彻底沦陷。
  以为自己在扮演的Honey是别人,原来被爱着的却一直是自己啊!利威尔有点喘,往埃尔文怀里挤了挤,双手揪着他的衣服,求救一样的声音听上去像在呜咽:“埃尔文……埃尔文……”
  埃尔文捧住他的脸看他,刚看清楚他微微张开的小嘴,呼出一缕温热,湿津津的泪痕下脸皮又薄又红,利威尔就不给他看了,脑袋钻下去,蹭着他的手背往他怀里躲,视野只剩下被碎发半掩的眉骨上,细黑的两道长眉,下面探出两排密直的睫毛,埃尔文的理智“嗖”地一下就被吞得无影无踪。
“利威尔……利威尔……”埃尔文呼唤。 “别废话了!”
“honey……”
“闭嘴!”
利威尔埋着脸,用牙咬扯着他的衣扣,虽然红着脸,语气还是那么狠烈。
他咬开了一颗衣扣,改用手指去扯,仰起脸来寻找埃尔文的嘴唇,含住他送过来的舌尖,任由津液顺嘴流下,好像吮吸酸甜的浆果,埃尔文受到鼓舞,精神百倍,迅速占领了上风,来势汹汹的吻落下来,在利威尔的颈窝、腰侧处处留下斑斑红痕,两个人开始互相撕扯对方的衣服,仿佛离上一次欢爱已经过去了几百年似的饥渴难耐,迫不及待,只想赶快侵占对方或被对方侵占。
他们在床上翻滚着酣畅淋漓做了一场,去浴池清理的时候在水中又做了一场,极乐的滋味敲骨入髓,抽走了血液里每颗细胞中的快乐和欢愉,让体力耗尽,让大脑放空,好像世纪毁灭前最后的狂欢……
    埃尔文拖着大黄鸭游到利威尔面前,又忙活着捞起趴在栏杆上奄奄一息的利威尔,带着感谢性质的吻啄了啄他的嘴角表示安抚。
“铁杆上凉,这上面软乎。”埃尔文将利威尔抱上鸭子宽阔的背上,大黄鸭往下沉了沉,利威尔趴在上面,探出手臂双手划拉了几下水波,鸭子顺水飘动,他从小就没有享受过这种玩耍的机会,竟然也玩得有点高兴。
  后来利威尔坐在了弹性很好的软绵绵的鸭子背上,帮埃尔文往头发上倒香波,揉出许多泡泡,晃着脚踢着脚边的小黄鸭,他奇怪地问“呐,埃尔文,哪儿来这么多鸭子?”
埃尔文笑着说:“从下面的温泉大浴场要来的,因为你来了嘛。”
利威尔轻蔑地哼了一声:“早有准备了啊?你个禽兽!”
“承蒙夸奖。”
“去死吧你!”利威尔轻轻踹了他一下,“干嘛弄这些?我又不是小孩子。”
“利威尔,你知道吗?”埃尔文顶着一头泡沫看着他的眼睛:“小时候我的父母就是用很多这样的小鸭子哄我洗澡和游泳的,每个孩子都应该有这样一个充满爱的童年,但是利威尔你没有,这不公平,所以虽然有点晚,我还是希望你能有多一点快乐的童趣来冲淡那些不好的记忆。”
  利威尔眨了眨眼睛,他的脸倒影在埃尔文的瞳仁里,那眼睛比泉水还要清澈碧蓝,利威尔真想扑了进去溺死在里面,永远不再出来,他望着他的目光不由显出深邃来,埃尔文觉得他肯定是被感动到了,有点小小的得意,却不料利威尔忧心忡忡地说:“可是我怎么觉得正相反,好像给你带来了恶劣的记忆。”
“啊?”埃尔文没明白他的意思,利威尔伸手摸摸他漂亮的高鼻梁:“喂,就已经不痛了吗?看来我下手还是太轻了啊?”
埃尔文下意识地往后一躲,露出了恐惧的神色,利威尔“噗”地笑了出来,他不习惯笑给别人看,将脸藏进埃尔文的肩头,笑得咯吱咯吱响,含混不清地说:“埃尔文啊,其实你吧,嗓子挺好的,唱歌也挺好听,如果不戴耳机的话……”
他说话的时候,一阵阵热乎乎的气息喷在埃尔文的脖颈上,痒丝丝麻酥酥的,埃尔文搂住他手感极好的腰,心满意足地紧了紧,听着他的笑声,登时觉得那几下痛真是受得非常非常值了。
  TBC
没�t ��XC0���思。
  “你!有种别跑啊!”埃尔文扯住了他的衣带,跟着扑了上去,他们在池边追了几步双双滑倒,沿着池壁满地打滚,利威尔的衣带三两下就在他们的扭打中散开了,气头上的两个人一开始还很认真地打斗,打着打着,气氛突然一下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湿漉漉的浴衣紧贴着利威尔的身体,又没有了衣带的束缚,敞胸露怀、轮廓尽现,此时他们肢体交叠,胸腹相碰,晶莹的水珠挂在发尾眉梢,两张气嘟嘟的脸也润泽成了暖玉色,利威尔在埃尔文的身下剧烈地喘息着,水洗过的双眸注视着埃尔文蓝得醉人的眼睛,直直盯了一会儿,嘴角一扯,忽然绽开一抹邪魅的浅笑。
  埃尔文有点头晕,还有点眼花,支撑着身体从上面看着利威尔,利威尔那个闪电既逝的笑摧枯拉朽,像一株迎风摇摆的罂粟花,令他练了一晚上的忍者神功大有瞬间破功的迹象,散落的金发半掩着眉,指肚在利威尔的鬓角揉了揉,似乎只是个从揪打中过渡到顺抚的动作,来掩饰跳得极快的心脏,他甚至担心自己再这么下去会落下病根。急促的呼吸间,利威尔抬腿试探了一下埃尔文已经扬起的分身,不自觉地就张开了双腿,眉心舒展,略略抬头,迎上埃尔文覆下来的热融融的唇。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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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essieking0316-blog-blog · 11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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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兵】真实谎言16
第十六章
  利威尔把下巴搁在小黄鸭背上,带着一点不那么光明磊落的期待及忐忑望着浴池的门,眼神由热切渐渐转为冰冷。
  水汽在推拉门的花玻璃上洇开来,承受不住自身的重量,划出一道道湿痕,利威尔盯着那道并不曾关紧的门缝许久,若是门缝有知都能在他冰凌一样的眼神下发抖。他没想要在泡得心醉神迷的时候被打扰,但是真的没有人来打扰的话,又另当别论了,外面宁静异常,埃尔文当真……当真连影子都不曾晃过来一下。
  利威尔捉着小黄鸭皱着眉头和它对视片刻,心情不甚好地扔到一边,带着满身水渍爬出浴池,墙上的大镜子里,照出他泡得粉嫩的皮肤,裹着淡淡一层云雾般的蒸汽,他从衣柜里找了件浴衣穿上,眼睛看着门缝,没人。他慢慢系着浴衣的带子,打量了一眼泡太久变得皱巴巴的手指,再慢慢刷了个牙,叼着牙刷往外看,还是没人,最后边吹干头发边瞄着门口,依然没人……暗藏的期待一点点剥落,最后只剩下了深深的失落,埃尔文究竟在外面干什么?“啧,不会是死掉了吧?”他懊丧地匪气了一下。
  利威尔出了浴池屋,晃荡进房间,实在没忍住瞟了一眼埃尔文,埃尔文自然没有忽然就死掉的可能,正精神饱满地坐在书桌前,看上去好像一直就没挪过窝,石雕般的背影向着利威尔,相当的正人君子。
  利威尔咬着唇静静地爬上床,晃着脚尖无聊地坐着。
明知有人在床上等着自己,埃尔文却没有急着要睡,一副他明天是会议主角,总不能不把功课做完的凛然。利威尔悄悄地看了几回,都只看到一个男人专心工作的侧影。
  嘁!
是谁说过专心工作的男人最帅了?利威尔现在很想揍人!这与其说是魅力,不如归类为杀伤力!利威尔觉得自己一点绯色的小邪念都被人的高大正义摧残完了。他怕自己沉不住气,想给自己找点事做,便爬下床,去矮柜上的背包里摸出自己的笔记本搬上床,趴在床上翘着脚,托着腮,一只手拨弄着键盘刷着资讯,他这姿态可谓令人垂涎,他这一晚上的姿态都令人垂涎,利威尔偷眼瞧了瞧埃尔文,埃尔文没什么反应。
  利威尔略受打击(其实已经受了很长时间打击),咬咬牙干脆刷进聊天页面,专挑女客户聊了起来,很快他就聊得投入又欢畅,都没听到埃尔文起身走近的脚步声,也没看到埃尔文猎食动物似的眼神在他身上贪婪地扫荡,埃尔文的目光最后落在屏幕上女网友发来的妖娆的照片上。
埃尔文?你终于记得我了吗?利威尔平静无波的表面下一颗心酸甜苦辣。
  利威尔你究竟想怎么样?埃尔文淡定自若的表情后一颗心七上八下。
  从入夜,不,从见到他那一刻起,利威尔就一直,一直在诱惑他,一颦一笑,举手投足,他的衣服总有没遮盖好的地方,肩胛、后腰、手腕、脚踝……他的眼角眉梢总像带着邪祟,即使他明明是正正经经在蹙眉冷脸,到底是为什么?
是他的行为有问题?还是我的思想有问题?埃尔文伤脑筋地自问。
  利威尔双臂抱胸俯视着他:“埃尔文,我想洗澡。”
埃尔文笑了出来,溢满笑容的眼睛呈现出冰蓝的迷炫色彩,说笑间他心里却想了很多。
  为什么轻易答应留下来?因为浴池?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以为这样我就会让步吗?
以为用身体就可以获得原谅吗?
以为使些手段就能让我失去判断力吗?
你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利威尔当着他的面脱衣服,一颗一颗解开衣扣,由衣缝间一点一点透出肌肤的粉色,续而大片映入眼帘,衣物滑落,不……
埃尔文视线下移,跳过他的身体直接看向地面,柔软的织物掉在脚踝边,裸露的小腿形状美好,不……
埃尔文努力调整着呼吸。
不……不会让你得逞的……
  埃尔文是引火上升的典型范例,人是他抓来的,也是他自己将人软禁在咫尺之间,到头来又总觉得利威尔诡计多端在阴谋攻陷他,他向来掌握着主动权,从没有被色相这种东西左右过,很不习惯眼下这种不受控制的状态——几乎不受控制的状态,说到底,现在的埃尔文并不信任利威尔,这成了他认清一些事情的最大障碍。
  利威尔就在一墙之隔,一丝不挂,肌肤水润,像一条求欢的美人鱼,啊……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埃尔文打开冰箱,含了一口冰水在嘴里,再拿出两块冰捏在手心里,耳边听到从浴池传出的水花声,不……他想了想,把耳机也戴上,将音量调到最大,一曲All beauty is lost灌满了屋子,心渐渐静下来。
  他用这个物理冷却的笨方法,熬过了利威尔处于最可口的、简直想让人吃拆入腹的沐浴阶段,好不容易等到他肯安静地呆着了,却玩起了网聊!是可忍孰不可忍!埃尔文冰块用完,只剩下出厂自带的忍者神功、超强演技和颇厚的脸皮……
小子休想和我过招!
休想!
  “利威尔,”埃尔文在床边坐了下来,手支撑在床面倾身上前看着利威尔,“能不能别玩这个了,自己先睡行不?”
利威尔斜了他一眼,双手坚持在键盘上敲敲打打,讥笑说:“管得挺宽,我玩什么跟你有关系吗?”
“有。”埃尔文没羞没臊地说:“你这么玩儿,我没法工作。”
利威尔用着“岂有此理”的眼神瞟了他一眼:“你可以当我不存在。”实际上刚才不一直是吗?
“我不能。”埃尔文却说。
利威尔身体触电似的跳了一下,拿眼瞪他:“喂,你手拿开!”
埃尔文大掌揉捏着他的屁股,再一扳他的肩把利威尔翻了过来,扯开他的衣领,伸舌就去舔弄,另一只手伸向他的胯齤下乱摸,利威尔浴衣里面什么都没穿,这么一来简直要了他的命,只好抓挠着他的头发叫骂:“哈……神经病啊,你!”
  “别装了。”埃尔文抬起头来不温不火地说:“不是你故意撩的吗?”
“什么?”利威尔心突突地跳,跳得烦躁,脸色登时就冷了下来,眯起眼睛:“赶紧给我找个房间,我走行不!”
埃尔文僵了一下,神情立刻软了下来,用力揉了一下他的头发轻声说:“别傻了。”看到利威尔黑白分明的眼睛直勾勾瞪着自己,埃尔文叹了口气,指尖搔弄着他的鬓发:“行了,是我留你下来的,我那么说你不合适,我认错,你别生气了。
他这么一来反而衬托着利威尔再吵就是无理取闹了,他的退让出人预料,利威尔脸色看着略略缓和了一些,但埃尔文紧接着衣冠禽兽的本性就露出来了,霸道地说:“这样吧,你要么自己先睡,要么我们先玩一会儿,你选吧。”
“你……”利威尔彻底被这人的无赖打败,无可奈何地问:“有第三个选项么?”
“没。抱歉。”埃尔文干脆利落地答,抬手“噗”地一下合上了笔记本无害地笑笑:“我怕你不小心点开了视频,为了我们两个的安全着想,还是关了比较好。”
“切!”利威尔对这种人品已沦丧简直束手无策。
  利威尔独自钻进被窝闭上眼睛,静谧的屋子里,听着埃尔文翻动纸张轻微的沙沙声,他的心情慢慢安定下来,竟这样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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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埃尔文合上文件夹,静悄悄地望着利威尔熟睡的脸,脚板粘着床边的地毯望了好一阵,最后痛苦地揪揪头发转身走开。
不……他想着,铁了心不让利威尔这么快就钳住了他的鼻子,虽然这让他的头发好像有点遭殃(揪的)。
  利威尔白天睡过一场,这一觉就睡得不怎么沉,而且乱梦纷纭,半梦半醒之间他觉得自己身处一个有着吃人怪兽的墙外,配备的能飞走的装置瓦斯用尽,卡在树上,树底下围满了想要吃他的怪物,一张张狰狞而滑稽的面孔,张着血盆大口发出怪异的吼叫声,他的耳膜都快震聋了……
  利威尔心情极度糟糕地从梦魇中醒来,在亮着壁灯的卧室里睁着眼睛静静地呆了一会儿,冷汗还挂在额头,怪兽的吼叫声声声入耳,仔细辨别了一下,才听出来所谓怪叫,原来只是被梦魇扭曲了的歌声。
利威尔撩被子坐起,突然怒火中烧。他听出来害他做了半宿的恶梦,都是因为有人戴着耳机唱歌造成的!利威尔最恨别人戴耳机高歌,由于听不到自己的声音,音量和跑调都不知收敛,往往惨绝人寰还自以为和耳机里的歌星一样悠扬,白瞎了一副好嗓!当年韩吉就是这么被他胖揍了一顿才有所领悟的,眼下却又有人撞他的枪口上来了!
  利威尔扳着指关节嘎吱嘎吱顺着怪声就去了浴池方向,除了起床气,他今天本来已经积了一肚子怨气(被冷落的怨妇气),“嗵”地一声拉开门,云雾缭绕中,就看见一赤条条的汉子像海绵宝宝的朋友派大星似的,通体粉红四仰八叉靠着大黄鸭半淹在水里,脑袋上套着耳机,摇头晃脑吭哧吭哧地唱着歌,高一声,低一声,猛然间还能吼一声,人闭着眼睛正陶醉其中,还没有意识到危险已经降临。
  利威尔左右看看,没找到趁手的武器,抄起池边的小黄鸭兜头盖脸向着埃尔文的面门砸了过去,埃尔文正沉醉在用来武装自己的歌声里,猝不及防被鸭子扑面砸来,吓得怪叫一声(这次才真是怪叫),在水里乱跳了几下,揉着酸胀的鼻梁寻找攻击自己的目标,忍不住就有点生了气。
“利威尔?!你有毛病啊!你不是在睡觉吗?跑过来打我干什么!”
  “干什么?打的就是你!你还知道我在睡觉啊?我叫你唱!我叫你吵吵!”
利威尔现在发现了小黄鸭的好处,就着满地的鸭子连扔带踹,埃尔文在水里不得已玩起了躲避球,且总算在他的叫骂里听出来自己被揍的原因,这未免让他觉得这人太不讲理,埃尔文的气更大了,顶着鸭林蛋雨怒冲冲地扑了过来,寻了个空子一把抓住了利威尔的脚踝,猛地将他往池子里拽了下去。
  利威尔身上还穿着裹身的长浴衣,湿水后比死狗还重,不比得埃尔文光溜溜的在水里行动方便,加之池深一米(哔),埃尔文的身高优势尽显出来,在岸上他不是利威尔的对手,眼下他可占尽天时地利,一拽一摁间,利威尔就被他生生地摁进了水底。
  利威尔固然有把力气,在水的浮力和阻力下却是使不上劲,温热的泉水咕噜噜地灌满了耳朵鼻子,他在水里睁开眼睛,正好看见埃尔文的老二伟岸的轮廓在一丛金毛中摆来摆去,利威尔顿时就被呛了一下,呛得他泥鳅一样在水里剧烈地扭动,埃尔文本来气哄哄地摁着他的脑袋,看见无数水泡泡往上冒,他又是那样一个动静,心和手都同时软了,一把将利威尔托了起来,拍着他的脸不安地问:“没事吧?利威尔?你没事吧?”
  利威尔憋得满脸通红,好一阵咳嗽,才喘过气来,带着满脸水渍恼羞成怒地瞪了他一眼,伸手抓住池壁的栏杆,再抬腿当胸踹了他一脚,骂道:“你滚!”
这一脚如果不是在水里,埃尔文就要肋骨难保,利威尔踹完人,转身便想爬出去,埃尔文从后面一把勒住他的脖子箍住他的腰,气哼哼地说:“你那么喜欢打人吗!你个不讲理的野小子!快向我认错!”
“你放开!混账!别碰我!”利威尔一个肘击,埃尔文吃痛松了一下劲,利威尔挣脱禁锢拼命往岸上爬,其态度恶劣,完全没有要认错的意思。
  “你!有种别跑啊!”埃尔文扯住了他的衣带,跟着扑了上去,他们在池边追了几步双双滑倒,沿着池壁满地打滚,利威尔的衣带三两下就在他们的扭打中散开了,气头上的两个人一开始还很认真地打斗,打着打着,气氛突然一下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湿漉漉的浴衣紧贴着利威尔的身体,又没有了衣带的束缚,敞胸露怀、轮廓尽现,此时他们肢体交叠,胸腹相碰,晶莹的水珠挂在发尾眉梢,两张气嘟嘟的脸也润泽成了暖玉色,利威尔在埃尔文的身下剧烈地喘息着,水洗过的双眸注视着埃尔文蓝得醉人的眼睛,直直盯了一会儿,嘴角一扯,忽然绽开一抹邪魅的浅笑。
  埃尔文有点头晕,还有点眼花,支撑着身体从上面看着利威尔,利威尔那个闪电既逝的笑摧枯拉朽,像一株迎风摇摆的罂粟花,令他练了一晚上的忍者神功大有瞬间破功的迹象,散落的金发半掩着眉,指肚在利威尔的鬓角揉了揉,似乎只是个从揪打中过渡到顺抚的动作,来掩饰跳得极快的心脏,他甚至担心自己再这么下去会落下病根。急促的呼吸间,利威尔抬腿试探了一下埃尔文已经扬起的分身,不自觉地就张开了双腿,眉心舒展,略略抬头,迎上埃尔文覆下来的热融融的唇。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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