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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ypothesis - 假想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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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度id:观之逸 常用笔名:楚危 主推:瓶邪(《盗墓笔记》)、叶蓝双花(《全职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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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urisyi · 10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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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桃花斩水乱浮年(10)
结局忘贴了→_→ 有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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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情衷
 大概是自己年纪大了,只会说些豪言壮语,行动力上倒退得有些厉害。
 吴邪在麒��阁的门口徘徊了一阵子,还是没敢进去。他算是魂飞魄散过一回了,魂魄被冲散又重新凝在了海棠花露上,性子里原本的冲动和野性全在那无聊寂静的岁月里被磨得一干二净,现在的吴邪除了谨慎敏感外,整个人的脾性也有了很大的不同。
 他还在踌躇中,一个胖子“咣当”一声,把门给踢开了,一边走还一边回头叨念着,脸色不太好,隐隐有些怒意。吴邪没有现身,目送着胖子离去。他站在那里,忍不住去看那扇半开的大门。
 他应该在里面,吴邪暗自思忖。不过显然这两人刚才有过一番争执,自己现在进去指不定赶上他心里不痛快。吴邪又犹豫了起来,只觉得自己这优柔寡断的性子是无药可医了。
 他努力回忆着张起灵的脾气,盘算着自己的应对方法,觉得应该是万无一失了,这才理了理衣襟准备走过去。只走了两步,便见一只指节分明的手从里面伸了出来,牵着门把,把门给带上了。
 内里的人应该没有看见他。
 吴邪怔怔地站在原地,刚想要迈出的脚缩了回来,看着那扇漆黑的大门,门缝里连一丝光线都没有透出来。自己犹豫了半天,晚了一步,便被关在了门外。
 要不要上去敲门?
 吴邪皱了皱眉,问题又回到了起点。
 他低头,脑海里闪过的全是那人拥抱着他的情景。他们并没有太多的亲密接触,除了他帮张起灵渡情劫拔情根的那一世,然而伴随着亲密的回忆还有那如同梦魇般挥之不去的鲜血。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地安慰着自己,对方是大神,归位后更是想起了全部的事情,了解自己的苦衷没道理还会纠结在那一世中自己对他的背叛。这样一想,心里果然畅快了许多,抬起手正要去敲门,只见那大门轻微的颤动了一下,随即在吴邪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人推开了。
 张起灵站在门后,静静地望着吴邪连退了几步终于站稳的身姿。
 “你……你……你怎么都不出声?吓死我了!”吴邪拍着胸口夸张的说道。
 心��烈地跳动着。同时鼓噪着,不安的情绪。
 张起灵没有说话,只是面带疑惑地看着他,用目光询问着他的目的。
 “咳咳……”吴邪掩饰了一下自己的局促,难道要告诉你老子其实是来表白的吗?
 他抬起头,对上了张起灵的眼睛,微微一笑,那双明亮的眼睛里仿佛落满了星辰,“怎么小哥,你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与此同时,解语花用着类似的目光打量着吴邪院中的那株梨树。
 他绕着梨树慢慢走了一圈,洋洋洒洒飘落的梨花瓣轻轻掉落在了他的肩头,衬得他那件白纱外罩的粉衣格外的清丽脱俗。他浑似没察觉,又绕了一圈,终于立定,伸出修长的手指在粗糙的树干上慢慢的摩挲了起来。
 他叹了口气,“你可别怨我啊,我这都是为了吴邪,你要怪就怪那个张起灵好了。”
 旁边没有人,回应的也只有颤动着的树枝,这话听上去像是自言自语。
 解语花握紧了手中的小斧,再一次确认了位置,狠狠地砍向了树干。树皮被刺破,有青绿色的液体从缝隙中流出,他没有停下,又一下,击中了同样的位置。树枝剧烈地晃动了起来,大片大片梨花从树上掉落了下来,一眨眼的功夫,整棵树就变得光秃秃的了。
 吴邪种了几百年的神树在解语花的神斧刀刃之下撑不过两三下。
 树倒了,白梨花瞬间仿佛失去了生命,同凡间那些落入尘泥的花一样,黯淡的看不出原来的纯白。
 解语花挖了一节最粗壮的树根,施了个咒,收拾了一下满院的狼藉,将那树根小心翼翼地收入怀中。
 他刚抹去额上的虚汗就见吴邪低着头一声不吭,灰溜溜地跑了回来,对他视而不见,他连唤了几声,吴邪都没反应,显然是身在魂不在,心思不知留在哪里了。
 解语花也没说话,只是倒了一杯水端到了他的面前。
 “刚醒别四处跑,有没有磕着伤着?”解语花淡淡地问道。
 这话是带着一语双关,吴邪也不是听不出来,只是这会儿,他完全没那心情慢慢陪解语花绕那些小心思,直截了当地说道,“小花,你现在别理我,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解语花闻言反倒笑了起来,“让你一个人静一静,是让你一个人再胡思乱想吗?我听那小狐狸说,看见你和宓妃说了一会儿话,我就猜到你接着会去哪儿了。看样子,人家现在是不搭理你了?”
 吴邪一急,“哪有?就是……就是客气得不像样……”
 “你看你多贪心,现在他对你没有那种情绪,不存那种心思,还能同你客客气气的说话,你还不满意吗?你要知道,他对旁人可是从不搭理的。”解语花安慰道。不过他说的也都是事实,张起灵向来沉默寡言,不与别人来往,总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时常惹来一些非议。
 吴邪一听倒是不吱声了,自己到底是在不忿什么呢?
 他闭上眼,长叹了一口气,只觉得自己现在乱七八糟的,行为幼稚得有些失常。
 解语花从怀里摸出了那根梨花树根,放在了水中,那神树的树根有了水原本蜷缩在一起的根须全都舒展了开来,他看着吴邪一脸惊异地望着树根,道,“吴邪,你别着急,你总该先把欠他的东西都还给他吧。”
 “情根……可是这……”吴邪眨了眨眼,“这……这好像是……”
 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猛然伸头去看自己的院子,果然,那株梨花树不见了。他一拍大腿,一脸怒意,大叫道,“小花!那梨树快成精了!你怎么能这样就折了它的性命?”
 解语花不动声色,“就是快成精了才有用。难不成你养了一只海棠花妖之外还要故技重施养一只梨花妖?现在不比从前了,人神们的规矩多,你这从昆仑圣山飞出的青鸾的地位也大不如前了。”
 “照你这么说,莫非我还要谢你不成?”
 “不急不急,”解语花连忙摆手,“等我把那情根给他种上,你再谢我不迟。”
 “什么!”吴邪跳了起来,脸上写满了震惊,“你要用……用这快成精的梨树树根给他当情根?那……那时间长了不会烂了吗?我是不是以后还要定期给他杀杀虫除除草施施肥?”
 解语花笑道,“这样直接按上当然不成,我是这么简单粗暴的人吗?取他一根情丝,我就不信你能把他断了一干二净,总能找一根出来,长短无所谓,然后再取一颗七窍玲珑心好好养着,等情根活了,再给他种进去,到时候就大功告成了。”
 这还不简单粗暴?吴邪在心里默默吐槽。别说这个拔苗助长的方法可不可行,关键是,其中各个环节都充满了不确定因素。要是自己功力深厚真将张起灵的情根断得一干二净,情丝一根也找不着?更何况,上哪里去找什么七窍玲珑心。
 吴邪摇了摇头,跟着苦笑了两声。
 “小花,这是我自己的事,你就别瞎掺和了。”
 “那你是已经有主意了?”
 “……没有。”
 解语花冷笑了一声,刚要开口,就听吴邪说道,“这件事,你帮不了我,只有我自己能解决。你做得再好也不是我想要的。”
 “不是你想要的?”解语花这时反而诧异了。
 吴邪点了点头,却不肯再说下去了。
 自己头脑发热、鼓起勇气说出的那番话,现在静下心来想想确实唐突了,如果换作自己,也会同他一样的反应,所以对方预料之中的沉默算不上什么无动于衷。可如今,吴邪却是万万不敢再把那些话重复一遍了。
 他说完自己想要说的话,两个人之间便只余沉默,他越待越觉得心慌,越想越觉得自己脸在隐隐发烫,匆匆告辞,对方也没有阻拦,甚至没有起身送他,他就逃也似地离开了麒麟阁。
 他们之间竟然落得无话可说的地步了。
 吴邪私闯天宝阁的处罚很快就下来了——关在羲皇钟内思过。这惩罚不算重,也不算轻。羲皇钟是伏羲选择涅槃之后留下的唯一神器。吴邪入内,不但维持不了人形,还会在钟响时魂魄出窍,如果心神有一丝杂念势必会被钟声冲击,那种疼痛犹如魂魄被撕裂冲散,非常人所能承受。所以在羲皇钟内要尽量保持心绪平稳,是静心思过的最好场所。
 在想要见他,却不知该说什么的情况下,吴邪觉得这时来的惩罚那不叫惩罚,简直就是救他于水火的好奖赏。而他也需要更多的时间理清那些纷繁复杂、失去后又重新拥有的漫漫几万年记忆。
 事实上,张起灵同样不知道该如何与吴邪说什么。他的突然出现与突然表白让他隐在衣袖下的手有些发抖,可是他还是什么都没说。吴邪没有再来过,张起灵的麒麟阁又长时间的恢复了沉寂。
 张起灵抬起头,茫茫的一片白,他这才想起自己这已经是在天上了。长期以来保持的看天的习惯突然被迫改掉,这让他有些不适应。他褪下衣物,赤身裸体地躺在院子里也捕捉不到半点气息流动的迹象。只是闭上眼认真地去闻,鼻尖还是隐隐可以嗅到那日吴邪带来的气味。
 该欣喜吗?应该欣喜的吧。
 偷偷去看他,只是想要确定自己的心里是不是对他毫无爱恋。然而在听到他迷蒙时的呜咽,自己心里的欢喜是无法自欺欺人的。
 “你在干什么?”
 清脆的声音在他的墙头响起,张起灵睁开了眼,看见一个少年正坐在他的小院墙上,两条小腿胡乱的摆晃着,一脸诡异地看着他。少年大概是在诧异他怎么连衣裳都不穿。
 在看出少年的原型不过是一只还没渡过劫的小狐狸,大概是哪位仙家豢养的宠物,他继续闭上眼睛。
 苏万眨了眨眼,以为他睡着了,于是拔高了声音,“听说你以前喜欢思正元君。”
 张起灵偏过头,还是没理他。
 “可你现在不喜欢他了。”苏万继续道。
 张起灵皱了皱眉。
 “你能不能教教我,怎么才能不再喜欢一个人呢?”
 张起灵睁开了眼,毫不客气地直视着苏万,吓得苏万抖了抖,差点从墙上掉了下来。苏万抓紧了墙上的藤条,怯生生地道,“你别误会。只是……只是我想回青丘了,听说那是我的家乡。可是那个人……那个人……我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可以忍受再也见不到他……”
 苏万垂下头,脸上的神情平静,显然这件事他已经想了很久了。
 “不知道。”
 张起灵回了一句,然后照样闭起了眼,却不见他丝毫要赶苏万走的意思。
 “不知道?你怎么会不知道?”苏万追问了一句,可张起灵却没有要开口回答的样子。苏万等了一会儿,今日他的耐心特别的好。
 “我的情根断了。”张起灵一觉醒来,眯了眯眼,透过眼缝发现那个小狐狸竟然还没有走。
 苏万也是昏昏沉沉的,突然听到他的答话猛地一惊,飞快地思考了一下,“那你的心也没有了吗?听说情根扎根在心里,那岂不是连心都要剜出来?”
 张起灵沉默,吴邪还没狠到把他的心给刨出来断得一干二净。只是吴邪当日那一断,他内心便已枯死,哪里还能再发芽生根。
 可苏万此时却跳下了墙头,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道,“我懂了。”
 他深深地朝张起灵一拜,也不做过多的停留,毕竟在离开前他还有很多事要做,而且在天宫闲逛让他感到莫名的害怕,时刻都得小心翼翼地掩藏自己的气味。看着自己的那唯一一条尾巴,苏万叹了一口气。听说他们灵狐族最多能有九条尾巴,每多一条法力就更高深一些,可按照他现在这种程度,虽然直接从南天门跳下去也不会摔死,但肯定得摔断好几根骨头。
 他捂着胸口,那颗蓬勃跳动的心是天下间难得的至宝。
 这是他最想要,也是自己唯一给得起的东西。苏万长长地深吸了一口气,嘴角微微翘了翘,露出了与往常一般的笑容。好想回到自己的家乡,不知道青丘的空气是不是也会如这里一样呢。
 张起灵此时却无法再安然的躺下去。随着他沉睡、平静了几百年的心又一次叫他痛不欲生。
 他侧过脸,眼角竟然瞥见了一抹青色。强烈的光刺得他睁不开眼,却已经开始本能地跟随着它。水汽氤氲的眼里雾蒙蒙的什么也看不见,眼皮沉重地直往下掉。
 痛。很痛。吴邪,你知不知道,我当时很痛。
 解语花还在考虑从哪里搞一颗七窍玲珑心来,黑瞎子手中宝匣内正好有一颗。他哭不出来,也笑不出来,把那颗心攥在了手心里,还在轻微的跳动着。
 是热的。
 苏万不见了,只留了一颗心给他。曾说不会放弃的人率先放弃了。
 挺逗的。虽然好笑,可他却笑不出来。
 苏万大概走了,他虽然挺聪明的,但小狐狸显然不会知道失去七窍玲珑心之后他只会变成一只普普通通的狐狸,以肉身直接跳下九重天,他会摔得粉身碎骨的。
 笨狐狸就会自作聪明!瞧,现在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黑瞎子很想同往常那样揶揄苏万两句,可此时听了会跳脚反驳的那个人却不在了。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将未说出口的调笑化作了一声叹息。
 以心换心,小狐狸你真的够狠。
 他捏着那颗心,曾经他为了这颗梦寐以求的心犯下无数罪孽,他的身体越来越不好,当年被诛仙台下戾气所伤的后遗症最近也愈发明显。原本盼着一死的他却发现自己越来越不想死了,可突然的,他又一次失去了重要的人。
 他冷笑,觉得自己其实挺厉害的。
 他回到了他的桃花源,为那颗心也做了个坟冢,就挨着王盟的旁边。他不会再出去了,这里已经有他的全部了。
 羲皇钟内的吴邪并不好过,因为他总是难以集中精神,心绪也有些乱。他不可能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就连有人靠近神钟他也听不到脚步声。
 张起灵在钟外头陪了他四十来天,除了头上那两天以外,他每天都靠着那座钟发呆,也不说话,也没声响。
 直到最后一天,他看着吴邪从钟里出来,脸色惨白,但看到自己的那一瞬间却神采飞扬。
 “小哥,你……”吴邪脸上带着笑,高兴的样子让他心头一动,可他却不得不打断了对方的话。
 “吴邪,我是来同你道别的。”
 吴邪还没反应过来,呆呆地愣了半天,这才说道,“要……要去哪里?”
 张起灵沉默片刻,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只能说道,“我来的地方。”
 吴邪喃喃自语道,“此去大荒路途遥远……”
 两个人又是一阵沉默。
 张起灵看了他一会儿,“我走了。”
 说完,他转身离去,却听到吴邪一声疾呼,“等等!”
 张起灵顿了顿,却没敢再回头看他。
 “你还会回来吗?”吴邪问道,神情有些急切,其实这才是他最想要问的问题。那个过去就终日厮混在凡间的神明要回到自由自在的大荒了,他怎么可能还会再回到这天宫来。“我……我能……和你一起……去吗?”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到最后更是因为不自信而听不清到底在说什么了。
 张起灵摇了摇头,“这个地方,只能我一个人去。”
 吴邪顿时就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了。
 张起灵继续走,却感觉到衣服被人从身后轻轻地拉住了。他立刻仿佛被钉在了原地,半步都挪不了。吴邪也没说话,只是小心翼翼地拉着他的衣角,甚至连力气都不敢怎么用,张起灵只要轻轻地一挣就可以轻松地把衣服从他手中抽出。
 “你不会回来了是吗?”吴邪道,声音竟然有些哽咽,“你也不是要回大荒,你到底……要去哪里?”
 张起灵的沉默让吴邪更加确定。
 如此认真郑重的道别,代表着他永远也不会再回来。
 他选择了父亲和伏羲陛下,或者说是每一个自然神都会选择的最终归宿——涅槃。吴邪不知道伏羲主动选择涅槃的原因,就像此刻他也不懂张起灵的心。他自然不会天真到以为对方是受了自己的情伤,活得了无生趣索性一死了之。
 回应他的还是无边沉默。没有答案,就是最好的答案。
 吴邪笑了笑,松开了手,也不再说话,他转过身,两个人背对着背,仿佛任何一对不再见面的情人,朝着那座羲皇钟慢慢地走去。
 我会在另外一个地方陪你到天荒地老。当你从涅槃中重生,便是我再次醒来的时候。
 结局一:
 吴邪闭起眼念了个咒,正准备再度进入羲皇钟时,却突然被人打断,他一睁眼竟见张起灵站在自己的身侧,那人目光依然深沉。
 “为什么每次先放手的人都是你?”
 看着吴邪发白的脸,张起灵叹了一口气,满是无奈。他伸出手抚摸着吴邪的脸颊,吴邪没有说话,而是立刻伸出手拥抱了他,脑袋搁在了他的肩头。
 你到底要我怎么做呢?我又该怎么办呢?你都不爱我了,我还能怎么样?
 吴邪一句都没有问出口,而是闭上眼,紧紧贴着他的胸膛,那种熟悉的温度入侵着他的四肢百骸,可是张起灵的双手却仍垂在了身体的两侧,没有任何的回应。
 “别走。”吴邪轻轻地吐出了这两个字,满是不确定和怯懦的语气,“求你。”
 他把脸深深地埋在了张起灵的肩窝……
 吴邪睁开眼时,入眼的是熟悉的床帐与云被。他头还是有些晕,许是昨日的仙酒那劲还没过去。他伸了个懒腰,刚想要下床,却被一只突然伸出的手按回了床。
 “醒了?再睡一会儿吧。”
 看着那换下戎装着一袭黑色便装的男人,吴邪轻笑了起来,“麒麟神君怎么还没走?”
 张起灵却没有在意他言辞间透露出的小小得意,反而坐了下来,一脸严肃,“你到底做了什么梦?我见你眉头紧锁一刻都不曾放松。”他心里自然担心,所以一直留在小屋里陪着吴邪。
 吴邪摇了摇头,不是不想告诉他,只是太长了不知从何说起。
 “只记得你好像不爱我了……”
 张起灵皱了皱眉,脸上虽没什么表情,但吴邪察觉到了他的不悦,立刻���嘴不敢再说下去,讪笑着爬起来,往他怀里凑了凑,“反正是梦嘛。”
 张起灵叹了口气,这是对他多没信心才会梦到自己不爱他了?难道自己做的还不够好吗?
 “对了,你种的那株桃树今日结了一枚果。”
 “什么!”吴邪一惊,从他的怀里弹了出来,立刻下床飞奔出去,那活力丝毫看不出是上万年“高龄”。
 果然,院中唯一的那棵桃树上青叶层层簇拥着一枚尚还青涩的果实。吴邪喜不自禁,高兴得绕着桃树转起了圈。
 “慢点。”张起灵准确地拦下了吴邪。
 吴邪扬着那张灿烂的笑颜,捧着张起灵的脸,轻轻吻上了他的唇。
 吴邪闭上眼,那场梦,痛苦、纠结或者甜蜜,都不重要了。再真实也总归只是思正元君吴邪一场风日暄和时做的南柯梦。
 而此时此刻他正真真切切地拥有着张起灵,而且他笃信他会永远拥有下去。
 结局二:
 吴邪闭起眼念了个咒,正准备再度进入羲皇钟时,却突然被人打断,他一睁眼竟见张起灵站在自己的身侧,那人目光依然深沉,吴邪刚要开口,却被他在后颈处轻轻一捏,顿时就失去了知觉……
 张起灵睁开眼的时候,眼前是熟悉的床帐和裹在锦被里酣睡的吴邪。他支起了半边身子,轻轻地在他眼睑上吻了一下。
 吴邪似乎做了一个很不好的梦,在梦里还皱着眉头,一个翻身,四肢并用地缠在了张起灵的身上,用脸蹭了蹭他的胸膛,小声呢喃道,“小哥别走……别丢下我……呜……”
 张起灵任他抱着,一只手圈着他的身子,另一只手为他梳理着长发。
 他看见了放在锦被下的匕首,那是有次在睡梦中两人竟遭到行刺,虽未伤得严重,可着实吓坏了吴邪,日日武器不离身,就连上床都还带着,说是要保护自己。
 明明不会武功,只会挡在身前,还说什么保护别人。
 张起灵把手伸进了被子里,里面的吴邪光溜溜的未着片缕,摸着他精瘦的腰,张起灵叹了口气。吴邪曾作为质子被软禁在别国,张起灵得知他病重的消息后亲率一队亲卫兵,不顾一切地突入将人带出,只是吴邪久病缠身,调理了那么久,还是落下了病根。
 吴邪呜咽了一声,似是醒了。
 “做噩梦了?”张起灵低头与他额头对额头,鼻尖对鼻尖地顶着,问道。
 “嗯。”吴邪应了一声,睁开了眼,眼睛里湿漉漉的,还没看清人就一把把张起灵抱得更紧了些,抬了抬下巴直接吻住了张起灵的唇。
 两人温存了一会儿,吴邪感到张起灵身下某个部位又滚烫坚硬地戳着自己的大腿根,于是调整了下姿势,两条长腿分开,夹住了他的腰,把他往自己那个一片狼藉还未来得及清理的地方送去。
 顶端已被湿热的小口嘬住,张起灵一愣,问道,“你梦到什么了?”
 昨天一直做到晕厥,张起灵心里已是非常过意不去。他的主动让张起灵有些诧异,可吴邪却摇了摇头,不是不想告诉他,而是太长了不知从何说起。他主动地朝对方索吻,勾着他的脖子一个劲地亲吻,在进入之后也是没有停止这样的亲密举动。
 吴邪一边吻着心爱的男人,一边承受着被对方一次次贯穿的痛苦与甜蜜,心想,自己真是疯了,不仅做了那么奇怪的梦,而且还……
 还好像真的爱上他了。
 看着张起灵即使在床上也异常认真的脸,还不时留意他的感受,他似乎是忘了自己应该是花王派来的卧底。
 可现在,这些全都不重要了。
 吴邪闭上眼,不管这是梦还是真实,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此时此刻他正拥有着张起灵,而且他笃信他会永远拥有下去。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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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urisyi · 10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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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Antes del Amanecer(1-2)
我发现我还是能上的,就是只能上后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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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巴格达酒馆
 伊斯兰历628年,南宋淳祐十年。
 当皎洁月光如倾如泄地洒向大食国古老的首都缚达城内某间不起眼的小餐馆时,它的老板哈桑正躲在账台后面昏昏欲睡。店里客人寥寥,无人问津的食物在干燥的风中发黑发硬,像是制作出它们的传统工艺一样慢慢被遗忘在时间里。就在这时,门被推开,悬挂在门口的风铃突然发出悦耳的声响,夹杂着沙砾的风从外面吹了进来,惊醒了尚在昏睡的人。
 “老板,有没有吃的东西?”一个风尘仆仆的年轻人已经走了进来,一边解开包裹着头和脸的围巾,一边微笑着对他说道。他的发音很奇怪,用词也不地道,哈桑呆愣了片刻才听明白他的意思,连忙说道,“有,有,不过伊斯兰教徒不能饮酒,客人您是教徒吗?”
 待这个青年人彻底露出整张脸,他才猛然发现对方并不是当地人,他的头发是乌黑的,眼珠子也是乌黑的,虽然脸上有些脏,看上去有些疲惫,但是他却显得有些兴致盎然,气质也很文雅,这是一张非常标准的东方人的脸。
 那人笑了,“老板,我不信教,也没什么禁忌。”
 于是哈桑拿出一碟发干稀松的牛肉,一块边缘已经变硬了的饼,还有一壶酒放到了他的面前,忍不住多嘴又问了一句,“您是从东边过来的吗?”
 那青年点了点头,“我是从大宋来的。”
 东方人在这里并不少见,常常来西域做生意的宋人,他们往往会带来大量的丝绸、茶叶、瓷器,还有很多他们这里从没有见过的新奇玩意,他们很少会以物换物,只要金银币或者贵重精巧的工艺品。哈桑心里暗暗有些高兴,因为中国商人一般都很有钱,而他身上似乎并没有什么货物,想来应该是已经卖掉准备回国了,可要好好的在他走之前狠狠地敲上一笔。可是,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皱着眉问道,“远方来的客人,您的同伴呢?”
 “同伴?”青年似是饿极了,并没有特别挑剔老板送上来的食物,正学着当地人的样子用手抓着吃,漫不经心地反问道,“什么同伴?”
 哈桑大吃一惊,“难道客人你打算带着那么多金币一个人上路吗?而且现在天黑了,走夜路的话,这也太危险了吧!”
 那青年一愣,那对长长的睫毛扑扇了两下,马上明白过来,抹了抹塞满食物的嘴,笑了起来,“老板,你误会了,我不是商人。”
 哈桑这时又再次细细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只见他目光清亮,眼眉很温和,长相也称得上不错,人很高,身材很匀称,两条长腿委屈地支楞在他的矮桌下,腰间藏着一只布袋,但稍稍露了出来,看上去鼓鼓囊囊的。这青年一看外貌就知道是外来客,好像也没什么戒心,完全不知如今王朝衰败,缚达城内盗匪横行。
 忽然,门口的风铃又一次响了,只见五六个男人陆陆续续走了进来,他的小餐馆骤然变得局促起来。
 哈桑瞄了一眼那群人,只见他们各个虎背熊腰,穿着黑色的阿拉伯长衫,腰间系着银刀,扫视观察着餐馆内部的装设,脸上淡漠得没有丝毫表情,他立刻不得不中止了与青年的谈话,小心翼翼地去招呼那群人,低着头不敢同他们对视,小声地依照惯例询问道,“几位是教徒吗?”
 “少废话,把吃的东西拿上来,我们还要赶路。”为首的那个人并不搭理他,也不掏钱,径直坐了下来,霸占了餐馆正中的好几张桌子。
 年轻人皱了皱眉,虽然他没听懂那些人的话,但觉他们绝非善类,不由悄悄往一旁挪了挪,低下头专注在自己的食物上头。
 哈桑不敢懈怠,连忙把食物端了上来,这时,他忽然注意到这群人中有一个人显得有些异样,与那些黑袍大食人不太一样。那个劲瘦的男人和之前进来的青年一样,也有一副东方人的外表,只是他的肤色格外白皙毫无半点血色,虽然俊美无俦但在月光重重阴影下令人心生畏惧,不敢接近。
 谁也没瞧见他是何时坐在那里的。他安静地闭着眼,似乎是睡着了。
 那群人的到来将小餐馆的平静彻底打破,他们嘀嘀咕咕地用就连哈桑都听不懂的方言交流,他亦不敢过多地去关注他们躲到账台后头便不再吱声了。这会儿门口的风铃又咣啷作响,哈桑探出脖子,只见门口站了个胖子,他抬起手不耐地将风铃拨到了一旁,环视了一圈,便将目光盯在了坐在角落里的年轻人,嘴上自言自语道,“人挺多的啊!”
 那胖子没多犹豫,径直走向了他,一屁股坐下来后才出声询问道,“这位小兄弟看上去好像也是宋人,他乡偶遇不介意我坐在这里吧。”
 那青年像是没料到能在这种地方听见乡音,有些愣神,可马上反应过来,笑了起来,“不碍事,我也只是一个人。”
 “我姓王,他们都叫我王胖子。” 他瞥了一眼桌上的酒肉,忙冲老板喊道,“唉!老板,给我来壶酒!”接着,他压低嗓音,小声对年轻人说道,“这牛肉瞧着就是放久了,倒是酒闻着挺香。”
 那青年似乎很自来熟,那胖子的性格也是大大咧咧的,兴许是难得他乡偶遇,两人聊了几句竟十分投缘。
 “原来你住在吐蕃啊!”青年显得很羡慕,“能够常常来往西域和大宋,想来一定见多识广。”
 那胖子也不客气,“哈哈,不是我吹牛,这西域很多国家我都去过,有些国家的国君还跟我是兄弟呢!瞧瞧,这镯子就是高昌王送的!”
 青年哈哈大笑,自然不信,却也不会扫他的兴,接过那镯子仔细看了看,笑道,“果然是好东西。”
 胖子一听更是不得了,一拍胸脯,牛吹得越来越大,“那远的不说,这缚达城的总督和我也是拜把子的交情。”
 青年笑而不语,自然不会往心里去,但他们身后那几桌的大食人却意外地沉默了,他们似乎听得懂汉语,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唉,对了,这位小兄弟,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胖子突然说道。
 那青年微微笑道,“免贵姓吴,单名一个邪字,临安府人士。”
 “来做买卖的?”
 吴邪摇了摇头,喝了口酒,“来寻一个人。”
 他皱了皱眉,还是不习惯这异乡浓烈的酒,那仿佛属于那些他从未触及过的另一个世界。
  02 来自东方的青年
 笼在月色中的缚达城横跨在大河之上,连绵千里的河水滋养出的古老城池像是一块洗至褪色的旧幕布,稍稍一抖,落下的尽是历史弥彰的尘埃。大食、吐蕃、突厥、汉人都在这里随处可见,可那些各色瞳仁却倒映着相同拱券上的新月尖角,不同的肤色在那些彩色陶板或琉璃面砖的阴影下也难分辨。吴邪望着窗外星月,应付着同桌陌生的旅人,思绪却飘得极远。
 “五百年前?!”胖子张开手掌,绷直了五根胖乎乎的手指,同时瞪圆了眼睛,“小兄弟,你是说五百年前?不是五年前?”
 吴邪笑了起来,心道,就知道你丫不信,不信还偏要缠着人家说。可脸上却摆出了十分认真的表情,摆着手指头算给他听:“天宝十年确实距今刚好五百年吧。”
 那胖子一脸犯懵的模样像是脑袋还没转过来,“所以说小兄弟你是在践五百年前的诺?”
 吴邪点了点头,也不管他信不信,“当初我们潭州老九门答应过,一定会将流落在西方的恩人带回故土。”他顿了顿,想想毕竟已过五百年,恐怕自己要寻之人早已成为一坯黄土,便补上一句,“无论是人还是鬼。”
 那胖子眨了眨眼,半晌忽然问道,“那之前这五百年都没找着?”
 吴邪被问到难堪处,顿时沉默了,闷闷地喝了一口酒,脸色也黯淡了下来。胖子是个会看脸色的人精,瞧他那反应顿时能悟到一些门道。只听吴邪道,“一开始是因为战乱,朝不保夕自顾不暇,等日子安稳了,便谁也不想再去涉险。前人们都走了,后人又无什么感情,自然搁在了一边。”
 “所以,你就这样跑来了?”胖子试探性地问了句。
 吴邪点了点头,“是呀,我几年前从临安出发,先到了京兆,那里被金人占着,幸好有一支驼队愿意带我,我才能出来。”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胖子知道这其中必是九死一生,不由肃然起敬,却又觉得眼前这年轻人愚顽不似表面看上去那么聪明伶俐。
 不知该说他是太过善良还是太过天真,抑或兼而有之。
 “王兄莫要笑我太痴狂。”吴邪早就猜出了他的腹诽,“其实我是偷偷跑出来的,家里人没个同意的。只有我爷爷叹了一声,算是默许了。我幼时听到家里长辈偶尔说起此事后便时常会梦见一些五百年前的事,一些支离破碎的片段、一个男人、一支长枪,时间久了,就成了日夜折磨我的心病。这样看来也算是我的缘分,说不定我就能找到他,将他带回故国,不过就是多花几年时间罢了,可这点时间哪里比得上五百年呀。”
 胖子看着他,长叹了一口气,“想我王胖子也时常自诩重情重义重诺之人,同吴老弟一比……”他搔了搔头,一把拍上了他的肩膀,“得了,胖爷我也没什么大事,这次来大食事儿也办完了,也不着急回去,胖爷我就陪你走一趟?”
 吴邪一听,连忙摆手道,“这怎么好意思?我自己都没搞明白该往哪里走,只知道像只无头苍蝇似的一直往西,怎么还好再拉你下水。”
 胖子一拍桌子,“这样更得让我跟着啊!你没去过,我去过啊!胖爷我都去过法兰西呢!法兰西知道不?”他一边说一边比划着,“那里的人都是蓝色的眼珠子,还有黄色的,头发是黄色的,长得跟钟馗似的。”
 只见吴邪还在那里犹豫不决,胖子也不管,一拍桌子就“一言为定”了。
 吴邪见他豪爽,也不像是坏人,两人聊得投机,加之长久以来旅程寂寞,有个人能一块儿说说话倒是不错,他不见得就得依靠着旁人才能达到西方,可行者无疆出门在外不止要留个心眼也要彼此帮衬。
 “你说你要去寻人,可知那人姓名和大致的所在?”
 吴邪摇头,只知那人姓张,其他的就连他爷爷也说不清楚,毕竟中间隔了个五百年,那些有用的东西早已湮没在历史的长河之中了。
 他只带了一枚信物上路,是颗造型奇异的鬼玺,爷爷叮嘱过白天时不可打开,这东西矜贵得很,见不得阳光,他日夜戴在身上片刻也不敢离身,更是绝不会轻易打开布袋将它取出。虽然他对胖子的印象不错,可毕竟是刚刚才认识的陌生人,即便要结伴上路,可防人之心不可无,所以并不打算将身上这枚鬼玺告之。
 胖子有些为难,可转脸又是灿烂的一笑,“不碍事,慢慢找,要在那黄头发蓝眼睛堆里找个汉人还不是件容易事吗?狗撒过尿都还有味儿呢,何况是个人。”吴邪眨巴着眼睛看他,狗和人能比吗?人撒尿不都一个味儿吗?难不成还能分辨出自己的味儿来?更何况那还是个五百年的人。
 “小吴你现在住在哪里?要是还没个住处,不如就住我现在住的地方,也不贵。”胖子抹了一把嘴,扬起空酒瓶喝掉了最后一滴酒。
 吴邪应了,两个人酒足饭饱后准备结账走人,胖子瞥了一眼吴邪的腰间,提醒道,“小吴,出门在外,小心不要露白啊!”吴邪一愣,下意识地去看胖子的表情,只见他神色自然,并未对他的布袋有过多的好奇,仿佛那句只是他随口善意的提醒,吴邪顿了顿,若无其事地回了句,“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
 两人前脚刚出大门,门前的风铃声还在不断的回响,那群黑衣大汉迅速站了起来,准备追上去,然而那个显得有些瘦弱的青年似乎并没有动的打算,他像块磐石一样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但是他的眼睛却睁开了,黑色的眼眸平淡得好像底格里斯河的河面一般,看不出丝毫的情绪,却又像漆黑的深渊让人不敢去对视。
 那群大食人似乎并没有征询他意见的意思,直接将他拉了起来,架着他朝门外走去,而那个青年就好像是具没有灵魂的躯壳,毫无抵抗地被他们架走,显得十分平静。
 屋外漆黑一片。巴格达的夜空,忽然一粒星星也没有,月亮好像也躲进了云层里,方才���璀璨的星河像是幻想中的虚妄,也许就连星月也在恐惧着什么,这个城市今天的夜晚,将不只属于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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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urisyi · 12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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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urisyi · 12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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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桃花斩水乱浮年(7-9)
7~8章
7 往事(四) 无法形容的酸楚还萦绕在心头,吴邪自睡梦中醒来,眼角竟有些湿润。 他张大了眼直愣愣地盯着祥云缠绕的仙床,直到眼睛干涩不堪,才微微眨了眨眼。吴邪窝在云被中,呆呆地发了一会楞,方觉呼吸吐纳极为轻盈,这才确定自己已经返回了天界。 “你醒了?” 吴邪循声望去,这才发现自己的床边竟坐着一个从未见过的美人。那“美人”见他呆呆的模样,一声轻笑,伸手为他掖了掖被角,还拨了拨他细软的额发。 “你……你谁啊!”吴邪这才反应了过来,“腾”地从床上弹了起来,抓紧了被子,缩在角落里,满脸涨红,还低头看了看被子下自己是否衣衫完整,“你……你哪来的?王盟呢?” 那人脸上的笑淡了淡,不过没有彻底消失,精致细长的桃花眼荡出一抹温柔的神情,“我是海棠花仙解语花,是元君你救活的那株海棠。” 吴邪一愣,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只是张着一对好奇明亮的眼在“美人”的脸上来回的转悠,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 “竟没想到,我不过下凡走了一遭,那株半死不活的海棠花竟出落成了一位亭亭玉立的女仙了……” “我是男人……”解语花闻言脸色顿时一沉,脸上的笑彻底消失不见了。 吴邪一呆,再看他的脸,虽比一般的男人稍显精致,但脸颊还是有棱有角的,他连声致歉,不敢再多说一句,总觉得那人在气势上强压了自己一头,只得悄然转移了话题,“不知王盟何在?” “他原本说要守着你,可镜君却强拽着他去吃不知从哪个深山老林里挖出来的人间佳酿了。我刚去寻他,只是天上界并没他们俩的踪影,大概又偷偷下凡去了。” 真是儿大不中留,又被旁人用三言二语给拐了去了,等那小子回来定要好好训上一顿。 “元君……”解语花忽有些犹豫,“最近些时日常有一人在院外徘徊,方才我前去打发他走,他说他想见你,不过我没让他进来,只让他在院中待着。” 解语花侧了侧身,吴邪闻言望去,只见一人站在门口,身着乌黑铠甲,蓝色的丝绒围领衬得他肤色越发的白皙。他周身仙气充盈,就连他漆黑的发丝都仿佛在闪闪发亮,他的眉心是黑色的龙族印记,而那双犹如澄潭静雪般的星眸正淡淡地看着自己。吴邪想都没想,鼻头一酸,满腔心绪翻涌喷薄,猛地从床上跳起,飞奔而去,一把抱住了他。 怀中的人在微微的轻颤,那仅着白色亵衣的男子此时在麒麟巨大又坚硬的铠甲中显得格外的渺小脆弱,他扯了扯嘴角轻轻地回抱住了吴邪,仿佛怀里的是无价的珍宝,是他坚硬的外壳内里最柔软的部分。 “我当时找你的时候妄动了仙术,所以……” “别说了。”吴邪摇了摇头,道。 所以当时死了是很正常的。可吴邪显然不想听到那个“死”字。怀里滚烫的身躯温暖了他冰凉的铠甲,张起灵有点不太想放开,觉得就这样抱着他也好,无论对方是否怀着同自己一样的心情。 大概对吴邪而言,这个拥抱仅仅只是直面死亡又失而复得的冲击。 “我说过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谢谢你没有食言。” 吴邪一边说,一边把脸埋在了他的颈窝。 “咳咳。” 解语花的轻咳声让吴邪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忽地从张起灵的怀里钻了出来,脸不易察觉地红了红,连退了几步同他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那个罩着绯红色丝衣的男子轻挑着凤眸,脸上透着淡淡的不悦,皱着眉头说道,“元君你好歹也该穿上件衣服再出来。” 说着,他轻车熟路地翻出了吴邪的锦服,然后快步走到他跟前,无视一脸羞赧的吴邪,轻轻掸了掸落在他肩头的梨花花瓣,为他细心地穿戴好。 “谢……谢谢……” 他没答吴邪的话,更是不吝给一旁的张起灵一个眼神,自顾自地做着手里的活,直到帮吴邪捋平了衣服的褶皱,这才好整以暇地笑了笑,“我去备茶,元君下凡前酿的梨花蜜这会子应该能喝了,”他顿了顿,这时才转过身对着旁边一直被无视显得毫无存在感的张起灵道,“原来是麒麟殿下,前几日小仙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殿下,还请殿下恕罪。不过,我就不留麒麟殿下喝茶了,听说您和宓妃殿下的婚期近了,怎可四处乱跑?要是找不到准新郎这天界可是要天翻地覆的。” 解语花寥寥数语却叫张起灵不知如何答话,而一旁的吴邪更是显得格外震惊,立刻转向张起灵,“什么婚约?” 可张起灵此时无从反驳更是避开了吴邪急切的目光,看向了解语花,冷言道,“此事还没有确定……” “还没确定?”解语花笑得格外的耀眼夺目,“那等您确定了再来找思正元君吧。” 说着,他上前把吴邪推进了房,掩上门自己挡在了门口,任由里面的吴邪拍打着房门,盯着张起灵毫无惧色,眼神凌厉,语气也透着几分胁迫的意味,“吴邪救了我的命,我这条命就是他的,谁也不能伤害他,谁若伤害他,我定要他十倍偿还。” “我不会伤害他。”张起灵此时语气中也显得格外严肃,看着解语花一字一顿地说道,他一抱拳,道了一句“告辞”便转身而去,立时就看不见他的身影了。 当张起灵候在殿外时这才算彻底清醒了过来,他暗暗思忖,自己竟被解语花三言两语的嘲讽而头脑发热,自己从未如此的不冷静,可眼下想要退也退不了,更何况此事早晚要与父亲说。 玉座上那人在听完他一席话之后半天没有反应。 “你……不是已经想明白了吗?”沉默良久,天帝帝俊终于开口了。 “是,我想明白了,”张起灵伏在地上,脸贴着尘埃,可心里却是满满的,不再有疑惑,“我不能娶宓妃。” 帝俊那双金色的眸子微微眯了眯,第一次认真地看向了自己的儿子。他慢慢地站了起来,沉声问道,“为什么?” 麒麟抬起头,父亲站在高高的台阶上,庄严肃穆的脸令凡人无比畏惧,他不是凡人,可他同样感到一阵压迫感,让他根本直不起身。但他还是扬起了脸,仰视着万物之主,仰视着创造了自己的伟大神祇。 在父亲的注视下,所有生灵都变得如此卑微,卑微得如同草芥,渺小得犹如尘埃。 “我不爱她。” “我们不需要爱。” “为什么凡人可以有爱,而我们不可以有。” “所以他们受苦,所以他们生命短暂。” “我愿尝人世疾苦,抛却无涯寿命。” 帝俊沉默了很久,并没有从神阶上走下来,而是重新坐到了玉座上,语气依然是亘古不变的淡漠,“是谁蛊惑你?” 麒麟微微一滞,低头答道,“没有。” “你……爱上了谁?”帝俊换了一种措辞,可张起灵还是摇了摇头。 帝俊看着他,两人对视着,一字一顿地说道,“那我就去请思正元君来,他同你在凡间对你一举一动都了若指掌,若你被蛊惑,他必定知晓。” “这件事同他没有任何关系,他什么也不知道。”张起灵从容不迫地辩驳,但心里竟然有一丝惧意。 那双敛了光华的眸子不过分的耀眼,回望着他的父亲,克制收敛得与平时别无二致。那些到底只是自己的情绪,吴邪并不知道。 他不知道自己对他抱有的别样感情,自己也从未想过要让他知晓而造成他的困扰。 吴邪永远也不会知道,那是自己一个人一厢情愿的秘密。是他宁愿烂在肚子里,就算此生都无法得到回应也无所谓的秘密。 他是神,在天和地之间长眠,睁眼闭眼便能过一千年的龙十子麒麟。他享惯了寂寞,而如今,他的心里还有了一道清泉,偶尔瞥一眼天际划过的青色羽毛,就能滋生出甘甜。 所以他只要偶尔能获悉他的零星点滴就足够他熬过那万古寂寞的岁月。 他怎么可能会涉嫌将自己的心事全盘托出,这不可能,这太危险。他只想要静静地守着自己的心,满怀对他渐渐发酵的爱意,将彼此放在最安全的位置。 “今日你所有的话都止于此,出了这殿,你就当你从没说过,我也当我从未听过。婚礼照常,麒麟,别太任性了。” 说完,帝俊打了个哈欠,自从挥了挥手,示意张起灵可以退下了。 那大概只是孩子的别扭。帝俊如是想到,自己当年娶羲和的时候不也是一千一万个不愿意。 张起灵看着父亲潇洒到无情的背影,自己强烈的意愿在他看来不过是孩子的胡闹,他终究还是要娶宓妃,原来“不爱”这个理由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可我们神也有心,为什么却不能选择爱与不爱? 张起灵保持着跪伏的姿势,空荡荡的神殿里一切都静止凝固了,安静地仿佛九万里外的风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他却听不见自己的心跳了。 吴邪这一边也并不怎么好过。 解语花像倒豆子似的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八卦传闻全都扔在了吴邪的身上,他只觉得自己仿佛要被淹死了,快窒息了,本能地张大了嘴巴,瞳孔开始发散,呼吸不畅,手脚冰凉,一颗心砰砰地乱跳着,想要探出头呼吸一口清新的空气,可是那些话语像是一只只沉重的手,拽着他不肯放开。 ——“他和宓妃很早就有婚约了。” ——“凡人成亲讲究门当户对,宓妃殿下是伏羲陛下最疼爱的小女儿,麒麟是不是帝俊陛下最疼爱的儿子我不知道,但伏羲陛下可是亲口说过要他最出色的儿子来婚配他的幺女的。” ——“他们的婚期已经定下来了,就等找到伏羲陛下了。” “吴邪你还好吧?” 你这是明知故问吗?吴邪摇了摇头,嘴里却说,“我没事。” 他执起青瓷茶杯,里面是甘甜的梨花蜜散发着悠远令人心旷神怡的清新香气,他咪了一口,竟尝不出什么味道来。 他放下了茶杯,盯着茶杯里自己小小的倒影,半晌没说话,解语花原本以为他大概会接受不了扑进自己怀里嗷嗷地哭,可现在却见他的脸色异常得平静。 “吴邪……” “让王盟送一坛梨花蜜给他吧,也让他尝个鲜。”说着,他起身掸了掸落满衣衫的梨花花瓣,慢慢地踱回了自己的屋子里。 解语花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意识到,也许是自己错估了吴邪对他的感情。 其实,他大概并不怎么喜欢张起灵。 可不管怎么样,他不能赌。解语花轻声低喃,吴邪,你们俩在一起迟早会害死另一个的。 天宫的日子恢复到如以往一般的平静,只是那平静的外表下仿佛潜藏着令人骚动不安的暗涌。 大概是寂寞流长的岁月里一点点的喜事也能为众人所津津乐道,麒麟和宓妃的婚事已经被传的沸沸扬扬,但在升温发酵前,却传来了一桩真真正正的喜事——青丘国的狐王喜得玄孙。借了天宫摆下喜宴,宴请四海八荒的诸神。 吴邪总觉得去蹭这样的一顿饭不是什么好事,毕竟他也不会有什么机会去回请狐王。刚想推辞,却不忍看见王盟那跃跃欲试的眼神,只得应允了,带这个贪吃的家伙一同出席。 狐王的玄孙名叫苏万,此时被他的母亲抱在怀里,眼睛还没睁开,身上的毛还没长齐,砸吧着嘴,一脸没睡醒的样子,看起来有些丑。 “好漂亮的小狐狸。”吴邪对着他笑脸盈盈,笑得是春风拂面一派旖旎。王盟在他背后冷汗直冒,觉得吴邪这睁眼说瞎话、把白的说成黑的本事是自己一辈子也学不来的。那小狐狸苏万这时眯缝着眼,眼前那星点透亮映照在一张陌生的脸庞上,温柔的线条,弯弯的眼眉,淡色的薄唇,看起来是那么的美好。 他伸出了小爪子,在吴邪低头凑近的唇上轻轻按了按——来自幼年苏万独一无二的吻。 吴邪咯咯地笑了起来,显得格外的高兴。 他直起身,转身准备走,却意外地瞥见那廊柱后那熟悉的身影,他目光沉沉,越过群仙,独独落在了自己的身上,滚烫得仿佛要在自己身上烫出一个洞来。他的嘴角凝着浅浅的笑,对着吴邪轻轻点了点头。 可吴邪却快速地移开了目光,逃也似的带着王盟迅速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之中。 坐在喜宴上,更是让吴邪觉得自己刚才所作的决定并没有什么错。他的位子离自己很遥远,遥远得只能看到那团墨色的铠甲堆在那儿,连脸都看不清楚。 “元君,你怎么喝那么多?”王盟挡下了他的手,问道。 吴邪挑着眉,眄睨了一眼王盟,“这可是千年佳酿,我们平时可是喝不到的,你还不趁机多喝两杯?是谁吵吵要来的?来了又不喝,当这酒是什么?浅浅的尝一口,就放下不喝了,有考虑过这酒的感受吗?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 “元……元君……”王盟觉着他话中有话,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明白。 “我没醉。”吴邪站了起来,提着酒瓶就晃晃悠悠地走到了前面,那里坐着的都是一干有名有姓的上仙大神,直愣愣地看着这只小青鸟走了过来,在麒麟的面前立定。 吴邪没站稳,身形晃了一晃,张起灵立刻站了起来,伸手扶住了他。 他微微笑了笑,挣开了他的手,为他斟了一杯酒,递到他面前,“小仙今日借花献佛,敬麒麟殿下一杯,谢殿下在凡间对小仙的诸多照顾。小仙自饮,殿下随意。” “吴邪……” 说着,吴邪仰头喝下杯中酒,无意识地伸出小舌舔了舔嘴角流下的酒液,略显朦胧醉态,“那青丘国主的玄孙多可爱啊,想来殿下日后与宓妃殿下的孩儿必定也是天真烂漫。” “殿下,元君喝醉了,你别同他一般见识。”王盟额头直冒冷汗,拽着吴邪就跑,吴邪干笑了两声,手脚软绵地任由王盟拽着。 “我不会娶她。” 张起灵的声音并不轻,仿佛是要这席上所有人都听到似的。 吴邪身形一顿,却没回头,只听身后的张起灵又说了一遍,“我不会娶宓妃。” 空气一滞,顿时都噤了声,众仙面露尴尬,谁都听清了方才张起灵那两句字正腔圆的语句。他没有任何的避忌,在青丘狐王玄孙的庆生宴上,把自己的婚事在大庭广众之下给推了。 空气异常的凝重,压抑得都叫人喘不过气来。没人敢多说什么,只是来回巡视着那两个人,暗自揣度着他们的关系。吴邪侧了侧脸,头还有些晕晕乎乎的,脸上还有些酒烧灼留下的红晕,可此刻,他的酒是彻底的醒了,站在他不该站的地方,站在众目睽睽之下,站在与张起灵一臂的距离,忽地粲然一笑,眼眉弯弯,亮如星辰,只听他道,“与我何干?” 说完,他携着王盟一摇一摆地走出了大殿。 原本该是主角的苏万发觉所有人的目光不再在自己的身上停留,而是全给了那个看起来脸上没什么表情的冰山脸哥哥,委屈地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小尾巴蜷成了一团,怎么哄也哄不好。 龙十子麒麟当众拒婚的消息在吴邪返回小屋酒醉酣睡之时传遍了整个八荒,从天上到地下,不消一时半刻。这件事对大部分人而言,不过是寂寞岁月中的一笔排忧解闷的谈资,麒麟和宓妃成不成婚与他们没什么太大的关系,顶多不过是聊天时的开场白,但对当事人来说,却不能像吴邪那样没心没肺的高枕酣睡。 所以张起灵站在父亲的神殿外时,忽觉得原来这世间竟有如此多自己无法做到的事情。
8 往事(五) 冰冷的河水呛入口鼻,酸涩开始蔓延。 身体被温柔的包裹着,微微睁开眼,河面上那点零星的亮光开始变得如此微弱。视线被浑浊的河水阻隔,看不清天空与陆地,看不清飞鸟与鲜花,所有的色彩开始褪色,变成眼前那朦胧的灰色。 原来,神也是会死的。 耳边隐隐传来那人高呼自己的名字,前所未有的急迫、紧张、担心,从来没有想到那人叫自己的名字时竟然会有这么多的情绪。可这些如今又有什么用? 意识开始涣散,眼前的亮光由弱转强,刺眼得只能闭上了双眼。 …… “你完全都没有考虑过我。在那么多仙家面前说出那样的话。”宓妃看着那人的脸,是她认识的麒麟,可如今她却觉得眼前那人面容模糊。他还是那样的耀眼夺目,丰神俊朗,是为三界八荒诸位神女所倾倒的十龙子殿下。可眼前那人眼中却有她完全无法读懂的情绪,他在痛苦,而他痛苦的原因她无法理解。 “对不起。” 宓妃苦笑一声,“你明知我要的不是这句。” “为什么?是你上次告诉我的,你爱上了别人了吗?” 麒麟没有回答,但他的脸色明显缓和多了。 “他叫什么名字?”宓妃问道,可是麒麟却只是摇了摇头。她叹了口气,“你保护他,保护到连他的名字都不肯说,想必他可能还不知晓你的心意。你陷在这场没有回应的爱情里,不痛苦吗?” “那是我无法再忍受却被迫要忍受的煎熬,我进退两难。” 听着他说出这样的话,宓妃心中涌出一丝无奈的苦涩,“我想,我没有办法理解。上次我们谈完之后,我想了很久,究竟什么是爱?我们神有无涯的寿命,我们彼此相伴,还需要什么呢?爱那种东西,对我们而言,太奢侈了。你会爱他一百年,可你会爱他一千年、一万年吗?” 他笑了,突然地、毫无征兆地笑了。 宓妃怔怔地看着他,只听他悠悠开口道,“如果我现在死了,那么,直到我生命的尽头我对他的爱都不会改变。” 她盯着麒麟良久,眼泪终于流了下来,带着惊恐,说道,“你知道你刚才在说什么吗?你疯了,那是个怎么样的人啊,竟让你变成这样,不顾一切了吗?!” 他蹙了蹙眉,吴邪是怎样的人?宓妃问出的这个问题他竟从未想过。那个言笑晏晏的人时而天真,时而世故;时而狡黠,时而憨厚。他有神的悲悯,亦有神的无奈。他生动、自由,无忧无虑。他简单到会把表情全放在脸上,但也复杂到无法掌握他的心。 “我不知道。”他摇了摇头,脸上神色有些黯淡。 “你让我觉得好陌生。”宓妃走上前,站在他的面前,泪水如泉水般涌出,“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让你变得那么不自信、那么犹豫、那么挣扎,却还要甘之如饴呢?我没明白,我确实……一点也不明白……” “宓妃……”他抬起手,轻轻拭去她汹涌的泪,可是她的眼泪还是不停地滚落,他轻轻蹙了蹙眉,“你想要嫁的,究竟是我,还是龙十子麒麟?” “我要嫁的人是你,而你,不就是麒麟吗?” “如果我只是一个凡人呢?如果我不是帝俊的儿子呢?” 宓妃看着他的眼睛,连退了几步,似是被这个问题问倒了,“我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我只知道,什么人就该做什么样的事。你我生来就是神,我们只能过神该有的生活。” “我曾有过短暂的凡人的身份,甜酸苦辣,七情六欲,贪嗔痴恨。宓妃,做凡人,有意思多了。” “我不懂,我真的不懂。”她情绪有些激动,“你爱上了一个人,就思凡了,就连神也不要做了,甚至连死都想到了,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她转身,一路跌跌撞撞地走去。她几万年的人生竟会被他在三言两语间否定,神是什么?神无涯的寿命到底又有什么意义? 意义,突然变得什么都毫无意义了。 河水淹没头顶之时,宓妃却有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与自在。就好像是回到了洪荒之时,大洪水刚刚退去,地面上还没有那么多的凡人,所有的神都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地在天地之间畅游,可以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没有什么天规的约束,没有什么等级的划分,有好的也有坏的事,但总归是好的比较多一些。 落水前扭伤的脚踝已经不疼了。她没有挣扎没有反抗,甚至没有求生的欲望。 没有欲望,才是神最自在的状态。 让命运决定归宿,任何一种归宿。 …… 吴邪是被激烈的争吵声所惊醒的,他浑身酸麻,只看到外面解语花似乎在和一个胖子大吵。那胖子争得面红耳赤,吐沫横飞,声如洪钟,看那架势恐怕再有个三言两语就要动起手来。王盟夹在中间,急得满头大汗,不知所措。 吴邪起身,批了件外衣,一边朝门外走去。他仔细端详了会儿,只觉得那胖子有些眼熟。 “好了,正主醒了,我不同你胡搅蛮缠,小青鸟,你速速同我前去救我十弟!”那胖子眼睛小但聚光,一下就瞥见了吴邪倚着门一脸茫然的样子。 他一拍大腿,嚷了起来,“你这个没良心的小东西,怎么就忘记你胖爷我了?你曾经给我做过媒,传过信,可还记得?我是龙五子饕餮,还有印象否?算了,算了,先别想了,先救我十弟弟再说!” “吴邪,你可以不去,你若不去,谁也不能把你从这个院子里带走。”解语花站在那里瞪着胖子,厉声道。 “等等……我刚起来,头还有点晕,你们到底再说什么?” 那胖子抢了先,断了解语花的话头,道,“宓妃溺毙于洛水,听闻皆因我十弟拒婚,她心神恍惚跌落水流湍急的洛水。你说说,她这个女娃子真是……哎呀,有啥想不通的来找我呀,胖爷我最喜欢给女神们排忧解难了……” “怎会这样!”吴邪一听也急了,心急如焚地打断了胖子的话,“那现在事情怎么样了?十龙子殿下又在何处?” “听说我十弟自个儿请罪,要给伏羲陛下一个交代。唉,你说他那小子懂个鸟,这能随便交代吗?小命都得交代没了……” 吴邪一听,吓得脸色惨白,“难不成还要以命抵命吗?” 解语花见胖子那不着边际的话让吴邪心惊得都快魂飞魄散了,连忙道,“那还不至于,但众所周知,宓妃乃是伏羲最最疼爱的女儿,如今折在麒麟的手里,魂魄被锢于洛水之中,总之,是大大的不好。而且帝俊陛下不知从哪儿听来的风言风语,指摘他在人间有损德行。” “我同他在人间那么久,麒麟殿下并未有过任何差错。”吴邪已经有些六神无主了,“我同你一起去,我能证明殿下循规蹈矩,未曾做过任何有违仙格之事。” “吴邪!你不能去!”解语花这时却拦住了他的去路,着急地说道,“你不能去搅这趟浑水!帝俊毕竟是他的父亲,而你只是个外人……” “不!我要去!小花,你不明白!”吴邪一把推开了解语花,急急忙忙地就拉着胖子跑了。 解语花看着他火急火燎的背影,长叹了一口气,对着一旁的王盟,苦笑了一声,“你瞧,我又做恶人了。” “仙君别气,元君他重情义,麒麟殿下对他而言是很重要的人,若今日是你出事,他定也会这般替你奔波,他会明白你都是为了他好。” “我不求他明白,我只想要他好好的。这件事只让我觉得心神难安,拼命地想要把他拉出来,但既然他已做决定,希望他此去没什么差池才好。” 两人站在一起,看着吴邪已经没影儿的背影忍不住又是长吁短叹一番。 吴邪赶到那儿的时候只见帝俊正背对着门口站着,麒麟则伏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他心中一惊,想要去看看麒麟到底怎么了,可当着帝俊的面,他不敢有丝毫僭越。只能远远地看着他躺在地上的背影。 帝俊没有转过身,只是开口让饕餮出去。 胖子踌躇了一会儿,瞅了瞅吴邪又瞅了瞅麒麟,见吴邪那一脸揪心的模样,还是叹了口气依言离开。 麒麟动了动,除去铠甲的他就像是被剥去壳似的,身子看起来孱弱了许多。吴邪目光没有半刻离开过他,咬着唇忍住了冲过去看看他的冲动。 “小仙见过陛下。” 麒麟似乎听到了他的声音,奋力想要支撑起自己的身体,转了转脖子,���撑开了眼皮,在看清那人时,眼神蓦地亮了,干裂的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什么,却只能从喉咙里发出低吼。 吴邪的心仿佛被狠狠地揪了一把,这时也顾不顾的了殿前失仪了,手脚并用地爬了过去,抱住了麒麟摇摇欲坠的身体,让他的头枕在了自己的腿上,着急地说,“小哥,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变成这样?”麒麟抬起了手想要去触碰他的脸,却停在了半空,然后垂了下来,动了动唇,“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吴邪摇了摇头,眼底弥漫着水汽,他转头对着帝俊的背影道,“帝俊陛下,我在人间与十龙子殿下朝夕相对,从未见过他有丝毫动凡心的迹象。陛下不知从何处听来的风言风语,一定是误会他了。我前日醉酒,席间惹下是非,如今闯下大祸,我已懊悔不已,说到底都是因我而起,要罚就罚我好了……” “闭嘴……”麒麟猛地用手捂住了他的嘴,力气极大,吴邪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那只大手掐着他的腮帮都掐出了青白的印子。 “回去!”麒麟命令道,他强撑着最后一点力气,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道。 吴邪摇着头,不知是被掐得疼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眼泪终于涌了出来,滚烫的泪珠滴落在了他的手背上,蜿蜒地流出一条水痕,卸下了对方所有的力度。那只手颓然地垂落到了身旁,看着吴邪摇了摇头。 帝俊不知何时已到了他们身边,蹲下身,给麒麟喂了一粒金丹,然后深深地看了一眼一旁的吴邪,道,“你可知会有什么惩罚?” 麒麟闻言忽地睁大了眼睛,挣扎地爬了起来,将吴邪往外一推,“你为什么还待在这?这是我自己的事,与你无关。” “可是……” “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吴邪后退了两步,脸上全是不可思议的表情,而张起灵看向他的目光冰冷、表情冷淡。吴邪低下头,叫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声音也有些轻,“对不起,我那日让你难堪了。” “吴邪……你不觉得你很奇怪吗?这是我自己的事,我已说了同你无关,你为什么还要一个劲往里钻?你是何身份,来管我的家事?” 吴邪一怔,脸上露出一丝窘迫,“我……我只是……” “请你离开。” 那粒金丹的疗效非常好,张起灵现在说话中气十足了。 “抱歉……”吴邪行了个礼,脸涨的通红,转身快步离去,留在这只会自取其辱。 “你不愿娶宓妃是因为喜欢上别人了?”帝俊看着吴邪离去察觉到伏在地上的麒麟显然松了一口气,他觉得麒麟的情绪有些有趣,于是开口问道。 “不是。”果如所料,他断然否认。 “那个人是吴邪吗?”他不搭理麒麟的否认,漫不经心地问道。 “不是,他同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张起灵尽量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帝俊轻轻地哼了一声,“我这样问你,自不会是无的放矢。” 张起灵面无表情,谁也不知他此刻心跳如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没有救回宓妃是我的过失,我也不该在大庭广众之下陷她于不义。但这些都只是我自己的问题,与吴邪没有任何关系。” 他看着麒麟,冷冷地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摇头,慢慢地走回了自己神殿的内室。 空荡荡的神殿内,如今只剩下张起灵一个人。他的眼皮有些沉重,轰然一声,整个人摔倒在了地上,在闭上眼的那瞬间,脑海里残留的是吴邪留在自己手背上的泪的温度。 对不起。就让喜欢你变成我一个人的事,与你无关。 他拉开神殿的大门,让明亮的光线照射在身上,就让所有的一切在自己踏出这道大门时戛然而止吧。无论是什么样的惩罚,他都已做好了准备。 忽然,一个人影动了动,与此同时,他的裤脚也被轻轻地拽住了。 他诧异地低头,却见吴邪坐在地上,靠着墙,仰着脸正看着他,眼眶有点红,但眼泪没有掉下来。 “你……”你怎么这么不听话?他很想这样质问吴邪,为什么自己说了那样的话,你还守在门外? “我想了想,觉得事情好严重。小哥,我怕你……” “吴邪……”张起灵再也无法忍受,蹲下身狠狠地把他按进了自己的怀里。他看起来有些委屈,可这些全因为放心不下自己而变得无足轻重了。张起灵知道自己和吴邪是不会有结果的,在失去温暖的怀抱之后被赶回寒冬还不如从来没有得到过,所以他不敢靠近吴邪,他害怕自己会像现在这样失去控制。可此时此刻,他已经顾及不了那么多了,吴邪就像个会发光会发热的宝石,对自己这个常年感受不到丝毫温度的人有着无法抗拒的致命吸引力。 “别担心。”他只能如是安慰道。 “你到底为什么不愿意娶宓妃?” “你想我娶她?” 吴邪一愣,心想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张起灵叹了口气,摩挲着他后脑的头发,淡淡地说道,“那是因为我遇到了一个让我无法娶宓妃的人。” “是谁?”吴邪立刻推开了张起灵,一脸惊讶地看着他,“难道帝俊陛下说的全是真的?你真动了凡心?” 吴邪轻微蹙眉的举动分毫不差的落在了他的眼中,他的眼神暗了暗,道,“我不能告诉你。” 吴邪猛地揪住了他的衣领,气急败坏地说道,“难不成在你心里我会背叛出卖你吗?你果然从未拿我当过朋友!” 张起灵伸出手,覆在了他的拳头上,然后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掰开了他的手。他的手冰凉,所以有些留恋吴邪手的热度。 “你就非要这样吗?把自己逼入如此绝境,伏羲陛下不会饶恕你的。” “没有关系,我能承受。” “你能承受?”吴邪气得都快跳起来了,抓住他的肩膀拼命地摇晃了起来,“你醒醒好不好,你会死的!难道非要跳下诛仙台才显得你不负情盟?你……你能……能不能不要喜欢她?” 张起灵看着吴邪,那双眼睛因为激动再次泛红,他的额上青筋暴起,紧紧抓着自己的双手轻微的颤抖着,那焦虑的眼神、期盼的目光,这些全部情绪都是因为自己而起,而他也体会到了来自吴邪真真切切的关心。他很想苦笑一声,可此时此刻他却不知自己该用何种表情去面对他。 吴邪,我现在可以拥抱你吗? “不,我不能。” 说完,他轻轻挣开了吴邪的禁锢,转身离开。他一直没有回头,不敢再去看他一眼。 吴邪回来之后就把自己锁在了门里,一直都没出来过。胖子前来探探情况,结果发现就连解语花也被挡在了门外,他心里暗爽,嗅着味儿把吴邪埋在梨树下的酒给挖了出来,一边坐在院子里唠叨一边把吴邪藏的酒给喝得精光。他摸着肚皮,打着酒嗝,用手撑着胖脑袋没有半点想要离开的意思,大有不见到吴邪誓不还的气势。 “小青鸟儿,我十弟今日又受了七七四十九下雷击,听说我老爹打算让他被雷劈八十一天,然后把他扔进老君的炼丹炉里受火炙,接着……唉,反正水淹火烤雷击斧砍之类的全都不会少,我老爹那是真生气了,而老十那个性格你也知道,闷着不吭声,也不求饶,硬生生地受着。不过我估摸着还不太够,听说伏羲陛下气得差点涅槃了,我爹他……唉,反正我爹也很生气就是了,恨不得把他小子剥皮拆骨,都不想承认那是他儿子了。” 胖子晃了晃那坛梨花蜜,已经空了。他惆怅地叹了口气,吧唧着嘴看着一旁铁青着脸在门口转悠的解语花。 “小邪,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就进去了。”已经过去一天了,房里安静得一点动静也没有,解语花愈发的有些不安。 他扭头看了一眼胖子,冲他使了个眼神,胖子“哼”了一声,小声嘟囔道:现在知道你胖爷的好了?他起身,抖了抖衣襟,扯着嗓子喊道,“小鸟儿,你再不开门胖子我就要撞门了!” 内里没答应,胖子活络了一下腿脚,正卯足了劲准备撞上去,忽听“吱呀”一声,吴邪把门打开了。 他套着一件白衣,没有系上带子,空荡荡的显得衣服下的身形十分消瘦,他的脸色也不太好,眼皮有些浮肿,盯着胖子眼睛眨也不眨。 “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小邪,你没事吧?担心死我了……” “我没事,王盟呢?” “他去打听十龙子的情况了……” 解语花话音未落,就见王盟的云飘落在了院外,他跳下腾云,额头直冒汗,脸色发青,“元君!不好了,帝俊陛下要将他革去仙籍,说是从今往后,他只有九个儿子。” “那他现在怎么样?” 王盟面露难色,说话有些支支吾吾,“受雷霆之击还能怎么样……你昨儿不是见到过了吗?” 吴邪紧抿着唇看了一眼解语花,后者深深地叹了口气,道,“吴邪,我一千一万个不愿意你去见张起灵,可与其看你难过,我还是会帮你去见他的。” “小花……” “元君,我也会帮你的。”王盟伸手拍了拍吴邪的肩膀,从怀里摸出两粒金丹,“这两枚金丹可以敛了仙气,就连哮天犬也嗅不出来,还有还有,这个百宝袋……” “你这都是从哪里来的?”吴邪皱着眉看着王盟,这些东西一看就是镜君的,莫不是那小子从他那儿偷的?果然,王盟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道,“借来用用,镜君很大度的。元君,我同你一道去吧,我刚才去过一次,对那里比较熟。” “可是……” “别可是了。”解语花帮他把衣服穿戴整齐,拍了拍他的胸,“我没什么好给你的,这颗海棠花露你戴着,以备不时之需。你最好别再说话,趁我改变主意之前,驾云离开。” 解语花说完就转身进屋,还把门给关上了。吴邪叹了口气,同胖子道了个别,带着王盟驾着他的快云离开了。 吴邪和王盟服了金丹,他又念了个隐身咒,轻轻松松地就进了关押张起灵的地方,让王盟在外面望风。一进去,吴邪便见张起灵快现原型了,麒麟的尾巴已经露了出来,被捆仙绳绑在了屠龙柱之上,看上去没半点气息的样子。 吴邪强忍着情绪,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他不知道捆仙绳的咒语,便只能将他从屠龙柱上放了下来。 “没……没有……快……快走……” 昏昏沉沉的张起灵下意识地说着这样的话,吴邪一阵心酸,轻轻拍着他的脸,感觉他的身体冰凉,忍不住抱紧了他。 “小哥……你醒醒……” 张起灵的气息非常的微弱,他不会死,但绝不会好过,每日都将在死与将死之间徘徊,忍受着雷电灌顶肌肉焦灼的剧痛,电流穿过心脏时的窒息与骤停,血液全部凝固,全身的骨骼噼里啪啦地折断,又再次因为自己神的身体而复原如初。 吴邪翻着王盟从镜君那里偷来的百宝袋,颤抖着手翻了半天,终于摸出一个药瓶,可张起灵已经浑身僵硬,无法将丹药吞下。吴邪急得都快哭了出来,想也不想就把药往自己嘴里一塞,捧着他的脑袋,用嘴紧紧贴上他冰凉的唇,用软滑的小舌撬开张起灵的齿关,把裹着丹药的舌头送进了他的嘴里,抵着他的舌根,把丹药送入了他的咽喉。 张起灵的双眼微微翕合,那一点点亮光落在眼中,还有那个人紧闭着眼颤抖着的纤长睫毛。 他叹了口气,推了推吴邪,看着他,刚想开口却被对方用手指按在了唇上,“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大概就是叫我不要来。可我已经来了,你说我胡闹也好,怎么样也好,反正你就当我难得任性一回吧。 “我不想你被革除仙籍,不想你受伤,也不想你折磨自己。”吴邪俯下身,轻轻吻住了他的唇,为他渡了口仙气,让仙气帮助仙丹在他体内快速地生效。 那张唇柔软的触感非常好,他微微张开嘴,两人舌尖轻触,暧昧缱绻的气氛迅速让原本只是渡气的举动变了味。吴邪能感受到那人压抑的情动,双手抱住了他的头,防止他半路逃脱。 “吴邪……” 张起灵看着他舔了舔被自己吻得有些水润的唇,哑着嗓子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仿佛是要在确认这并不是一场梦境。 “你喜欢的那个人是我吗?”吴邪突然开口问道,然后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我昨天回去之后想了一天,其实我早该想到的,像我这么可爱迷人,你身边又没别人,除了我还能有谁?” 张起灵眯了眯眼,一时间突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总觉得自己有时会跟不上他太过脱线的思路。但他不承认也不否认的态度让吴邪有些不知所措,吴邪要不到肯定的答案,于是摊了摊手,“我们先走吧。” “走到哪里去?” “我带你私奔啊。既然我亲了你就要对你负责,你放心好了,我们下凡先回昆仑避一避,昆仑仙气紊乱,他们不会那么快找到我们的……” 张起灵突然笑了起来,看得吴邪一怔一怔的。他的心情一下子放松了下来,仿佛身上的疼痛也舒缓了很多。他轻轻点了头,道了一声“好”,得了吴邪多日来第一次舒心明媚的笑。 想要那张脸上再也没有愁容,想要看到他一如往昔明艳的笑容。 他跟着笑了起来,看到吴邪笑他也忍不住想要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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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回溯
  麒麟阁从外面看起来有些破败,内里其实也朴实无华,张起灵不常待在这儿。过去是不喜歡,他偏爱待在人间,有凡人的香火供奉着倒也饿不着。后来伏羲选择了涅槃之后他父亲失去了踪影,他更是没有了约束。除了要守天宫的天条之外。对此,他心里是极其厌恶的,自此以往更是片刻也不想待在天上界了。
  但事实上,他心里其实是感激着玉帝张百忍和西王母娘娘的,帝俊不再认他是自己儿子之后,是玉帝给了他一个名号,还让他做了个便宜侄子,名字也同他第一次下凡历练时一样,叫作张起灵。
  当然,等他知道这所有的一切其实都是帝俊消失之前就安排好的已经是很多年以后的事了。
  今日的麒麟阁有些热闹,不但因为是主人回来常住了,还迎来了一位重量级的客人。
  就体型而言,确实挺重量级的。
  胖子身子前倾,虚了前座,看样子是犹豫踌躇了很久才小心翼翼地开口:“他不太好。”
  张起灵没什么反应,也不知有没有在听,依旧坐在那儿擦着他的刀。
  既然没有叫他闭嘴,胖子继续说了下去:“天宝阁的乾灵镜会反噬,小天真……咳咳,思正元君他到现在还没有醒。”
  张起灵擦着刀的手没有停顿,一寸寸拂过漆黑的刀体。
  胖子额角已经沁出了一丝冷汗,对于这个人反正他是能不来打交道就尽量不来打交道,可现在,祸是他自己闯出来,他只得负责到底,“所以你那麒麟角能借我点不?给那小鸟儿回回气?”
  张起灵斜睨了他一眼,没有吱声。感情是拿他的角当鹿茸了。
  他起身将刀放回了刀架之上,珍而重之地摆放好,再盖上一层红布,显得相当宝贝。可胖子看来看去瞧了半天还是没瞧出这把刀有什么过人之处。就算再好再锋利,也只是人间的凡物,怎么能和天上界天宝阁里的宝刀相比。他觉得他确实不太明白这个闷油瓶。
  “和我有什么关系。”
  胖子一愣,没想到张起灵开口竟是这样的话。
  “他不守天轨戒条,私闯天宝阁妄动乾��镜。这不是意料之内的结果吗?”
  胖子眨了眨他的小眼睛,大脑一时之间有些转不过弯儿来,看着张起灵那张沉默面无表情的脸,大为惊讶,“啊呀妈呀,我说麒麟,你小子是睡傻了吧?那个是小天真啊,吴邪,就是那小青鸟……”
  张起灵淡淡地看着胖子,没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仿佛吴邪这个名字对他而言只是一个陌生得毫无交集的陌生人。
  “你、你们以前闹得死去活来的,现在都忘了?”
  张起灵摇了摇头,他并没有丢失记忆,他记得所有的事,从他一开始的迷惘到后来无法自拔的爱恋,他记得任何一件有关吴邪的事,他甚至记得他自己曾经对吴邪的各种感觉,可如今却无法再感同身受。
  他只知道自己曾经爱过他。
  那又如何?
  “我只救愿意活的人,他明知结果还要去做,我为什么要救他?”
  “所以你是打算袖手旁观了?”胖子的声音响了起来,但还是努力克制着,他不想和麒麟撕破脸,“当初是谁跳的诛仙台,为了保你免于被打入炼狱池受万鬼咬魂蚀魄之苦?他可是以命换命,若不是海棠花仙的那颗露珠凝了他被诛仙台下的戾气所冲散的魂魄,他早就魂飞魄散了,那还会有你今日只受七世轮回便可得以归位……”
  张起灵淡淡地一瞥,胖子说的激动有些收不住,全然没留意到他眼神中那复杂的神情。
  如果当年吴邪并不知道自己喜欢的人是他,就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以他的性格,他岂会袖手旁观,让自己独自承担所有的一切,更何况他这样一个习惯把所有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的人。
  吴邪太天真,而自己竟也会将事情想得如此简单。全然忘了那些小法术在帝俊的面前就像是小戏法一样,他一从屠龙柱上被解下,他父亲就已经感应到了,而这个套明摆着就是专门等着吴邪的。
  可笑的是他们当时竟还想着要去昆仑过自在的日子。
  事实上以他的能力本可以带着吴邪逃脱,但他显然错估了吴邪的义气。他们一走,所有的责任全都会落在为他们望风偷窃的王盟身上。两人已经落在了昆仑,但吴邪还是选择了回去,他自然也没有理由选择继续留在那里。
  只是吴邪还是晚了一步,王盟被扔下了诛仙台,听闻镜君一个飞身竟不管不顾地想要去救人,被他师傅太乙真人一根腰带把他给拖了回来,但还是被那诛仙台下的戾气伤了双眼,回来躺了很久才好了一些。
  但王盟却是灰飞烟灭了。
  再往后的事,他真的不太愿意去回忆了。
  如今,他只想高床酣睡。
  就在胖子还在同张起灵纠缠不休时,黑瞎子正潇洒地单手托着一只不知从人间哪块地头摘的西瓜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南天门,看门的守将天神敢怒不敢言,只得放任他无拘无束的自由。对此,他的嘴角挂着一抹笑,拍了拍西瓜,对着他府中小院种的那棵桃树念了句咒,便见那桃树上开了一扇门。
  门里别有洞天,有山有水有林,有亭台楼阁,地上有小动物在跑,偶尔还传来几声鸟鸣,生机盎然。比人间清静,比天上热闹,是黑瞎子的桃花源。
  来见王盟,他的心情自然显得有些愉悦。只是他万万没想到那衣冠冢前站着一个人,气息竟还���些熟稔。
  “怎么是你?你怎么进来的?你醒了?”
  连问了三个问题,他脸上的笑也不见了。吴邪苦笑了一声,只回了最后一个,“刚醒,知道他在这儿,就想来看看。”
  他干笑了一声,“倒是个好主子,王盟该对你感恩戴德。”
  吴邪摇了摇头,他刚醒来脑子转得比较慢,整个人还没缓过来,脸色也很不好,“你不用挖苦我,我心里的苦不会比你少。”
  “我心里的苦?”黑瞎子笑了起来,语气显得有些不可思议,“我有什么苦的?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谁还能管得了我?天规天条算什么,我巴不得玉帝一脚把我踢出南天门,做猫做狗做蜉蝣我都乐得自在逍遥。我有什么好苦的?”
  吴邪低着头,默不作声,只是望着那衣冠冢,算是王盟留在这世上最后的一点痕迹。
  一想到这些,吴邪心里就泛酸,自己竟然将他全都忘了,就像黑瞎子所说的那样,王盟对他们而言只是一个配角。但却是与这件事最无关的配角丢了性命,废了修为,而他和张起灵竟还好端端地站在这儿。
  就连他都觉得有些不公平了。
  “连肉身都找不回吗?”他压着嗓子,极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黑瞎子轻描淡写地说道,“找回了,而且我师傅当时说只要找到一颗七窍玲珑心就能救活王盟,不过是被冲散魂魄而已,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吴邪一怔,呆呆地看着黑瞎子,既然如此……
  他翘了翘嘴角,“你知道谁身上会有七窍玲珑心?”
  吴邪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人人皆知青丘国主……狐……狐王……”他自己说出答案后不由一惊,忙用探寻的目光去看黑瞎子,希冀在他的表情里寻到一丝否定的答案。
  希望他说他找的那颗心不是从青丘来的。
  可他却点了点头。
  “我把苏万带了回来了,一把火烧了狐狸洞,从他娘手里把他给抢了过来。他当时还只有那么小……”黑瞎子似乎是陷入了回忆,说起苏万他的脸上竟有些温柔,伸出手比划出了一个长度,“我一个人对付不了那么多狐狸,就只能骗了。在苏万庆生宴上的酒里下了点东西,断送了许多狐狸的性命。我杀了他的父母族人,烧了他的家园,还想要挖他的心。但他却什么也不知道,傻乎乎地用小爪子按着我的脸,蜷在我的怀里,还对我笑。甚至到今日,他还愚蠢地说他永远都不要离开我。真是个傻子。”
  黑瞎子笑了起来,想象着吴邪震惊到说不出话的脸,耸了耸肩,仿佛在说着一桩轻松随意的事,“我做了坏事,老天爷也看不下去了。苏万太小了,他的心还没有完全长成,可王盟却等不了他长大了,就这样灰飞烟灭了。”
  他说这些的时候,表情很轻松,整个人的状态也随意,可吴邪的心情却沉重得透不过气来,他原本刚刚从乾灵境的冲击中醒来,被自己和张起灵的过往击得体无完肤,又为被自己彻底遗忘的王盟而深感愧疚,此刻更是觉得苦。
  他沉默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难以想象黑瞎子当时以及此刻的心情,他也很想笑,学他那副模样笑出来,可是他抖动着嘴角却弯不出半点弧度。
  “苏万……”
  黑瞎子又笑了,“这个孩子啊,真的同我是两路人呢,我总是不知道该怎么同他相处……”
  “不是,我是说……”吴邪喃喃地抬起了手,指向了他的身后。
  黑瞎子回过头,事实上他看不见,但他还是回过头去了,也许是让对方看见他。
  苏万看清了,看清了那张嘴角凝着浅笑的脸。
  吴邪也终于看清了,不知怎么跟着师傅悄悄溜进来的苏万此时脸上正挂着两行清泪,眼睛红红的,哭得无声无息。
  “你怎么过来的?”黑瞎子不紧不慢地说道,一边朝苏万所在的方向走去。他眼盲心不盲,这会儿静下心来终于感受到了苏万的气息。
  听不出什么语气,但脸上的笑淡了,许是因为自己的桃花源被人接二连三地闯入,打扰了王盟安息之所,又或许是让人洞察了自己的秘密感到不愉快。
  他的表情看起来并不在乎苏万知道这些。那只毛还没长齐的小狐狸对付不了他。他也不怕苏万找他报仇,他内心似乎隐隐有所期待,想要尝尝灰飞烟灭、生命终结的滋味。
  又也许是他自己也没察觉到的那份有恃无恐——苏万对他的感情他一直都只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而已。
  “师傅……”苏万尽量放缓了自己说话的语速,让他听不到自己略带抽泣的声音,“海棠花仙说元君失踪了,急得上蹿下跳,着我来问问你有没有见过他。”
  黑瞎子笑了笑,侧了侧身,对吴邪道,“你瞧,你来我这儿怎么也不同他说一声?他向来睚眦必报小心眼儿得很,要是他以为是我把你给拐走了,他指不定要怎么给我使绊子呢。”
  “我这就回去……”
  苏万冲吴邪笑了笑,那笑容在吴邪看来却陌生得很,丢了许多东西,却也多了许多他从未在苏万那里见过的。
  吴邪心下一沉,隐约有种异常不好的预感,这些事追根溯源怕是自己仍然脱不了干系。他盼着苏万好,更盼着黑瞎子和王盟好。可现在,王盟投了几回胎他都估计不出了。
  这世上总有不能叫人称心如意的事。
  “思正元君。”
  吴邪循声抬头望去,只见一名女子倚在桥边,那是一条他必经的归路。他立在原地,突然手足无措了起来。
  那女子丝毫不介意,反而朝他款款走来。
  “你是思正元君吴邪吧?我只见过一次,若是认错了,那真是抱歉。”
  吴邪忙道,“没,没有,我是吴邪。小仙见过宓妃殿下。”
  那女子捂着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我现在不过只是洛水水神而已。”见吴邪一脸茫然的模样,她敛了敛脸上的表情,却认真地端详起了他的脸,直看得吴邪面红耳赤回避着她的目光。
  吴邪心中郁闷,这种看法绝不是因为自己长得好看,这眼神里一点痴迷都没有。
  终于是察觉到了吴邪的不自在,宓妃移开了目光,“你别怪我唐突,只是我想好好看看你。”
  “啊?”
  “和我想象中的有些不一样呢!”她笑了笑,容貌果非寻常女仙可比,吴邪脸红得不敢看她。
  “宓妃殿……殿下……”吴邪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难道在她心目中自己艳绝天宫,足够美貌才能勾搭得上大神张起灵吗?那可真叫人失望了。自己这副尊荣可与美貌无关,轮廓虽没那么硬朗却也绝不阴柔,身板也不单薄,硬邦邦的连下腰都做得勉强。
  “我原以为像我们这样的神,总要自由些,随意些,可我看你却束手束脚的,规矩得让我有些不适应了。待人是和气,却也显得格外生分。有时候太过礼貌周到反而是一种虚伪。”她抬手止住了吴邪企图开口,“我并没有说你,只是有感而发。你看那些人神,同他们相处总是浑身不自在。你在天宫待久了,莫不要学他们呀。”
  吴邪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
  宓妃又道,“我来并没有什么意思,你也不用格外的紧张。几百年过去了,都那么久了,很多事我也已经淡忘了,若说我当时是不是讨厌你,我还真不敢说‘不’。可现在,我是彻底放下了。当年的事我大概知道些,自己又推了些,虽说不会知道所有细节,但也应该差不离了,不过我想你大概是不愿意告诉我那些事情的。”
  吴邪尴尬地笑了笑,他同宓妃之间到底算是什么关系呢?更何况,他又为何要在别人面前自揭伤疤?
  “宓妃殿下,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吴邪道,“如果当初不是我们非要在一起的话,事情也许就不会那么糟糕,就不会连累到那么多的人。我现在……”
  他的情绪有些低落。宓妃看得出来。
  “所以我趁着回洛水之前赶到这儿等你就是想告诉你,这些事都与你无关。你不要太过介怀。”
  看着吴邪一脸惊异的表情,宓妃走上前,吴邪比她高不少,她抬起头仰视着他,轻轻地笑了笑,“我会掉落洛水,这是我自己的劫数,亦是我和冯夷命中注定的缘分。与麒麟无关,与你更是没有半点关系。最多你只是一个因由,就算没有你,也会有别的事情。我和麒麟缘尽于此,不是我们任何人可以更改的。同样,苏万和镜君他们之间的纠葛也不是你我可以插手的,就算我们是神,在命运面前,也是毫无办法只能束手就擒。而你和麒麟之间,又岂会跳脱命格,成为例外?”
  吴邪苦笑,“大概是我想不通吧。若无我当日救活那株海棠,我现在早已魂飞魄散。可我却不可能一辈子将魂魄凝在花露之上,我也没有肉身,不能轮回,只有魂飞魄散和重塑仙格两种选择。然而后者作为交易的代价却是要亲手斩断他的情根。果真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她低头笑了笑,“吴邪,你为什么总要往坏处去想呢?他因为你断了他的情根而结束了在凡间的颠沛流离,得以渡过千年情劫,顺利归位。这不是一件好事吗?”她顿了顿,看着吴邪一脸郁结的表情,忍不住调笑他道,“还是如今他不爱你了,忘了喜欢,你就不自在了,觉得自己委屈���?”
  “没有。”吴邪脱口而出的反驳,迫切的模样显得有些心虚。
  宓妃没有拆穿他,只是问道,“他不爱你了,那你还爱他吗?”
  吴邪连想都没想,就直接点了点头。
  “我喜欢他,不是因为他喜欢我。”
  “那不就好了吗?你到底还在意什么呢?”看着吴邪一愣一愣的表情,宓妃伸手拍了拍他的肩,“爱有心生,他情根断了,你又没断。大不了,再给他种一根吧。你连百花仙子判定救不活的海棠都能救活,再种一根情根会很难吗?”
  吴邪闻言忽地笑了起来,道,“没想到,倒是我矫情了。”他自顾自地摇了摇头,“总觉得,再见他不好,也不知该怎么面对他。我心里说不出的迷茫,如今,倒是被宓妃殿下给点醒了。”
  他小退了一步,朝宓妃作了一个揖算是道别,“��想去找他。现在,我特别想见他。”
  宓妃沉默着微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不由长舒了一口气。
  盼着他们别再生些波折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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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urisyi · 12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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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变身咒语H(《培育麒麟攻略》应援)
“当当当——” 钟声划破寂静的夜空,幽暗的床头灯朦胧地印照在年轻人的脸庞,光影重叠之下,看不清他垂下的眼神。窗外夜风乍起,摇碎了一地婆娑的树影。 “十二点了。”年轻人用手指推了推鼻梁上毫无下滑迹象的平光眼镜,深沉地说道。 端坐在他面前的小麒麟睁着铜铃般明亮的双眼,歪了歪脑袋,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隐藏着英俊帅哥的可爱小麒麟啊,在我面前显示你真正的样子吧!现在以你可爱迷人的主人,吴邪之名命令你——封印解除!” 小麒麟眯着眼,看着一脸紧张的吴邪,轻轻地摇了摇尾巴。 “怎么没用……”吴邪皱了皱眉,低声喃喃道。他凑近了小麒麟,翻了翻他的眼皮,看了看他的小蹄子,揪了揪他的小尾巴,发现没什么异样。 那就换一个。 吴邪伸出手按在了小麒麟的头顶,闭上眼,一脸虔诚,“月棱镜威力,变身!Ky——lin——Zhang!”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的响亮,在空荡荡的大宅里还飘荡着一缕挥之不去的回音。幸好宅子地处偏远,否则他这一吼绝对属于扰民。 两人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片刻,吴邪更是盯着他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麒麟忽地伸出了舌头,向上轻轻一卷,轻轻舔了舔吴邪的手心。 吴邪一惊,立刻缩回了手,手心里还残留着他粗糙舌苔滑过的感觉,湿滑温热的让他心中一痒。 “别闹。”吴邪嗔怪了一句,“现在我们在做正经事。要找出到底你是怎么变成人类的,万一没有掌握好,在我面前变不要紧,但如果你突然在人多的时候变,那会吓坏别人的,懂了吗?” 吴邪淳淳善诱的语气让麒麟乖顺地点了点头。 “不过,别害怕,我会保护你的,我绝对不会让别人伤害我的麒麟的,你可是我的宝贝。”吴邪淡淡一笑,笑容在黑夜里显得耀眼夺目。 他深吸了一口气,微冷的空气钻入了鼻腔,让他的头脑清新了一些。倏地,吴邪睁大了眼,那双眼睛牢牢地盯着麒麟,小麒麟也不免跟着他一块严肃了起来,直了直身子,前蹄并拢坐姿端正。 “巴啦啦能量!呼尼啦——麒麟变身!” 屋子里安静得没有一丝声响,就连窗外一直刮着的风也停了。 没有任何动静。 等了一会儿,吴邪失望地软了身子,整个肩膀松了下来。难道…… “巴啦啦能量!沙罗沙罗——小麒麟……” 小麒麟打了个哈欠。尾巴无精打采地垂在床边,强撑着眼皮看着眼前的男人。吴邪没有再念下去,皱了皱眉,摸了一把小麒麟的脑袋,有些心疼地说道,“你累了吧,白天做了那么长时间的研究,还那么配合……看在你这么乖的份上,算了,今天先睡吧。” 然后,他牵了牵嘴角,在麒麟的额头一吻,笑道,“晚安,麒麟。” 得了他的特赦令,麒麟咕噜地倒在床上转了一圈,躺平在床上,看着吴邪,见他起身要走,突然叼住了他的衣角,用蹄子点了点自己旁边的位置。他蜷在了一边,床上空了一大片地方给吴邪,眨巴着眼看着他。 “今天还要一起睡?” 麒麟点了点头,立刻老老实实地闭上了眼,以示自己绝对不是居心不良。 吴邪笑了笑,摸了摸他的脑袋,躺下睡在了他的身边。 夜半十分,吴邪在睡梦中只觉得一股燥热,潮湿黏腻的感觉在身下蔓延。他微微蹙了蹙眉,睡得不是很安稳。 该不会是小麒麟尿床了吧。 又过了一会儿,这种感觉更加严重,吴邪强撑着想要睁开眼,毕竟这豪宅可不是他自己的,虽然土豪解雨臣应该不会介意一两张席梦思,但弄湿了今晚可就没法睡了。 他微微眯着眼,忽见自己光裸的大腿暴露在空气中,原本穿的好好的睡裤不知所踪。突然,一条软软滑滑的东西舔上了自己皮肤,他猛地一惊,彻底从惺忪的睡意中惊醒。 这时,一个年轻英俊的男子从他的腿间抬起了脸,蹭着他的老二脸上挂着不知名的透明液体静静地看着他。 “操!”吴邪爆了句粗口,丢了自己一贯的儒雅作风,抬起腿就要踢,谁知那人双手抓着他的脚踝往外一掰,对着他那最私密的部位就是重重的一舔。 粗糙的舌苔扫过敏感的皮肤,吴邪立时软了腰身,那男子一看有戏,把他的腿搁上了自己的肩,腾出双手,抬高了他的屁股,让那羞人的小洞暴露在空气中惊栗地一缩一缩。 “你要干什么啊!” 他没搭理吴邪,只是用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揉着他的后穴,那专注的眼神,严肃的表情简直就像吴邪在做重要的实验一样。承受着那道灼热视线的视奸,那张小口迅速软了下来,在他的手指划过时剧烈地收缩,软软地含住了他的指尖。 “别……别这样……呜……”吴邪只觉得自己的小腿在打颤,喘息声越来越重。 他用手指扒开了吴邪的臀瓣,对着那小口一吹一舔,吴邪“唔”地一声哀鸣,用手臂横在嘴上,克制地不让自己发出过多的令人羞耻的声音。男子停下来仔细地看着他的反应,见他胸膛起伏着,两腿夹紧了自己的脖子想要拼命的合拢,感到颇为满意,立刻凑了过去,将舌头往那小穴里挤。 那条舌头灵活得仿佛长了眼似的,一个劲地往他的内里钻,那块湿滑的软肉舔刮着他的内壁,一处处仔细地来回舔弄直到把每一处都舔到痉挛为止,下一刻他却不知道那舌头又会着重进攻哪一点,被弄得又狼狈又被动,而后穴分泌的淫液则顺着他的舌头被他吸吮到了嘴里,“啧啧”地发出响亮而又淫荡的响声。 “张起灵……”吴邪软软地唤了他一声,后穴被他舔得又湿又软,他的力道时轻时重,时而转圈将整个后穴内壁全舔了个遍,时而模拟着性交的动作,一进一出猛烈地抽插。整个人浑身所有的感觉都集中到了那处正在被男人的舌头所侵占的后穴。 张起灵直起了身,抚摸着他修长结实的大腿,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身下激颤不已的吴邪,年轻的科学家正用那双烧红了眼角的眸子委屈地看着自己,小穴一时间没有了舌头的慰藉难受地磨蹭着他的小腹。 忍不了了。 张起灵把他的腿折到了他的胸前,低头一口含住他胸前的红缨,紧接着吴邪呜咽一声,那紧致的小口就被塞入那胀大的蘑菇头。 “好痛!” “忍忍。”张起灵开口说了今天晚上的第一句话,可他舍不得松开嘴里可口的乳头,声音显得有些含糊。 粗壮的分身一寸寸的挤入他的后穴,将那紧致的小口一点点撑开,炙热的温度像是被烧热的巨大铁棒破开他的肠道,熨烫着他的内壁,进入到他身体的深处,彻底地占有他。吴邪大口地喘着气,强忍着异物侵入的不适和胸口那点被啃咬的微痛,抱紧了压在自己身上的张起灵。 “啊!”两个人同时发出了一声喟叹,张起灵的肉棒终于整根进入了他身体的深处,两人抱着喘了一会儿,张起灵撑起了身子,只见他松开的那粒乳头红肿不堪,比另外那颗要胀大一圈,粉嫩的乳尖与他微微伸出的舌尖间牵出了条的银线,在那涎液的浸淫下显得更加的红艳。 “吴邪,你还好吗?” “不好……”吴邪吸了吸鼻子,身子微微轻颤,那根要命的东西还在他的小洞里一动不动,卡着他的肛口,张起灵那两颗饱满的卵蛋充满威胁地抵在那里恨不得一起塞进来,他怎么会好。 “你什么时候变成人的?”吴邪问道。 张起灵拉起他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唇边厮磨,叼着他的手指,一根根吸允过去,下身开始缓缓的小幅的抽动,“你睡着的时候。” 废话。吴邪鄙视地看了他一眼,刚想开口,先出口的却是一声软绵的呻吟,张起灵眼神暗了暗,下体的抽插开始剧烈起来。 “等等!慢着!” 这时的张起灵箭在弦上,怎么可能听他的停下来?他低下头,安慰吴邪另一边的乳头,用舌头顺着他的乳晕画圈。 “太粗了……我不行的!” 张起灵随即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就像他小时候吴邪教他时那样。 小穴被剧烈地操干着,每次拔出都能看到那红嫩的媚肉紧紧地吸附在他的粗壮的分身上,内壁一次一次被激烈地摩擦,滋生出的液体混合着张起灵的淫液随着抽动被挤出了小穴,顺着股缝滴落在床单上,致使吴邪的屁股下湿了一小摊。 “不……不要了!变……变回去……”吴邪有气无力带着哭腔拒绝他却又紧紧勾着他腰的模样让张起灵下身起火,恨不得按着他狠狠地操一顿,让他屁股开花,把紧窄的小穴操松成自己的形状和大小,在他的体内射出自己的精液,小穴夹也夹不住,流满了整个屁股,在他的深处做上自己的标记,让他从此之后变成自己的专属所有。 “要变回去?” 吴邪瞬间觉得体内的分身开始迅速胀大,他连忙惊恐地瞪着身上的黑发男子,害怕他下一刻真的变回那只麒麟,这样以后做爱会产生心理阴影的,“我不是那个意思!别……别变回麒麟!你是要我肛裂是吗?!现在这样就好了……” “嗯。”张起灵微微地笑了笑,风吹起窗帘,吹入满是情欲的屋内,月光照在他赤裸精壮满是肌肉的身上淡淡地发着光,让吴邪一时愣了神。 “吴邪,”他伸手拨了拨吴邪汗湿黏在额上的刘海,然后捧着他的脸,淡淡地说道,“看清我,吴邪,是我……”然后他抓着他的一只手让他摸了摸两人结合的地方,“在里面的是我……” “快闭嘴!” 他低头吻了吻吴邪的唇,又开始了下一轮猛烈地抽插,“想知道,我变身的咒语吗?” “不!想!知!道!”吴邪悲愤地嚷道,可随即一连串“啊啊”的让人脸红心跳的呻吟跟着溢出,一时间整个大豪宅里就只剩下抽插时的水声,还有两人暧昧的粗喘呻吟。 吴邪不知道自己被干晕了几次,那个男人仿佛有浑身用不完的力气,精神满满地把他里里外外给干了通透,原本紧致的小穴穴口外翻,被肉棒磨得通红,轻轻一碰就惹得吴邪皱紧了眉头,而内壁则失去了弹性,致使小穴无法合拢,浓腥的精液汩汩地往外冒,浸湿了一大片床单,而吴邪的小肚微胀,显然还有更多的精液留在他的体内。 张起灵把吴邪圈在怀里,满意地看着连眼睛都睁不开的吴邪,轻轻舔着他的耳垂,顺着他的腰线轻轻地揉着他的腰,低声耳语道,“你爱我,即能让我化身成人。”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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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urisyi · 12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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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桃花斩水乱浮年(4-6)
4~6章
4 往事(一) 当吴邪站在那一方宝镜前,他才猛然觉察出自己竟身处天宝阁。 天宝阁异常高耸,仰起头以吴邪的目力也无法看清它的阁顶。四根矗立着的天柱镇立在四方,每根都是合腰粗细,上面刻画着五彩龙凤,祥云缠绕,每根羽毛都金光闪闪,它们都没有被画上眼睛,但那生动的模样仿佛下一刻就会从龙柱上腾飞而起。那些仙界宝物全都高高浮在阁顶,显得格外的渺小,要用仙法飞上去才能拿到。 但是这方宝镜却被单独放置在水晶台上的镜架之中。 镜架精光流转、璀璨夺目,那镜面却是混沌一片,看不清那上面是什么。 负责守卫的天兵天将被吴邪施了个咒都七七八八地歪倒在阁外昏睡不醒。此刻,天宝阁外寂静一片,而内里却有些轻微的窃窃私语,那些宝物全都有灵性,在高处静静地望着吴邪一步步靠近宝镜。 他伸出手,手掌覆在镜面上,并不是冰凉坚硬的触感,而是犹如水纹温柔地在掌心荡开,吴邪闭上了双眼,放空自己的神思,心绪平静安稳,全身都感觉变得很轻,仿佛当日飞仙脱离凡胎的轻盈。那些关于自己的过往却在那一刹那的平和后如洪水般朝他涌来,瞬间将他的神智吞噬地一干二净…… “什么?”吴邪扬起头,诧异地看向金殿上的万仙之主。 “思正元君有什么问题吗?”玉帝的声音不怒而威,面上毫无表情。 “小仙只是一只青鸟,只为西王母娘娘报信传书,法力低微,恐怕难堪重任……”开什么玩笑,给在人间历练的十龙子麒麟殿下设障,自己是有几条命? 谁知玉帝竟叹了口气,“众仙都各司其职,近日空闲的……” 得了,言下之意不外乎是嫌吴邪在天上太逍遥太自在。 吴邪尴尬地笑了笑,“只怕小仙心有余而力不足……” “其实我也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只知帝俊那厮想要叫他儿子尝尝苦头,罚他下凡思过受轮回之苦,谁知麒麟那小子在人间混得风生水起顺风顺水,把他父亲给气得来寻我抱怨了……”玉帝语气仿佛有些无奈,言辞间也透露出与天帝帝俊陛下关系非凡。他忽觉对吴邪说得有些多,连忙咳了两声,脸上恢复了平静,正了正身子,“他现在只是凡人,你虽托了肉身,但仍保留法力,这样对付身为凡人的麒麟应该不成问题。” 吴邪心中冷哼,整他自然是不成问题,可这岂不是同麒麟殿下结下仇怨?麒麟殿下身份高高在上,自己岂敢造次?可眼下玉帝亲口着他下凡设难,他又岂有推辞之理? 只得应下,再谋日后。 吴邪回到自己的小院,烦闷地趴在床上,屁股朝上,把脸埋在云被中狠狠地揉了一把。他方才下了凌霄宝殿,去了一趟天河,隔着天河观察了一下凡间,这往来阡陌全然都是陌生景象,与天上界不同,与他出生长大的昆仑界也不同,他心中自是一千一万个不愿意。 他偏过头,对着窗台上那株干枯的海棠埋怨道,“我一点儿也不想去凡间,尽管洪水已退,四方妖兽被斩杀殆尽,凡人们也繁衍生息得非常好,可是……我就是不想去嘛!”他抱着云被在床上打了个滚,那株海棠没有灵神,是个死物,他曾找百花仙子看过,说是救不活的,可他偏不信,日日用昆仑仙水浇灌它,不过过了几百年仍不见起色,他对那株海棠说话显然是自言自语,不求回应。 事实上,吴邪已经很久没有窥视过人间了,他对人间的印象还停留在女娲娘娘造人那会儿,那时他以原型之姿为她传信。 女娲娘娘觉得很寂寞,所以才会造了那么多凡人来陪伴她。伏羲殿下到底在干什么呢?小青鸟有些八卦,但也是出于一片好心,他飞遍八荒寻找伏羲的沉眠之所。于是,他看尽了人间的一切惨象。滔天的洪水、肆虐的猛兽、心智不开化的凡人,简直是…… 总之,吴邪就是不要去人间。 可就算不愿意,吴邪得了令,还是得下凡去。人间谁的权力最大,除了皇帝再无他人,于是吴邪顺着紫薇帝星的指引,投了个帝王胎。 吴邪在人间过了十几年,慢慢开始适应凡人的生活。他少年登基,虽要被那些老顽固辅助大臣们管着,但每日锦衣华服地被服侍着,还能吃到各种人间的食物,与他想象的那个还未开化的荒蛮之地有天壤之别。不过,他还是没有忘记自己的神仙身份还有玉帝交待他的任务,翻遍古籍史书学做一个昏君,日思夜想如何整那���十龙子。 知他如今是重臣之子,而且还有将星之相,他便学着史书里的昏君模样,找了个由头,将他父亲一贬再贬,贬到偏远县城去做一个小小知县。生活清苦壮志难酬,心中郁气难抒,不久之后他父亲就郁郁不得志而重病身亡。吴邪每日高床软枕,想象着没了父亲的十龙子殿下现在一定在田间过着辛苦的劳作生活,虽然每日勉强温饱应该不成问题,不过想要再入仕途,飞黄腾达,恐怕在这等级森严的人间是很难做到的了。自己果然是温柔善良,这样大家太太平平多好。 吴邪到了十八岁,终于得以亲政,他更是过得快活自在,也把这位十龙子殿下给淡淡遗忘了。然而他的好日子没过多久,常在国境滋扰的外族突然大举入侵,做了十几年太平皇帝的吴小仙懵了,凡人是会死的,是会痛苦的,是会有烦恼的,他们分成各种奇奇怪怪的种族、立场,因为各种匪夷所思的理由厮杀。 他们的性命明明是那么的脆弱,却从来都好像不珍惜似的。 吴邪的军队节节败退,眼看就要攻入都城了,吴邪还在宫里吃着葡萄喝着美酒,把一个昏君的角色演的淋漓尽致。他这个凡人身份结束得越快,也就能越快重返天庭。 这些日子里,宫里的人都觉得皇上好像有点发疯,否则怎么敌军压近皇都,皇上却显得喜滋滋的? 宫里的人有些蠢蠢欲动,有些宫人偷偷拿着宫里的东西逃出去,这偌大的皇朝摇摇欲坠仿佛要在一夕之间崩塌离析。然而就在这时,吴邪想要早点回天庭的美梦破碎了——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一员小将竟领兵绕道了攻击了敌军的补给线,就这样把那些外族人给逼退了。战场瞬息万变,不出一个月,军队将入侵者赶出了国境,皇朝竟又恢复了平静。 好烦。还得摆上笑脸召见他。 “臣张起灵,拜见皇上。” 听到那个声音的瞬间,吴邪正咽下酒水,火辣辣地呛了一口,烧痛了自己的喉咙。那人长相清俊、气质偏冷,那张脸白白的,与吴邪常见的那些个糙汉将军有云泥之别。他的语气很冷淡,并没有因为打了胜仗而感到兴奋,而是异常平静地盯着吴邪,直把吴邪盯得发毛,简直怀疑他认得自己。 吴邪坐在高位上,屁股有些坐不住,刻意把那个叫张起灵的支得离自己的位置远一些。 “陛下,张将军这次勤王有功,不知陛下会如何奖赏他?” 吴邪脸上尴尬地笑了笑,看着那个眼眉清冷的张起灵惴惴不安,心里把那个不识趣的老臣给骂了个遍。 “陛下当然应该留张将军在宫中留宿一晚,以示皇恩浩荡、恩宠隆盛。” 众人纷纷附议,而张起灵则抬着头淡淡地看着吴邪,眯了眯眼,也没有任何异议。吴邪这时是骑虎难下,只得顺从群臣的意思,当晚便留了张起灵于宫中借宿以示亲厚,宫中奇珍异宝任他挑选,可是他却什么也没有要。 吴邪虽有些微醺,但本能地对他心存敬畏,举止在旁人看来有些不自然。偶然趁对方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瞧了两眼张起灵,心中腹诽道:这为三界八荒众神女所心驰神往的麒麟殿下也不过如此嘛,虽然长得确实还不错,倒也没传闻所言的那么丰神俊朗。 “那个张将军也累了一天了,来人,快带张将军下去休息,好好伺候着。”吴邪一喝酒就上头,此时已是头痛欲裂,可他仍然不敢忘记张起灵的真实身份,语气还是毕恭毕敬的。他有些受不住,所以没等到回答,就直接爬到龙床上和衣翻滚了起来。 “无妨,为臣者,服侍君王本是道理。”张起灵抬了抬手,对着那群迎上来的宫人们道,“臣在外没有机会服侍皇上,你们退下吧,我来。” 张起灵遣走了服侍的宫人,挑开床帘,看着在床上醉态百出的吴邪无意识摆出的姿势,领口处露出的颀长白净的脖子、有些微微浮着一层淡粉色的脸颊,还有两瓣水润饱满的双唇,刚才即使喝了那么多酒都没有发热的身子此刻却隐隐有火苗在体内乱窜。他那双冷清的眸子暗了暗,上前帮喝得醉醺醺的吴邪宽衣想要把他塞进了被子里,可是吴邪不老实,相当不配合,身子扭动得犹如一条离了水的鱼,在张起灵的怀里闹腾。 “陛下为何要亲小人远贤臣贬忠良?”张起灵冷冷地问道,可吴邪却用手摸上了张起灵的俊脸,又揉又捏,对着他傻笑,“嘿嘿,还是没朕俊秀。” 张起灵冷哼了一声,拨开了他的手,将他整个人按在龙床上,吴邪四肢乱舞,身子扭得厉害,张起灵用了十分力气才将他制住,“陛下派我打仗却不给我粮草兵马,不给我援兵……” “你为什么按着朕,松开!我……我喘不过气了……”吴邪被压制的直翻白眼,神智也清楚了一些,看见张起灵那张放大的俊脸凑在自己面前,而对方健壮精瘦的身体也压在自己的身上,一脸惊恐地问道,“你要干什么?!你!你!我不喜欢男人的!” 张起灵又好气又好笑,脸上却没表现出什么过多的情绪,语气平淡地说道,“微臣从今日起要清君侧,上打昏君,下打佞臣。” 说着,他单手制住吴邪的手,压过头顶,另一只手麻利地剥下了他的裤子,弹出了个白白嫩嫩的屁股。他也不客气,直接啪啪两下,那白皙的皮肤上立刻显现出了一个鲜红的掌印,那丰腴的臀瓣还跟着轻轻晃了晃。 吴邪的眼圈立刻就红了,皱着鼻子,一脚朝张起灵踹去,“你!你胆子好大!我……我灭你九族!” “臣早已孤身一人。”张起灵说完,用腿夹住了吴邪的脚,又上了两巴掌。他一点儿也没留手,臀部被扇得火辣辣得疼,吴邪吃痛,很没骨气地一下子哭了出来,咬着嘴唇,忿恨地瞪了他一眼,“那朕就宰了你!” “陛下自然可以杀我。”他的语气异常平静,但紧跟着的又是狠狠的一声“啪”。 吴邪“啊”地大声呻吟了起来,看来这张起灵根本就不怕死,就想今日打他一顿。 “可微臣刚刚立了大功,陛下难道要昭告天下您要杀我的理由吗?” “你威胁朕!” “臣不敢。”说完,一声响亮的“啪”直接把吴邪打得瘫软在了床上。 “你……你……”吴邪盯着他,额发被汗水黏在了前额,嘴唇被咬得有些发白,有气无力的模样让张起灵的心头跳了跳。 他显然是委屈极了,自己若能选,自然也想做个好皇帝,可他下凡来就是来整张起灵的,而张家一门忠烈,张起灵更是百年难遇的将才良臣,他若要给他设难,自然就只能扮个昏君的角色。 张起灵见他已然没有了反抗的力气,他也打了五六下,便住了手,直起了身子,高高地冷眼俯视着床上的吴邪。吴邪动了动,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摸了摸屁股,刚一接触到那里的皮肤便是如火燎原般刺痛,他瞧不见,想来那里一定已是红肿一片。 张起灵眯了眯眼,翻身下床,在柜子里好一阵翻找,终于拿来一只精致的小瓷瓶,也不多说,直接拔了软塞,将那消肿活血的药全倒在了吴邪的屁股上。吴邪一阵痛呼,刚要发作,一双大手便按上了他挺翘的屁股,慢慢地揉搓。 张起灵的力度掌控的非常好,他的手有层淡淡的薄茧,那是常年握兵器的缘故,手修长有力,在他劲道十足的揉按下,药酒慢慢渗入肌肤,吴邪感到没刚才那么疼了。 “还疼吗?” 他的声音让吴邪产生了一瞬间的错觉,温柔得与刚才那个施暴的人简直判若两人。但吴邪没有上当,冷哼了一声,这种打一下给粒甜枣的行为只能哄骗三岁的孩童,自己可是上万岁的神仙耶! “你打都打完了,现在再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装什么好心?”吴邪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不是标榜自己是忠君爱国的贤臣良将吗?不是要效法那些有打龙鞭上打昏君下打奸臣的开国老顽固吗?你现在还压着我干什么?难道你还想强暴我不成?” 张起灵一怔,立刻察觉两人此刻姿势举动颇为暧昧,而吴邪的臀瓣更是被自己握在了手中。他一惊,立刻松了手,站起身背对着吴邪立在了床边。 吴邪哼哼唧唧地爬了起来,可是屁股一沾床垫就疼得他倒吸冷气。他磨磨蹭蹭地穿好了裤子,看着张起灵背对自己站着,怒上心头,一脚对着他的屁股狠狠地踹了过去。 张起灵忽觉背后一股劲风,立刻下意识地侧身避了一避。吴邪踹了个空,他又用力过猛,整个人向前冲有些受不住了,眼看着就要摔倒在地上了,吴邪闭上眼,心里恨不得把张起灵给揿死。谁知,自己料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身体没有与冷冰冰的地面接触,而是结结实实地摔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吴邪睁开眼,一抬头,就对上了张起灵那双平淡如水的双眸,而自己更是被他紧紧地圈在了怀里。 吴邪抖着嘴角,看着他一脸无辜的模样,恨不得直接把他推出去砍了,可一想到他的真实身份,只得忍下,由着对方把自己抱上床,塞进被子里,然后带着心中难平的忿恨,渐渐入睡。 第二天天明,吴邪一瘸一拐地上了朝,后头跟着沉默不语的张起灵,整个早上两人之间一句话都没说,气氛诡秘之极。 “有事上奏,无事退朝。” 太监等了一会儿,无人上前,刚想说退朝,吴邪突然抬起了手,道,“朕今日有件事要宣布。” 说完,他站起身,从那金殿上慢慢地一步一步走下来,尽量不想让别人看出自己的行动不便。他走到张起灵面前,突然温柔地淡淡一笑,演得活灵活现,“张将军昨晚与朕秉烛夜谈,说与朕许多为君的道理,令朕犹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朕还想时刻听到张将军的教诲,故而命张将军为太傅,位列一品。” “恭喜张将军高升。”众官纷纷贺道。 吴邪得意地看着张起灵,太傅属于三公之列,一品大臣,而张起灵之前只是个五品的小官。这连跳了四级,确实是高升。可事实上,太傅是个没有实权的虚衔,是个文官之职,这等于是变相削了张起灵手中的兵权,更别提,吴邪年方十八,连皇后都没册立,哪来的太子来给这位太子太傅教导。 张起灵平静地看着吴邪,朝他行礼,“多谢陛下,臣一定会日夜督促陛下。” 吴邪额角乱跳,看他那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就来气,于是一甩衣袖直接就朝后宫走去,小太监连忙宣了退朝,匆匆忙忙地追上了吴邪。 刚走过御花园,便听回廊拐角处有宫女在那里窃窃私语。 “陛下今日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啊,只听说今早张将军向陛下道歉,说什么昨晚冒犯了龙体,可陛下整整一个早上都没理他,而且我见陛下走路一拐一拐的,莫非……” 吴邪那对眉立时皱了起来,冷哼了一声,一甩衣袖扭头就走,却瞥见那人正朝自己信步走来,那双眼睛正看着自己,半寸不移,仿佛那人眼中此刻全无天地,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吴邪怔怔地看着那双明亮漆黑的眸子竟有些出神,喉头痒痒的,心也跳得更快了,等意识到时,那人已经在对自己行礼了。 吴邪假意咳了两声,来掩饰自己的局促,问道,“张太傅怎么还出现在宫中?” “先祖皇帝有旨,太傅得住在宫中偏院别宫,方便教导太子。”一旁的小太监低声提醒道。 刹那间,回廊上万籁俱寂,吴邪只觉得心如死灰,心中默默悲泣,恨不得立时飞回昆仑,做他那无忧无虑的小青鸟,却不见那低头行礼的男人嘴角那一抹无声的淡淡笑意。
5 往事(二) 尽管吴邪过了些提心吊胆的日子,但是张太傅却再也没有对他动过一根手指头。只是吴邪每日晨昏定省,都被那人时刻督促。 天还蒙蒙亮,张起灵就跑来他的寝宫逼他起床,教他舞刀,说是要强身健体。 张起灵入宫不可佩戴兵刃,所以他以树枝代替,耐心地示范招式动作。清晨的空气微冷弥漫着浓重的晨雾,婉转的鸟鸣声清亮高亢,不绝于耳。满园的桃花已然盛开,处处可见那淡淡的粉红一团团挂满树头,上面凝着的露珠更将红花绿叶点缀得分外娇艳清新。 “不对。”已经不知是第几次了,张起灵停下了动作,看着吴邪的姿势,“手与肩齐平,这样才能刺出力量。” 吴邪一大清早地被拖起来已经是满心怨怼了,这会儿汗水也已濡湿了他的衣衫,浑身刺痒,怎么都不舒服。见张起灵又不满意,难免暴躁,心下一横,扔了那树枝,口气有些冲,“朕就是学不会练不好,太傅不用费心了。” 张起灵静静地站在那儿,手里握着那根树枝,没有强迫吴邪去练习,而是淡淡地凝视着有些发热而脸颊变得红扑扑的吴邪,任由晨风吹起了他的发丝,拂在脸上有一种湿润的触感。 “鸟儿是天生就会飞的吗?”他突然发问,让吴邪措手不及,看向他,两人四目相接,吴邪这才察觉到他是认真在提问。 虽然他是昆仑山上的神鸟,生来便会飞行,可是他有见过很多雏鸟刚开始连翅膀如何扇动都不会,从窝里翻出来之后直接就摔死在了树下。他知道张起灵问这话是何用意,他偏过头,方才那烦躁的心情慢慢平复了下来,道,“来吧。不就是舞刀吗?我怎么可能学不会?” 张起灵听到这话,脸上虽没什么表情,但看上去却像是很愉悦的模样。他又示范了一次,吴邪依葫芦画瓢比划了一下,他一开始虽然有些偷懒,但此刻确实是用心了,不过他底子太差,总是做不到位,两三下后又急躁了起来。 张起灵这次趁他还没气得摔树枝前,便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整个人立时就贴了上来。吴邪一惊,想要避开他,那人却已带着他的手舞起了招式。 几招过后,吴邪只觉得自己手中的树枝仿佛活了一般,变得听话了许多,身体和四肢竟也能做出各种原本想都没有想到过的动作,完全舒展开了。他越来越觉得有趣,方才那艰涩顿阻的动作与肢体此刻已变得酣畅淋漓。 一根树枝被舞得风生水起,吴邪的注意力此刻全都被吸引到身体奇妙的变化上去了,完全没有察觉到那人已经轻轻揽住了他的腰,而自己此刻的姿势在外人看来更像是整个人被对方完全圈进了怀中。 吴邪手心有些微微出汗,然而握着自己的那只手却是冰凉冰凉的。时间一长,吴邪开头的那兴奋劲过去了,感到有些隐隐的不对。 手背上被接触到的皮肤像是在承受着冰火双重的夹击。为什么他都不会出汗,手还是那么的凉,自己算是帮他捂了那么久了,怎么还没热? 而同时,张起灵原本平稳的呼吸因为接连的动作的缘故而变得有些急促,他的鼻息刚好喷撒在吴邪的脖颈处,他每做一次呼吸都会激得吴邪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突然,吴邪的手被他抓住朝身侧奋力向前刺去,与此同时,张起灵用脚挤进了他的两腿中间,猛地抬起了他的一条腿。这一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吴邪瞬间失去平衡,整个人惊呼着向前倒去。此时,原本轻轻搭在腰间的手忽然发力,牢牢地托住了他的腰,稳稳地将吴邪固定在了那个温暖坚实的怀抱中。 吴邪刚想转过头骂人,却正好对上张起灵那双淡然如水认真无比的双眸,他是如此近距离地看着这个十龙子,他的刘海、眉毛、眼睛、鼻梁、双唇,他那张脸上的每一个器官都透着无比的认真与细致的耐心。他在格外用心地教导吴邪舞刀,猛然间意识到自己想多了的吴邪一下子焉了,顿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怎么了?”张起灵淡淡地问道。 “没……没什么……”他的气息近在咫尺,说话时他甚至能感受到张起灵震动的胸腔还能清晰地看到他滚动的喉结。吴邪退了一点儿,只觉得自己与他相贴的地方全在隐隐的发热,痒痒的,有种轻微的痛感。 张起灵还没打算这时就松手,可吴邪是一刻也等不及了,也不管对方是不是会笑他自作多情,一把就把张起灵推开,站得离他远远的。 “朕有些累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张起灵先是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微微地一怔,旋即便点了点头,收起了树枝,什么也没说,静静地站在那里。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看来这个张太傅真够粘人的,难道自己一会儿沐浴更衣也要跟着一块来吗?吴邪一边朝书房走去,一边在心中默默地想。可是,他并不恬噪,更多的时候反而是自己说的多,看来他没什么存在感这算是唯一的好处了。 实在有些闷,离上朝还有段时间,吴邪把玩着手中的镇纸,看了一眼回来的路上就没有再说过一个字的张起灵,故意刁难道,“太傅都是满腹经纶的学士,张太傅方才教了朕舞刀,这会儿就给朕再讲个故事来听听吧。” 张起灵那双漆黑沉寂的双眼淡淡地看了一眼吴邪,“好。” 吴邪显然没想到张起灵竟然会欣然接受,没有半点的犹豫,还来不及惊异这个不善言辞的男人竟然真会给他讲故事,他就已经用淡然深沉的语调娓娓道来。 “陛下知道昆仑山吗?” 废话,那是本元君的老家。吴邪托着腮点了点头,可以预想到他可能会讲昆仑山的故事,不外乎是什么后羿求飞升的仙药之类无聊又熟悉的故事,所以吴邪开始有点犯困。 “昆仑山西王母有一只青鸟。”他一直盯着吴邪看,吴邪冷不丁地听到他提到自己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迅速搜寻记忆中自己在民间的传说里有没有什么特别愚蠢的事情。 “呃……知……知道……”他有点忐忑,不知道张起灵会说自己什么。 张起灵佯装没有察觉他显而易见的异样表现,淡淡地接着道,“那只青鸟在天柱坍��、洪水还未退下时,为众神传递消息,功不可没。” “那怎么好意思啊!”吴邪听到自己被夸心中的大石立刻便放了下来,还有丝小小的得意,“我是说……还……还好啦,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传递消息本就是青鸟的职责嘛!啊哈哈!” 他笑完,抬头一看张起灵,只觉得对方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他轻咳了两声用来掩饰了一下,心想自己刚才的举止确实有些反应过头。 “那只青鸟曾入我梦中。” “不可能,他绝、对、不、会给你托梦的。”开玩笑是吧,这是唬人吧,撞上本元君本人了吧。吴邪立刻反驳道。 张起灵看了看他,问道,“陛下怎么会知道他不曾给我托梦,难道陛下比我本人还清楚?或者陛下就是那只……” “大胆!”吴邪眉毛扬了起来,自己现在可是人间权力最大的人,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忍不住蛮横了起来,一时间忘记了彼此的身份,“朕说没有就没有。” 张起灵一低头,“臣知错。” 今日怎么如此老实?吴邪眯了眯眼,盯着张起灵摸不准他是何心思,只得道,“那就当他给你托了梦吧。” “梦中,我是一只麒麟。” 还好吴邪坐在椅子上。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跳猛地加速,小腿跟着有些打颤。明明是很寻常的语气,可是吴邪恍惚中感觉张起灵应该是已经知道了点什么,果然龙子殿下就是龙子殿下,做梦都能梦到自己的真身。 “有一日,我见那只青鸟越过天际,用一种我从未在众神眼中见过的眼神来俯视这片大地。温柔的、炙热的、怜悯的,与此同时,还有淡淡的倾羡。神仙总有无上的法力,可以为所欲为,一个不称心就将天柱撞毁,给人间降下灾难,惯于俯视蝼蚁的神,从不会在意蝼蚁的情感,但我从那只青鸟的眼中看到的是对这片土地的热爱,还有他心中的悲伤。” 今日的张起灵很不同,他说了很多很多话,内容复杂到吴邪都来不及去思考,他只是沉溺在对方略略低沉的嗓音之中,被带回到了那个遥远得连记忆都模糊的神话时代。 “我常一动不动,跑到人间,站在天地之间风吹日晒,去感受一些不一样的东西,所以他可能以为我不是活物便时常在我身下躲雨,用喙整理羽毛。有时见我身上脏了还会细心地为我啄去青苔。” 吴邪的脸唰的一下红了,他想起来了,那时大洪水他很忙碌,每日飞来飞去地传递消息,那只麒麟他以为是凡人塑造出来的偶像崇拜,那麒麟的身上已布满了青苔,污秽肮脏,所以并没有细看便当作了普通的石像。他那时对凡间好奇,一得到什么东西都会藏起来,所以还把从没尝过、见过的凡人食物藏到麒麟的嘴中,难怪每次都再也找不到了。 除此之外,他还对那麒麟“石像”做过许多蠢事、说过许多心事,简直不敢去想象,实在是太可怕了。 那他岂不是对自己了如指掌? “他不喜欢自己羽毛的颜色;每次出昆仑都会被炎火山不灭的火烧到一两根尾巴毛;开明兽一打盹他就被吵得睡不着……” 吴邪的目光开始飘忽不定,第一次觉得这张起灵果然还是不要说话变成哑巴才好,知道自己那么多蠢事,恨不得在心里把他给掐死。 “他虽然当时有些傻,但内心却是极好的。他愿意在八荒中来回寻找伏羲陛下的踪影,愿意不吃不喝飞越大海替人传信,还温柔的自编回信来安慰对方。” 吴邪一愣,开始皱着眉回想,印象中隐约有个胖子总是缠着他给一位神女送信,吴邪被他缠得有些烦了,看他又很诚信,就替他跑了一趟,可惜那位神女看完之后并未有任何回应。吴邪原本还有些幸灾乐祸,想着那胖子终于可以死心了,不用再缠着自己送信了。可再见到那胖子的时候,那殷切的眼神又让吴邪有些于心不忍,支支吾吾地随意编了两句敷衍他一下。 “不想那胖子因为那些回信而信心百增,他误打误撞,终究成就一段美好的姻缘。” “诶?那胖子真的娶到了那位神女吗?”吴邪问道。 张起灵点了点头,“不过他们原本就有婚约。” 原来如此。吴邪叹了一口气,原本还心存愧疚,毕竟自己说谎骗了那胖子,可如今倒阴差阳错,自己怎么也算是做成了一件好事。 吴邪在心中盘桓纠结着那些往事,脸上的神情变化多端,时喜时忧,毫无半分隐藏,率真极了。他被张起灵勾起了心中的回忆,显然疏忽了张起灵言辞间对自己疑问的肯定应答,忘记了成为凡人的麒麟殿下原本不应该知道这些即使是托梦也不会知道的细节,同时也丝毫没有留意到对方看向自己时深沉炙热的目光。 张起灵原本只是觉得这只小呆鸟有些有趣,他在凡间冥想,感受天地万物的滋长与轮回,去聆听那块被众神抛弃的土地上人类的悲鸣和悔意,这些都与他没什么关系,明明与这只小青鸟也没什么关系,可他每每流露出的哀伤与怜悯让自己也跟着体会到了作为一个神的责任。 他是如此地挚爱着这片土地。 小青鸟窝在他的身下睡觉,即使他并不需要睡眠。他突然有点害怕他会像伏羲陛下那样永远地沉睡下去,不知何时会醒,又无比地渴望,他能像此时此刻那样永远地依偎着自己,不再离开。 他开始会期盼看到那只小青鸟飞过他头顶的那片天空,偶尔只是惊鸿一瞥也能让他的寂寞不再显得如此的明显。 他不知道这种感情是什么。即使他是神,他还是不知道自己这种感情始于何处,又在什么时候开始酝酿发酵,也许是在他第一次飞到他怀中躲雨,也许是他小心翼翼地为他啄去身上滋蔓的杂草,也许是他对这片被众神遗弃的土地所流露出的哀伤,他不知道,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对他怀有了那么深的感情,而对方却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个活物。 直到那个始终都不怎么搭理五哥的神女也答应了亲事,他才意识到,似乎要轮到他了。父亲亲自来了凡间与他说起这件事,他的婚姻并没有自己做主的可能性,他与宓妃的姻缘是不容更改,也没有必要更改的。 这让张起灵又想起了那只小青鸟,他突然很羡慕他可以没有丝毫的感情负担,可以自由地在昆仑山上飞行,可以自由地爱他爱的土地,而他只是想找个没人的清净地静静冥想都会被打扰。 可这些有意义吗?与谁成亲有意义吗?张起灵第一次在凡间睁开了眼,黑麒麟那双铜铃般大小的漆黑双眸中印照着的却是那只小小的青色身影。 “可是,这三界八荒内只有我才与你相配不是吗?我父皇与帝俊陛下早已默认,我的九个姐姐也嫁给了你的九个哥哥,我们的结合是顺理成章、众望所归。几万年前我出生的时候就知道与我相配的是帝俊陛下的十龙子,所有人也都知道我会嫁给你。我们的婚姻是注定的,我们有所有人的祝福,我们的将来会无比的幸福,我们会创造很多新的神祇。除了我以外,难道还会有别人吗?还能别人吗?” 听说了他的犹豫,宓妃亲自来找他,她确实是一个分外美丽的神女。那双明亮的眼睛里隐隐闪着急切,如果可以,张起灵绝不想在这样美丽的双眼中看到这样令人伤心心疼的神色。 没错,所有人都觉得我们相配,因为我是帝俊的儿子,而她是伏羲的女儿,我的哥哥们娶了她的姐姐们,我们的结合是众望所归,所以我们就一定要在一起。我与她可以成亲,可以创造出许多新的神祇。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可以预见的未来。可是,真的喜欢一个人,真的是那样吗? “对不起。”张起灵并没有避开她的双眼,淡淡地说道。 “我不确定会不会有别人。但喜欢可能不是我们现在这样的,而是无论我与他的身份是否相配,就算所有人都反对我和他在一起,就算我和他注定没有未来,但还是想要同他在一起。只想同他在一起。” 不善言辞的他开口说了那么长一串的话,诚恳得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宓妃的眼泪终于在他话音戛然而止的那一瞬间落下。她停顿了很久,仿佛在细细地咀嚼着他的话,终于,轻声地问了一句: “你已经遇见了吗?” 张起灵一怔,他显然还没有做好回答这一问题的准备。 他轻轻地摇了摇头,却按捺不住心里有一个细微的声音冒出来:是的,我已经遇到这样一个人了。我想和他在一起。 “你同宓妃说了什么了?”一个巨大的身影在神殿深处的层层轻纱幔帐后若隐若现。他的声音低沉,仿佛是穿越了几个世纪从遥远的彼岸传来,张起灵站在台阶下没有回答。 他的父亲——天帝帝俊并没有特别地震怒,他的孩子很多,这些儿女的烦心事远远比不上无论怎么找都找不到伏羲让他来得心烦气躁。他只当是麒麟的一时迷茫,毕竟这个小儿子总是做出一些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他与任何一个神祇都不一样,他仿佛内心自有一个小世界,而任何人都无法去探寻。 “就连你五哥都已经成亲了吧。”他掐指算着,“接下来就只有你了。” “在我想明白之前,我不会同宓妃成婚。” “你要想什么?你还需要想什么?” 张起灵张了张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想到底婚姻是什么?众神之间的结合又是什么?或者是……他对那只小青鸟到底是什么样的喜欢。 他和宓妃说了那么长一段话是从他在凡间一直思索的,然而此刻他又再一次陷入迷茫之中,感情这种东西,他绝对是个新手,他很想像佛祖那样可以突然悟到,不过自己的悟性有点低,只有在想到那只小青鸟的时候心里才会有一种痒痒的感觉。 仿佛是他的羽毛落在自己怀中那样,轻柔地挠着。 可是这些问题,都没有人可以为他解答,他只能自己去想。 帝俊没有等到他的回答,淡淡地说道,“既然如此,你就去凡间走一趟吧,反正你也总是爱待在那里,和那个伏羲一样。让你尝尝轮回的苦楚,生老病死的无奈,你可以慢慢想,想到你想通为止。” 然后再回来同宓妃成婚。这是帝俊没有说出口的话,这是十龙子麒麟殿下没有选择的归宿。 于是张起灵开始了他在人间顺风顺水的凡人生活,他带着困惑与不解,带着对小青鸟无法言明的情愫与记忆,把自己的法力彻底隐藏了起来,开始尝试过另外一种别样的生活。
这章超雷超狗血TUT --------- 6 往事(三) 春去秋来,张起灵在宫中已住了近半年。吴邪已不会再像刚开始那样畏惧他了,也改口不再人前人后的“张太傅、张太傅”的唤他,而是寻了个更亲切些的称呼,在私下里叫他“小哥”,不过吴邪同他之间还是保持着小心翼翼的距离,生怕越了规矩。 张起灵看起来还和原来没什么两样,该训诫时还是一如既往地严厉,但对他的好却是日益明显到有些过了头让吴邪开始不知所措。 吴邪有次看书入了迷,回过神时已是月落中天,他同小太监走出御书房时只见张起灵正站在庭院的正中,发丝上已然落了霜。他心中惊诧,问对方为何在此,张起灵只是平淡地回答他担心吴邪回寝宫路上的安全。夜里露重,张起灵解下了自己的披风将吴邪裹了起来,然后陪着他走回了寝宫。 那幽暗的小径白天看时倒不觉得什么,但晚上那茂盛的树枝勾拉着随风扬起的衣角,仿佛不知从哪里探出的手,而映在地上的影子也千奇百怪,将这氛围渲染得愈发诡秘。这偌大的宫中,穿梭来去的风发出的呜咽声也颇叫人胆颤心惊。吴邪是神仙,他本是不害怕的,可身边的小太监却抖得如筛糠一般,连带着他也生出一丝丝的寒意。可不知怎么的,一想到张起灵就跟在离自己半步远的身后,吴邪心中那团阴霾便立时消失地无影无踪了,坦然自若地走在花园的小径上,还嘲笑了回那小太监的胆色。 地上细细密密铺着的鹅卵石有些冒汗,吴邪小心谨慎地走着,他的衣袍曳地,虽显华贵,但很容易磕绊,他生怕滑一跤在张起灵的面前丢脸,所以走得很慢,手心紧攥着,有些微微的出汗,心里骂着是哪个挨千刀的在御花园里铺了那么多光滑的鹅卵石。正紧张着,一只手轻轻地钻进了他宽大的衣袖,一把握住了他的手。吴邪一惊,抬起头去看时,正巧对上了不知何时已与自己并肩而行的张起灵的双眸。月华如水,倾泻在他的肩膀上,浓黑的睫毛轻颤,带着闪闪的亮光,还有那双星眸,此刻正深沉地凝视着自己,望不到底。吴邪的心蓦地乱了一下,立刻就不平静了,被握住的手轻轻地挣了一下,没有挣脱,只得由着他继续牵着。 他的手很规矩,只是用手掌轻轻的包裹着吴邪的手指,意图也很明确,只是生怕那些带着露气的石头让他滑倒。 可吴邪被他拉着有些迷迷糊糊的,那冰凉干燥的手让他半边身子都麻了,他成年之后再无同任何人有过如此亲密的举动。 也许是错觉,被张起灵牵着走反而走得更慢了。 已经能够看见寝宫的灯火了,张起灵松开手,转过身对吴邪说道:“寝宫重地,臣不便逗留,只能送陛下到这里了。” 吴邪点了点头,手上还残留着被他牵着的力度。 寝宫内温暖如春,萦绕着的香熏让人放松,吴邪突然像是感觉到了什么,转过身正好透过正在缓缓合上的朱门缝隙看见那人正站在不远处静静地望着自己。 两个人站在那里沉默地对视着,直到那扇门彻底地关上,将两人的视线阻断。 “张太傅他……” “陛下有所不知,张太傅其实每晚都在陛下的殿外守候,常常要等到陛下安寝才会返回自己的住处。” “什么?!”吴邪大惊,难道今日并非巧合而是他平时每日都会做的事情?“有多久了?” 那小太监若有所思,“让奴才想想……好……好像张太傅一入宫之后就这样了,奴才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为什么不早告诉朕!” 他二话不说,大步走上前拉开大门,秋风猛地灌入了寝宫,瞬间迷了他的眼,刚落下还没来得及扫净的落叶被吹进了屋内,连带着他的发丝与衣袂也一同在风中飞扬。 张起灵已悄无声息地走了,就如同以往那些他悄无声息的守护,空旷的殿前没有一丝他曾存在过的迹象,仿佛他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吴邪深呼了一口气,秋夜里冷冽的空气灌入了肺中,刺得他咽喉有些生疼,但也让他清醒了许多。 关上门,四肢百骸都还残留着秋风刮过的寒意,吴邪躺进柔软温暖的被子里,心里乱糟糟的,脑袋也乱糟糟的,他轻轻用自己的一只手握着另外一只,慢慢地摩挲着,尽管很困,却毫无半分睡意。 日子不咸不淡地过着,吴邪开始悄悄留意张起灵的一举一动,偶尔偷偷地看他时还会被他逮个正着,目光撞上一起颇为尴尬。张起灵倒是坦然自若,吴邪却每每都觉得耳尖发热恨不得找根地缝钻进去。 秋意渐浓,又到一年一度的秋猎。尽管边境夷族时常滋扰,但吴邪还是要把自己昏君的形象贯彻始终,要把今年的秋猎办得隆重盛大。 他为此有些发愁,寻思着如何才能更加挥霍无度时,宫里新来了一个侍卫。 吴邪瞧见他第一眼时,两人忍不住彼此默契地笑了起来,惹得张起灵频频侧目,看着那眉清目秀的小侍卫皱紧了眉头。 吴邪见着王盟时可谓大喜过望,拉着他的双手就差点在大殿里转起了圈儿,兴奋极了。吴邪觉得自己到人间这么久以来从没像此时此刻见着王盟这般高兴。 这小侍卫不是他人,正是在天上界一直跟着吴邪的小仙王盟。自从吴邪从昆仑搬过来得了个思正元君的名号,王盟就一直跟着他,照料他的日常起居,两人亲同手足,无话不谈。吴邪初来天上界还有些不习惯,总觉得自己被那些天规天条束缚着,没有在昆仑界过得自由自在,那段时间得亏了王盟,帮着吴邪挨过那段初期的不适应,之后吴邪反而倒是喜欢上了天界的清静平稳。 “你都不来看我,”吴邪埋怨道,“我只是让你去给那个黑瞎子帮帮忙而已,我可没说把你让给他了。他怎么好意思霸着我的人不放?用着还上瘾了吗?” 王盟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元君取笑我了,镜君那儿的事颇为琐碎,你瞧我这不一干完就来看你了吗?没赶上送您下凡,实在有些……” “得了。”吴邪低着头一想到张起灵,语气不悦地喃喃道,“我下凡又不是什么好事。”他看了一眼王盟,立马换上了一张脸,道,“快同我说说天上界有些什么新鲜的事?” 王盟见自家主子那张瞬间变了表情的脸,忍不住笑了起来,“先同元君说一件好事。您种的那株海棠,活了。” 吴邪眨了眨眼,没想到王盟开口说的竟是与自己有关的好事,他原想八卦的是帝俊陛下又在那儿惹下了风流债,又给大伙添了个小神祇。他懵了片刻后心头立时涌上一阵狂喜,一把抓住王盟的胳膊,“真的假的?你怎么不搬来给我瞧瞧?” 他这话说的有些混,王盟自当他是兴奋过了头有些语无伦次,没搭理他接着道,“而且镜君说这株海棠被昆仑圣水浇灌,已有灵性,说不定还能修炼出人形呢!” “呀!那岂不是妖精了?”吴邪皱了皱眉,心里转了七八个弯,都想到了玉帝一怒之后将他的海棠花妖连同他自己这个在天界养了只妖精的青鸟一块打入锁妖塔,忍不住抖了抖,“要不你去昆仑把我藏的那粒金丹拿出来,就埋在……”他凑上前与王盟耳语了几句,“挖出来之后,待他修炼成精后迅速让他服下,助他成仙。” “知道了,元君。”王盟对着他眨了眨眼,两人相视而笑。 正说话间,张起灵推门而入,碰巧看见两人执手相对的场景,脸微微一沉却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低着头道,“陛下,秋猎行程已定,请您移驾御书房御览。” 吴邪慌忙甩开了王盟的手,神色有些不自然,气急败坏地说道,“张太傅好大的胆子,不经通报就直闯朕的寝宫,你的眼里还有朕吗?” 之前他的类似举动都得到过吴邪的默认,这会儿倒是显得格外的生分。张起灵抬起头,看了吴邪一眼,又看了看他身边的王盟,王盟只觉得忽地周身冰冷,不寒而栗,忍不住抖了抖身子往吴邪的身旁靠了靠。这个举动惹得张起灵微微眯了眯眼,他再看吴邪时,只觉得他目光闪烁,手指圈着衣侧系着玉佩的丝绳绕了一圈又��圈,显得紧张又心虚。 他向后退了两步,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吴邪一愣,没想到那个闷油瓶竟然扭头就走,连告退都没说一句,果然是自己平日里太宠他了,叫他恃宠而骄坏了规矩!看来要好好凉他几天,叫他好好反省反省,到时抱着自己的大腿哭着恳求自己搭理他,看他下回还敢不敢甩脸色给自己瞧,随便就摆了个冰山脸给人看。 吴邪一边在心里同自己打赌先理对方的人是小狗,一边冷哼了一声,挥了挥手,带上侍卫前往御书房。 走进御书房,众大臣皆在,吴邪走过张起灵时故意顿了顿脚步,眼睛却不瞧他,听到张起灵低头向他问安后他才心满意足地信步走向中位,一屁股坐上了那黄花梨木的椅子,两旁分列着臣工,他独独看向了张起灵,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笑,低声自言自语:果是他忍不住先理的我,小狗! 请他来不外乎是同他汇报秋猎的行程安排、保卫等等细碎繁琐的事情,他百无聊赖地看着老臣递上的册子,听着对方抑扬顿挫唾沫横飞,恨不得直接去揪那一直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的白胡子,然后把那些册子全塞进他的嘴里,堵住那滔滔不绝的口。 “行了行了,朕信得过你们,就这样吧。朕乏了,今儿就散了吧。”吴邪最终在精神濒临崩溃之前,忍不住出言打断了对方,也不等老头反应过来,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径直就朝寝宫低头猛走。 “老头没追上吧,小哥你看那群老黄瓜每天唧唧歪歪也不嫌累……” “元君……” 吴邪一愣,转过身只见王盟尴尬地看着自己,“元君,是我……” 吴邪蹙了蹙眉,朝王盟的身后看去,只有几个侍卫跟着,全然不见张起灵的影子,回寝宫的路自己都走了一半了,这家伙怎么还没追上来?吴邪随即寻了个借口,说要带王盟看看人间帝王的皇宫,便带着他四处走了走,只是这绕来绕去绕了半天,最终还总是绕到了那一条路上。吴邪朝御书房的方向张望,却连张起灵的毛都不见一根。 他气极了,可身后还有人���着,他只得扭头气鼓鼓地回了寝宫。 之后数日,都不见张起灵来请安,吴邪也不召见他,除去在朝堂上依旧礼数周全外,两人私下里全无半句话,君臣两人头一回也不知在闹什么别扭。而宫里的那些宫人们都道这几天张太傅总是阴沉着脸,他原本就面无表情颇为严肃,这些日子更是变成了黑面神,没人敢去招惹他。 吴邪这会儿就算听王盟说些天宫的事也提不起兴趣了,满脑子都是那个杀千刀的闷油瓶,他压下了心头那些烦躁的情绪,几次都想去他的住所找他问个明白,可又拉不下自己的脸面,毕竟自己这会儿是君,他是臣。 恰逢有人送上一把打造了多年的绝世名刀,通体漆黑,刀锋见寒,异常沉重。吴邪心思一转,派人送给了张起灵。果然等了一盏茶的功夫,那人便已在寝宫外等候面君谢恩。“料事如神”的吴邪听见小太监进来通报之后得偿所愿笑了笑,决定不马上召见他,只叫他在外面候着,实际上就是罚他站一会儿,他自己则爬上床去小憩,准备睡他一个时辰。 吴邪才睡下不久,便被屋外磅礴的雨声吵醒,他刚披上外衣还来不及系上就慌慌张张地朝门外跑去,王盟追在他后头手里还提着他的鞋。他一打开门,方才那心急如焚的那团火瞬间便被那凄风苦雨给浇了个透心凉——只见几个宫女往他身上套各式蓑衣披风,还有人端来了热腾腾的姜汤,一点雨都没淋到,反而吴邪被那夹带着雨水的寒风一吹接连打了两个喷嚏。 张起灵看着兴冲冲跑出来的吴邪先是一愣,紧接着看着他衣衫不整,雨水打湿了他单薄的丝衣,若隐若现地透出了他胸前那两点小小红红的凸起。他眼神暗了暗,看着他后面紧紧跟着的王盟,心情颇为复杂。宫人们跪了一地,他走上前,解下外衣将衣衫不整的吴邪给裹了起来,吴邪直直地盯着他,任他给自己整理衣衫。 张起灵的手指纤长,指节分明,为吴邪系衣领扣子时,带着薄茧的手蹭着吴邪的下巴,久违的气息又一次钻进了吴邪的鼻腔,像是雨后青草的芬芳,淡淡的沁人心脾。吴邪的心此刻彻底平静了下来,道,“你跪安吧。” 说完,他甩开了张起灵的手,任他的外衣滑落在了地上,头也不回地踏入了自己的寝宫。 秋猎的行进队伍里,张起灵被吴邪调到了队伍的末尾,他只能远远瞧着那顶金色的銮帐在前头飘啊飘,他听那些宫女私下窃窃私语,说陛下今日一身劲装英姿绰约好生俊俏;说陛下英勇,猎了头鹿,但只是伤了它的皮肉,包扎完后又放它回了林子;说陛下……他的耳边嗡嗡地全是关于吴邪的消息,可他却偏偏见不着他的人。 突然,前面一阵骚乱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隐隐地听到有侍卫高喊“有刺客”,张起灵一惊,拉紧缰绳无奈前面已乱成了一团,简直是寸步难行。他瞧见那座明黄色的銮驾忽地倒下了,心下倒吸了一口凉气,手脚僵硬,他一夹马肚,胯下黑马一声嘶鸣,前蹄腾空而起,他加了一鞭,那马朝前高高跃起,跨过人群,朝那座銮驾飞奔而去。 赶到前头时,张起灵不见吴邪的踪影,满地侍卫死伤惨重,还有些着黑衣的刺客。他挑开那些刺客的面巾,发现这些人的脸部轮廓像是那些边境的蛮夷,张起灵握紧了手中那把吴邪之前赏赐于他的黑金刀,心里懊悔万分,明明知道那些外族人可能会趁此时机前来行刺,却还因为和吴邪闹那莫名其妙的别扭而离他那么远,在他发生危险的时候却不在他的身边。 皇帝被掳,群龙无首,秋猎的队伍瞬间乱成一团,张起灵强压心中急躁,冷静地指挥整个队伍。这些随行的侍卫军队原本就是他的旧部,此刻更是唯他马首是瞻。而他更是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寻遍了整个山头,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找人愈发的困难了。 山头林间树木繁茂,要藏一个人简直是太容易了,张起灵一贯的冷静平稳也在时间的推移中慢慢被消磨殆尽,他只要一想到吴邪此刻被那些人控制住就心中难安,生怕他遭受一丁点的苦。 他此刻站在山顶,望着底下那寻人的火把在林间跳跃,仿佛是无垠夜空中微不足道的星光。他无法找到吴邪。他闭上眼,周身隐隐开始发光,平地生风,吹起他开始疯长的头发,等他霍然开眼时,那双星眸含着从未在人间出现过的灵光,他原本就英俊的脸此时变得愈发的俊美,带着绝不可亲近的疏离,将天地间的气息搅乱。 下一刻,他立刻感受到了同为神的吴邪微弱的气息,立刻飞身而去,眨眼间便到了关押吴邪的山洞。他此刻已恢复了凡人的身形,片刻不待,直接挥着刀就冲了进去。那些刺客还在吃酒聊天,显然没想到竟有人单枪匹马宛如天神般闯了进来,还不来得及拔出兵刃就被张起灵砍翻在地。 吴邪在混沌中听到了嘶喊声和呻吟声,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入眼的是那个正在为他浴血奋战的张起灵。他还以为自己大概是太想他了,产生了幻觉,刚刚闭上眼忽觉有人在解捆绑在自己身上的绳子,熟悉的声音透着从未有过的急切,“吴邪,醒醒,我们走。” “小……小哥……”吴邪被下了药,浑身乏力,只强撑着看清了眼前的人,“我没事……” 张起灵解下铠甲和护心镜,将吴邪包裹好,护着他一路杀了出去。 那些刺客各个都是顶尖的高手,张起灵以一敌百还要小心身旁毫无抵抗力的吴邪,不知不觉间身上已被刺伤了多道伤口,那股痛麻感让他意识到那些兵刃上全都淬了毒,他只是更加抱紧吴邪,生怕他沾上一点。 两人一路杀了出去,夜风一吹,吴邪身上的药性有些缓解,张起灵渐渐有些支撑不住,此刻反倒变成了吴邪扶着张起灵。 吴邪扶着张起灵机灵地返回了那些刺客刚刚关押他的地方。张起灵中了毒,不宜移动,否则会加速他体内毒素的蔓延,而且这荒郊野岭他们无法快速联系上自己的军队,反而容易会被那些刺客找到,而那个山洞里还有一些那些人来不及带走的东西,说不定就会有个解药之类的。 “小哥,你撑一会儿……” “不用了。” “什么不用了!你在说什么胡话!”吴邪听到他这么说忍不住吼了起来,可那人却只是难得的笑了笑,伸手拂过了他的脸。 吴邪一顿,握住了他的手,用脸蹭了蹭,“对不起。” “噢。” 吴邪额头跳了跳,“你就不能说些正经的话吗?” 他低头查看着张起灵的伤口,却感到有道炙热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游走,他看了一眼张起灵,道,“干嘛这样看着我……” 他话音未落,只见眼前那人的脸蓦地放大,同时唇上触到一片柔软轻触即离。两人间顿时沉默了下来,张起灵惨白着脸却饶有��趣地看着吴邪脸上变来变去的神情,此刻,仿佛死亡已经无法再威胁到他了。 “我今天会死。”他淡淡地说道,“所以一会儿你可别哭。” 吴邪瞪大了眼,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你……你怎么……” “吴邪,谢谢你,我想我可能已经知道那个问题的答案了,就在刚才找你的时候。” “什么问题?而且……你……你怎么会知道我的真名?” 张起灵摇了摇头并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是淡淡地说道,“我同你一样,保留有所有的记忆和法力。” 吴邪抖着嘴角,见张起灵不是说笑,立刻退到了一旁,恭恭敬敬地行礼,“小仙吴邪拜见麒麟殿下。” “无须多礼。” 两人身份的瞬间逆转让吴邪有些懵,可下一刻张起灵突然口吐鲜血,整个人轰然倒下,倒在了吴邪的怀中,吴邪立时大惊失色,周身也起了变化,泛起了隐隐的青光,刚想施咒却被张起灵出手阻止。 “吴邪……即使是神,也不可以妄改命格……张起灵注定今日死,你不能强留我……我们也不能用仙术去伤害那些凡人……” “我知道……可是……”吴邪抱紧了张起灵,衣衫被他呕出的鲜血浸染,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他第一次如此深刻地感受着生命在自己的怀中流逝。 “吴邪,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嗯,”吴邪握着他的手,答应过他绝不会掉眼泪,可吴邪还是有想要哭的冲动,“我们约好了。” 张起灵扯了扯嘴角,慢慢闭上了眼睛。 那一日,十龙子麒麟完成了在凡间的历练,圆满归位。 那一日,吴邪第一次对怀中逝去的生命感到无能为力,纵使自己是一个神,也无法更改命数。 那一日,张起灵情根深种,千年情劫悄然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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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urisyi · 12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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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桃花斩水乱浮年(0-3)
一篇修仙文,瓶邪有黑万(黑眼镜×苏万) 文案: 我思正元君吴邪成仙不过百年,还是个不成名的散仙,所以蟠桃宴这类的盛会自是与我无缘。 海棠花仙解语花算是本元君在天宫里少数的几个朋友,初时还被我错当是名女子,惹他恼了好一阵子,可到底还是同我做了交心的朋友。 至于镜君我时至今日仍不知他姓名,只知他常用黑巾遮住双眼,言道,这天上界还有些事是他不愿见到的,若一日那些事不平,他便一日不愿摘下那黑巾。他贪恋凡间,常常破坏我们死遵活循的枢仪礼法,所以时常惹得老君和天帝头疼生厌。他的身边跟着一只白毛的小狐狸,名字叫做苏万。据说是他某日下凡时救的,渡了几口真气后便死活赖上了他,他在天上烦闷,所以也就悄悄带了上来,几百年过去了,倒也叫他练出了人模人样,带出了点仙气。 众仙皆被请去赴宴,解语花留着陪我,镜君带着他的小白狐狸不愿凑那热闹,偏巧都来了我这儿。席间聊起了最近后羿与河伯为了宓妃争风吃醋的事情,我随口问了句,宓妃为何不愿像她姐姐们那般嫁于帝俊陛下的龙子?小花瞬间面露难色,这时,我忽地想起,都言龙生九子,伏羲陛下的前九个女儿都嫁给了这九位龙子,而我却似乎从未听说过与这位最受宠爱的小女儿相配的十龙子的名姓。 那么,宓妃当年死活都不愿嫁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酒半正酣,值日星君却跑来把我叫了去,我虽有些恼,却也无可奈何。 蟠桃宴上多是我平日里只闻其名却从未见过的上仙大神,我站在中间,多少感到一丝窘迫。与此同时,玉阶上还伏着一个人,他一身漆黑的铠甲,周身透着寒气,霸气凛凛。他站了起来,转过身,那张脸很陌生,却带着一股熟悉的气息。 “思正元君,多谢你断我情根,助我渡过千年情劫。” 他目光清冷,面无表情,看着我轻轻的说道。 语气恭谦,礼貌周到,却也疏远无比。 我摇了摇头,刚想要说不客气,却发现,我竟不记得他的名字…… 听小花说我从诛仙台跳下来之后,就遗忘了许多许多事……天上许多人我都已不记得了…… ……
特意写在前头的ps:这一章略虐,吴邪特别渣,估计看到一半就有人会愤怒地点叉然后对我转黑(咦?)不过最好把这章看完_(:з」∠)_这文通篇都很虐(。不过结局是HE。 又ps:不是花邪(。小花是贴心小棉袄,必要的小挡箭牌(。 ====== 桃花斩水乱浮年 0. 前传 手指揪紧了身下的锦缎,旋即又松开。 一声甜腻的轻哼伴随着雕花古木的大床剧烈颤动的声音一同从春宵红帐内溢出。 他抱紧了身上的男人,感觉到了对方在自己身体里那火热的部分,泪水猛地从眼眶中溢出,抬了抬脖子,在他坚实的肩上狠狠咬了一口。 “疼吗?”身上那男人动作一滞,停下了动作,伸手抚了抚他被汗水黏在额上的发丝,柔声问道。 “不疼。”他吸了吸鼻子,哼声哼气地说道。 他的眼睛很亮,像是透着日月星辰的光华,被这双眼睛凝视着让张起灵满心满意地感到满足。他此时什么都不想要,只想抱紧身下的人。 “小哥……”他被张起灵禁锢在怀里不适地动了动,腿缠着他的腰,手继续揪着身下的床褥被单。 他只唤了他一声,不是他的名字,更没有称他陛下。张起灵闭着眼用脸蹭了蹭他的颈,算是回忆。他忽地就心里一酸,虽然整个人仍然被情欲控制在高潮的尾巴上,但他此刻的思绪却渐渐平复。 “别恨我。”他说完这三个字眼神随即暗了暗,在张起灵最没防备的时候,将那把藏在锦被下的���首抽出,狠狠地刺向了他的背。 血立刻从他的身体里涌出,那把刀插得极深,只留了半个刀柄在外面。 可那个张起灵却并没有反抗,也没有动,仍然伏在他身上抱着他,仿佛那一刀从未刺在他的身上一般。事实上,这会子的吴邪早已被方才那场情事将体力消耗殆尽,就算拼尽了全力,凭张起灵的能力想要躲过甚至在他刺中自己之前将他击杀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我喜欢你。” 他在吴邪的耳边轻轻地说出了这句话,声音有些虚弱。他不敢再看吴邪的眼睛,所以选择抱紧了他。 他从来都不是会说这种话的男人。只是此时此刻突然很想说而已。 吴邪看着床帐顶,淡淡地,毫无情绪地回应道,“可我不喜欢你。” 张起灵一抖,背上那处致命伤突然疼得他浑身抽搐,恨不得立时死了才好。他咬了咬牙,挨过了这一波的疼痛,他很想问问吴邪这到底是什么,自己把他放在了心尖尖上,可他却说他不爱自己。但他到底还是没有问出口,只是又重复了一遍,“我喜欢你。” 吴邪闭上眼,握着匕首的指尖冰凉,即可,他的眼再度睁开,却透着一种决绝的光。 “我从没爱过你,与你在一起不过是想要做花王的内应。你当缘何麒麟军会节节败退,对方如有神助每次都能准确知道军队的决策与动向?如今花王兵临城下,我也终于可以摆脱你了。这些年来我委身于你,被你像个女人一样压在身下,我也算都还给你了。” 张起灵听完,半晌没有说话,他那处伤还在往外流血,大量失血的后果就是他此刻感到全身冰凉,即使拥着吴邪仍然感到彻骨的寒冷。 吴邪说这话时,手却一直在抖,那种温热粘稠的触感让他知道此时自己的手上沾满了他的血。他轻声笑了笑,“还记得那会儿你从小花那儿将我救走吗?一路上你护着我被追兵伤得体无完肤,差点死了。事实上,也是我一路留下标记才会让追兵赶上我们。” 他还记得,那次他西征大胜而归,四方来贺,贡品中却意外发现吴邪偷偷夹在内求救的血书,他一怒之下只带着一队麒麟军不过三十骑,狂奔三个昼夜,途中累死了五六匹绝世名驹,将吴邪从那里硬生生抢了过来,而后一路追兵险象环生,一队精兵被消亡殆尽,他自己身中数箭,险些死在途中。 他从未有过如此冲动鲁莽的举动,过去不曾有、将来也不會有。 仅此一次。 张起灵觉得自己的意识在渐渐的模糊,吴邪的声音却变得越发的清晰。 “他才是我认定的王,是我爱慕的人。”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可张起灵的血却并没有凝固,反而汩汩地直往外流,他的生命也随之慢慢逝去。 他从未爱过自己,那场自己险些丢掉性命的千里救援不过是一场戏,是他布局中的一步棋。 他料定了自己会不顾一切来带他走。 “所以,你是不愿意的?” 吴邪一怔,他没有想到张起灵居然会这么平静的询问他。他只感受到那个人的身体在慢慢的变冷、僵硬,从他的身上离开。 他突然觉得有点冷,���能地想要朝那具身体靠近。可是张起灵却颤抖着双手,将锦被盖在了他的身上。 “对不起,我从未想过要强迫于你。”张起灵气若悬丝。 “没关系,小花会补偿我的。” 张起灵的眼神一暗,这一刻心如死灰。 眼前的人越来越模糊,张起灵阖上眼的那一刻,突然听吴邪说道,“你别喜欢我了。” 张起灵扯了扯嘴角,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惨淡的笑容。 “好。” 你称心如意就好。 他闭上眼那一刻,其实早已痛得全身麻木了。可是那颗还在苟延残喘跳动的心却还是深刻地感受到了什么才是痛彻心扉。这一刻他一点都不畏惧死亡,因为他已经经历过了比死亡更痛苦百倍的东西。 好想就这样睡下去,不要再醒来。 濒死状态的张起灵全身散发着一层淡淡的金光,他的头发开始疯长,伤口开始慢慢愈合,可他还是未醒。宫殿外已经可以听到敌军攻入的叫喊声,但同时不知从何处飞来了好几十只七彩的凤鸟,围绕在寝宫的上方徘徊不前,高声鸣叫,将那些厮杀声全都遮掩了起来。 这时,从门外走进四个人,一进来便跪在了地上,道,“恭贺麒麟神君劫满归位,恭贺思正元君飞升成仙。”说完,他们上前将依然昏睡不醒的张起灵抬走,一去不返。 吴邪长舒了一口气,这段人生只有二十多年,却跌宕起伏就算是他这样活了几千年的神仙也不由唏嘘不已,常常感叹自己怎么投了这么一个命格。不过,总算是顺利地完成了天帝交给自己的任务,成功协助麒麟神君渡过千年情劫,断了他的情根。 虽然他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天帝还要断了他的情根,毕竟情根一断此生都不会再爱。不过,现在这已经不是他想要去思考的问题了。 “你还好吗?”这时有个人倚着门框静静的望着他,他的容貌很是精致,有些雌雄莫辩,但淡淡地透着一股仙气,叫人只可远观不敢亵玩。 吴邪想要下床,脚一沾地忽地一软,差点跪在了地上,那人上前将他扶起,吴邪脸上有些挂不住,红了红,显得有些尴尬。 “小花,我没事。”吴邪移了移目光,不敢看解语花的脸,“这本是我自己的事,却叫你帮忙同我一起演个恶人……” “你断了他的情根?”解语花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嗯。怎么了?” 解语花眼神暗了暗,伸手打理着吴邪的长发,为他拉上衣襟,“没什么,我们回天庭吧。” 这到底是劫是缘,谁也说不清。人有命,神仙也有命。 可这桩事到底是完美的,麒麟神君劫满归位,而思正元君的魂魄也终于可以从海棠花露上的解脱出来,再次飞升成仙。 皆大欢喜。
1. 盛宴 一缕青烟自香炉内冉冉上升,熏得满袖清香。神树上梨花刹刹而落,堆在地上犹如一地白雪。 “一树梨花一溪月,不知今夜属何人?”一身着红衣的男子斟上一杯酒递予对面那人的眼前,巧笑言道,“欲将君去醉如何?” 那白衣男子拢着古琴的琴弦,乐曲声如高山流水般缓缓流淌而出,引得不知从何处飞来的神鸟在他身边低低地盘旋,合着节拍一同吟唱。 “咣——”指尖一弹,古琴琴弦颤抖地发出了最后那个徵音,余音绕梁,不绝于耳。白衣男子哂笑着接过酒盏,一饮而尽,又瞥了一眼对方,赞道,“绿蚁新醅酒,纵使没有红泥火炉,有绯衣花神相伴倒也不寂寞。” 那身穿红衣的男子正是海棠花仙解语花,与思正元君吴邪是挚交好友。 “也就你觉得不寂寞吧。” “好哇!你竟然觉得天宫寂寞,莫不是起了思凡之心?”吴邪瞪大了眼,凑到了解语花的跟前,一本正经地说道。 他眼眉清秀,清灵仙气若隐若现,笑起来眼睛弯弯的,显得很是活泼俏皮。 解语花那丹凤眼一瞟,就算没情谊也显出了三分含情脉脉。他笑道,“是啊,是啊,不成想竟让思正元君看穿了我宝相庄严,不过既然如此,我倒可大大方方时常来你这里走动走动,绸缪缱绻。” 吴邪冷不丁打了个寒颤,上下打量着解语花,一脸的高深莫测,解语花不语,笑着继续饮酒。 “你不会是见本元君丰神俊朗、风姿卓越、清新脱俗,看上我了吧?恕我冒昧,我和仙君是不可能的。” “噗!”解语花含着一口酒未及咽下全喷了出来,有些呛着猛咳了起来,咳得眼角都带上了泪,装模作样地上下细细打量了吴邪一番。 “你这样瞧我做什么?” 解语花憋着笑,“元君好是好,可惜是个男人,若是女子,我定娶你。” 吴邪一挑眉,刚要开口说什么,只见解语花立时截住了他的话头,完全猜度出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我可是如假包换的男人,这几百年了你难道还不信吗?要不要我解了袍子让你瞧个仔细。”说完,他站起当真作势要去解腰带,吴邪冷汗直流忙按住了他的手,“行了,当我错了成吗?我当时不也是瞧你好看才将你错当成女子的。” 再说了,哪有男人当花仙的?不过这句话吴邪是绝不敢在解语花面前说的,就怕他那凤眼一瞪,自己不知又会被他如何一顿好整。 “说起来,今日蟠桃宴你怎么会没收到请柬?”吴邪悄悄地转移了话题,解语花也没察觉,顺着他的话解释道,“收到了,我没去罢了。” 他说这话显得很是坦然,就好像是推掉了一堂诵经的早课。可吴邪却是大吃一惊。他原以为解语花同自己一样,也是因为神阶低微,依上会的旧规轮不上那千年一回的盛宴,没收到请柬才会来找他饮酒作乐,竟没想到,他是没去特意来自己这儿的。 那蟠桃盛宴说到底就是给众仙家增长功力的,吃了那蟠桃凡人可以长生不老飞天成仙,神仙吃了可以增加修为,这势必是人人趋之若鹜的,所以当年齐天大圣才会跑去偷吃了那么多蟠桃仙酒。 吴邪一脸的不可理喻,解语花却只是笑笑,没有多说什么。 “我还听说那人近日便会苏醒,我怕……”解语花说到一半突然没有再说下去,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吴邪,后者却是一脸迷茫的模样,他心中一痛,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下去。 “你怕什么?” 解语花摇了摇头,“皆是孽缘。” 吴邪眯着眼,看着解语花,面上似有愠色,语气也显得很是不悦,“本元君生平最讨厌别人吞吞吐吐,虽然我成仙不过百年,而你说我曾经因为跳了诛仙台而将大部分事情忘得一干二净,所以只有这近百年的记忆,可你却又不肯告诉我。这些都算了,可你不知道你那要说不说的模样忒地叫人好生烦躁?” “小邪,不告诉你,是为了你好。” “你……”吴邪刚要发作,只听远处传来了一串笑声,两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人穿着宽衣大袖的黑袍,腰间束着白玉腰带,眼前蒙着一层黑巾,正大笑着朝他们走来。与此同时,一个穿着白衣的少年跟在他身侧,眨着一双黑亮黑亮的眼睛,探头探脑地朝他们张望。 吴邪立时笑了起来,把方才与解语花的争执甩到了脑后,朝那少年招了招手,“小狐狸怎么也来了?快来让我瞧瞧,上回不小心烧着的毛长出来了没?” “元君您又取笑我。”少年瘪了瘪嘴,抬起头看着身边的人。 “思正元君这哪里是取笑你,分明是关心你。他日思夜想着想要件狐裘袄子,心心念念着你这张狐狸皮很久了,就盼着你再长一些,他的袄子能做的大一些,没成想你小子贪暖,竟倚着老君的炼丹炉睡着了,不小心烧了自己的皮毛,这会儿留了个难看的疤,也不知思正元君介不介意。”那黑袍男子侧了侧脸,冲着那少年一边憋着笑,一边说道。 “师傅!”少年信以为真,不敢置信地看着说出这番话的黑袍男子,见他脸上那一贯的笑容没有分毫变化,分辨不出那是不是只是调笑自己的玩笑话,然后转头一脸惶恐地看着吴邪,生怕他真要扒了自己的皮。 一旁的解语花终于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指着吴邪道,“思正元君前些日子还在同我说要在白狐皮烧焦的地方绣上一朵海棠花会不会突兀了,显得不贵气了。” 吴邪先是一愣,再看那两人似有似无的笑,以及那少年憋红的委屈的小脸,顿时明白了过来,顺着解语花的话笑道,“可我还是嫌弃那烧黑的地方不漂亮,就算是请织女用金孔雀羽毛的线绣上去也不好看,平白白的多了一朵花儿怎么看怎么奇怪……” “可以把那地方做到领子那儿,让那朵海棠花开在颈上。” “这个主意好。” “呜呜!你们欺负人!”少年眼圈通红,可怜巴巴地看着那他唤师傅的黑袍男子,可那男人却没半点异议,一脸的云淡风轻。少年低着头,屁股后面那狐狸尾巴露了出来,拖在地上,看上去又萎靡又难过。 吴邪知道有些过了,别敛了敛笑,柔声道,“苏万,过来。” 那少年一惊,一脸恐慌地看着吴邪。吴邪哑然失笑,道,“我不剥你的皮。” “可是……” “思正元君让你过去你就过去,犹豫什么?”那黑袍男子嘴角始终凝着笑,轻轻地把那少年往前一推,“我站在你后面呢。” 少年一怔,看着男子的脸,他的脸线条很硬朗,那黑巾蒙住了他的眼,只看得到高挺的鼻梁,还有那薄薄的唇,嘴角始终都微微翘着,挂着似有若无的笑容。少年知道他蒙着眼看不见,可是还站在那儿像是在与他对视。 半晌之后,少年转过身,看了一眼吴邪,便迅速低下了头,小心翼翼地走到了他的跟前,瞟了一眼解语花,又看了看站在远处的男子,怯懦地唤了一声,“思正元君……” 吴邪笑了起来,同解语花交换了一个眼神,接着便抓过了苏万的手臂,撩起了他的衣袖,只见那儿有一大块烧伤,留下了难看的疤痕。吴邪凝了点气在掌心,伸手轻轻拂过苏万那处伤痕,只见气息在指尖流转,同时苏万发现皮肤在那淡淡的金光之下有些微微发热,更让他兴奋的是,那被吴邪的手拂过的伤处的疤痕竟然消失不见了。 苏万讶异地长大了嘴,看着自己光洁的手臂看不出任何一丁点的伤疤,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还不快谢谢思正元君。”那黑袍男子站在原处出声提醒道。 “谢……谢谢元君!”苏万那张原先还哭丧着的小脸这时笑逐颜开,那条蓬松的狐狸尾巴也高兴地摇来摇去。 “不错,不错,这会儿再做衣裳就不用再修什么瑕疵了。”解语花饮了一口酒,忍不住继续逗弄着苏万。看他脸上那变幻无常的表情,三人哈哈大笑了起来。 在吴邪再三保证绝不会扒他的狐狸皮后,白毛小狐狸终于半信半疑地被哄去一边儿玩了。三人聚坐了梨树下饮酒,只听吴邪先开口问道,“镜君为何今日会来我这儿?这会儿不都该去蟠桃会的吗?” 那人轻抚眼前的黑巾,淡淡地说道,“没意思,还不如来你这儿饮酒赏花有意思,就带着苏万来了。” 吴邪笑道,“我这儿有什么意思,不过是和海棠仙君随意聊聊罢了。” “你们聊什么?莫不是近日传的沸沸扬扬的那件事?” 两人一愣,对视了一眼,解语花问道,“何事?” 镜君立刻一脸对两人孤陋寡闻的鄙视表情,“就是河伯与后羿打起来那桩事,听闻河伯还上天庭告上了一状,你们竟然连听都没听过?” 谁说神仙不爱八卦?今儿哪位神女偷下凡与凡人成亲,明儿哪位神仙的私生子闹上天庭。这宓妃、河伯与后羿的三角恋最近可是闹得沸沸扬扬。就连住得偏远、不太爱四处走动的吴邪都有所耳闻。 吴邪小心翼翼地问道,“听说河伯还被后羿射瞎了一只眼。” “看来有人做瞎子也有伴儿了。” “花儿爷您说话真刻薄。” 解语花不说话没搭理面前这瞎子的抗议,看着吴邪,接着道,“听说是宓妃与后羿有私,河伯盛怒之下与后羿争斗了起来,所以便被射瞎了一只眼。” “听起来,像是那宓妃耐不住寂寞,不守妇道,出轨在先。” ��花儿爷您能别这么直接嘛!” 解语花斜了那瞎子一眼,道,“无论如何粉饰,这都是事实。” “她可是伏羲陛下最疼爱的小女儿……” “那又如何?她既然嫁于了河伯,怎么可以三心二意呢?说丈夫不关心她,待她不好,自可以请玉帝做主,怎么可以做出如此下作的事情?” “花儿爷……您可……真敢说……”镜君佯装抬起手用宽袖拭了拭额角的冷汗。 解语花笑了起来,“黑瞎子你这么说话,我倒有些不习惯了。怎么突然变得如此谨慎了?” 镜君一身黑衣,又用黑巾蒙着眼,说是这天上还有他不愿见到的事,在那些事消失之前,他情愿形如瞎子,也不愿睁眼看到这些。久而久之,便得了个黑瞎子的诨号,私底下常有人不恭敬地这般唤他,他虽知道,却从不恼,总是微微一笑了之。 黑瞎子微微翘了翘嘴角,“倒也不是,只是我还记得当年那事,对宓妃颇有些同情。” 解语花一愣,马上去看吴邪,后者却是一脸好奇地等着他俩接下来的话,并无任何的异常。他长舒了一口气,那双凤眼一瞪,竟隐隐生出了些寒意,口气也不似方才那般平静热络,“过去的事勿须再提,一事归一事,这事是她起得头,她总该负上大部分的责任。” 黑瞎子蒙着眼看不见他的表情,可听这语气知道他像是有些不悦,微微一思量便知一二,于是只是笑了笑,适时地闭上了嘴不再多言。 一时间都不说话了,倒显得气氛有些尴尬。 “诶,宓妃以前要嫁的人是谁啊?” 吴邪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不相关的话,惹得黑瞎子咯咯笑个不停,“元君怎么会突然想到问这个问题?” 解语花看着吴邪却有些紧张担心的模样。 吴邪眨了眨眼,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道,“你方才说宓妃是伏羲陛下的幺女,听说陛下有十个女儿,前九位都嫁给了天帝的儿子们,那按理说,这宓妃也应该嫁于天帝的儿子才相配呀。但天上界只闻‘龙生九子’,莫非帝俊陛下就只生了九个儿子?” 他这一番话让解语花惊得脸色发白,而黑瞎子嘴角的笑意却更浓了。 “不,帝俊陛下有第十位儿子。” “黑瞎子!” “那为何从未有人提及过他?”吴邪好奇的问道。 “因为……” “砰——”黑瞎子还来不及把话说完,只听一声巨响,解语花直接拽着他的衣领将他从石凳上拽了起来,直接推得远远的。他一个踉跄没站稳,向后摔倒在了梨花堆中,沾得满身梨花白。 “别说不该说的,否则我不介意把你再变成哑巴。”解语花挡在了吴邪的面前,冲着黑瞎子厉声说道。 “小花……”吴邪拽着他的衣袖小声叫着他,他万万没想到解语花竟然会突然发难。莫不是那十龙子和他有仇? 而苏万早已察觉了这边的异动,看见自己师傅被推倒在地,立刻奔了过去,把他扶起。这会儿他也顾不得什么身份和礼仪了,冲着解语花就嚷道,“师傅他眼睛看不见,仙君有话但说无妨,何必动手呢?” “小花!”吴邪也站了起来,把解语花拽到了身旁,“你这气动得好生奇怪,这说的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动气?况且提问的是我,到底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让你如此紧张?” “我……”解语花一时语塞,蹙起一双眉,竟不知该如何答话。总不能告诉吴邪,这所有的一切都同他有关,而且他还是那个罪魁祸首。如今吴邪什么都忘了,活得快活,无忧无虑,这比什么都好,他不想再看到过去那一幕了,今生都不想再看到了。 相比之下,黑瞎子反而并没有太过在意,依然笑吟吟地抬着头。他揉了揉苏万的脑袋,道,“到底没白疼你,不过你可不能和仙君这样说话。” “徒儿知错了。”苏万吐了吐舌头,冲他做了个鬼脸。反正他蒙着黑巾也看不见。 就在此时,吴邪忽然感到一丝不安,他向外走了几步,道,“此处气息似乎被打乱了,有人来了。” 他话音未落,只见一人腾着云自东边而来,落下后站在院外也没进来,朝他做了个揖,似乎也并不讶异于他身边的解语花和黑瞎子,毕恭毕敬地说道,“娘娘有请三位仙君赴宴。” 来人不是一般仙童仙娥,竟是值日星君。这让三人大为诧异。解语花率先问道,“有劳星君前来通传,只是不知为何要星君亲自前来?” 值日星君不紧不慢地回答道,“事出突然,我也是从宴上而来。皆因麒麟神君突然苏醒,娘娘高兴,故而请众仙家同乐。原本还以为所有人都到了,这一看竟还有桌子空着,慌忙查来,着小仙速速来请三位了。还请三位移步。” “麒麟神君?”吴邪重复了一声,似乎有些熟悉,可就是想不起来。 “正是。” “哪位麒麟神君?”吴邪皱着眉问道,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高高瘦瘦的背影,一副冰冷的铠甲,还有一双浓得好似化不开墨的双眸。他只对自己笑过的那仅有几次,无一不是舒展了眼眉,一片柔情,眉宇间有点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而那天子之位,千金华服亦挡不住他丝毫光芒。 而这一切,却又模模糊糊的,叫人看不清楚。 解语花还没来得及开口,黑瞎子便抢了个先,“元君这就忘了吗?当年可还是您亲手断他情根,助他渡过千年情劫,重归神位。” 黑瞎子这么一提,果然万事如潮水般涌来,那些被刻意遗忘在人间的旖旎的风情、纠缠不休的情仇,如同前生的记忆一般,纷至沓来,将吴邪推入了那场撕心裂肺的往事。 纵使你是威震人神魔三界的麒麟神君,能只手遮天,只要一旦为情所动,就算是有颗七窍玲珑心,也不免为情所伤,惨淡收场,落得个沉睡百年的结果。 “噢。”吴邪轻声应了一句,不咸不淡的,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听说他归位之后一直沉睡不醒,如今醒来也算是桩大喜事,过两日,我会亲自前往道贺。只是今日……” 值日星君不慌不忙地打断了他的话,“神君点了您的名,要亲自向您道谢。” 吴邪皱了皱眉,只得答道,“好吧。” 守得住天宫流年的孤寂,自然也忘得掉凡间的情缠。
2 情债 看着那碧沉沉的琉璃瓦,明晃晃的宝玉阶,吴邪站在廊下,心中惴惴不安。眼前那金碧辉煌的宝殿,巍峨雄壮的天门,端端的是仙家的气派。站在两侧的天兵神将一员员顶梁靠柱,持铣拥旄,他们脸上都没有丝毫表情,视线放空,可吴邪却始终有一种被注视着的感觉。 走过那盘旋彩凤的长桥,绕过那金鳞耀日赤须龙柱,吴邪一路上都在盘算一会儿见到那人时该如何才好。可是他此时此刻,脑袋里却只有最后那人那黯淡到绝望的眼神。他甩了甩脑袋,却丝毫无法将那时的情景挥之脑后。 自己���是奉命行事,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他好。吴邪忍不住自我安慰道。 况且吃亏的还是自己。 吴邪耸了耸肩,心中好受了许多。 “小仙拜见西王母娘娘。”吴邪拜伏参见,殿上那人垂帘问道,”来者可是思正元君?” “正是小仙。”吴邪低头,他很少参见王母,亦很少来这种场合,当下便听到不少人在下面窃窃私语。他佯装没有听到,跪在那儿毕恭毕敬。 “爱卿无须多礼,赐座。” 吴邪谢过之后,站了起来,却不知何时有一人已立于他的身后,他一转身,险些要撞到那人的怀里。 那人身着铠甲,那副神甲上正对着自己脸的是一只麒麟头,贴得极近,那两双铜铃般的眼正凝视着他,吴邪猛地心跳加速,他慢慢抬起头,撞进了那双乌黑黯淡的双眸之中。 那人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吴邪,用目光一寸寸扫过他消瘦的脸颊,描摹着他的轮廓。一时之间,热闹的宴会上阒然无声,众人皆等着看好戏。而被那双眼睛盯着的吴邪却冷汗直冒,心中连呼哀哉,十足十地担心会被对方一脚踢出南天门。 半晌,那人似是终于看够了,小退了一步,朝着吴邪毕恭毕敬地作了一个揖,沙哑冷冽的声音掷地有声,”多谢思正元君断我情根,助我渡过千年情劫。” 众人皆是一怔,就连吴邪也显得有些不知所措,没想到他竟然真会向自己道谢。 吴邪过了好一会儿才晃过神来,见他朝自己行礼了好一会儿,身子上套着那坚硬的铠甲仍然把腰压得低低的,这才如梦初醒般地慌忙将他扶了起来。 “麒麟神君不必客气。”吴邪勉强挤出一抹微笑,可笑得实在有些苦,”我也是听命行事,况且我也因此飞升成仙,还得亏了神君的相助。” 那人直起身,平静地看着吴邪,那双眼睛淡然如水,犹如界外长河,亘古无波。吴邪不敢瞧他,觉得自己那话更是有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嫌疑,一时间手足无措地不知如何是好才对。 “海棠花仙解语花参见娘娘。” 解语花这时犹如天降神兵一般及时赶到,解了吴邪的窘境。两人后来,王母便将两人的座位安排在了一块,列在末尾。 “小花,还好你刚才来了,否则我在众目睽睽之下不知有多尴尬。”吴邪执起酒盏,低声感谢着身边人。 解语花淡淡一笑,道,”你不做亏心事,何须如此介怀?” 是呀!老子那分明是帮他,我心虚什么?吴邪就差一拍大腿了,他用余光瞄了瞄坐在对面上座的那人,但见那人只是低头饮酒目不斜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周围那么热闹,众神仙饮下几杯仙酒之后便没了那么多的拘束,可只有他,仍然端坐在那儿,不动分毫,也不搭理别人,就像是个闷油瓶似的。 吴邪又悄悄看了他几眼,越看越觉得那小子有些不对劲,期间解语花同他搭话,他也懒懒地敷衍了几声。 就在吴邪又一次偷偷看他时,那个一直低着头的人突然抬起了头,朝他所在的方向淡淡地瞥了一眼,两人视线打了个对穿,吴邪一惊,再扭头已经来不及了,一时尴尬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吴邪心中默默给自己催眠”他没瞧见,没瞧见,没瞧见”,可这却丝毫不管用,而更糟糕的是那个瞧见了的人站了起来,拿着酒盏正慢慢地向他走来。 “思正元君。”吴邪听到他叫自己时,尴尬地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神……神君……”他诺诺地应道,站了起来后却没再敢看他的脸。 “张起灵。” “啊?” 张起灵的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不悦,伸出另一只手,抬起了他的下巴,强迫他看向自己,“我叫张起灵。” “吴……吴邪。” 两个人又对视了一眼,吴邪只觉得心跳如鼓,立刻挣开了他的手,偏过头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张起灵看着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既然神君已经归位,神阶与小仙有云泥之别,小仙不敢高攀,今后也绝不会碍神君的眼,让神君平添不痛快……” “你到底想说什么……”张起灵蹙起了眉,打断了他的话。 “吴邪的意思是,他不想再见到你。”一旁的解语花插嘴说道。 张起灵瞥了他一眼,解语花不动声色地继续喝着酒,仿佛对这位威震四海八荒的麒麟神君并无半分畏惧。他回过头,眼神落在了吴邪的脸上,那张脸所表现出的慌乱与紧张让他感到有些陌生,沉睡了几百年都记忆在提醒他,这个时候,他应当有类似于心疼的感觉。 可现在,他平静的心起不了半点波澜。 “请元君不要误会。”张起灵淡淡地说道,“我归位之后虽已恢复所有记忆,但因为情根已断,所以不会再对元君有任何爱慕之心,只是……” 他顿了顿,像是在寻找合适的措辞,但最终还是不了了之,把后面那句话咽回了肚子里。 只是曾经爱你入骨。 “麒麟神君,太白金星已到,娘娘让您移驾片刻。”这时一仙童找来,对吴邪和解语花随意行了个礼,慌慌张张地对张起灵说道。 他点了点头,只是深深看了一眼吴邪后转身走了。吴邪轻轻拽住那仙童问道,“太白金星闭关多时,为何现在突然出来了?” 那仙童答道,“皆因麒麟神君苏醒。玉帝和王母有些担心,当年神君渡劫时身上都伤并不重,但被拔情根之后情伤难愈,沉睡百年,这样的事从未有过先例,谁也不敢妄言,只得着太白金星前来瞧瞧有无大碍。” 吴邪越听越心惊,那仙童着急走,只待吴邪问清张起灵眼下的居所后便匆匆告辞,拈了一字诀追张起灵那快云而去了。 之后的宴会上吴邪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度过的,即使是吃那千年一果的仙桃也食之无味,一脸心事重重的模样,任谁都看得出来。 他看着那上座的空位,心里纠结得很,只听邻座两位仙人窃窃私语道,“听闻麒麟神君这次虽然苏醒,但身子却大不如前,这拔情根果真是百害而无一利。” “这样说来,到底为何如此狠心要拔他情根,这情根一断,此生都不会再爱任何人。” 吴邪蹙了蹙眉,手指冰凉,指尖微微颤抖,仿佛当年那把刺进张起灵身体的匕首仍在掌中握着,丢也丢不掉。 “我只听说,当年麒麟神君情根深种,种恶因,结恶果,闹得一发不可收拾,但天帝问他相恋那人身份,他咬死不说,宁愿受雷火之刑,被打入炼狱池受万鬼咬魂蚀魄之苦。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是被草草打落凡间受七世轮回便可归位。如今干脆直接拔了他的情根,大概是怕他今后再与那人旧情复炽。” 原来他之前就已有深爱之人。自己与他那一段不过是他在人间的小小插曲,是他命中注定的劫数而已,对他而言助他渡劫的人是不是自己并无所谓,就算换一个人同样能使得麒麟归位,万众归一。恐怕他现在记忆全复,早已想起来自己曾经的恋人,又怎会对与自己那段露水情缘有丝毫记挂? 刚才自己那般介怀、尴尬在他眼里大概显得十分可笑了。 吴邪敞开胸怀,痛饮了几杯之后原以为可以畅快些,却不知怎么的,那酒穿肠过喉之后竟暗生出了些惆怅来。 ——“你别喜欢我了。” ——“好。” 这样倒是真的挺不错。 解语花扶着喝醉了的吴邪回了府邸,安置完之后便瞧见镜君的那只小狐狸倚着门朝里面张望,他笑道,“小狐狸你在瞧什么?” 苏万见自己被发现,便跳了出来,伸长脖子瞧了一眼床上的吴邪,问道,”元君生病了吗?” “不是,吴邪只是喝酒了而已。” “喝过酒就会这样不省人事吗?”见吴邪睡着毫无反应,苏万大着胆子伸出爪子戳了戳吴邪的脸,见他没反应,又想起了之前吴邪要剥他的狐狸皮,就狠下心用小爪子使劲地揉搓了一下,一边在心里偷偷腹诽他,一边装作痛心疾首的模样道,“那我以后可不能让师傅喝酒。” 解语花哈哈笑了起来,道,”你这只小狐狸管得倒挺宽,你师傅会听你的话吗?” 小狐狸显然被他给问住了,小眼珠咕噜噜地直转,然后狡黠地一笑,身后的狐狸尾巴摇了一摇,”那不难,师傅浑身上下全是软肋。” “没错,那瞎子想要找点弱点出来确实并非难事,哈哈哈。”解语花被他那机灵的样子给逗乐了,苏万看着他,直等他乐完,这才小���翼翼地问道,”仙君有见到我师傅吗?” 解语花摇了摇头,”他还没回来吗?我以为他早就回来了,他不是向来都不喜这样的场合吗?” 听他这么一说,苏万立刻便急了,开始在屋子里蹿来蹿去,”我守在瑶池外,见众仙都陆陆续续出来了,连你们都出来了,却还不见师傅,我不敢现身,更不敢靠得过近。心下思量恐是我与师傅错过了,跟来瞧瞧,却……” “苏万你别急。”解语花上前抱起了已经混乱地开始四处乱窜的小狐狸,捋着他的毛,道,”吴邪这会儿还有的好睡,我带你出去找一找,你待在我袖子里别乱动叫人发现就好。” 苏万这时已没了主意,见解语花肯带他去找自然喜出望外,连连点头。 解语花带着苏万在瑶池边转了一圈,问了很多人,都说没瞧见镜君。解语花担心他又私自下凡,便跑去南天门旁敲侧击了一番,也寻不到他的半点消息。 “没事,你师傅那么大一个人总不会丢的。”解语花感觉到衣袖里的小狐狸焦躁不安,不由顺毛道。事实上,他此刻早已是强压着怒火,心里早已替苏万把那黑瞎子狠狠地剜了好几刀。 两人行至僻静处,苏万终于忍不住,从他的衣袖里钻了出来,落了地,幻化成了那个明朗的少年,拽着他的衣袖���,”好仙君,听闻天上界有一枚仙镜可知过去未来,能否带我去问问师傅去了哪里。” 解语花皱着眉,这倒是个好主意,总比他在这仙界到处寻他来的方便,也不引人注目,只是一想到那宝镜收藏的地方就叫他好生犹豫。天宝阁离那诛仙台特别近,素日里都有天兵天将把守着,过去得好一阵的盘问。 再看那小狐狸的模样着实让人心疼,平日里黑瞎子常带着他来给吴邪解闷,这天宫岁月寂寞,有他相伴吴邪脸上的笑容都多了许多,所以吴邪一贯很疼他,自己久而久之也喜欢上这只小狐狸,总喜欢逗他,此刻见他小脸皱成包子似的那模样心里很不是个滋味。解语花犹豫了片刻,咬了咬牙,应承了下来,苏万立刻撒开腿拽着解语花就朝那天宝阁跑去。 刚到诛仙台便隐隐听见那处有交谈声传来。解语花诧异,这地方平常很少有人会来,如今谁会在哪儿?苏万动了动耳朵,那对狐狸耳高高竖起,将那些对话全听了进去。 只听一女子道,“如今事已至此,我早已今生无求。只希望能过上太平日子,好好照顾他。我不知道当年竟发生了那样的事,我溺亡洛水本是我命中劫数,没想到父亲竟会那么伤心生气,迁怒众人,以至于害得他跳诛仙台,这一苦便苦了三个人。” “呵呵,莫非神女也想一跳了之,寻个魂飞魄散,烦恼自然也跟着烟消云散。”那人轻声笑道,语气竟像是在怂恿。 解语花和苏万对视了一眼,显然都听出了那个语气轻佻的人是谁。苏万正要上前唤他,却被解语花一把拉住,摇了摇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只听那女子答道,“听说他当时是将被打散的魂魄凝在海棠花露上,这才救回了一命。” 苏万一惊,诧异地望向解语花,而海棠花仙却一直皱着眉,似是并不乐意听到这些往事。 “那是海棠花仙没事找事,偏要横插一脚。” 苏万只觉身边那人正散发着寒气,周围的气压也跟着降低,解语花铁青着脸不屑地“嘁”了一声,苏万抖了抖身子,试图离他保持一定距离。 “难道镜君想看他魂飞魄散不成?”那女子语带惊讶。 “不,不。”他连忙辩白,“我只是觉得有些人生来便鸿运当头,就像他那样;还有些人生来身份尊贵,比如您。但是有些人,明明什么也没做错,却落得个灰飞烟灭的下场……” “他就是唯恐天下不乱!”这时解语花终于忍无可忍,现了身,怒目瞪着两人,身后跟着不知所措的苏万,“你若有那好心替别人出谋划策,自个儿怎地不跳?”他丢下这句话转身就想走,这才留意到身边还有一个苏万。他瞪了苏万一眼,语气冰冷的威胁道,“今日你所听到的任何一个字都不准让旁人知道,尤其是思正元君!否则仔细了你的狐狸皮!”说完,他一甩长袖,气鼓鼓地走了。苏万被留在原地,两边看了看,还是朝他师傅走了过去,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谁知那黑瞎子浑不在意,咧开嘴笑了笑,走过去揉了揉苏万的脑袋,转身冲那女子鞠了个躬,带着自己的小狐狸晃晃悠悠地往回走。他倒是一脸的悠然自得,脸上挂着万年不变的浅浅笑意,不过苏万显然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他欲言又止了好几回,终于还是忍不住说道,“师傅,我瞧海棠仙君似是生气了。” “你怕他对我不利?”黑瞎子笑得更欢了,“那正好,让他寻个错处叫我滚下凡最好。”他眼睛虽蒙着黑巾看不见,可明显感到身边那人身形一动,闷不吭声。 两人都不说话,走了一路,本来一向呱噪的苏万像哑了火似的一声不响,只紧紧地跟着黑瞎子。一直走近居所,苏万突然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猛地拽了一下黑瞎子的衣袖,他停下脚步转过身,也不说话,在等他先开口。 苏万吸了吸鼻子,那张小脸显得格外的严肃,“师傅……虽然我很想成仙,但是我想成仙是因为师傅是神仙可以活很久很久,而我却只是个小狐妖。如果师傅哪一天厌倦了这样的生活想要下凡去,我……我愿意追随师傅!” “苏万,你迟早都要离开我的。”黑瞎子难得敛了敛脸上的笑意,平淡地说道,“我当初救你只是举手之劳,没事找事,闲着无聊。你不用对我感恩戴德。” 两人保持着沉默,忽然不知哪里吹来一阵风,带起了黑瞎子系在脑后的黑巾,那许是出自吴邪小院中亲手种的白梨花纷纷零乱地散落在地。 苏万咬着唇,直至下唇咬得发白,抬起了脸,淡淡地说道,“我不听,我不听,我什么也没听到。”说完就沉着脸埋头拽着黑瞎子一路猛走。那只小手冰凉,但拽着他的力度却不轻,黑瞎子任他拽着,自嘲地牵了牵嘴角。 解语花气鼓鼓地回了吴邪的府邸,一进门却见屋子里还有一个人正坐在吴邪的床边,静静地看着喝醉酒后睡相极差的吴邪。他伸出手想要为吴邪松一松衣领,可那只指节分明的手却停在了半空,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有落下。 “你……”解语花认出了他的背影,那人听到声响回过头来,手正停在吴邪的脸庞,而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解语花并不陌生。 “你来这里干什么?”解语花看了一眼床上的吴邪,又看他那动作生怕他要掐死吴邪,不由紧张了起来,他尤记在凡间那日的情景,惟恐对方心存报复,对吴邪不利。 张起灵上下好好打量了他一番,然后盯着他的眼睛,淡淡地说道,“这似乎不是你的府邸。” 吴邪屋子上的窗并没有关上,片片梨花飘落在了窗柩上将屋内的气息染上了点点幽香,这天界的风大概也是不同凡响,竟将那两人之间带出了些许剑拔弩张的意味。
3 失却 张起灵是什么人?威震三界十方的麒麟神君,玉皇大帝张百忍的侄子,有通天的法力、惊人的修为。 尽管是过继的。 没人知道他的父亲是谁,这是一段辛秘。当然,能过继给玉帝,他原先的身份必定不会低。 解语花看着他,手心有些微微出汗。 但当他看向张起灵的时候,却表情冷淡,不慌不忙似是浑然都不在意,“您若来找他叙旧,他现今喝醉了,昏睡不醒,但即使醒着,他也不记得了。你当年看着他跳下诛仙台,应该知道他好不容易保住一条命,但早已记忆全失,法力全散。” 张起灵看着他的眼睛,脑海中闪过那些记忆,犹如一出出令人心碎的折子戏,让人触目惊心。然而,那些情绪终究隔着重重幕布、高高戏台,对他而言,这些记忆中的事犹如折一朵镜中花,揽一弯水中月,虚无缥缈地毫无半点感同身受。 他没有半点情绪的波澜,仿佛那些亲身经历的事与己无关。 他起身,朝门口走去,他并不愿意同解语花起任何的冲突,尽管在他的记忆里,他对这个人的印象差到了极点。 行至门口,那株梨树下早已堆满了状如白雪的梨花,他微微一滞,忍不住顿住了脚步。忽地,只听屋内床上那人翻了个身,不老实地蹬了蹬腿,嚅嗫了一句: “小哥……嗯……别走……” 那句轻声的呢喃犹如一道惊雷,劈开重重帷幕,将那两个人同时定在了原地。解语花不可思议地看向床上的吴邪,仿佛是在确定刚才那句话是他所说。 相比之下,张起灵的脸上非常的平静,没有任何的表情,可是他却能感觉从心脏到手指有一股他无法克制的暖流在轻轻地流淌,那股暖流同时带出了他内心深处一种莫名的情绪一起开始慢慢地翻涌。 欣喜若狂。 他折了回来,慢慢地靠近吴邪,这次解语花没有再阻止他,床上那人却还是那副醉醺醺的样子,没有再说过一个字,仿佛刚才那瞬间清明的呓语全是他的幻觉。张起灵的心很快地又沉寂了下来,他用目光又一次细细描摹着吴邪那张记忆中非常熟悉的脸,从开辟鸿蒙那时起,他就偷偷地注意过他了,这张脸搅乱过他所有的情绪,令他伤令他悲令他喜令他怜,他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也是有情绪的,也是有感情的,而不是那个众人口中无悲无喜无忧无虑的上古神祇。 可这些回忆对于此刻的他而言却犹如在痛苦地看那些他完全不识字的古籍。他没有办法体会自己当年的那些情绪,他只知道,自己曾经有过那样的情绪。 他的情根被眼前的这个人亲手斩断了。 “我不觉得吴邪想起那些事是好事。”解语花突然开口说道,脸上满是担忧的神色。 张起灵点了点头,目光移到了他的脸上,淡淡地说道,“好好待他。” 解语花一愣,还在原地细细揣摩他那四个字的含义,张起灵已经迈开大步离开了吴邪的小院,他走得太快,带起了一阵风,惊起了地上的梨花雪,重有飘落进吴邪的屋内。 解语花转过头,看着他迅速消失的背影,轻轻张了张嘴,吐出了两个字,“一定。” 如果没有吴邪当年天真又执着的从昆仑取神水坚持浇灌被断定已死的他,如今就不会有站在这里与张起灵针锋相对的解语花,只有一株早已干枯成灰的海棠。 一定。 解语花紧紧地握住了拳头,狭长的眸子闪着隐隐的决意。 吴邪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脑壳都快裂开了,这仙酒虽好,果然还是不能贪杯。他刚想起身,忽觉脚边毛绒绒的甚是暖和,他哑然失笑,不动神色地踹了一脚上去,只听“哎哟”一声,一个雪球似的小动物从他被子里滚了出来,翻了两圈,趴在地上不动了。 “元君,我好心帮你暖你被窝,你干嘛踹我!”苏万从��里探出了小脑袋,一脸委屈的看着吴邪。他抖了抖毛,慢慢地恢复了少年的形象。 “说吧,你又干了什么坏事了?”吴邪冷笑了一声,毫不留情地戳穿了那只小狐狸伪善的假面具,“你每次一犯事就知道跑到我这里来躲起来,快说!不会又是把海棠仙君种的海棠树给啃了吧?” “不是,不是!”苏万连忙摇头,他昨日还惹了解语花不快,哪里还敢再去招惹那位喜怒无常的花仙,更何况昨天在诛仙台旁,解语花叮嘱过他不准将听到的内容向吴邪透露半分,未免说漏嘴还是不要提他来的好,“只是……我……” “为何吞吞吐吐?” 苏万还在扭捏,只听院外传来一声声如洪钟的大吼,“那只白毛狐狸跑到哪里去了!反了天了!竟然敢在天上界偷吃胖爷我的鸡!” 苏万一哆嗦,立刻现了原型往吴邪身后一窜,假装自己是一条褥子伏在那里藏起了脑袋和四肢一动也不动,小声哀求道,“元君救救我。” 吴邪被他那模样给逗乐了,刚想取笑他,院外那人竟不请自入,站在了他的门口。 “唉,这位小神仙,可看见一只白毛小狐狸?” 吴邪见他无礼,脸上的笑也不由敛了敛,站起来放下床帐把苏万挡在其中,一步一步慢悠悠地朝那个胖子走去,“敢问是哪路大神光临我这偏远的府邸?” 吴邪仅着亵衣,胸膛半露,两条修长的大白腿也若隐若现,春光一片,再看那胖子盯着自己瞧竟似出了神,不由一阵嫌恶,连忙裹紧了衣服,语气也凶巴巴了起来,“问你话呐!你无故私自闯入我府中作何?” 那胖子这时才恍过神来,上下打量了一番吴邪,“你不是老十家的那个小天真吗?” “啥?”吴邪皱起了眉,越瞧那胖子越觉得不似好人,那肚皮比天上任何一个神仙都要大,脸上一摊横肉,看上去就猥琐得很。 那胖子这时好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移开了目光,掩饰性地咳了两声,道,“在下饕餮。” 吴邪一愣,真是仙不可貌相,这胖子竟然是五龙子殿下。只得不情不愿地作了个揖,道,“原来是五龙子殿下。失敬失敬。” “得了吧,别老殿下殿下的,胖爷我不吃那一套,你们偷偷在我背后叫我胖子,我让你们叫了吧,你们又叫我殿下了,多矫情。”胖子瞥了一眼吴邪,问道,“你的名号?” “啊,小仙思正元君,吴邪。” “果然是弟媳妇啊。” “啥?” “没……没什么……” “弟媳儿,啊,不对,天真元君有见过一只贼狐狸吗?” 吴邪不悦地瞪了他一眼,什么弟媳什么天真元君,真想一拳打爆他的肚皮! “没见过,五殿下还是去别处寻吧,这儿没有!”说完,吴邪向前走了几步,把胖子挡在了门外,然后狠狠地瞥了他一眼,“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嘿!这几百年不见脾气倒长了,以前对我家十弟多温柔啊。”胖子对着光溜溜的门板喃喃自语道。 算了吧,别说弟媳儿了,现在连十弟也没了,见着了也不能打招呼,真他娘的糟心。胖子想起了一些往事,不由地有些惆怅。然而惆怅这种情绪显然不适合他,他略略做了一会儿感慨就觉得肚子又饿了,“白毛狐狸!别让胖爷我逮住你,否则一定把你烤了吃了!” 躲在吴邪被窝里的苏万忍不住抖了一下。他这会儿是欲哭无泪,要知道那大胖子是五龙子殿下,就算拔光他的狐狸毛,他都不敢去动那只鸡一下,可现在已经吃进肚子里了,莫不是还要吐出来还给他不成?就算吐出来,五龙子殿下这会儿也肯定不要了…… 吴邪挑开床帘,便见那只瑟瑟发抖的贪吃狐狸,忍不住笑了起来,“早知今日,何必贪吃。” 苏万仰起脸,吸了吸鼻子道,“元君别笑我了。” 吴邪揉了一把他的脑袋,走去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道,“你怎么躲我这儿来了,若告诉你师傅,他定会为你解围。” 这天上界谁不知镜君素来不乐意同众仙往来,旁人见了他也会退避三舍,不去叨扰。 苏万坐了起来,斜了斜眼,眼睛的焦点不知定在了哪儿,但尾巴却将情绪显露无疑,失落地在那里晃来晃去,“师傅一大早就出去了,我想大概又去那个地方了吧。” 吴邪一顿,他事实上同镜君不怎么熟,��知道他竟还有自己的一片桃花源,还是连苏万都不能入的。苏万顿了顿,接着道,“虽说如果问师傅他一定会说,还会笑嘻嘻地告诉你,但我不知道那肯定不是什么好的回忆,我不想师傅想起不开心的事情,所以我宁愿好奇也不想探究。” 吴邪叹了口气,道,“我换件衣裳,送你回去罢。想来这会儿他也该回来了。” 两人甫一出门,还没出小院,只见一个大胖子大喝一声从旁蹦了出来,拦住了去路,瞪着苏万,“啊呀呀,好你个小天真,果然骗胖爷我,幸好没听你的话,否则今日就逮不到这只贪吃的狐狸了!”言罢,他就要伸出胖手去抓苏万,吓得苏万只往吴邪身后躲,眼神哀哀戚戚,显得无辜又可怜。 吴邪疼他,连忙挡下胖子,道,“五殿下大人不计小人过,苏万他还是个孩子……” “孩子?他是你生的?” 吴邪一愣,这是哪儿跟哪儿啊,“五殿下说笑了,我看上去是能生出孩子的吗?”他转身想拉苏万,没想到那小子死死地拽着他的衣服不肯撒手,吴邪叹了口气只得由他去,对着胖子装傻充愣,“方才小仙言语间也多有冒犯,还请殿下切勿介怀。” 苏万眼眉和他一样柔和,可他越着急否认,反让胖子郑重其事地眯了眯眼,看了看苏万,又看了看吴邪,他在两人脸上来回扫来扫去,见吴邪护他护得紧心下却是一动,自言自语道,“难道吴邪原型是只狐狸?公狐狸也能下崽?没听十弟说过呀。” “罢了,要我不追究也无妨,现在我肚子饿了,天真你要是能让我吃饱,我就放过他。”胖子索性不再去纠结这些事,于是摸了摸肚子说道。 “你!你不能吃元君!”苏万躲在吴邪的身后,显然误会了胖子的意思,探出脑袋嚷了一声后又缩了回去,但这一声气势倒不小。 胖子一乐,“本殿下是神,怎么会吃了天真?要吃也要吃你这只小狐狸。” 苏万一听脸色立刻刷白,全然没了刚才那气势,可还嘴硬,“你……你是大神,你……你怎么能和我计较?” “哈?你这狐狸倒是牙尖嘴利,无理还要搅三分,今日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吴邪见他动怒,连忙上前赔上笑脸,架着胖子就往院子里走,讨好地说道,“殿下切勿动怒,动气伤心呐。我这可有比鸡更好吃的美味佳肴,在天界也是极难品尝到的。”他一边说一边挡住了胖子看向苏万的视线,向后狠狠地踹了一脚,把那小狐狸踢得远远的。 苏万知道吴邪这是叫他走的意思,于是揉了揉膝盖,化成一阵风,迅速消失了。 见他一走,吴邪顿时松了口气,可立刻又愁了起来。饕餮贪吃,吴邪真不知道自己方才应承下来的该如何实现。而且天界的神仙以吐纳天地灵气来修为,根本不用吃东西,吴邪早已忘了如何生火做饭,若是请他吃人间的食物,只怕他是看不上,就算他不介意,但人间美食多是杀孽,吴邪已成仙,岂可为了口腹之欲犯了戒。 见他面露难色,知他为难,胖子心如明镜,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说道,“你的心绪全摆在了脸上,瞧你那小脸再皱就成包子了。来来来,把你私藏的梨花蜜端上来吧。” 吴邪一惊,“五殿下怎会知道我这儿有自酿的梨花蜜?” 胖子哈哈一笑,“十弟咳咳……是我以前总喜欢往你这儿钻,你常用这酒招待我,很久没喝了,甚是想念。” 吴邪更奇了,“五殿下以前认识我?这还真让我受宠若惊了,小仙成仙不过几百年,五殿下怎么可能会认识小仙?” 胖子张了张嘴刚想说话,却猛然间像是想起了什么,面上透着一丝慌乱,连连摇头,“没……没什么,我记错了。方才那话元君就当没听过。”他一下子变得客气了起来,再加上那欲言又止的模样更惹得吴邪疑窦丛生。 吴邪神阶低微,府邸又地处偏远,平日里往来亲近的也就是海棠仙君解语花,还有苏万同他师傅,此刻与胖子一同饮酒难免有些局促,再加上之前对他言辞不慎,吴邪更是有如坐针毡之感。不过,几杯花酒下肚,那胖子不由放开了手脚,他本就性格直爽,不会记仇,那大大咧咧自来熟的性格也让吴邪开始放松了下来。 酒过三巡,吴邪在交谈中无意识地几乎把自己的底全给透了个遍,他平时从不多话,也不知怎么的,今日对着这个陌生人竟有想要畅所欲言的冲动。 “天真,就算是帮他,可你这样不好,你用的手段太不好了。” 吴邪似乎已经习惯了胖子对他的称呼,掐头去尾改名换姓地把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堵在心口的话全都倒了出来。 “我怎知他竟会对我动了真心?要是早知道,我断不会用那样的手段伤害他,还害他沉睡了百年。” “那么你呢?” “什么?” 吴邪眼神茫茫地看着胖子,酒不醉人人自醉,那场蟠桃宴始终让他难以释怀。那个人一会儿是麒麟神君一会儿是那个同样叫做张起灵的凡人的脸交替地出现在他的眼前:一个在左边说“我喜欢你”另一个却在右边说“不会再对你有任何爱慕之心”,几乎要把他撕成两半。而自己一会儿是坐在天界偏远小院里闲度时光的���正元君,一会儿是狠心背叛深爱自己的情人、夺他江山还要他命的那个吴邪。 又或者,他谁也不是,自己也另有身份,在命格星君编纂的另一段爱恨纠葛里沉沦。 这几百年来,他躲在这里清修,就是想要忘记这段凡尘往事。他甚至都不敢去看昏迷不醒的麒麟神君,反反复复地提醒自己,那只是自己的任务,换旁人也会是这样做的,自己助他成仙,是桩好事。 “你对他动了真心了?” 吴邪的心猛地一跳,手中的酒盏险些摔在了地上。幸好胖子已经喝得迷迷糊糊,完全没有留意到吴邪的异样。 “五殿下为何问出这样的话,我自知身份,且在凡间仍时刻谨记玉帝交由我的任务,怎么会轻易动凡心?”他克制着自己的声音,所以听上去反而格外的清明理智,平静得仿佛没有一丝一纹的波澜。 谁知胖子大笑,“你之前动过了,这回再动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吴邪一脸惊愕地看着打了个饱嗝但还是觉得有点饿的胖子,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问什么。 自己从哪里来,自己的魂魄为什么会凝聚在海棠花露上,玉帝为什么会给自己这样一个任务让自己如此轻而易举就能成仙?这到底是为什么?他压抑了太久,装聋作哑心平气和了那么久,旁人对他的态度,解语花看着自己充满疼惜的眼神,镜君有意无意流露出的嘲讽,他真的很想忽略,不去思考这些问题,可今日这位陌生的五龙子殿下却一次又一次地逼着他去想、去思考。 为什么这些事,自己却都不知道? 胖子已经跑去吴邪的屋子翻箱倒柜看看有什么可以吃的,梨树下的石桌旁就坐着吴邪一个人,感觉不到风的气息,可梨花还是慢慢悠悠地从树上被吹落,然后飘进了吴邪的酒盏中,激起一圈小小的涟漪。 ——“吴邪,我有件事要同你说。” 那涟漪慢慢地向四周扩散,水纹也越来越淡。 ——“我不会和宓妃成婚。” 那小小的白色梨花在酒水中打着圈儿,单薄的花瓣承载不了酒液的浸润,终于被彻底地淹没,迅速地沉入底部。 ——“遇到你之后,做神仙的日子才不那么无聊。” 胖子从吴邪的屋子里钻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咬了一口的梨,吃得汁水四溅。他刚想对吴邪埋怨他屋子里怎么什么吃的都没有,院子里却不见了他的人影。 空荡荡的小院里,石桌上的酒一口未动,里面沉着一枚小小的白梨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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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urisyi · 12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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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中年危机(如狼似虎小三爷炒鸡雷慎入,中秋贺文)
雷点:一夜要七次的小三爷→ → 药渣似的被榨干的老张→ → 这到底是什么糟糕的东西啊啊
都说男人四十一枝花,所以准确的说,三十八岁的吴邪还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儿。 张起灵陷在沙发里看着吴邪家的天花板,眼睛不时瞟向他家正在电脑前噼里啪啦打字对着电话说个不停的“花骨朵儿”。 褪去了青涩之后的成熟有另一种独特的魅力,加上他身材比以前好多了,连胸肌和腹肌都练出来好几块,做事也比以前沉稳,举手投足间更有一种做大事的男人的感觉。 而自己仅仅只是会在他搞不定的时候,跟着他出去撑撑场面,毕竟道上“哑巴张”这三个字就像护身符一样,在某些场合还是有些用处的。不过这种情况最近越来越少了,更多数情况是自己吃他的用他的睡他的。 吴邪越来越能干了。各种意义上。 张起灵望着忙碌的吴邪眯了眯眼。只见他终于放下了电话,长舒了一口气,然后像猫儿似的伸了个舒服的懒腰,倦意爬上了脸庞。他感受到了张起灵的视线,目光移向了他,四目相接,吴邪淡淡一笑,站起来走过去撑在他肩上弯腰在他唇上轻轻一吻,道:“今天中秋节,我们一会儿吃螃蟹。”然后朝他眨了眨眼,转身走向了厨房。 还要赏菊。他懂得。 因为今天是周四。 事实上,生活上的事情张起灵向来都是听吴邪安排的。包括床上运动。他向来是没什么欲望的,无论是情欲还是性欲,也就只有在面对吴邪的时候七情六欲才会全都跑出来。吴邪曾推测他的年龄大概在一百岁以上,尽管他对时间没什么概念,但看吴邪的表情,那应该是一个非常高得高龄。 如果把男人比作飞机的话,三十岁的男人是战斗机,那么一百岁的男人大概是一架飞机模型。所以吴邪特别“体贴”地把“运动”的次数降到一周两次,周一和周四。 看着桌子上的烤羊腰、韭菜炒蛋、清炒虾仁还有时令螃蟹,张起灵不动声色,只觉得肾有点疼。 抬起头看看对面满脸期待的吴邪,看来今晚的正餐料会非常得足。 真是非常“体贴”。 吴邪常说自己在青春的尾巴梢上,再不疯狂就老了。再加上他这三十多岁如狼似虎的年纪……张起灵忽然就想起了前几日王盟说的那些老夫少妻的悲哀。 我还不算老吧。张起灵扭头看了一眼镜子,自己看上去甚至比吴邪还要年轻一点。 可怎么就真感觉有点腰疼呢? ---------- 9.21 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戛然而止,吴邪系着蓝色的围裙把碗筷放好,擦干净了水槽,准备洗手身后突然贴上来一具热气腾腾还带着水汽的身体。张起灵从背后环着他,握着他的手帮他打肥皂,手指缠在了一块儿吴邪回过头被那人吻住于是就连舌头也缠在了一起。 水龙头里的水不停地流着,水声却掩盖不了逐渐粗重的喘气声。吴邪气短,脸憋红了,终于忍不住从张起灵的唇齿间退了出来,大口吸着气,道,“我先去洗澡。” 说完,他在张起灵的唇上轻轻啄了一下,挣开了他的怀抱。 张起灵靠在床上,也不知道是秋老虎作祟,还是晚上吃的东西太补——吴邪拼命地给他夹菜他默默地照单全收结果吴邪他自个儿倒没怎么吃——只觉得小肚子里有一团火在烧似的,无处可泄。 吴邪洗完出来整个人热气腾腾的,身上还有淡淡的香味,看上去清爽极了。他裸着上半身,露出小麦色的胸膛,两块薄薄的胸肌已经看得出形状了;小巧的乳粒嵌在蜜色的肌肤上,颜色淡淡的,适合一口含住然后在吸允舔舐间充血胀大;浴巾简单地在胯间围了一下,两条修长笔直的大腿从雪白的浴巾里露出暧昧的曲线。 他里面一定什么也没穿。张起灵想。 吴邪瞥了一眼床上的张起灵,见对方正盯着自己看,反而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 他磨磨蹭蹭地朝床边挪动,离床还有三四步的距离,只见张起灵眸色一沉,从床上探出身子直接把他扯到了怀里。 这会儿自己被他撩拨得全身发热,他倒害羞了起来。 两人一边吻着一边抱着在大床上滚了两圈,吴邪向下扫了一眼,看着他的麒麟纹身渐渐显现了出来,于是伸手摸了上去,轻轻戳了戳那个麒麟的眼睛,咯咯咯地笑个不停,含糊地说道,“小哥,你的麒麟眼睛变大了。” 这个家伙知��知道自己在干吗?张起灵睁开眼看着吴邪近在咫尺的亮晶晶的眼睛,然后一把扯掉了他的浴巾,大手覆上了那团还未醒过来小家伙,手心蹭刮着还有些潮湿的柔软耻毛,简单地揉了两下,那根软趴趴的小家伙就慢慢抬起了头。 张起灵已经转移到了他的颈窝,轻啃着他的锁骨,洗得干干净净的吴邪香喷喷的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他正啃得起劲,吴邪突然推了推他,张起灵停了下来面带疑惑地望着他。 “小哥。”吴邪的眼睛闪着从未有过的亮光,含着一汪水色潋滟的春水,让张起灵小腹一紧,而那句床笫间的“小哥”听上去就是与平时不同,显得热辣又粘腻,其中包含的情愫只有张起灵才能体会。他想起了吃饭时吴邪对他的种种投喂,所以这是现在要求检验成果了? 果然,吴邪搂着他的脖子,两条腿夹着他的腰,一个翻身直接把他压在了身下。 “吴邪?”张起灵诧异地看着他。 吴邪微微一笑,一手探进了他的内裤里,另一只手则摸向了自己的后穴。 ------------- 10.7 他趴在张起灵的胸口,手背到身后,虽然看不见,但是光听那“扑哧扑哧”的水声,还有他不时溢出的细碎呻吟,张起灵不用动脑子都知道他在干什么。吴邪的脸因为情动而有些泛红,不自然地躲闪自己目光的表情,还有他流到自己小腹上湿哒哒的液体,与自己皮肤相贴那处渐渐上升的温度,都让张起灵的眸色沉了一沉。 他十分耐心地看着吴邪自己扩张,却忍不住幻想那一处此时此刻是怎样的景色。 那里此时一定是沾满了润滑剂和肠道自身分泌的液体,湿漉漉泛着水光。因为手指快速的抽插而无法合拢有些发红,每条褶皱都被拉平、撑开,盛不住液体,全都流到了他坐着的自己的小腹上。 张起灵觉得自己下身硬得快爆了,高高翘起不时还会碰到吴邪的皮肤,这种磨人的感觉让他的理智渐渐崩溃,恨不得直接把正在不断撩拨的人压到身下狠狠地贯穿那个熟悉的地方。 “小哥……”吴邪叫了他一声,声音虽不甜腻,但因为充满情欲而让张起灵骨头一酥,紧接着,吴邪那湿漉漉的手突然抓住了自己的分身,箍着根部撸了几下,那湿滑粘腻的触感让张起灵马眼一松,差点就这样直接射了出来。 吴邪并没有注意到这么多,他眼下已顾不得那么多了,只觉得后穴已经不满足手指的扩张了,急需另一种抚慰。他握着张起灵的分身,想要对准自己的那个地方,可是试了几次都没进去,反而那龟头在敏感的肛周附近戳弄,让他更加难耐无法自持。 他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张起灵,虽然没说话,但张起灵知道只是在恳求自己。 张起灵伸出手握住了吴邪的手,终于把自己的分身抵到了那小穴的入口。然后,他一挺腰,只听吴邪一声变了调的呻吟,他把整个龟头全塞了进去。 那根又热又硬的肉棒对吴邪来说要顺当的吃进去还是有些困难的,前面因为自己逞强扩张而有些腿软,以至于他此时不得不整个人全伏在了张起灵的身上,下巴抵着他的胸口,任由张起灵亲吻着自己的额头,有些失神。 tbc 所以这是骑乘(。吴邪主动的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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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urisyi · 12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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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作死(七夕贺文,旗袍哥,慎入!)
女装攻_(:з」∠)_
吴邪坐在沙发上抽着烟,显得格外的烦躁。他看了一眼手表,十一点二十。 他的脾气没有前几年那么好了,但是他还是耐心地等在那里。事实上,他此时有些心不在焉,毕竟这是他和张起灵在一起这么久之后第一次趁着七夕带他回家吃饭,所以他多少有些忐忑。还不知道他那脾气火爆的老妈会不会在知道自己跟一个男人同居并且以后都不打算结婚生子的时候把他们俩给打出来。 要真这样,就和闷油瓶两个人一人抱一条腿哭,凭着张影帝的演技和自己是亲生儿子的优势,绝对能让老妈的恻隐之心动上一动。如果还不行,就和闷油瓶两个人拿把刀架脖子上,高唱法海你不懂爱,推开窗让老妈看看屋子外面的雷峰塔。总之,一会儿等闷油瓶换完衣服出来后,要跟他好好合计合计,制定一下详细的作战计划。 其实,吴邪已经为了这场饭局做了非常充分的准备。去杭州最大的百货公司,给闷油瓶精挑细选了一件体面又不高调的衣服,配套的裤子,舒适的鞋子,让他看上去整个人精神点,至少别让爸妈看出他老是一副睡不醒的萎靡样。除了把闷油瓶打扮得花枝招展人见人爱外,吴邪还特意拿出了一副自己收藏多年的老象牙制成的象棋,一粒子一粒子的擦拭干净。那副棋也算是他的镇店之宝,这象牙现在是禁止贩卖了,只有民国前的老物件还能流通,只是数量越来越少,价钱越来越高。吴邪知道二叔特别好这口,当初特意登门出高价讨了几次,吴邪都没舍得给,这象牙棋完全是投其所好,就算不帮自己在父母那儿吹吹耳边风,至少也别跟着落井下石就是了。吴邪看着那盒棋,感觉自己的心都在滴血,算了,爷为了闷油瓶拱手江山都成,别说一盒棋了,再说了,如果一盒棋能换一个闷油瓶,怎么都不算是亏本买卖。 老爸就相比之下好对付多了,老学究没那么多花花肠子,以前还好两口酒,现在年纪大了老妈也不让他喝了,所以他现在是没什么特别爱好了,除了比较喜欢和你谈人生。这点以闷油瓶的人生阅历完全可以对付得了,可他就怕到时候闷油瓶都给忘了,所以半个月前就给他买了很多心灵鸡汤类的图书,让他好好看一看,到时候能顺利通过老爸的考验。 吴邪叹了一口气,老子特么容易嘛!能者多劳也不是这么个劳法啊!自己现在可是大名鼎鼎的吴老板,在长沙提起自己的名号可是能让人抖三抖的吴小佛爷,自己可是要做大事的男人。 吴邪斜着眼看了一眼紧闭的衣帽间门,他娘的,他看上去好像一点表态都没有,也不主动想办法讨好老爸老妈,就好像自己一头热就自己一人在乎似的。现在把自己贴进去不算,还要操这卖白粉的心,心里有点淡淡的不爽。 “小哥,快点,都十一点半了!” 又过了一分多钟,吴邪差点还以为他又在里面睡着了,张起灵终于出来了,但他的身上却并没有穿着吴邪事前为他准备好的衣服,而是拿着两本书和一件旗袍,面无表情的看着吴邪。 吴邪一眼瞅见那件旗袍,顿时气血上涌,“我说你怎么这么能翻呐?我压箱底的东西都让你翻……翻……” 出来了…… 吴邪的声音越来越轻,因为他发现张起灵的脸上有些不易察觉的情绪。和他在一起这么久,他脸上即使保持着面瘫,吴邪还是能通过一些蛛丝马迹判断出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他不敢再说下去,因为他觉得张起灵不太高兴。 卧槽,女人的旗袍压箱儿底?吴邪额头上的冷汗眼看着就要流下来了,感觉自己是在作死,“小哥,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妈的,怎么解释?解释说因为霍仙姑让他脑补了闷油瓶穿旗袍的样子,感觉略爽之后,偷偷趁他失忆任人宰割的时候,拿他的尺寸去做了件旗袍吗?说出来真的不会被斗王拧了脖子吗?不过黑瞎子说过自己脖子线条优美,闷油瓶应该还不舍得对自己下狠手。 最多就是两三天没法下床罢了,吴小佛爷在心里淡淡地叹了一口气。 “这是你写的吗?” 张起灵突然开口了,手里举着那本《吴邪的私家笔记》和《沙海》,脸上平静得看不出半分表情。 吴邪抽动着嘴角,那是张起灵去守门十年,自己情绪无法排解的时候用笔名关根写的两本小说,里面的内容有点……一点也不想承认啊!因为他把YY闷油瓶旗袍装的情节写进了前一本书,还很作死地自己配了一张图,而后一本,他则把自己描写成了一个酷帅狂霸拽的黑道头头…… “小哥……小哥,你等等……别……张起灵,你别过来,我错了,我保证下次一定乖……” 完了,这次看来要四五天不能下床了。 “啪!”张起灵把书重重地扣在了吴邪面前的桌子上,用那两根奇长的手指敲了敲封面,然后深深地看了一眼两手紧紧抓住自己领口的吴邪,转身拎着那件旗袍快步走回了衣帽间。 吴邪看着他的背影,眨了眨又长又密的睫毛,顿时有点闹不明白了。他咽了咽口水,刚才面对斗王的淫威他肾上腺分泌得有些激烈,需要补充一下水分。于是他端起眼前桌上的茶杯,刚喝了一口,张起灵就推门出来了。吴邪一抬头,一口水瞬间喷了出来,只见张起灵站在那里,身上穿着那件旗袍,裙衩开到了腰,露在开衩处的大长腿上还看得到若隐若现的腿毛。他脸上面无表情地说道: “吴老板,还满意你所看到的吗?” 咕嘟。吴邪把残留在口腔里的水咽下喉结滚动的声音。现在这个时候不是应该跳起来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你丫的发哪门子神经病?家里有一个神经病就够了,不需要更多了呀!可吴邪却好像是被钉在那里似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张起灵看。 还好小哥不是很胖,肌肉练得也不像欧美人那样像肉弹一样弹出来,否则这旗袍包在身上就像金刚芭比了,吴邪觉得自己晚上会做噩梦的。但是张起灵手臂的肌肉线条看上去非常硬,所以穿无袖的旗袍看上去不怎么和谐——下次给他加个袖子,修饰一下他粗壮的手臂。 他胸口的盘扣没有扣,敞着领口看得到他的胸,吴邪隐约看到那团墨色的麒麟在细碎的小白花下熊熊燃烧——有点猛虎嗅蔷薇的味道。 张起灵看着吴邪盯着自己的胸傻笑,额角���跳,眸色明显地沉了一沉。平整的旗袍下缓缓凸起了一块,看上去特别的明显。 “吴邪……”他的声音有些隐忍的沙哑,伸出手抚上了吴邪的脸颊,大拇指轻轻揉弄着吴邪柔软的唇,两个人对视着,目光中的火烧得越来越旺。张起灵俯下身,温柔地亲吻了一下吴邪的唇,浓重的烟草味道让张起灵不禁皱起了眉,可他却反而立即用舌头撬开了吴邪齿关,卷上了他的舌头。 一定要督促他戒烟。 吴邪习惯性地去搂他的腰,触手的是柔软的丝绸,手感好得不得了,他闭着眼沉醉在与张起灵的热吻之中,手慢慢移到了后面,作死地轻轻揉捏了一下。 颇有点温香软玉在手的恶少气场。 张起灵霍地睁开眸子,正巧看见吴邪闭着眼,小刷子一样浓密的眼睫毛正微微的颤动着,他轻轻推了一下吴邪,两人纠缠在一块的唇齿轻微地分离。 张起灵一甩下摆,吴邪惊得向后退了退。他突然想到了前几天看的电视剧,岳飞含恨接金牌的时候也是这个动作,一甩下摆,沉痛地跪下。张起灵做这个动作同样潇洒,就是看上去像是有些猴急……吴邪在心里默默地吐槽,完全没看见那高叉到腰的裙摆下面是光光的两条腿,而张起灵早已昂首挺立的分身那炮口正直冲冲地对着自己。 他一步上前,一把按住走神的吴邪,把自己滚烫的分身送到了他的嘴边,那成熟的男性气息一瞬间充斥了吴邪的嗅觉。 “等等……唔……” 张起灵扣住吴邪的头,向前挺动胯部,把吴邪的口腔塞得满满的,他只能发出呜呜的呜咽声。 “吴邪……吴邪……”张起灵轻声念着他的名字,闭上眼,感受着他湿润的舌头在自己的分身上游走,快速地扫过茎身上凸起的青筋,顽皮地轻触即离,把他撩拨得气喘吁吁。吴邪从椅子上滑到了地上,他索性坐在那里,张起灵把裙摆盖在了他的身上,隔着丝绸衣料按着他的头,狠狠地抽插着他的嘴。 感受到衣服下面的人在挣扎,估计是被憋得喘过气来了,张起灵又抽动了几下,泄在了他的口中。 “咳咳!”吴邪一把推开他,捂着嘴猛烈地咳嗽了起来,被精液呛得眼角都红了。张起灵很少这么凶残地射在他嘴里过,所以这回他猝不及防吞下了一些,指缝间流下了不少白浊,怒气冲冲地朝他瞪了一眼。只是他脸红气喘嘴角还沾着白色液体的模样,没有半点气势,反而让张起灵觉得有团火直往下蹿,烧得他浑身发烫。 他弯下腰,动情地吻上了吴邪的眼帘,干燥滚烫的唇让吴邪安静了下来。他的唇在吴邪的脸上慢慢移动着,轻吻着他高挺的鼻梁,微微出汗的鼻尖,情动时淡绯色的脸颊,最后移到了他的双唇。 张起灵伸手去扒吴邪的衣服,两三下就光了,随即两人半搂半抱地滚到了沙发上,吴邪被他吻得有些不太清醒,直到张起灵整个人都压到了他的身上,挤开了他的两条双腿。 “等等……唔……等等小哥!”吴邪用力推开了张起灵,“我们还要去爸妈家吃午饭呐!” “等不及了。” 张起灵说完,直接一口封住了吴邪的嘴,把他的抗议全堵在了嘴里。他的手探到了吴邪的内裤里,把他的小兄弟握在手心里轻轻地揉弄了几番,只听吴邪发出了呜呜的叫声,全身绷紧,紧紧搂住了张起灵的身子。 其实,吴邪这么有感觉的原因是因为今天张起灵有点不太一样。他一定看不到他自己现在的样子。整个旗袍上半身全都敞开着,胸前的黑麒麟看起来气势汹汹,两条笔直结实的长腿在裙摆下若隐若现,充血的分身将裙摆顶起,露出黑色浓密的私密部位。 张起灵并不介意吴邪今天有些快,他拉起吴邪的一条腿,把手上那些精液全都抹到了他的穴口,然后驾轻就熟地探进了一根手指。张起灵一贯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只是这一次,他就随便地用手指抽插了几下,就扶着火热的分身对准了吴邪的入口。 进入的时候有些吃力,可能是因为扩张没怎么到位,也可能是吴邪看着他身上凌乱的旗袍特别有感觉,火热的肠道把张起灵咬得死死的,张起灵蹙着眉,感觉快要被他咬的又要出来了,于是拍了拍他的屁股,道,“吴邪,放松点。” 吴邪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打开双腿夹住了他的腰,只是他一低头就看见了自己那个地方被张起灵一点点开拓,忍不住屏住了呼吸,眼神一瞟却看见了张起灵的大腿,便情不自禁地用弯下膝盖,用腿蹭了蹭张起灵裸露在高叉裙摆外的大腿根。 张起灵眼神暗了暗,像被雷击了似的停顿了一下,吴邪无辜地朝着他眨了眨眼,用眼神在催促他动起来。突然间,张起灵一掌按在了吴邪的胸口,把他牢牢的钉在了沙发上,一手扣着腰,狠狠地向前一顶,整根粗长全都进入了吴邪的体内。 吴邪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激得一阵痛呼,忍不住想要大骂,可是张起灵却开始了疾风骤雨般的抽插。吴邪的话语被他顶得说不完整,渐渐变成了一片片破碎的呻吟,直到最后,连音节都听不出了,只有断断续续的粗喘。 吴邪的腿已经夹不紧张起灵的腰了,于是张起灵把他的两条腿扛上了肩,这样吴邪更能清楚地看到自己红肿的小穴里插着的肉棒是如何地运动。他的神智已经在剧烈的情事中变得涣散起来,只是惯性地配合着张起灵在他身体里横冲直撞地冲刺,肠壁被摩擦得滚烫,几乎痉挛。他抬起头正好对上张起灵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有的只是疯狂的情动。 吴邪攀上了他的手臂,他的身上竟然还穿着那件已经破碎不堪的旗袍,看上去似乎离发泄还有很久,可吴邪已经吃不消了,在他那几个深顶之后哭着求他快点结束。 张起灵捉过他的手,让他摸到了两个人结合的地方,吴邪吓了一跳,没想到自己那里竟然可以被撑得这么开,所有的褶皱都被拉平,绷得紧紧的,仿佛张起灵再粗一圈,自己就要裂了。 “吴老板,” 张起灵握着他的手指细细摸了一圈,看着吴邪崩溃的表情,抹去了他脸上的泪,喘着气说道: “你攻爆了。” ---- 张起灵很少抽烟,一般只在两种情况下,第一种是特别无奈的时候,比如当年吴邪跟他跟到了长白山,怎么劝都不肯回去;还有一种则是在做完某件事后,比如,现在。 他斜靠在医院消防通道的楼梯旁,吞云吐雾,眼睛盯在地上脸色凝重,对面上了年纪两鬓斑白的妇人则早已是眼眶泛红。 “阿邪……他的病怎么会这么严重?这个孩子,从小就喜欢把事情都憋在心里,这些年来,他也不跟我们说他在干什么,我和他爸爸担心得不得了。” 张起灵掐灭了烟,抬起头,淡然如水的双眸平静的望着她,淡淡地开口,“我会一直待在他身边的。不管发生什么,不管吴邪变成什么样,我都不会离开。就算他病发拿刀砍我,我也不会走,我会照顾好他的。” 张起灵的语气淡淡的,声音连半点起伏也没有,却在言辞中透着一股认真的劲,以及不容反悔的决心。 吴妈妈呆呆地看着他,上下打量着他,“你对我们阿邪……” 张起灵弯了弯嘴角,露出了淡淡的苦笑,“他并不知道,全部都是我一厢情愿的,所以,我只想要陪在他身边就好。”他蓦地转过头,眼睛亮晶晶的,神情看起来似乎有些急切,一把抓紧了吴妈妈的手,“请您千万不要赶我走!” 吴妈妈流着眼泪,捂着嘴,尽量不让自己哭出声。 吴邪躺在病床上,他已经悠悠地醒过来了,第一眼看到的天花板不是家里熟悉的天蓝色,他不由心里一惊,想要起身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腰都快断了,屁股更是别提了,他试了一下,最后还是选择放弃了。 “小哥!”他试着叫一下张起灵,这怎么好端端的在家里做爱做的事结果一睁眼变成躺在医院了?这也太诡异了吧。 没有人应他。吴邪抬起手想要按一下床头的铃叫一下护士或者大夫时,门突然被推开了。吴邪看到眼眶红红的老妈时顿时惊呆了,他还没准备好在这种情况下见到老妈,但同时,当他看见张起灵跟在她后面挽着她的手扶着她时,整个人更是彻底怔住了,惊得头脑一片空白。他还没来得及给家里人正式介绍张起灵,之前都是旁敲侧击地提过这么个吃得少干得多勤劳勇敢的人。不过现在看上去,似乎两人关系挺热络的。 张起灵看见吴邪停在半空中的动作,立刻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把他按了回去,塞好被子,只听吴邪他老妈在一旁开口了,“阿邪啊,不管怎么样,爸妈都是爱你的,之前王盟跟我们说你精神状态很不好,我们没有重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不过现在有小张陪着你,我们也就放心多了。你要快点好起来,小张说这病不难治的,只要你放松心情、开心起来就能慢慢痊愈的。” 等等!这是怎么回事?自己有病为什么自己不知道啊?我得了什么病?吴邪狐疑地看向了张起灵,用眼神询问着他。 张起灵却专注地帮他整理刘海和衣服,没有回应。吴邪把他这个反应在心里默默地定义为心虚。 看来闷油瓶这是又开启了影帝模式,成功搞定了最难搞的老妈? 吴小佛爷眯了眯眼,准备不动声色地看这个闷油瓶到底搞了什么鬼。 这时,医生刚好来查房,吴妈妈立刻迎了上去,“医生啊,我儿子没什么大问题吧?” 医生有些��尬,“有点发烧而已,其他的……” “阿姨。”这时,张起灵突然插嘴打断了医生的话,吴邪忍不住扬了扬眉毛,这也太反常了,确定这家伙没有被掉包么?以前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来,现在都学会主动抢话说了。另外,他怎么可以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管自己老妈叫阿姨,明明是和爷爷同辈的人,也好意思…… 张起灵对着吴妈妈朝吴邪所在的方向使了个眼色,她看了一眼儿子,只觉得吴邪的脸色怪怪的,一脸狐疑,不由又忧心起来,儿子一定还不知道自己的病,小张做得对,不应该当着儿子的面向医生询问病情。 一旁的吴邪看着老妈的脸上一会儿忧心一会儿黯淡,再看闷油瓶那张一向面无表情的脸上也罕见的有了些情绪,加上医生那欲言又止的模样,忍不住皱了皱眉——难道自己得了什么怪病?没感觉啊,刚刚还好好地和闷油瓶来了好几发啊。 “妈,你先回去吧,医生都说我没事了。” 张起灵跟着点了点头,然后把吴妈妈送出了病房。两人前脚刚走,吴邪立刻询问医生自己到底怎么了。 “其实你也就是有点发烧,做了检查之后,发现你肺不太好……” 吴邪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不太好是什么意思?自己烟抽得多他自己很清楚,不会是肺癌吧?天啊!要是自己走了,闷油瓶怎么办?年纪轻轻的就成了鳏夫。 “幸好发现的早,还没有形成什么严重的后果,不过你一定要戒烟了。” 闻言,吴邪长舒了一口气,拍着自己胸口,真是吓死小心肝了。 “那我为什么还要住院?” “是那位张先生要求的,而且你来医院的时候确实是昏迷的,不过,”医生有点不好意思,“主要是太兴奋了,还有点肛裂出血……” 吴邪脸一白,透着点红,表情瞬间有些尴尬。 张起灵进来的时候,病房里只有吴邪一个人,咬着唇坐在床上瞪着他,见到他时便吼道,“你跟我妈说什么了?她都把我当神经病了。” “那不是我说的,是王盟说的。我只是告诉她你住院了而已。”张起灵平静地看着他,淡淡地说道。影帝张模式又切换了回来。 “妈就是想得有点多了。” “叫阿姨!” 吴邪抖着嘴角却又没法发作,只能一拉被子盖过脑袋,一撅屁股背对着张起灵。 郁闷至极! 张起灵凑上前吻了吻他的眉梢,掏出手机,把那个“如何攻略丈母娘”的文档给关了。 附攻略丈母娘第一计:瞒天过海。要在丈母娘面前表现出自己特别能干,对另一半特别体贴照顾,这样她才能放心的把他交给自己。 攻略丈母娘第二计:无中生有。谎称已珠胎暗结。张起灵在旁边做了一个批注——试了很多次吴邪都没怀上,换一个。 攻略丈母娘第三计:借刀杀人。张起灵就只在那里写了王盟两个字,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意思。 【END】 不要掐我,顶锅盖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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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urisyi · 12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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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庸俗小说·迤逦(6~9)
6~9章
06 第二天,王盟顶着黑眼圈坐在电脑前,神情有些恍惚,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像是生了锈的破机器完全转不动。他抬头看了一眼精神奕奕的张起灵心里不由泛起了嘀咕:怎么感觉队长突然原地满血复活了?前两天还和大家一样低气压弥漫。 “王盟,麻烦你去买一下早餐,我想吃生煎包外加一碗小馄饨……” “等等……”王盟看着吴邪一边拿着复印好的资料蹒跚地走回来,一边不爽道,“为什么是我啊!” 张起灵旋即瞪了他一眼,起身为吴邪拉了一下椅子,方便他坐下,那动作殷勤得像餐馆里的服务员,叫王盟大跌眼镜。 “他刚来周围不熟悉,还是你去吧。” 见张起灵都开了口,王盟只得起身统计大家的早餐,他心里有些不情愿,这活儿明明就应该是刚刚来的新人吴邪该干的呀!王盟悄悄瞄了一眼吴邪,没想到这小子有些手段,这么快就讨到了队长的欢心。 “那个……起灵哥哥……”这时一个看上去像个高中生的女孩子出现在了门口,怯生生地向里面瞧着。大家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扭头去看她。 吴邪也吃了一惊,悄悄打量了一下那个女孩子,起灵什么的…… 只见张起灵眉头一皱,冷冷地开口道,“你怎么进来的?” “哟!干嘛发火呀!我瞧这妹子大清早地在外面待着可怜,听她说又是来找你的,就把她给捎了进来了。”这时一个从未见过的身穿黑衣的青年人戴着一副墨镜从那女孩子的背后闪出。 “黑老大,你不是在放假么,怎么这个点回来了?”王盟看着突然出现的黑眼镜喜出望外。 “上头说案子棘手,就把我从阳光沙滩给拽回来了,否则我才不想那么早看到哑巴张那张脸。”黑眼镜扬了扬眉,扫了一遍在场的所有人,然后把目光定格在了吴邪的身上,“嘿,这张脸好像没瞧见过。” “你好,我叫吴邪,昨天刚调来的。”吴邪微微一笑,站起来伸手过去。 黑眼镜的脸上挂着痞笑,一把握住了他的手,“哟,细皮嫩肉的,之前做警讯的吧。” 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我之前只是在电视台做警讯节目啊!长得白一点嫩一点慈眉善目一点不代表我不能抓坏人啊!吴邪在心里咆哮着,抽动着嘴角,从黑眼镜的手里狠狠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我是重刑的副队,绰号黑瞎子。” 这时,站在门外的小女孩引起了王盟的注意,“小舞,你快进来吧别愣在那里了。”那个女孩闻言便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她像是下了很大决心,将目光从穿着运动鞋的脚移开,慢慢地抬起了头,却在第一眼看到了吴邪。她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仿佛见了鬼似的,心虚的把目光从他的脸上移开,弄得吴邪很是莫名。 “起灵哥,我给你们送早餐来的……工作辛苦也要……” “回去。”张起灵看也没看她,声音显得很冷淡。 吴邪见状连忙贴上笑脸打着圆场,“哎呀,我肚子还真是饿了,等不及王盟买回来了,我们来看看有什么好吃的。哟,有小馄饨呀,我最喜欢了。”吴邪斜了他一眼,揶揄道,“小哥你这妹妹可体贴。” “她不是。”张起灵听得出吴邪在妹妹那两个字上加的重音,立马反驳道,脸色显得非常难看,似乎很不愿意和她扯上任何关系似的,“叫她出去。以后闲杂人等不要带进办公室。” 那个叫做小舞的姑娘不自觉的低下了头,吴邪觉得她似乎要哭了,便道张起灵口气太重。他瞄了一眼对方,张起灵却全然没有反应,装作没看见似的,坐下来继续看自己的文件材料。 “既然哑巴张说你不方便留在这里,还是请你回去吧,”黑眼镜摸了摸口袋,掏出了张五十元的纸币,敛起了笑,严肃地说道,“我们要开始工作了,你打车回去好了。” 吴邪望着她落寞的背影,担心她一个人在清晨空无一人的楼道内走会害怕,便自告奋勇地说道,“那我送她到门口吧。” 那个姑娘也不知听没听到,转身便朝大门外走去了。 张起灵盯着他们的背影,像是在暗自思索着什么。 此时,清晨的第一抹阳光照进了公安大楼,将他们的背影融化。 ------- 07 天还未大亮,走廊里黑乎乎的,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吴邪轻咳了一声,点亮了楼道内的声控灯,踌躇了片刻,微笑说道,“我叫吴邪。你好。” 那女孩儿像没听到似的,一脸冷漠。 吴邪以为她还在想着刚才张起灵对她冷言冷语,便安慰道,“最近工作压力大,所以情绪急躁是难免的,小哥他……” 她扭过头,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与刚才那个柔弱的女孩判若两人,她一字一顿地说道,“别接近起灵哥,你们两个在一起迟早会害死另一个的。” 说完她一脸惨白,瞪了一眼吴邪,一声不吭地独自离开了。 吴邪留在原地,愣了半天,只得苦笑一声,转身往办公室走。 “吴邪!”空旷的楼道内带着回音效果,突如其来的声音叫着他的名字,还带着难以掩饰的兴奋让吴邪不由心惊。定睛一看,只见一个身穿白大褂,露出里面粉红色衬衫的年轻男子从楼上走了下来,手里还拿着文件。 “您哪位?能别那么突然好吗?吓死人了。”吴邪带着埋怨的口吻上下打量着来人,“你认识我?” 那个白大褂似乎很不高兴的样子,“你真是个没良心的,再想想?” 吴邪蹙眉又上下端详了一会儿,只觉得他眼眉很是英气,但和小哥透着的阳刚不同,他捎带了些阴柔,看上去也是一副深不可测的模样。吴邪摇了摇头,只得认输,“完全猜不出来。我投降,我之前受过工伤,记忆力有点损伤。” 白大褂叹了口气,“我叫解语花,如果你连我的名字都没印象,我可真要伤心了。” 吴邪愣了愣,搜索着自己之前所处部门里面的所有同事,却发现完全没有一个能和眼前这位对上号。见吴邪一脸��茫的样子,白大褂又叹了一口气,“唉,你是把我给忘了,我可是一眼就认出你了,你跟小时候没什么两样。我是小时候和你一起玩的解语花啊。” 一提这个名字吴邪终于恍然大悟,怪不得想不起来,原来是自己的搜寻范围出了错。他忍不住又仔细打量起了眼前这个长身玉立的年轻人,样子完全变了,人很精瘦,和自己差不多高,完全不像小时候那又矮又小像小女孩一样的孩子,“小花?你真是小花?” “是,如假包换。”解语花的唇边荡起笑容,举了举手中的材料,“你小时候想做警齤察,我想做法医,现在我们都如愿了。”他探头看了看女孩离开的方向,问道,“这么早,那个女孩怎么回事?” “是来给我们队老大送早餐的,不过……”吴邪歪了歪嘴,“小哥他不领情。” 解语花想了想,“那个哑巴张?” 吴邪点了点头,似乎他们都这样叫他。不过闷油瓶那家伙不爱说话,也就和自己话多一些,让人误会也是在所难免的,以后一定要多带他社交社交。 解语花冷笑一声,“那可真是自讨没趣,哑巴张本来就不爱搭理人,更何况最近案子特别棘手,估计他也没什么心情搭理别的事情。” 什么没心情,他心情好得很。吴邪只觉得自己某个说不出口的地方火辣辣的疼,自己真是为警队做出了重大的牺牲,现在某人心情特别好,等破了案,自己应该记一等功。 吴邪转身看了一眼女孩走掉的方向,一边揉着酸痛的腰,一边自言自语道,“总觉得,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她。” 两人多年未见,聊起来便是没完没了。说了一会儿小时候的事,两个人很多就热络了起来,听说吴邪今天是第一天调职来重刑组,解语花打趣地问他之前是不是做警讯的。吴邪为此很是不平,“为什么你们都猜我之前是做警讯的,老子以前也是冲锋陷阵第一人啊。” 解语花眼眉弯弯,好奇地问道,“那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打黄扫非。” ------- 08 “哟!好久没见花儿爷了,越发水灵了。”黑眼镜回头一瞥,看见解语花和吴邪正说笑着朝办公室走来。 解语花瞧见那张似笑非笑的脸,不由得敛起了笑,没搭理他的调侃,转向张起灵一脸公事公办的严肃,“哑巴张,报告出来了。” “唉唉,花儿爷又无视我了。你们俩这是头一遭见面吗?怎么好的像老情人似的?” 解语花瞥了瞥他,“久不见了没想到黑爷越发的死皮赖脸,说话没个儿边际了。” “好了,说正事。”张起灵不知在在意什么,那张脸铁着,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话。 “我检查了所有的尸块,基本完整,不过少了一样东西。”解雨臣举了举手中的照片,“她的子宫被拿走了。” “这么说来,前两起也是如此。被害人都是丢失了子宫。”王盟补充道。 “伤口比较平整,应该是死后造成的。”解语花慢条斯理地把报告贴在了白板上,“具体的死因我推测和之前两具相同,是隔断大动脉失血过多而死的。人在失去三分之一的血液时仍能保持生命,但是这是一个极度痛苦、漫长的过程,可见凶手是想用最痛苦的方法折磨死者。” 吴邪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这个凶手能想到如此丧心病狂的分尸手法,可见它的心理有多变态。我要开始深刻的同情它了。” 解语花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吴邪的观点,“我觉得你们需要请心理专家介入这个案件,应该会有助于嫌疑人的定位。” “哪还用去找,这里现成一个心理专家。”黑眼镜推了推并没有滑落迹象的墨镜,一反常态地严肃了起来,“我会马上交一份报告,王盟,材料。” 吴邪暗暗吃惊,没想到这个黑眼镜居然还是心理专家出身。想来重刑组果然都人人身怀绝技,吴邪扭头看了看王盟,不知道这呆呆的小子特长是什么? “我没有在死者的东西上提取到有价值的东西,指纹都是破碎不完整或者是模糊的,而且无法确定是不是凶手的。”解语花又抽出了几张照片贴到了白板上。 “那根头发呢?”吴邪突然发问。 “是一位女性的,不属于死者,但是我从DNA库中没有找到匹配的,说明对方没有前科。” 大家都陷入了沉默,果然到现在为止,依然毫无进展,既没有发现可疑人物,也没有更多有价值的线索。 “泥土呢?”张起灵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 “啊,对,我正要说这个,”解语花揉了揉太阳穴,“泥土里的血不是人血,是猪血。”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吃了一惊,只有张起灵默默低下头,轻轻说了一句,“果然。” 吴邪沉思了一会儿,慢慢说道,“这么说来,白子山公园并不是第一现场,凶手在别的地方杀害了死者并且分尸,然后把尸块带到了公园,像拼盘一样摆放好,却独独拿走了死者的子宫。”他忽然笑了笑,“她的破坏力非常强,明显是想把美好的东西都毁掉。看来我要推翻前面的推论了,这个人一定是个女人,而且是个不能生育的女人,否则不会对子宫如此执着。她事先做了非常充分的准备,摆放的位置也很讲究,说明是个比较细心的人,我觉得我们可以从三位死者的共同点出发,看看她们的交集。” 说完吴邪仰起头,发现办公室的人都一愣一愣地看着他,满脸的不可思议。倒是解语花先笑了笑,“小邪,我现在知道为什么要把你从扫黄组调到重刑来了,你的脑袋确实挺适合这里。” “啧啧,看来我们组又来了一个心理专家,”黑眼镜一边说一边走过去搂住了吴邪,“啊啊,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这个新人了。哑巴张,你看让他跟着我怎么样?我保证把他调教的特别好。” 吴邪抖着嘴角推开了黑眼镜。 张起灵冷着脸顺手把吴邪拽到了身后,“不用了,我会亲自教他,你乐意的话,可以去教王盟。” 突然被点名的王盟愣了一下,看了一眼黑瞎子,立刻悲从中来,“不要,我还是宁愿做一个平庸的普通警齤察。” “没出息。”黑瞎子一手箍住了王盟的脖子,向张起灵挑了挑下巴,“就这么说定了。” 张起灵眯了眯眼,看了一眼王盟,觉得自己赢定了。他思索了一下,“明天,我和吴邪去死者家里看看,其余人重新寻找之前两位死者的共同点,”他的目光转向了黑眼镜,“明天回来我要看到犯罪心理学的报告。” “如果我们法医这里有新发现,我会及时报告给你的。”解语花说道。 张起灵点了点头,突然人一软,猛地扑倒在了桌子上。 吴邪大惊,立马跑过去,推了推他,“唉!小哥,小哥你没事吧!”他话音未落,只听对方传来了轻微的鼾声,不禁哑然失笑,心里默默地吐槽,看来刚才的满血满状态的模样是回光返照啊。这连续工作了这么久,又做了一场那么激烈的情事,不累坏才怪。 ---------- 09 “我回来了。”沈隐舞推开房门,只觉得房间里一股冲天的酒气,她的父亲已经喝得酩酊大醉,横倒在了沙发上。 “上……上哪儿去了?是不是跟你老娘一样在外面乱勾搭?妈的,老……老子告诉你,给我……给我老实地待在家里!妈的,就知道一天到晚外面乱跑!” 沈隐舞本来不想搭理他,她把张起灵没有要的早餐又放回了冰箱。 自从父亲生意失败之后,她妈妈就和外面的情人跑了,她父亲愈发郁郁寡欢,终日酗酒,没有钱就把家里的东西都给卖了,更别提给她零用钱了。所以她常常饿着肚子去上学又早熟的很,久而久之,就忍不住自己动心思赚钱了。 她父亲知道她在干什么,却也不想去管,反正有钱拿回来给自己喝酒就是了,他瞧见她就想起自己那个跟人跑了的前妻,不由迁怒,完全不愿管她的死活。 “钱呢?”她父亲在迷糊中还朝她伸出一只手。 沈隐舞冷笑一声,“你求人就是这样的态度吗?”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了她的脸上,“你他妈跟谁说话呐,小贱人,跟你妈一样,不知羞耻!” 沈隐舞面无表情地说道,“既然你也知道钱是怎么来的,你就别用啊,不要脸!用女儿的卖肉钱!”她说完便扭头像走回自己的房间,不再搭理他,可她父亲显然是被戳中了痛处,一张脸顿时拉了下来,抬脚就把她踹到在了地上。揪着她的头发往桌角猛磕,“连你他妈都敢呛我,反了天了你,你是不是我女儿还没一定呢,看我不打死你个小畜生!” 沈隐舞身材瘦小,完全抵挡不了她的父亲,额头被撞出了血,她只觉得自己脑子嗡嗡的,眼前一片血色。 “没人要的东西!你妈不要你了!老子也不要你了!” 父亲的声音在耳边盘旋,越来越响,那一声声的“不要你了”将沈隐舞的神经一下子击溃了。她扭过头,血水流过脸颊,滴落在了地上。 “我当然有人要!当然有人关心我!” “放屁!”她爸冷笑道,“你是说上次那个救了你的警察吗?人家连你是谁都不记得……” 沈隐舞额角一阵乱跳,父亲的声音在她的脑子里横冲直撞。 哗啦啦的水声从浴室里面传来,沈隐舞把剩下的酒冲进了下水掉,然后钻进水帘中,抚摸着自己的身体,轻轻触碰着已经开始慢慢生出皮疹的手臂,她很害怕这些烂烂的疮被别人看见,所以即使在夏天也会穿长袖。看着自己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而干瘪的身材,她的眼睛暗了暗。身上有一股死鱼般的气味,却早就没有办法消除了。她知道,这些征兆都是她走向毁灭的起点。即使被生活所迫不得已站街做了援交,她依然觉得自己是这世间最清纯的女子,出淤泥而不染。 沈隐舞仰起头,任水流把身上的血水冲走,忍不住想起她第一次看到张起灵的情景。那次她碰到了个无赖,嫖完了却不肯给钱,她被打的鼻青眼肿,更是不敢声张,是路过的张起灵救了她,她只敢告诉他那是她的男朋友。那个人那日的正义与英勇给沈隐舞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让她第一次有了一种被保护被在乎的感觉。紧接着,她又在电视警讯中看到了他,他破了一个大案,接受记者的采访,云淡风轻淡然脱俗,让她对张起灵的印象更加好了。 浴室里的水汽慢慢地迷住了她的眼,她闭上眼睛,脑海里忽然印出了一个纯真善良的笑颜。那是假的!他的天真,他的善良,他的和善都是伪装,他虚伪他变态!他喜欢男人!他和起灵哥哥在一起实在太奇怪了!她紧紧咬着牙,她想起来了,为什么看到他时会那么讨厌。 这个男人会温柔的笑,凭什么!凭什么他可以把天真伪装得这么像!讨厌!她的身体在瑟瑟发抖,好害怕,害怕他告诉起灵哥哥。她恨得攥紧了那件血衣。 害怕他告诉他,他曾在街上亲手抓过她。 ps:最近写的东西真是特别雷……酷爱容忍我早期雷文的存在→ →黑历史不忍直视~这原本毕竟是一篇反苏文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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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urisyi · 12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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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这世界上一定有非那个人不可的爱情
关于临安二刷完售
这应该是最后一次谈这篇文了。 起因是跟收到本子的邪厨们聊了聊,姑娘表示哭得特别伤心,特别是结局。很想很想安慰,但不知从何说起。 如果我是张起灵,我一定会不顾一切带着吴邪走,不管是南洋也好,美国也罢,就算躲到深山老林里一辈子我也不要离开他。但我不是,也幸好我不是。 一个男人,还是一个军人,如果在国家倾覆的危难之际选择了和爱人苟且偷生,我一定会鄙视他,我会特别特别鄙视他。尤其吴邪也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的时候,他难道也会选择这样的方式活下去吗?那样的张起灵有什么地方值得吴邪去爱他呢?小哥是个责任感特别重的人,所以这种事只有我做得出来,他做不出来。 小哥不渣,他一点也不渣,我从来没觉得他渣。只是他有太多他必须做的事情,而那些事情偏偏都排在了吴邪的前头,我后记里头说在盗笔里吴邪排不上他心里的前三位,在临安里,吴邪依然不是第一位,但无论任何时候,吴邪都比他自己更重要。我不敢苛求他,因为我自己也做不到把爱情放在第一位。 我说临安里小哥就是个大情圣,十年前爱上他,十年后失忆了依然爱上他,从17岁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爱他了,吴邪死后他还爱了50年,估计这份爱要一直带到棺材里了。这真是私心作祟,写结局我也很难过,我不敢写这50年他的心路他的经历。他住到了爱人的城市等他,这次换他来等了,一等就是50年,可是最终还是不得不接受吴邪早在50年前就死了事实。你们看到那段时候的感受就是小哥当时的感受,世界上唯一的吴邪没有了,你有多痛,他就有多痛。 因为那段是张起灵的独白。只是你们陷在自己的情绪里没有留意到罢了。 我想,吴邪一定也不愿意他这么难过。他要是能说,他一定会让小哥忘记自己,不要再沉湎于过去了,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其实妹子说的很对,他们之间只有深深的无奈和沉重,他们俩放不下,吴邪煎熬了十年,张起灵煎熬了五十年。他们的确有很多美好的时光,可是比起这个我想大家更加希望他们能够高高兴兴的度过后来的每一天。 如果十年后的再次相遇,吴邪已经彻底放下他就好了。 那我只能说,没有那个人在身边,所有的高高兴兴都是自欺欺人。吴邪的心里会有一个结,解不开,也放不下。除了相爱,他和张起灵的其他任何关系都会变得特别痛苦……特别是曾经深爱过的人。 我记得我以前看过一篇文,有这样一句话:我们只是普通人并不值得倾城之恋。 但我想,有些人就是要在一起的,不管怎么样就是要在一起。我还是相信这个世界上一定有非那个人不可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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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urisyi · 12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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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庸俗小说·迤逦(1~5)
庸俗小说系列 两只都是警察~
01 身体完全动不了,除了痛,还是痛。 慢慢睁开眼,黑色的夜笼罩在全身,让人分不清究竟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中。 “你好,我是吴邪。”一个黑色短发的阳光青年带着温柔的笑推开了重大刑事案件组的办公室大门。 “啊!你就是新人吴邪是吗?你好,我叫王盟。”一个年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男人非常热情地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笑眯眯地回头高喊道,“老大!有新人。” 吴邪张望着,却没有发现任何回应。 王盟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小哥!新人来报道了!” 终于,从一堆文件中伸出了一个脑袋,顶着黑眼圈的张起灵在见到吴邪时先是一愣,而吴邪更是一脸苍白。只见张起灵眯了眯眼,摸出了自己最后的一根烟,道,“你以前是不是只出过警讯?” 喂!不要装作不认识好吗!不就是没有同意同居吗?为什么像是与他有夺妻之恨似的啊!吴邪瞪了他一眼,自己虽然长得阳光温柔充满魅力,但是当年也是打飞盘比赛的冠军,而且毕业成绩也是名列前茅,难道当警察非要长一张凶神恶煞的脸?他刚想开口说什么,只听张起灵率先开口。 “王盟,你带他先去看档案吧。”张起灵吩咐了一声,又埋首于自己杂乱无章的书桌。 “那跟我来吧。” 王盟话音未落,忽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喂!你好,这里是重刑组……你说什么!” 王盟的异常反应令办公室中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连张起灵都抬起了头。只见他脸色惨白地放下电话,咽了下口水,声音有些颤抖,“老大,第……第三具尸体……在白子山公园……被发现了……” “什么……”吴邪还一脸迷茫地站在那里发呆,整个办公室的人都开始忙碌起来了。 王盟拍了一把吴邪,苦笑道,“也不知道你是走运还是不走运,第一天来我们这儿就碰到了这个大案子有进展,边走边说吧,动作慢会被老大扁的。” 王盟只是给吴邪简单介绍了一下,刚开了个头,吴邪就知道是最近全城轰动的连环凶案。被害人都是妙龄少女,家境富裕,家中宠爱万千。 不知道为什么,王盟每次说到“尸体”两个字的时候都会停顿一下,吴邪则完全没有在意这样的细节,他满脸愁容地拍了拍吴邪的肩膀,“你刚刚调来我们重刑,没见过凶案现场,一会儿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啊!” “一会儿跟在我身后。”张起灵路过吴邪身边时,轻声嘱咐道。 “等等,”吴邪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袖,张起灵肩上那银光闪闪的肩章晃着他的眼,而他穿制服的模样更是惹眼的要命,吴邪咽了咽口水,显得有些紧张,“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我调职的,只是没有机会,这些天我也很忙,想在重刑的工作安定下来再告诉你,没想到你居然变成了组长……” “私事下班后再说。”张起灵面无表情的打断了他的话。 吴邪点了点头,心里却一下子空荡荡的,他看着张起灵的背影,有些后悔没有及时把自己调职的事告诉他…… 等等!这家伙复职的事也没告诉自己啊!凭什么他一点负疚感都没有! “张起灵,你给老子站住,先说清楚!” --------- 02 这次案件看来非常重大,而且还是张起灵刚一复职就出的大案,所以张起灵难得格外的认真。一路上与吴邪一句话都不说,毫无叙旧的意思,只是在那儿听别人汇报案情,俨然一副与他素未平生的模样。 吴邪闷闷地坐在一旁不吱声,在那里默默地想心事。他调来重案组是因为在上一个案件中表现出色,所以这算是升职。可是他毕竟对这个案子没有接触,来龙去脉也不甚了了,只有先前在去的路上听王盟稍稍的介绍一下,他觉得自己��时还派不上什么太大的作用,只是跟着大伙一起熟悉一下案情,所以也没怎么过分投入。 他满脑子都是那该死的闷油瓶。 一队人很快就来到了白子山公园,据说尸体是被在山上晨练的人所发现的,张起灵二话不说就顺着禁戒线冲在了最前面,之后王盟和吴邪都纷纷跟上。 “王盟,你有没有闻到血腥味?”吴邪突然问道。 王盟皱了皱鼻子,点头道,“死了人,当然会有血腥味的吧。” “不过,这也太大了吧。怎么像是全部的血都流干了似的。”吴邪喃喃道。 走在前面的张起灵一愣,停住了脚步,转过头看了一眼吴邪,一蹙眉便加快了步伐。 吴邪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自己看到那具“尸体”时的情景。头、酮体、四肢全部分离,脸被划烂,早已面目全非;两只眼睛被剜了出来,搁在了额头上,眼白充满了血丝,鼻子和耳朵像是被撕下来的,放在了原来位置上。一对乳齤房被割了下来,摆在了胸腔的位置,所有的内脏都被掏了出来,却按照它们在人体内的位置好好地按次序地排列着。四肢均被折断,不是从连接处被折,而是完完全全地把骨头给折断的。身体的血早已流干,浸到泥土里,使之变成了暗红色。四周充满了血腥气,叫人不敢呼吸。 一具好好的人体,就这样变得支离破碎,却又被拼凑完整。 王盟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吐了,吴邪干呕了一会儿,眼睛不敢去看那堆东西,只能低着头走到张起灵身边,看到他也是面孔紧绷,半天才吐出两个字,“果然……” 吴邪不明白他的意思,联想到刚才王盟憋红了脸一副欲说还羞的样子,连忙问道,“难道前两个人也是……” 张起灵闭上眼,点了点头。 “那么,我们行动吧!”吴邪一手捂着鼻子,“抱歉,我实在受不了这么重的血腥气。我去看一下周围有没有脚印指纹。” “那我检查尸……体。”张起灵顿了顿,好吧,这也算尸体。 张起灵对尸体很熟悉,无论是泡在水里三个月高度腐败的尸体,还是埋在地下十年的森森白骨,他都早已练就了面对尸体面不改色的心态。可是,这个连环凶杀案的凶手手段实在是令人不寒而栗,连他见到都不由要反胃。 尸体的周围只有少女的衣物和包,张起灵戴上手套,打开了女孩子的包,检查起了她的东西。不过是一些很常见的化妆护肤用品,一本女性杂志,其他再也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伸手掏了一掏她的衣袋,发现了一张学生证,上面有女孩的照片,看上去年龄不大,清爽可人,照片下面是女孩的名字和住址。 “楚夜熙。”张起灵轻轻摇了摇头,年纪轻轻就横死,想来父母大概会很伤心吧。 他余光一瞥,发现吴邪居然捂着鼻子,慢慢用手摸向了那堆残骸。 “你在干什么?”张起灵心惊,害怕他破坏现场。 “你看……”吴邪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指了指残骸,小心翼翼地从一堆模糊不清的内脏里牵出了一根头发,举到了张起灵面前,嘿嘿地傻笑着。 张起灵一愣,看着吴邪的脸,尽管依然显得有些害怕,但是他的思维和观察能力却似乎丝毫不受影响,果然,看人是不能看表面的。 那根头发出现的位置很奇怪,很有可能是凶手留下的,所以他们拿了一个物证袋把它放好。 “没有脚印,指纹更别提了。”吴邪向张起灵汇报着自己的勘察结���,踩了踩满是血污的泥土,“看上去,这里应该是第一现场。” 张起灵不语,此时,吐完的王盟捂着胃走了过来,“怎么样,我能做什么?” 张起灵没有搭理他,只是用两根奇长的手指捻了一点泥土,放在鼻子下面,轻轻嗅了嗅,也放进了物证袋里,淡淡地说道,“够了,我们收队。接下来的让法医做吧。” --------- 03 这是张起灵他们小组第十天没有回家了。自从案发以来,高层非常重视,对于这种手段残忍的犯罪手法,给出了限期破案的强硬规定。 凌晨三点,整幢大楼就只剩下他们办公室还灯火通明,新人吴邪尽管是第一天调职,但依然尽职尽责地帮忙整理案情。他看完了之前两起的全部资料,果然发现了很多共同点,明白了为什么张起灵做并案处理的决定。 这三个女生都属于家境优越,很得宠爱的那一种,有些恃宠而骄,在学校里没有人喜欢她们,大家都不愿跟她们做朋友,这些都可以通过她们同学的笔录可以看出,而她们自己则普遍自我感觉良好,有些自恋。 “我觉得凶手非常仇视这类女孩子,不过现在家里都只有一个孩子,像这样骄纵一些的孩子也不少。”吴邪翻着资料自言自语地分析,“这个凶手应该是个男人或者成年女性,身强体壮,并且可能心理有些问题。” “为什么这么说?”王盟问道。 “你想想,能够将少女的手和腿都折断,即使使用工具也需要很大力气,应该不是个柔弱的姑娘。” “先不要这么早下结论。”一直一言不发的张起灵突然开腔了,“等法医报告。” 吴邪摊了摊手,一时间案件陷入了僵局,众人工作了一天都免不了想要放松下来,而王盟更是已经昏昏欲睡,他已经连续好几天没有好好休息了,上下眼皮都快搭在一起了。 吴邪作为新人,自然有责任有义务为前辈服务,于是他站起身,准备去茶水间为大家泡咖啡。 氤氲的热气从出水口溢出,吴邪听到门被轻轻锁上的声音。他扭头一看,果然是张起灵。 “张队长,这杯是给你的,纯正黑咖啡,我一粒糖一滴奶都没加。” “吴邪……” “喝了保证你精神倍棒……” 吴邪感受到有人从背后将自己紧紧地搂在怀里,软软的唇贴上了他的脖子。他放下咖啡杯,轻轻地拍了拍张起灵的手,“你不是装不认识我吗?” 张起灵一顿,抬起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手却钻进了他的衬衣里。 “你别以为不说话就可以蒙混过关。”吴邪冷着脸按住了他的手,“这里是警局,你别乱来。” “我们快半个月没见了。” “卧齤槽!张大队长原来你知道啊!我还以为你这半个月突患失忆忘了我呢?”吴邪看着他,故作吃惊,“今天一天都没见你怎么搭理我,是在惩罚我没告诉你调职的事还是你本来就觉得我吴邪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那种人?” 张起灵脸色一变,“我没有。” 吴邪哼了一声,他虽然擅长伶牙俐齿,但不知怎么的,面对张起灵那个大闷瓶他那准备好了一肚子的话全都说不出来。 因为没有快感。 半夜里空调开得有些冷,吴邪感觉到张起灵没有放手的意思,便在他的怀里缩了缩。张起灵轻轻的吻他,从眉梢一路吻到嘴角,那熟悉的气味让张起灵流连忘返。身体的触摸因为是渴望已久的对方的关系而变得敏感和火热了起来。 吴邪闭着眼,口中喃喃道,“王盟他们还在外面……” “我关门了。”张起灵说完重重地咬了一下他的唇,“他们进不来。” 紧接着,只听“咔哒”一声,吴邪的皮带搭扣松了,门襟大开。 “这里只有我可以进来。” ------ 04 咖啡已经彻底凉了,看不见那缕缕袅袅的白烟,它和吴邪一起被放置在桌上,等待着另一个人的品尝。 没有什么比吴邪更具吸引力。 吴邪此时正光裸着下半身,大张着两条长腿,揪着张起灵正埋首于他双腿之间脑袋上的头发,拼命忍着让自己不发出半点声音。可张起灵却仿佛毫不在意旁人听到似的,快速吞吐着吴邪的分身,然后他吸了吸吴邪的顶端,惹得吴邪差点崩溃。对于他的表情,张起灵好像很满意,于是放过了他的分身,转而啃咬他大腿内侧的嫩肉,然后狠狠一吸,吴邪吃痛差点叫出了声。 他扯了一下张起灵的头发,以此作为报复。 这时,那个人从他的两腿间抬起了头,就这样他撞进了那双漆黑的眸子,那平静表面下隐藏着的汹涌的欲望和澎湃的爱意,吴邪情不自禁地捧起了他的脸,他想要看清楚,生怕这些全部都是自己的错觉。 他的分身在没有碰触的情况下再次充血胀大,不小心蹭过张起灵的脸,顶端分泌的透明液体也跟着蹭到了他的脸上。吴邪伸手想要为他揩去,却突然被张起灵抓住了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手腕处那跳动的脉搏。 他的动作很慢,很轻,像是对着极其重视的珍宝,这样的举动让吴邪有些动容,却也有些不知所措。 他从来不是一个感情丰富细腻的男人,事实上,很少有男人对待感情细腻敏感,而且他也没有太多与异性交往的经验,当然,与同性的,目前为止也就只有张起灵一个而已。对于感情,他就是白纸一张,该怎么谈恋爱,该如何回应对方所表达的爱意,他完全没有任何经验和技巧。 他只会忠实地遵守着他内心的反应,其余所有的一切,什么欲擒故纵、欲拒还迎之类情侣间的小伎俩他统统都不会,事实上,感情本就不需要技巧与经验。 于是,他有些激动地把张起灵拉到了自己的面前,直接啃上了他的嘴,而腿也跟着盘上了他的腰,同时拿自己的下体去磨对方早已撑起的小帐篷。棉质的深蓝色长裤摩擦着他的分身,让吴邪很快再次有了感觉,可张起灵却偏偏动也不肯动一下。 吴邪坐在桌上,搂着张起灵的脖子,两个人在那里接吻,绵长又甜腻。张起灵没有动作,他的手只是轻轻搭在吴邪的手臂上,享受着他的主动。 突然,吴邪像是想到了什么,中止了亲吻,猛地拉开了他,明亮的眼睛里映着张起灵的影子,“警局规定,同组人员不能谈恋爱的。” 他刚刚升职,而张起灵复职也没有多久,这件事确实有些棘手。 他认真地思考着,眉头皱的紧紧的,“要么,我回扫黄?” 张起灵没说话,他上前吻住了吴邪,同时揽过了他的腰。熟悉的气息一丝丝侵占着自己的敏感的触觉,光是应付那在嘴中肆意的湿滑的舌头就要花费大量精力,让吴邪不得不暂时放弃考虑工作的事情。 两人的津液从嘴角出缓缓的溢出,吴邪气有些顺不过来,只能推他,张起灵松开了他,平静地看着吴邪喘着粗气,憋红着脸,然后伸手撩了撩他被汗浸湿的刘海。 “你怎么这么老实了?” 吴邪一怔,“难道要隐瞒我们之间的关系?”他看着张起灵不置可否的反应,突然心里一紧,脸上却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轻轻点了点头,“那也好。” 他扑过去靠在了张起灵的肩上,环住了他,小声地嚅嗫道,“那也挺好的。” 张起灵拍了拍他的背,手慢慢顺着他的腰线滑向了他的密处。 ------- 05 “嗯啊……”绵长又甜腻的呻吟回荡在茶水间中,伴随着抽插的水声让人脸红心跳。门外传来了轻微的鼾声,王盟大概已经睡着了,可是吴邪还是不敢叫的太大声。 看着他眼中水光涟涟,咬着唇竭力忍耐的模样,张起灵的呼吸瞬间又变粗了,一口吻上了吴邪的唇,把他压在料理台上狠狠地向前顶去,那架势仿佛是要把自己的分身连同阴囊全都塞进他的小洞里去。 吴邪的呻吟有些变调了,他显然承受不住张起灵这强力的冲击,他只觉得肠道被充分地撑开、挤压,内壁被摩擦得火热又敏感,那粗长的肉棒干到了从未有过的深度,他下意识地用腿夹紧了张起灵的腰,配合着他的顶弄。 “啊!小哥……慢……慢点……”他的声音在张起灵的操干下变得有些虚弱,断断续续的一点也不连贯。而张起灵不吭声,俯视着他,看他脸上透着的绯红和偶尔被干到失神的模样。想要占有他的渴望愈演愈烈,张起灵忍住了射精的欲望,把自己送进了他的深处,让他的温柔包裹住自己,让他为自己疯狂尖叫,让他从内到外都只属于自己一个人。 “吴邪……”你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吧? 张起灵哑着嗓子叫自己名字的声音性感的要命,加上不时蹭过体内的敏感点的快速抽插,让吴邪有些失控,一想到一贯冷静自制的张起灵因为自己而失控,吴邪就浑身兴奋,性器抖了抖,从马眼处的小孔里射出了一道白浊。 感受着吴邪的后穴因为高潮而产生的剧烈收缩,张起灵低吼了一声,按着他的胸,猛烈地抽插了起来,还在高潮中处于抽搐状态的吴邪哪里还承受得住他这突如其来的冲击,哭叫了出来,用手拼命地推着张起灵的胸膛,想要将他推离自己。 张起灵这时已经干红了眼,哪里顾得上那么多,掰着吴邪的腿,全根拔出再整根没入,肠道的高温让他只觉得快要被融化了,最后又抽插了几十下,顶在了吴邪的前列腺上射出了自己的精华。 激烈的情事后两个人都粗重地喘息着,尤其是吴邪,感觉仿佛下半身已经不是自己的了。麻木抽搐,这些快感的后遗症带给他的是思维的一片空白。 “吴邪……”待稍微平复了一些后,张起灵为他捋了捋头发,“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 吴邪回过神,看着张起灵的双眸,那双漆黑的眼睛里所流露出的是与平时不一样的温柔,他伸出手搂住了他的脖子,扬起头亲了亲他的嘴唇,“过去认不认识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现在我爱你,你爱我不就好了吗? 张起灵一愣,微微地笑了笑,低下头抵住了他的额头。 说的没错,此时此刻,他的心里只有自己,这比什么都重要。就算过往被全部遗忘,失去了过去生命中曾出现过的重要的人,丢失了曾经的自己,只要现在拥有眼前的他,那么就可以心满意足了。 吴邪微笑着搂紧了张起灵,突然感觉在自己小洞里的那根不安分的张小弟又涨了一圈,他立刻慌张地推开了张起灵,道,“小哥,不能做了,王盟还在外面。” 张起灵看着他的脸点了点头,拔出了自己已经半硬的分身,便把吴邪打横抱起,大摇大摆地走去了卫生间。一路上吴邪都很害怕有人会突然地出现看到自己赤裸的下半身和这羞耻的姿势。他挣扎着想要从张起灵的怀中挣脱,只是张起灵的力气极大,而他又腰酸腿软,完全抵抗不了这个男人。 张起灵把他抱进了卫生间,简单的清理了一下。清理的过程中吴邪一直盯着他的裤裆看,只觉得他这样半硬不软的状态有些可怜,可是他知道不能对张小弟过度的同情,否则遭殃的就是自己。 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吴邪在心里默默地想。 不过,总要补偿一下才好。吴邪略略思索了一下,便道,“这个案子后,我就搬到你那里吧。” 张起灵闻言停下了手里的活,认真地看着吴邪,脸上却看不出半点表情,待他确认吴邪不是在开玩笑之后,便点了点头,道了一声,“好。” 总有种错觉,好像他特别高兴。吴邪瞟着张起灵那面无表情的脸,心里泛起了嘀咕,似乎有一种入了圈套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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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urisyi · 12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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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urisyi · 12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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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庸俗小说·纯色(11~20)
庸俗小说纯色篇 完结
11 一直到张起灵插入三根手指吴邪才感觉到了胀痛,他不适地摆着腰,示意扩张得已经够了,张起灵一手揉着他手感很好的屁股,一手快速地套弄着自己,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停了下来,趴到吴邪耳边道,“我家没套。” 迷迷糊糊的吴邪瞪了他一眼,“我又没病。” “我不是这个意思。” 张起灵是个单身汉,既没女朋友也没男朋友,平时工作很忙,即使有那方面欲望自己撸两下就解决了,更何况他本身对这方面就挺冷淡的,所以家里从来不会有这种准备。今天遇到吴邪,整个人像被开发了一样,无师自通,看着GV现学现用。 他俯下身含住吴邪的耳垂,扶着分身,朝吴邪的秘穴挤进了一个头,一用力,吴邪就已经大汗淋漓,尽管他咬着牙没有叫出声可张起灵不敢乱来,动作缓和了下来,心疼的吻着他的脖颈和后背,可是无论怎么使巧劲就都只能插齤进一半就再也插不进去了。他皱着眉,拍了拍吴邪的腰,掰开他的腿,让他张得更开,小声道,“吴邪,放松。” 吴邪的两条腿直打颤,屁股里塞着条又烫又硬的东西,感觉很不好,小弟弟也已经垂头丧气的没一点精神。 张起灵轻轻揉着他的阴囊,适时地按一下他的会阴,尽可能的让他放松。张起灵在浅口处小幅度的抽齤插,适度的刺激让快齤感渐渐战胜了不适感,吴邪轻哼着,语调都有些变了。 紧窄的穴齤口渐渐松软,两个人结合的地方滋出很多液体,张起灵抚着吴邪湿漉漉的后背,从后颈到腰部,再从腰到大腿,绷紧的线条曲线让张起灵有些忘乎所以,在他蜜色的皮肤上又吸又舔,弄出青青紫紫的痕迹。 张起灵感觉差不多了,他头脑也有些发热,便不再顾及温柔,一挺身,整根没入,吴邪难耐地呻吟了一声,旋即被张起灵吻住。他单手托着吴邪的小腹,另一只手握住吴邪紧紧揪住床单的手,十指交叉着,埋在吴邪体齤内的分身被又热又紧的肠道咬得死死的,他忍不住用力抽齤插了起来。 吴邪的呻吟声被他撞击得四分五裂,后齤穴又酸又胀,肠道被摩擦得有些麻木了,可是张起灵的顶弄越来越猛烈,每一次都顶到了他的深处。他抱着吴邪的腰坐了下来,让吴邪坐在自己的身上,吴邪湿漉漉的背贴着他的胸膛,感觉更加热了。吴邪整个人身体的分量全都压在那一点上,他痛苦地晃着脑袋,啊啊地乱叫。 张起灵双手托着他的大腿,用力掰开,然后向上小幅顶弄,可即使如此,吴邪依然被顶得七荤八素,他并不长的指甲在张起灵的小臂上留下了一条条红肿的抓痕。他呻吟着,感觉后齤穴都快被撑破了,那条又热又硬的东西像是拼了命似的要往他的深处钻,流连在他的肠道内舍不得离开似的。 吴邪微微睁开了眼,被欲望烧红的眼角不自觉的有泪珠险些滚落。银白的月光照在床上,床单上那些斑斑驳驳的痕迹全是他们这一晚的战况,他看着床对面那落地镜中的自己,两条腿大开着,被男人托着,露出了自己最私密的部位。而某个地方更是让他不敢直视,护手霜惨白的乳液还有彼此的体液全都布满了他红肿的后齤穴,而那里还有反着光的液体从里面随着张起灵的抽齤插缓缓流出。自己的小兄弟毫无精神地蜷缩在那里,他可以清晰地看到张起灵抽齤插的动作,还有阴囊撞击的模样。 他有些羞耻地别过头,身体却止不住变得兴奋,呻吟声也越来越大。 “小声点,”张起灵的头搁上了他的肩膀,突然开口说话了,“老房子隔音不好,会吵到邻居的。” 吴邪眯着眼扭过头吻着他大汗淋漓的额头,故意更大声地呻吟。张起灵淡淡一笑,亲吻着他的脖子,顺手把他自己的内齤裤塞进了吴邪的嘴里,然后抱着他翻了个身,按着他就是一顿激烈抽齤插。 ---------- 12 听说喝醉酒的人第二天睡醒之后头会特别疼。这句话吴邪今天算是彻底感受到了,他迷迷糊糊地推开半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颤颤巍巍地爬下床。 好像哪里不对!这地板怎么是瓷砖? 吴邪惊诧地看着地面,猛然发现这里好像不是自己的家,看着浑身脱得光光的自己,他心里一沉,暗叫不好。 这可怎么办,万一把人姑娘肚子搞大了,老爹非得砍死我不可。他默默暗忖,不过无论如何都要面对现实,他背对着床上的那人,心里盘算着一会儿怎么说。 这时,张起灵已经被他下床的动静惊醒了,翻了个身,薄毯半搭在腰侧,侧着身子一手撑着头,像尊卧佛似的。他伸出另一只手,用手指轻轻沿着吴邪的脊椎慢慢滑下,吴邪打了个激灵,更不敢回头看他。 “昨……昨天我喝多了,真是对不起,”吴邪的声音有些低,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张起灵一挑眉,拍了拍他的光屁股,淡淡地说道,“就这样?” 听到是一个男人声音,吴邪一惊,心道这次玩大了,竟然睡了一个男人,这次不但老爹要砍死自己,估计还得加上二叔和三叔!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对……对不起……我……”他心一横,“你不会还想要我负责吧,虽然我睡了你,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嘛。” 张起灵脸色一沉,他没有说话,突然一直抚着吴邪尾椎的手指猛然插进了他的菊齤穴,听到吴邪一声惨叫后,他又缓缓地抽回了手指。昨晚遗留在吴邪后齤穴里的精齤液也随之一起流了出来。 那个地方疼得有些不太对劲喂!湿哒哒的从那里流出来的是什么东西啊! 吴邪顺手摸了一把,顿时脸色惨白,妈的,昨晚被睡的竟然是自己。 “我会负责的。” 身后的张起灵见状托着脑袋说道,他的语调很平淡,像是在叙述一件斩钉截铁的事实。 “不……不用了……大家都是大男人,我又不是姑娘,什么负不负责的……”吴邪仓惶地想要穿好裤子,可是他手脚发软,腰更是酸得直不起来,天知道昨晚自己被那个家伙怎么搞的,一想到这里,吴邪就气不打一处来,他娘的,竟然还被他内齤射了! 不要脸的臭流氓! 吴邪心里愤愤然,人一晃险些摔倒,这时一双骨节分明的手稳稳地扶住了他,吴邪一抬头,便看见了张起灵那双淡然如水的眸子。 他抖着嘴角,真是冤家路窄。 “怎么是你?” “你以为是谁?” 张起灵平淡的声音里没有丝毫情绪,却让吴邪没来由的感到一丝寒意,他似乎有些生气了。 吴邪的身体还有些僵硬,张起灵从衣橱里拿出了自己干净的衬衣,道,“你那件衣服破了,即使没破也不要再穿了,快去洗个澡。”说完,他指了指浴室,然后自己裹上一件睡衣,便走向了厨房不再搭理吴邪。 好像真的生气了。 吴邪一边冲着澡,看着自己身上到处都是青青紫紫的吻痕,一边没来由的惆怅起来,心里默默地盘桓着他为什么要生气。他洗完之后,顶着湿漉漉的头发,穿上那件大小刚合身的白色衬衣掩住了满是情欲痕迹的身体,整个人显得格外的清爽。他斜靠在厨房的门口看张起灵娴熟地煎着鸡蛋和香肠,犹豫了一下,道,“我不是随便的人。” 张起灵没有回头,他一边给锅子里的香肠和鸡蛋翻身,一边面无表情地说道,“我也不是。” “那……那我们先从朋友开始做起?”吴邪开口试探。 张起灵没有说话,却点了点头。 “那么,”吴邪紧皱着眉,像是终于要把心里盘桓了很久的话说出口,他一咬牙,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脸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表情,低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嗞——” 锅里的煎蛋好像焦了。 --------------- 13 张起灵坐在办公室里抬头看着天花板发呆。眼皮半搭着,有些浮肿,两只眼睛下面那深深的黑眼圈彰示着昨晚他没怎么睡觉。整个人这幅没睡醒的模样看上去精神欠佳,有些萎靡不振��活脱脱像是聊斋里那些被妖精吸了精气的书生。 有人在背后小声嘀咕着,他也全都充耳不闻。头一回瞧见张大队长这个样子,大家都有些好奇,却也更加战战兢兢。 这时,有人拍了拍张起灵的肩,将他从恍惚中唤回到办公室,他茫然地扭过头去看,只见一个穿着黑夹克戴着墨镜的男人正站在他身后,一脸笑容,“张队长,陈四局长让你去一下办公室。” 张起灵上下打量着他,是个陌生人,但看上去却又觉得有些眼熟好像在那儿见过似的。他不愿意多想,便冲那黑眼镜点了点头,径直走向了局长办公室,进了门之后才发现那个男人也跟着一起进来了。 “介绍一下,这位是黑瞎子。现在在重刑组暂时代替你组长的位置。” 黑眼镜微笑着向他伸出手,可是张起灵却没有动作,连看都没看黑眼镜一眼,直接拉开了陈四桌子面前的椅子坐下,也不知是无视还是蔑视。 那黑眼镜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在意,拉了另一张椅子与他并排坐下,这反而让陈四觉得气氛有些尴尬,瞧着张起灵一直在释放低气压,也不知道今天是谁惹到他。 该怎么让吴邪那个混蛋记住自己的名字呢?在他屁股上画一个箭头指向那个地方然后在旁边纹上张起灵专属?还是在他身体外面和里面都留下自己的痕迹?要么在他身上穿点环挂个牌?又或者叫他搬来一起住?这样的话得换一张大床了,还得再拿个枕头和床被子,也不知道家里长辈给自己准备结婚用的那床鸳鸯被面的被子他会不会嫌弃颜色太艳了;不知道他衣服多不多,衣橱里面塞不塞得下…… “喂!小张?!张队长!张起灵!你小子在想什么呢?” 张起灵被陈四那一吼终于茫然无措的抬起了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陈四瞧他那模样顿时像只泄了气的皮球,“我说小张,你今儿个怎么了?” “没事。”张起灵淡淡地说道。 一旁的黑眼镜歪了歪嘴角,吹了声口哨,露出了调侃式的笑容,“看上去张小哥好像是在想小情人儿,我瞧他天庭饱满印堂发亮,看来要走桃花运了。” 张起灵瞥了他一眼,他对于让这样一个看上去轻浮不稳重的男人暂代他重刑组长的职位本就不太满意,所以瞧他那眼神中透着冰冷的寒意。黑眼镜装作没看见,扭过头去,却也觉得锋芒在背,浑身的不自在。 “抱歉,我走神了。” 陈四叹了口气,道,“我是说,黑瞎子这次来是带着任务的,你们俩好好合作一下,具体的就让他自己说吧。” 黑眼镜闻言干笑了两声,蹭了一下旋转椅转过来面对着张起灵。 “这次行动,扫黄组有派同事潜入他们的组织参与了售黄、贩黄,情况摸得都差不多了。我们还发现他们可能还牵涉拐卖妇女,胁迫妇女拍摄不道德影片,甚至可能还有男性受害者。”黑眼镜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我们现在缺的就是证据,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尽可能多的缴获他们的片子,取的贩卖人员的口供,还有……” “不用你教我做事。”张起灵淡淡地开口,打断了他的话,“没什么事,我就先出去了。” 黑眼镜轻哼了一声,脸上却笑得更是肆意,“我相信张队长很有经验,希望你一周之内能把证据和口供都交上来,否则我也很难放心把这个位置还给已经在医院躺了那么久的你。” 张起灵面无表情地回头看了他一眼,那张带着轻狂笑意的脸怎么看怎么欠揍。 可他却并没有动气,面对挑衅心里连丝毫的波澜都没有起,而是快步走进办公室,召开小队会议,布置今晚的稽查任务。 是不是要给吴邪打个电话告诉他今晚下班不能去接他和他一起吃饭了? 张起灵闷闷地想着,谈恋爱真是太麻烦了。 14 吴邪趴在床上,屁股朝天。他保持这样的姿势已经有三四天了,虽然已经好很多了,可是那个地方里面还是火辣辣的疼。虽然不是第一次了,可是他确实很久没有做过这种事情了,现在想想,上一次做是什么时候、和谁做的,他都不记得了。 “混蛋!”吴邪把脸蒙在枕头里,咬牙切齿地啃着枕头,把它当作张起灵般的发泄。 这三四天的误工费怎么算啊!谁出啊!现在连上厕所大号都不敢用力,屁股也不能沾凳子。吴邪开始无比懊恼自己为什么会那么不小心喝醉酒。 忽然,手机铃声像催命似的响了起来,他哀叹了一声,接了起来,“我说了我要请一周的病假嘛!”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吴邪不由皱起了眉,“他们就非要挑爷战斗力下降98%的时候干活吗?这算是故意折腾我吗?” 吴邪听着电话,沉默了片刻,妥协道,“行,行,我今天晚上就出勤,配合大家,得了吧!?您老满意了?” 他挂了电话,又躺在床上扭了一会儿,叹着自己真命苦,顺便骂了骂张起灵,不情不愿地爬了起来。他瞥到了那件被他洗干净熨得服服帖帖挂在床头的那件白衬衫,一下子又沉默了下来,上前把衬衫穿上,手慢慢地抚着自己套着衬衫的身体,不知怎么竟觉得身体有些暖暖的。 忘了问他手机号码了。 也不记得他家在哪儿了。 还说要从朋友做起,就报个名字连联系方式都不留一下,看他那马虎劲,哪天把媳妇丢了都不知道。 心里一下子觉得无比急躁。 入夜,吴邪依然穿着风骚的紧身衣叼着烟出现在红灯区的地界,一个男人快步走向了他,领着他进入了那间酒吧。 依然是那间包厢,依然是那个老大。 吴邪满脸堆笑地为他点上烟,“上次是我酒后失言,我发起酒疯了来我妈都不认识,听说好像还对几位哥们动了手。” 那大哥斜了他一眼,“人到没什么事,只是都有点脑震荡失忆了而已。” 吴邪讪笑道,“所以这不是来给您赔罪的嘛,您瞧,您给开个价,这次我绝对不还价。您有多少货,我统统拿下。绝无二话。” 那人掐掉了烟头,上下打量着他,然后盯着他的脸不出声,吴邪觉得自己脸上的笑肌都快僵硬了。那人看着吴邪突然笑了起来,道,“以前没留意,现在仔细看看吴先生长得挺不错的啊,有没有兴趣干点又轻松钱又多的活儿?” “比如……” “比如拍拍片啊。呐,你是男孩子,又不会吃亏,赚得又多,总比你在外面风吹日晒来的好……这活儿多少男的梦寐以求啊,姑娘随便挑,简直就是人间天堂。” 吴邪颤着嘴角,刚想拒绝,突然想到了什么,便装样皱了下眉,“我最近确实挺缺钱的,不过……” 那人一看有戏,忙凑上前去,搂着吴邪的肩膀看上去两人像是多年的好兄弟似的,在他耳边嘀咕了半天,只见吴邪不住的点头,看上去好像又好奇又兴奋。 “那我要做攻,我要在上面。” “行啊,没问题。”那大哥哈哈大笑了起来,拍了拍他两下,朝另一个小弟点了点头,“今晚正好有场,怎么样,要不要来试试?” 吴邪一扬眉,笑得有些狡黠,“好啊。” 在酒吧外,黑眼镜看了看自己的手表,通过无线电与全组人员最后一次对了一下时间。他下意识地抬头寻找了一下张起灵,只见他正盯着那酒吧的入口,散发着他的低气压。 尽管他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可不知怎么的,大家都觉得有些不妙,总觉得他现在似乎特别的生气。 -------- 15 “你们两位先熟悉一下。”摄影师忙着调整机器,随口招呼着吴邪。 吴邪应了一声,打量着这件间狭小阴暗的房间。摆设非常简单,只有一张床,床单还算整洁,看上去和他上次看的片子里的场景差不多。他心中暗忖,这家果然不仅分销,还是最大的源头,参与了制作。 这时,一个男人走了进来,上下打量着吴邪,对旁边人点了点头,吴邪心中不屑,也学着他的模样挑衅似的上下打量对方了一番。那人坐到床上,把灯光调亮。忽然,有人从身后推了吴邪一把,吴邪怒目回瞪,只听那人说,“瞪我干嘛!快坐过去,大男人扭扭捏捏干什么?童子鸡啊?” 吴邪眯了眯眼,老子忍! 他转头看了看坐在床上的那个青年,那人竟然还拍了拍床,示意他坐下来。吴邪磨磨蹭蹭地走过去,谁知后面又有人喊道,“叫你先熟悉一下不明白吗?互相打个炮,动作快点!” 那个青年听话地开始解皮带脱裤子。吴邪这时有些后悔了,他原本打算等摄影师开拍再行动抓现行,可是现在他们还在调试机器,却要他们互撸一下把气氛搞热。吴邪显然没有料到还有这种情况,不免有些抗拒。 那个青年已经脱光了自己的衣服,看吴邪不动作翘了翘嘴角开始动手帮他脱衣服。手指刚刚触到他时,吴邪浑身一哆嗦,像兔子似的迅速弹开,神色有些慌乱,“你,你别乱来,我自己来。” 谁知那人笑了笑,“你害羞什么?”他的嗓音有些沙哑,一边说着,一边慢慢靠近吴邪,猛地一把抓住了他那只正插在裤子口袋里准备发短信指示行动开始的手。别看那个青年人瘦瘦的,力气却出奇的大,吴邪被抓住的手竟一时无法甩脱。 那人凑上去想要亲他,吴邪一扭头躲开了,这时有人道,“你们俩在干吗呢?” 那青年笑了起来,道,“没事儿,他有些放不开。”说着他用身子挡住了吴邪,那张原本还在微笑的脸一瞬间没了表情。两人眼睛盯着眼睛,鼻尖对着鼻尖,吴邪隐约觉得在那双眼睛中暗藏着一丝强捺的不满。 他还在揣测这个人的眼神,突然,那个青年轻轻动了动嘴唇,吴邪看着他的唇语不由一惊,整个人一僵,一时间震惊地忘记了动作。而他的反应像是全在青年人的意料之中,他并不着急,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凑上去亲吻吴邪的唇,吻了一会儿,他觉得有些不满足,用舌尖撬开了吴邪的齿关开始吸允他的舌头。 吴邪闭上眼,不再抗拒他过于亲密的举动,反而开始主动。 两人唇舌纠缠了一会,分开时吴邪被吻得气喘吁吁,两人闪着水色的唇瓣上牵连着暧昧的银线,吴邪上半身的衣服已经不翼而飞了,他搂住那个青年的脖子,情绪平静了下来,方才那种心慌意乱的焦躁感也荡然无存,还隐隐有了些心安的感觉,他看着青年的眼睛,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那人一挑眉,“你笑什么?” “老大说这里是天堂,我瞧更像地狱。正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我就想看看那个人间炼狱有多可怕,魔鬼有多诱惑。” “那现在瞧见了,感觉如何?” 吴邪哈哈笑了起来,他用额头抵住那个青年的额头,在他的唇上轻啄了一下,“不过如此。” 那年轻人眼一眯,狭长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凌厉的凶光,猛地把吴邪扑倒在床上,用力去扯他的裤子。 “诶诶诶!你们怎么现在就开始了,机器好了,你们重新来,刚才那个吻再来一次。” 那个青年根本没有搭理,手上并没有停下动作,吴邪的紧身裤卡得很紧,即使他不抵抗,要快速脱下来也不容易。他一边殷勤地啃着吴邪的脖子和胸膛,一边奋力想要脱下他的裤子。 “喂!做到这里差不多了吧!”吴邪在他耳边轻声道。 青年不说话,用力一扯,吴邪露了半个屁股,这时吴邪开始急了,他才不想像年轻人,在陌生人面前暴露自己的特殊部位,开始有了些抵抗的情绪。 “五分钟后他们才会来。”那个年轻人吸着他的耳垂说道。 吴邪咬着牙,语句从齿缝中迸出,“五分钟都够你来一发了。” “我什么时候这么快?” 就在此时,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响声,而且那些声音越来越近。屋里的人都注意到了,只听很多人的脚步声朝这里来,房间的门全部被踹开。吴邪大喜,一把推开身上的青年,一边提了一下自己的裤子,一边踢翻刚才那个推了自己一下的男人,他迅速冲上去夺过摄像机,朝后一扔,扔给了床上的青年。 “我叫吴邪,西泠区扫黄组组长,警员编号1352370,现在怀疑你们从事不道德活动。请诸位配合我回去调查。” ------- 16 面对吴邪霸气凌然地自报身份,那些人开始只是面面相觑,再看吴邪那一脸老子没开玩笑的模样,立刻露出了凶神恶煞的嘴脸直接朝他飞扑过去。 吴邪一惊,连连后退,大吼道,“你们敢袭警!?” 那些人全然不理,拳头直接朝他的身上招呼,吴邪身形灵活躲过了好几拳,可对方人太多,并且开始攻击他的下盘。吴邪一扭腰脸色就发白,而且似乎两条腿有些迈不开,动作慢了些便被那些人踹了几下,险些就快趴下了。 这时,那个原本坐在床上的青年已经穿上了裤子,跟着一跃而起,冲入人群中将吴邪牢牢地护在身后,二话不说冷着脸飞出一脚便踢中了一人的下颚,被踢中那人旋即托着下巴倒在地上直哼哼。青年顺势向后一仰,躲过侧面朝他打来的一拳,并一手抓住对方的拳,随意一扭,只听咔嚓一声,那人跟着发出一声惨叫。 其余人见他眨眼之间就把两个人打得失去了战斗力,连气都不带喘,看上去拳脚功夫很是厉害,纷纷生了退却之心,一时间竟然没有人敢上前。只听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混乱中也不知是谁喊了句快逃,几个人都有些失神,开始朝门外挤。 吴邪站在他身后贴着他的背,双手搭着他的肩从他身后露出头,道,“还不快追?” “外面有兄弟在做事,他们跑不了的。” 那青年淡淡地说着,走到门口果然见黑眼镜带着一批人正赶来,他手指了指那群人逃走的方向还不等黑眼镜说什么,“砰”地一声把门给关上了,然后从里面放下门锁,插上插销。黑眼镜此时也管不了这么多,带着人先去追捕那些四处逃跑的人。 他转过身,见吴邪已经坐在床边,点上了根烟。他一蹙眉,走上前去,从他嘴中夺走了烟,按灭在了桌上,“那天晚上你为什么没来?” 吴邪诧异地抬起头看着他,“我们有约好过吗?” “你不是说从朋友做起吗?” 吴邪低头一想,立刻明白他的意思了,“喂!是从普通朋友,不是男朋友!我没说过我每晚都会去你家!”他瞪大眼睛,声音却慢慢低了下去,“况且你不也没来找我……” 青年揭去了人皮面具,露出了他原本那张脸,“我每天都在天桥上等。” 吴邪看着张起灵的脸色越发冰冷,心里不由委屈了起来,要是他能动,他才不愿意在床上躺那么久。工作那么长时间,他从来没有请过一天假,结果在这么重要的一项行动快近尾声的时候,他却因为某些无法说出口的原因请了整整一周,为此被他的上司天天打电话来念。而张起灵这个罪魁祸首竟然还有脸来埋怨他。 吴邪心一横,站起来走到他面前挺直了腰板,抬着下巴,发现自己好像还比他高一点,顿时觉得自己高大威猛,气势上就胜了一城,叉着腰气鼓鼓地说道,“你是不是想的太多了?我们之间……” 张起灵那双眸子冷冷地盯着他,吴邪的声音情不自禁地开始发抖,音量也越来越低,裸露的胸脯向前挺了挺,此时这样的举动看上去却有种别样的暗示。 张起灵朝他逼了一步,抬起了手,吴邪简直觉得他下一秒就要拔拳揍自己,忍不住想向后面逃,可是却脚底生根,半点都无法挪动。张起灵瞧他的模样,神色缓和了些,手落在他的肩上,把他拉到了自己的面前。两个人裸露的胸膛紧紧贴着,脸凑得很近,吴邪觉得张起灵特有的气息扑面而来霸道地侵占着自己的感官,同时,自己的呼吸竟也开始紊乱。 两个人之间原先剑拔弩张的气氛转变成了暧昧的喘息,开始试探性的向前碰了碰对方的唇。这种浅尝辄止让张起灵有些烦躁,收紧了自己的怀抱,按住吴邪的脑袋加重了吻的力度,另一只手则顺着他的腰线滑进了他的紧身裤中。两人都有些意乱情迷,吴邪伸出手箍住了他的脖子,再次贴上这片冰冷的唇,体内关于那一晚的记忆重新涌上心头,他只觉得有股火苗在身体里乱窜,最终集聚到下半身。尽管刚才说着那样的话,他还是不得不诚实地面对自己身体的反应。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人的亲吻有种那么熟悉的感觉? 吴邪闭上眼,不愿去想这些让他头疼的事。他感觉着张起灵的手在他的紧身裤里面动作,时轻时重,时急时缓,他忍不住哼哼,却因为嘴被堵着,没办法发出一丁点的声音。张起灵更是没有丝毫的手软,对着他的顶端又是掐又是揉,吴邪整个身体软绵绵的丢了力气半倚在他的怀里,被吻得哼哼唧唧。 忽然,吴邪眉心紧蹙,手移到了张起灵的胸前想要把他推开,张起灵松开了自己的怀抱,脸色很平静,他看着吴邪像微醺般有些泛红的脸,把自己的手从他的内裤里拿了出来慢慢的举起在他的眼前晃了晃。 他修长的手指间满是白色的粘连的液体,吴邪的脸一红,连忙伸手按下了张起灵的那只手。 张起灵嘴角像是噙着淡淡笑意,只听他道,“好快啊,似乎连五分钟都没有。” ----------- 17 看着张起灵举在自己面前的满手白色液体,吴邪不由耳根发烫,不敢看他,嘴上却硬得很,“五分钟怎么了,那是老子有效率。” 张起灵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可吴邪总有种错觉,觉得他此时心情似乎特别的愉快。 他上前搂住吴邪的腰,然后两手用力向下拽了一下他的裤子,被内裤包裹着的滚圆紧实的屁股从紧身裤里弹了出来,吴邪咬了咬唇,没有反抗,只是闭着眼靠在他肩上。张起灵的手隔着他的内裤对他的屁股又是揉又是捏,忽然轻声笑了出来。 “笑……笑什么?” “你本命年?”张起灵含住他的耳垂,修长的手指揪起来他内裤一角,“是红色的。” 卧槽!吴邪心里怒骂了一声,这个死闷油瓶子该说的时候不说,不该说的时候话特别多。他脸上有点挂不住,恼羞成怒道,“你……你管我!” “二十四岁?”张起灵的手毫不客气地溜进了他的内裤里,却并没有想要中断这个话题的意思,“上次关着灯,我也没注意。” 吴邪翻了翻白眼,“叔叔我三十六了,你是不是对老屁股没兴趣?那正好……” 张起灵倏地堵住了他的嘴,手指就着吴邪自己的精液在他干燥的小洞内塞进了一个指节。 吴邪皱着眉呜咽了一声。 这时,突然传来了一阵猛烈的拍门声,只听黑瞎子在门外高喊,“哑巴张收工了,你在里面干嘛呐!” 两人一顿,吴邪回过神来,想要推开他,可是张起灵却搂着他不肯松手。 黑瞎子听里面没动静,有点担心,“哑巴张你没事吧?再不出声,我就进来了。” 吴邪一听急了,见外面的人随时可能冲进来,忙一边把人推开,一边道,“别……别闹了。” 张起灵“啧”了一声,看了看吴邪亮晶晶的眼睛,轻咬了下他的鼻尖狠狠地插了一下之后才抽出手指,然后开始帮他穿衣服。吴邪任由他动作,忽然看准时机猛地伸手从他口袋里摸出了手机,然后狡黠地一笑,迅速翻出通讯录按了下清空,接着又噼里啪啦地大按一通,把自己的通讯方式存了进去。 “随时都可以call我。”吴邪晃了晃手机,把它塞回张起灵的裤袋里。 之后,一群人被送上了警车,警队里有名的黑白双煞出手,没有一条漏网之鱼。然而相比黑瞎子的春风得意,张起灵却始终都冷着一张脸,见到他连个眼白都吝啬的不肯给。 吴邪得跟着黑瞎子回去录口供,而张起灵不得不带着兄弟们查封现场、清理所有的黄色音像制品,计算货物价值,这可能会涉及到量刑,所以一点都马虎不得。 两人在一次短暂的相逢后,又一次回到了各自的生活轨迹。不同的是,吴邪正式回扫黄组上班,不用再每天上街卖黄片,而张起灵却每天都忙得焦头烂额。 吴邪百无聊赖地敲着键盘,上班时偷偷上网,刷刷微博,可是他的心思却并不在这上面。自从那天晚上把自己的号码输到了张起灵的手机里,他就每天把手机充满电,把声音调成最大,寸步不离,上班时更是放在桌上,没空就瞄两眼。 手机的屏幕再次暗掉,吴邪歪了歪嘴角,什么嘛,都三四天了,手机号码也给他了,怎么到现在还不联系? 难道是害羞了吗?呸,做的时候脸皮明明比城墙还要厚。 吴邪哼了一声,看了一眼挂钟,快五点了,夏天的傍晚依然还是日光充沛,可吴邪已经不想再在办公室里面待着了。他理好东西,和同事打了个招呼,准备撤了。 一走出大门,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吴邪后背立刻覆上一层薄汗,有点痒痒的。他眯了眯眼,突然发现马路对面站着一个人,和自己一样穿着浅蓝色的警服,只扣了最下面的三粒纽扣,领带被拉到了中间的位置,悬在脖子上,微风吹开他的衣领,露出蜜色的胸膛。 吴邪咽了咽口水,心跳突然加速,脚不听使唤地朝他走去,那个男人站在那儿没有动,却盯着他像是盯着食物一样连眼睛都不眨。 “小哥……” 张起灵轻轻点了点头,看着吴邪的眼睛,淡淡道,“我来接你下班。” ------------ 18 两个人吃了一顿沉默的晚饭,而吴邪心里想到晚上可能会有的一些特殊的额外活动,所以只是喝了点橙汁,什么都没吃。张起灵并不知道原因,还以为他在生气。 可即便如此,他也没有任何解释性的话语。整个吃饭的过程,吴邪一直偷偷瞄他的脸,看着他浓重的黑眼圈,开始自己为他找理由来替他开脱。 一定是因为工作太忙的关系。嗯,一定是这样的。 “你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 自我说服持续了一顿晚餐的时间就宣布彻底失败,走在去张起灵家路上的时候,吴邪装作不经意的拨弄着手指跟在他身后突然发问。 “很忙。”张起灵看了他一眼,放慢了脚步,以便让他可以跟上自己的步伐,“抱歉,我不知道你在等我联系你。” “没有,这种事有什么好道歉的,再说,我也没有在期待什么。”吴邪掏出手机,“你现在打一个给我,我还不知道你的号码。” 张起灵依言,吴邪迅速存好了他的来电号码,瞬间觉得心安了不少,你不来找我,以后我找你总成了吧。可接下来,两人之间又恢复了一片沉默。城市的灯光点亮了星辰,驱走了黑暗,即使晚上八点已过,夜幕降临天空一片漆黑,街上依然是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两个人一路无言,张起灵一直都是个不怎么爱说话的人,更不爱闲聊,吴邪盘算着总得说点什么,否则实在太尴尬,谈恋爱谈恋爱那是“谈”出来的,既然决定要从朋友做起,总要有朋友的样子,从互相了解开始,虽然两人都心知肚明一会儿到家可能会发生一些不是朋友之间该做的事。 “你在想什么?”张起灵皱着眉看着吴邪心不在焉的样子,伸出手轻轻牵住了他的手。 “不,我只是在想今天晚上的牛排真好吃。” “你今晚只喝了橙汁。” 吴邪的手心有些微微出汗,张起灵并没有再进一步的追问,而是牢牢抓紧了他的手,朝旁边的一栋住宅楼抬了抬下巴,“我家到了,地址是长白山路370号205室。你可以坐车到我们今天吃饭的餐馆下来,然后走过来只要5分钟。你记住路了吗?” “啊?”吴邪脸上是茫然无措的表情,他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奇的事,“小哥你刚刚说了好多字!” 看着重点全错的吴邪,张起灵眯了眯眼,没有说话,而是直接拉着人进了大楼。 这个人怎么总是…… 让人很想教训他,却又舍不得。 “我……我先去洗澡。”吴邪一进门就显得有些局促,连呼吸都变得粗了,他不敢仔细打量这间他其实已经来过一次的屋子。 张起灵点了点头,领他进了浴室。 “你……你可以出去了……”吴邪攥着张起灵特意为他准备的换洗衣物,指了指门外,却不敢看他,“你在这儿我怎么洗啊!” “我也要洗澡。” “一个一个洗啊!我俩都那么大个儿怎么洗啊,你以为你家浴室是学校澡堂子一人一根水龙头吗?” 张起灵那双漆黑的眸子盯着他,盯得吴邪都些发毛了,这才轻轻地点了下头,“那你洗快点。” 那点头的瞬间心里一定是在骂我没情趣吧,一定是的吧! “咱们都是中国人,说话含蓄一点好吗?”吴邪耳根有些微微发烫,瞥了他一眼,说道。 张起灵想了想,道,“节约用水。” 靠! 吴邪打算不理他,自己就要洗的久久的,用光他的沐浴露,让他家水表今晚爆表。 他“砰”的一声关上浴室的磨砂玻璃门,正准备脱衣服,忽然发现张起灵正窝在沙发里,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看着他。尽管知道他绝对看不清楚,但是这半透明的玻璃还是会暴露出自己的身体,一想到这里突然一股燥热在身子里四处乱窜。 吴邪有些不好意思,于是连忙转过身。他正解着自己的皮带准备脱下裤子,而完全没有留意到张起灵已经站了起来慢慢地朝他走来。 --------- 19 浴霸橘红色的照明灯静静地浴室顶上散发着暧昧的灯光。氤氲的湿气伴着哗啦啦的水声从狭小的冲淋房里溢了出来,充满了在整间浴室。 从花洒中洒下的冷水还带着夏日的热度,自头顶贴着脸颊流下,吴邪淡蓝色的制服衬衫扣子早已全都被解开,棉质的衬衣完全湿透,紧紧贴在身上,透出肉色的身体,而一双涂满沐浴乳的手正在他的胸口摩挲。 “不……不行了……”吴邪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推开身上的人,可是整个淋浴房实在是太狭小了,他只能勉强分开两人贴合在一起的唇,出来缓一口气。 张起灵稍稍退了一步,可手却没有任何停下动作的意思。他此时的表情很认真,用手搓出很多泡沫,细致的拂过吴邪身上的每一寸肌肤。 “其实我可以自己来的。”吴邪哑着嗓子,像是在极力压抑自己,他微眯着眼,隔着水帘看着张起灵。对方那双手动作很温柔,摸得他浑身舒坦,而且那手还总是有意无意地蹭过他的乳头、揉捏下他的腰,这些他身上的敏感处在他似有若无的撩拨下像是一处处小火源,迅速将他的整个身体点燃。 张起灵没有说话,而是直接握住了他已经胀大的分身,快速的套弄起来,吴邪被突如其来的刺激惊叫了一声,捂住嘴,整个人向后一仰,靠在了瓷砖墙面上。然而,背部传来的冰冷的触感却并没有抵消下体传来的热火。 同时,水淋在张起灵的身上,他脖子上的领带还挂着,衣衫完整。水珠顺着他消瘦的脸颊滚落,顺着他的脖子一直蜿蜒划过他的锁骨,最后伴着胸膛的起伏落进他衬衣内。一路追随的视线旋即被完全阻隔,吴邪体内的火却早已跟着这水珠蔓延了开来,他咬了咬唇,有些心有不甘。 张起灵感觉手中的小吴邪突然胀了一圈,抬头看了一眼吴邪,却被他猛地扯住领带拉到面前亲吻。他只是微微一怔旋即迅速反应过来,开始回应吴邪的亲吻,同时吴邪轻轻一拉,将他的领带抽下,随手扔在了地上。 吴邪想要去解他的衬衣扣子,视线却舍不得离开张起灵,结果越急越解不开,动作越来越大,恨不得直接去扯。张起灵按下他的手,直接一掀下摆,一拉一翻,整件衬衫便脱了下来,被揉成一团扔了出来。张起灵有些气息不稳,吴邪的手覆上他起伏的胸膛,轻轻抚摸,然后抱住他的头一阵乱啃,两个人此时都带着的点况味不明的邪火。 张起灵整个人都贴在了他的身上,吴邪的体温比他还要高一些,他双手环着张起灵的脖子,肆意狂热的亲吻着对方,下体轻轻地蹭着他的小腹,他滚烫的温度和明显的撩拨让一贯冷静自持的张起灵彻底乱了分寸,他猛地抱起吴邪,吴邪一惊,整个人失去了支撑立刻连忙用腿环住了他的身体,同时,胸口正对着张起灵的脸,他伸出舌头,舔弄着吴邪的乳头,最后含进嘴里重重地吸了吸。 吴邪的身高其实比张起灵还要高一些,所以这样被他抱着有种重心不稳的感觉。为了不滑下来,他只能紧紧搂住张起灵,用两条腿死死地夹着他的腰。胸口那点传来刺激的痛感,他揪着张起灵的头发,低吼道,“让我下来!我很重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却下意识地挺了挺胸,将自己送入张起灵温热的口腔。 从头顶奔泻而下的水模糊了他的视线,吴邪闭上眼,陷入黑暗后身体在那个人的触碰下变得越发的敏感,就好像有一种很深的记忆在身体内慢慢地苏醒。他揉着张起灵略长的头发,被他托住的身体紧紧地缠裹着对方,他在想,拼命地想,总觉得这样的肌肤相亲是如此的熟悉,而自己竟是那样异乎寻常的渴望。 明明还只是刚刚才熟悉的陌生人,但身体却在叫嚣着不够,想要拥有对方更多更温柔的触摸。 吴邪微微睁开眼,饱满的水珠挂在他的睫毛上,沉重得只能眯开一条缝。他的眼前是张起灵的发旋,像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张起灵突然松开了嘴,抬起了头。 水淌过他的脸。 这个俊秀的青年一定曾在梦中见过。吴邪捧着他的脸,与他相视一笑。 “你多重我都抱得动。” ---------- 20 “咚!” 吴邪整个人被丢上床,他嗷了一声,还来不及叫痛,张起灵就直接朝他扑了过来。 两个人连身体都还没有擦干,浑身湿漉漉的,尤其是吴邪身上还挂着那件湿透的衬衫。 “等等,这样床单会弄湿的。啊!” 张起灵从他的两腿间抬起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反正一会儿也会弄湿。” 吴邪抿了抿唇,把他拉了上来,亲了亲他的脸,“小哥,我有点事要跟你说。” 张起灵没有说话,只是把头埋在他的颈窝,吴邪抚着他的背,叹了口气,“小哥,我觉得我们关系的发展有点奇怪,诶诶,那里别舔,好痒。”他顿了顿,接着道,“我们这样感觉好像就只有上床而已……” 张起灵一顿,停下了动作,撑起了身体,俯视着他,有些警惕,“什么意思?” 吴邪“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知道他想得有些多了,于是伸手圈住他的脖子,把他的脑袋拉到了自己的面前,“我的意思说,我们俩好像中间跳过了很多环节,上次上床后我知道了你的名字,这次我知道了你的电话,不过我还有很多东西都不知道,可我们却已经做了两次了。感觉好奇怪……” 张起灵一边伸手去摸床头柜的润滑剂,一边问道,“你想知道什么?” 吴邪眨了眨眼,“关于你的全部。” 张起灵竟然微微牵了牵嘴角,他把润滑剂挤在手上,然后轻轻地朝那个地方送入一根手指。 “我一点也不贪心,”吴邪不适的扭了扭腰,努力适应着突然闯入的异物,一对亮晶晶的眸子望着张起灵显得有些无辜,“比如,你之前交往过几个人,分别有多久之类的。” 张起灵没有说话,直接抬起他的腿搁在了自己的肩上,扩张也从一根手指变成了三根。 “没有,没有交往过……”张起灵抽出手指,认真地观察那个一张一合,水盈盈正吞吐着润滑剂的地方,那专注的眼神就好像在看细胞有丝分裂的过程。 “我之前工伤过,记忆力受损。”张起灵给自己撸了几把后,握着分身朝那个朝思暮想的小齤洞里挤了进去,那炙热的甬道立刻紧紧包裹住他的分身,给予他热情的拥抱,他忍不住想要发出舒服的喟叹,他睁开眼,看了一眼吴邪此时格外紧张的脸,“我现在就只有你一个。” “如果你有过前任,但因为受伤忘了呢?”吴邪别过头,小声地嘟囔了一句,突然没了兴致,伸手推他。 张起灵眯着眼看了他一眼,有些无奈地抓住了他挥舞的双手,俯下齤身亲吻着他的唇,像是在给予安慰,而下齤身更是开始律动起来。 吴邪紧抿着唇,脸色有些不佳,也不知是不是在生这位“莫须有”前任的气,但张起灵却用猛烈的抽动让他完全分不了心。一波波的快齤感瞬间将他淹没,修长的双腿被折到胸前,湿漉漉的衬衣完全敞开,身体在揉捏下晕染成淡淡的粉色。 体齤内的前列腺总是在抽动中被轻轻的拂过,蹭的吴邪心里也痒痒的,他想要伸手自己安慰一下分身,可是双手却被张起灵按住无法动弹,他扭摆着腰以示抗议,可张起灵完全不理他,一条灵活的舌头舔遍了他整个胸膛。 “小哥……”他哑着嗓子呼唤张起灵,用湿漉漉的眸子望着他。 张起灵看了他一眼,让他翻了个身,跪趴在床上,然后扣住他的腰,再次用力抽动了起来。他每次都撞进吴邪的深处,冲顶着他的前列腺。后齤穴含着粗壮的分身,褶皱被全部的撑开,每次全根没入时,吴邪都忍不住发出难耐的呻吟,像是已被完全填满。 张起灵加快了抽齤插的速度,吴邪也跟着挺腰翘臀,双眼微微闭着,眉心轻蹙,颈项极力往后昂着,脸上满是餍足的神情,嘴唇微微翕合,发出婉转的“嗯啊”声,喉结上下滑动着,好像在渴求着上面的嘴也一并被填满。张起灵扳过他的脸,亲吻他的唇,两人的舌头交缠在一起,掠夺着对方口腔里的空气,谁也不肯让步。 张起灵已经抽齤插了很久,可是分身却依旧挺立,吴邪有些受不住,腰慢慢地塌了下去,后齤穴更是又酸又麻,他忍不住轻轻提了提肛,收缩的括约肌差点把张起灵夹得射齤精。他皱着眉拍了拍吴邪的屁股,凑到他耳边道,“你急什么,现在才刚过了二十分钟。” “小哥……”吴邪这时说话都带着哭腔,“不要了,你快射……” “我只有五分钟?”张起灵恶意地顶了顶他的前列腺,吴邪的顶端立刻滴出一些透明的液体,吴邪承受着他狂风暴雨般的抽齤插,后齤穴一阵痉挛,此时已经完全说不出话了,只能抽泣着摇了摇头。 张起灵眸色一沉,伸手抓住了小吴邪,跟着自己的节奏一起动作,他抽动了几十下后,最终吴邪带着哭腔在他手中射了出来,而同时,他埋在吴邪体齤内的分身也抽了出来,射在了他入口的浅处。 两人都气喘如牛,同时累趴在床上,吴邪两腿间一片狼藉,他那件淡蓝色的制服衬衫上也沾了点不知是谁的白浊,可现在已经没有人有气力再去追究了,张起灵连续一周的加班加上调职前的交接工作让他每天连睡觉都无法保证,在这样的高强度的运动下,即使是他也累得昏昏欲睡。 “对不起,吴邪,明天早上再清理好吗?”他把头埋在吴邪的颈窝,从背后紧紧地抱住他,同时刚刚抽离他身体的分身像是感觉到冷似的,又偷偷插回了那个红肿的小齤穴。 “小哥……我还有话要说……”吴邪一边喘着气,一边说道。 “小哥……” 那人没有动静,只是吻了吻他的后颈,迷迷糊糊地说道,“真的只有你一个。”紧接着,吴邪便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轻微的鼾声。 吴邪一愣,淡淡地笑了,向后缩了缩,把自己完全缩进他的怀里,“呐,其实我现在也只有你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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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urisyi · 12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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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庸俗小说·纯色(6~10)
6~10章
06 张起灵穿着便衣,一件浅蓝色的衬衫。他隔着一条街,背对着酒吧漫无目的地四处张望。 这家酒吧从外面看没什么特别,但所处地界却是有名的地下红灯区边缘。鱼龙混杂,情色交易泛滥,这次和警队、扫黄打非小组的联合行动主要针对的是制黄售黄一条线,同吴邪一起被抓的其他贩卖黄片的人供出了是从这里拿货的情报,所以今天张起灵特地带着人来侦查一番。 这时,一个身穿紧身衣小皮裤的男人闯进了他的眼帘。那个男人身上的紧身衣把身体的线条勾勒得行云流水,那带着亚光的衣服领口开的很大,大片麦色的胸脯露了出来。他的脸上还画着夜店妆,一看就知道是来玩的。这个男人长相并没有什么特别,穿着也不是那么的抢眼,在这片区域里面几乎人人都是这样的穿着打扮,可张起灵此时的视线却牢牢黏在了他的身上。 竟然是吴邪。 他来这种地方干什么?昨天穿着短袖沙滩裤一副失足青年纯良乖顺的模样,今天怎么一下子变成这幅德性了?张起灵上下打量着他,显然对他现在的装扮感到吃惊并且无法接受。他莫名奇妙的觉得有些生气,却并没有任何的举动,只是继续远远地观察着他,静静地看他准备做什么。 吴邪停在了那家酒店的门口,从兜里摸出了一根烟,抽了起来,像是在等人。 过了一会,一个男人走了过来,两人不知在交谈什么,吴邪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容跟昨天一样干净耀眼,就像昨晚梦里……张起灵皱了皱眉,再看他时便觉得他的笑越发的刺眼。 吴邪跟着那个男人走进了酒吧,张起灵二话没说就跟了上去,这时他戴着的入耳式耳机里传来了其他队员的疾呼,他很明白他现在这么做完全打乱了原先制订的侦查计划。他索性摘了耳机,扔在了刚才吴邪丢烟头的垃圾箱里,淡定从容地走进了酒吧。 总之,不能让那个家伙再失足下去,不能让他一个人到这种地方来,更不能穿成这幅模样到这种地方来! “你昨儿个不是刚刚来拿过货嘛,怎么今天又要了?” “这不是托您的福,卖得特别好嘛!” 吴邪一边谄笑着,一边给窝在沙发里左拥右抱的大哥斟酒。 “我手上也没那么多货,”大哥香了一口身边的妹子,看了看吴邪道,”既然来了,先玩着,我再给你想想办法,有钞票我也想赚的。” “那是,”吴邪哂笑道,“要不,您现在就打个电话?” “急什么,”那人一抬眼皮,显得有些不高兴,“先玩儿再谈公事。” 说完,他手一招,两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就扑到了吴邪身旁,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连灌了三杯白兰地,“先生,你好帅哦,一杯888。”说着,那四只手还在吴邪的身上一个劲的乱摸,吴邪酒量很浅,那酒太烈,他一下子就开始犯晕。 “啊呀,帅哥,我摸了半天怎么还没摸到你的皮夹子啦!快点拿出来了嘛!” 那两个小妹娇嗔着,一点都没有放过他的打算,趁吴邪还在迷迷糊糊中,马上又给他灌了一杯酒。 “不行了,不能再喝了,”吴邪摇着手,有气无力地去推身上那些到处乱摸的手,“大哥你看,这……这货源……” “你别急嘛!”那人笑吟吟地看着他道,“先把这四杯酒钱付了,我马上给你帮你打电话。” “酒钱?”吴邪醉眼朦胧地眯着眼看着他,“本大爷喝酒什么时候付过钱?你开什么玩笑啊!”说完,他哈哈大笑了起来,话却说的意外地流利,只见那大哥脸上的笑一凝,吴邪又道,“快给老子打电话,老老实实交代上家是谁,否则叫我老公拆了你这破店!” 小包厢内的气氛突然骤变,可吴邪却丝毫没有察觉到周围那几个人脸上凝固的表情,他推开在身上不停摸来摸去的手,只听那大哥冷着声问道,“那你老公是……” “我老公就是重刑组的张……”吴邪突然捂着头,摇了摇脑袋,“一下子想不起来了……” 他话还没说完,就扑通一声摔倒在了沙发上,像小猪似的打起了呼。 -------------- 07 酒吧的小包厢内安静得格外诡异,与那扇门外光怪陆离的喧嚣世界显得格格不入。 所有人都脸色冷凝地呆呆站在那里盯着沙发上正睡得甘甜的吴邪。 “老大,怎……怎么办?他……他男人是条……条子……” 终于有个人结结巴巴、哆哆嗦嗦地打破了沉默,众人纷纷看向那个坐在沙发上保持左拥右抱姿势的大哥。只见他叼着烟猛吸了一口,吐出了浓浓的烟圈,然后在烟灰缸里狠狠地按灭了烟头。他转过头面向吴邪,用目光剜了他一刀,深沉地说道,“不管他是谁,先关起来再说。” 那群人面面相觑,却没有人敢上前动作。 “妈的,老子平时白养你们这群废物了!”那大哥一拍桌子,两边的两位小姐识趣地站了起来立在一旁,“他特么又不是条子你们怕个p!就算他是条子,老子也有对付他的办法! “大不了,让他消失。” 他看着嘴里不知嚅嗫着什么的吴邪,微微眯了眯眼。 旁人俱是一凛,没有想到大哥居然这么有胆色,此时也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两个大汉上前揪着吴邪的衣领一左一右地把他带出了小包厢。 与此同时,张起灵瘫着一张晚娘脸在酒吧里面来回穿梭。 他所到之处,众人识趣地纷纷让开了一条道,觉得这酒吧里的气温骤降了20度,都不用开空调了。他在酒吧里绕了一圈,可还是没有找到吴邪。 那双眉拧得都快成钟面上那十点十分了。 这时,一名不怕死的酒保满脸堆着笑走到他身旁,小声说道,“请问,您找谁?” 张起灵看了看他,道,“有没有看到一个穿紧身衣亮皮裤的年轻男人?他刚刚才进来。” 那酒保笑了,指着周围一圈人,道,“您瞧瞧,这里的人哪个不是穿成这样的?” 张起灵侧过头,坐在周围的人马上转过身低头喝自己杯里的酒,没人敢看他,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 张起灵犹豫了一下,他不知道吴邪来是干什么,贸贸然提他的名字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而自己又不能一直在别人的店里光坐着,他抬头看了一眼货架上的价格标签,最终决定还是出去等比较好。 他刚一跨出酒吧的大门,只见一群人气势汹汹地拐进了酒吧旁的一条小巷。他们小队事先做过功课,知道那条道非常长,但却是个死胡同,连着后面一片平房。张起灵对对面正焦急如焚的其他队员做了一个摆手的动作,示意他们可以收队了,紧接着,他远远地跟在了那群人的后面一起进了小巷。 张起灵毕竟曾经是刑齤警队长,虽然大病初愈,但侦查跟踪的能力丝毫不见减退,所以他一直跟到那群人进了个私自搭建的违章建筑时也没有被发现。 他们霸占了小巷尽头的天井,搭了个二层小楼,张起灵躲在门外听里面的人说话。 “老大怎么弄了这么个烫手山芋?咱又不干啥违法乱纪的事,不就卖卖黄片儿偶尔卖卖摇齤头丸,这一下子绑架了警员家属罪可就大了。”只听一人嗓音有些沙哑地说道。 张起灵一惊,手下意识地往腰上去摸,才发现自己已经不再担任刑齤警了,身上没有带枪,连警齤棍都没有。如果他们说的属实,那么绑架案可是非同小可。 这时,又听一年轻的声音道,“这不也没办法嘛,不过我总觉得这家伙不靠谱,估计是吹牛吧,一卖黄片的小瘪三怎么会和刑齤警队长扯上关系,我估计多半是吓唬我们。” “以防万一。别多说了,先把人带上去。” 张起灵稍稍侧了侧身,只见吴邪被全身被绑得结结实实的,那件风骚领口很大的衣服早就像破布似的了,啥也遮不住了,同时,他的嘴里正塞着一只颜色艳丽的口塞——估计他们一下子找不到什么合适的布条来塞他的嘴,吴邪整个人像是完全没有意识似的被连拖带拽地带上了二楼。 张起灵脸色沉了沉,他目送着吴邪被带上楼。确认他暂时安全后,他继续隐在角落里,静候时机。 这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天上没有半点星光,只有那一弯黯淡的月牙挂在天际,静静地洒下银辉。 --------------- 08 晚上是他们生意最忙碌的时候,所以他们在商量好等到深夜再把吴邪转移之后就匆匆忙忙走了。屋子里如今只剩下四个人在底楼打麻将,一个人在楼上看着他。 张起灵不再犹豫,对付四五个人就算他一人单枪匹马救出吴邪也并不困难。底楼人多,他怕惊动了对方,恐怕二楼的人会对吴邪不利,于是,他决定先把二楼的人解决掉。他先顺着落水管爬了上去然后搭着窗台就轻松翻上了二楼,透过大开的窗户见那人正坐着看报纸,吴邪则保持着五花大绑的模样睡在床上,他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估计是想要说什么梦话,却被口塞封着嘴只能发出不成调的呜咽声。 竟然到这种地步都没有醒,既然不能喝,为什么还要到这种地方来? 张起灵来不及多想,只听那人骂道,“你小子干嘛突然哼哼起来,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你怎么样了。我知道你不舒服,给爷忍着!”说着,他走上前,抬起手刚想扇他,突然一个人影在窗口一晃铁窗发出轻微的声响,那人刚要转头去看,张起灵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他手如钢刀狠狠地劈向了他的脖子,那人连声音都还没来得及发出来整个人就歪歪斜斜地倒在地上了。 这时,床上的吴邪也不知怎么老实了,嘴里也不哼哼,像是又睡着了。 张起灵走过去推了推吴邪,小声叫着他的名字,只见吴邪闭着眼,睫毛一颤一颤,看得见他眼皮底下眼珠子在转,可就是没有打算睁开来的迹象。也许是酒精的关系,他的脸烧得红红的,张起灵帮他把口塞摘掉,来不及咽下的口水立即蜿蜒流下,一直流过了他的脖子。吴邪的嘴唇微微翕张,加上身上衣着凌乱,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情色的意味,张起灵见状一蹙眉,感觉身体里某处正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尴尬。 现在的情况并不允许他做过多的考虑,吴邪身上的绳子绑得非常的结实,张起灵为了解开在他身上摸了半天。那件原本就领口很大的衣服此时几乎快变成了一件开衫,吴邪袒着胸跟没穿没什么两样。张起灵微凉的手指不小心触到了他的乳齤头,那个醉酒的人明显地打了个激灵,张起灵以为他醒了,仔细一看,发现他还是牢牢闭着双眼。只是张起灵挨得他很近,觉得他整个身子变得越来越烫,热烘烘的,也许是天气的关系加上酒精的作用。 好不容易解开了吴邪身上结实的绳子,张起灵轻轻拍了拍他的脸,就差倒盆水把他弄醒了,只见吴邪微眯着眼睛,整个人还是迷迷糊糊的。张起灵无奈,这样直接带下去还得顾着他,反而不方便,便在他耳边低声道,“等着,一会儿我再上来带你走。” 他也不知吴邪是不是真的听得见,只听他嘴里嚅嗫了一声,翻了个身,舒展了一下手脚之后双眼又闭了起来。 张起灵不再管他,在屋子里寻了根趁手的高尔夫球杆,小心翼翼地从楼梯走了下去。 十分钟后,张起灵带着扭曲变形的球杆回来,连气息都没有丝毫紊乱。他二话没说,直接把吴邪像抗麻袋似的扛上了肩膀,吴邪脑袋冲下,一睁眼正对着张起灵的屁股。 吴邪本来喝过酒就头晕,现在更是难受得浑身不自在,可他完全使不上力来,只能在张起灵的肩上轻微地扭动着。 张起灵拍了拍他的屁股,道,“马上就到了。” 小巷子里人并不多,张起灵也不畏惧,一边肩头扛着吴邪,另一只手则拎着那根高尔夫球杆,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小巷。出了巷子,他马上拦了一辆车,直接回了家。 刚一进门,吴邪便冲向卫生间抱着马桶吐了起来,想来他一路上也忍耐了很久。张起灵很体贴地站着远远的,一直等到卫生间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又过了一会儿等到没了动静,才走进去把人拖出来抱到床上,一沾上床,吴邪就像是有本能似的找了个自己最舒服的姿势打起盹来。张起灵从厨房倒来一杯冰水,坐在床边看着床上那人一动不动地牢牢闭着眼,淡淡地说道,“起来喝口水,醒醒酒。” 吴邪呜咽了一声,显得很不情愿,他被张起灵从床上硬拽了起来,撅着嘴,呆呆地看着张起灵。忽然,他露齿一笑,伸手捧着张起灵的脑袋,直接啃上了他的唇。 那带着浓烈酒精气味的吻一下子让张起灵有些犯懵,他还没有回过神,吴邪就已经松开了手,重重地倒回床上,躺在那儿看着他傻傻的笑。 “谢谢。”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冲着张起灵笑道。 ------------------- 09 喝醉的人一般没什么理智,常常会做出一些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比如,有些人会大跳艳舞,一边跳一边脱,到处裸奔。也有些人会什么都说,絮絮叨叨地把自己的心事全说出来,仗着醉酒表白。 当然这些事都只停留在张起灵的想象,吴邪什么都没有做。 等张起灵洗完澡出来时,只见吴邪勉力睁着一双眼,正在看电视。张起灵扫了一眼,脸上立刻就有些挂不住了。那张从吴邪那儿没收来的gv正在屏幕上播放,上次不小心把光盘放在包里带了回家,也不知道吴邪是从哪里把光盘翻出来的。 “吴邪……” 张起灵有些尴尬,因为吴邪像是在自己家似的,正霸占着他的单人床——打飞机。 “诶?阿sir你也在啊,快一起来啊!”吴邪瞧见张起灵顶着湿漉漉的头钻出浴室的时候,诧异地朝他招了招手学着香港警匪片里的语调,笑得比夏花还灿烂。 这是错觉,这一定是错觉! 一起来干什么?这种事也能一起来?这小子刚才救他的时候还睡得像猪一样,现在带着��七分的醉态和半分清醒,反而难搞。 “你在干什么?”张起灵蹙着眉,走过去想要把电视关掉,谁知吴邪立马就不乐意了,抓起枕头就朝他扔去,喝醉酒的人果然是蛮不讲理。 张起灵无奈,只能任由他去,他看了看吴邪,突然道,“你小子刚才是不是装晕的?” 吴邪嘿嘿一笑,手指着他,“算你有眼力劲,爷酒量好的很,哪那么容易醉,可我就一个人,硬拼要吃亏的,幸好让我看到你爬窗户了,想要喊你却被个什么奇怪的东西塞着嘴,喏,就是电视上那个男人带着的……我想啊,要是让你知道我没醉万一不救我怎么办?嘿嘿,所以我就装晕装睡了。我聪明吧?” 真是聪明死了。 张起灵轻轻叹了口气,拾起了自己的枕头,然后走到床边想要拿自己的毛毯,打算今晚睡沙发。他知道吴邪醉得厉害,有些胡言乱语,行为举止也变得怪异,所以对这些并没有放在心上。 突然,吴邪的喘息一下子变粗,他“啊”地一声叫了出来,那些属于吴邪的东西就这样沾在了张起灵的床单上,那道落在浅蓝色床单上蜿蜒的乳白色液体显得格外的刺目,像是在昭示着领地。他发泄过后,整个人都软趴趴的,胸膛剧烈的起伏,微眯着眼看着张起灵。 张起灵看着被弄脏的床单,心里叹了口气,昨天刚洗的床单,看来明天又要洗了。 “喂!”吴邪突然扯住了他的衣领,把他的脸拉到了自己的面前,“问你呐,我是不是很聪明啊?” “聪明。” 张起灵显然不想跟喝醉酒的人胡搅蛮缠,便顺着他说。 果然,吴邪乐了,他指着电视屏幕说,“那你说,老子帅还是他帅?” 张起灵扭头看了一眼电视,那个受正趴在床上,承受着一次又一次的冲击,整张脸因此有些扭曲。他回过头,看着吴邪,他可能长期在外面顶着太阳卖黄片,皮肤晒成了小麦色,平添了几分硬朗,但这个轮廓的棱角还是很柔和,眼眉看上去很温柔,特别是那双眼睛亮亮的,即使是现在的醉酒状态,还是显得格外的神采飞扬。 大好青年干嘛去卖黄片。 “你又皱眉了。”吴邪突然伸出双手,用两根拇指按在了张起灵的眉心,然后轻轻地往外推平,“我三叔说,年轻人皱眉以后老了就满脸褶子,跟小笼包似的了。” 他说完便咯咯笑了起来,他的手上还有他自己的精齤液,就这样大大方方的蹭到了张起灵的脸上。 两个人的脸只隔着一拳的距离,张起灵觉得脸上被他碰过的地方有些发烫。他终于按捺不住,凑上去轻轻啄了一下吴邪的唇,然后顺势揽住了他的腰。 电视上还在播放着那盘gv,刚好放到那天他们一起看时停止不看的地方。 ------------- 10 吴邪的身上还带着酒精的味道。 张起灵从他的嘴角,一直吻到了他的锁骨,流连在他的颈窝,那细细密密的吻铺天盖地的落下丝毫不吝啬。 张起灵觉得自己好像也有些醉了。 吴邪把他的脑袋摆正,他可没有张起灵那么温柔,醉酒的人都带着几分野蛮的狠劲,直接就照着他的嘴啃了起来,又是吸又是舔,四片唇揉搓交缠在一起像是要把嘴唇上的皮磨破了才肯罢休。张起灵被他吻得有些起火,这种主动权被夺去的感觉让他有些冲动,他探出自己的舌头,拼命地往吴邪的嘴齤里挤,两个人接吻像是打仗似的。 突然,吴邪一把把他推开,张起灵一愣,吴邪摩挲着他的脸,眼神带着醉酒时的几分迷蒙,只听他问道,“我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张起灵牵了牵嘴角,难得的露出了一丝笑容,他吻了吻吴邪的额头,道,“大概是在你梦里。” 吴邪也跟着笑了起来,揪住他的耳朵,在他淡绯色的嘴唇上贴上了自己的唇。 两个人吻得天昏地暗,很快就都脱得赤条条的,之前帮吴邪解绳子的时候张起灵就发现了他的乳齤头是敏感点,他两只手覆在吴邪胸口的两边,用手指轻柔的揉捏着那两枚红樱,不轻不重,像是在挑逗着,激得吴邪浑身都在打颤,把他的脖子箍得更紧了。 张起灵把他放倒在床上,两个一米八的大男人挤在那张狭小的单人床上不能有太过激烈的动作。他一路吻至吴邪的胸口,含住了吴邪的红樱,用力吸吮了一下,然后用舌尖小心的打圈舔弄着,或是用牙齿轻轻地啃磨一番。他释放出来的那只手则一路向下,握住了吴邪刚刚发泄过有些疲软的欲望。 在张起灵的手中,小吴邪又一次精神抖擞的站了起来,吴邪更是忍不住发出了阵阵呻吟。张起灵自己也已经硬的不行,于是抓着吴邪的手同时握住两个人性器一起上下撸动。 两根硬到不行的性器在吴邪的手中越来越烫,他被张起灵抓着手,动作得愈发激烈,撸的都有些疼了,总觉得这么下去得搓掉一层皮,可是那随之而来的快齤感却漫过全身席卷而来,让他不得不屈服。 终于,吴邪靠在张起灵的怀里,两个人同时释放了出来。吴邪已经射了两次了,整个人已经软绵无力,只得靠着他喘着粗气,张起灵结实的胸膛起伏也很大,却比他平静得多。他把吴邪放了下来,自己转了个身,还是趴在他的身上,头冲着他的脚。吴邪思维放空,完全还沉溺在刚才那射齤精过后的快齤感中,突然那个地方被一片温热包裹着,他卡着嗓子忍不住低低地叫出了声,原来张起灵正舔舐着他的小兄弟。 吴邪睁开眼,看着那正对着自己面门的下体,他伸手握住了张起灵的分身,然后张开嘴,也跟着一起舔弄了起来,他的舌头在马眼处打着圈,然后对着火热的小起灵又是吸又是吹。 吴邪闭着眼,脑子里一片混沌,只觉得嘴齤里的分身又硬又烫,此刻,两个人都显得有些情不自禁,纷纷在情欲面前丧失理智缴械投降。69了没多久,吴邪觉得自己又要齤射了,忙推了推张起灵,道,“我……我不行了……” 张起灵松开嘴,转了过来,嘴角还沾着他的耻毛,吴邪很尴尬地帮他拿掉,凑上去搂住他亲吻了起来。张起灵任由他吻,手慢慢地贴着他的腰线滑向了他股缝,吴邪感觉到了,轻微地扭了扭以示抗议,表现出来的却像是欲拒还迎。 把床头柜上的护手霜挤在手指上后,张起灵顺利地挤进了一个指节,他的手指很灵活但是动作却很温柔,他慢慢地在吴邪狭窄的甬道一点点扩展丝毫不急躁。 反正长夜漫漫,他有的是时间把吴邪拆吃入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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