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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凡的剪裁經典的髮型
popbee · 6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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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ndsomeGirl: 新世代型格女生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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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ndsome」一詞,意指英俊,本是用作形容男生容貌俊秀和擁有不凡的魅力,不過在這個男女平等,講求 Feminism 的年代,為何連一個詞語也要講求性別?新生代的女生都是有個性和主見的一群,而這群擁有個人態度的女生正正就是 Handsome Girl。
HIST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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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的性別定型是指社會文化中對不同性別的主流刻板印象,對兩性抱有著不同的期望。在以前的社會中,男性作為家庭的核心,主要對外,而女性則主內,除了在社會角色的層面有所分別外,這也使兩性在服飾與穿搭上有所不同。當時女性要穿馬甲與束腹,褲子是男性的專屬單品,也是女性的一大禁忌。不過,在這百多年間,大家的社會觀念也隨著時間有所改變,摒棄規範、打破社會禁忌之後,服飾已漸漸退去兩性的枷鎖,也因而出現 「genderless」、「unisex」、「androgynous」這些概念。今天的 handsome girl 其實是這樣演變出來的。
STY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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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幾何時,Handsome 一詞只屬於男性,但隨著男女性別界線逐漸模糊,大家不再執著 Handsome 到底是男是女,總之有型俐落,人人皆有權高呼 Handsome 之名。然而將 Handsome 放到女性身上,除了大家所以為必需具備的短髮或稍為俊俏的五官外,也可以不同穿搭方式塑造一股獨特的假小子氣質 —— 穿戴不一定以褲裝為主,裙款也可以穿出獨特少年味,最重要是如何利用衣物剪裁及用色突出「假小子」形象。
Oversized 裙款搭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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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ndsome Girl 不一定只限褲裝形象,即便是一條連身裙也可以讓你成為帥氣可人兒。特別需要注意裙款的剪裁輪廓,不能修身或貼身,最好是 oversized 設計,再隨意在腰間繫上一件率性格紋襯衣,下身再配上黑色 boots,便能平衡裙裝的斯文氣質,為整體造型增添一點點叛逆感。 Oversized dress (Carven) | Checked shirt (Isabel Marant) | Boots (3.1 Phillip Lim)
經典牛仔造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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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yering 搭配方式原來也可以穿出帥氣感,尤其穿著 Denim on denim 時,可以外加一件經典 trench coat 襯托,多添幾分中性味道;而腳下只要換上休閒風格的 sneakers,便可以讓 handsome girl 的形象發揮得恰到好處。 Denim jacket (Acne Studios, from I.T) | Jeans (IRO, from I.T) | Classic trench coat (Ports 1961) | Green leather Big Bag & Cateye sunglasses (Céline) |Sneakers (Converse)
必備男生配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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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性感十足的企領襯衣,本來配上 A 字形牛仔裙後,也離不開溫文氣息,但只要配上一頂男生必備的「賊仔帽」,便立即添有幾分酷味,配上簡約百搭的斜肩袋,既保持斯文氣質,又可以感受到約隱約現的中性型格感。 Striped shirt (A.P.C., from I.T) | Denim skirt (Acne Studios, from I.T) | White bag (Ports 1961) | Hat (Model Owns)
中性對比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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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烈的對比色可以應用在「假小子」造型上,例如選擇較為中性的軍綠色闊腳褲、天藍色上衣及黃色水桶包,再配上線條俐落的格紋西裝外套及一雙 loafers,瞬即變成隨性卻帥氣感十足的 Handsome Girl。 Blue knitted top, checked blazer & loafers (Isabel Marant) | Green trousers & Cap (Stylist owns) | Yellow bucket bag (Céline)
完整文章請看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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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約中性風當道:Follow 這個日本女生,為你帶來休閒中帶法式率性之穿搭靈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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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ptainjajajthings · 3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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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人之夜大咖雲集爭奇鬥豔!唐嫣長腿出圈,楊冪復古取勝
 嘉人之夜大咖雲集爭奇鬥豔!唐嫣長腿出圈,楊冪復古取勝
2021-06-03 15:12·北青網
6月2日晚上,預告了好久的嘉人女性影響力之夜終於開始,這是由著名時尚雜誌嘉人主辦的時尚盛典,是中國首個以女性為聚焦的時尚晚會,嘉賓則是全女性陣容,盛典將舉行兩天,分別在上海和蘇州舉行。
 嘉人之夜大咖雲集爭奇鬥豔!唐嫣長腿出圈,楊冪復古取勝
李冰冰真的是很敢穿了,這次的走紅毯造型十分的霸氣、有範兒,像是“女王”一般。上半身選擇了一件十分前衛的黑色西裝外套,下半身則是一款闊腿版型的西裝褲,遮擋住腿部贅肉,凸顯出隨性又時尚的高級範兒。
 嘉人之夜大咖雲集爭奇鬥豔!唐嫣長腿出圈,楊冪復古取勝
楊冪因為這個半面公主切出彩的,復古中又帶了點帥氣,就好像中世紀頂流的公主,白色領結,黑色西裝,整體黑白分明,更襯得那一張臉明眸善睞。
 嘉人之夜大咖雲集爭奇鬥豔!唐嫣長腿出圈,楊冪復古取勝
劉詩詩這次的黑西裝造型選擇的是短款的黑色外套搭配上高腰的西裝褲,在內搭則是選擇了一款立領的白襯衫。將下擺塞進一角,很好地凸顯出“二八分”的優越身材比例,褲腰都遮擋到胃部了,真的詮釋了“胸部以下都是腿”了。
 嘉人之夜大咖雲集爭奇鬥豔!唐嫣長腿出圈,楊冪復古取勝
身為85花的四小花旦之一的唐嫣,當然也不甘落後了,姐姐的大長腿真的螢幕都裝不下了呢,這一身造型還是挺契合今晚的主題的,襯衫帶了一點蕾絲和花邊的點綴,獨立自信,又帶有一點深切的女人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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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妮的深V和高腰,真的是說明了美人在皮也在骨,原本衣服胸口別這種大花會顯得很俗氣,但西裝胸口別又是另一種感覺,不僅打破了整體的單一,而且更有時代魅力的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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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冬雨的小個子穿上短款西裝和高腰褲之後,整個人的身形比例一下子就被拉開了,尤其是腰部鏤空的設計,和褲子下擺開叉的樣式,讓她徹底脫離了原先小清新的這種形象桎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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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雨綺小姐姐這一身造型完全就是從民國的百老匯出來的呀,尤其是這寬寬的帽檐,仿佛在為下一秒的音樂和掌聲做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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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穗的側面鏤空西裝,真的是把超模的氣場詮釋得淋漓盡致。而且為了避免整體的單調性,特地加了一條亮面的褲子,加上蓬鬆如海藻的捲髮,整個人依舊的出類拔萃,熠熠生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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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天愛一襲白色深v西裝亮相,美的勾魂攝魄,肌膚吹彈可破,一絲歲月痕跡都看不出,狀態比其他任何一個85花都要好,觀眾看到了都情不自禁的歡呼一聲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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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小斐這一次的黑西裝造型應該只能說是中規中矩吧,不過這個煙熏妝有點讓人捉摸不透,感覺小斐“媽媽”還是比較適合清新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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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看孫怡長著一張甜美軟萌的臉,但是穿起黑色西裝來依舊是氣場滿格。她選擇用黑色墊肩西裝+黑色九分西裝褲的搭配,在硬朗剪裁的設計中、寬鬆有度的版型間、俐落簡約的線條上,不怒自威的大女子氣勢正在慢慢升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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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人演員邱天透視裝+熱褲充分凸顯自己的身材優勢,天鵝頸上這朵黑玫瑰,既別出心裁又十分符合紅毯主題,最關鍵是把孤傲感凸顯出來了,這就是配搭為女星的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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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瀾作為知性風的主持人,西裝造型當然沒問題,但利用口袋絲巾又添加了看點,唯一的小瑕疵是紅唇過於豔麗了,如果整體造型相對樸素就沒必要多此一招。
 嘉人之夜大咖雲集爭奇鬥豔!唐嫣長腿出圈,楊冪復古取勝
同樣是老一輩王牌女主持,周濤這身造型就更為大膽,黑色西裝已經夠A了,還把劉海全都梳上去,這時候搭配暗色紅唇就剛剛好,女霸總氣場滿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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錘錘錘姐姐
最後一個是劉濤?[攤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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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小時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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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
請叫我喵喵姐
楊冪這次的造型真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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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小時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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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
啾啾啾219449707
為什麼清一色的黑白感覺像是參加什麼特殊的場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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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小時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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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2
渦輪增壓發動機的汽車,請您開車前牢記這3點,不然很毀車
車二哥說車3766評論2月前
 3 圖
阿顧說事17小時前·優質本地領域創作者關注
近日,貴陽一家螺螄粉店門口站著2個男孩,徘徊許久後才走進店裏,老闆見狀煮了兩碗粉端過去,兩人很快吃完粉,正想往外走去,老闆趕緊喊住他們,2個男孩以為老闆要他們付錢,瞬間就慌了,轉身一看,卻感動不已。   只見老闆拿著兩瓶水遞給他們,2個男孩先是一愣,接過水再三感謝後離開。對於老闆這個舉動,很多人都不解:為什麼這兩個人吃了霸王餐就走,不僅不追回2碗粉錢,還免費送2瓶水?   對此,老闆只說了一句話來解釋:“我看他們又黑又瘦,肯定是遇到什麼困難了,我做這個事,只是盡自己一點小小的心意。”   不得不說老闆真心是一位善良的人,也是一個心細如塵的人,兩個男孩看上去不過十七八歲,但看上去卻像辛勞工作很久的農民工一般,很可能遇上了什麼困難才會顯得如此落魄。   從一開始,兩個男孩看上去就有些不對勁:先是在門口轉了很久,想進來卻不敢進來,在飯店門口徘徊這麼久,老闆也看出來他們大概率是餓了,便招呼他們進來坐。   老闆端上粉後,兩個人也是吃得特別急,幾分鐘就吃完了,甚至湯底都喝光了,可以看出來非常餓,大概很久沒吃東西了。   吃完一碗後,老闆怕他們餓了,還特意又給他們加了點粉。兩個男孩吃完後,也是將桌面打掃乾淨把碗放到前臺才準備走的,從這裏也可以看出兩個男孩也是非常懂事的孩子,雖然不知道遇上了什麼難事,但肯定不是故意蹭吃或者想吃霸王餐的人。   整個視頻看下來,讓人感覺心裏暖暖的,雖然日常生活中會遇到一些負面的事情,但我一直堅信:人之初,性本善。這個世界還是好人多,在每個人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大多數人都是願意向他人伸出援手的。   兩碗粉加兩瓶水,加起來也就幾十塊錢,也許對大多數人來說並不算什麼,但對兩位饑腸轆轆的男孩來說卻意義非凡。感受到這人間大愛的他們,想必也會更努力去度過眼前的困境。   再次為這個老闆的善良與貼心點贊,希望他生意興隆財源廣進!也祝福兩位男孩子早日度過難關,有機會一定要回來好好感謝老闆!   平淡的生活中,總有許多小小的感動溫暖著大家,希望這樣的事情越來越多,社會也一定會越來越美好!    #貴陽頭條##21天圖文打卡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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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6
1925
06: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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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道武當��人24評論12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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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nfashion-yahoo · 5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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型男必學10項男性穿搭守則,打造個人魅力其實很簡單!
穿搭再好也不能當飯吃,為何還要重視?因為穿搭代表了「你」這個人,想傳達出什麼氣質、讓人留下什麼印象。體面的穿搭無論對自己,或對他人都是一種尊重,這也是為什麼你應該遵守以下10項男性穿搭守則:          
1.擁有一套西裝
人要衣裝,佛要金裝,而這「衣裝」對於男人來說,應該改為「西裝」會更加適合。為什麼男人一定要擁有一套西裝?因為它不僅是工作與社交場合的標配,更是尊重別人也尊重自己的展現。(延伸閱讀:既正式又休閒!3種「休閒西裝」的穿搭風格,教你穿出隨興的紳士品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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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著一身得體的西裝,能夠將男人的品味、風格、魅力表露無遺,特別是在正式場合,西裝穿搭會讓人感覺紳士、正派、彬彬有禮、氣宇不凡,默默地在他人心中就留下好印象了。
由於西裝的剪裁有別於其他服裝,有著闊領、墊肩、修身、束腰、簡潔、莊重、大器的效果,因此無論在哪個國家,穿西裝、打領帶、著皮鞋永遠是男人不約而同遵守的社交禮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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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善用西裝外套
有了一套西裝,但你並非任何場合都會穿到,畢竟假日著正裝去郊外踏青也不太適合吧?此時便可善用西裝外套打造Smart Casual正式休閒風,穿梭於工作、派對、朋友聚餐、女友約會…等各種場合。(延伸閱讀:Smart Casual「正式休閒風」怎麼穿?搭配技巧3步驟馬上學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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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mart Casual嚴格來說可分為四類,分別是傳統、時尚、活力和愜意,各有不同風格,但相同的是你都可以用西裝外套來做搭配,內著襯衫、T恤、Polo衫、針織毛衣,下搭牛仔褲、卡其褲、西裝褲通通適用。
當然在材質和花色上必須先挑選過,不過要你著西裝外套最大的用意,則是它能將普通的白T長褲穿搭瞬間變得有質感,休閒之餘卻又不失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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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一件合時宜的牛仔褲
牛仔褲於1850年代被發明,貴為歷久彌新、每個男人衣櫃都該有一條的褲款,不過隨著時代在變,流行的風格款式自然也不盡相同。如70年代嬉皮風盛行高腰喇叭褲管;80年代會故意將牛仔褲做破壞、髒污、毛邊…等設計,褲型有寬鬆也有緊身AB褲;踏入80年代後期至90年代,直筒貼身剪裁蔚為風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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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今天,低腰垮褲款、高腰復古款、割線破洞款都曾風靡一時,每年流行的都不一樣。或許你的牛仔褲在以前很帥很潮,但現在早已不合時宜,因此要嘛就買一條萬年不敗的經典款,要嘛就隨著時間更新你的牛仔褲吧!(延伸閱讀:健壯腿怎樣選牛仔褲?粗壯腿型「選褲」三大鐵則報你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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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多層次穿搭
天冷時的穿搭不該只是傻傻把所有單品往身上放,把自己搞得像隻熊,該學會的是善用多層次穿搭法,衣服有薄有厚、有長有短,有窄有寬,顏色印花經過挑選,異材質碰撞出不同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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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萬別怕把不同布料和色塊的東西配在一起,有空時不仿將衣櫥裡的衣服拿出來排列組合一下,或許會搭出令你意想不到的效果哦!(延伸閱讀:5個原則5大技巧,打造冬日多層次穿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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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休閒穿搭也不能馬虎
我們都會有只穿一件素T棉褲就出門的時候,可能是去巷口買早餐、公園遛狗、超商繳費,這當然沒問題。
但即便服裝再休閒,也都不該是破破爛爛的T恤、不合身的運動褲和超髒球鞋;即便服裝再休閒,也都要讓它看上去乾淨體面。不用太貴,像GAP、Uniqlo就能買到相當平價好看的居家休閒服了。(延伸閱讀:男大生必學6大穿搭公式,光靠這幾樣單品就能搭出新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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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穿戴配件
魔鬼藏在細節裡,配件就是讓整體穿搭錦更上添花、畫龍點睛的關鍵。男人該具備的配件有哪些?基本的有手錶、墨鏡、帽子、銀飾、圍巾、小包…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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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進階一點,例如穿西裝時可以打領結、佩戴胸針、胸口塞方巾、褲側夾褲鏈。用點心打造配件小巧思,方能讓你在人群中脫穎而出。(延伸閱讀:提升質感品味升級!紳士型男必備4大西裝加分配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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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下「足」功夫
什麼場合著什麼服裝,鞋款亦然,因此你絕對不該只靠一雙球鞋走遍天下,男人鞋櫃至少要有的鞋款有三種:皮鞋、球鞋、休閒鞋。(延伸閱讀:IG時尚潮人都穿這些!五雙型男必備「質感系」白鞋大盤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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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鞋讓你在穿正裝時做配搭,出席正式場合;球鞋屬球場、健身房,運動時候的好夥伴;休閒鞋的範疇則比較廣,靴子、樂福鞋、帆船鞋、小白鞋、球鞋都算在內。
最後還有一點最重要的,就是讓鞋款保持乾淨,因為許多女人審視男人的第一眼都是從足上開始,一來檢視品味,二來觀察你平時的衛生習慣是否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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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色彩學很重要
為了避免將五花八門的顏色同時穿在身上,變成馬戲團小丑,你應該要學習一些基本的穿搭色彩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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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的襯衫是深色的,那麼就該選擇一條淺色褲子來做對比;如果你穿了一件駝色大衣,就可以在其他單品如鞋子或帽子上,也選擇駝色元素作搭配巧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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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喜歡單調簡約,全身同色具特殊剪裁設計的服裝也很有風格;如果你天生反骨,喜歡將衝突的東西搭在一起,不仿參考Nick Wooster如何以印花和跳色單品,讓單調正經的西裝瞬間變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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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熨燙衣服
不曉得從哪個年代開始,會燙衣服的男人好像越來越少了?有些年輕人甚至連熨斗都不太會用,衣服皺巴巴的實在不好看呀~試想,若一個型男穿著帥氣西裝,襯衫卻是皺成一團、雜亂不堪,你還會認為他是個懂得打理自己的男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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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合身」是不變的定律
Oversize是一種穿搭風格,近年來時尚圈更掀起一股比Oversize還要更浮誇兩三倍的Super Oversize,但並非人人都是模特兒身材可以駕馭啊~(延伸閱讀:髮型?穿搭?掌握這7點秘密關鍵,成為魅力型男其實超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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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於寬鬆的穿搭會讓你整體比例變差,矮上加矮;過於緊身的穿搭則令人倒胃,再壯也沒人想看你結實的臀部和下面一大包……因此合身會是你最好的穿搭守則,選擇適宜的肩線與褲長,或者善用紮上衣、捲褲管露腳踝等等撇步營造好比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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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教大家記住IAY穿搭守則,即I線條(上半身窄,下半身窄)、A線條(上半身窄,下半身寬)、Y線條(上半身寬,下半身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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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搭真的不難,而且男人真的要懂穿搭。不必砸大錢買昂貴單品,而是如何穿得體面、穿得好看。
穿搭沒有既定公式,每個人因長相身材不同,適合的衣服也不同,他穿得帥,你不見得撐得起來。重要是找到自己喜歡的風格,牢記基本穿搭要點,然後穿出個人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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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ahootwstyle · 7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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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星搜查線】迎接氣質秋季! 謝京穎「針織外套」切換女神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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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京穎針織外套單品,瞬間增添女人味。(圖/民視提供)
謝京穎近期在民視《實習醫師鬥格》飾演護理師,甜美笑容和爆笑劇情,受到許多關注,其實她是台灣棒球隊的專屬啦啦隊,穿著球衣、熱褲加油,在棒球界小有名氣,從世錦賽一路到世界盃棒球都有她身影,前陣子世大運她也不缺席,熱力四射替中華隊加油。
因為工作關係,她接觸許多時尚圈人士,在秋季時的穿搭,大推薦針織外套、魚擺裙等單品,示範多樣LOOK,氣質瞬間大加分,她平時靠大量閱讀服裝雜誌、逛街觀察潮流等,找到屬於自己的穿衣風格,不忘提醒女孩們「多花點時間去打扮自己,去嘗試不同的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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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京穎大力推薦秋裝百搭單品。(圖/民視提供)
「針織外套、魚擺裙」單品 展現氣質女人味 迎接涼爽秋季,謝京穎大推北歐風格強烈的米色針織單品,舒適的寬版版型,穿起來不會負擔,「今年流行在袖口或領口有特殊的造型剪裁,或者作工極度精緻的罩衫,都是新趨勢。」她直呼,米色的外套能呈現溫暖的感覺,增添了柔和之外還有年輕活力的感覺,再搭配T恤、藍色個性牛仔短褲,加上踝靴或長靴都是超好搭的單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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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鴕鳥毛雪紡+魚擺裙」組合,瞬間切換女神模式。(圖/民視提供)
此外,有個性不規則的「駝色魚擺裙」,也是謝京穎很愛的單品之一,選擇駝色原因,是秋冬大家最喜愛的百搭色,不僅好搭配風格也可以很多變,她笑說,「誰說穿裙子不能動靜皆宜,搭配T恤、球鞋和球帽也能有俏皮活潑的感覺,或是搭上最火紅的鴕鳥毛雪紡,就立即切換成女神模式。」一件裙子就變換不同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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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衣服不顯胖,謝京穎認為單品選擇很重要。(圖/民視提供)
女孩穿衣服最怕顯胖,謝京穎表示,「真心要再推薦一下魚擺裙的好處,其實台灣的冬天沒有這麼冷,所以冬天穿裙子的女孩路上還是看的見,材質選擇冬料不僅可以保暖,也可以讓版型看起來硬挺,魚擺裙個性的擺尾不僅舒展了腿部的線條,收腰的設計還能凸顯玲瓏有致的腰部曲線,不同的搭配也可以有多變的風格,是我的祕密小心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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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京穎大推銀灰色上衣單品,最適合秋季出門。(圖/民視提供)
銀灰色在秋冬的色彩選擇當中很火紅,原因是能營造出豐滿的感覺,謝京穎分享,銀色和銀灰色的單品也相較去年更多,開心直呼「選擇毛衣的時候,我最愛的就是有好多不規則的破洞款,除了要露出肌膚想呈現小性感之外,另外一點就是不想要有沉重毛衣的笨重感,在不規則的設計當中可以減少這點,讓毛衣也可以看起來很輕盈,搭配牛仔小短褲和靴子就能很有個性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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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京穎喜愛帥氣運動風單品。(圖/民視提供)
小牛皮皮衣帥翻 最想添購絨毛拖鞋 說到最想添購的單品,謝京穎透露「最想要購入的就是一件真皮的小牛皮皮衣,因為之前買過不是真皮的皮衣,就沒有很好的質感,包括防寒也效果也不佳,所以一直在找版型挺,而且又好看的款式,但由於是真皮的所以相對的價格就會偏高。」不過她說皮衣真的很好搭,穿靴子或球鞋還是高跟鞋都有不同的風格,是每年經典款的不敗商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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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京穎最想添購絨毛拖鞋配件。(圖/民視提供)
至於配件部分,她興奮大喊必敗「絨毛拖鞋」,「因為我很喜歡光療指甲,但因為這次拍戲角色是飾演護士的關係,手上不能做光療指甲,只剩下我的腳指甲可以盡情的變化,但是誰說秋冬來了就不能露出美美的指甲,選擇一雙秋冬款式的涼拖鞋,整個秋冬都能美美的。」還有麂皮短靴,也讓她超想敗下手,「因為沒有這個款式的短靴,所以想要在秋天購入一雙百搭的短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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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接秋季,謝京穎彩妝重點放在眼影。(圖/民視提供)
迎接秋季 彩妝重點報妳知 穿美美秋裝出門,彩妝上面不馬虎,謝京穎透露會把重點放在眼影上的改變,選擇暖色調的眼影增加柔和感,「我選擇了紀凡希限量款眼影出的閃鑽金色,和浪漫橘色的搭配,非常適合2017年的秋天妝容。」至於在髮型上的改變,她還是覺得浪漫捲髮,適合秋天的感覺,可以修飾臉型之外,還散發女人味,適合戀愛的季節秋天,可以嘗試的髮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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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京穎建議多看喜歡明星的穿著,去找出適合自己能駕馭風格。(圖/民視提供)
謝京穎分享,高中的時候她就讀台中家商服裝科,從一開始的設計打版,到製作和展示都是要一手包辦,當時很常代表學校參加全國的服裝競賽,比賽的題目大多都是現場才會公布的,然後現場即興創作。這時她靈感來源,都是平時要大量閱讀服裝雜誌還有逛街吸收和思考,成為勤勞、愛自己的女生,多花點時間去打扮自己,去嘗試不同的風格。
她也建議,現在的網路如此發達,一定有妳喜歡的明星或是網紅也可以,多花點時間在睡覺前看看他們的穿搭,或是逛街的時候也多花點時間去試穿和搭配,相信慢慢妳也會找出自己喜歡和能駕馭的風格,這樣的功課做足做久了,會有自己的一套穿衣小理論,不管是分析也好還是推薦也可以,到時候就可以換妳跟大家分享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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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womg-movie · 5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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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尚奧斯卡」女神卡卡大解放!崔苔菁升級版「銀管裝」也來了
星光雲集的「時尚奧斯卡」今年大飄怪怪風,女神卡卡的脫衣秀最吸睛;不過翹臀珍的升級版「銀管裝」才真讓許多崔苔菁的粉絲深感崔姬後繼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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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神卡卡(圖片來源:Allure via Yahoo News)
 堪稱集時尚與明星名人於一堂的「紐約大都會博物館慈善盛典」(Met Gala),因為協辦的「時尚雜誌界聖經」美國版VOGUE雜誌影響力(《穿著Prada的惡魔》有影射),與會的盛裝明星媲美奧斯卡,故有「時尚奧斯卡」美稱。
 今年迴異過去向知名服裝設計師或時尚流行趨勢致敬的主題,而是向美國作家、評論家、女權主義者蘇珊桑塔格(1933~2004)於1966年出版著作《Notes on Camp》為展覽主題,該書論述強調女性自由、解放、感性的精神,「Camp」意指宛如戲劇人生的象徵;之前曾有外媒說「考」倒了不少只懂得穿傳統名牌的明星,其實沒有,反而出現百花齊放的奇景、
 今年主持人之一的女神卡卡再度發揮衣不驚人勢不休的精神,在粉紅毯大表演脫衣秀,從身穿Brandon Maxwell桃紅色大斗篷開始一件件脫,最後扯掉黑色低胸禮服穿bra和內褲扭腰擺臀,確實有解放的意味,但美不美?見仁見智。這也是今年「時尚奧斯卡」形同隨「年輕世代敢與眾不同」的時尚主流起舞的轉捩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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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神卡卡(圖片來源:Allure via Yahoo New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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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神卡卡(圖片來源:W via Yahoo News)
  難得出席「時尚奧斯卡」的「暮光女」克莉絲汀史都華也是,橘髮黃眉銀眼影,搭經典CHANEL套裝,潮到最高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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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莉絲汀史都華(圖片來源:Hello Giggles via Yahoo News)
 濃眉超模卡拉黛樂芬妮也是,頭頂造型怪異的帽飾,臉畫橘紋妝,手握彩虹杖和雙腿的彩虹紋相映成趣,但身上的彩虹條紋衣可是超級名牌Dior。酷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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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拉黛樂芬妮(圖片來源:W via Yahoo News)
 比怪不分年齡呦,姐姐席琳狄翁身穿超深V露大腿的流蘇裝,頭頂媲美孔雀開屏的銀冠,讓人不禁想問:那真是出自典雅聞名的名牌Oscar de la Renta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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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琳狄翁(圖片來源:W via Yahoo News)
 凱蒂佩芮身穿名牌Moschino的服裝,偏偏周身繞了好幾座點火蠟燭臺,怕現場停電?嫌現場燈光不夠還是媒體攝影鎂光燈不閃嗎?幸好沒發生飛蛾撲火的戲外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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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蒂佩芮(圖片來源:W via Yahoo News)
 樂壇辣媽卡蒂B今年取代往年蕾哈娜掃場的本事,爆乳早是家常便飯的她今回封胸,身穿Thom Browne設計的棉袍裝,據說耗費3萬隻羽毛,35位服裝將人花了2千小時打造完成,就是要大秀特秀炒吸睛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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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蒂B(圖片來源:The Quint via Yahoo News India)
 關史蒂芬妮輸了,身穿Jeremy Scott設計禮服,內在美鑲寶石的類泳裝禮服很性感,但拖地的白皮草長袍和卡蒂B有異曲同工,卻不及後者華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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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史蒂芬妮(圖片來源:The Quint via Yahoo News India)
 美國實境秀《與卡黛珊同行》的紅人組一家子全來捧場,媽媽克莉絲珍娜穿Tommy Hilfiger大銀翅褲裝,金卡黛珊穿Mugler露胸露腿緊箍蜂腰的螞蟻裝,最年輕億姐凱莉珍娜和最吸金超模康黛珍娜都穿Versace羽毛裝,被網友笑稱像不同口味的汽水罐,但毒舌外媒直指她們簡直像從「紅磨坊」趕過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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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莉絲珍娜(左二起)、金卡黛珊、康黛珍娜、凱莉珍娜(圖片來源:The Quint via Yahoo News India)
 性別平權,耍怪不是女星專利,黑人男星比利波特由6位猛男抬出場,而後大鵰展翅狂秀閃金黏身裝,想仿玉婆伊麗莎白泰勒的《埃及艷后》,卻淪為巴西嘉年華會的變裝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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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利波特(圖片來源:W via Yahoo News)
 《自殺突擊隊》的小丑傑瑞雷托身穿Gucci禮服本來很美,偏偏手拿面具當雙面人,搞搞新意思or不淪不類?wh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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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瑞雷托(圖片來源:W via Yahoo News)
 看看曾蟬聯好幾年的全球最吸金超模吉賽兒,身穿百褶的櫻花粉色禮服,出自名牌Dior,人衣合體,舉手投足盡是優雅大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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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賽兒(圖片來源:W via Yahoo News)
 還有布萊德利庫柏的女友伊蓮娜夏克,不愧曾是超模,品味非凡,雖然都生女兒了,身材仍是那麼火辣,Burberry深藍絲絨深V禮服,真是無限春光在險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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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蓮娜夏克(圖片來源:W via Yahoo News)
 粉色系當道的還有小賈斯汀魔豆嫩妻海莉鮑德溫,身穿華裔設計師Alexander Wang的設計,前面高領包緊緊,一轉身後背大露空,驚喜啊!可惜小賈斯汀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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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莉鮑德溫(圖片來源:People via Yahoo News)
 新婚的麥莉不再搞怪,身穿聖羅蘭立體剪裁黑與墨綠相間的亮片迷你裙,黏體先生「雷神弟」連恩漢斯沃,真是金童玉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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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莉和連恩漢斯沃(圖片來源:People via Yahoo News)
 剛訂婚的《冰與火之歌》的「珊莎」蘇菲透納身穿LV現代藝術風的褲裝,和身旁未婚夫喬強納斯的抽象藝術彩色尚上裝相得益彰,放閃到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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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強納斯和蘇菲透納(圖片來源:People via Yahoo News)
 反觀梅根瑪凱爾的閨蜜琵艷卡休普拉,鳥籠紋的禮服雖是名牌Dior,但誇張的化妝和頭飾適合她嗎?浪費的身旁的鮮肉先生尼克強納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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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琵艷卡休普拉和尼克強納斯(圖片來源:The Quint via Yahoo News India)
 讓人跌破眼鏡的還有「小辣椒」葛妮絲派楚,以前很會穿的她這次的Chloe禮服,很適合產前讓梅根穿;閨蜜(男友是「小辣椒」前夫《酷玩》樂團克里斯馬汀)「格雷女」達柯塔強生身穿Gucci禮服,封胸保守沒問題,但頭頂花冠搭不搭?令人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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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妮絲派楚(圖片來源:People via Yahoo New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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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柯塔強生(圖片來源:W via Yahoo News)
 往年遠在紐約的「時尚奧斯卡」對某些台灣時尚界人士可能會知,但廣大的群眾可能很陌生;但今年有奇葩囉!粉紅毯閃出剛訂婚不久的翹臀珍,她穿的Versace鑲珠訂鑽禮服,竟然大飄崔苔菁上電視與作秀的招牌禮服「銀管裝」fu(但華麗度絕對是升級版)
 猶記好幾十年前,知名的「狄斯角」夜總會崔姬主秀一票難求,只見她在水晶舞台上高唱金曲「但是又何奈」,身穿銀管裝的艷姿,如今在翹臀珍身上重現!當然這又是見仁見智,可記��倒帶,真想請問問當時也在現場、現已成美麗教主的藍心湄:妳覺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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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翹臀珍(圖片來源:The Quint via Yahoo News Ind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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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ng Poyd散發比女人更女人的氣質穿搭!「最美變性人」寶兒曾抵受削骨、縮小喉結、脫毛、隆胸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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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屆香港電影金像獎早已圓滿閉幕,大家聚焦的自然是影帝影后與一眾得獎者,但現場有一位久違了的嘉賓,憑着出眾的外表與獨特的背景,成為盛會的另一風景,她是有「最美變性人」之稱,穿大露背性感晚裝比女人更女人的Nong Poyd(寶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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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名Treechada Petcharat的Poyd是泰國土生華人,自小就覺得自己是個女孩子,所以當Nong Poyd接受變性手術後,散着長髮、穿上這類deep v連身裙,披着桃紅色圍巾,內藏的女兒氣質就澎湃發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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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受變性手術後,Nong Poyd在兩個專門為跨性別人士舉辦的選美活動中奪得冠軍,她的星途隨即展開,先後在《掃毒》與《賭城風雲2》中與張家輝及周濶發合作。在電影宣傳時穿上綴拖尾深紅色連身裙,凸顯她白滑的膚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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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文媒體會稱呼像Nong Poyd的變性人為ladyboy或者shemale,但這位在十多年前接受受了變性手術的「她」,穿上大露背吊帶長裙,完美的體型配合撩人意態,以目測,就完全聯想不到跟boy與male有丁點的關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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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ng Poyd在訪問中曾經談到駐顏的方法,她說她不怕把皮膚曬黑,平日只會塗少許防曬,但對於整體的膚質就很重視,憑着白滑嫩彈的飲飽水皮膚,與矜貴幼細的象牙色喱士低胸吊帶晚裝交鋒,就可以絲毫不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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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着骨架細但有少少肉地,正面玲瓏後面水潤的身型,Nong Poyd每次穿吊帶超低胸款式的衣裙都攞足滿分,但作為選美冠軍人馬,她當然還有quali挑戰其他設計,包括這款超deep V高衩晚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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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款式的裙子,沒有足夠份量千萬別穿,像這種淡金色亮面料貼身長裙,腰臀部位完全沒有花巧的裝飾可以遮醜,穿着者即使是沒有肚腩和贅肉,都有機會無辜顯胖,Nong Poyd肩寬而盆骨窄,輕易過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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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ng Poyd看來喜歡挑戰高難度,這襲連身裙雖然布料不是亮面,紫灰色澤也比較暗晦,但彈性料子薄而貼身,稍有「車呔」就會很明顯,她能把裙子穿得恰到好處,該是勤做運動,食少多覺瞓的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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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論世界認為她確實的性別是什麼,從外觀而論,絕佳身型加上散發靈氣的五官,Nong Poyd絕對是仙女下凡式的典型女神。長髮披肩的她,穿上素淨而具質感的米色薄長裙,男生自自然然會排隊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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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靈氣,就是一種精神上的超然氣場,那怕是穿上這種大斗蓬上衣,把身子包到實,只是露出一張臉,你還是可以感受到一份能夠跟你靈魂接軌的清新純淨。Nong Poyd就是這種能夠完全擺脫奇怪妖味的變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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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氣,除了是天生的,跟個人努力也有關係。從小受到性別問題困擾的Nong Poyd沒有自暴自棄,她一邊咬實牙關接受充滿痛楚的手術,一邊為學業打拼。在大學得到GPA「爆四」佳績的學霸穿上T裇便裝很有班長fee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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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變女,變得漂亮煥發自然殊不簡單,或許因為連最艱難的一關都捱過去了,Nong Poyd對於未來就有更大的勇氣和正能量。剛滿三十的她彷彿透過身上經過特別剪裁的純白裇衫,向充滿磨練的青春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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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霸Nong Poyd在大學修讀化妝品科技系,對於如果選擇及使用化妝品自然是專家,不過從她經常穿着剪裁特別的服裝看,沒有修讀時裝的她,對於服裝也有一點心得。穿上綴蝴蝶結袖子裇衫和白色輕便鞋的她散發知性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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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ng Poyd說,自小就覺得男性性器官很噁心,但接受變性手術並不是引刀一快這樣簡單,整個過程漫長而痛苦,眼前的女生,少不免要抵受削骨、縮小喉結、脫毛、隆胸的痛楚,才能跟華美細緻的綴珠喱士裙雙劍合璧,博得眾人的讚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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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enghuileng · 6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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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麗媛:我和喜兒(萬字長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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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前,中國音樂家協會機關刊物《人民音樂》於2018年4月號刊發了中國文聯副主席、中國音樂學院博士生導師彭麗媛教授撰寫的《我和喜兒》一文。據稱這是一篇前後醞釀了二十多年的長文。
我是個小女孩時,就與喜兒結了緣。那時,我家在山東省鄆城縣影劇院家屬院內,這也是鄆城縣劇團所在地。劇團的大人們練身段,吊嗓子,排練劇目,日復一日,日子平靜。我喜歡逢年過節,特別是春節,還有縣裡召開「兩會」。那些日子,劇院內外車水馬龍,聲腔繚繞,熱鬧非凡。熱鬧並非我所鐘意,高興的是一天有兩場大戲,如《穆桂英挂帥》《花木蘭》等。「文革」時期上演現代戲,如《白毛女》《沙家浜》《紅嫂》等。
第一次看《白毛女》演出時,我也就五六歲,山東梆子的移植版,由我母親李秀英主演。她時年二十五六歲,曾是地區遠近聞名的旦角,主演過《穆桂英挂帥》《花木蘭》等古裝戲。長輩們說她扮相好,特別棒,可那是我出生前的事了。一場場看下去,從喜兒盼過年,扎紅頭繩,到地主逼債,頂租到黃世仁家,再到逃往深山,變成白毛仙姑,報仇雪恨······印象最深的是白毛仙姑那一場,看到黃世仁供奉,我母親從兩米高的供台上,一個跟斗翻下來,追趕黃世仁,台下幼小的我被嚇得哇哇大哭起來。
兩個小時的演出,劇情跌宕起伏,情感大起大落,給我留下了深刻印象。同時,在我幼小的心靈中留下了許多解不開的謎團:為什麼頂租子?為什麼遭強暴?為什麼逃跑?為什麼頭髮變白等等。時變物遷,不可預知,命中注定這些謎團要以我自己的親身實踐來解答。小時候看母親演過的一齣戲,竟然為我20歲出頭時尋求答案埋下了伏筆,成為日後我演好喜兒的內驅力,也成為把自己的心與喜兒的心貼在一起進而感染觀眾的「第一階梯」。藝術的傳承方式有「家族傳承、師徒傳承、學堂傳承」,三種方式竟然奇特地凝結到我對喜兒角色的塑造中。「家族傳承」的深遠影響只是到了驀然回首藝術體驗的初始階梯,才領會其啟蒙意義。連自己也沒想到,冥冥之中,母親的藝術實踐,竟與我的未來之路交織得如此之深。
第一個亮相與第一聲詠唱
大部分人了解接觸喜兒,都是從《白毛女》中那首著名的主題歌《北風吹》開始的,我也不例外。在那首朗朗上口、婦孺皆知的旋律中,紅襖綠褲,扎了一根大辮子的農家少女形象油然浮現。起初,我對角色的認識很不充分,總以為把天真活潑的形象呈現出來就是喜兒了。其實《白毛女》中的喜兒是舊中國農村的喜兒,穿的是打著補丁的粗布褲襖,梳一根大辮子,連紅頭繩都沒有,用一根破布條扎著辮子,一年到頭吃糠咽菜,肚子都吃不飽。所以,表面上天真活潑,心裏面卻苦悶苦澀,這其中隱伏了另一個喜兒——下半場登場、面目全非的喜兒!只有通過前一個喜兒和後一個喜兒的強烈對比和戲劇張力,才能彰顯前者的單純美麗。
生活雖苦,依然擋不住生命初放的燦爛。爹爹因為租借了地主糧食,年關還不起賬,到外面以賣豆腐為生,名為掙錢,實為躲帳。按照舊時傳統,無論欠什麼債,到了年關都暫時擱下。所以,大年三十前一天,喜兒知道爹爹要回來了,到大嬸(大春哥的娘)家借了兩斤白面。這兩斤白面雖非黃金,但與生命相連。
「北風吹、雪花飄」,前奏一響,喜兒迎著風雪出場。初一亮相,光彩照人。這是喜兒在全劇中的第一個亮相,觀眾心目中的形象,定格於此。這個喜兒是不是他們心目中的形象?是不是可愛的喜兒、真實的喜兒?關鍵就在亮相。這個亮相是集農村女孩的喜悅、羞澀(剛在大嬸家見到了心上人——大春哥)、單純、樸實於一體的造型。對於這個亮相,我琢磨了許久,反覆把握,務求完美。
看過田華老師在電影《白毛女》中剪窗花的劇照,天真、美麗、純樸,一個純潔無暇、略含羞澀、真實的農村少女。第一個亮相,我以此為據。內心裝著一個活喜兒,定型就有了著落。我也以此定型第一幕的基調。
接下來的一系列動作就此展開。先看天上飄落的雪,一股大風吹來,本能地用手擋住風雪,臉往後扭;又看到斗里的白面(因為上世紀初的北方農村是用斗或白布盛面)。這麼金貴的白面,可不能被風吹走了,要是吹走,就包不成餃子了。趕緊用胳膊加手護住斗。喜兒來到自家門,把門打開、進門、關門,門被風吹開,再回頭關門······幾個動作,在間奏中完成。
「北風吹,雪花飄,年來到」一句,是喜兒看到村前村後、各家各戶張貼春聯、掛紅燈籠景象的感觸。手腳輕盈,表情靈動。「年來到」三字,旋律從上至下,斷連相間,透著欣喜。整部歌劇的第一首主題歌,在這一組動作之中完成,構成動作的是戲曲的程式化表演。
我雖生長於縣城機關家屬院,但每年寒暑假,父親總讓我到其老家——鄆城縣「大老人公社前彭庄」住上十多天。在老家過年,才知道農村生活不易。每年三十,我和堂哥、堂姐、堂弟們一起吃團圓餃子。因為家境窮,孩子多,大伯家總是用黑麵粉摻和白麵粉包餃子,餡兒是胡蘿蔔稍加幾粒羊肉沫。我不喜歡羊肉和胡蘿蔔味,餃子皮又厚又硬,難以下咽。所以,我常含著跑出來偷偷吐到樹底下,用腳扒拉上土,再餓也不吃。我把這種心情轉借到對喜兒的體會上。她竟然借了兩斤白麵包餃子,不管什麼餡,只要是白面的,一定好吃。這個心情,我一下子找到了。
這讓我體會到農村孩子的喜悅心情。不是漂亮衣服,更不是玩具,而是只有年根兒才能吃到的白麵餃子。兒時的鄉村生活,讓我找到了體驗喜兒感覺的途徑。
整部歌劇的核心旋律,乃至廣大觀眾認同《白毛女》的標誌性符號,是改編自民歌的風格明快的主題歌。《北風吹》被幾代藝術家闡釋過,不用說王昆、郭蘭英等老一代歌唱家,就是新中國成立後無數個移植版、普及版的喜兒,幾乎把這首千人琢磨、萬人打磨的主題歌挖掘到再也難辟新境的高度。然而,我還是渴望讓觀眾品到別樣之聲,因為這是我的青春之歌。「隨人作計終後人,自成一家始逼真」(黃庭堅語),能不能賦予一首耳熟能詳、有口皆碑的旋律以時代的脈動感,就是藝術家獨闢蹊徑、捕捉藝術之魂的關鍵。我務求做到字字真切,聲聲入耳,讓人「雖觀舊劇,如閱新篇」(李漁語)。
每次演出,「北風吹」一開口,全場寂然。一曲唱罷,觀眾往往報以熱烈掌聲。我知道,這是觀眾對喜兒的感情,也是對我所呈現的人物的認可,更是對我苦思冥想、潛心琢磨唱好主題歌的回報。
端詳喜兒與審視角色
喜兒是舊中國千千萬萬個受苦受難百姓中的一個,是滄海一粟,又是代表人物。塑造人物要有時代特徵,脫離時代就不能讓觀眾感受到生活於舊中國底層的女孩子的苦難,對階級壓迫也就不會有深切理解和真實觸動。藝術形象不脫離實際,才真實可信。我試圖從不同角度觀察這個角色。
楊白勞看喜兒是什麼感覺?老來得女,少小失母,楊白勞又當爹又當娘,一口水一口飯將喜兒拉扯大,疼愛如寶。放在地上怕丟了,含在口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方才安穩。在他眼裡,喜兒是任何東西也不能替換的心肝寶貝。
在大嬸(大春娘)及大春眼裡,喜兒是俊俏、聰明的好女孩,大嬸未來的兒媳婦,大春心中的好妻子。
在地主黃世仁和狗腿子穆仁智眼裡,喜兒不過是一個花樣年華的丫頭,可以用租子來頂替的廉價農家女孩,想要就必須得到,如同一個物件。
在觀眾眼裡,喜兒是活潑可愛、無憂無慮的花季少女,充滿青春美好和懵懂愛情。然而,她突遭命運轉折,從無奈無助,到被糟蹋蹂躪,繼而反抗出逃。
我從各個側面審視喜兒,挑選她每個階段最具特色、最活躍的因素,以此確定性格基調。基調是關鍵。關鍵確立了,並不等於表達清楚了,還要一層層揭示她的演變軌跡。關鍵像一顆杏子,仁是包在裡面的,外面需要音樂、表演、舞美等綜合元素配合,進行立體塑造。
我把喜兒的形象分成三個時段:一、少女、純真;二、絕望、求生;三、復仇的剛烈與希望中成長。
把三個時段歸於一個總體判斷,源於戲劇底本。三個喜兒,三改其顏。無論是少女純真的喜兒,絕望求生的喜兒,還是復仇剛烈的白毛女,都以歌劇的核心音樂基調為依託。也就是說,必須把三種形象依託於幾首最重要的唱段上。
第一個是少女階段。企盼幸福,渴望愛情,盼望「年來到」。表現主調是活潑。眼睛是發光明亮的,看東西是跳躍快速的,肢體語言是輕盈雀躍的,音樂語言是歡快流暢的。從「北風吹」的音樂進門,先快速把白面斗放在鍋台上,馬上轉身把門關上,門閂還沒有拴好,頭已經快速扭轉到白面上。一系列動作都集中於包好餃子、等待爹爹回來一起過年的單純目的上。
白麵餃子成為主要載體,也是推動喜兒行為的主要想像物。以此穿針引線,把一系列事件串聯在一起。爹爹回來要吃餃子,大嬸、大春哥要來吃餃子,大伯要來吃餃子。正在一家人將要團圓吃餃子之時,穆仁智打著燈籠追上門來逼租。拿喜兒頂租的陰謀出現,摧毀了餃子寓意的團圓,團圓寓意的年,年寓意的家。餃子沒吃上,楊白勞悲痛欲絕,趁著喜兒睡著的空檔,喝下了點豆腐的滷水,悲憤而死。所以,白麵餃子要從歌唱、眼睛、動作、語言上盡其所能,加以突出,讓觀眾時刻感受其多重寓意。
喜兒「哭爹爹」是第一個高潮。在這個轉折點上,爹爹死去,夢想破碎,觀眾情緒一下跌至谷底。
第二個階段是絕望、求生。喜兒被迫頂租子,到黃家當丫鬟。每天給黃母熬藥、捶背,稍打個盹就被黃母扎針、辱罵,受盡欺辱。惡毒的黃世仁不安好心,在燒香的白虎堂糟蹋了喜兒。
當喜兒掙脫黃世仁從屏風背後出來時,已不是觀眾之前認識的那個秀麗乾淨、眼睛發亮的喜兒,而是衣衫凌亂、頭髮蓬鬆、眼神渾濁不清、手拿麻繩準備上吊——絕望的喜兒。
《刀殺我斧砍我》是音樂的第二個高潮。音樂前奏,悲痛凄婉,如同柴科夫斯基第六交響樂《悲愴》那個短小動機,如同貝多芬第五交響樂《命運》的敲門聲。這是一個女孩子的命運掙扎,是哭訴、是覺醒、是無助、是絕望······雙腿沉重跪地,雙手拍打地面,內心憤懣,化為第一聲吶喊「天哪」!聲音由弱到強,張力由內到外,氣息拖得儘可能長些、再長些。控制聲音,釋放生命並保持恆定能量,把怨氣盡最大可能喊出來。對天說,對地說,對命運說,對觀眾說!
譜例1:《刀殺我斧砍我》
「刀殺我斧砍我,你不該這樣糟蹋我」這句是「曲首冠音」。音樂採用戲曲垛板。演唱者必須具備戲曲基本功,把幾個字,特別是「糟蹋我」三個字,用「噴口」噴出來,如此才能感染觀眾。我童年時演唱過山東梆子、河南豫劇,這些基本功派上了用場。採用演唱梆子的方法,把字咬住,用氣息推出,效果極佳,很有感染力。
接下來,要把悲憤一句句訴說出來。「自從我進了這黃家門,想不到今天啊」,兩句是無顏面世的哭訴。
大嬸進入,手拿包袱,悄悄勸喜兒:「一定要活命,等到大春哥(已參軍)回來替你報仇,快從後門逃出去。」
絕望激發本能。弱小生命面臨死亡威脅、尚存一線生機,也要抗爭。為大春哥而活,為父母而活,為報仇而活!逃出黃家才能活。
泥濘河塘旁,崎嶇山坡上,喜兒摔跟頭,在漆黑一片的夜色中逃亡······圓場、碎步,不能顛,既穩且勻,像一串珠子不斷線。戲曲演員練碎步,兩膝之間夾一條手絹不能掉下來,頭頂一碗水不能灑出來,方能過關。
猛摔在地,迅速爬起,展現對活的渴望與命運抗爭的堅強。右手指向前方,喊唱:「他們要殺我,他們要害我,我逃出虎口,我逃出狼窩。」「娘生我、爹養我,生我養我,我要活,我要活」,與白虎堂《刀殺我斧砍我》作回應。喜兒的抗爭,給觀眾留下抗擊命運的鼓舞。
喜兒從小河流水聲判斷方向,順河水奔向前方。生的慾望,逃的急切,前面無路、後有追兵的慌張,使她成為在黑暗中漫無目的、張皇無措的逃亡者。父親、大嬸、大伯、大春哥呵護中無憂無慮的少女,被殘酷命運一擊而醒。
喜兒命運的轉折,也是台下觀眾心理的轉折。演員要有能力通過手、眼、身、法、步,把觀眾帶入情境。戲劇性轉變需要表演者的深厚功力,把心情交待出來,而非僅僅順從劇情。此時的表演,既借鑒了斯坦尼斯拉夫斯基表演體系的要義,又繼承了中國戲劇的表演傳統。斯坦尼體系強調真實體驗,中國戲曲強調虛擬程式。故事是真,表演是虛;既有現實的真實體驗,又有藝術的虛擬空間。表情要真實,緊張急切;身段要虛擬,美麗舒張。這就是既要融入角色、又要保持距離的中國歌劇的特殊的表演方式。
音樂家走進喜兒的途徑
我體驗喜兒,也大致分為三個階段:音樂、舞蹈、電影。
第一步熟悉音樂。先從歌詞理解人物,初步定位。我能夠通過兒時農村過年的情境體會喜兒的喜悅,但對於還未成家的我,要體驗「白毛女」的感受(當時我22歲,在讀大學本科二年級),就要費一番周折了。這就要從書籍、報刊、錄音、電影中尋找。我聽了郭蘭英老師的實況錄音(因各種原因和技術限制,她一生演出了眾多歌劇,卻未能留下一部影像),從中尋找和感受喜兒。學習郭老師的歌唱風格,再轉化成自己的風格。
第二步從芭蕾舞劇《白毛女》中尋找感受。我們這代人沒看過原始版的歌劇《白毛女》,常看的是「文革」時期拍成電影的舞劇《白毛女》。我從「白毛仙姑」演員身上(上下場由兩人扮演)找到了對生的渴望的強烈表達。在充滿張力的舞蹈動作中,找到了掙脫枷鎖、奮起反抗的「內力」。特別是從服裝和肢體語言上,感受到女性之怒與女性之美的平衡,進而理解到「藝術源於生活又高於生活」的真諦。
第三步到電影故事片《白毛女》中找尋感覺。田華老師是故事主角的同代人,把從喜兒到白毛仙姑的轉變表現得淋漓盡致,如同真實再現。田華老師是河北人,故事也發生在河北境內。她從小生活貧困,後來參加革命,對人物的理解和表達貼近真實,影響了幾代人。
然而,電影人物要生活化才可信,舞台人物則因空間不同而需採用不同方式。電影拍攝於實景,如同生活再現,越自然逼真越令人信服。舞台則是虛擬場景,服裝、化妝、造型都不同。電影角色可以用不同場景的蒙太奇剪輯等後期製作塑造人物,兩個小時如同看一部中長篇小說。雖然歌劇也在兩個小時內完成,卻由歌唱、表演、台詞、舞蹈等元素合力完成。這就需要我自己尋找其他途徑,獲得進入角色的門禁卡。當我紮上喜兒的辮子,繫上紅頭繩,穿上打著補丁的衣服,不免對著鏡子尋找心中的喜兒,腦海里不斷閃現齣電影、舞劇、小說等各藝術品種中的喜兒。我必須找到自己心中的歌劇舞台上的喜兒!
我心中的喜兒是個什麼樣子?人物必須在三段劇情中塑造為三種形象:第一個是無憂無慮、渴望幸福、天真多於理性的少女;第二個是爹爹服毒自殺、如聞晴天霹靂,再到被糟蹋,內心絕望到逃亡求生的姑娘;第三個是不屈不撓與命運抗爭到底的白毛女。
我從音樂中揣摩喜兒的內心。《北風吹》的純真與質樸,《刀殺我斧砍我》的質問與覺悟,《恨是高山仇是海》的遽變與剛烈。音樂脈絡讓我捕捉到這個人物的性格伏線,獲得了情感基調。這就是歌劇《白毛女》之所以不同於芭蕾舞劇《白毛女》、不同於電影《白毛女》的地方,也是歌劇舞台上「長歌當哭」「托詩以怨」熠熠生輝的地方。我堅信,《北風吹》的力量傾城傾國,《恨是高山仇是海》的力量撼天動地,是千千萬萬觀眾理解、喜愛、定位喜兒的「魂」。
與其他藝術品種的對比,使我逐漸把握到歌劇喜兒角色的構成要素。三個階段的三種音樂基調,是歌劇舞台上的喜兒不同於其他藝術品種的關鍵。執此一脈,大勢可奪!觀摩琢磨,苦思砥礪,我清醒地感受到,一個具體的歌劇藝術中的喜兒,開始駐進我心,佔據心靈。這可能就是一個表演者探索人物並享受創作過程,準確定位的辛勞與快樂。
打動人心的另一半
喜兒的第三階段,是該劇之所以稱為《白毛女》的重頭戲。中場休息後,觀眾渴望見到另一個喜兒——白毛女。這是新起點,是軸心。造型變化,音樂基調,都與軸心一一呼應,渾然天成。下半場開幕,必須把觀眾的目光集中到白毛仙姑上來。她是喜兒,又不是原來的喜兒,是個曾是喜兒的白毛女。生活於深山老林,廟裡躲風避雨,偷吃鄉親給菩薩上供的瓜果充饑,致使沒有鹽吃的喜兒頭髮變白,衣服蛻霜。雖然衣衫襤褸,但她已經變成一個堅強的人,一個令千千萬萬觀眾難以置信又感動欽佩的人。所以,下半場第一個亮相不亞於開場第一場亮相,也要在視覺上給觀眾以再一次衝擊。
這一幕,除了《恨是高山仇是海》的十分鐘詠嘆調,再一個支持人物之魂的就是白色服裝和長發造型。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的體驗體系把舞台元素分為兩類,一類是內在的、心裡的、體驗的,一類是外在的、形體的、體現的。喜兒與白毛女的區別體現在兩套造型上:紅襖綠褲與黑色長辮,白衫襤褸與白色長發。
裝扮從外到內,唱腔從內到外,相互應和,牽人入戲。有了外在依託,再通過歌唱功力把主人翁的獨特造型及辛酸內心表現出來,使之成為有血有肉、有軀有魂的「白毛女」。
長達十分鐘的唱段《恨是高山仇是海》音樂體裁上屬於西方式的詠嘆調,但融合了一聞便知的戲曲板腔體元素。有散板,有垛板,更有歌唱性極強的「一道道彩虹」。作曲家的唱腔設計,需要演唱者至少具備兩三種以上的戲曲演唱經驗才行,沒有積澱,難於應付。表演者要熟悉河北梆子、河南梆子、山西梆子,還有曲藝和說唱藝術,如京腔大鼓、河南墜子等,更要有西洋唱法的氣息連貫,把胸腔共鳴、頭腔共鳴、鼻腔共鳴融為一體,才能完整詮釋這首核心唱段。
唱段與西洋歌劇詠嘆調有共同處,也有不同處。共同處在於人物從宣敘調到詠嘆調,有快有慢,自由抒發,不同處則是西洋詠嘆調大部分由三部曲式構成,A、B、A,每段有高潮、有高音,最後往往結束在一個高音上。中國歌劇唱段可能沒有最後高音,卻於每段中出現高音。開頭便是「曲首冠音」,一下子就到G,用以表現情緒的高度激憤。
風高月黑,白毛女到廟裡尋找供果,遇到前來敬拜白毛仙姑的黃世仁。當滿頭白髮、渾身素衣、怒目相視的白毛女出現於供桌,黃世仁、穆仁智,魂飛魄散,倉皇奔逃。喜兒追趕不及,卻聽到他們嘴裡喊的:「鬼、鬼、鬼」。理著銀髮,瞅著白衫,喜兒在月光下自忖,可不是,自己已在不知不覺中變成了「鬼」。與世隔絕,苦等苦熬,祈求老天爺睜眼:「我,我,我······渾身發了白······問天問地,為什麼把我逼成鬼?」
第二樂段是第一樂段的再現。喜兒堅定道:「好吧,我是鬼。我是屈死的鬼,我是冤死的鬼,我是不死的鬼!」
這是歌劇後半場分量最重的唱腔,作曲家成功地融合了中外兩種音樂元素,強化了戲劇衝突。詠嘆調加宣敘調,秦腔散板加道情滾板,唱念間插,歌中加戲,戲中有歌,「柔可盪魂,烈足開胸」。整場歌劇的主題「舊社會把人變成鬼,新社會把鬼變成人」,此時此刻在唱腔中盎然托出。無數次演唱這段唱腔,讓我明白,音樂的生命力絕非只是初聽時的那樣淺白,無盡的深度只待有心人不斷發掘。
捕捉時代感
我多次回憶年輕時看的電影《白毛女》(1985年還沒有DVD),再找來當年田華老師扮演的劇照,哪怕一點也不放過。對照曲譜,反覆聆聽郭蘭英老師1980年代演出《白毛女》劇時的錄音。我多麼渴望能親眼見到仰慕已久的郭蘭英老師,但她在「文革」中受迫害致使腰部重傷,當時舊傷發作,躺在醫院,無法到排練現場,所以只能聽郭老師的開盤帶實況錄音,從音樂中捕捉喜怒哀樂。對每首唱段,特別是重點唱段,精彩唱段,難度大的唱段,反覆聽,反覆唱。如開場《北風吹》和《哭爹爹》,第三幕《刀殺我斧砍我》《逃跑》唱段,下半場《恨是高山仇是海》,十遍、三十遍、八十遍、一百遍,直聽到磁帶破損為止。
聽錄音,模唱腔,接下來重新處理,融入自己的感覺,根據個人聲音特點和特長再創作。《白毛女》在新中國成立之初就已家喻戶曉,特別是以王昆、郭蘭英等老一輩藝術家為代表的演唱和表演早已深入人心,定型定式。如何在繼承和發揚基礎上提高與轉型,這是當時擺在我面前的最大難題。唐代書法家李邕說:「似我者俗,學我者死。」韓愈說:「能自樹立不因循」(《韓昌黎集·答劉正夫書》)。我要在傳承經典的基礎上,不動聲色地融進我在��國音樂學院學到的東西,力求呈現一個獨具時代風貌的喜兒。
歌劇的核心是音樂,是托舉喜兒、白毛女性格的靈魂,更是不同於其他藝術的根本。沒有音樂的呈現,歌劇的喜兒就不成立。所以,音樂是點石成金的關鍵。我年富力強,氣息充沛,音域寬廣,勤心實踐。生在戲麴院團環境中,從小會唱戲,童年的耳濡目染成為塑造角色的天賜條件。數年專業院校的系統學習,為我添翼,為我鼓帆,更有初生牛犢不畏虎的一腔熱情,所以在舞台上從沒有畏葸不前。
對人的第一印象來自外形。一進排演場,我便穿上那套衣服,打著補丁的破棉布衣褲,一雙舊黑布鞋,把頭髮梳成一根辮子。破舊衣服加上這根長辮子可以使我立刻找到感覺。白毛仙姑應該是個充滿野性、不畏野狼虎豹、不懼驚雷閃電、不怕狂風雨暴的人,與天地抗爭,練就了剛強性格的人,不怕死、心中抱著為父報仇充滿希望的人。穿上白色服裝,白色長發披到肩上,我就立刻找到了這種感覺。在舞台上,一定要尊重服裝、化妝呈現的造型,不能僅為自己漂亮。
外形是否美,取決於內心。沒有對人物內心的揣摩和認同,穿什麼服裝都不會讓觀眾接受。當我做到了這些,心裡確定,我就是喜兒、喜兒就是我,我就是白毛女、白毛女就是我了。如同斯坦尼斯拉夫斯基所說,演員的「第一自我」被擺脫了,我就是角色。與角色融為一體,從裡到外與表演人物相一致,是我作為一個歌劇表演者探索歌劇藝術境界的途徑之一。
通過他人的眼睛看自己
排練過程中,在喜兒形象的初次呈現上,總讓我覺得不盡如人意。在家中姊妹排行我是老大,家中諸事由我做主,苦活累活都是我干,因而形成了堅強的性格。剛剛出場的喜兒,卻是一個可愛而不能展示堅強外表的形象。我的性格自然表露出來,與喜兒應有的造型不相一致。對於這一點,同事們給我指了出來。他們告訴我,人們喜歡的喜兒,是個可愛、單純、柔弱、純樸的姑娘,特別是在爹爹死去、要去黃家頂租時,無望無奈,無援無助,可憐地望著大叔、大嬸、大春哥······所以我要調整自己,儘快把自己變成一個大家認同的喜兒。
「哭爹爹」也不能一直哭,否則會讓觀眾感到吵鬧。哭聲陣陣,不但不能感動人,還容易讓人煩。看到爹爹躺在雪地上身體僵硬,一個大快步向前,跪在地上,晴天霹靂般喊一聲「爹」,用北方人特有的長腔去喊,腔中帶悲、帶苦、帶驚、帶怨······這一跪一喊,一定要讓觀眾情不自禁地落淚。表演拿捏好度很關鍵,既不能欠缺,也不能過火。切忌演員台上淚如泉湧,觀眾台下無動於衷。為什麼?感情不能自制,只剩下自己在感動自己,沒能打動觀眾,白費功夫。一個合格的表演者,不但要善於把自己化為人物,還要善於建立人物與觀眾的聯繫。這樣觀眾才能真受感動。就是一句話:「要讓觀眾流淚而你不流淚」。若自己流淚觀眾不留淚,能是一個高素養的表演者嗎?
白虎堂一場,喜兒被黃世仁侮辱後,唱段雖短,但內涵豐富,若理解不透,一是情緒平平,絕望得不到渲染;二是演過火,戲過火就不是喜兒。唱到「娘生我,爹養我,生我養我為什麼?」悲憤傷痛,無奈無助,羞恥交織,形體上一邊對天說,一邊因悲傷而跪癱在地,雙手握拳捶打自己的腿,再而伸雙掌交換擊地,表達遭受蹂躪的無辜少女的慘痛。這一動作是我想到電影《地道戰》《苦菜花》中失去親人和兒女的女人們,坐地雙掌拍地表達憤怒的樣子而得到的啟發。
第一次綵排,我過於強調此點,張嘴朝天,雙眼緊閉,一直保持這種狀態。側幕旁,扮演穆仁智的導演之一、老藝術家方元老師看在眼裡。等台上下來,他告訴我:舞台上的女演員要呈現美感,無論高興還是悲傷,不要忘記這是升華的藝術,不僅僅是生活再現,否則就會跑偏,真實度減退。觀眾希望看到的是一個值得同情的喜兒,不是一個過火的怨婦······
一句善意提醒,如醍醐灌頂,金針度人,讓我懂得了過猶不及的含義。我很感激,也非常認同。舞台上的表演家如同在生活中做人,要掌握分寸、恰如其分,過了就如同「水滿則溢」。
我開始琢磨,收斂表情,以唱腔打動人。有的動作要誇張,如跪地時要猛,這一跪要能讓觀眾流出同情的淚水。但嘴不要誇張,眼睛裡閃現悲憤無助的光。如此調整,讓我與觀眾的距離拉近了,美感增加了。我體會到,表演者的投入不能過火,在充分表達內心的同時,要讓人感受藝術之美。當然,不溫不火太中性,既要有能力將劇情推向高潮,又要盡量表演適度不過火。
我感謝老藝術家和同行及觀眾給我的直接的意見指導。離開他們,如同魚兒離開了水。「勝我者我師之,類我者我友之。」①一樁樁幕後往事,滲透著老一代藝術家薪傳後人的溫暖。
豐滿人物就是豐滿我的藝術人生
藝術理論,論述了人物內心與表情之間的聯繫。一位表演者如果不能深刻體驗角色的內心世界,就不可能將角色應有的表情轉化為自己的表情。「他山之石」對於拓深我的表演空間起到了關鍵性作用,不僅激活了思考、獲得開闊的藝術視域,而且也深化了我的藝術觀。沒有哲思的引領,就無法理解藝術語境中特定人物表情背後的底蘊。這些理論循序漸進地指引我不斷發現藝術家的使命。
錢鍾書談到:「遙體人情,懸想事勢,設身局中,潛心腔內,忖心度之,以揣以摩,庶幾入情合理。蓋與小說、院本之臆造人物、虛構境地,不盡同而可相通。」②
舞台上喜兒的生命,內在於一個藝術原型的真實生命,也內在於我一個表演者的藝術使命,作為表演者,她的生命與我的生命連接起來,構成一段可以連接、可以感知的統一體。一幕幕戲劇,一段段音樂,如同一個個接點,讓我走近人物並把其活靈活現地展現於舞台。「變死音為活曲,化歌者為文人」(李漁語),舞台上,喜兒的表情就是我的表情,白毛女的聲音就是我的聲音。換句話說,我的表情就是喜兒的表情,我的聲音就是白毛女的聲音。因此,忠實再現表情,就是我的使命。
1985年,經過近半個月排練、合樂、綵排,終於在歌劇《白毛女》首演40周年之際,在北京天橋劇場上演全劇(20世紀80年代的天橋劇場是北京最優秀的劇場之一),後來又赴哈爾濱參加「哈爾濱之夏」音樂會演出,在北方劇場一演就是十幾場。在觀眾強烈要求下,經常還要加場。有時我下午演下半場,晚上演整場。
時任中國歌劇舞劇院院長、著名劇作家、詞作家喬羽先生曾對我說:「別人不信任你能挑起這個大梁,當時我就拍板說,小彭肯定行。現在你用實踐證明了我的判斷。我與原創賀敬之、陳紫等同志見面,他們也一致認為,你是《白毛女》誕生以來最好的喜兒之一,可以稱為第三代喜兒的代表。」
我感恩中國歌劇舞劇院和老一輩藝術家讓我與喜兒結緣,在我初出茅廬之際(1985年7月還不滿23歲)就擔任了這部歷史經典劇作的主角,這是何等的機緣和幸運!作為一名歌唱演員,一輩子能有機會出演歌劇是一種幸福,能出演一部經典歌劇更是一種榮幸,能出演一部經典歌劇中的主角更是幸中之幸!有哪個女演員能拒絕歌劇舞台上光彩奪目的喜兒角色?用我的聲音塑造、我的身法扮演我愛戴的喜兒,真是難得的享受。殊為不易的平台,給了我體驗歌劇藝術魅力的機會,也給了我總結中國歌劇表演藝術理論的機會。無數場舞台的實踐和體驗,使我漸漸悟出許多道理,也懂得了把握藝術形象必須強化理論學習的重要性。「看似尋常最奇崛,成如容易卻艱辛」(王安石《題張司業詩》)。
2015年,《白毛女》迎來首演70周年的日子,年輕一代的演員復排此劇。年輕人手拿IPAD翻看不同歷史時期、不同藝術家扮演喜兒的視頻,從不同角度汲取養分。這種方式是現代的、科技的、時尚的、便捷的,但我更希望他們從內心向經典致敬。懷著對人物、對藝術、對前輩的敬畏,踏踏實實走進喜兒的內心,給觀眾呈現一台在原有基礎上既來源於生活又高於生活,與現代觀眾沒有隔閡的精品。不讓觀眾失望,不讓師長失望,更不能讓歷史失望。
①[清]李漁《閑情偶寄》,參見中國戲曲研究院編《中國古典戲曲論著集成》(第七集),北京:中國戲劇出版社1959年版,第9頁。
②錢鍾書《管錐編》,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2008年版,第166 頁。
附言:本文根據作者1985年《白毛女》排練筆記整理,2015年初定稿,2016年、2017年再修改,發表時有增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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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enghuileng · 6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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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麗媛:我和喜兒(萬字長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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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前,中國音樂家協會機關刊物《人民音樂》於2018年4月號刊發了中國文聯副主席、中國音樂學院博士生導師彭麗媛教授撰寫的《我和喜兒》一文。據稱這是一篇前後醞釀了二十多年的長文。
我是個小女孩時,就與喜兒結了緣。那時,我家在山東省鄆城縣影劇院家屬院內,這也是鄆城縣劇團所在地。劇團的大人們練身段,吊嗓子,排練劇目,日復一日,日子平靜。我喜歡逢年過節,特別是春節,還有縣裡召開「兩會」。那些日子,劇院內外車水馬龍,聲腔繚繞,熱鬧非凡。熱鬧並非我所鐘意,高興的是一天有兩場大戲,如《穆桂英挂帥》《花木蘭》等。「文革」時期上演現代戲,如《白毛女》《沙家浜》《紅嫂》等。
第一次看《白毛女》演出時,我也就五六歲,山東梆子的移植版,由我母親李秀英主演。她時年二十五六歲,曾是地區遠近聞名的旦角,主演過《穆桂英挂帥》《花木蘭》等古裝戲。長輩們說她扮相好,特別棒,可那是我出生前的事了。一場場看下去,從喜兒盼過年,扎紅頭繩,到地主逼債,頂租到黃世仁家,再到逃往深山,變成白毛仙姑,報仇雪恨······印象最深的是白毛仙姑那一場,看到黃世仁供奉,我母親從兩米高的供台上,一個跟斗翻下來,追趕黃世仁,台下幼小的我被嚇得哇哇大哭起來。
兩個小時的演出,劇情跌宕起伏,情感大起大落,給我留下了深刻印象。同時,在我幼小的心靈中留下了許多解不開的謎團:為什麼頂租子?為什麼遭強暴?為什麼逃跑?為什麼頭髮變白等等。時變物遷,不可預知,命中注定這些謎團要以我自己的親身實踐來解答。小時候看母親演過的一齣戲,竟然為我20歲出頭時尋求答案埋下了伏筆,成為日後我演好喜兒的內驅力,也成為把自己的心與喜兒的心貼在一起進而感染觀眾的「第一階梯」。藝術的傳承方式有「家族傳承、師徒傳承、學堂傳承」,三種方式竟然奇特地凝結到我對喜兒角色的塑造中。「家族傳承」的深遠影響只是到了驀然回首藝術體驗的初始階梯,才領會其啟蒙意義。連自己也沒想到,冥冥之中,母親的藝術實踐,竟與我的未來之路交織得如此之深。
第一個亮相與第一聲詠唱
大部分人了解接觸喜兒,都是從《白毛女》中那首著名的主題歌《北風吹》開始的,我也不例外。在那首朗朗上口、婦孺皆知的旋律中,紅襖綠褲,扎了一根大辮子的農家少女形象油然浮現。起初,我對角色的認識很不充分,總以為把天真活潑的形象呈現出來就是喜兒了。其實《白毛女》中的喜兒是舊中國農村的喜兒,穿的是打著補丁的粗布褲襖,梳一根大辮子,連紅頭繩都沒有,用一根破布條扎著辮子,一年到頭吃糠咽菜,肚子都吃不飽。所以,表面上天真活潑,心裏面卻苦悶苦澀,這其中隱伏了另一個喜兒——下半場登場、面目全非的喜兒!只有通過前一個喜兒和後一個喜兒的強烈對比和戲劇張力,才能彰顯前者的單純美麗。
生活雖苦,依然擋不住生命初放的燦爛。爹爹因為租借了地主糧食,年關還不起賬,到外面以賣豆腐為生,名為掙錢,實為躲帳。按照舊時傳統,無論欠什麼債,到了年關都暫時擱下。所以,大年三十前一天,喜兒知道爹爹要回來了,到大嬸(大春哥的娘)家借了兩斤白面。這兩斤白面雖非黃金,但與生命相連。
「北風吹、雪花飄」,前奏一響,喜兒迎著風雪出場。初一亮相,光彩照人。這是喜兒在全劇中的第一個亮相,觀眾心目中的形象,定格於此。這個喜兒是不是他們心目中的形象?是不是可愛的喜兒、真實的喜兒?關鍵就在亮相。這個亮相是集農村女孩的喜悅、羞澀(剛在大嬸家見到了心上人——大春哥)、單純、樸實於一體的造型。對於這個亮相,我琢磨了許久,反覆把握,務求完美。
看過田華老師在電影《白毛女》中剪窗花的劇照,天真、美麗、純樸,一個純潔無暇、略含羞澀、真實的農村少女。第一個亮相,我以此為據。內心裝著一個活喜兒,定型就有了著落。我也以此定型第一幕的基調。
接下來的一系列動作就此展開。先看天上飄落的雪,一股大風吹來,本能地用手擋住風雪,臉往後扭;又看到斗里的白面(因為上世紀初的北方農村是用斗或白布盛面)。這麼金貴的白面,可不能被風吹走了,要是吹走,就包不成餃子了。趕緊用胳膊加手護住斗。喜兒來到自家門,把門打開、進門、關門,門被風吹開,再回頭關門······幾個動作,在間奏中完成。
「北風吹,雪花飄,年來到」一句,是喜兒看到村前村後、各家各戶張貼春聯、掛紅燈籠景象的感觸。手腳輕盈,表情靈動。「年來到」三字,旋律從上至下,斷連相間,透著欣喜。整部歌劇的第一首主題歌,在這一組動作之中完成,構成動作的是戲曲的程式化表演。
我雖生長於縣城機關家屬院,但每年寒暑假,父親總讓我到其老家——鄆城縣「大老人公社前彭庄」住上十多天。在老家過年,才知道農村生活不易。每年三十,我和堂哥、堂姐、堂弟們一起吃團圓餃子。因為家境窮,孩子多,大伯家總是用黑麵粉摻和白麵粉包餃子,餡兒是胡蘿蔔稍加幾粒羊肉沫。我不喜歡羊肉和胡蘿蔔味,餃子皮又厚又硬,難以下咽。所以,我常含著跑出來偷偷吐到樹底下,用腳扒拉上土,再餓也不吃。我把這種心情轉借到對喜兒的體會上。她竟然借了兩斤白麵包餃子,不管什麼餡,只要是白面的,一定好吃。這個心情,我一下子找到了。
這讓我體會到農村孩子的喜悅心情。不是漂亮衣服,更不是玩具,而是只有年根兒才能吃到的白麵餃子。兒時的鄉村生活,讓我找到了體驗喜兒感覺的途徑。
整部歌劇的核心旋律,乃至廣大觀眾認同《白毛女》的標誌性符號,是改編自民歌的風格明快的主題歌。《北風吹》被幾代藝術家闡釋過,不用說王昆、郭蘭英等老一代歌唱家,就是新中國成立後無數個移植版、普及版的喜兒,幾乎把這首千人琢磨、萬人打磨的主題歌挖掘到再也難辟新境的高度。然而,我還是渴望讓觀眾品到別樣之聲,因為這是我的青春之歌。「隨人作計終後人,自成一家始逼真」(黃庭堅語),能不能賦予一首耳熟能詳、有口皆碑的旋律以時代的脈動感,就是藝術家獨闢蹊徑、捕捉藝術之魂的關鍵。我務求做到字字真切,聲聲入耳,讓人「雖觀舊劇,如閱新篇」(李漁語)。
每次演出,「北風吹」一開口,全場寂然。一曲唱罷,觀眾往往報以熱烈掌聲。我知道,這是觀眾對喜兒的感情,也是對我所呈現的人物的認可,更是對我苦思冥想、潛心琢磨唱好主題歌的回報。
端詳喜兒與審視角色
喜兒是舊中國千千萬萬個受苦受難百姓中的一個,是滄海一粟,又是代表人物。塑造人物要有時代特徵,脫離時代就不能讓觀眾感受到生活於舊中國底層的女孩子的苦難,對階級壓迫也就不會有深切理解和真實觸動。藝術形象不脫離實際,才真實可信。我試圖從不同角度觀察這個角色。
楊白勞看喜兒是什麼感覺?老來得女,少小失母,楊白勞又當爹又當娘,一口水一口飯將喜兒拉扯大,疼愛如寶。放在地上怕丟了,含在口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方才安穩。在他眼裡,喜兒是任何東西也不能替換的心肝寶貝。
在大嬸(大春娘)及大春眼裡,喜兒是俊俏、聰明的好女孩,大嬸未來的兒媳婦,大春心中的好妻子。
在地主黃世仁和狗腿子穆仁智眼裡,喜兒不過是一個花樣年華的丫頭,可以用租子來頂替的廉價農家女孩,想要就必須得到,如同一個物件。
在觀眾眼裡,喜兒是活潑可愛、無憂無慮的花季少女,充滿青春美好和懵懂愛情。然而,她突遭命運轉折,從無奈無助,到被糟蹋蹂躪,繼而反抗出逃。
我從各個側面審視喜兒,挑選她每個階段最具特色、最活躍的因素,以此確定性格基調。基調是關鍵。關鍵確立了,並不等於表達清楚了,還要一層層揭示她的演變軌跡。關鍵像一顆杏子,仁是包在裡面的,外面需要音樂、表演、舞美等綜合元素配��,進行立體塑造。
我把喜兒的形象分成三個時段:一、少女、純真;二、絕望、求生;三、復仇的剛烈與希望中成長。
把三個時段歸於一個總體判斷,源於戲劇底本。三個喜兒,三改其顏。無論是少女純真的喜兒,絕望求生的喜兒,還是復仇剛烈的白毛女,都以歌劇的核心音樂基調為依託。也就是說,必須把三種形象依託於幾首最重要的唱段上。
第一個是少女階段。企盼幸福,渴望愛情,盼望「年來到」。表現主調是活潑。眼睛是發光明亮的,看東西是跳躍快速的,肢體語言是輕盈雀躍的,音樂語言是歡快流暢的。從「北風吹」的音樂進門,先快速把白面斗放在鍋台上,馬上轉身把門關上,門閂還沒有拴好,頭已經快速扭轉到白面上。一系列動作都集中於包好餃子、等待爹��回來一起過年的單純目的上。
白麵餃子成為主要載體,也是推動喜兒行為的主要想像物。以此穿針引線,把一系列事件串聯在一起。爹爹回來要吃餃子,大嬸、大春哥要來吃餃子,大伯要來吃餃子。正在一家人將要團圓吃餃子之時,穆仁智打著燈籠追上門來逼租。拿喜兒頂租的陰謀出現,摧毀了餃子寓意的團圓,團圓寓意的年,年寓意的家。餃子沒吃上,楊白勞悲痛欲絕,趁著喜兒睡著的空檔,喝下了點豆腐的滷水,悲憤而死。所以,白麵餃子要從歌唱、眼睛、動作、語言上盡其所能,加以突出,讓觀眾時刻感受其多重寓意。
喜兒「哭爹爹」是第一個高潮。在這個轉折點上,爹爹死去,夢想破碎,觀眾情緒一下跌至谷底。
第二個階段是絕望、求生。喜兒被迫頂租子,到黃家當丫鬟。每天給黃母熬藥、捶背,稍打個盹就被黃母扎針、辱罵,受盡欺辱。惡毒的黃世仁不安好心,在燒香的白虎堂糟蹋了喜兒。
當喜兒掙脫黃世仁從屏風背後出來時,已不是觀眾之前認識的那個秀麗乾淨、眼睛發亮的喜兒,而是衣衫凌亂、頭髮蓬鬆、眼神渾濁不清、手拿麻繩準備上吊——絕望的喜兒。
《刀殺我斧砍我》是音樂的第二個高潮。音樂前奏,悲痛凄婉,如同柴科夫斯基第六交響樂《悲愴》那個短小動機,如同貝多芬第五交響樂《命運》的敲門聲。這是一個女孩子的命運掙扎,是哭訴、是覺醒、是無助、是絕望······雙腿沉重跪地,雙手拍打地面,內心憤懣,化為第一聲吶喊「天哪」!聲音由弱到強,張力由內到外,氣息拖得儘可能長些、再長些。控制聲音,釋放生命並保持恆定能量,把怨氣盡最大可能喊出來。對天說,對地說,對命運說,對觀眾說!
譜例1:《刀殺我斧砍我》
「刀殺我斧砍我,你不該這樣糟蹋我」這句是「曲首冠音」。音樂採用戲曲垛板。演唱者必須具備戲曲基本功,把幾個字,特別是「糟蹋我」三個字,用「噴口」噴出來,如此才能感染觀眾。我童年時演唱過山東梆子、河南豫劇,這些基本功派上了用場。採用演唱梆子的方法,把字咬住,用氣息推出,效果極佳,很有感染力。
接下來,要把悲憤一句句訴說出來。「自從我進了這黃家門,想不到今天啊」,兩句是無顏面世的哭訴。
大嬸進入,手拿包袱,悄悄勸喜兒:「一定要活命,等到大春哥(已參軍)回來替你報仇,快從後門逃出去。」
絕望激發本能。弱小生命面臨死亡威脅、尚存一線生機,也要抗爭。為大春哥而活,為父母而活,為報仇而活!逃出黃家才能活。
泥濘河塘旁,崎嶇山坡上,喜兒摔跟頭,在漆黑一片的夜色中逃亡······圓場、碎步,不能顛,既穩且勻,像一串珠子不斷線。戲曲演員練碎步,兩膝之間夾一條手絹不能掉下來,頭頂一碗水不能灑出來,方能過關。
猛摔在地,迅速爬起,展現對活的渴望與命運抗爭的堅強。右手指向前方,喊唱:「他們要殺我,他們要害我,我逃出虎口,我逃出狼窩。」「娘生我、爹養我,生我養我,我要活,我要活」,與白虎堂《刀殺我斧砍我》作回應。喜兒的抗爭,給觀眾留下抗擊命運的鼓舞。
喜兒從小河流水聲判斷方向,順河水奔向前方。生的慾望,逃的急切,前面無路、後有追兵的慌張,使她成為在黑暗中漫無目的、張皇無措的逃亡者。父親、大嬸、大伯、大春哥呵護中無憂無慮的少女,被殘酷命運一擊而醒。
喜兒命運的轉折,也是台下觀眾心理的轉折。演員要有能力通過手、眼、身、法、步,把觀眾帶入情境。戲劇性轉變需要表演者的深厚功力,把心情交待出來,而非僅僅順從劇情。此時的表演,既借鑒了斯坦尼斯拉夫斯基表演體系的要義,又繼承了中國戲劇的表演傳統。斯坦尼體系強調真實體驗,中國戲曲強調虛擬程式。故事是真,表演是虛;既有現實的真實體驗,又有藝術的虛擬空間。表情要真實,緊張急切;身段要虛擬,美麗舒張。這就是既要融入角色、又要保持距離的中國歌劇的特殊的表演方式。
音樂家走進喜兒的途徑
我體驗喜兒,也大致分為三個階段:音樂、舞蹈、電影。
第一步熟悉音樂。先從歌詞理解人物,初步定位。我能夠通過兒時農村過年的情境體會喜兒的喜悅,但對於還未成家的我,要體驗「白毛女」的感受(當時我22歲,在讀大學本科二年級),就要費一番周折了。這就要從書籍、報刊、錄音、電影中尋找。我聽了郭蘭英老師的實況錄音(因各種原因和技術限制,她一生演出了眾多歌劇,卻未能留下一部影像),從中尋找和感受喜兒。學習郭老師的歌唱風格,再轉化成自己的風格。
第二步從芭蕾舞劇《白毛女》中尋找感受。我們這代人沒看過原始版的歌劇《白毛女》,常看的是「文革」時期拍成電影的舞劇《白毛女》。我從「白毛仙姑」演員身上(上下場由兩人扮演)找到了對生的渴望的強烈表達。在充滿張力的舞蹈動作中,找到了掙脫枷鎖、奮起反抗的「內力」。特別是從服裝和肢體語言上,感受到女性之怒與女性之美的平衡,進而理解到「藝術源於生活又高於生活」的真諦。
第三步到電影故事片《白毛女》中找尋感覺。田華老師是故事主角的同代人,把從喜兒到白毛仙姑的轉變表現得淋漓盡致,如同真實再現。田華老師是河北人,故事也發生在河北境內。她從小生活貧困,後來參加革命,對人物的理解和表達貼近真實,影響了幾代人。
然而,電影人物要生活化才可信,舞台人物則因空間不同而需採用不同方式。電影拍攝於實景,如同生活再現,越自然逼真越令人信服。舞台則是虛擬場景,服裝、化妝、造型都不同。電影角色可以用不同場景的蒙太奇剪輯等後期製作塑造人物,兩個小時如同看一部中長篇小說。雖然歌劇也在兩個小時內完成,卻由歌唱、表演、台詞、舞蹈等元素合力完成。這就需要我自己尋找其他途徑,獲得進入角色的門禁卡。當我紮上喜兒的辮子,繫上紅頭繩,穿上打著補丁的衣服,不免對著鏡子尋找心中的喜兒,腦海里不斷閃現齣電影、舞劇、小說等各藝術品種中的喜兒。我必須找到自己心中的歌劇舞台上的喜兒!
我心中的喜兒是個什麼樣子?人物必須在三段劇情中塑造為三種形象:第一個是無憂無慮、渴望幸福、天真多於理性的少女;第二個是爹爹服毒自殺、如聞晴天霹靂,再到被糟蹋,內心絕望到逃亡求生的姑娘;第三個是不屈不撓與命運抗爭到底的白毛女。
我從音樂中揣摩喜兒的內心。《北風吹》的純真與質樸,《刀殺我斧砍我》的質問與覺悟,《恨是高山仇是海》的遽變與剛烈。音樂脈絡讓我捕捉到這個人物的性格伏線,獲得了情感基調。這就是歌劇《白毛女》之所以不同於芭蕾舞劇《白毛女》、不同於電影《白毛女》的地方,也是歌劇舞台上「長歌當哭」「托詩以怨」熠熠生輝的地方。我堅信,《北風吹》的力量傾城傾國,《恨是高山仇是海》的力量撼天動地,是千千萬萬觀眾理解、喜愛、定位喜兒的「魂」。
與其他藝術品種的對比,使我逐漸把握到歌劇喜兒角色的構成要素。三個階段的三種音樂基調,是歌劇舞台上的喜兒不同於其他藝術品種的關鍵。執此一脈,大勢可奪!觀摩琢磨,苦思砥礪,我清醒地感受到,一個具體的歌劇藝術中的喜兒,開始駐進我心,佔據心靈。這可能就是一個表演者探索人物並享受創作過程,準確定位的辛勞與快樂。
打動人心的另一半
喜兒的第三階段,是該劇之所以稱為《白毛女》的重頭戲。中場休息後,觀眾渴望見到另一個喜兒——白毛女。這是新起點,是軸心。造型變化,音樂基調,都與軸心一一呼應,渾然天成。下半場開幕,必須把觀眾的目光集中到白毛仙姑上來。她是喜兒,又不是原來的喜兒,是個曾是喜兒的白毛女。生活於深山老林,廟裡躲風避雨,偷吃鄉親給菩薩上供的瓜果充饑,致使沒有鹽吃的喜兒頭髮變白,衣服蛻霜。雖然衣衫襤褸,但她已經變成一個堅強的人,一個令千千萬萬觀眾難以置信又感動欽佩的人。所以,下半場第一個亮相不亞於開場第一場亮相,也要在視覺上給觀眾以再一次衝擊。
這一幕,除了《恨是高山仇是海》的十分鐘詠嘆調,再一個支持人物之魂的就是白色服裝和長發造型。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的體驗體系把舞台元素分為兩類,一類是內在的、心裡的、體驗的,一類是外在的、形體的、體現的。喜兒與白毛女的區別體現在兩套造型上:紅襖綠褲與黑色長辮,白衫襤褸與白色長發。
裝扮從外到內,唱腔從內到外,相互應和,牽人入戲。有了外在依託,再通過歌唱功力把主人翁的獨特造型及辛酸內心表現出來,使之成為有血有肉、有軀有魂的「白毛女」。
長達十分鐘的唱段《恨是高山仇是海》音樂體裁上屬於西方式的詠嘆調,但融合了一聞便知的戲曲板腔體元素。有散板,有垛板,更有歌唱性極強的「一道道彩虹」。作曲家的唱腔設計,需要演唱者至少具備兩三種以上的戲曲演唱經驗才行,沒有積澱,難於應付。表演者要熟悉河北梆子、河南梆子、山西梆子,還有曲藝和說唱藝術,如京腔大鼓、河南墜子等,更要有西洋唱法的氣息連貫,把胸腔共鳴、頭腔共鳴、鼻腔共鳴融為一體,才能完整詮釋這首核心唱段。
唱段與西洋歌劇詠嘆調有共同處,也有不同處。共同處在於人物從宣敘調到詠嘆調,有快有慢,自由抒發,不同處則是西洋詠嘆調大部分由三部曲式構成,A、B、A,每段有高潮、有高音,最後往往結束在一個高音上。中國歌劇唱段可能沒有最後高音,卻於每段中出現高音。開頭便是「曲首冠音」,一下子就到G,用以表現情緒的高度激憤。
風高月黑,白毛女到廟裡尋找供果,遇到前來敬拜白毛仙姑的黃世仁。當滿頭白髮、渾身素衣、怒目相視的白毛女出現於供桌,黃世仁、穆仁智,魂飛魄散,倉皇奔逃。喜兒追趕不及,卻聽到他們嘴裡喊的:「鬼、鬼、鬼」。理著銀髮,瞅著白衫,喜兒在月光下自忖,可不是,自己已在不知不覺中變成了「鬼」。與世隔絕,苦等苦熬,祈求老天爺睜眼:「我,我,我······渾身發了白······問天問地,為什麼把我逼成鬼?」
第二樂段是第一樂段的再現。喜兒堅定道:「好吧,我是鬼。我是屈死的鬼,我是冤死的鬼,我是不死的鬼!」
這是歌劇後半場分量最重的唱腔,作曲家成功地融合了中外兩種音樂元素,強化了戲劇衝突。詠嘆調加宣敘調,秦腔散板加道情滾板,唱念間插,歌中加戲,戲中有歌,「柔可盪魂,烈足開胸」。整場歌劇的主題「舊社會把人變成鬼,新社會把鬼變成人」,此時此刻在唱腔中盎然托出。無數次演唱這段唱腔,讓我明白,音樂的生命力絕非只是初聽時的那樣淺白,無盡的深度只待有心人不斷發掘。
捕捉時代感
我多次回憶年輕時看的電影《白毛女》(1985年還沒有DVD),再找來當年田華老師扮演的劇照,哪怕一點也不放過。對照曲譜,反覆聆聽郭蘭英老師1980年代演出《白毛女》劇時的錄音。我多麼渴望能親眼見到仰慕已久的郭蘭英老師,但她在「文革」中受迫害致使腰部重傷,當時舊傷發作,躺在醫院,無法到排練現場,所以只能聽郭老師的開盤帶實況錄音,從音樂中捕捉喜怒哀樂。對每首唱段,特別是重點唱段,精彩唱段,難度大的唱段,反覆聽,反覆唱。如開場《北風吹》和《哭爹爹》,第三幕《刀殺我斧砍我》《逃跑》唱段,下半場《恨是高山仇是海》,十遍、三十遍、八十遍、一百遍,直聽到磁帶破損為止。
聽錄音,模唱腔,接下來重新處理,融入自己的感覺,根據個人聲音特點和特長再創作。《白毛女》在新中國成立之初就已家喻戶曉,特別是以王昆、郭蘭英等老一輩藝術家為代表的演唱和表演早已深入人心,定型定式。如何在繼承和發揚基礎上提高與轉型,這是當時擺在我面前的最大難題。唐代書法家李邕說:「似我者俗,學我者死。」韓愈說:「能自樹立不因循」(《韓昌黎集·答劉正夫書》)。我要在傳承經典的基礎上,不動聲色地融進我在中國音樂學院學到的東西,力求呈現一個獨具時代風貌的喜兒。
歌劇的核心是音樂,是托舉喜兒、白毛女性格的靈魂,更是不同於其他藝術的根本。沒有音樂的呈現,歌劇的喜兒就不成立。所以,音樂是點石成金的關鍵。我年富力強,氣息充沛,音域寬廣,勤心實踐。生在戲麴院團環境中,從小會唱戲,童年的耳濡目染成為塑造角色的天賜條件。數年專業院校的系統學習,為我添翼,為我鼓帆,更有初生牛犢不畏虎的一腔熱情,所以在舞台上從沒有畏葸不前。
對人的第一印象來自外形。一進排演場,我便穿上那套衣服,打著補丁的破棉布衣褲,一雙舊黑布鞋,把頭髮梳成一根辮子。破舊衣服加上這根長辮子可以使我立刻找到感覺。白毛仙姑應該是個充滿野性、不畏野狼虎豹、不懼驚雷閃電、不怕狂風雨暴的人,與天地抗爭,練就了剛強性格的人,不怕死、心中抱著為父報仇充滿希望的人。穿上白色服裝,白色長發披到肩上,我就立刻找到了這種感覺。在舞台上,一定要尊重服裝、化妝呈現的造型,不能僅為自己漂亮。
外形是否美,取決於內心。沒有對人物內心的揣摩和認同,穿什麼服裝都不會讓觀眾接受。當我做到了這些,心裡確定,我就是喜兒、喜兒就是我,我就是白毛女、白毛女就是我了。如同斯坦尼斯拉夫斯基所說,演員��「第一自我」被擺脫了,我就是角色。與角色融為一體,從裡到外與表演人物相一致,是我作為一個歌劇表演者探索歌劇藝術境界的途徑之一。
通過他人的眼睛看自己
排練過程中,在喜兒形象的初次呈現上,總讓我覺得不盡如人意。在家中姊妹排行我是老大,家中諸事由我做主,苦活累活都是我干,因而形成了堅強的性格。剛剛出場的喜兒,卻是一個可愛而不能展示堅強外表的形象。我的性格自然表露出來,與喜兒應有的造型不相一致。對於這一點,同事們給我指了出來。他們告訴我,人們喜歡的喜兒,是個可愛、單純、柔弱、純樸的姑娘,特別是在爹爹死去、要去黃家頂租時,無望無奈,無援無助,可憐地望著大叔、大嬸、大春哥······所以我要調整自己,儘快把自己變成一個大家認同的喜兒。
「哭爹爹」也不能一直哭,否則會讓觀眾感到吵鬧。哭聲陣陣,不但不能感動人,還容易讓人煩。看到爹爹躺在雪地上身體僵硬,一個大快步向前,跪在地上,晴天霹靂般喊一聲「爹」,用北方人特有的長腔去喊,腔中帶悲、帶苦、帶驚、帶怨······這一跪一喊,一定要讓觀眾情不自禁地落淚。表演拿捏好度很關鍵,既不能欠缺,也不能過火。切忌演員台上淚如泉湧,觀眾台下無動於衷。為什麼?感情不能自制,只剩下自己在感動自己,沒能打動觀眾,白費功夫。一個合格的表演者,不但要善於把自己化為人物,還要善於建立人物與觀眾的聯繫。這樣觀眾才能真受感動。就是一句話:「要讓觀眾流淚而你不流淚」。若自己流淚觀眾不留淚,能是一個高素養的表演者嗎?
白虎堂一場,喜兒被黃世仁侮辱後,唱段雖短,但內涵豐富,若理解不透,一是情緒平平,絕望得不到渲染;二是演過火,戲過火就不是喜兒。唱到「娘生我,爹養我,生我養我為什麼?」悲憤傷痛,無奈無助,羞恥交織,形體上一邊對天說,一邊因悲傷而跪癱在地,雙手握拳捶打自己的腿,再而伸雙掌交換擊地,表達遭受蹂躪的無辜少女的慘痛。這一動作是我想到電影《地道戰》《苦菜花》中失去親人和兒女的女人們,坐地雙掌拍地表達憤怒的樣子而得到的啟發。
第一次綵排,我過於強調此點,張嘴朝天,雙眼緊閉,一直保持這種狀態。側幕旁,扮演穆仁智的導演之一、老藝術家方元老師看在眼裡。等台上下來,他告訴我:舞台上的女演員要呈現美感,無論高興還是悲傷,不要忘記這是升華的藝術,不僅僅是生活再現,否則就會跑偏,真實度減退。觀眾希望看到的是一個值得同情的喜兒,不是一個過火的怨婦······
一句善意提醒,如醍醐灌頂,金針度人,讓我懂得了過猶不及的含義。我很感激,也非常認同。舞台上的表演家如同在生活中做人,要掌握分寸、恰如其分,過了就如同「水滿則溢」。
我開始琢磨,收斂表情,以唱腔打動人。有的動作要誇張,如跪地時要猛,這一跪要能讓觀眾流出同情的淚水。但嘴不要誇張,眼睛裡閃現悲憤無助的光。如此調整,讓我與觀眾的距離拉近了,美感增加了。我體會到,表演者的投入不能過火,在充分表達內心的同時,要讓人感受藝術之美。當然,不溫不火太中性,既要有能力將劇情推向高潮,又要盡量表演適度不過火。
我感謝老藝術家和同行及觀眾給我的直接的意見指導。離開他們,如同魚兒離開了水。「勝我者我師之,類我者我友之。」①一樁樁幕後往事,滲透著老一代藝術家薪傳後人的溫暖。
豐滿人物就是豐滿我的藝術人生
藝術理論,論述了人物內心與表情之間的聯繫。一位表演者如果不能深刻體驗角色的內心世界,就不可能將角色應有的表情轉化為自己的表情。「他山之石」對於拓深我的表演空間起到了關鍵性作用,不僅激活了思考、獲得開闊的藝術視域,而且也深化了我的藝術觀。沒有哲思的引領,就無法理解藝術語境中特定人物表情背後的底蘊。這些理論循序漸進地指引我不斷發現藝術家的使命。
錢鍾書談到:「遙體人情,懸想事勢,設身局中,潛心腔內,忖心度之,以揣以摩,庶幾入情合理。蓋與小說、院本之臆造人物、虛構境地,不盡同而可相通。」②
舞台上喜兒的生命,內在於一個藝術原型的真實生命,也內在於我一個表演者的藝術使命,作為表演者,她的生命與我的生命連接起來,構成一段可以連接、可以感知的統一體。一幕幕戲劇,一段段音樂,如同一個個接點,讓我走近人物並把其活靈活現地展現於舞台。「變死音為活曲,化歌者為文人」(李漁語),舞台上,喜兒的表情就是我的表情,白毛女的聲音就是我的聲音。換句話說,我的表情就是喜兒的表情,我的聲音就是白毛女的聲音。因此,忠實再現表情,就是我的使命。
1985年,經過近半個月排練、合樂、綵排,終於在歌劇《白毛女》首演40周年之際,在北京天橋劇場上演全劇(20世紀80年代的天橋劇場是北京最優秀的劇場之一),後來又赴哈爾濱參加「哈爾濱之夏」音樂會演出,在北方劇場一演就是十幾場。在觀眾強烈要求下,經常還要加場。有時我下午演下半場,晚上演整場。
時任中國歌劇舞劇院院長、著名劇作家、詞作家喬羽先生曾對我說:「別人不信任你能挑起這個大梁,當時我就拍板說,小彭肯定行。現在你用實踐證明了我的判斷。我與原創賀敬之、陳紫等同志見面,他們也一致認為,你是《白毛女》誕生以來最好的喜兒之一,可以稱為第三代喜兒的代表。」
我感恩中國歌劇舞劇院和老一輩藝術家讓我與喜兒結緣,在我初出茅廬之際(1985年7月還不滿23歲)就擔任了這部歷史經典劇作的主角,這是何等的機緣和幸運!作為一名歌唱演員,一輩子能有機會出演歌劇是一種幸福,能出演一部經典歌劇更是一種榮幸,能出演一部經典歌劇中的主角更是幸中之幸!有哪個女演員能拒絕歌劇舞台上光彩奪目的喜兒角色?用我的聲音塑造、我的身法扮演我愛戴的喜兒,真是難得的享受。殊為不易的平台,給了我體驗歌劇藝術魅力的機會,也給了我總結中國歌劇表演藝術理論的機會。無數場舞台的實踐和體驗,使我漸漸悟出許多道理,也懂得了把握藝術形象必須強化理論學習的重要性。「看似尋常最奇崛,成如容易卻艱辛」(王安石《題張司業詩》)。
2015年,《白毛女》迎來首演70周年的日子,年輕一代的演員復排此劇。年輕人手拿IPAD翻看不同歷史時期、不同藝術家扮演喜兒的視頻,從不同角度汲取養分。這種方式是現代的、科技的、時尚的、便捷的,但我更希望他們從內心向經典致敬。懷著對人物、對藝術、對前輩的敬畏,踏踏實實走進喜兒的內心,給觀眾呈現一台在原有基礎上既來源於生活又高於生活,與現代觀眾沒有隔閡的精品。不讓觀眾失望,不讓師長失望,更不能讓歷史失望。
①[清]李漁《閑情偶寄》,參見中國戲曲研究院編《中國古典戲曲論著集成》(第七集),北京:中國戲劇出版社1959年版,第9頁。
②錢鍾書《管錐編》,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2008年版,第166 頁。
附言:本文根據作者1985年《白毛女》排練筆記整理,2015年初定稿,2016年、2017年再修改,發表時有增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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