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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成年人的故事 一03 周喻
周泽楷回答记者问题的时候很慢,但是操作一枪穿云的动作很快。 喻文州说完那个“好”字就垂下了眼,任由对方摆弄。离得远时尚且还可以胡思乱想,但当两人真的近在咫尺,甚至发生触碰,喻文州心里没由来的突然就生出一点赧然。他当然不是老魏叶修那种没羞没臊,但也不会像高英杰那些孩子那样腼腆害羞。尤其是实践这种各取所需的事情,既然是很科学的,就应该用科学的态度来处理。 喻文州真切地发觉,跟熟人实践真是太那什么尴尬了。 就算他出门之前已经在心底写上了周泽楷的大名,但那时候堵着的八成是一口气。真正见着了,气泄了,回过头来,才让人懊恼这个选择是如此糟糕。职业选手喻文州23岁,就算不是什么脸皮薄的中年人,但直接被小自己一岁半还多、刚刚成年两三年的小年轻就这么在床上摆布,还要任由对方捶楚处置,更糟糕的是白天才被公开完败��,这种情绪一般人几乎就能发疯。喻文州也没例外到哪,他一个情绪其实正低落得要命的年轻人,好不容易撑着到现在,本来就已经在溃散的边缘了。正愁没地方疼,就来个仇敌让你身心疼个够,任谁心里也不会好受。 对比周泽楷的沉默,喻文州反而更沉默了。 他把自己的任由对方摆布当做一种软性的抗议,可是当对方的手指真正触碰到敏感地方的时候,喻文州的心态立刻就变了。 周泽楷一点都不着急。 他的行动清楚明白。他把喻文州带到床边,没有刻意用力,但却也没有留让人主动活动的余地。周泽楷一手按着他的腰,让他以跪姿大腿抵着床沿,上半身俯趴在床上。偏偏这个床碰巧很矮,而周泽楷的动作尽量把他往前带。在他的并不用力的摆弄下,喻文州只得用两边胳膊肘撑在床上,因此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头高脚低斜下的姿势。这个姿势并不羞耻,床沿抵住腿根而不是腰部,臀部至肩部呈现出好看的直线。而头则可以尽情地低下,或埋在手臂中间,装作看不见这一切。周泽楷甚至注意到了他的床单,尽管床边是柔软的地毯,他还是在他跪着的那块地面上又铺了一层干净的毛巾。 实践中喻文州并不太抗拒非暴露性的惩戒姿势,也不认为这样会有什么羞辱意味。毕竟要是心存芥蒂,趴在那里挨打这件事本身其实就带有足够的屈辱性了。在喻文州心底,这种活动其实应该仅仅发生于情侣之间。可惜的是他至今还没能遇上一个称心的人————年少时忙于学业,毕业后专心荣耀。即便说打游戏怎么看都像不务正业,但是喻文州其实一直走的是正儿八经的优等生道路。无论是在做哪件事,他也没太出格过。当初那次实践,也是因为自己满足不了自己的好奇心,而学业和训练营的双重压力和人生选择的艰难又让他烦躁不堪。那时他的成绩从年级前十跌到了五十名,父母虽然开明,却也对游戏生涯的前途未卜有着深深的担忧。而他在辗转反侧之中选择职业生涯,其实心里对自己的质疑比别人给的还要多的多。不管他在���队里表现得如何风轻云淡,都难以欺骗自己不安的内心。 但是今天,这显然是一个极为冲动的选择所带来的意外。 此刻喻文州突然又无比庆幸,幸好是周泽楷。 如果是其他人,就算他不会答应,会让对方以为自己失约,但是独自一人时,那种对自身失控的自责将会成为一道新的压力,和比赛失利一道,压得他更喘不过气来。 可惜他很快就没有时间去感慨周泽楷的正人君子。因为对方微凉的手指已经伸到他的腰间。 喻文州的神经有些敏感。来自外界对本土领域的侵犯让他本能地寒毛直竖,身体变得僵硬。周泽楷的动作不快。越是不快,越让人觉得心里发毛。衣服摩擦过皮肤的触觉就好像是一道逡巡的目光,让人觉得自己被一览无余。喻文州暗暗吞咽了一口,手里有些发紧。他甚至还没来得及看周泽楷到底到底拿的是什么工具,就感觉到有什么已经顺着风声挥下来了。 工具着肉的声音并不响亮,却疼的喻文州浑身一个激灵。 好痛! 这几乎是一瞬间喻文州脑海里唯一的想法。更可怕的是这个冰凉的触感让它联想到一样战队到外省唯一会携带的有力工具:复盘和战术布置时使用的教鞭。 喻文州心里几乎立刻就生出了一种恐惧和反抗欲。这样工具在自己身上简直是一种巨大的讽刺和羞辱,比起疼痛本身更让人难以接受。他不认为周泽楷会猜到实践对象是什么人,因为他去一个网吧同样不需要任何理由就可以全身而退。尤其对于一个主动,只要对方不是存心想要弄他的黑料,他没有任何退缩的理由。更何况有主动爱好的多半自负而充满控制欲,他完全不需要去猜对面的到底是什么人。 但是理智在此刻并没有彻底占据上风。 身后的疼痛一道接着一道,逐渐连成一片。喻文州忍得辛苦。他并不爱刻意压抑呼喊,本来就不是出来压抑的,就算旁边是周泽楷也一样。但是敌方战队战术指挥用的教鞭,这样工具莫名在他心里如重千斤。身体紧绷得要命,喻文州本能地死死咬住嘴唇而不让声音倾泻出来。哪怕疼痛让他感到已经有些吃不消,却还是抵抗着,殊不知这样的举动看起来反而如同真在遭受惩戒一般讽刺。 身后的教鞭突然停了。 喻文州疼得脑子里有些不清楚。他知道这种疼痛其实并不严重,多半是由于过度紧张引起了神经的敏感自卫。周泽楷没有真的下狠劲,然而过度的抵抗情绪让他整个人都有些过刚则折的架势,看起来与平日里的喻文州判若两人。 他尚且沉浸在茫然中,突然听到周泽楷放下了教鞭。 “前辈,我说过,充分尊重你的选择。” 周泽楷的声音突然响起。 不知道为何,喻文州觉得这声音冷静中带了些许不易察觉的情绪,但声调莫名显得肃穆。 “不想要接受,可以要求更换。你情我愿的事情,最好还是提前说清楚。” 喻文州一下子愣住了。 他有些惊讶地想要回头看,心中情绪里渐渐生出赧然,歉意,甚至还有些惊奇。他努力克制住自己回头的欲望。现在这种姿势与周泽楷四目相对,只怕他会自己绷不住情绪,不尊重游戏规则。但是他完全未曾料到,沉默寡言的周泽楷,虽然话没说几句,却用战术大师自己的发言倒打一耙,让他竟变得哑口无言。 喻文州能说什么?说得出什么? 他沉默了一阵,忽然笑了出来,不知道是苦笑还是真的觉得此情此景实在有趣而无奈:“抱歉,是我的错。我也没带什么趁手的,周队如果今天没办法尽兴,不如......” 他想说改日再约,但是自己又停了下来。周泽楷能说出刚刚那番话,必不会相信这次中途了了,下次还会有合适的机会。 更何况,自己主动提出的要求,于情于理,都不应该由自己中止。 喻文州下意识地轻咬嘴上干燥的死皮,等待宣判的到来。 周泽楷却没有接这个话题。 他将喻文州的姿势稍微动了动,修长的左手搭在了他的腰上。 喻文州一时间有些怔忡,他想要再说什么,却听到周泽楷已经开了口。 “抱歉,前辈,我们速战速决吧。” 喻文州心中忽然一个激灵,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只听啪的一声,一个响亮又清脆的巴掌重重落在肌肤上。 喻文州痛得狠狠一颤,一声痛呼脱口而出,手肘刹那间失去了平衡力,一下子上半身软到了床上。如果不是因为压在腰上的手,整个人很可能就会往前冲出去。 他的脑子里一片混乱,但是有一个无比清晰的认知:疼!比教鞭还要疼! 身后的周泽楷却仿佛对这样的场景根本没有意外。他的动作并没有迟疑,第二掌紧接着狠狠落下。啪!啪!啪!转眼之间,已经是五六下火辣的巴掌抽在了臀上。用抽这个词来形容毫不过分,因为巴掌留下的痕迹将之前整齐平行的教鞭几乎完全掩盖。掌痕有些许的凌乱,能看出受刑者明显的挣扎。 喻文州再没有了之前那些胡思乱想的心境。 疼痛几乎笼罩了整个身体。巴掌的疼并不冰冷,但却让人无比羞耻。然而此刻,喻文州并没有时间去体验疼痛以外的情绪,他的理智甚至还在告诉他这是周泽楷最好的选择。他清晰体验到之前周泽楷并不是没有力气,而是真的没有用力。甚至因为他无声的抗拒,后面的几鞭子基本用的是逗小孩的力道。然而现在,落在他身上的,威力十足。 职业选手的手都经常附带高额保险。可是理由并非因为他们的手多么脆弱。恰恰相反,与每日坚持数个小时极高手速比赛相对应的,是强劲有力的手臂和坚硬的指掌肌肉。喻文州相信凭借周泽楷的力道,手用来击打柔软脆弱的皮肤脂肪完全不存在互相抗衡或对手疼的担忧,根本就是单方面的虐待。
可是这个选择却让人莫名心安。 心安并不能延长休息的时间。似乎前面那几下是为了让他适应,短暂停顿后,周泽楷的动作变了花样。他不再停顿,而是用手大力抽打着眼前已经有些狼狈的臀。他的表情依然平静,就好像只是在打一场比赛。 但是喻文州是万万不可能再保持平静了。 剧烈的疼痛超出了预期。喻文州确实没有想到,就算锻炼水平不同,同样是成天打游戏的宅男,双方之间力量的悬殊竟然会达到这个地步。周泽楷的手仿佛可怕的刑具,带着无限的威压袭来。他增加了压在腰上的力道,于是即便喻文州想要挣扎,也只能无力地收缩肌肉,甚至因为跪地的姿势而没有办法做出大动作,只能小幅度踢腿来微乎其微地缓解被禁锢住身体、被动接受疼痛的可怕。一下一下的巴掌从臀峰落到臀腿,没有留下一块地方,而随后又开始漫无章法地击落:抑或是在某一个部位不间断地落掌,留下一个边缘模糊的肿痕,带出一连串清脆的响声;又或者没有规律地落在好几个毫不相干的地方,引出身下人音调起伏的叫喊。喻文州已经完全不能控制自己的声音,每一下巴掌都伴随一声已经带了点哑声的痛呼,随着疼痛连成一片呼声也连成一片,不间断仰起头发出的呻吟带着颤抖,拖着长长的尾音,仿佛陷阱中哀嚎的困兽。 喻文州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只知道在嗓子已经几乎要喊干了的时候巴掌停止了。疼痛并没有停止,身后一跳一跳的疼连成一片,有些地方疼的格外可怕。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疼痛。上一次实践是使用工具的、教科书式的实践,每一个流程都了然于胸,循序渐进让人接受。而完全不像现在,不知道如何发展,更不知何时结束。他无法比较到底哪一次更疼,但是那一次他喊哑了嗓子也没有哭出来,��觉得痛快。而现在,他却觉得自己的情绪莫名有些摇摇欲坠。 短暂的休息中,沉默的空气中只能听到喻文州颤抖的呼吸声。 腰上的手动了动,似乎在调整他的位置。 “前辈,我没有虐待的习惯。” 周泽楷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在喻文州的意识中出现,莫名有些像沙漠里的清水。 “如果你感到害怕,可以说出来。” 喻文州微微楞了一下。 进门时那种危险的感觉,还有周泽楷如一枪穿云般的控制力,让他一度觉得有些危险。可是虽然周泽楷看起来很有威胁,但是实际的行为却并不咄咄逼人。甚至,让人觉得有些意外的温柔。哪怕打人这个行为下,怎么看也该是残忍的温柔。 但是话说到这里,旁人不论,如果喻文州听不出周泽楷的弦外之音,那就可以把战术大师的名号摘了。 危险的被感知和危险的爆发往往是在一瞬间发生的。 时间只过了片刻。在周泽楷由左手按在他腰间改为手臂压住的一瞬间,喻文州突然浑身都一个激灵。本能告诉他要逃,周泽楷将他横向固定在床上,已经不再管他是否有其他挣扎的姿势,但是如同牢笼一般的手臂却让他没有了任何向前逃的余地。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周......啊!” 惊雷一般的疼痛击落在身上,让他一瞬间以为自己的下半身脱离了自己。 这是所谓的挑战极限? 喻文州心里对疼痛的恐惧终于占据了上风。这一刻,之前所有的胡思乱想全都化为了泡沫。他只是个23岁的年轻人,生活虽然有些磨难但其实多半一帆风顺,没有什么比对生命的威胁更大的恐惧。即便潜意识知道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是对疼痛的害怕已经阻挡了一切其他理智。 “不……唔!” 他想说不要,但是却疼得连话都说不出来。身后的巴掌不再像之前那样快速地落下,而是缓慢却坚定。第三下很快地,跟之前两下的间隔仿佛一样地落下来。极富规律,却无从阻挡。 就好像周泽楷的心跳。 那一刻,喻文州突然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震动。 疼痛已经不足以描述他的感受。疼痛的余韵是思维的模糊,疼痛的规律是可怕的明灯。无力逃脱,无法阻止。而每一个漫长的间隔,都让人备受煎熬。可以思考,可以休息,却不能改变下一下的到来。 漫长时光中的经历走马灯一般地闪过。他想到决赛时每一次在明知败局已定时依然做出的挣扎,想到每一个决策背后无数的风险。他甚至想到那一天,当他看到轮回战队跟之前完全不同的风貌,当他看到云山乱抓住涛落沙明后不同寻常的表现,当他经过计算清晰认识到双方技能点出现巨大差距的时候,他的内心已经完全不能够保持平静。 他其实也会愤怒,也会悲痛,觉得无力,也觉得不公。 他在疼痛下辗转,也会挣扎,会叫喊,会想逃脱。 他甚至能想到轮回突然的提升多半会与叶修有关,虽然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中间到底还是有一个他不会去想的人。 他在绝对的力量下不堪一击,在周泽楷的押枪连击下没有任何打断的机会。同样此刻,在他手臂的禁锢下,没有一丝阻止的余力。 不过那些都不重要。 荣耀不是完美的游戏,他就好像蓝雨一样,缺陷却又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从客观的角度来说,没有一个游戏能永远存活下去,荣耀现在正在鼎盛,却也已经到了竞技游戏的中后期。没有人敢保证职业联赛到底还能办几年,什么时候会出现更火爆的游戏将它完全取代。但是他倾注了无数人的心血,也包括技术开发部的心血。轮回技能点的提升在荣耀的竞技规则内是合乎要求的,但是它获得的渠道是什么,这个规则本身到底有没有问题,荣耀的制作者似乎并不关心,又似乎无力关心。 如果这个技能点是出现在任何一个其他的时刻,至少如果牺牲品不是蓝雨,至少如果蓝雨有同样的机会可以获得再一次公平发挥的机会,那么他至少不会觉得后悔。而此刻,他其实清楚,他最愤怒,最无助的,是自己明明知道可能发生了什么,却没有办法做出任何改变。 他能改变游戏的规则吗?不能。 就好像现在,周泽楷的手掌机械般地落下来,而他甚至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会累,什么时候会停,因为在今天这场游戏的一开始,周泽楷就已经掌控了规则。喻文州甚至没有来得及做出一点战术的部署和对抗。 因为实践本就是一场不公平的游戏。 疼痛令人绝望。 喻文州能做的,只有在比赛中尽可能地提升自己。蓝雨不是完美的,没有一支战队是完美。而蓝雨最大的缺陷和弱点,正是喻文州。他无法改变自己手速天赋的事实,只能用更成熟的战术部署,更冷静的心态,来面对任何一个令人无力的局面。 即便也会遇到像现在这样,没有任何改变可能性的局面。 他的内心其实有憎恨。 他不知道自己恨的是什么,可是当周泽楷出现在这里,其实一切都已经了然。 周泽楷不应该是他不够成熟的情绪发泄的对象,但是这一瞬间,在巨大的疼痛面前,他觉得周泽楷本身就仿佛变成了那一切不公和不平。偏偏他们就是规则本身。周泽楷与荣耀仿佛是同一类存在,带着无法言说的魔力或诱惑力,让对方在接触这个领域时不由自主地松懈,妥协。他们自带着规则,却又不说明白,只让身在其中的人不得违抗,无力挣扎。而那种诱惑力不知是疼痛还是失败,令人不甘心认输妥协,退出离开。就好像现在,巴掌冷酷无情地落在身后,他仿佛就要痛得失去意识,嗓子又疼又干,连呻吟的力气都在失去。明明早已经超出认知中的极限,却怎么也不肯说出一个停字。 那简直如同向荣耀莫名交出的期待与信赖。 剧烈的疼痛再一次降临。 巴掌落在身后的声音规律如同钟摆,就好像命运的处刑,又像是命运的耳光,让他挣扎痛苦。 喻文州咬住唇,无声地颤抖着,眼泪忽然涌上来,蓄在眼眶里久久流不下来。
巴掌的频率不知何时改变了。
疼痛似乎回到了之前的模式。它不再是那么可怕,那样牢不可破,那样痛苦,深沉。它依然让人惧怕不已:并不留情的巴掌落在红肿不堪的臀肉上,每一下凹陷和弹起都伴随着身体的颤抖和畏惧。畏惧这种情绪已经真真切切刻入了这具身体了。即便它或许在几天之后就会消逝,但是现在,身体对旁边施加虐待的人已经有了条件反射一般的恐惧,在每一个落下的动作前都会下意识地一缩,然后发出并不响亮的、几乎带着求饶意味的哀叫和呻吟。
可是喻文州的心里莫名觉得有些安宁。有些本不该出现的情绪,在疼痛中翻滚,却又慢慢被时间抚平。
明明是毫无关联的事情,他却仿佛感受到一种拨开云雾的怅然。疼痛的改变,重新从失控变为可控。就好像命运也不是那么残酷,他也会听到你的祈求和默念。
巴掌的速度比之前要快。喻文州很快就不再有心思像之前那样在剧烈疼痛的间歇神游天外了。他的挣扎重新变得剧烈,腰后的手臂也不再那样沉重,呻吟痛呼再次在房间里盈荡开来。
但是渐渐的,周泽楷的巴掌慢慢地轻了下去。
即便疼痛,喻文州依然能够感受到,这种缓慢褪去的疼痛叠加,如同潮水一般。
紧绷的呼吸开始慢慢放松,对抗走向了一致的步调,变轻变慢的疼痛,像无声的抚慰。
忽然之间,仿佛是因为周泽楷施舍一样的温柔般,几行清泪顺着眼眶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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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成年人的故事 五 上
夏,首届世界荣耀邀请赛
苏黎世的夏季完全不似国内那么炎热。凉风习习,长裙飘飘。国家队里有几个人带的都是夏天的���袖短裤,纷纷哀嚎着去买长衣服去了。 欧陆的风情与东亚完全不同。高远的天空是纯粹的蓝色,碧绿的植被群覆盖在山野之上,色调饱和的自然风景外是色调饱和的建筑。那些橙红嫩绿天蓝色的尖尖顶房子遍布老城区,从飞机上俯瞰,城市规划整齐而不规则,像一幅幅油画,让人感慨西方的绘画艺术果真是写实的。 一队年轻人热热闹闹地就往宿舍去了。苏黎世联盟提供的住宿是一片大学宿舍,学生们暑假都回到家乡,于是将中间的两个月短租出来。每间房都有独立的厨卫,房间不大却干净整齐,墙上挂着各色装饰画,窗台边还有一排排插花和洛可可的挂饰,让人忍不住高呼生活幸福。
这样幸福的生活并没有持续太久。 国家队选进来的个顶个是一流的好手。他们每个人都拥有极高的天赋,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努力,在赛场上叱咤风云,纵横捭阖。 然而,这世上从来不缺强者。 国际的舞台上,风云际会,浪潮汹涌。十六个国家的顶级选手汇聚一堂,彼此之间谁也没把谁当做不可战胜的强敌。淘汰赛的赛制使得每一场比赛都容不得任何失误,机会稍纵即逝,胜败弹指之间。 国家队的成员当然有足够的自信,相信自己能够不畏艰险,战胜任何对手。然而联赛刚结束一周,7月17号比赛就开始,基本没有来得及集合训练,队员配合之间的短板还是渐渐显露出来。更糟糕的是,中国国家队才刚刚组成,但中国电竞毕竟属于起步较晚,意识不足,而许多其他国家早早就预测到了国际比赛的可能性,已经组织了半年、一年甚至两年的共同训练。不是说他们在赛场上没有尽力,而是因为每个对手都做到了极致。平时全明星周末组团过家家式的做法,在这里根本任何生存下去的可能。
前两场比赛他们就吃了这个亏。第一场的对手澳大利亚队不算是劲旅,但是团队战却耗时良久,好不容易他们才艰难取胜。第二场对意大利队更是在局面大优的形势下险遭翻盘。索克萨尔被威胁,对手看准了孙翔犹豫要不要加入救援的空档,反客为主,反而集火孙翔,差点把两人都拖下去。 赛后总结的时候,大家的脸色并没有因为顺利晋级而变好。其他人不说,孙翔自己也很郁闷。他年纪轻,战术经验不足,虽然想要配合团队,却苦于彼此不够熟悉,而喻文州手速又不够。 过去单打独斗的时候,孙翔尚能自己掌控节奏,想往哪儿去就往哪儿。离开嘉世以后与轮回磨合了一年,在团队合作上他其实是很积极的。可是轮回里周泽楷是绝对的核心,其他人只需要跟随他的意志走就可以。而现在这个队伍里,每个人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大家都有自己熟悉或不擅长的打法,过去全靠他人配合。不论叶修的人员安排再英明,总要舍弃自己的一些习惯来迁就其他人。这项工作本身就耗时耗力,而战场上形势风云变幻时,一些本不需要特意强调的话还得分心去说。如此一来,喻文州的手速就显得有些勉强。但是要指挥一支每个人都极富特色的队伍,就好像完好一个散人一样,除了叶修,就只有喻文州能够办到。如此一来,只能靠其他人尽力与他交流配合,尽快熟悉。
麻烦不止这一个。孙翔的情绪好歹算比较积极,但唐昊可就很消沉了。世界邀请赛的赛制与季后赛相同,个人赛与擂台赛不可同时参加。叶修跟喻文州私下里提前按照每个人的长短板给他们分了几组,结果是在哪个顺位里他都更像是个替补,至于团队赛更是因为性格原因很难安排。偏巧开始的两队都不擅长擂台赛,个人明星选手又克制他的打法,于是两轮下来他统共只上了一场PK赛。只比了一场的不只他一个,但是以唐昊的自尊心和先前的野心勃勃,这个结果自然不能满意。
叶修只负责战术,人员关系调配,特别是问题儿童的心理问题他一概不问,全权交给喻文州负责。喻文州虽然无奈,可毕竟也没有人比他更擅长这个,于是场上手忙,场下人更忙。当天晚上转了一圈,回房间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 忙碌了一天,喻文州只想休息。他看了看计划表,发现孙翔的问题依然没有得到解决。孙翔现在的麻烦不在于他的技术或者态度,而在于经验。小将普遍都有这个问题。唐昊可以先把他塞到前两轮,但是一叶知秋对于团赛,特别是对于周泽楷的助益是显著的。找他本人没什么大用,江波涛又不在队伍里,只能依靠跟他比较熟悉又受他尊敬的周泽楷帮忙,看看能不能趁着这周想办法用轮回习惯的节奏来带他适应比赛。 话虽如此,喻文州对于让周泽楷跟孙翔解释战术这种事实在不抱什么希望。 他向叶修表达了这一担忧,叶修整个人懒在电脑前,听了他的话一脸稀松平常。 “你去找小周练练不就成了。” 他斜着身体窝在转椅里面,半边身子倚靠在电脑桌上,嘴里叼着跟不知道什么饼干棒子,一边说还一边含着,就是不嚼。 “孙翔在轮回这一年长进不小,你总不会以为是江波涛一个人的功劳吧?” 叶修说的很对。 喻文州弹着圆珠笔在电脑桌跟前沉思。这事没有什么别的更好的办法。他思来想去,最终带��战术笔记就去敲周泽楷的房门,打算拿这一周给孙翔好好单独练练。 宿舍的门缝下面透着暖橘色的光。喻文州稍稍提了口气轻轻敲门,看起来周泽楷还没有准备睡,估计是在整理今天的比赛情况。 咔嗒一声,门锁被打开。 喻文州站在门前,首先轻声对深夜造访表示了歉意。周围有几个像楚云秀他们已经睡了,周泽楷示意他进屋,重新关上了门。他随着周泽楷走到书桌前,随意地观察了一番。收拾整齐的书桌,黑白宽条纹的被罩,简约的欧式家具在暖光灯下增添了几分家庭的氛围。周泽楷已经换上了短袖家居服,床头整齐的叠放着国家队队服,上面还有那块并不太起眼的玉髓。 喻文州将情况说明了一番。他知道周泽楷在国家队里是绝对的主力成员,每天的训练量巨大而且忙于各种测试。因此,末了还补充一句:“小周,如果你太忙,可以把孙翔在轮回时候的一些可用的战队记录发给我,我让叶修帮忙模拟。” 到了国家队,代表国家的荣誉共同奋斗,此刻拘泥于战队的信息绝对保密性未免有些不合时宜。因此这两周他们都已经进行了各种信息共享。当然,真正与战队机密有关的内容不会被谈论到。因此,喻文州也没有客套,直接提出了需求。 周泽楷却摇了摇头,他打开电脑上的时间安排表,看了一眼道:“晚上我都可以,去打3对3。” 周泽楷的意思,当然是跟喻文州还有孙翔三人组团打配合训练。随队的有陪练人员,并不缺乏模拟练习的对手。最重要的是把一些战术细节提前熟悉,在大体没有问题后就可以加上其他人一起练习变化。现在的队伍里,近战有孙翔、黄少天、方锐、李轩、唐昊,远程有周泽楷、王杰希、张佳乐、肖时钦、楚云秀、苏沐橙,再加上辅助的张新杰和喻文州,可以说选择的余地很广泛,但是尽快选择一个相对固定和稳定的队伍是短时间里加强配合的最佳思路。虽然说大家现在身在一个队伍里,但是毕竟过了假期就是新赛季,每个人都还要忙着自己的事。喻文州笑了笑,表示感谢。他转身准备回去休息,手还没有搭到门边,就听得身后一声轻唤。 “前辈。” 这一声的咬字,似乎不是很清楚。 微微低沉的嗓音带着似乎未尽的余音,似江南流水的风格。喻文州因为这突��其来的呼唤而顿了一下,不知怎的,觉得忽然间有点心慌。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与周泽楷之间,有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他们间尚保持着荣耀国家队优秀队员与队长的和谐关系。每日出门碰上会点头致意,场上合作能顺风顺水。在荣耀里周泽楷一向是让喻文州觉得舒心的选手,不需要多说些什么就能完美配合。会议时他虽然沉默,该做事时却并不含糊。可以说正是因为他的可靠,叶修和喻文州才会决定更大胆地使用孙翔。 但是他们之间的距离本该仅此而已了。 来到苏黎世的这两周,是十几位领域内的顶尖选手们第一次通力合作。同时,这又是一群充满活力和对比赛憧憬的二十出头的青年们。他们同吃同住同战,放松时一起打游戏,出门时一起逛名胜。众人虽说一直以来都是对手,可也许多本就惺惺相惜。在这世界上对他们来说,实力相当又性格相投的人着实难找。但是在国家队里,这样一群人却可以一起努力,共同追求一个看似遥不可及却又近在咫尺的梦想。
而在这段时间里,周泽楷和喻文州的关系也终于发生了一些改变。 他们不再只因为隐秘而特殊的关系连接在一起。他们见面时的讨论多是战术或队员安排,他们在比赛场上不是针锋相对而是互相合作,他们追逐着共同的梦想,他们成为了同队的队友。 队友这样一层关系,好似将一切过去的镜花水月,都没入了水中。 哪怕那只不过是一周之前刚刚发生过的事情,惊心动魄的场景还历历在目,疼痛的触觉还刻在脑中,恐惧与不满的记忆还时时萦绕,身后还有一些顽固的伤痕未曾尽消去。 最重要的,是某些不知何时飘然而至的情愫,也不知是些什么,只是像一颗种子,在原本贫瘠而不起眼的泥土里生根发芽。待它的根已经扎得深入地下,再也无法除去的时候,才慢慢抬起头,显现出它的样子来。
喻文州垂了垂眼睛,伸出手,搭在门把手上。 身后没有声音,周泽楷也并没有来阻止。只要喻文州轻轻转动把手,便会离开。 他在等。 他们都在等待,看对方究竟会有什么样的动作。 论等待机会,没有人比喻文州更擅长。机会主义者不是黄少天一个人的代称,而是整个蓝雨的风格。而在这风格中,不可或缺的核心便是喻文州。人们总说,黄少天是矛,他便是盾。但其实,或许他们更愿称之为,饵。 沉默等待,寻找破绽,主动出击,黄少天便是最锋利的剑。而一旦身边没有这柄剑,他就必须是一个陷阱,一个真正的术士。 需要耐心等待,只看谁,会踏进来。 沉默,是周泽楷习惯。但是沉默的只是语言,而并不是行动。 他终究还是主动出击的风格。 他动了。
※本节结束后将直接跳转到 第六章 01,但是第五章并没有结束,将在第六章结束后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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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成年人的故事 周喻 四 04
这是一场真正的实践。 喻文州在某个瞬间突然明白了“真正”是什么意思。 他回想起很早以前看过的实践小短片,里面出现过sp公司或者专营店之类的桥段。在那里,实践是一场表面上各取所需,实际上就是赤裸裸交易的,不含任何感情的虐待活动。 主动将被动固定或要求固定在某个位置,更换各种工具,进行惨烈无情的、无视挣扎的对待。在这个过程中,一方拥有绝对的威权,另一方则完全失去了自我,成为辗转痛苦的奴隶。 喻文州当然知道,拍这些片子的人在镜头外多半很愉悦,生活中有那么多情绪要释放,一场肉体的疼痛与看一个恐怖片没什么区别。大家打完可以开开心心打打闹闹,然后戛然而止各自离开。就算要喻文州自己去拍,他都有点动心的跃跃欲试。但是镜头的世界是如此的真实,有时甚至带着血腥。被动的惨叫声和挣扎的动作随着手起手落不断发出,让镜头前的人也跟着绷紧神经提心吊胆,仿佛那些疼痛落在自己身上,仿佛痛苦的也是自己。生理的欢乐因为刺激被调动起来,心里却有种压抑难受。到看完之后,他的身体都在不自觉的战栗,久久无法停止,甚至只要回想起来,依然会感到害怕与恐惧。
他本质向往平等,自由,舒适,安全,认为实践是成年人愉悦的交换。可是,这又是否真正是实践的定义呢?这世上有那么多的人,他究竟是多数还是少数?像他这样,只把实践当做简单的助兴,事后交给左手,无法忍受剧痛更不能忍受压抑的人,为什么不直接找个人滚上床,而要来间接地寻找一种中间活动,以此大费周章的获得满足? 如果他真的有那么满足,就不会在第一次实践后停止了。 但是他与周泽楷的实践与之不同。第一次时,两个人的情绪恰到好处而又讽刺的相对相合,与其说是实践不如说是打架,只不过是喻文州单方面被动挨打。而第二次,第三次,那些一次次都不是以疼痛为基础。周泽楷将他的感受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上,事实是他的身体虽然被舒服,精神却获得了奇妙的自由。因为周泽楷做的是每一件他想要他做的,或是未曾想象却觉得喜欢的事情。他们的灵魂在交换,获得的是欢愉与爱。 但是他觉得,今天的周泽楷,就是要做那些他原本害怕正视,却又渴望尝试一次的事情。
周泽楷走了过来。 喻文州意识到他极有可能即将失去自己的权力,变成真正的奴隶。 这场实践的开始是你情我愿,既然开始了,自然就应该遵守规则。喻文州清楚地了解这一点,但是之前的理性认知却与感性的触碰完全不一样。但他不会选择停止,至少因为对方是周泽楷,他至少相信自己不会受到真正的伤害。他只能抱着这样唯一一丝希望,沉浸地投入进自己的角色。其实他不需要额外做任何事,他只需要表达出他的本能,无论这些本能是多么的恐惧,它都是实践中真实的反应。因为他想要尝试的,也不过是一场真实的游戏。
他有些口干舌燥,想要用神情去表达这种本能的抗拒和诉求。这是他第一次在周泽楷的危险前面表现出害怕,不仅因为他不再需要顾及颜面去掩饰,更因为此刻在害羞,犹豫,畏惧之前,他首先感受到的是被统治的害怕。但是周泽楷没有理会。他只是走到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他因为心跳过快身体发抖而无法站立起来,只能抬起头望着他,眼中透出一种脆弱。 周泽楷看着他,神情淡漠,不带一丝情感。 他觉得这只是周泽楷顺利进入了角色,而他只需要跟着他的行为做出反应就足够了。但是一种无形的惊恐在侵扰着他。如果这不是游戏,如果周泽楷就此固定在这个角色中,那将会成为一场噩梦。 喻文州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描述自己的心情。 如果他不想要对周泽楷的灵魂有更多了解,他就根本不会答应第二次实践。 但是他更担忧,这个选择如果本身就是错的呢?
周泽楷没有给他选择的机会。他像许多主动一样,或许像他之前对待其他被动那样,并不将眼前的视作平等的人。他的情绪或许是有焦躁,大概是对于喻文州久久没有动作而感到不耐烦。 喻文州咬了咬唇,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周泽楷的声音,在他有些不清醒的意识中,仿佛从天边,云端,传了过来。 “去趴到沙发扶手上。” 他的声音稳定,冷静,不过没有责难。 喻文州还有些没在状态,一时间只犹豫从哪边趴,就听周泽楷补充道:“头朝里。” 于是他起身,绕了一圈,遵从他的话弯下腰。沙发扶手实在有点矮,他有点犹豫是应该站直还是屈膝,就感觉到周泽楷走了过来。 下一秒一只手就按在了他的腰上,他不得不弯曲双腿,踮起的脚尖不足以支撑身体,于是他只好将大部分的重量压在沙发上。最终整个上半身都扑进沙发里,沙发扶手将他的后腰顶起,胯骨卡在上面,形成一个头重脚轻的姿势。 他又有点过度紧张,想要放松情绪。 “前辈,” 周泽楷的声音低沉,像是带着一点命令,又像带着一点诱惑,缓慢地一点一点吐出这两个字,好似在反复咀嚼,仿佛之后都不会再说出一样。然后,他的声音缓缓传来。 “���现在开始,你没有权力提出中止,你必须服从我的命令。但是你很安全。” 他没有提出安全词,他说,你很安全。 喻文州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只是一句话就安抚了他全部躁动惊恐的神经,像是干涸沙漠里的一汪清泉,虽然只是微不足道,却令人心安。他长长地吐息,无视自己跳动得更剧烈的心脏,点了点头。 下一秒,周泽楷的手离开了他的腰。 一条手指粗细的棍子抵在了他的身后。片刻后,它又离开。喻文州下意识地绷紧身体,却迟迟没有等到落下来。他知道这是在等他放松,可是他不敢。 啪。 喻文州轻轻一颤。隔着裤子疼痛没有特别剧烈,但是让人觉得有些尖锐。几乎是一秒之后,下一棍子就抽了下来,伴随着身体一缩,与前面一下平行。 喻文州虚握了握拳,试图让自己放松。 啪。第三下以相同的力道和角度又落到了偏下一点的地方。并非不能忍受,只是无法忽略。 啪。第四下落了下来。 之后的每一棍子都如之前一样如期而至。十下之后,从上臀到臀腿的所有部位都被照顾了一遍。薄薄的一层疼痛笼罩在身后,让人微微有些发汗。 紧接着,第二轮就来了。 棍子落下的位置没有变化,但是力道稍有增加。第一下尚能忍受,但紧接着,重叠的疼痛就有些难捱了。喻文州的喘息随着每一棍子的抽击微微加重。第二个十下终于过去,却没有停止,而是紧接着第三个十下。神经紧绷,身体机械般地反应,他只能勉强地抑制住声音,急促呼吸着。等到终于结束时,他一下子长出一口气,整个身体都软了下去。 身后的疼痛有点尖锐。 一声轻响,周泽楷放下了棍子。 他走回沙发,一手按住喻文州的腰,另一手在他臀上指指按按,大概是在判断伤势。随后,他的一只手伸了过来,修长有力的手指握住他的右腕。喻文州的手顺���他的动作往后伸,最终停留在了自己的身后。 周泽楷轻声道: “描述一下,你的感受” 喻文州的嗓子有点发干。 这个场面与他想象中疾风骤雨,或气氛压抑的实践不一样。但是,与之前并不正统的实践也不一样。周泽楷的手指并没有从他的手腕上移开,而是迫使他去触碰自己的伤处。两只保险价值万金的手在他身后上停留,显得格外暧昧。 喻文州浅浅吞咽了一口,觉得脸上在烧。 周泽楷翻转了他的手,让他不得不慢慢抚摸着自己的伤处。 臀上的皮肤不再平滑,指尖能蹭到一道道浅浅的肿起。他能想象那个画面:原本白皙的皮肤上整齐地分布着十条几乎挨着的红痕,边缘微微凸起,显得饱受凌虐而又无助。想到这里,他不禁颤了颤,更加难以启齿。 “不许移开。” 周泽楷轻声吩咐了一句,松开手,走到了别处。 时间变得极为难熬。喻文州忍不住闭上双眼,想象自己只是在做学术研究。还好周泽楷并没有把他晾太久,他重新走了回来,却只是用手把他的手腕固定在了腰间。于是他就只能用左手抵住额头,而右手失去了自由。这让他有些紧张。 不轻不重的一巴掌拍在裤子上。因为臀部高高翘起的姿势,这记落在身后的巴掌并不是绷紧抽下,而是顺着肌肉的弧度手指微微弯曲,包裹住半边臀部。虽然不太疼,但是却让身体一缩。 巴掌接二连三地落下来。被沙发扶手固定住的身体无法逃脱,只能被迫呈现出向前冲的趋势。周泽楷下手并不轻,很快就让人感觉到了持续的疼痛。喻文州的上半身随着疼痛微微起伏,眉头皱起,只觉得已稍稍有些不堪忍受。 无法忍受的疼很快加剧了。周泽楷的巴掌一左一右轮流落在两边臀肉上,肌肉凹陷下去又弹起,保持着顽强的抵抗力。他依然是按着顺序上上下下地拍打,很快就将整个臀部都拍了个遍。渐渐的力道变得更重,有时会带出喻文州一声冲出嗓子的低吟。身后有不自觉的躲闪,腰也渐渐往下滑,小腿无力地踢蹬。 周泽楷终于暂时停了下来。 喻文州能够感觉到身后一跳一跳的疼。肿起的臀部将休闲裤撑得有些勉强,能感受到少许被压迫的疼痛感。周泽楷在他身后捏了捏,带出一阵微弱的呻吟。 嘴边递过来一杯水。喻文州轻声道了谢,用左手握住杯子往口中送了些,示意足够了,杯子便又被拿了回去。他的右手终于刑满释放,回到了身前。喻文州把头埋在沙发里,长长舒了口气,感觉身后的疼痛不再那么尖锐,已经变得有些麻。 “起来。” 周泽楷好听的声音传来。他的语气从一开始到现在,虽然比平时偏冷淡些,却从来没有带过严厉。喻文州依言起身,见周泽楷坐到了沙发上,随后环住了他的腰。 喻文州有一瞬间的害怕,却又有些莫名的兴奋。 他低头望了一眼,周泽楷却没看他,而是解开他的拉链,将他的内裤连同外裤一起褪到大腿中间,然后把他按了下来。他不得不顺着周泽楷的动作弯腰,上半身趴到了沙发上。随后另一只手环住了他的膝盖,将他的腿放到沙发的另一侧,而腰臀在恰好翘在周泽楷的膝头。 标准姿势OTK。 喻文州的呼吸又变得急促。 他努力找到自己放松的节奏。这个姿势几乎已经是人体受制的极限。全身的中心被另一个人完全控制无法逃脱,脆弱的腰臀毫无保留地暴露在眼前。最羞耻和糟糕的姿势莫过于此,但是它又是如此的亲密,以至于让人常常有被呵护的错觉。 周泽楷左手压住他的腰,使他的臀部敲得更高。随后他右手拎起一把戒尺,在他身后虚点了点。喻文州已经不敢再抬头。他觉得自己脸上烧得通红,更有一种在学堂里被惩戒的时空错乱的错觉。戒尺轻轻摩挲着他已经受过摧残的臀,又在他臀腿处抵了抵,仿佛是在测量自己即将拥有的领地。 宣誓主权之后,就是实行统治了。 戒尺啪的一声落下来。已经红肿的皮肤很明显经受不住这坚硬物体的摧残,颤抖之后便是一条板痕。几下之后,原本尚在抵抗的皮肤彻底通红一片,中间高耸起的地方已经变得深红熟透。戒尺一下一下抽在滚烫的皮肤上,将温度灼得更高。喻文州无声地扬起脖子。经过上次那一回几乎无声的实践,他的忍耐力似乎无形中有所提高。但那只是忍住不叫的本事。痛感没有丝毫减弱,反而因为不能用呼喊纾解而变得更加清晰。 喻文州也不愿意喊出来。 他的眼睛通红,两颊也透出浅浅的红晕。这种姿势和这种打法让人根本无法浮想联翩。身体的每一个细微反应都会被对方感应捕捉,每一个颤抖都是在他身上颤抖。周泽楷会因为他的挣扎而按住他的腰,会因为他的呻吟而打破他的呼吸。 这样全面被控制的感受实在太过羞耻,以至于如果再叫出声来,就好像彻底的屈服。 喻文州想,如果这个人不是周泽楷,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 但是,幸好实践的对象是他。
动手的是周泽楷,唯一的好处就是安全可靠。 但是除此之外,疼没有任何能被替代的可能。戒尺的疼痛太过凌厉,惩戒的意味又太过强烈,喻文州很快便熬不住了。他的抽气声带了呻吟的尾音,身体的挣扎也变得厉害。眼睛湿润,视野微微模糊,但是疼痛却不能因此停顿。 戒尺抽下来的频率并不快,像是要他细细回味似的。每一击都很沉重,身体的颤抖真实反映了它的力道。但是不论身体往哪个方向偏,戒尺都会准确无误地击打到他该去的地方。职业选手的手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应该颤抖,这种情形下当然也不会。 喻文州也没有。 尽管如此,身体的颤抖已经十分明显了。他想稍微叫停,但是周泽楷不给他这个机会。他甚至觉得自己刚刚想要发出声音声音就被打断。周泽楷已经完全摸清了他真实的身体反应,并且完完全全地掌控了它。 这种感觉,恐惧,又美妙。 那些什么电影里看的情节,观众唯一能看到的只有两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人抽打的动作和生理反应的叫喊。这些反应对于一个被动来说的确可以产生生理影响,但他不喜欢疼痛,他需要的是感情,是两个人互相的交融与呵护。任何再刺激的小片子都没有办法给予这些。只有真实的人,愿意诉诸感情的人,才能够将这个过程变成他想要的。 他不知道周泽楷曾经实践时是否跟那些无情的主一样,他不认为周泽楷这样的人会对它投入感情。就好像自己曾经也不会。因为实践中不会,所以宁愿自己躲在家中,也不愿意走出门,去与陌生人贪一晌生理的欢愉。 周泽楷说这是一场真正的实践,但他知道,在他心中,它已经变了味。 喻文州有些害怕。
摧人神经的疼痛终是停了。 喻文州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汗水布满了额头颈间,疼痛的泪水也湿润了眼眶。身后已经饱受摧残,深深浅浅的伤痕布满红肿的臀部,有些许地方泛了青。口边又递来一杯水,喻文州下意识地想要道谢,却已经没有力气去触碰被子,只能由着杯口慢慢倾斜,水一点点滑落到自己嗓子里。 喻文州明白,这个意思是还没有结束。 他的身体已经在抗拒。这基本已经是他的极限了。他抹了把眼睛,转头想要说话,却见周泽楷也正从高处直直看着他。显然他的目光里并没有中止的意思。喻文州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对抗下去,只是转回头又迈进了沙发里。 手掌又放在了臀上。 身后的皮肤连抚摸的接触都带了一丝疼痛。喻文州握了握拳,手臂因为之前的疼痛挣扎已经缩到了身侧。他眨眨眼,有汗水从眉骨滑落下来。呼吸固执地不肯平息,就仿佛是在最后被击杀之前拖延时间。 拖延的策略还是失败了。 “别乱动。” 啪!响亮的皮带击肉声于屋中回荡,喻文州一下就叫出了声。 啪!狠厉的第二下又落了下来。痛叫声里已经带了哭腔,身体不由自主地挣动,背部弓起来,却因为腰部被牢牢按住,最终用无力地落下来。 “啊!” 喻文州的痛呼随着皮带的下落一声高过一声,声音渐渐已经变了调,尾音打着颤,甚至带着无法抑制的抽噎。身体不停摆动挣扎着,想要躲避疼痛的降临,却只能小幅挪动,任由鞭打再一次落到皮肤上,肿起一层有又一层。 “不要......” 求饶的声音终于从口中呻吟出来,泪水也洒了一片。疼痛和疼痛带来的恐惧将他折磨击垮。但是这不是在渣滓洞受严刑拷打,也不是要英勇就义。喻文州心底没有那么多抵抗,也不想拼了命去逞英雄。他虽然坚强,但是并不逞强。更何况此刻,再多的坚强都已经化为脆弱,甚至还带着一点委屈。 他到底是有什么想不通的,要给自己找罪受? 他也在心底有些埋怨周泽楷。虽然说好的是喻文州,但是掌控着一切的是周泽楷。他既然很清楚自己的承受能力有多糟糕,也清楚他并不恋痛,为什么还要下这么重的手? 再联想到今天是喻文州自己找上了轮回的门,甚至为了稍稍宽慰轮回队长失败受伤的心情不惜诱劝他可以实践,这真是实实在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到底是多想不开,要跟周泽楷说那些? 喻文州心里清清楚楚,他今天绝对不是带着实践的目的来的。虽然他知道自己确实是可以去了轮回,但其实,他只是想要看望一下曾经有交情的轮回小队长。因为有着相似的经历,所以能够明白失败的痛苦是何其难以纾解,所以想要看看他们是否安好。尽管明明知道周泽楷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更强大,却依然抱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目的,任由着自己就来了。 就连他对周泽楷所说的实践那番话,也不过是想转移他的注意力,单纯想要宽慰。 喻文州不敢保证自己没有怀着实践的心思,因为他们的见面本来就很稀少。但是本不该是今天,至少是下一次,是两个人状态都良好的情况。然而,他在自己擅长的领域亲手将周泽楷低落的情绪稍稍救了回来,就又亲手把自己送进了最不擅长的地方。 喻文州疼得泪眼朦胧,脑子也有点发疼,不知道到底该埋怨谁。 埋怨并不能解决问题,周泽楷的皮带还是落下来了。 “呃......” 诉求被无视,丝毫没被轻饶。喻文州怀疑周泽楷现在心情可能有些不好。他觉得自己应该讲理,但是立刻意识到现在自己根本没有讲理的地位。皮带还是在落,哭依然是哭,疼始终是疼,双腿胡乱踢蹬着,嗓子叫得也快哑了。 就在喻文州已经不太能叫出声的时候,皮带终于停了。 喻文州极为急促地呼吸着。身体不由自主还在因为紧张而颤抖,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他想动一动,却赫然发现身后按着腰的手还没有离开。 “小周!” 喻文州轻叫了一声,如果他此时再哭,一定是被气哭的。 身后一直沉默的人,在长久的观察和控制后,终于发出了一点声音。 “还没结束。” 这时候还没结束,什么时候才是头? 之前的兴奋和爽快早去了九霄云外,喻文州的脾气也上来了。他是好脾气,不代表不能生气。可是周泽楷在他腰上只轻轻拍了两下,就让他立刻又静了下来。 他为什么要生气?虽然这极端的不合理,但是实践本身难道会是一个合理的活动吗? 喻文州深感绝望。 这一定是此生唯一一次真实的实践。他绝对不会再进行一次这种活动。 “小周......” 喻文州咬了咬下唇,声音哑的要命。他一边提防着身后有危险,一边用商量的语气慢慢开口:“我们明天还要回去......” 他的声音里里带着一丝祈求,理由既正当又蹩脚。他到底没能说出“疼得受不住”之类的话,只是语调间已明显倾泻出了这个意思。 周泽楷的声音低沉又平和。 “我知道。” 他说着正了正喻文州的意思。 “还有二十下。” 喻文州精神崩溃。 周泽楷没有丧尽天良。他放下了皮带改用巴掌。喻文州不知道他有没有用力,因为每一下都特别疼。但是他没有任何办法,他只能一边在心里骂今天日子不吉利,一边毫不掩饰地哭出声,以此勉强对抗周泽楷的无情无耻无理取闹。
这场实践终以喻文州彻底宣告缴械投降告终。 喻文州趴在沙发上,明明伤的只有身后,却觉得全身没有任何一块肌肉不疼。大约实在是紧绷的太厉害了。周泽楷从旁边过来,在他身后抹了些药膏。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好像稍微纾解了一点可怕的疼痛。 喻文州一句话都不想说,只是不停喘息着,但是他觉得有些话一定要说出来。 “小周,这一次,呃......就够了!” 话里的抗议溢于言表。 周泽楷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很细心地在伤处操作。等过了半天,他才终于忙完手里的活,侧身坐到喻文州腰侧的沙发上。 “前辈不喜欢实践?” 他哪里看起来像是喜欢?! 喻文州很想咆哮出来,但是他不得不老实承认,好吧,开始确实很爽。但是再往后,就早已超出了爽的范围,只剩下了疼。他回过头,用眼神表达这个意思,却见周泽楷的眼神虽然已经柔和下来,却带着很认真的情绪。 “可是对我来说,这样才刚刚开始。” 喻文州沉默。 实践对于被动而言基本属于单纯的身心愉悦范围,这当中首先是生理。但是一个主动,他既得不到生理的好处,自然只能靠心理满足。喻文州能理解,无论从心理看还是从生理看,周泽楷都应该属于重度操作者。两个人诉求无法契合是再合理不过的内容。但是他望着对方真挚的眼神,却总觉得话没有说完。 喻文州舔了舔唇。 “小周,那你之前呢?” 周泽楷坦然回答,目光平静。 “彼此都不当人看。” 喻文州觉得这句话有点毛骨悚人。 他明白其中的意思:程度随心情,节奏随心情,单纯生理互相满足,精神上没有交流,就是那种视频里的实践关系。 但是他还是垂了眼睛,把头转回去,轻声道:“不是说那个。” 周泽楷的动作忽然一滞。 实践是用来在愉快的时候更愉快,是幻想的增强。可以想见,周泽楷很难获得愉悦。他拒绝固定关系,拒绝情感需求。在肉体上的实践,在精神上的荣耀,都苛求华丽的完美。 这样的周泽楷,又为何会做出那样的实践? 在嘈杂的音乐酒吧,在寂静的酒店房间。
喻文州俯趴在沙发上。他因为持续的疼痛依然本能地皱着眉,因为疼痛和些许神经紧张而咬着唇,不时张开嘴深呼几口气,发出几不可闻的呻吟。 忽然,他感觉到周泽楷弯下腰,阴影投在自己上方。喻文州下意识地侧过头,皱着眉,口唇微张,急促地呼吸着,赫然发现两个人的距离只快到咫尺之间。 几乎是一瞬,他立刻将头转回,下半张脸埋进沙发里,垂着眼,左手攥紧了编制布的长穗。 他感觉到周泽楷的一只手放在了他左肩侧的沙发上,低下头,停在他脖颈的右上方,浅浅的呼吸落在颈侧,垂着的额发落入他的视野。 他只是停在那里。两个人都停滞着 他们什么也没说。
========================= 当晚,喻���州在沙发上度过。第二天,黄少天又忙着刷叶修,于是他们第三天才回到G市。 当天晚上,他们就收到了荣耀世界邀请赛的国家队候选名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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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成年人的故事 补档
喻文州切身体会到,不论先前的准备有多充足,一旦走进房间,整个人的心情都会发生变化。
他遵守安全原则,第一件事是铺床单。周泽楷和江波涛的床很好辨认,轮回副队在枕头边放了好几本奇奇怪怪的书,诸如美食大全和旅游导购一类。周泽楷的床则简单很多,除了一叠衣服就是一条挂饰,下面垂着一块形状并不规则的白玉玉髓。玉髓只有拇指大小,周围一圈用少许葡萄纹的金线包裹,可以看到其上几条浅朱红色的矿物纹路。
铺好床单,喻文州转过身,将目光投向站在通往浴室的走道边的周泽楷。他心里其实有好奇,在这种地方干实践这么有风险的事,究竟要如何保密。喻文州当然不会放任危险发生,而是他其实相信,周泽楷有控制风险的能力。 酒店隔音基本不能指望,多高级的酒店都不能免俗。只要今天晚上发生什么,明天上头条的内容不会是喻文州,而将是“轮回队长半夜屋内传来销魂声音,电竞男神是情难自禁还是道德沦丧”。 但是,喻文州当然不会想让自己的声音被隔壁听见,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甚至录下来。 周泽楷走了过来。 酒店里暖气很足,尽管是冬天,周泽楷也只在秋衣外穿了一件薄衬衫。他解开右手的袖扣,示意站在床边的喻文州俯卧在床上,就走去浴室不知干什么去了。 喻文州将脸埋在床单里,双臂微微交叉伸在额头上方。他这个姿势既像防御,又像臣服。而浴室的寂静无声,则为周围的氛围平添了一丝诡异。喻文州缓缓地调整呼吸,两个人的实践并没有出现过因为过度疼痛而窒息的情况,但是精神上的压力常常超出喻文州的预想,尽管尚在接受范围的边缘。他慢慢调整自己,很快就适应了这个步调。
周泽楷出来的时候,喻文州正有点神思飘忽。他对即将发生的一切没有什么心理准备,但是与上回不同,他似乎不够专注。只因为跟从前比起来这实在是一场没什么太大悬念的实践:时间,地点,人物,一切都明明白白。对方大体上值得信赖,环境限制也没有太多可操作的空间。喻文州不相信他真的会下重手让蓝雨队长因不明原因上不了飞机,他也知道江波涛一定不会半途回来。一切看起来就像是一场平常的会面活动,只不过会面内容有点偏门而已。尽管他不可能无视自己正身处敌营当中,尽管周泽楷在实践中可以很轻易让人感觉到害怕,但是那种害怕只是一种心理上的情绪,而并不是对真正威胁生命或尊严的魔鬼的恐惧。 身后传来了周泽楷的声音。他今天的语调有点缓慢和悠长,颇有些吴侬软语的味道。 “前辈,放松一点,不要叫出来。” 声音是真的温柔,喻文州想,但是内容怎么听怎么别扭。 疼了就喊是人的正常生理反应,难道放松一点就能忍住了? 周泽楷没有在等他的回答。喻文州感觉到他坐到了床上,下意识地回头,却发现周泽楷整个人都上了床,禁不住有些惊讶。周泽楷没有更进一步干些什么,只是跪坐在他腰侧。酒店室内的床够宽,甚至可以容纳两个人一起睡。周泽楷带着喻文州稍微往中间移动了些,就直接伸手将他的裤子褪到了膝弯处。 喻文州有些惊讶,他倒是没料到,这回周泽楷没有玩些奇怪的把戏,而是很干脆直白地就开场了。 开场确实很直接。周泽楷一手按住他的腰,另一手直接就抽下去。 第一下就不轻。喻文州微微咬了下唇,身体一缩,勉强止住发声的趋势。其实不论周泽楷说不说,他都不会愿意发出一丁点声音。这里甚至不同于当初的网吧,跟那些专门供人放纵自己的地方不同,酒店着实是最不安全的,甚至谈不上私人的区域。更何况江波涛不进门,不能保证隔壁屋的孙翔和吕泊远没回去。喻文州心里已经下了决心,即便是疼到哭出来,也得咬着牙像个男人的样子。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第二下抽下来。喻文州在心里用了抽这个词,因为着实疼得要命。肌肤相接触的声音并不大,不知道周泽楷是不是故意的,但是比起手掌肌肉的力道,落在他身上的更像是手指的力道。职业选手的指骨多有力可想而知,跟五根被攥在一起的棍子抽下来没什么区别。而且,这第二下甚至比第一下还要狠。 喻文州情绪上有点崩溃。 倒不是现在就忍不了了,而是一开始周泽楷就用这么大力,然后还要他别出声。他有一种被逼上梁山马上就要起义的悲壮心情,并且完全不能理解周泽楷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明天自己行动不便,即使比赛不会立刻到来,但是至少一定不能坐在电脑跟前训练。喻文州在心里狐疑,莫非轮回真要玩阴的? 周泽楷没有给他再疑惑下去的机会。第三下抽了下来,并且几乎同步地与前两下都刻在同一个地方。喻文州下意识地一哆嗦,小腿也跟着小幅度地动了一下,只能靠把脸迈得更深来直至自己呼喊的欲望。 说来实在丢人,一个大男人挨了三下巴掌,居然就像喊疼。 “放松。” 这时候,周泽楷不咸不淡地出声。 紧接着,他甚至补了一刀: “没你想象的那么疼。” 喻文州想打人。 他不知道今天周泽楷是怎么了,从上出租车开始就给人一种莫名的违和感,像是有哪个闸被打开了。不过虽然话是这么说,周泽楷放在他腰上的手还是往上移了谢,顺着向下的线路轻抚他的背,像是在给他顺气。喻文州试着跟着呼吸了几次,觉得之前那几下的余韵也没那么疼了。 第四下很快到来。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喻文州觉得在周泽楷做注解以后,好像确实没有那么疼。他到底也算青壮年,就算有点缺乏锻炼也没那么脆,一上场就被集火消灭的状况并不太可能出现。怀着这样的自我安慰,喻文州又跟着巴掌起伏放松呼吸了几次,竟然觉得逐步适应了这种节奏。 可是很快他就没法再这么轻松了。 周泽楷的规律性不再那么强。巴掌的抽击有点像一轮连击,有时候七八下都落在同一边,有时候左右开弓然后还带加重。喻文州的呼吸开始不稳定,偶尔有些时候会有很急促的呼吸。因为有一段时间没有出声他的声带变得不那么活跃,就算疼得狠了也是一声抽气,带出一点点声带摩擦空气的颤动。 身后的疼稍稍暂停了。 喻文州稍微动了动身体。他觉得自己有点僵,因为不能出声又被控制着腰不能乱动,这种感觉有点像鬼压床。有点魔怔,如同做梦。要从鬼压床里出来,喻文州的方法是在梦中用力。偏偏他现在使不出劲来,所以显得十分无力。正当他这么想的时候,周泽楷的手却从腰上拿开了。 喻文州暗暗松了口气,不知道休息过后又会是什么。 出乎他意料的是,周泽楷倒没有给什么中场休息,倒是改了改姿势。他向床头的方向挪动了一点,于是大约是跪在了喻文州腰侧考上。然后他在床上跪立起来,弯下腰,右臂撑在床上,大约于喻文州的耳际平行。喻文州感到自己背上搭上一只手,然后听见周泽楷略低的声音从身后不远处传来。 “前辈,适应了么?” 喻文州交叉在额前的手微微握起,低低“嗯”了一声。他知道周泽楷在观察他的反应。 大约是觉得满意了,周泽楷直起腰。他的动作有几秒停顿,然后开始调整姿势,伴随着的还有他的声音。 “不要出声。” 就好像是危险袭来前身体的本能,喻文州忽然整个人紧张了起来。 他的预感并没有错。 一个巴掌犹如雷霆万钧之势,从高处破风劈下来。 喻文州几乎尖叫出声。他因为惯性发出一声长啸般颤抖的抽气,实际音量很小,并没有逼出嗓子底的吼声。然而疼痛激起的连锁反应使身体无比僵硬,大脑因为过度吸气有短暂的缺氧。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神志渐渐清明过来,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把床单攥得皱成了一团。 可惜的是,周泽楷并没有再等他放松。 破空声再次袭来,伴着巴掌着肉的响亮声音。喻文州当然害怕,他不知道这个音量会不会让隔壁的人听到什么。而因为这样的心理,他更加不敢出声。整个人紧紧地绷成一块,眼角被逼出生理性的湿润。 “抬头,会缺氧。” 友情提示跟巴掌同时落了下来。那一瞬间涵养优秀的喻文州想骂人,可惜他没有机会,只能来得及竭尽全力闭上嘴。但是他没有再躲在床单里,于是头不由自主地扬起,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只泄出嗓子里被死死压抑住的嗯声。 周泽楷用实际行动诠释了什么叫无情。 他丝毫不顾及喻文州的疼痛难忍,抬手落下没有任何犹豫,指掌的痕迹以可见的速度隆起,像是洒在画布上的泼墨。 喻文州觉得自己的快要逼近极限。 他在疼痛的间隙中拼命地回头,想要像周泽楷提出这个尽管不太让人乐意,但是出于情况特出必须提出的建议。他不认为自己还能忍住不叫,更不愿意喊出声来。这本来就是一场临时的、毫无预谋和准备的意外,是对精神欲望的屈服。他和周泽楷都付不起,付不起因为贪欢而惹上麻烦的代价。 在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前,那边先有了动作。 喻文州还在疼痛中,只恍然觉得周泽楷逼近了。喻文州能感觉得自己头上顶灯的光被挡住,四周投下一片阴影。周泽楷半跪着俯下身,修长的手臂环绕过来,手肘撑在他脸侧,将左手手腕送到他嘴边。 喻文州登时呆若木鸡。 这个场景无论如何也不该发生。今天他们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并不是什么大事,没有人会闯进来,最多不过是小报新闻头条。但是如果周泽楷手腕留下痕迹甚至受伤,那么问题就不是见报或者闲言碎语,而是实质性对轮回可能有严重影响的大事件。 喻文州相信,周泽楷对这件事清清楚楚。 他觉得自己在微微颤抖。 周泽楷究竟是逼迫,还是赌博,他不知道。 或许就好像喻文州心底认为周泽楷不会带来真正的危险,周泽楷也同样相信,喻文州无论如何,都觉得不可能让自己成为恶劣的���外因素。他是如此重视自己的高洁,即便是一场你情我愿的实践都会让他久久无法摆脱罪恶或失控感。喻文州不知道周泽楷此举究竟是想示威,还是单纯笃定他宁愿不出声也不愿意咬下去。 周泽楷显然是对的。 喻文州闭上眼,紧紧地抿住唇。 疼痛如期而至,身体不由自主地发出挣扎和躲避。他无法控制自己张口的欲望,只能大口呼吸,用吸气声来代替痛呼。身后的疼痛还在继续,而他只能像是脱了水的鱼,面对近在咫尺的大海,从心灵中发出呼救。 不知道是不是神明听到了他的声音,疼痛暂停了。 喻文州很清楚这是暂停。他的心跳和呼吸的频率一样剧烈,身体和心灵都保持着高度的紧张。周泽楷在他上方距离他或许只有半个头的距离,却像上帝一样冷眼旁观。这个场面何其诡异,充满讽刺,他像是笼罩在他上方的阴影,给予施舍,却笃定他不敢接受。 疼痛又开始了。 这一次的开始没有那么剧烈,让人尚且可以忍受。然而喻文州经历了之前的疼痛,急促的呼吸几乎耗尽了他的力量。他只能一边喘息一边发出微弱的呜咽,一边闭着眼睛不去看眼前的手腕。巴掌的频率明显比之前快,又有点接近开始时那种不太规律的抽打,只不过要更重一些。没过多久,他就又开始挣扎。因为没有手按住要,他的身体不自觉地扭动着想要逃,床单变得皱皱巴巴,他整个人也从中间慢慢向上挪动,手臂随着身体挣动时不时会打到床头上。 然而手臂挥下的频率分明越来越快了。 喻文州的呼吸越发急促,抽气也带上了明显的嗓音,甚至还有一点泣声。他只能不停乱动,却无法阻止手掌一直落下来。他的脖子随着疼痛一次又一次高高扬起,整个人像是一张紧绷的弓,被强有力的弓箭手牵拉着。 就在喊叫的生理欲望已经快要战胜精神意志的时候,局势突然变了。 在急促的疼痛中,一只手伸了过来。周泽楷的上半身压得更低,手肘立着支撑在床里,指根抵住他的唇角下方,修长的中指越过他因为疼痛张开的口,指尖歇歇落在另一边嘴角的上方。张开的五指轻松覆盖住他的下半张脸,却毫不用力,只是虚虚搭在上面,如同一片交织的封条,却没有撕开离型纸,成了并没有任何实际作用的牢笼。 这牢笼令喻文州���疯。 身后的打击越来越沉重和凌乱,他已经没有了垂下头喘息的机会。颈部保持着扬起的姿势随着疼痛不断颤抖,呼吸几乎只剩快速而短暂的抽气。穿过口唇的手指明明没有将声音堵住,却好像切断了他的神经,令他有一种疯魔的错觉。他仿佛觉得自己成了封印下的困兽,没有无形的牢狱,却无路可逃,周泽楷的手指带着温度,并不强行按着他,却让他无法低下头,连背部都弓起来,透过因为疼痛的泪水朦胧的眼睛,他能看到上方垂着头的周泽楷。他们四目相对,喻文州像是被绳子勒紧了身体动弹不得,而他像是在审视他的猎物。他脆弱的颈部暴露在他的攻击范围中,而他仿佛下一刻就能将它咬碎。他的手在他身后肆虐疯狂,而他在疼痛中却连发出一点声音都做不到。 那不是身体的锁,是心灵的锁。 在疼痛的极限中,出现在喻文州脑海中的,不是别的,而是两个字。 情,与欲。
结束以后,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喻文州不记得自己最后是怎么保持沉默的。他只知道心里似乎有一种无法形容的东西,逼迫他静默。那种感受像是停滞,像是窒息,却分明没有任何强加的力量。 周泽楷提供了全套的服务。他很清楚喻文州身上发生了什么,也知道他需要快速地平复情绪,于是没有上药或处理,只是用手在他背后不停抚平着。实践分明已经停止,但是喻文州却好像还没有停下。他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喘息,泪水有些不受控制得尚在滑落。周泽楷知道这是情绪的后遗症,慢慢帮他活动僵硬的身躯,轻轻按摩已经无法动弹的肌肉。 他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余韵其实并不太疼,这一点喻文州不是特别意外,周泽楷的手法他已经领教得足够多了。因为没有太疼,伤的估计不太重,作为实践并不算失控。走出这个门,今晚就是天知地知的秘密,最多两天,蓝雨队长又能活蹦乱跳,一如既往。 但是两个人其实亲密的有点过分了。 他觉得这场游戏不知不觉超出了限度,有些玩出了格。
喻文州沉默。他始终低着头,由着周泽楷伺候。他不太想要抬头与周泽楷对视,因为他没有任何话能说。过了约莫快半个小时,喻文州撑着床起了身。他去浴室洗了把脸,出来的时候周泽楷已经帮他把床单收好。 他没有再说些什么,甚至没有再抬头看一眼这间屋子。
黄少天最后一晚上都没有回房间。 夜晚路灯的光从窗外照进来。他俯趴在床上,侧过头,垂下眼。他其实很想说些什么,但是发现自己已有的经历已经不足以让自己从这场不知道是对决战斗还是单方面斗殴的活动中总结出什么有用的经验教训,于是决定保持沉默。
第二天早上出门的时候喻文州才知道,黄少天和孙翔作为居然结伙去刷了叶修。喻文州猜孙翔多半是被黄少天给怂恿去的,结果两个人就在叶修那里打了一夜游戏,第二天顶着熊猫眼一个看着比一个困。对比起来,因为实在太累而迷迷糊糊睡着的喻文州反而显得更精神一点。 轮回临走的时候江波涛还来打了声招呼。他看起来笑容可掬,跟平常没什么不一样。临了了还说,下回要到G市来做客。喻文州当然微笑说好,至于彼此心里怎么想的,其实也能猜出来一点。 喻文州没有再和周泽楷交流过。两个人就好像十分生疏的两队队长,彼此如同陌生人。 只有喻文州自己知道,他已经默许了下一次。 在他屏住呼吸的那一刻,在他困于没有锁的牢笼中的那一刻,他的精神溃退,已然屈服。 但是,屈服不会是喻文州想要的。 实践已经成为他们心里默认的秘密。这种关系成为一种几乎被建立下来的稳定关系。它是身体的交互,是彼此利益的交换,是对双方的满足。以至于它是完全灵肉分离的,灵魂是独立的,立于高地审视着人间的这一切。 喻文州选择将那段记忆暂时忘掉。 至于暂时是多久,他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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