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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10.26 習慣
我們的靈魂之所以美麗 之所以純淨 是因為那麼多的失去 那麼多的傷痕 不言自明 不說自破
所有無語的下墜 早已不復溫柔 所有過往的念想 早已空無不再
/ 悠悠歲月漫長 死亡重生反覆
改變了然無意 無人承接,無人擔待
我不會受傷 我不會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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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10.05 綿延
頹圮的夢中 是依舊溫柔的昨日 相遇仍在那兒 映照群山與朝霧
點點夜語 星光散落 一次又一次 籠罩盡頭暗處
/ 一切從未消逝 一切仍在等待
結束與開始 無語靜謐 空洞悄然逝於遠方
只知光亮仍在 苦痛彌寥已然
安放自我 適得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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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5.09. 殘火
星光寥寥,月語靜靜 每個不成眠的夜 都有其孤獨的意義
黑夜連綿至你我都成為光 靜慢,發散
初晨甦醒前 是花朵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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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4.30 旅途
廣大的黑夜 從遙遠的他處拂來 傾訴無語的藍 海潮輕喚星宿 撒落靜淡的光 模糊一抹淺淡的憂傷 記憶頹圮地無從回首 轉瞬一沉 靈魂忽已身處悠遠的他方
生活麗淡 細謐如常 夏日雨水,暮日和風 濕潤的青草與遠方的人聲 ���連道別,燈火漫漫
此刻與昨日 相去不遠 此刻與過往 並無不同 只是你我都願意 再度勇敢 你我都相信人生 不虛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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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光而後 The Light and Beyond
內文簡介:
海明威經典短篇〈一個乾淨明亮地地方〉的二創改寫,由老人的視角切入,故事主軸與架構保留不變,主要描寫老人面對黑夜空乏的心境。
取材方向以逗點文創結社,以及英文原文兩者作為參考進行書寫。中文翻譯與內文架構引用的部份,皆取自於逗點文創結社之〈一個乾淨明亮的地方:海明威短篇傑作選〉。
————以下正文————
「世物皆空,人也不例外。需要的,不過是光,還有某種程度的乾淨秩序罷了。」
It was all a nothing and a man was a nothing too. It was only that and light was all it needed and a certain cleanness and order.
深夜時分,街上空無一人,咖啡館的客人都走光了,只剩下一位老人,獨自坐在燈飾陰影中的一隅。他喜歡在這裡待得很晚,晚到有如成為黑夜的一部份。
他聾了,卻感受得出夜晚之寧靜,與日光之喧囂的差異。咖啡館的燈光打亮了街道,眼前則是露水落定後,燈光折射水漥的朦朧。他喝多了,似乎有點微醺,作為一名好顧客,有時他仍會醉到忘記付錢,甚至醉到忘了自己。這事寫在服務生猶疑的雙眼中,他心裡有數,對這點特別留心。
「上星���他自殺未遂。」其中一名服務生開口。
「為什麼?」
「他很絕望。」
「怎麼了?」
「沒什麼。」
「你又知道沒什麼。」
因為老人很有錢,其中一位服務生說,彷彿這解決了所有問題。他們坐在門口靠牆的坐位,不斷交頭接耳。老人聽不出聲音,但聽得出情感與惡意。此刻,他依然感到空洞。
自從上星期自殺失敗後,他就思忖著該再用什麼方法從人生退場。他不在乎自己的靈魂,也不在乎旁人作何感想。他只想在夜深人靜,待所有喧囂都落定之時,好好看清世界,以及自己的樣子。他不願就這麼在飄渺的黑夜中睡去。
他喜歡這間咖啡館,有時就這麼待上一整晚。這裡乾淨舒適,照明良好;他總是選擇在樹葉的陰影旁坐定,彷彿這是唯一的堅持。
老人拿起玻璃杯輕敲桌上的小碟子,年輕的服務生起身走過去,「你要什麼?」
他抬起頭與服務生對視,「再一杯白蘭地。」
「你會喝醉。」服務生說,感到不耐,沒有等到答覆就轉身離開。從櫃檯取出酒瓶與一只碟子,他大步走到老人的桌邊,於玻璃杯中注滿酒精。
「你真該上星期就自殺死掉算了。」服務生直白說出心中的想法,而他不知道的是,雖然老人聽不見,卻清楚明白他話語間的惡意。
「再多一些。」老人比了比手指,直到琥珀色的液體溢出杯緣,順著杯柄流入碟子之中。「謝謝。」他說。服務生轉身離去,坐回同事那桌。
老人喝茫了,每個夜晚都是如此。
當日頭落入地平線,隨後喚來黑夜籠罩世界,他總是感到無所適從。繩子吊在脖子上的窒息感,使他誤以為終於能迎來解脫的一刻。然而,為了他的靈魂,為了他們口中的神,還有那些毫無道理的道德觀,現在他依舊得繼續面對每個入夜後的絕望與空無。
此刻夜已深,濕氣加劇,服務生繼續交頭接耳。
「希望他趕快回家,我從沒在三點前上床睡覺過。在那時入睡是什麼滋味?」
「他就愛待這麼晚。」
「他很寂寞,我不寂寞。我巴不得他快回家。他一點都不體諒上班的人。」
酒杯已空,老人的視線上移,掃過廣場,掃過夜色,最後落定在服務生身上。「再一杯白蘭地。」他說,並伸手指了指自己的玻璃杯,就如每個還活著的昨天一樣。
那個心急的服務生走過來,「不,沒了。」他說,省略式的語法有如嘲諷,「今晚不賣了。打烊了。」
「再來一杯。」
「沒有了,打烊了。」服務生拿起毛巾擦拭桌角,對老人搖搖頭。
老人明白他的意思,站起身,緩慢數完酒碟子,從口袋中拿出皮製零錢包付了酒錢,還多留了一些小費。他步履蹣跚走過街道,離開了入夜後唯一的去處,失去了夜中僅存的光亮。現在,他比先前更加孤寂,也更絕望,卻充滿著威嚴。
兩位服務生在背後爭執著,他聽不見,但深知此刻喧鬧不已。他目光向前,那些街道上移動的光影,那些在夜中深深睡去的人們,看在他眼中近似自由,令人多有羨慕,卻遙遠非常。
年輕的服務生仍有青春、自信與工作;年長的服務生除了工作,則什麼都沒有。
而他自己呢?除了再也熟悉不過的空寂,同樣一無所獲。
他漫步走回家中,時間不到凌晨三點,離日出仍有一段時間。
回到房內,躺在自己的床上,失去了一間乾淨明亮的咖啡廳,失去了入夜後唯一的去處,陪伴自己的,只剩下空無。
他睡不著,這就是他們口中的nada¹。
夜晚再度靜謐,他看向外頭稀落而明的燈火,一切又再度落入nada的境地。
此時的空乏如此令人熟悉,喧囂地肆無忌憚。而直到永遠闔眼的那日來到前,直到再也不需日光帶來的秩序前——他知道,他比誰都明白,自己永遠無法擺脫這個毛病。
1. nada,西班牙語,即「空無」,nothing。
————En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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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花,夏雨——與數不清的優雅午後(下)
Fleurs d'équinoxe
‧ 本文為《刺蝟的優雅》之衍生故事,所有角色的性格與詮釋,皆參照原著之設定,為荷妮、芭洛瑪與小津先生三人之核心故事。 ‧ 文中有針對荷妮的特殊設定,若擔心原著劇透請斟酌閱讀。 ‧ 荷妮與小津先生的情感描寫,仍保留原著中相互仰慕的狀態。 ‧ 描寫方式為荷妮與芭洛瑪的交替獨白,與原著全然相同。
中篇請走: 茶花,夏雨——與數不清的優雅午後(中)
————以下正文————
深刻思想第二部 下篇
儘管生命時而枯燥乏味, 時而令人迷醉, 愛,卻如青草般日久恆在。
小津先生再度親自上門邀請我去他家喝茶,他的出現令媽媽很是驚訝,而面對她這般唐突的失態,他仍恭敬有禮地說:「希望能邀請令嬡於六月十五日傍晚,與我們家的貓兒一同聊天。」
如此溫和的態度,以及長久對眼前之人的仰慕,媽媽當然樂意,表示我放學後即會立刻回來,隨後到他家去。而小津先生並沒有提到任何有關生日的事,媽媽也沒有多嘴胡說什麼(恐怕她終於意會到我對於慶祝生日的厭惡),興許這回也只是單純的茶聚聊天,就如先前我們所做的每一回相同。
小津先生的態度令我很是高興,卻也讓我想起拒絕荷妮時的失禮。這使我感到愧疚,但我想他早已透過荷妮得知我的想法,同樣也沒有多言贅述。
而我,芭洛瑪,一個曾認為生命毫無意義且荒謬的小女孩,會想和他們——如今在世上,唯一能夠理解我的兩個朋友——共同度過曾被自己視為生命的終結、毫無意義的十三歲生日嗎?
我猶豫了。我想說是,也想說不是。
對於「是」的部分,恐怕這是我此生第一回,對於他人生日祝福感到溫暖;對於「不是」的部分,除了本身就不認同「生日」的概念之外,我認為此刻的自己,與其說是繼續活著,更不如說是以「重生」的姿態,再度站在生命面前。 很多時候,你認識了一些人,經歷了一些事,興許就再也不是原本的自己。除了改變對生命的態度,我想,現在的芭洛瑪恐怕也不同以往了。
答案到此已經明朗,為何內心仍攪動著毫無來頭的猶疑?
該讓這份心情塵埃落定了。
說到這裡,我突然覺得自己長大了。「我想繼續活下去」的心情,倘若不經歷某些超然的領悟,是無法產生類似的想法。針對目前的狀態,我即能以一句話來定義:「我即便不是一個��人,至少也是個正在康復的人、一個剛被治癒的人」³。若是沒有荷妮,若是沒有小津先生,我恐怕也不會像現在這樣,體會了人生所有無盡的荒謬與絕望後,仍選擇溫柔地緊擁生命。
是他們教會了我這個道理;是他們給予了我溫柔與希望。
我想和他們繼續活下去。
小津先生離開後,我唯一想做的,就是靜靜等待這不到兩週的時間過去。這棟大樓將會繼續發生各式各樣的事情,而在那之後,世界將迎來一個全新的芭洛瑪。自殺的念頭已經離我相當遙遠,它就這樣停留在「永不」的概念中——先前這個字眼對我來說仍相當空洞,不過當今的我,則能以截然不同的姿態再度正視它。
不論是我的死,還是荷妮的死,興許都是「永不」與「永遠」間的交會點。思考至此,我抬起頭來,視線落在眼前的金魚缸上。 這瞬間,這份情感竟然令我感到絕美,就如看著琥珀中晶亮的蟲子般……,它從未消失,僅是以另一種形式留存於世界上,並以美的樣貌被禁錮於片刻的永恆之中。
明白這點後,我感到無以言表的自在。
赴約的那日,小津先生親自到家門口來迎接我,先前都是我自己上他家門去,只是這回不知為何如此慎重。 「啊呀,忘了跟妳知會一聲,荷妮今天也會來。」他開口說道,語調輕鬆寫意,知道我並不介意,也對荷妮的到來感到歡欣。
我們三人在茶室內,舒適地環著桌邊坐下,形式一如既往,與先前沒什麼不同。不過,這次喝的茶似乎與以往相異,聞起來香沉,味道卻很清雅,可能我終於能夠判斷茶葉的好壞了吧?而桌上擺著疊有三層之高的黑漆餐盒,與深黑色的茶具自成一套,有著一股說不出的協調感。
小津先生在我與荷妮面前將餐盒打開,端出了色調與茶具同樣深邃的羊羹。羊羹半透明且晶瑩如玉的肌理,彷彿飽嘗日光,蘊含如夢似幻的幽微,在白色瓷器的相襯之下,那色調之深刻,之複雜,在西式點心中是絕對看不到的,奶油的存在也頓時變得如此膚淺——這時我才終於明白,人們總說日本料理不是用來吃,而是用來看的,的確有其道理⁴。
不過我想,在小津先生與荷妮心中,羊羹與其他日式糕點,最多也僅是增添生活��感的其中一項要素。然而,我很喜歡今日喝茶的意趣,且這樣的準備似乎不特別為了什麼,就僅是依照人生所幸行動而已。
我們說著,笑著,間續不斷地喝茶,聽小津先生與荷妮聊日本文人對於日式糕點的看法,我也提出自己對西方料理的觀點。氣氛是如此和樂自在,時間很快就過去了。荷妮低頭看錶,「哎呀,竟然已經晚上八點了?」。我首肯。
六月中旬已近夏日,此時法國外頭依舊很明亮,夜晚總是在這個季節遲來。對於錯過了晚餐,我不以為意,反而想繼續待在小津先生家中,讓時間就永遠停在此刻。
而若是讓時間永遠停在此刻,我是否就永遠不必過生日,也不用面對十三歲的自己了呢?
我沉思著,閉口不語直至荷妮見我眉頭深鎖,輕輕將手疊在我的指尖上為止。小津先生也在此時開口:「怎麼了,芭洛瑪?若是妳願意說,我們絕對會傾聽。不過,等你想和我們分享時,再開口也都沒有關係。」
我點點頭,不知怎麼的,淚水最後還是汩汩從臉頰旁滑落。
我把自己曾經想自殺,還有燒毀父母公寓的事情,一五一十說了出來。沒錯,我開口了。而他們就僅是肅穆、沉默且鎮靜地聽著,並沒有多說什麼。
眼淚不斷湧出,模糊了眼前的光景,令我啜泣難言。這或許是我有生以來哭得最坦然的一次。我想,興許就是因為自己全然相信眼前這兩人,我才敢放任自己哭泣——他們能理解我的憂傷,也懂得每滴淚水背後的意涵。
「我很抱歉……,拒絕您們所提出的生日邀請。」我說,聲音哽咽而顫抖,但這並不是全然使我難受的原因。我是真的很想跟他們一起過生日,但是……我可能還搞不懂自己真正抱持著什麼樣的情感,也是我生而第一次,因無法釐清自己的思維而感到難受。
「不要緊的,芭洛瑪,這都不要緊。」荷妮坐了過來,緊緊將我擁在懷中。她看上去很擔憂。
「芭洛瑪,謝謝妳跟我們說這些。」小津先生隨後開口,「若是妳願意,我們能一起度過的絕非僅是一次十三歲生日。荷妮與我因為與妳相遇,人生產生了許多奇妙的改變。能夠擁有妳的友情,對我們來說絕非普通之事。」他感念地說,我能看見他眼中的日式誠懇。
我將眼淚擦乾,沒有放開荷妮此刻擁抱我的雙手,也對於自己的坦白與淚水感到陌生。
此際,一股無法明言的溫柔在我胸口升起;眼前我所見的每件事物,每段人生片刻,每個思考段落,以及與他們共度的所有,就這樣���慢地、緩慢地,如茶花在熱水中靜雅盛放的姿態,墜入沉靜的寂寥之中。
今日發生的所有事情——那些茶水,那些糕點,以及所有語言能夠表達的一切,興許就是荷妮所說的「永恆」;能將我們帶入永恆境界、進入時間之外的絕美事物,就在此刻靜靜地生成。不論過了多久,不論我們未來將身處何處,我永遠都不會忘記。
時間已到法國晚上九點,日本早已在傍晚時分,過了六月十六日。
或許一切都還來得及。我想。
只要與他們一起,只要繼續陪在他們身邊,選擇活下去就永遠不會太遲。
廟堂青苔上的茶花
所有出現在小津安二郎《宗方姐妹》內的傑出場景:廟堂青苔上的茶花、京都山脈的紫色、一只藍色的瓷杯,以及在曇花一現的激情中綻放出的純粹之美,或許就是我們所有人的心之所向。曾以為屬於西方文明的我們,難以觸及這樣的絕美,不過這些我所渴望、瞻仰過的生活,曾幾何時,竟早已身處於其中。
我的眼淚,芭洛瑪的眼淚,其中所蘊藏的意義,或許截然不同,但我們都願意褪去防備,在彼此面前坦誠自我;我倆那封閉許久的心,終有透入日光、受夏雨洗禮的一日到來。
如今我仍活著,芭洛瑪也活著,對世界小心翼翼的我們,遇見了這樣的小津先生。沐浴在這般靜淡綿延喜悅之中,每個呼吸的片刻,或許終有它的意義存在。於此同時,日子依舊持續不斷地演進著:我還是一個世人眼中普通又粗鄙的門房,有著必須守護的秘密、無能企及的智識,以及志同道合與深愛的人們。
我無須走上與親姐姐相同的命運,這是小津先生告訴我的;芭洛瑪無須再獨自一人面對世界,這是我無意間承接起的。
我們可以成為理解彼此的摯友,甚至是所有我們想做的。
是的,所有我們想做、想達成,以及那些我們曾經想像過的未來,終將有實現的可能。
這股塵埃落定的平靜感湮沒了我的心。
心中那朵簌簌顫動的美麗茶花,此際已再也不會凋零。
❖
死亡並非是種將我們分開的方式;死亡僅是個片刻的概念,就如幻燈片般短暫而清晰。如今,除了死亡之外,生命中仍有許多平靜且美麗的時分,長存在過去、現在與未來的時間線上。倘若我們都能將每個片刻化為永恆,倘若我們都有力量面對真正結束的那天到來,似乎就再也沒有需要悲傷的理由。
就如芭洛瑪所說的那般:「命運好像可以改變。」
是的,這個聰明的女孩說得沒錯。命運已經改變。
不僅是我,還有芭洛瑪,甚至小津先生本身——我們因為與對方相遇,走入了另一種新的可能之中。
我放下書,將茶點與茶具擺放整齊,關掉煮熱水的瓦斯開關,隨後望向院子後方盛放的美麗茶花。茶花紅白相間,枝葉隨風輕擺,在日光的照耀下顯得高雅純粹,就如小津安二郎電影中體現出的靜美。我深吸口氣,這一切頓時讓我明瞭:在未來每個活著的片刻,我都能因茶水、書本,以及重要之人,活在無盡的寧靜之中。
命運,此刻已經改變;而生活,興許就是如此。
門鈴響了,我上前應門。
此時出現在眼前的這兩人——他們為我展露的笑容,他們與我共度的每個優雅午後,皆令我深刻體會到,久居一室的徬徨困窘,還有長年來的寂寞無助,早已在不知覺中,離我十分遙遠。
————Ende————
3. 安得烈・紀德(André Gide),二十世紀法國首席文學家之一,榮獲諾貝爾獎。此引用句為紀德於《地糧》一九二七年版自序中之言。
4. 此概念為谷崎潤一郎於《陰翳禮讚》中所提出;羊羹之美的觀點,出自於夏目漱石之《草枕》。
感謝閱讀到這裡的您,若您喜歡這篇故事,於我而言意義重大。 如果有任何感想,都歡迎與我分享:
小朱的刊物、作品匿名心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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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花,夏雨——與數不清的優雅午後(中)
Fleurs d'équinoxe
‧ 本文為《刺蝟的優雅》之衍生故事,所有角色的性格與詮釋,皆參照原著之設定,為荷妮、芭洛瑪與小津先生三人之核心故事。 ‧ 文中有針對荷妮的特殊設定,若擔心原著劇透請斟酌閱讀。 ‧ 荷妮與小津先生的情感描寫,仍保留原著中相互仰慕的狀態。 ‧ 描寫方式為荷妮與芭洛瑪的交替獨白,與原著全然相同。
上篇請走: 茶花,夏雨——與數不清的優雅午後(上)
————以下正文————
深刻思想第二部 中篇
問候與道別 在匆匆一瞥間
一個人若是失去了文化、無法與文明扯上邊,就只會是頭野獸,不僅言談粗俗,同樣毫無智慧可言。我已經看過太多自以為有文化素養的人,經歷著反覆無常的憤怒與挫折,並做出許多不入流的怪事。不過說實在的,有多少包裝精緻的商品,層層拆解後卻總令人失望?這事並不怪異,甚至可說是世間的常態,只是……,這個事實總是令我氣餒,也多少讓我感到孤獨又遙遠,遍地尋���美的蹤跡。
「您認為什麼是『美』呢?」在某次喝茶時我問著荷妮,她正幫我的茶杯斟滿茉莉花茶。此刻茶香撲上鼻來,使我感到舒心。
「妳的問題已被各門哲學大家討論了千年之久。」
「那麼您的看法呢?」
「這���嘛……」她開口,挑起眉來,像是對於自己的答案早有自信般。我喜歡她這樣的態度。「永恆。」她答道,「能將我們帶入永恆境界、進入時間之外的絕美事物。」
我看著荷妮,露出一個大大的微笑。
她看向我,同樣也露出微笑,並將羅佩斯太太烘烤的瑪德蓮蛋糕放入口中,隨後緩慢喝上一口熱茶。我也同樣照做。
一股難以言表的舒適感,低垂在我與荷妮之間,像是茶花隨著這股暖意綻放開來般靜雅。此刻對我來說,似乎就是荷妮所說的「永恆」。這種溫暖、美好的感受,讓我深刻體會到:命運,或許已經改變;而生活,也興許就是如此。
我竟然在一個最不起眼的地方;一個爸爸、媽媽,甚至還有鴿蘭白完全想像不到的平凡之處,找到了絕對的平靜,也在無意之間,重新拾回了「美」的韻境。
我與荷妮的友情無法被任何世俗之物左右,這種超然的情感,是我第一次感覺到。我再也不想死了,現在的我已經放下成見,準備好向荷妮、小津先生還有未來所有能夠提供協助的人,尋求幫忙。
此際,我感受到他們以某種不可思議的方式,靜靜治療著我自己;可能是荷妮懂得人心受傷的模樣,可能是小津先生與生俱來的日本智慧,可能是午後花茶的寧靜片刻帶來的沉澱,可能是那片被迷霧所遮蔽的模糊未來——我再也無法直截看透任何事物,生命興許終於值得讓我思考,不那麼無趣了?
我想,雖然生活充滿既定且無常的荒謬,但能與這些善良又有智慧的好人一同走下去,多少也能使我在無力救助他人時,感到不那樣哀傷。有些人這輩子興許是沒救了(看看鴿蘭白那個樣子),不過我再也不必因為無法拯救鴿蘭白這類人,而對自己感到惱怒。
小津先生告訴我,凡事都有他路可走,若真的對生活感到無力,只要對身邊的人一笑,隨後說句:「事情雖是如此,我們也定能找到解決之道。」——即使聽起來是句相當普通的話,語氣甚至有些天真,但從小津先生口中道出,卻是那樣充滿哲理。僵局或許再也不成僵局,問題也將不再那樣費力難解。與此同時,荷妮賦予我生而為人的情感意涵,也教會我何謂永恆之美——我與他們的友情,就是所謂的「美麗」。沒有人得以剝奪,優雅地無以復加。
我無法再更加確信。
「再過不久,」荷妮放下茶杯開口,「妳就要過生日了。」
「您說,生日?」
「是的,生日。」她重複道。
若是我沒有死成;若是我沒有放火燒掉父母的公寓,就會走入另一種全新的可能(autre alternative);再過不到一個月,也就是下下週的六月十六日,就是我的十三歲生日。
我竟然完全忘記了。
爸爸的鋪張、媽媽的小題大作,以及鴿蘭白的冷言妒語,都讓我每年的生日不怎麼好過,今年或許也與往年如出一轍。
而我從來沒有預料到自己能過十三歲生日。
「我們想為妳舉辦一個小小的慶生活動,」荷妮說,「但我想妳或許不喜歡鋪張,也不喜愛虛浮誇大,所以直接開們見山將事情告訴妳, 對妳興許才不會造成困擾。」
荷妮提到這是小津先生的想法,不過,我認為這是他們共同的意見。這種謹慎的禮遇我從沒遇過;雖然如實交到了真正懂我的知心好友,但生日這種東西,對我來說從來就不必要,我也老實說出自己的想法。
「謝謝您,不過,我沒有很想要過生日。」我的語氣聽上去有些冷漠。
荷妮抿著嘴,對我點點頭。她早就料到了,我就知道。我深感歉意,隨後連忙補上一句:「我真的很感謝您與小津先生的心意。」
她恢復了平常與我對談的平靜,表示自己不介意。先前,我從來就沒有與荷妮提過自己想自殺、燒毀公寓這些事;她無從得知我計劃的出發點,就只是因為想讓鴿蘭白、爸爸與媽媽受苦。而如今受苦的人是我,我知道自己大錯特錯。
即使我們是最理解彼此的朋友,我也不想把這些事告訴她。
看著她此刻關愛我的眼神,一股奇妙的感受在胸口升起。
或許我並非單純只是荷妮口中的十三歲女孩。
領悟那些使人傷痛的事物後,於我而言再也沒有年齡的定義。而自從遇見與了解荷妮的那刻起,我也開始認識了自己,認識這個全新、從未在世上出現過的芭洛瑪。
我已重新活過。
這個芭洛瑪,會想過她重生後的第一次生日嗎?
她不知道。
侘寂
茶花開了。
是的,各位親愛的太太們,今年茶花也開得紅白相間,與往年同樣繁盛,甚至比過往的日子都來得美麗。
看著那些花兒,我感到十分愉快且平靜。
為了什麼呢?是呢,為了什麼?
因為單憑一朵茶花,就能改變一個人的命運。
因為單憑一朵茶花,我們就能感受生命中無可比擬的典雅。
替芭洛瑪慶祝生日,或者說,替一個小女孩慶祝生日,在過往的人生中,我還真的沒有經驗。不過,「凡事都有第一次,更何況是過生日!」——親愛的曼奴菈,我此生最要好的朋友,如是說道。
這讓我想起,即使在苦耕的農村中成長,父親多少還是會在孩子生日那天,表示些什麼。即使很微小,即使僅是他願意主動呼喊我們的名��,我也認為那瞬間比起任何日常片刻,都來得特別許多。
我想讓芭洛瑪同樣體會這樣的特別,有如《安娜・卡列尼娜》最美的場景中,沁涼清心的夏雨,就這麼輕盈落在受烈日所苦、辛勤割草的列文肩上,澆熄開荒時的辛勞與苦楚,亦擺脫了內心的框架,隨後迎來純粹的自我意識與全境的完美。
這樣的感受,或許就是日本人說的「侘寂(わび・さび)²」。原先是佛教與茶道用詞,隨後被運用在其他概念上:「侘び」意味著「簡陋樸素的優雅之美」,「寂び」則代表著「時間易逝與萬物無常」。如此獨特的風采,就這麼綻放於簡樸生活中的精髓,是我想送給芭洛瑪的禮物。
問題是,該怎麼做?
除了曼奴菈之外,我必須找小津先生求救。
若是小津先生,一定懂得侘寂的道理。
若是小津先生,一定能為這世上最聰明的孩子帶來快樂。
我心中流動著某些概念,不過仍有不足之處,就如尚未成畫的油墨顏料般,凌亂散落在調色盤上。於是,在某次單獨於小津先生家喝茶的午後,我戰戰兢兢提出了為芭洛瑪慶生的想法。原先以為這個主意過於唐突,不過,他竟歡暢地對著我笑,那笑顏令人動容,使我感受到青春少年的熱忱,還有智慧之人溫柔,頓時使我放心許多。我與他之間,似乎毫無隔閡,心靈相通。
「芭洛瑪是我與您共同的恩人。」他說,語氣滿懷感激。
「她的確是。」
「若是沒有芭洛瑪妹妹,若是沒有您,我或許無法再次感受到生活的靜雅與坦然。」
我的想法,與他如出一轍。
興許芭洛瑪就是我與小津先生共同的夏雨。
而該如何回報這場雨呢,列文?該如何報答上天的恩賜,即使我們從不認為自己應當擁有?恐怕答案就藏在最簡單的道理之中。
試著反問著自己的心。或許最偉大又特別的,就是那純粹又簡單的想法。
我的茶花,我的茶。
我能給芭洛瑪的,就是生活之中那一點的永恆與純粹。
我把這個想法,直截地告訴了小津先生。
日光流水
「侘寂(わび・さび)……。」他一邊說,一邊以標準的日語發音,清雅地帶過這四個音節,就如小津安二郎的電影中的人物一樣,將簡樸的日常之美,綻放於此。「荷妮,您真是天才!」他拍手叫道,愉快的模樣甚至令我感到有些慚愧。
我不知道該如何回覆他,嬌柔造作於我們之間的交情過於扭捏,開朗大方也不是平常慣有的風格——不過,我想不論此刻自己答覆什麼,都能坦然被眼前這人所接受。「您太客氣了。」最後我這般答道。
「芭洛瑪妹妹顯然不喜愛鋪張的場合,」他說道,隨後放低音量,溫和地往我的方向湊近,「所以保持低調,而不失美感,我想是最好的。」
「您有什麼點子嗎?」我問著,並保持禮貌性的語調。
他微笑,要我稍待片刻,隨後走入了廚房內,拿出了一套漆黑深黝的黑色茶具。
「這是我最喜愛的一套茶具。」他說,並將茶杯與茶壺擺放在我面前。我端詳著茶具精緻的紋路,以及它本身散發出的陰翳之美。雖是深黑色,卻在燈光下閃著沉穩的光芒,是西方的白色瓷器中,完全體會不到的美感,並如靜物畫內的擺飾般,輕巧融入週遭的一切。我深深被眼前的茶具震撼著,這全然是我心中「侘び」的寫照。
「我們為芭洛瑪砌壺茶,再帶上一些日式茶點,我想這就足矣。在巴黎,剛好有間我非常喜愛的和菓子名家,各式各樣您所能想到的,他們或許都能準備,像是:羊羹、紅豆大福、糰子,等等——這在歐洲可說是非常難得。」
小津先生如少年般淘淘不絕的歡快語調,頓時將我從眼前這套絕美的陰翳茶具中拉回來。
他口中的日式茶點,興許正是小津安二郎的電影內,每個日本家庭裡在日常生活中,皆會享用高雅逸品。我抬起頭來,與小津先生帶笑的雙眼四目相交,甜品的模樣伴隨著想像的味覺,在腦海中輕盈閃過。我從未嚐過,僅能透過影像所帶來的觀感,將那股甜味帶入舌尖之上;它們的味道,可能就如擁有紅豆布丁色澤的京都山脈般,優雅溫潤,細緻淡麗。
或許這樣說有些誇大,不過此生能有幸品嚐這類茶點,皆是託芭洛瑪的福。
有時生活中的一成不變,以及單調無趣的現實無奈,總令人感到乏味又沮喪。而興許就是因為日本人懂得快樂不只曇花一現,且獨一無二的道理,才會將這般愉快的領悟融入生活之中。不僅是茶,還有茶點、甚至茶具本身,皆是這般風雅又別富趣味。
即使如此,各位親愛的太太,我或許又犯了一個錯誤。
恐怕對芭洛瑪來說,與他人一同「過生日」的想法,本身就是個可笑的概念。時間於她而言,興許並沒有特別的意涵,我深怕那個聰穎又獨特的女孩拒絕我們的邀請。
荷妮,你到底在搞什麼?為何又這般得意忘形了?
頓時,這些思緒令我感到疲乏不已,再度因為自己唐突的想法、低下的出身、以及蠢笨的舉止而感到自卑。此際,我思考著「資格」,思考自己是否有權踏入他們的生活,甚至是那些我所渴望過的所有。和菓子在腦海中所生的溫潤口感,以及京都山脈如紅豆布丁般的色調,正逐漸消逝於無形。
然而,那人卻在此刻挨近我,輕輕拍著我的肩,示意我分享內心的困窘,渴望與我共同分擔;他的動作與注視使我感到有份量。從我將心中之感,��眼前之人娓娓道出,語畢不到三十秒內,這股憂心卻被一句簡單的話語,輕而易舉地化解。
我從未感到如此驚異過。
「親愛的荷妮,這點請您千萬不必擔心。」他最後說道,隨後伸手友善地握住我的掌心,告訴我毋須擔憂。
那人的目光與言語有如夏雨,有如日光流水般的靜雅,將一切蒙上灰塵的煩憂洗刷而淨。
為何這樣一句簡單的話語,從這人口中說出,竟變得如此輕盈?
興許是我憂心過度了。
再一次地,因著滿溢的情感,我在小津先生面前——在這位對我最溫柔的先生面前——縱情地哭泣,斗大的淚珠從面頰處緩緩流下,與在壽司店時的感受不同;與回想起親姐妹的死況不同;與躺於冰冷石灰地面,逐漸失去自己的生命的孤獨不同——這是心滿意足的淚水。此刻的我,感到非常非常幸福。
我又再度體會到身處於時間之外,與另一人共處時的絕對安全感。這股盈滿於內心的充實,甚至無法與孤身一人獨處時,所得到的絕對寧靜相比……。在我們心中,被在意之人尊重、安撫與認同的感受,或許也是夏雨存在的一種形式。
我無聲地哭著,而那人正溫柔地擁抱著我。
夏雨陣陣落下,澆灌著新生之靈。
夏雨陣陣落下,與星辰共同落入恆沙中,成為你我本身。
2. 侘寂(日語:侘び・寂び/ わび・さび/Wabi-Sabi),為一種以「短暫」與「不完美」為核心概念的日式傳統美學,特徵包含不對稱、粗糙、簡明與低調,以展現自然的完整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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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花,夏雨——與數不清的優雅午後(上)
Fleurs d'équinoxe
‧ 本文為《刺蝟的優雅》之衍生故事,所有角色的性格與詮釋,皆參照原著之設定,為荷妮、芭洛瑪與小津先生三人之核心故事。 ‧ 文中有針對荷妮的特殊設定,若擔心原著劇透請斟酌閱讀。 ‧ 荷妮與小津先生的情感描寫,仍保留原著中相互仰慕的狀態。 ‧ 描寫方式為荷妮與芭洛瑪的交替獨白,與原著全然相同。
人物介紹
荷妮・米榭
擔任巴黎左岸葛內樂街七號的門房,總是在世人面前裝笨與扮醜,過著掩人耳目的生活,以緊守著自己熱愛哲學、藝術與閱讀的高雅秘密。最終在芭洛瑪與小津先生的溫情承接下,敞開了封閉已久的心房。死過一次,又再度活了過來。文中提到的呂西安,為荷妮因病過世的丈夫。
芭洛瑪・喬斯
出生於富裕家庭的天才少女,年紀雖小,卻已看破俗世與人生的荒謬,計劃於十三歲生日那天放火燒毀父母的公寓後,再服用安眠藥自殺。這項計畫在遇見荷妮與小津先生後,產生了奇妙的變化。文中提到的鴿蘭白,為芭洛瑪的姐姐。
小津格郎
退休��級音響日本代理商,性格風雅迷人,熱愛藝文與文學,某日搬進了葛內樂街七號,以自身的溫柔與熱忱,以及日本文化獨特的見解,承接芭洛瑪與荷妮細緻又脆弱的心靈,就此改變了兩人的一生。
曼奴菈・羅佩斯
荷妮最好的朋友,時常在工作閒暇之餘,帶著自己烘焙的糕點與荷妮一同喝茶。
————以下正文————
「米榭太太,她有著刺蝟的優雅,外表看來全身是刺,防守嚴密,可是我直覺她的內在也跟刺蝟一樣細緻。刺蝟這個小動物喜歡偽裝成懶散的模樣,特別愛好孤獨,而且非常非常的高雅。」
該來的還是會來
曾有那麼一天,芭洛瑪這樣對我說:「重要的不是死,而是在死的那一刻,我們在做什麼。」
我死的那一刻在做什麼呢?
我遇見了一個人,而且正要喜歡他。
我遇見了一個人,卻正要與他道別。
我準備好要愛了,卻在那不到一日的短暫時間,就這樣失去了一切,又將幸福重新握在手中。
您能想像嗎?興許是上帝搞錯了什麼。
而這是場玩笑嗎?我想說是,卻也全然不是。
我,荷妮,五十四歲,是個自學者,身形矮胖臃腫,社會地位低下,從沒受過什麼正式的教育,仍獨自幽居在自己的秘密門房內,閱讀著世上所有值得吸收的知識與文學;死過一次,又荒誕地活了過來,比赫拉巴爾式敘事法還令人感到震懾慌恐。現今,我依舊擔任著一棟座落在巴黎左岸,政商名流頻繁往的來高級公寓——葛內樂街七號——之中的普通門房。
這裡住著各式各樣光鮮亮麗的有錢人,與其說他們冷漠,不如說有著富人的不可一世;窮人家的死對他們來說,並沒有特別的實質意義,甚至可說是天經地義的事。今日門房由誰來擔任,於較高的社會階層來說,並無太大的差別。我們的生命在他們眼中單調、無聊、枯燥、冷漠又平庸,毫無悲劇色彩,只是生活中的一個偶發事件,比從收音機窸窣流出的社會新聞,還不值得一提。窮人將死之際所感受到的痛苦,也興許來得更為次等,富人對此當然也無動於衷。
如上述一般,像我這樣體驗過死亡又再度回歸的普通門房,其實從未對這棟公寓的住戶(或許絕大多數),造成任何深遠的影響,也興許沒有任何人對我的死感到惋惜。
話說至此,何不淒哀?死亡之於窮人,之於富人,都是必經之途,沒有誰比較高等,也沒有誰較為次等。以高姿態檢視他人,說穿了只是缺乏藝術性,甚至是安全感。
在托爾斯���的故事中,經常能讀到這般充滿反諷文學意象,而空乏無涵的角色;他們害怕失去現有的地位與價值,落入自己所輕視的境地;他們把自己擺得的過高,就只會摔得愈重,連貓兒都懂的這樣的道理。只能說人類從啟蒙時代至今,也還是毫無長進。
哎呀,事到如今,我體驗過死亡了,或許該來的還是會來。我的死,以及在死去的那刻所感受到的疼痛、無力與孤獨,或許都有它的意義存在。重要的是,我們如何看待這件事;重要的是,我們該如何解讀這背後的意涵。
在當今怪誕制度下所誕生的反常人物,如今已有人能探視自己內心深處的波瀾,即使只有一點點,但像我這般在貧窮人家成長、在外人眼中毫不起眼的粗俗門房,也能沐浴在這樣的幸福感中。這或許是在呂西安離開後,上天仍留給我的一絲仁慈。
啊,呂西安,曾一度以為自己的死亡將會把你永遠從我生命中帶走,但在最後一刻,浮現在我腦海中的你,依舊笑得如十五年前一樣溫柔。
呂西安,你已永遠安息了,但我還沒完成自己的故事。興許我的人生是本讀起來令人扼腕的諷刺文學,意象不強烈,卻也能在他人心中留下反思的可能。不過,如何詮釋或許是他人的事,這些年來我細細保護著自己,但現在已經有人能和我共同守護內在的心田。
我已經有全新的勇氣,走入未來的可能性中。
「您知道,該來的還是會來。」
這是《戰爭與和平》中,庫圖佐夫對安德魯王子說的一句話。不論是戰爭,還是和平,只要我們懂得等待,生命就會如起落的潮汐般,將浪潮中所要傳達的訊息,遞來又帶走。
該來的還是會來。
也就是說,不論是接受死亡,還是活著應對人生,只要時機成熟,我們都要坦然面對。
何不荒謬!您說是吧?
��到這裡,又想到了我的茶花,又想到了我的茶,也想到了芭洛瑪。她晚點就要過來與我談天說地,和我分享她那雙明亮的眼眸所觀察到的荒唐世界。而再過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這個全世界最聰明的女孩,就要迎來他十三歲的生日。
深刻思想第二部 上篇
走到古老的樹下,我們總是一再地 仰望天空,臥在花叢中。
深刻思想第二部正式開始,這回將以短篇幅的方式來書寫。至於您問為什麼會有第二部?那全都是因為米榭太太——我是說,荷妮——還活著,或許這樣說會使您感到荒謬,但事實就是如此,我也因此再度活了過來,神采奕奕,就像日照充足的向日葵般盛放開顏。
說「開顏」或許有些誇大,不過這是我此生第一次感受到了絕對的平靜與安放,畢竟,我既經歷過了與死亡擦身的「永不」,也體會到了緊握生命瞬間的「永遠」。
這些概念曾離我是那樣遙遠,而如今,我已在形式上死過一次,也重獲了新生。就如先前所提過的:「我將以建構的態度,來度過每個今天與明天」,準備好以全新的身份,再度追求那世間絕無僅有的美。
有些事若是沒有與荷妮相遇,或許從來就無法真正有所感悟;我可能仍是那個想在十三歲生日當天,燒了公寓後再自殺的傻女孩(雖然那時我認為自己絕頂聰明,也的確如此)。爸爸、媽媽與鴿蘭白會怎麼想,其實我一點也不在乎。不過,荷妮不一樣,小津先生亦同,他們帶我看到了截然不同的世界,興許就如日本文人所形容的那樣:「破局之後,亦有春天來到。何愁無法重回櫻桃園¹。」
生命的前半截雖然使我感到身心俱疲,不過自從看透生命的荒謬、經歷了荷妮的死後,我深知人生不論成功或失敗,不論快樂或絕望,都仍有許多美麗的片刻存在,而在這些片刻中,時間的概念與以前大不相同,也如在空中恣意飄動的泡泡般,映著世間的虹光倒影,如此自由自在。
為荷妮所經歷過的那些疼痛與孤單,對我來說並不全然是白費。我感受到了極大的痛苦,也承受了絕對的傷痛,那種無能為力的荒謬,已經超出我這嬌小的身軀,所能想像的極限,使我感到恍然,也懂得全然的虛無與失去。
不過,我很聰明,這點您們都清楚,或許就是因為我太過聰明,才會產生這種自以為是的態度,現在想想,真是錯得太過離譜。即使聰明,即使(自認為)看破世俗,但之於生命與人生,卻從來沒有真正體悟;對於這點,我仍拙昧不已,甚至可說是愚蠢至極。
然而,承認這點令我感到輕盈,且若是人終有一死、無法與死亡抗衡的前提下,在這段有限的時間內,我也想無視命運的安排,成為尚未成為的自己,成為真正的自己,成為那絕無僅有的芭洛瑪。
我必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才有繼續活下去的理由與價值,而先前我曾提過,之後若有理由繼續活下去,除了藝術將是我生命的全部之外,我也想與荷妮共同去經驗那些真正「活著」的事物,也就是在生活的動態中,能使我們提高境界的一切美麗。
話說這個份上,那些在最痛的時刻所留下的神秘幽微片刻,或許在冥冥之中改變了我。我再也不孤單了,至少現在不是,至少荷妮陪在我身邊時不是,至少自己多少能與生命的荒謬感抗衡時不是,不是,都不是。
雖說,卡繆曾提過反抗荒謬本身能夠得到幸福,但事實真是如此嗎?我該拿什麼與這荒謬感抗衡呢?認為自己沒有能力與荒謬感抗衡——的確是當時我選擇自殺的理由,畢竟那時的世界對我來說,完全不值得眷戀,也興許可笑至極。然而,縱使生命仍荒誕不羈,如今的我也已有活下去的理由,同樣正努力找尋著生命真正的價值。
這是一種反抗荒謬本身的行為嗎?希望如此。
思考至此,我放下了筆,在書桌前伸了個懶腰,視角隨著憲法——我們家有如行動裝飾品的長毛母貓——移動著。她輕巧地在櫃子與傢俱之間跳躍,也提醒了自己的靈魂本質,從未如此輕盈過。
天呀,我只是個將滿十三歲的小女孩,卻自以為理解了全世界,還有很多要經歷呢!噢,我指的當然是「人生」——人生的美感、人生的哲理,還有如何反抗人生的荒謬。
說到這裡,現在的我或許正攤開一本陌生又熟悉的書,閱讀著裡頭自以為早已看透,卻什麼也沒有看透的道理。而我們都仍需要繼續學習——之於我,之於荷妮,之於小津先生,或許都是一樣的。
不過,我們不僅能幫助彼此成長,還能有計劃地建構未來的生活,同時去過真正有「意涵」的生活。對此,我深信不疑——也或許就是因為太過肯定了,才使我對現在的自己,充滿了陌生的感受。
時間接近下午三點,我該去赴約了,與荷妮共同品味午後的第一杯茶。
看著茉莉茶花沉靜地在茶水中綻放的模樣,總讓我感到平和,這是日本人的哲學,也是恬靜簡約的生活韻鏡;是我一天,一週,不對,應該是一生之中,最期待與享受的事情。
您認為呢?我覺得這種美是「活著」的,不僅純淨,而且真實。
1. 太宰治:〈花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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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題
只要我孤身 我就和我的神在一起 我就和我自己在一起 祂園中盛滿人世間 所有孤寂之人的心 潔淨如初春白雪 苦寒如曇花消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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甦醒
我喜歡獨一無二的事物 像是你 像是我自己
與你的相遇和日常 使我們逐漸屬於彼此 殘缺的生命再度完整 我們活成了最特別的存在
每個入睡與甦醒 因彼此而感到安慰 你是我最快樂的故事 一切不再難耐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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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盡後灰飛湮滅
生命中無不殘缺 無不破碎 悲傷過於堅強 直至窮盡枯竭
回憶如前世的夢 輕觸後碎了一地
靜捧於手的 無法再要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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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好的時日 生命中所有的善美 付之一炬
聽得見嗎 回憶僅能保存 無法再度重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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蛻變
睜眼醒來,依舊不是白晝。 而白晝與黑夜,於祂早已了無差別。
日夜仍在運行,這回祂已耗盡力氣。 祂不思不想,或若思若想;目光丈量著遠處,思緒隨著雲隙間月的光影移動,隨後望入夜空,星辰閃爍如朝露,澄澈磊落,如初生之子,單純如斯。
黑洞般深沉的夜,美得漸漸奪去了祂的心神,使祂憶起了前世,始而感到動搖,覺得自己不該再看,於是闔上了雙眼。
奇妙之事發生了,自祂夢中的黑暗,人性燈火中無明的悔恨,體現了人神蛻變之時,瀕死與掙扎的灼燒感,刻入骨血,印入靈魂。祂苦撐熬過此次劇痛,意識由模糊轉為清晰,宛若再度迎來重生。
某種異樣的堅決與信念,浮於心頭,坦蕩無疑;也許來自方才與生命和他神的拼搏,又或許僅是某種迷離幻覺,帶有極度神聖的空洞,與「神」相映。
祂的意志已全然明朗,靈魂彷彿被注入新的覺知,融入新的神性,自血液中暈開。
此際,祂再度發現不再是自己—— 祂是世界了,完全的存在。
過往前世那無從命名之物,皆已化為神視瑣事。生命中最根本的虛無,從非來自於他者,而是「祂」自身——為生前從未體悟的道理。 那虛無並非邪惡或良善,僅是宇宙的本質,是最可怕亦偉大的事物。
終極的「有」,無所不存的「在」。
那就是他們口中的神,宇宙萬物間的命運,亦是祂此刻該有的樣貌。
祂起身,顫抖著,試圖伸出手臂,睜開雙眼,跪下身來。 明了所該履行的意念,祂輕輕開口,無悲無喜。再度留下淚水,恍若隔世。
耗盡「他」一生之時、現世之苦,迎來的,是「祂」的結局⋯⋯
——改寫、引用自 任明信〈海的房間 08〉
2019.08.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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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初生
1.
預言已至,女子伏地,徹夜祝禱 破曉之際,日光漸明 晨曦未至,仍須耐心靜聽
女子呢喃,虔誠冥思,語咒低沉 感受晚星漸緩消影 吞嚥昨日的夢與燈火 感受黎明新晨之臨 承接殘月之微光 感受大地之無垠 萬物甦醒,言語白晝之時
無雲無風,雷電將至 女子心緒不寧,遙想遠方之景 遙想來世 遙想延續血脈之責 她身軀輕顫,風兒拂過衣襬與輕紗 滅熄了燭光
她睜開雙眼,起身望天 再度將自己交給神靈與天地 輕聲完成最後禱詞
孩子將於此刻臨世
2.
仲春初暖,浩浩雷光劃破綻藍的天 搶著日光先行,驚異林中與山間生靈 祂炙熱明確回應著女子的禱詞 透過母親,賜予世間—— 一首永世傳唱的詩歌
非初為人母,她則知曉 此回將不同以往 如艷放於崖邊的孤花 如神所賜的輝煌之冠 更加別緻、超越美麗 亦危險
•
寧和的日子 因孩子的誕生而完滿 因孩子的降世,倍受祝福
他新生乍到 如春晨之光輕撫大地 灑落甜柔的生命之花 為世人增添華彩 使舉國傳唱 新皇子初生的詩歌——
“般度族第三皇子初生 為星宿所愛 為暮色與晨曦所愛 為命運之輪所愛 為父兄、眾神與臣民 如日輪於永晝不滅之光 提攜、支持與相隨
總願他勇敢康健 總願他能乘載此生的考驗 感受幸福,忍受痛苦 承接悲傷,給予喜悅與善美
體受人世之幸福 因剎帝利血脈而榮”
3.
洗褪神之子身分 洗褪皇族身世束縛 單純如斯,如他者之子 皆為母親 畢生摯愛
光明純淨是他的名 閃耀銀白如雪 如���般清雅 同月般皎潔
眾神再度賜予般度一族喜悅 與祝福,授予血脈延續之完滿 枝葉開散,如星繁生 不為惡咒所苦
•
般度族第三皇子 剎地利正法的體現 將於朝暉中,綻放神性之花 將於此世 受業力之牽引 受命運之曳行
日復一日,履行職責 冥思其務 恪守紀律 探詢人子之責 _ 《摩訶婆羅多》/阿周那敘事詩/I. 初生 2019.07.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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獻祭
如此微小 跪於日夜天地間 以祂為名而立的壇 縮起身軀 瑟瑟發抖
祂的溫柔與殘酷 如星高懸於夢的穹頂 使我們步離生活 有時亦遠離過往 朝著耀目雙眼的靈魂漫行 我們奉迎於祂的膝下 承載祂的一聲輕喚 瞻仰一抹淺淡的笑 宛若吻著初花艷生 芳氣滿園的花圃 至此承接你我的墜落 歸於新晨之光的初始 熠熠點亮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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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世
光是透明的 純淨無瑕 如夏日午後 微風吹動枝枒
湖水微爍 淺淡的情感 草的濕潤味道 從不認識的處所 宛若異國他鄉
和煦夢的延續 無須向神祈禱的世界 不必再看清 不必再過問 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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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題
日光和緩如父親的愛 花謝花開 新草初生零落 季節總該有它的宿命
如相逢 如生命新生 時日耗費比一世漫長 空曠而靜謐 恣意安養生息
——201907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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