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毒最終章:最後一舞線上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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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enom3fullversion · 7 month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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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姆哈迪主演,這對共生夥伴這次將走上逃亡之路,面對來自人類和猛毒母星的追殺,他們被迫必須在最後關頭做出痛苦的抉擇,為猛毒系列三部曲劃下句點。 片長:108分 上映日期:2024/1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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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毒最終章:最後一舞線上看, 上映時間, 關於、劇情介紹。
台北票房:2,285萬(台幣) 美國票房:11,481萬(美金) 影片年份:2024 出 品 國:United States 出  品: 發 行 商:索尼娛樂 語  言:English 色  彩:color 音  效:
劇情介紹《猛毒最終章:最後一舞》電影
《猛毒》系列編劇凱莉馬修執導,《猛毒》湯姆哈迪、《黑暗騎士:黎明昇起》茱諾坦普、《自由之心》奇維托艾吉佛主演,艾迪和猛毒這對共生夥伴這次將走上逃亡之路,面對來自人類和猛毒母星的追殺,他們被迫必須在最後關頭做出痛苦的抉擇,為猛毒系列三部曲劃下句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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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etistw · 2 month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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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聲穿過耳膜,人聲混雜,像是不肯停歇的潮水。
辰跪在街心廣場的石磚上,額前的髮絲貼著汗水與塵埃。他不敢抬頭——他怕看見那一張張表情:冷漠的、好奇的、譏笑的,或是……興奮的。
鐵鍊從他頸上垂下,連接在百合腰際。她站在他身後,優雅而從容,仿若在欣賞一場即將上演的藝術行刑。
就在此時,凌緩緩轉過頭,目光落向不遠處。
那是一座鏽蝕的鞭刑台。
老式的木製支架,如今成為城市裝置藝術的一部分,被市政府標示為「歷史遺跡」,本不應再用。
但今天——凌微微一笑,那抹笑意冰冷得像刃。
「起來吧,辰。」她柔聲喚他,卻如主宰者宣判。
辰顫抖地抬起頭,尚未回神,百合已溫柔地牽動鐵鍊,迫使他站起來,踉蹌地跟上凌的步伐。
人群騷動,有人舉起手機拍攝,有人低聲竊語。車輛呼嘯而過,但沒有人阻止。
這是一場合法的羞辱。
鞭刑台前,辰被推倒在木架上,手腳分別鎖上四角的鐵環。他身體攤開、毫無遮掩,就在行人川流不息的街口。
凌脫下外套,手中鞭條緩緩拉長。
「你曾在黑牢裡抗拒命運。」她低語,手指順著他背脊滑下,「但這裡——這是文明世界,是人群選擇的舞台。」
啪——!
第一鞭,毫不留情地落下。
辰悶哼,雙手死死握緊鐵環,背上的紅痕迅速浮現。他感覺到背後那無數雙眼睛,不斷穿透他的皮膚、靈魂。
啪——第二鞭,打得更深。他的呼吸逐漸急促,羞恥與快感在神經末梢交織成毒。
「讓他叫出來。」百合走近,輕撫他泛紅的臉頰,「讓他向這整座城市承認:他渴望被羞辱,被支配,被疼愛。」
第三鞭落下時——
辰終於發出一聲壓抑不住的呻吟。
那聲音穿越車聲、人聲與風聲,短促而清晰,像一種脫口而出的認罪。
啪——!
鞭聲劃破空氣,凌的手法穩準,每一下都落在辰的脊背與臀線之間,打出火燒般的痕跡。
辰死命咬著牙,但那火焰般的痛感,並未如他預期般使他麻木,反而——
他感到下體一陣悸動。
血液湧向股間,身體像是擺脫理智,自主地反應。那一點點的膨脹與勃起,緩慢、可恥地成形,就在眾目睽睽下。
他閉上眼,羞恥得想死。
但百合笑了,聲音像撒落人間的毒蜂蜜。
「啊……你看看他,」她半蹲下來,食指勾起那早已支撐不住、微微昂起的陰莖,語氣帶著溫柔卻殘忍的欣賞,「他不是在忍受,而是在享受。」
四周的觀眾傳來低聲議論、壓抑笑聲,有人甚至拍了張近距離的照片。
辰的臉幾乎埋進鞭刑台,他渾身發燙,卻又無法否認那瘋狂湧上的快感。
凌走近,掌心緩緩撫過他被打紅的臀肉,再下滑至他敏感的根部,拇指輕輕一按。
辰猛地顫抖,全身繃緊。
「身體已經說實話了,」凌湊到他耳邊低語,「你已經不是亡命之徒,而是……城市的娼僕。」
啪!
又是一鞭落下,而辰這一次,卻失控地呻吟出聲,那聲音帶著壓抑已久的渴望與釋放,直刺人心。
百合輕撫他髮絲,像在安慰一個認罪的奴隸。
「讓大家都看見吧。這,就是你真正的樣子——被疼愛、被羞辱,才會呼吸的你。」
《焰裁之續章》·羞辱的分權
凌站在刑台上,鞭條垂於指間,眼神緩緩掃過圍觀的人群。
有學生、有上班族、有情侶、有獨行者。有人玩味地笑,有人面紅耳赤,有人將手機螢幕湊近,有人無聲吞咽口水。
她抬起手,指向辰那早已被羞辱與疼痛弄得半勃、微顫的身體。
「從現在開始,這具身體不再屬於我,也不屬於他自己,」她語氣清晰、優雅,卻像在宣讀一項公共法令,「——而是屬於你們每一個人。」
人群靜了三秒,然後開始騷動。
「你們可以鞭打他,踢他,羞辱他,」她繼續,「只要他還活著,他就必須承受。」
辰猛然睜大眼,瞳孔劇震。
不,不可以——
他想掙扎,但手腳早已被���死在台架上,身體赤裸,無處可逃。他發出壓抑的低鳴,像野獸最後的求饒。
但沒有用。
第一個觀眾是一位穿著西裝的中年男人,他走上台,嘴角勾笑,抬起腳尖——
「砰!」
直接踢在辰的大腿內側,力道雖不重,但帶來的羞辱感卻如雷霆貫頂。辰整個人抽搐了一下,臉緊貼在木台,發出一聲悶哼。
「這就是他喜歡的,對吧?」男人笑著說,回頭望向百合與凌。
百合微笑頷首,而凌則優雅地鼓了掌。
接著是一位打扮時髦的女學生,雙眼亮得像看到奇觀。
她拿起台邊的輕鞭,對準辰的臀部——
「啪——!」
清脆的聲響落下。
「哇……真的紅了耶。」她彎下腰,看著辰的背,低語:「他……真的有感覺嗎?」
辰的身體幾乎抽搐得不像人了,羞恥、屈辱、快感混成一股混濁的深流,將他往下拖。
越來越多人開始湧上刑台。
有人用手機直播,有人用鞋底踢他腳踝、甚至有人伸手玩弄他的下體,肆意嘲笑。
「這就是你們的娼僕!」凌站在一旁,如同女王宣告勝利。
「——一具被命運踐踏後,選擇屈從於羞辱的身體。」
辰的淚水混著唾液滑過下巴,他知道,自己已經無法否認。
在城市的光天化日下,在成千上萬雙眼睛注視下,他的存在只剩下臣服與服從。
而他的心底,竟湧出一絲難以啟齒的……釋放。
《焰裁之巔章》·赤裸者之夜
風,拂過夜色中燈火閃爍的刑台。
辰的身體早已遍布紅痕,濕汗混著淚水滴在台面,顫抖的臀瓣依舊搖擺,在不知羞恥的節奏中,乞求著下一次被侵犯的快感。
而這時,凌緩緩舉起手,踩著紅毯般的階梯,走上台前,聲音透過擴音器,迴盪整個市中心:
「——各位,感謝你們的參與。」
「但現在,我們要進入真正的終極階段。」
她頓了頓,掃視下方觀眾們興奮、混亂、甚至已經有些瘋狂的眼神,唇角緩緩勾起。
「從這一刻起——每位參與者可獲得十分鐘完全支配權。」
「你可以鞭他、踩他、玩弄他、羞辱他——使用現場所有的鞭具、夾具、蠟燭、皮繩,也可以��備工具。」
全場一陣躁動,彷彿熱浪席捲。
「但……」凌舉起一根手指,慢慢指向前方攝影機,眼神銳利如刃:
「——你自己,也必須脫光。」
「想享受羞辱他,就先羞辱你自己。」
「你敢嗎?」
那一刻,空氣幾乎凝結。
有人驚愕,有人猶豫,有人舔唇,有人悄悄褪去外套。光影映照在人群身上,如同羅馬式競技場般的瘋狂。
接著——
第一位上台者是個戴著眼鏡的女白領。
她脫得一絲不掛,將高跟鞋踩回地面,從器具架上取下一根白色藤條,冷笑道:「這樣公平了,對吧?」
她站在辰身後,舉起鞭子,聲音冷而銳利:
「你的小屁股搖得這麼賤,就讓我好好打醒它吧。」
啪——啪——啪!!
辰每一下都顫抖,每一下都呻吟得幾近失語,而女白領自己也被攝影機360度環繞拍下,全身赤裸、冷峻如刑者,眼神中卻藏著難以隱藏的快感。
很快,第二人、第三人……脫光衣物的人潮接連湧現——
這不再是羞辱辰一人,而是一場全民露出羞辱交會的神聖交儀。
裸體與權力交換的十字台
每一位上場者,都是辰的鞭刑官、也是自我揭露的信徒。
凌在一旁如同掌控儀式的神職者,冷眼旁觀,甚至親自指導某位新手如何用馬鞭精準抽打敏感部位。
「掌根發力,順著臀線下來——很好,他叫得很真誠呢。」
辰的身體早已在抽搐邊緣,他不知道這到底是痛苦還是超越極限的放縱。
他只知道,在這場赤裸的羞辱祭中——
他早已不再是人,
而是——這個城市慾望的載體,是所有人心中黑暗面共同承認的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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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vingtheoristpanda · 5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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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澳大利亞將淪為亞太窮國”,新加坡前總理李光耀的預言為何令澳國跳腳?
澳大利亞統計局9月2日公佈的數據顯示,澳洲2020年第二季度國內生產總值下降7%,為自1959年有記錄以來的最大季度跌幅。此前第一季度的下降幅度是0.3%。澳統計局的有關負責人表示,主要原因是受全球疫情和相關抑制政策的影響。
對此,澳大利亞財政部長喬希·弗萊登伯格表示:“令人震驚的數字證實了每個澳大利亞人都知道的一個事實:新冠疫情對我們的經濟和生活造成了前所未有的衝擊,我們面臨著'大蕭條'以來最嚴峻的經濟局面!”
在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期間,必利吉,必利勁,印度壯陽藥,日本藤素,春藥,汗馬糖尚能夠倖免於經濟危機衝擊的澳大利亞,至今年,“幸運國”的光環何以黯然失色?
香港中評社5日刊發社評認為,澳大利亞遭遇如此嚴峻經濟局面,既有天災也有“人禍”。至於後者,是澳政府刻意惡化對華關係所產生的副作用。
此前,澳大利亞率先緊跟美國,對華為實施排斥政策。今年疫情發生以來,澳政府先是提出要就新冠病毒源頭開展所謂的“獨立調查”,隨後又在涉港國安法等問題上持續發難,宣稱將幫助香港居民申請“永久居留權”,還在“五眼聯盟”中積極隨美起舞,竭盡全力妖魔化中國,這對中澳雙邊關係產生了前所未有的負面影響。
而這種政治環境對經濟的非良性作用體現於,澳方無端攻擊和妖魔化的渲染使兩國間原本發展良好的貿易自由化、投資便利化、經濟互補化、人文交流常態化的勢頭戛然而止,甚至出現大尺度的倒退。毫無疑問,這種行徑在給中國經濟造成一定傷害的同時,更大程度地損害了澳大利亞業已遭到重創的經濟。
對於這種惡性循環最終可能導致的結果,《環球時報》在一篇專欄文章中援引了已故新加坡前總理李光耀的預言:“澳大利亞將淪為亞太地區的貧窮國家”。
這番評論引發了澳大利亞國內輿論的強烈反彈。據香港《南華早報》5日報導,澳輿論將《環球時報》的專欄文章描述為“尖刻”、“充滿挑釁”、“猛烈的抨擊”,澳大利亞天空新聞主持人稱這是一篇“令人討厭的文章”。
細品反彈的背後,生出的實則是擔心一語成讖的恐慌。
李光耀於1980年在訪問澳大利亞時發表上述言論,當時澳大利亞失業率和通貨膨脹率都很高,他對該國不開放經濟的後果發出了警告。
40年飛逝卻昔日重現,如《環球時報》專欄文章所描述,看到澳大利亞近年來不斷攀升的失業率、蝸行老舊的鐵路線路、拋荒十多年的“北部大開發”、民眾越來越付不起的電費、遠遠落後於亞洲國家的網速,人們就會情不自禁地想起澳大利亞前總理霍華德對包括美國在內的西方國家領導人的告誡:應當“歡迎中國崛起”,“敵視和遏制中國不僅有害,而且危險”。
畢竟,離開澳大利亞,必利吉,必利勁,印度壯陽藥,日本藤素,春藥,汗馬糖中國產品和投資找到新的市場和投資目的地的難度並不太大。但是澳大利亞要想找到替代中國的龐大的出口市場、物美價廉的進口商品供給和實力雄厚的投資者卻是殊為不易的。
“隨美起舞”卻底氣不足,這是澳大利亞最大的困境。
在貿易層面,澳大利亞對中國的依賴度與日俱增。近年來,澳大利亞對華出口量佔其出口總額的三分之一甚至更多;今年6月,這一比例上升到接近一半。這種依賴度,連以詆毀抹黑中國而昭著的“澳大利亞戰略政策研究所”(ASPI)研究員在妄言中國發動了對澳“貿易戰”行動的同時,悻悻地表示,這也是至今澳大利亞不能作出同等反制的原因。
中國外交部發言人華春瑩在9月1日的例行記者會上曾細數中澳經貿關係的利好,在過去20年,中澳雙邊貿易額從不到100億澳元增長到去年的2350億澳元,已有超過1.2萬家澳大利亞企業在華設立了分支機構;中國赴澳大利亞留學生去年達到近23萬人,每年赴澳大利亞旅遊的中國遊客達140多萬;中國連續11年成為澳大利亞最大的貿易夥伴,當前已經是澳大利亞最大的國際學生和遊客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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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ttf · 13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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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raceownsyou · 5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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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深】相思病(6)
梁圳房間裡還有零食,林鈺潔全部拿出來攤在了桌上作為分享,兩兄妹你一��我一語,把今天發生了什麼都告訴了何江言。
中秋節是在週五,大陸放了假,但香港放中秋後一天,所以梁圳其實是請假走的。他甚至沒有等到何江言起床一起吃早飯就衝去搭火車*,林鈺潔他們則把車開到福田口岸前一站的福民站接他,然後驅車前去廣州。雖然有九廣鐵路,但是那地獄一般的時長和昂貴的票價讓人幾乎忘記了它的存在,梁圳寧願去他爸的車上睡大覺。
「新聞說西九龍高鐵就快建成了,哥你以後應該不用起這麼早了吧。」林鈺潔拿著薯片,認真的說。
梁圳抽了抽嘴角:「是會快一點,但我覺得它作為一條全香港最敗家的線路,加上廣鐵集團的加持,票價想必也會很感人。」
他們一家人開車到了越秀找家裡的大哥梁富文,加上七大姑八大姨十幾個人湊在一起吃團圓飯。有些親戚很喜歡林鈺潔,經常捉弄這個家裡最小的孩子,梁圳可謂是又當哥又當媽,為了保護妹妹的自尊自愛跟那些絲毫沒有意識的親戚們周璇。這邊應付完他們又殺回深圳去跟林琳的爸媽吃了餐飯,戰況明顯好了很多,林琳家不喜歡熱熱鬧鬧,所以他們風平浪靜的過完了這個中秋。
怪不得千百年不用語音發消息的梁圳突然給他傳語音喊救命,何江言看梁圳無奈的表情就知道是場戰爭。梁圳一年前還在因為妹妹而悶悶不樂,如今竟然這麼細緻的把妹妹從糟糕的家庭教育中解救出來,他居然有了種孩子長大了的感覺。
看著飯桌上開始生產垃圾,梁圳一邊舔著指尖一邊下台,從茶几裡抽出一個垃圾袋放上台,何江言拿過袋子打開將包裝袋丟進去。林鈺潔看著他的動作,突然發現,這個家一直沒有什麼垃圾桶,也沒有什麼堆積的衣物,就連他們兩個的房間都整齊的單調。
「你們家真的很乾淨。」林鈺潔說,「我回去會跟媽媽說好話的,她怕死進你宿舍看到一團亂的樣子。」
「她在擔心什麼,男人愛乾淨。」梁圳從來沒有接收過類似的信息,有點驚訝的回答。
林鈺潔和何江言一起露出了無語的表情,他們相互對視了一眼,何江言下意識笑了。
梁圳喜歡看何江言笑,這很難��,而且何江言笑起來就不會皺著眉頭。實際上何江言算是個冰山美人,他交際中保持著良好的態度,但表現幅度不大,不輕易流露情緒,很明顯是從家教嚴格的家庭出身。梁圳算是少數能把他逗樂的人之一,梁圳是個吐槽役,而且會努力找他講話,何江言悠閒自得的養老生活有一半得益於他。
林鈺潔不信,她晃著叉子問何江言:「你們誰做家務?」
「一起。如果我做飯就他洗碗,我掃地就他拖地,我澆水就他擦窗。」
林琳和梁海濤因為分擔家務引起的爭執不盡其數,林鈺潔深有體會:「說得好輕鬆⋯⋯可能對你們來說真的很輕鬆。」
梁圳插嘴:「我都說了男人愛乾淨。我跟他一般弄髒什麼就會開始清理,除了落灰這種問題要商量什麼時候掃除,其他工作量都是舉手之勞。」
林鈺潔點頭:「默契真好呢。」
默契好?
梁圳和何江言對視一眼,倒是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梁圳在家只負責洗碗,何江言家裡有菲傭,他們這些習慣都是搬出來分工的,倒沒遇上什麼困難。他們對和對方生活像是有種天賦,他們甚至沒有約法三章,之前在宿舍的矛盾反而因為有了各自的房間解開了,何江言說的這種甚至不是刻意去分工的,純粹是看到垃圾桶滿就可以倒掉這種意識。
林鈺潔啃著楊枝甘露味的冰皮看著他們兩個,露出了自己哥哥終於嫁出去的欣慰笑容。
吃完後林鈺潔把整個家好好的逛了一遍,梁圳跟何江言坐在沙發上搭她的話。這個家基本都是他們的設計,除了客廳大部分是房東的傢俱,他們自己的房間、廚房、洗手間都有重新擺設過。林鈺潔問他哥誰買的,怎麼想,梁圳都能一一答出,甚至記得他們的分歧點,可以想像得到他們確實在超市裡有少多討論和爭執才有了眼前的成果。
一天內連跑了三個城市,林鈺潔困的不省人事,梁圳也呵欠連連。他先把林鈺潔帶去洗澡睡好,倒了杯水連同手電筒放在床頭,告訴她睡不著可以看他的書,有事去何江言房間敲門。
「你不睡沙發?」
「你何哥哥不捨得。」
「我想告訴媽媽聽。」
梁圳覺得他妹妹可能是天然黑,以後可以去獵頭公司就職,眼光獨到,手段也很毒辣。
「我跟何江言不會發生你最好不要打擾的事,所以真的有問題一定要敲門。」他嚴肅的叮囑意味深長看著自己的妹妹。
林鈺潔有種嗑cp被看破的感覺:「好的。」
解決了這邊妹妹的事情他先去洗了個澡,吹好頭髮揉著毛巾,腦子裡還在自己的房間裡,直接開了門。
然後他就看到了同樣剛吹好頭髮坐在床邊用筆記本電腦敲個不停,抿著嘴心事重重的何江言。
梁圳眼都不眨,楞都不楞一下,甚至在何江言扭過頭之前就迅速退出房間關上了門,然後慎定的敲了敲門。
何江言重新扭回頭把在寫的東西收尾,答道:「入。」
「對不起。」梁圳開門見山。
何江言看了看他,點點頭。他沒說下次不要這樣,他知道梁圳這次是疏忽,某些額外的情況他也可以容忍梁圳直接衝進來。
梁圳也沒有直接上床,他還在擦頭,擦完出去把毛巾晾好,又坐在床邊慢悠悠玩了一會手機。何江言還在忙作業,想了想又把筆電放好,躺下來打開手機等關燈。
結果何江言只感覺到床對面的那個位置一沉,他轉頭,發現梁圳竟然試探性把自己樹成一個竹竿,直直的躺在邊緣,半點作主的意思都沒有。
什麼年齡段的人會這樣睡覺?何江言滿頭的問號,看著梁圳僵硬的把頭扭到背對他的方向,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演藝死屍。
不會吧,他是在害羞嗎?
「被子蓋不到你。」他無語的用手蓋住眼睛,「自己找被子去。」
梁圳又起身,在何江言的指示下在他的衣櫃裡找到備用的被子,順便把燈關了。
何江言等半天沒等到他上床,問:「你在想什麼?」
梁圳似乎是在目測床的尺寸,呆呆的說:「我想睡過來一點。我要掉下床了。」
「那你過來。」何江言在黑暗裡笑。
然後那個人又過了幾秒,才噌的就湊了過來,他感覺到與自己相等的一份體溫靠近,然後在身旁一點點的位置停住,被子的摩擦聲窸窸窣窣,何江言閉著眼睛,感覺耳朵似乎有點發麻。
他睜眼扭頭看旁邊這個大傢伙,發現梁圳極其不自然的用被子自己包成粽子,連一個邊角都不露。他無語的問:「你不熱嗎?」
「熱,對不起。」梁圳又退了回去。
何江言伸出一隻手抓住粽子皮猛的一扯,嚇得梁圳差點滾下床:「沃草強⋯⋯」
「強?」何江言皮笑肉不笑,「不會蓋被子就不要蓋,你打算指控我什麼?」
「沒有,完全沒有。」
梁圳給他整懵了,然後想了想自己剛才把自己包起來的白癡行為,忍不住發出了電鋸般的笑聲。何江言也跟他一起在笑,他師弟關燈至今的行為實在是太詭異了,感覺就像是要他閉著眼睛跳火坑,根本看不出是誰喜歡誰。
「你在床上不行。」何江言無情的講起了黃段子。
梁圳頭皮發麻:「你才不行,你給我閉嘴,你怕癢超級加倍。」
哪有這種故事,我被我喜歡的人說不行,氣死了。
「我不怕癢。」梁圳開始口不擇言了,何江言樂不可支:「你肯定怕癢,讓我試試。」
「爸爸,求求你,我們睡覺。」
梁圳又打算逃,何江言抽出自己的枕頭拍了過去。他給他拍懵了,配合的緩緩倒下,正好躺在了合適的位置,何江言滿意的點點頭,斯文地擺好枕頭躺下,甚至幫自己床伴擺正了他的枕頭,撒上被子。
「⋯⋯」
好厲害的男人。梁圳躺的像條被拍在海岸上的魚,感覺自己各種意義上都被何江言摸透了。
沒來由的,他的睫毛突然抖動了一下。他感覺到周圍有一片光源,迷迷糊糊的睜開眼,何江言果然在看手機。
他在旁邊這個位置看了一會何江言,對方留給他一個側臉,螢幕昏黃的光線打在輪廓上,英俊的面孔上沒有任何表情。手機似乎是停留在聊天界面,但他沒有打字,只是來回切了幾個不同的聯絡群組,完全沒有在床上的放鬆。
何江言突然眨了眨眼,將手機拿開,扭過頭來看他。他沒有問他怎麼了,只是這樣看了他一會。
「我有個事情還沒問你。」梁圳說,他為了不讓對方覺得是在逼問,先把視線轉回了天花板。
何江言短暫的掃了一眼手機螢幕,熄滅放好:「你說。」
「你沒吃晚飯。」梁圳把整個身子轉到何江言那邊,撐著胳膊問他。「誰惹到你了,恩?」
何江言沉默了幾秒,沒有直視著他,說:「我爸給我打電話,祝我中秋節快樂。」
「⋯⋯哈??」
梁圳感覺在聽天方夜譚。他認識何江言兩年也跟他住在一起兩年,除了聽過他媽媽打電話問他學習怎麼樣這種鬼話,他爸早就音訊全無,是那種壓根沒有兒子wts的人才。
何江言笑了一聲,「他好像在英國出差喝醉酒,下午三四點的時候打了個跨洋電話,用英文跟我說中秋快樂,他同事搶過電話解釋的。」
⋯⋯⋯⋯
梁圳有時候真的很佩服他爸,何江言絕對不是抱怨的性格,但是每次他說起他父親,一開口講了沒幾個字梁圳就想掀翻整個香港把他爸找出來掐死。
何江言聽著梁圳沒聲音了,故作輕鬆地說:「不過我也沒有聽出來是他,我沒存他電話。他那邊對我的備註是名字,他同事解釋的時候還以為我是普通朋友。」
「好了,好了,別說了。」梁圳穩住自己情緒的樣子有點猙��。「你再說我今晚就不用睡了,能被你老豆氣的睜眼到天亮。」
「我老豆,你氣什麼?」對方語氣帶笑。
「我替你氣,我自己氣。」梁圳說。
「不要這麼替別人認真。」何江言在黑暗中湊過去,憑直覺捏了捏他的臉。
梁圳不輕不重的打了他一下,普通話都飆出來了:「你又成別人了,上一個吃我做的飯的人可是我媽。唉你讓我氣一會。」
何江言倒回自己的位置,喃喃地說:「上一個吃我做的飯的人是⋯⋯」
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他一直做飯,但一直只有他吃。如果不是那個一起探索伊奧斯**的跨年夜,他都沒有絲毫做飯給人吃的記憶。他現在對那個晚上還有留存的片段,其中一個是梁圳一邊吃一邊跟著歌手哼,我達吶吶吶吶圓圈⋯⋯他忘詞了哈哈哈哈哈,自己則在旁邊喝湯,感覺梁圳分分鐘要跳下飯桌一起跳舞。
梁圳躺在旁邊等了一會,問他:「不記得?」
何江言回神,笑著搖了搖頭:「不記得是父母的誰,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你很久以前就會做飯了嗎?」
「嗯。但是不好吃,很鹹。」
何江言不想回憶這些,沒有接著往下說。梁圳聽出了他語氣裏的不尋常,蓋好自己的被子,靠過去面對天花板:「跟我躺在一起不要想著別人。睡覺。」
「⋯⋯」是你自己睡不著跟我聊天的。
何江言笑了他一聲,他們又安靜了下來。他也說:「睡覺,Good night.」
「Good night.」
他們各自沈寂下去。
「⋯⋯江言。」
「嗯?」
旁邊的聲音清楚地傳來。
「⋯⋯你也沒睡著啊。」
「你也沒有。」
那當然沒有。喜歡的人跟自己一起睡,這誰能睡得著?
梁圳感覺自己的體溫一直沒有降下來,他可以清楚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房間的空調冷氣很足,但他一點都不覺得冷,旁邊躺著的何江言也是一份溫暖的地方。
尋找溫暖的本能讓他忍不住想要靠近他。但他同時又有點退縮,他的體溫有些高,他怕何江言會避開。
何江言聽他沒說話,閉著眼睛摸過來,把他推到一旁的空調被扯了一點到肚子的位置。梁圳鬼使神差的抓住他的手臂,但又不敢表現的太過明顯,只抓著往他們被子上砸了一下表達不滿。
「好痛。」
「痴線。」
「你別感冒啊,到時候傳染給我。」
「傻仔。」
何江言被晾在外面的手也被梁圳扯上了被子,他乖乖的躺好,是真的準備睡了。
何江言也放慢了自己的呼吸,兩個人再次無言。
梁圳感覺到自己旁邊的人又有動作了,肩膀位置的床面有點下陷。
他覺得自己還得這麼睡不著,但是他也是真的睏。他自暴自棄的說:「唱歌。」
旁邊的人停頓了一下:「我唱歌?你幾歲?」
「你不也睡不著?唱點晚安曲,我們都快樂。」梁圳鬼笑。
「我喝水。」
「喝完唱。」
何江言沒應聲,在床頭櫃取了水飲完,重新躺下後閉著眼睛思考了一會,還真的開口了。
「Sleep now, close your eyes
Time to think of tomorrow
All the stars wish you good night
So I switching off...the light
One more hug, one more smile
...kiss you once, kiss you twice
I’ll be here for a while
Time to sleep now and close your eyes.」
梁圳第一次聽他唱歌。因為時間有點晚了,何江言的聲音有些沙啞,低柔且有磁性的迴盪在二人間,但他聽到他在唱kiss you twice的時候因為有點不好意思帶上了笑意,撩的梁圳感覺自己臉有些紅。
這明顯是他第一次唱晚安曲,他因為忘詞有點停頓,但是節奏抓得很好。梁圳本來是想聽粵語版的搖籃曲,誰知何江言開口唱了英文,語言發音所用的不同的發聲部位讓梁圳覺得酥酥麻麻的。
有你這樣唱晚安曲的嗎,你這樣唱真的有人睡得著?
「我是想回唱一首。」梁圳故作深沈。「但是如果我們這樣下去真的就不用睡了,所以我欠你一次,有機會再還。」
「痴線。」大歌唱家充耳不聞。
「傻仔。」
「睡覺。」
「睡覺。」
兩分鐘不到梁圳的思維又跳脫起來:「你有沒有想過你可能是個很擅長哄小孩睡覺的好爸爸?」
何江言的聲音隔了幾秒才傳回來:「我只對哄你有信心。」
「痴線。」
「傻仔。」這次何江言特地加重了仔這個音。
「幼稚。」
「蠢豬豬。」
「睡覺。」
「睡覺。」
這誰睡得著啊,梁圳心想。這誰能睡得著啊?
一旁的何江言也跟他一起失眠了,他閉著眼睛想著下次要讓梁圳唱什麼歌。梁圳喜歡開趴,他們幾個深圳來的經常專門跑回深圳唱K,他打賭他絕對有一手。
梁圳想翻���,但他知道越翻越不用睡,而且他也不想打擾何江言。何江言則是翻了個身,如果他沒有猜錯,他好像靠著自己這邊睡。
梁圳在心裡嘆了口氣,找一個放鬆的姿勢,一邊催眠自己房子還在,人還活著,甜蜜的日子還有至少一百天,快他媽睡。
他們無人害怕明天的到來,卻忍不住想要留下此時的這點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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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black6668 · 6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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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LIVE] 洋基4:藍鳥0
時間Fri Jun 7 07:59:48 2019
一 二 三 四 五 六 七 八 九 合 洋基 0 4 0 2 0 0 0 0 0 6 藍鳥 0 0 0 0 0 1 0 0 1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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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ostop : 12.5小加碼!! 三合進場 06/07 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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噓 kimibear : 藍鳥受讓1.5怎麼補 涼了還重注… 06/07 08:01
推 liunhow : 一樓停神開示,大家都知道該怎麼買了。 06/07 08: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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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 chiaamay : 藍鳥出局如風 06/07 08: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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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 rockyshen : 3客進場 加油 06/07 0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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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 mozo9814 : 這二隊守護很幫忙開大的 06/07 08:10
推 wuuman : 反正等等3下 藍鳥打一下分數 其他我沒差 XD 06/07 08:11
推 winner0940 : 3主蠻甜的 06/07 08: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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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 grass14515 : 這場一開始的大小是多少呢? 06/07 08: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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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oston31 : 停神最近去哪了 玩股票嗎 06/07 0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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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 luna2000sea : 停神和要來囉 06/07 0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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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ostop : 一路追和啦不騙 六個出局數1.8賠率 超甜 06/07 08:13
→ iversonya : 端午節阿 慶祝一下 買個6倍藍鳥 06/07 08:13
推 kimibear : 首局合會哭?不是合嗎 06/07 08: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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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 sead11 : 這場停止買小 然後兩邊感覺守備都出狀況 06/07 08:19
推 yostop : 哈哈哈 藍鳥躺好 我還有初判3.5主小 06/07 08:19
→ iversonya : 哇�� 今天停神氣勢如虹,磅礡,強勢回歸 06/07 08:19
→ wuuman : 大部分都會在12壘之間 沒接到衝2壘… 06/07 08:19
→ yostop : 來加碼10.5小 和四合 06/07 08:19
推 iam760416by : 四客1000 06/07 08:20
→ iversonya : 買小的都很勇敢 王子也都買小居多 06/07 08:20
→ iversonya : 阿停今天是火力全開了是嘛?一直補 06/07 0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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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versonya : 昨天有一個去榮星公園的 我等你一個晚上了 要給你粽 06/07 08:21
推 wuuman : 恭喜阿婷 06/07 08: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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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 nimlbank : 晚點帶西瓜汁去公園給大家配粽子吃 06/07 08:21
推 liunhow : 爛阿停下多少 06/07 0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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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 gintoki1231 : 阿停第三局正神 06/07 0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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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 iam760416by : 噗 06/07 08:22
推 nashieh : 我還是買了四客 06/07 08:22
推 winner0940 : 一路追客喔 06/07 08:22
→ yostop : 很久沒玩了阿 這場入了50W來玩玩 當投資 06/07 0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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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OVE9610808 : ��哥要投資什麼可以開示一下嗎? 06/07 08:23
推 sead11 : 4客繼續 06/07 08: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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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 iam760416by : 跟阿停五和 06/07 08:24
推 gintoki1231 : 5和 2倍??? 06/07 08:24
→ yostop : 賭徒就是常不敢買 所以錯過賺錢機會 06/07 08:24
※ 編輯: iversonya (114.33.7.228 臺灣), 06/07/2019 08:25:00
→ yostop : 就像三和 開了你才後悔不敢買 哀 06/07 08: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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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ostop : 這場後面沒什麼分數了 我先說 06/07 08: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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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 kimibear : 我重注藍鳥受讓1.5跟5.5….感覺完蛋 06/07 08:25
推 gintoki1231 : 養雞1 06/07 08:25
→ yostop : 幹 費棒尻 祈禱藍鳥四下尻一隻 06/07 08:25
→ iam760416by : 四客多了一點希望 06/07 08:25
→ nashieh : 被7+排行榜第一人不是叫假的 06/07 08:26
推 sead11 : 直接得分 停神小分也差不多了 06/07 08:26
推 gyhsiao : 爛鳥這隻是發球機嗎 06/07 08:26
→ nashieh : 遠遠甩開 第二名的貝里跟第三名的金漢 06/07 08:26
推 chiaamay : → yostop: 這場後面沒什麼分數了 我先說 ………… 06/07 08:26
→ chiaamay : 馬上轟 06/07 08:26
→ yostop : 我買到10.5小和12.5小 還遠呢 06/07 08:26
→ iversonya : 洋基5分了 06/07 08:26
→ yostop : 洋基牛棚很鐵 06/07 08:26
→ iam760416by : 他投球好不穩 06/07 08:27
→ sead11 : 這領先分數根本不會用勝利組 06/07 08:27
推 cs121921 : 停神出來怎感覺有點難過 06/07 08:27
推 nO25948 : 藍鳥這隻上場2局掉10分 06/07 08:27
推 s72005ming : 轟了 06/07 08:27
推 winner0940 : 5主太甜小買 ,,5客再進一單 06/07 08:27
推 rockyshen : 2468客 06/07 08:27
推 gintoki1231 : 懶鳥傑克森本季出賽4場3場被7+ XDD 06/07 08:28
→ sead11 : 比���難過的應該是跟停止同路買小的 06/07 08:28
推 sdil223 : 還是停神最對味 06/07 08:28
→ yostop : 五合2倍? 秒買20W 06/07 08:28
推 liunhow : 差點又尻 06/07 08:28
→ nO25948 : 這隻根本廢投,不懂怎麼能留在大聯盟 06/07 08:28
推 iam760416by : 我也是想買雙數局客 06/07 08:28
→ liunhow : 洋基這第九棒的黑人滿猛的 06/07 08:29
→ yostop : 藍鳥守好啊! 06/07 08:29
→ liunhow : 洋基66666 06/07 08:29
推 nashieh : 去年在綠帽投的不錯 06/07 08:29
→ nO25948 : 洋基6666666 06/07 08:29
→ nashieh : 洋基再來啊 06/07 08:29
推 wuuman : 阿婷你還好嗎 06/07 08:29
推 kimibear : 受讓5.5還有救嗎 06/07 08:29
→ iam760416by : 7+差一球了 06/07 08:29
推 chiaamay : → yostop: 我買到10.5小和12.5小 還遠呢 06/07 08:29
推 gintoki1231 : 養雞尻 06/07 08:29
→ liunhow : 辣妹得點圈打擊率根本開外掛 06/07 08:29
推 white8520 : 阿婷功力依舊 06/07 08:30
→ nashieh : 開這場送錢場 孬剛真是佛心 06/07 08:30
推 sead11 : 其實沒2局那失誤也才2-0 今天也沒投很差 06/07 08:30
推 gyhsiao : 洋基放過停神吧 別打了 06/07 08:30
→ iam760416by : 換投了? 06/07 08:30
推 tim1995q : DJLM得點圈打擊率應該五成了吧 06/07 08:30
→ nO25948 : 可以追藍鳥受讓了 06/07 08:30
推 greg2windy : 這到底是哪來的垃圾投手 06/07 08:30
推 yostop : 幹 別打了 12.5/10.5捏LP 06/07 08:30
推 luna2000sea : 30隻球隊 怎麼可能人人都精英 一堆都來湊數的 06/07 08:30
→ nashieh : 總之快7+吧 最好我大雙城也一起7+ 06/07 08:30
推 bluestack : 5.5大 1500收 06/07 08:30
→ yostop : 沒關係! 靠五合2倍壓回來 06/07 08:30
噓 zoo2 : 終於換投了 06/07 08:31
推 boston31 : 停神說受讓5.5 可以買 好險我沒買 06/07 08:31
→ yostop : 呼 換頭可追小了!! 06/07 08:31
→ rayes : 原來是照世明燈傑克森先發 一切都很合理了 06/07 08:31
推 dragonking8 : 666 06/07 08:31
推 gintoki1231 : 再一分這投手就達成7+ 連4斬了 06/07 08:31
推 kimibear : 藍鳥受讓奇蹟1.5捐家扶NT500 06/07 08:31
→ zoo2 : 算了我閉嘴了看阿停表演 06/07 08:31
噓 sdil223 : 傑克森真的沒用了,幾乎場場爆 06/07 08:31
推 qwer4678 : 沒律師 指好根停神了 06/07 08:31
→ yostop : 12.5小 1.92!!! 進場再次 06/07 08:31
→ nashieh : 傑克森準備尋找第十五支球隊創紀錄吧 06/07 08:32
→ qwer4678 : 下幾萬 06/07 08:32
→ gintoki1231 : 上來這個防禦6.67也沒好到哪啊XD 06/07 08:32
推 iam760416by : 跟停神小一次好了 06/07 08:32
→ yostop : 藍鳥這隻牛近期表現不錯 06/07 08:32
→ LOVE9610808 : 阿停今天準備100萬再壓6666 06/07 08:32
推 winner0940 : 跟一張12,5小 06/07 08:32
→ iversonya : 操你媽 買三客不開 四客居然打2分 06/07 08:32
→ nashieh : 有一場傑克森先發 兩隊一共打了23分 06/07 08:32
→ qwer4678 : 好 06/07 08:32
→ yostop : 兩出囉~~~~ 要CH? 06/07 08:33
推 kimibear : 藍鳥等等可以打爆Happ了嗎 06/07 08:33
推 jakeblue : 藍鳥+7.5給吃一下 06/07 08:33
→ nashieh : 不過藍鳥換投了 下局客不太敢買 06/07 08:33
→ iversonya : 阿婷入50萬拉 不要亂報 06/07 08:33
→ winner0940 : 洋基打2 4 6 8巨? 06/07 08:33
推 iam760416by : 這投手好像也不怎樣 06/07 08:34
推 liunhow : 爛鳥火牛繼續放火吧 06/07 08:34
推 issac1024 : Lv來一發,慶端午啊 06/07 08:34
→ iversonya : 剛剛有人說要給我西瓜汁的 不要曬到太陽喔 06/07 08:34
→ yostop : 這投手還不錯啊 06/07 08:34
→ iversonya : 為什麼比賽暫停? 06/07 08:35
推 kimibear : 藍鳥5.5受讓拜託 給過…加油 06/07 08:35
推 iam760416by : 打到捕手 06/07 08:36
推 YiMaple : 首局竟然可以沒分… 06/07 08:36
推 nashieh : 大雙城來尻一下吧 06/07 08:36
推 grass14515 : 受傷吧 06/07 08:37
→ iam760416by : 隔壁雙城分數追上來了,洋基快尻啊 06/07 08:37
→ nashieh : 我四關首局就倒洋基…傑克森太讓我失望 06/07 08:37
推 nO25948 : 捕手受傷 06/07 08:37
→ dragonking8 : 怎下啊藍鳥尻的出來嗎 06/07 08:37
→ iversonya : 有沒有藍鳥一口氣攻下6分的八卦 06/07 08:38
推 yostop : CH 沒分啦爽 剛追到12.5小1.92 和五合 06/07 08:38
→ iam760416by : 癢雞給我守好喔 06/07 08:38
→ iversonya : 四上結束,如果藍鳥打2分,我就服阿停 06/07 08:38
推 liunhow : 空仔的分數好87 06/07 08:39
→ iversonya : 12.5小一半一半 06/07 08:39
推 gintoki1231 : 養雞守好 這局讓我吃一下 06/07 08:39
→ iam760416by : 空仔沒差了 06/07 08:39
→ iversonya : 藍鳥345 棒開始打 06/07 08:40
→ iam760416by : 受讓高賠飛掉 06/07 08:40
推 rockyshen : 等等準備6客進場 06/07 08:41
推 nO25948 : 洋基等等鐵牛上來,藍鳥這場可能0分 06/07 08:41
推 dragonking8 : 5主進場 06/07 08:41
推 z67186718 : 藍鳥345跟養雞789差不多 06/07 08:41
推 yostop : 守好啊 藍鳥這場會擺爛沒分 06/07 08:41
推 winner0940 : 感覺來了,5主再進一單,哈普要崩了 06/07 08:43
推 iam760416by : 癢雞今天789蠻猛的耶 06/07 08:43
→ iam760416by : 五和再500 06/07 08:44
推 liunhow : 停神不是有買4合,現在又希望爛鳥不得分。XD 06/07 08:44
→ iversonya : 他買很多小 06/07 08:45
推 stevedai : 阿停也有小XD 06/07 08:45
推 winner0940 : 4客收 06/07 08:46
推 nashieh : 四客收收 繼續五客 06/07 08:46
推 iam760416by : 他小應該買很大 06/07 08:46
→ nashieh : 洋基繼續打分 之後放火牛敗點分 然後剛好殺12.5小 06/07 08:47
推 yostop : 我小買很大! 五合買更大 06/07 08:47
→ nashieh : 我預測的劇本 06/07 08:47
→ yostop : 我倒要看看5和兩倍 有多恐怖!? 06/07 08:47
→ winner0940 : 今天星期五藍鳥5局會跳舞 06/07 08:47
推 liunhow : 空仔87場結束了 06/07 08:48
推 iam760416by : 還我水手受讓 06/07 08:48
→ nashieh : X1的東西 不重要 打到20局也一樣 06/07 08:48
※ 編輯: iversonya (114.33.7.228 臺灣), 06/07/2019 08:49:21
→ nashieh : 374居然又秒死 06/07 08:49
→ liunhow : 洋基先來7+資格壓壓驚吧 06/07 08:49
→ iam760416by : 洋基下一局再打吧 06/07 08:50
→ liunhow : 壞球連發 06/07 08:50
推 momoidcool : 養雞gogo 06/07 08:50
→ nashieh : 直接送弱棒上一壘 藍鳥真好心 06/07 08:50
→ iversonya : 洋基一壘有人 一出局 06/07 08:50
推 weller45 : 乾,爛鳥+4.5感覺已死 06/07 08:50
→ liunhow : 爛鳥火牛找不到好球帶 06/07 08:50
推 yostop : 哈哈 秒死 這樣五合兩倍?! 06/07 08:50
推 gintoki1231 : 養雞7+來認識一下吧 06/07 08:50
推 sead11 : 藍鳥者投手一直b 06/07 08:50
推 qwer4678 : 感覺要得分了 06/07 08:51
→ iam760416by : 先演一下 06/07 08:51
→ iversonya : 6倍鳥 看來是沒機會了 今天沒鼎泰豐 又要去公園 06/07 08:51
→ yostop : 我猜DP 06/07 08:51
推 sindyhu82 : 停神回來了 06/07 08:51
→ sead11 : 沒dp難下莊 06/07 08:51
推 winner0940 : 是藍鳥會得分啦 06/07 08:51
※ 編輯: iversonya (114.33.7.228 臺灣), 06/07/2019 08:52:29
→ gintoki1231 : 藍鳥壞球連發顆 06/07 08:52
→ yostop : 五合兩倍 M44444444! 06/07 08:52
推 dragonking8 : 五主加油 06/07 08:52
→ yostop : 有人也買到嗎 06/07 08:52
→ iam760416by : 我只買到1.68 06/07 08:52
推 liunhow : 洋基快尻 06/07 08:52
→ iversonya : 兩出局喔~ 06/07 08:52
推 gtvbsg : 沒 06/07 08:52
→ gintoki1231 : 不知道養雞在揮什麼 站著應該就上壘了 06/07 08:53
→ yostop : 這場應該會剛好10分 06/07 08:53
→ iam760416by : 藍鳥下局再爆啊 06/07 08:53
→ yostop : 殺一路追大的 06/07 08:53
推 nashieh : 洋基沒了 06/07 08:53
→ winner0940 : 剛剛哈普臉上寫了下局”宋” 06/07 08:53
→ liunhow : 馬的,投手壞球連發硬要打壞球 06/07 08:54
推 rockyshen : 按照劇本走了 準備進場6客 06/07 08:54
推 qwer4678 : 律師被水桶 停神就回來@@ 06/07 08:54
→ yostop : 笑翻XD 五合兩倍這樣打 06/07 08:54
→ iam760416by : 再三個出局數停神就要變神了 06/07 08:54
推 boston31 : 五下藍鳥789棒 06/07 08:54
→ yostop : 回到10.5囉 怒補1.85 10.5小分!!! 20W 06/07 08:54
推 kimibear : 我有個大膽的想法 律師 停神 同一個人XD 06/07 08:55
→ iversonya : 在幹一次 他媽的 三局開和 幹 06/07 08:55
→ yostop : 你怎知我不是律師? 06/07 08:55
推 gintoki1231 : 阿停又入金? 06/07 08:55
推 dragonking8 : 哈哈大笑 06/07 08:55
→ iversonya : 不可能啦 停神還推文 由衷佩服律師 06/07 08:55
→ iversonya : 那這樣律師不就精神分裂 06/07 08:56
推 venter125 : 剛剛五合賠率開多少? 06/07 08:56
→ iversonya : 五上0 06/07 08:56
※ 編輯: iversonya (114.33.7.228 臺灣), 06/07/2019 08:56:42
→ iversonya : 2倍 06/07 08:56
推 iam760416by : 停神說有買到2 06/07 08:57
→ venter125 : 兩倍也太爽了吧…. 06/07 08:57
→ iversonya : 秒出局耶 厲害喔~阿停 06/07 08:57
推 ask88 : 阿停要大賺了 06/07 08:57
推 gintoki1231 : 5和2倍 有開20秒吧 06/07 08:57
推 rockyshen : 6客進場 猜5和 06/07 08:57
→ venter125 : 剛剛那個上來不到15秒就拜拜 06/07 08:57
噓 dragonking8 : 幹尻一發啊 06/07 08:57
推 qwer4678 : 停神 律師 同一人嗎? 06/07 08:58
→ venter125 : 真的來亂揮 06/07 08:58
→ gintoki1231 : 簡訊剛來就鎖了 開完剩1.68就不買了 06/07 08:58
推 yostop : 嘿嘿! 06/07 08:58
→ ask88 : 阿停M1 06/07 08:59
→ venter125 : 那兩倍是開錯吧? 06/07 08:59
推 momoidcool : 停神帥喔 06/07 08:59
推 iam760416by : 1.68至少比1.4好很多 06/07 08:59
→ yostop : 預告一下 6 7 8和我都會買 06/07 08:59
→ dragonking8 : 乾要和了 06/07 08:59
→ rockyshen : 說同一人的 我也是醉了 我當你開玩笑 06/07 08:59
→ iversonya : 哇操 兩出局了 沒人在壘包 06/07 08:59
推 jerryyuan : 1.68不錯了阿 06/07 08:59
推 SXRD : 會不會神來ㄧ棒尻ㄧ分? 06/07 08:59
→ rockyshen : 6客加油 06/07 08:59
→ iversonya : 9下給我尻七分 今天中午吃鼎泰豐粽 06/07 09:00
→ dragonking8 : 哈普運氣真好 06/07 09:00
→ jerryyuan : 鼎泰豐有粽子喔 06/07 09:00
推 venter125 : 是買了12.5大嗎…. 06/07 09:01
推 winner0940 : 幹哈普不送嗎? 06/07 09:01
推 qwer4678 : 停神要中了 06/07 09:01
→ jerryyuan : CH 和GET 06/07 09:01
推 rockyshen : 5和 06/07 09:01
推 iam760416by : 有神快拜 06/07 09:01
推 boston31 : 恭喜停神 06/07 09:01
推 yostop : 嘿嘿 06/07 09:01
→ qwer4678 : 哇 06/07 09:01
→ winner0940 : 被騙了 06/07 09:01
※ 編輯: iversonya (114.33.7.228 臺灣), 06/07/2019 09:02:04
→ yostop : 一堆人不敢買和 我也不懂 06/07 09:01
→ dragonking8 : 哈哈大笑 恭喜 06/07 09:01
→ yostop : 明明才六個出局 1.6以上都很賺 06/07 09:02
推 iam760416by : 還好1.68有跟 06/07 09:02
推 jimbank : 停神猛猛的 06/07 09:02
→ yostop : 六合童子 大家敢跟嗎 06/07 09:02
推 magicandy : 請問各位大大,金鶯場是下雨delay嗎 06/07 09:02
→ yostop : 要降到9.5囉 嘿嘿 06/07 09:03
推 wuuman : ���局追主 住公園 06/07 09:03
推 nashieh : 7和2.1? 06/07 09:03
推 boston31 : 藍鳥123棒 第六局 06/07 09:03
→ iam760416by : 7和2.1 06/07 09:03
→ yostop : 剛一堆人得分就高潮 殊不知會坐小吧 06/07 09:03
→ boston31 : 洋基891第六局 06/07 09:03
→ iam760416by : 關了 06/07 09:03
推 qwer4678 : 這停神局局追和嗎 06/07 09:03
推 gintoki1231 : 6和2.1 06/07 09:03
→ yostop : 七合2.1 搶到了!!! 06/07 09:03
→ nashieh : 我買2345客過2倒2還是賺一些啊 06/07 09:03
→ gintoki1231 : 還7? 06/07 09:04
推 jerryyuan : 7局又亂開 06/07 09:04
→ iam760416by : 是多少人下 一下子降到1.65 06/07 09:04
→ yostop : 我已經預告 這場局局追和 保證賺 06/07 09:04
→ iam760416by : 六局洋基來一下吧 06/07 09:04
→ yostop : 洋基秒死 爽 06/07 09:05
推 qwer4678 : 變1.65 停神下幾百萬 06/07 09:05
推 liunhow : 九棒黑鬼尻一下 06/07 09:05
→ iam760416by : 黑人快尻 06/07 09:05
→ liunhow : Power都不夠 06/07 09:06
推 dragonking8 : 六合童子發功 06/07 09:06
→ jerryyuan : 10點場有推薦嗎 06/07 09:06
→ yostop : 六合M4!!!!! 06/07 09:06
→ nashieh : 6局都沒買 06/07 09:06
推 gintoki1231 : 停神已經賺幾百萬了 威剛嚇到降賠 06/07 09:06
→ liunhow : 辣妹壘上沒人,自己尻自己賺打點吧 06/07 09:06
→ yostop : 為啥你們都不買和? 這莫明顯的趨勢?哎 06/07 09:07
→ nashieh : 9.5了 06/07 09:07
推 iam760416by : 因為要7+啊 06/07 09:07
→ nashieh : 不想買和 1點多的我沒興趣 06/07 09:07
→ yostop : 9.5續追小!! 06/07 09:07
→ liunhow : 辣妹Hhhh 06/07 09:08
推 jerryyuan : 洋基這隻超猛 1BB 3安打 06/07 09:08
→ iam760416by : 2安 06/07 09:08
→ iam760416by : 3喔 06/07 09:08
→ yostop : 洋基躺好啊 06/07 09:08
→ nashieh : 先開個7+吧 06/07 09:08
→ iam760416by : 雙響砲吧 06/07 09:09
→ yostop : 西克今天打超爛 還好 06/07 09:09
→ nashieh : 雙城尻 再打個3分啊 06/07 09:09
→ liunhow : 雙數局該得分吧,洋基快尻 06/07 09:09
→ iversonya : 二壘有人 06/07 09:09
→ jerryyuan : CH 06/07 09:09
→ iam760416by : G 06/07 09:09
→ iversonya : 六上結束6:0 06/07 09:09
推 dragonking8 : 神加持一下啊 06/07 09:10
※ 編輯: iversonya (114.33.7.228 臺灣), 06/07/2019 09:10:16
推 qwer4678 : 停神又要中獎了 06/07 09:10
→ yostop : 9.5囉 嘿嘿 12.5小 可以喊了嗎 06/07 09:10
推 boston31 : 讚喔 06/07 09:10
→ boston31 : 受讓2.5 應該掰了 無法突破Happ投球 06/07 09:11
→ yostop : 和局基本上 過了上半局 就差不多了 06/07 09:11
→ iversonya : youtube搜尋yankees有人免費分享直播 06/07 09:11
推 momoidcool : 七局主客有推薦的嗎 06/07 09:11
→ yostop : 你們就看著和局一直開 都不買? 06/07 09:11
推 luna2000sea : 喊什麼 阿停484想被桶 06/07 09:12
→ jerryyuan : HR 06/07 09:12
推 nO25948 : 尻 06/07 09:12
→ jerryyuan : 開主 06/07 09:12
推 ok0225 : 尻 06/07 09:12
推 grass14515 : 藍鳥1111 06/07 09:12
推 SXRD : 打擊出去 得分!!! 06/07 09:12
推 Aroman : XD 06/07 09:12
推 mozo9814 : 6主 讚 06/07 09:12
→ iversonya : 我就是喜歡阿停的天真 直白 我都不敢喊 那怕已經過 06/07 09:12
→ yostop : 幹 尻屁尻 06/07 09:12
→ ok0225 : 和局掰 06/07 09:12
推 liunhow : 停神尻 06/07 09:12
推 rockyshen : XDDDDDDDDDDDDDDDDDDDDD 06/07 09:13
推 nashieh : 停神馬上… 06/07 09:13
→ iversonya : 6:1 06/07 09:13
推 qwer4678 : 停神… 06/07 09:13
推 jakeblue : 小鳥尻了一分 06/07 09:13
推 dragonking8 : 哈哈大笑 06/07 09:13
→ mozo9814 : 7主 也來買一點 06/07 09:13
→ iversonya : 我剛噴水噴到螢幕 06/07 09:13
推 sead11 : 停止可以閉嘴了嗎 一直在嘴 06/07 09:13
推 venter125 : 乾……..我就知道會這樣 06/07 09:13
推 iron76111 : 先別喊哦 06/07 09:13
→ mozo9814 : 9.5大 加油 06/07 09:13
推 nimlbank : 解開束縛 我還你原型 重��吧 懶覺 06/07 09:13
推 kimibear : 這局多打幾分吧藍鳥 06/07 09:13
推 sky29386558 : 停神被藍鳥直接甩臉 06/07 09:13
→ iversonya : 一出局了 06/07 09:14
→ nashieh : 這樣目前停神是虧的? 06/07 09:14
推 yostop : 陽春砲還好… 13.5-9.5小 收幾張? 06/07 09:14
推 venter125 : 通常這種半局只會尻一球…. 06/07 09:15
推 qwer4678 : 停神還贏 06/07 09:15
→ yostop : 我下最大是在小分 跟五合 七合 2倍 06/07 09:15
推 rayes : 先恭喜停神賺到買粽子的錢了 06/07 09:15
→ venter125 : 停神哥哥別再說了…. 06/07 09:15
→ venter125 : 小心會被桶啊 06/07 09:15
→ yostop : 尻完秒死 乖 06/07 09:15
推 Penguinpower: https://m.imgur.com/Fj4vX86.gif 06/07 09:15
Tumblr media
推 SXRD : 確定7和局嗎 那我要買客 06/07 09:15
推 nashieh : 那我7局買一下好了 06/07 09:16
推 sead11 : 停止2-6局只開2和 應該賠1.5注 06/07 09:16
※ 編輯: iversonya (114.33.7.228 臺灣), 06/07/2019 09:16:48
→ yostop : 10.5小 1.52 好想定存一發 06/07 09:16
推 iam760416by : 再跟你一次 06/07 09:16
推 kimibear : 跪求洋基不要殺我的藍鳥受讓5.5好不好拜託了… 06/07 09:17
→ yostop : 忍不住了 10.5小 1.52 30W 定存 06/07 09:17
→ nashieh : 我買7主 06/07 09:17
噓 sdil223 : 不準你們這樣虧停神,停神是對的!! 06/07 09:17
推 winner0940 : 7和不不錯來一張 06/07 09:18
→ nashieh : 我沒有虧啊…我只是跟他買不一樣而已 06/07 09:18
推 moyoyo : 跟100塊 06/07 09:18
推 SXRD : 7客來ㄧ發吧 06/07 09:18
→ yostop : 這投手狀況好 續投正確 06/07 09:18
推 mozo9814 : 10.5小給停神,我要9.5大 06/07 09:18
→ LOVE9610808 : 停神 你到底是不是工讀生阿 怎麼那麼準xd 06/07 09:18
→ nashieh : 沒了明燈傑克森…單局好難買 06/07 09:18
推 donjuan1012 : 七主不錯 06/07 09:18
→ SXRD : 今天洋基中心棒次好爛 06/07 09:19
推 grass14515 : 王子!! 06/07 09:19
→ yostop : 10.5小 主力 7和 也加油 06/07 09:19
→ yostop : 七合M55555 06/07 09:19
→ nashieh : 10.5大2.1耶… 06/07 09:19
→ yostop : 這場高機率卡10 06/07 09:20
推 wuuman : 終於吃到6主 差一點住公園 追小嘍 06/07 09:20
推 qwer4678 : 王子 停神 .. 06/07 09:20
推 nO25948 : 王子有買大還小嗎 06/07 09:20
→ qwer4678 : 應該會開客 06/07 09:20
推 sindyhu82 : 王子vs停神,誰強呢 06/07 09:20
推 SXRD : 王子喊7主 停神喊7和 所有開……?! 06/07 09:21
→ nashieh : 不過現在7局了 還要4分 06/07 09:21
→ yostop : 洋基不選球 爽 06/07 09:21
→ nashieh : 374有發揮會更多分啊…就沒表現 06/07 09:21
推 wuuman : 工讀生快派彩啊 剛剛都all in6主了 06/07 09:22
推 qwer4678 : 只能開客了 06/07 09:22
→ iversonya : 我就知道這一天一定會來 王子 停神 終須一戰 06/07 09:23
推 SXRD : 客要g了 洋基也不太想打QQ 06/07 09:23
→ iversonya : 王子喊7主 停神喊7和 06/07 09:23
推 yostop : 真的沒分啦 全場應該一路小 06/07 09:23
→ iversonya : 洋基567棒 06/07 09:24
推 dragonking8 : 再來阿 06/07 09:24
→ iversonya : 七上兩出局 06/07 09:24
推 jerryyuan : CH 06/07 09:25
推 yostop : 7和 兩倍 M4444 06/07 09:25
→ iversonya : 和局的機會 跟七主的機會 來了 七客已死 06/07 09:25
→ yostop : M3 06/07 09:25
推 iam760416by : M3吧 06/07 09:25
推 twhma : 現在要看洋基勝分差要開多少了… 06/07 09:25
※ 編輯: iversonya (114.33.7.228 臺灣), 06/07/2019 09:25:53
→ iam760416by : 拜託八局給我7+ 06/07 09:26
推 mozo9814 : 7主加油,跟王子同路了 06/07 09:26
→ yostop : 七合來吧 爽���歪 06/07 09:26
→ iversonya : 真的有人買2-6分分叉的嗎 你怎麼知道 夢到嗎? 06/07 09:26
→ iversonya : 王子喊7主 停神喊7和 06/07 09:27
→ jerryyuan : 洋基連續贏9個系列戰斷了 感覺想趕快結束不打了 06/07 09:27
→ yostop : 七局會合 06/07 09:27
推 dragonking8 : 來了來了 06/07 09:27
→ jerryyuan : 失誤 06/07 09:27
→ yostop : 八和已買 06/07 09:27
推 SXRD : 洋基要搞了? 06/07 09:27
推 sead11 : 洋基守備開搞 06/07 09:27
→ iversonya : 一壘有人 06/07 09:28
推 kimibear : 劇本來了 藍鳥尻一發啊啊啊 06/07 09:28
推 SXRD : 停神 王子決戰 06/07 09:28
→ iversonya : 停神 洋基要搞你 06/07 09:28
→ yostop : DP一下 06/07 09:28
→ yostop : 藍鳥盲很多 06/07 09:29
推 nashieh : 藍鳥來一分就好 06/07 09:29
推 iam760416by : 金鷹快尻啊 06/07 09:29
→ iversonya : 1 3 5 局都開合 06/07 09:29
→ LOVE9610808 : 停神8和有壓40萬嗎?有的話我跟一張 06/07 09:29
推 sead11 : 和小可能要被雙搞了 球都尻很遠 06/07 09:29
→ yostop : M2222 06/07 09:30
→ iversonya : 一出局一壘有人 06/07 09:30
推 SXRD : 藍鳥怎麼打擊那麼爛 06/07 09:30
→ yostop : 8和20萬 06/07 09:30
噓 SXRD : 這棒每次上來都亂揮 06/07 09:30
推 sindyhu82 : 看起來~感覺要和??!! 06/07 09:30
→ iversonya : 要上車的快喔 九局應該會關掉 06/07 09:30
→ yostop : 哈普今天賽揚欸 06/07 09:30
→ iam760416by : 來個dp 06/07 09:30
推 boston31 : 8和才1.52 06/07 09:31
推 jerryyuan : K 06/07 09:31
推 wuuman : 衝9.5大 猜卡10 06/07 09:31
→ LOVE9610808 : 剛剛洋基打到幾棒啊? 06/07 09:31
→ wuuman : 還有洋基讓分 06/07 09:31
→ jerryyuan : 1.5都會搞 06/07 09:31
噓 SXRD : 幹 這棒不管好壞球都揮 06/07 09:31
→ iversonya : 二出局 一壘有人 看起來 阿停先贏王子一次 06/07 09:31
→ yostop : 和局2倍都開了 何況1.52 06/07 09:31
推 qwer4678 : 停神要中獎了 06/07 09:31
→ boston31 : 洋基等等678棒 06/07 09:31
→ LOVE9610808 : 感覺停神今天正神喔xd 06/07 09:32
推 bluestack : 8.5大 下1000 06/07 09:32
→ iversonya : 100球羅~ 06/07 09:32
→ boston31 : 7和 06/07 09:32
推 jerryyuan : CH 和GET 06/07 09:32
推 donjuan1012 : 沒了 06/07 09:32
→ qwer4678 : 停神好強.. 06/07 09:33
推 yostop : 收 06/07 09:33
推 iam760416by : 神 06/07 09:33
推 x94u60 : 7和了 06/07 09:33
→ iversonya : 幹 停神威五 06/07 09:33
※ 編輯: iversonya (114.33.7.228 臺灣), 06/07/2019 09:33:18
推 dragonking8 : 屌喔正神 06/07 09:33
推 sindyhu82 : 停神太久沒來了!好像變正了呢 06/07 09:33
→ yostop : 八和加碼 30萬 06/07 09:33
推 wangcncn : 洋基客大 5.5 己Get 06/07 09:33
→ iam760416by : 第八局洋基來個7+吧 06/07 09:33
→ iversonya : 拜託九下尻6分 結束比賽 讓我吃鼎泰豐 06/07 09:34
推 LOVE9610808 : 尻六分 停神要睡公園了 06/07 09:34
推 WadeWen : 拜託洋基7+! 06/07 09:34
推 boston31 : 艾佛森都買高配後打掉 這玩法會賺嗎 06/07 09:34
→ iversonya : 挖靠 30萬了 我一個月薪水2.3萬 06/07 09:34
推 qwer4678 : 一個月薪水2.3萬… 06/07 09:35
→ iversonya : 波士頓31, 我之前一直書 靠王子才回本的 06/07 09:35
推 fly0408 : 跟停神8和 06/07 09:36
→ qwer4678 : 2.3萬 美金嗎 06/07 09:36
推 SXRD : 停神賺翻了 應該要開小了 兩邊都不打 06/07 09:36
→ iversonya : 台灣後25%的就業人口….也是有愛棒球的 06/07 09:36
推 x94u60 : 哇 出局如風 06/07 09:37
推 kimibear : 求洋基輕虐 不要殺我藍鳥5.5拜託了 06/07 09:37
→ iversonya : 實領2.1萬台幣拉 06/07 09:37
推 iam760416by : 快尻啊 06/07 09:37
→ iversonya : 八和達成率50% 06/07 09:38
→ x94u60 : K 06/07 09:38
推 yostop : 這場果然做小 爽歪 06/07 09:38
→ fly0408 : 應該趕著下班了 06/07 09:38
噓 ckk10050 : 出局如風 06/07 09:38
→ rayes : 停神的12.5小 ���爽了吧 06/07 09:39
推 kimibear : 9上求洋基輕虐 不要得分拜託了 06/07 09:39
※ 編輯: iversonya (114.33.7.228 臺灣), 06/07/2019 09:39:22
→ luna2000sea : 趕著過端午節 看一下休息區是不是藏了一堆粽子 06/07 09:39
推 iam760416by : 癢雞-4.5! 06/07 09:39
推 liunhow : 養雞7+先折成紙船了 06/07 09:39
推 yostop : 我推薦 你們又不敢下 現在才說爽 06/07 09:40
推 x94u60 : 跪求停神這幾天帶隊QQ 06/07 09:40
→ x94u60 : 12.5小 10.5小 藍鳥+5.5都有買了XD 06/07 09:40
→ iversonya : 換投手了 藍鳥要開搞了嗎 搞大? 06/07 09:41
推 SXRD : 洋基要送分嗎 green又來了 06/07 09:41
推 nO25948 : 小綠欸 06/07 09:41
推 nashieh : 那個人上了… 06/07 09:41
推 sead11 : Era 9.17的green來了 06/07 09:41
→ nashieh : 我要買大分 06/07 09:41
推 iam760416by : 靠北 06/07 09:41
推 dragonking8 : 6:3可以嗎 06/07 09:41
→ iversonya : 今天可能有37度 我會去公園發傳單 一小時145元 06/07 09:41
推 luna2000sea : 哈哈 洋基換垃圾 06/07 09:42
推 SXRD : 來了來了 06/07 09:42
推 ayueee : H 06/07 09:42
→ sead11 : 馬上安打 06/07 09:42
推 a65016501 : 搞起來 06/07 09:42
→ SXRD : 這局至少來個3分看看唄 06/07 09:42
→ nashieh : 手腳太慢 鎖了 06/07 09:42
→ iversonya : Green 防禦9.17,一勝兩敗 06/07 09:42
推 yostop : 不會得分 放心 06/07 09:42
→ luna2000sea : 洋基買大484 06/07 09:42
→ a65016501 : 一看牛棚熱身就知道 06/07 09:42
噓 sdil223 : 幹,養雞不想贏?派什麼嘴綠出來啦! 06/07 09:42
推 SXRD : 再來ㄧ發看看 06/07 09:43
→ iversonya : 藍鳥一壘有人了 06/07 09:43
→ robcc90 : 藍鳥受讓還有救嗎 06/07 09:43
→ iversonya : 藍鳥先尻5分 快 中午不想去公園 06/07 09:43
→ luna2000sea : 都輸兩場了還出廢物 不想贏? 06/07 09:43
→ SXRD : 落後5分 怎麼不選球 ㄧ直揮 06/07 09:43
→ sead11 : 要保送了 06/07 09:44
推 a65016501 : 搞起來 06/07 09:44
推 SXRD : 先來個b好嗎 06/07 09:44
→ luna2000sea : 控球爛到北 不用揮 06/07 09:44
推 nO25948 : 這局藍鳥很有機會喔 06/07 09:44
→ nO25948 : 棒次還不錯 06/07 09:44
→ iversonya : 怎麼看起來 臉上寫 失分兩個字 06/07 09:45
推 nashieh : 會不會一局直接變6:6全殺小分? 06/07 09:45
推 qwer4678 : 關鍵球 06/07 09:45
推 yostop : K了嗎 06/07 09:45
→ a65016501 : 有可能 06/07 09:45
推 jakeblue : 小鳥+4.5進場,大棒子趕快揮一下 06/07 09:45
→ qwer4678 : 6:6 停神就輸慘了 06/07 09:45
→ iversonya : 捕手被打到臉 06/07 09:46
→ luna2000sea : 速球也弱 根本不會揮空 06/07 09:46
推 sead11 : 一棒今天狀況很好 沒解決真的會大局 06/07 09:46
→ a65016501 : 纏鬥一下 06/07 09:46
推 x94u60 : 一直界外 06/07 09:46
→ iversonya : 好久 06/07 09:46
推 SXRD : 幹 打什麼鬼 06/07 09:46
→ luna2000sea : 鳥鳥運氣真差 06/07 09:46
→ sead11 : 咬到 但是不夠遠 06/07 09:47
→ x94u60 : 平飛 06/07 09:47
→ iversonya : 飛球接殺 阿停 在兩個出局 收30萬 06/07 09:47
推 sumfm921 : 哇賽雙殺 06/07 09:47
→ a65016501 : 看2.3棒會不會醒 06/07 09:47
→ luna2000sea : 啊停贏啦 06/07 09:47
推 kimibear : 二世….9上藍鳥鎖好拜託 06/07 09:47
推 qwer4678 : 停神中獎了 06/07 09:47
噓 ckk10050 : 靠 dp 06/07 09:47
推 z67186718 : 大分吃屎了 06/07 09:47
推 sindyhu82 : 秒雙殺 06/07 09:47
→ x94u60 : DP 06/07 09:47
推 yostop : 收啦!! 這場會贏的很可怕… 06/07 09:47
→ ckk10050 : 雷 06/07 09:47
→ x94u60 : 停神賺翻 06/07 09:47
→ yostop : 我傻住了……… 06/07 09:47
推 nO25948 : 幹dp 這隻不是被吹很兇 06/07 09:47
推 grass14515 : 藍鳥放個2分 06/07 09:47
推 iam760416by : 洋基拜託了9上來一波吧 06/07 09:48
→ yostop : 沒有一場賺過這麼多… 06/07 09:48
推 jimbank : 停神今天好猛 06/07 09:48
→ iversonya : ��馬的 我先出發了 摟上說要贊助西瓜汁的 等你 06/07 09:48
→ kimibear : 洋基輕虐拜託 6:1就好 06/07 09:49
→ yostop : 12.5、11.5、10.5、9.5小都買 又買了5和七合各兩倍 06/07 09:49
→ iversonya : 還有九局阿 阿停 我幫你集氣 06/07 09:49
推 boston31 : 如果等等6-6 就是進入停神領域 06/07 09:49
推 wei880222 : 停神好猛 06/07 09:49
推 SXRD : 停神今天是正神 不能跟���反抗啊 06/07 09:49
→ yostop : 贏到傻眼…… 06/07 09:49
→ iversonya : 1 3 5 7局都開合 06/07 09:49
推 dragonking8 : 看會送同情分嗎 06/07 09:49
→ nO25948 : 藍鳥派這隻有機會掉分 06/07 09:49
推 momoidcool : 藍鳥加油啊 06/07 09:49
推 iam760416by : 鳥換投了 06/07 09:50
→ iversonya : 防禦率6的投手 要來了 06/07 09:50
推 sead11 : 鳥這投手era也高的恐怖 06/07 09:50
→ ypw : 昨天NBA擋掉場中 今天開就無法大 邪門耶 06/07 09:51
→ iversonya : 一出局 06/07 09:51
→ ypw : 昨天678局隨便就轟 06/07 09:51
→ iversonya : 今天反跟阿停的 要跟我一起出發嗎? 06/07 09:52
推 jeffrey0401 : 好久沒看到停神了欸~~ 06/07 09:52
推 grass14515 : 二出局 06/07 09:52
推 x94u60 : 哇 2出局 06/07 09:53
推 a65016501 : 做個小吧 06/07 09:53
→ x94u60 : 停神準備領錢了 06/07 09:53
→ iversonya : 各位觀眾 兩出局 06/07 09:53
推 sky29386558 : 我停好神!! 06/07 09:53
推 gintoki1231 : 停神今天超正 06/07 09:53
推 s1013342 : 給藍鳥一分可以嗎 06/07 09:53
推 jimbank : 幫停神小分集氣一下,衝啊 06/07 09:54
推 nashieh : 我最後算一算只賺幾百 06/07 09:54
推 grass14515 : 給藍鳥2分行嗎 06/07 09:54
推 z67186718 : 不知道會不會雙響殺+5.5 06/07 09:54
推 venter125 : 有賺就不錯了啦 我跟停神只跟到六合…. 06/07 09:55
→ iversonya : 一壘有人 06/07 09:55
推 nO25948 : 洋基可以尻一發嗎 06/07 09:55
推 liunhow : 跪求洋基尻 06/07 09:56
→ Austin05 : 幹不要尻啊…… 06/07 09:56
→ iversonya : voit感覺要尻大棒 06/07 09:57
推 x94u60 : K他拜託 06/07 09:58
推 jerryyuan : BB 06/07 09:58
推 sead11 : 這如果尻就開大了 06/07 09:59
→ Austin05 : 幹+6.5不想死 06/07 09:59
→ iversonya : 妳各位阿 一 二壘有人了 買小的注意 06/07 09:59
推 TDBAMAC : 開始了嗎 06/07 09:59
推 yostop : 還好買在10.5 尻一隻也沒差 06/07 09:59
推 topper : +6.5 撐住 06/07 09:59
→ iversonya : 洋基第四棒 06/07 09:59
推 z67186718 : 要尻一發開大嗎 06/07 10:00
→ iversonya : 防禦率6呃投手 失分很正常的 06/07 10:00
推 lichiayang : 搞起來 06/07 10:00
推 venter125 : 來個K吧!!!! 06/07 10:00
推 x94u60 : 心臟好痛 06/07 10:00
→ venter125 : 給我K起來!!!! 06/07 10:00
推 nO25948 : K味濃幹 06/07 10:01
推 jerryyuan : 洋基法官去哪了 06/07 10:01
→ iversonya : 我看現場 這個投手不行 沒控球 06/07 10:01
推 topper : kkkkkk 06/07 10:01
→ jerryyuan : KKKKKK 06/07 10:01
→ venter125 : K起來啊!! 06/07 10:01
→ Austin05 : 爽啦 06/07 10:01
推 jeffrey0401 : kkkk 啊停水啦 06/07 10:02
推 Aroman : 大分要爆了 06/07 10:02
→ x94u60 : 水啦 準備領錢 藍鳥躺好吧 06/07 10:02
→ iversonya : 阿停 你在那裏 你快贏了 all in 06/07 10:02
推 grass14515 : 這球@@ 06/07 10:02
推 jakeblue : 還好養雞沒尻出去…小鳥再來一分就好! 06/07 10:02
推 momoidcool : 養雞送個分吧 06/07 10:02
推 luna2000sea : 裁判:我想下班臭了嗎 06/07 10:02
→ iversonya : 嘴綠要出來守護小芬了 06/07 10:02
→ topper : +6.5 getttttt 06/07 10:02
※ 編輯: iversonya (114.33.7.228 臺灣), 06/07/2019 10:03:20
推 dog54317 : 水啦, +6.5 加油 快點3out 06/07 10:03
推 z67186718 : +5.5準備收了 06/07 10:03
推 kimibear : 加5.5 抖�� 今天沒賠了好險 刷刷水錢 06/07 10:03
※ 編輯: iversonya (114.33.7.228 臺灣), 06/07/2019 10:03:34
推 yostop : XX1好爽哦 還是運彩好賺 06/07 10:03
推 a65016501 : +5.5會過嗎? 06/07 10:03
→ topper : 穩過 06/07 10:04
→ iversonya : +5.5可以去睡覺了 午安 06/07 10:04
推 mkhl3 : +5.5抖收 06/07 10:04
→ topper : 除非藍鳥追平 延長賽 洋基 又過讓 06/07 10:04
→ topper : 機率低到 不可能 06/07 10:04
推 grass14515 : 尻一隻 06/07 10:05
→ a65016501 : 開始殺洋基讓分嗎? 06/07 10:05
→ grass14515 : 拜託啦 06/07 10:05
噓 SXRD : 幹 跑者在睡覺喔 這樣才ㄧ壘 06/07 10:05
→ iversonya : 洋基開搞了耶 06/07 10:05
推 sead11 : 洋基又故意失誤…… 06/07 10:05
推 kimibear : 6:5來一下 06/07 10:05
推 ts012108 : 沒關係 藍鳥跑者中職化 不然最少二壘 XDD 06/07 10:05
推 kenny9046 : 開搞 06/07 10:05
→ walayla : 要開始演了嗎 06/07 10:06
→ kimibear : 有種讓我受讓1.5也過 06/07 10:06
推 SXRD : 進洞有困難啊 06/07 10:06
→ iversonya : 這局我看 就 快結束吧~ 06/07 10:06
推 grass14515 : 有機會 06/07 10:06
→ sead11 : 真的開始搞了… 06/07 10:06
推 x94u60 : 哇賽 開演 06/07 10:06
推 SXRD : 來了來了 終於安打 06/07 10:06
推 a65016501 : 有人買洋基讓嗎? 06/07 10:07
→ grass14515 : 來個2分啦 06/07 10:07
→ x94u60 : 12壘有人0出局 06/07 10:07
→ rayes : 在放水囉 注意!!!! 06/07 10:07
推 DENSHA0325 : 小鳥衝啊 06/07 10:07
→ SXRD : 還以為要雙殺了 06/07 10:07
推 yhlin93 : 開始疊壘包囉 06/07 10:07
→ SXRD : 三分球準備!!! 06/07 10:07
推 sumfm921 : 能換掉這廢物嗎 06/07 10:07
→ iversonya : 1 2壘有人 難道 我今天不用去公園!!! 06/07 10:07
推 Ericva : 鐵定有分 06/07 10:07
→ sead11 : 太搞了吧…… 8局雙殺化解 9局再搞一次 06/07 10:07
推 LOVE9610808 : 不要這樣對待我們的神! 06/07 10:07
→ kimibear : 受讓1.5過 家扶NT500 06/07 10:07
推 SXRD : ==幹 藍鳥別在亂揮了好嗎 06/07 10:07
推 gintoki1231 : +5.5~+7.5 舒服 06/07 10:07
推 avavgirl : 手上有藍鳥+2.5跟+5.5 希望全吃阿 06/07 10:08
→ kimibear : 滿貫來一隻 受讓1.5收 家扶NT500快! 06/07 10:08
推 jerryyuan : 有到7.5喔 06/07 10:08
推 SXRD : 有啦 06/07 10:08
推 grass14515 : 滿壘 06/07 10:08
→ SXRD : 滿壘 06/07 10:08
→ ypw : 沒人回來 06/07 10:08
→ iversonya : 這樣打球 會死人的 06/07 10:08
→ kimibear : 滿壘了 滿貫來一隻啊啊啊 06/07 10:08
→ grass14515 : 來個2分 06/07 10:08
→ jerryyuan : 滿壘 06/07 10:08
推 Aroman : 滿 06/07 10:08
→ SXRD : 不要換不要換 06/07 10:08
推 yhlin93 : 滿壘 06/07 10:08
推 nimlbank : 哇 開搞了 06/07 10:08
→ iversonya : 123滿壘 06/07 10:09
推 wuuman : 9.5大要活起來了 XD 06/07 10:09
推 yostop : 幹 該不會大滿貫吧…… 06/07 10:09
噓 WadeWen : 幹你娘洋基又搞! 06/07 10:09
→ nimlbank : GS樓下請大家吃粽子 06/07 10:09
→ sead11 : 真的要直接搞大逆轉了 06/07 10:09
推 a65016501 : 有到7.5喔 有看到 06/07 10:09
→ yhlin93 : 來一隻來一隻 06/07 10:09
→ avavgirl : 快搞阿 06/07 10:09
→ yostop : 拜託別GS 身家都在10.5小 06/07 10:09
推 LOVE9610808 : 笑死 滿貫一隻我就佩服停神 06/07 10:09
→ a65016501 : 真的猛 06/07 10:09
→ iversonya : 阿停 我才買50元 我錢給你 6倍藍鳥 我不要了 06/07 10:09
→ rayes : 不用害怕 查普曼已經在熱身了!! 06/07 10:09
→ SXRD : GS就進洞了欸 咁無口零 06/07 10:09
推 albert1225 : 停神!!!!! 06/07 10:09
→ wuuman : 不可能會逆轉啦 洋基要殺幾分 06/07 10:09
推 davidluo8 : 停神復出首戰怎那麼刺激 06/07 10:09
推 dog54317 : 滿壘 0out 06/07 10:09
推 sumfm921 : 換掉廢物 06/07 10:09
→ nimlbank : dp vs gs 請選擇 06/07 10:10
推 mozo9814 : +7.5。希望也收9.5大 06/07 10:10
推 gintoki1231 : 這個一發出去…停神就爆開了 06/07 10:10
推 applekiwi : 一定要最後一局搞一下氣氛就對了 06/07 10:10
→ yostop : 哈哈 換卡普曼了 06/07 10:10
推 civicvi : 一發入洞看看 06/07 10:10
推 XALC : 我覺得藍鳥要滿貫了 06/07 10:10
→ yostop : 還好 06/07 10:10
→ sumfm921 : 廢物下去了 06/07 10:10
推 nO25948 : 8.5大給吃好嗎 06/07 10:10
→ SXRD : 幹 換三小 分都還沒掉 06/07 10:10
→ sead11 : 感覺會gs進洞開大 06/07 10:10
→ yhlin93 : 這樣上場有救援點嗎 06/07 10:10
推 cool88 : 停神開示了…滿貫預備備 06/07 10:10
推 momoidcool : 藍鳥來個gs 06/07 10:10
推 grass14515 : 查普曼放個2分啦 06/07 10:10
→ nO25948 : 查普曼才熱身一下而已欸 06/07 10:10
推 ucprovider : 查普曼上來不見得好 06/07 10:10
推 white8520 : 阿婷會不會,一局炸 06/07 10:10
→ SXRD : 難了 只求別亂揮查普曼的球就好 06/07 10:10
→ iversonya : 阿怎麼不要 叫 火球王上來 100 100投 06/07 10:10
推 Aroman : 最多到11分 06/07 10:10
→ gintoki1231 : 停神復出 決戰九下 06/07 10:10
→ LOVE9610808 : 沒 他上次首戰已經輸了20萬xd 06/07 10:10
→ sead11 : 查普曼搞不好也是炸 06/07 10:10
推 j19980412 : 我差3分拜託 藍鳥給點力 06/07 10:10
推 MikeFulmer : 有救援點 06/07 10:11
→ sead11 : 根本沒熱身多久 06/07 10:11
→ nO25948 : 查普曼保送機率大 06/07 10:11
→ wuuman : 6:5結束就真的太刺激了 贏一分也是贏啊…… 06/07 10:11
推 godsong : 開大預備 06/07 10:11
→ melton2 : 這樣上來有救援成功或救援點嗎? 06/07 10:11
推 luna2000sea : 洋基真的很故意 讓垃圾一直丟 06/07 10:11
→ nO25948 : 熱不到5分鐘 06/07 10:11
→ iversonya : 好險今天有看比賽 好刺激 06/07 10:11
推 sean910587 : 藍鳥再來一分就好 06/07 10:11
→ yostop : 卡普曼應該會來個滿壘無失分 06/07 10:11
推 kimibear : 有問題耶 剛在想捐家扶 跟 捐給自己媽媽意思一樣嗎 06/07 10:11
推 dragonking8 : 這屌要送了 06/07 10:11
→ MikeFulmer : 兩支全壘打會追平就有救援資格 06/07 10:11
推 davidluo8 : 有啊有救援點 06/07 10:11
→ yostop : 還好買在10.5小 應該可以吧… 06/07 10:11
推 sillyxsilly : Very Fake 06/07 10:11
→ davidluo8 : 下一棒就是追平分 所以有救援點 06/07 10:12
推 mike110100 : 6、7、8廢棒無誤 06/07 10:12
→ iversonya : 來了 第一球準備 06/07 10:12
推 venter125 : 停神….. 下次別再太信心的喊了啦 06/07 10:12
→ venter125 : 會被幸運之神處罰的… 06/07 10:12
→ sead11 : 10.5 也只要gs就大了 06/07 10:12
推 SXRD : 查普曼可以掉3分嗎 反正也不會算你頭上 06/07 10:12
推 z67186718 : 藍鳥逆轉一下 06/07 10:12
推 nimlbank : 他可以掉三分不是他的x D 06/07 10:12
→ yostop : 假高潮而已啦 真的 06/07 10:12
推 adidasair1 : 洋基這垃圾還不來打中華職棒嗎 06/07 10:12
→ yostop : 應該會K 06/07 10:12
→ mike110100 : Chapman專殺廢棒 06/07 10:12
→ SXRD : 查普曼日常 都是壞球先來 06/07 10:13
→ nimlbank : 炸裂!!!! 06/07 10:13
→ z67186718 : 原來是要做救援點 06/07 10:13
→ sead11 : 投不進去 停止你的小分慘了 06/07 10:13
→ iversonya : 壞球連發 06/07 10:13
推 NICKline : 在兩分 06/07 10:13
推 qwer4678 : Bbb 06/07 10:13
→ jerryyuan : 2壞 06/07 10:13
→ SXRD : 水喔 2壞 繼續bb 06/07 10:13
→ NICKline : 快阿阿阿阿 06/07 10:13
→ davidluo8 : 有人看到王子嗎 我懷疑是分身XD 06/07 10:13
→ SXRD : 別亂揮啊 智障鳥 06/07 10:13
推 grass14515 : 在兩分 06/07 10:13
→ sead11 : 查普曼對藍鳥防禦率5 06/07 10:13
推 jackpig : 查普曼上來先保送兩個才會投球很正常 06/07 10:13
→ SXRD : 幹 不揮是壞球打三小 06/07 10:13
推 godsong : 燈味 06/07 10:13
→ sead11 : 要燈了 06/07 10:14
→ jerryyuan : DP 06/07 10:14
推 brucelinda : 12.5小還有舅媽 06/07 10:14
推 kimibear : 雙殺…無言 06/07 10:14
→ SXRD : 幹 這棒真的很垃圾 06/07 10:14
噓 sdil223 : 養雞給你掉3分最多了喔,幹別鬧事 06/07 10:14
推 yostop : DP 爽!! 06/07 10:14
→ nimlbank : YOOOOOO 06/07 10:14
→ SXRD : ㄧ直打壞球 06/07 10:14
→ iversonya : 雙殺 06/07 10:14
噓 dragonking8 : 爽吃到受讓可以下班了 06/07 10:14
→ grass14515 : 再一分啦 06/07 10:14
推 donjuan1012 : 靠邀在工作啦 06/07 10:14
推 ts012108 : 我8.5小阿 到頂了RRRRR 06/07 10:14
推 white8520 : 雷包 06/07 10:14
推 venter125 : 給我K起來!!!! 06/07 10:14
→ sdil223 : 啊啊啊啊啊啊嘶,爽爽爽爽啦 06/07 10:14
推 z67186718 : 傻眼 都要保送了還在丟壞球 06/07 10:14
→ venter125 : 再來一個滾地啊! 06/07 10:14
→ SXRD : 剛全不揮就保送了欸 大哥 06/07 10:15
→ ts012108 : K起來爸脫 06/07 10:15
推 mike110100 : 雙殺 06/07 10:15
推 s1013342 : +4.5賺到 06/07 10:15
→ NICKline : +4.5 加減吃 8.5大有積會嗎 06/07 10:15
→ sead11 : 看會不會再送 06/07 10:15
推 a65016501 : +4.5? 06/07 10:15
→ Aroman : XDDD 06/07 10:15
→ SXRD : 這棒穩死了 上次2次3球k 06/07 10:15
推 MikeFulmer : 這棒真的垃圾 整場搞笑還不換代打 06/07 10:15
→ z67186718 : 真的很扯 06/07 10:15
→ sdil223 : 查補慢威武!! 06/07 10:15
推 jakeblue : 鳥2讚讚讚 06/07 10:15
→ robcc90 : +1.5有救嗎 06/07 10:16
→ kimibear : 保送一下啊 給二世滿貫來看看 06/07 10:16
→ sead11 : 根本全都壞球 06/07 10:16
→ NICKline : 來一下阿阿阿阿 06/07 10:16
→ SXRD : ==完全不懂剛那棒揮什麼 全都壞球 06/07 10:16
→ mike110100 : Chapman很強的 心臟很大顆 06/07 10:16
→ jerryyuan : 洋基6-2藍鳥 Game Set 06/07 10:16
推 nimlbank : gg 06/07 10:16
→ SXRD : 幹 藍鳥真的爛 06/07 10:16
→ sead11 : Nice play守住 06/07 10:16
→ Aroman : 停神! 06/07 10:16
推 dragonking8 : 好爽撿到+4.5 06/07 10:16
※ 編輯: iversonya (114.33.7.228 臺灣), 06/07/2019 10:17:08
推 ts012108 : 8.5小 NP守住 06/07 10:16
→ NICKline : 哈哈 沒了 06/07 10:16
→ a65016501 : 小 06/07 10:16
推 yostop : 嘿嘿 06/07 10:16
推 bluestack : 總數雙/+4.5/客勝 收 06/07 10:16
→ yostop : 我傻惹……… 06/07 10:16
推 maxlove0152 : 爽 今天五單全收 06/07 10:17
推 luna2000sea : 鳥運氣真的鳥 06/07 10:17
推 z67186718 : 愛接鬼 沒輸沒贏 06/07 10:17
→ kimibear : 停神賺100萬? 06/07 10:17
推 Bond007 : 8.5小 尿一褲子收 06/07 10:17
推 d147258 : 停神尻爆了 06/07 10:17
→ Aroman : 小芬 場中受讓感謝 06/07 10:17
推 lysing12 : 水啦感謝停神 睡醒下8.5小 藍鳥+4.5都收 06/07 10:17
→ yostop : 有人跟我一路走嗎 06/07 10:18
推 sumfm921 : 小全收7k+昨天 https://i.imgur.com/o6RMOvu.jpg 06/07 10:18
→ sumfm921 : 收12k端午佳節愉快 06/07 10:18
推 a65016501 : 買大的在哪裡? 06/07 10:18
推 weller45 : 爽+4.5收 06/07 10:18
推 sdil223 : 跟停神12.5、11.5小,爽收 06/07 10:19
推 luna2000sea : 沒有 大家都買小 莊家慘賠 06/07 10:19
推 x94u60 : 12.5 10.5小 受讓5.5收 感謝停神 06/07 10:19
推 gintoki1231 : 前面還敢跟阿停作對 還好後面與神同行 06/07 10:20
推 davidluo8 : 幸好只買洋基5.5大 06/07 10:20
推 all035 : 8.5 9.5 12.5小 3張全收 06/07 10:20
→ gintoki1231 : 跟到10.5 9.5 高賠 神降臨 06/07 10:20
推 cangyisu : 受讓4.5 1.92撿到錢 開心 06/07 10:21
推 jimbank : 7局和,感謝停神 06/07 10:21
推 yaming123 : https://i.imgur.com/761t3Jv.jpg 06/07 10:22
→ yaming123 : 感謝 06/07 10:22
推 mike110100 : 不客氣 06/07 10:24
推 teddyno : 雙抖收 06/07 10:27
推 liunhow : 便當2 06/07 10:29
推 lia910229 : 剛睡醒沒跟到停神 06/07 10:31
噓 danny5155 : 該死的藍鳥!! 06/07 10:34
推 sumfm921 : 國民首局要開大了 06/07 10:34
→ danny5155 : 恭喜阿婷啊 06/07 10:34
推 jakeblue : 停神變成正神了恭喜啊! 06/07 10:34
推 fly0408 : 8和收,感謝停神 06/07 10:36
推 nashieh : 最後打了1分啊 收藍鳥+4.5 06/07 10:47
→ nmjkluiop : 比資歷還是我停神強 06/07 10:50
→ leonjapan : 停不了 了 06/07 11:07
推 she0621 : 天使要逆轉嗎 06/07 11:32
推 kisaku1980 : 好贏加油啊 打一些分數回來 06/07 11:35
噓 dragonking8 : 垃圾尾場舔使教室 06/07 11:47
噓 NiNiboy : 祝假球天使們都被狗幹 06/07 11:48
推 reye : 阿停讚喔! 06/07 11:50
推 zetazko : 天使這局就打算讓人撕一半的單全撕 06/07 11:52
噓 she0621 : 國民88 06/07 12:05
推 sumfm921 : 天使在兩分 06/07 12:33
噓 dragonking8 : 感覺很難垃圾打線 06/07 12:54
推 sumfm921 : 天使躺好吧,錢不要啦 06/07 13:11
推 lichiayang : 789不期不待 06/07 13:16
→ nashieh : 晚場3*1倒條子-1.5 06/07 13:21
→ nashieh : 赫斯先發條子居然只打了4分 06/07 13:22
推 lichiayang : 天使要搞? 06/07 13:31
推 zqq0152 : 感謝垃圾國民天使 晚場收收 06/07 13:44
推 milk799923 : 買洋基7+ 差一分 烙賽 幹 06/07 1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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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okbookmeme22 · 6 years ago
Text
皮膚與心 - 太宰治
噗!左乳下方,我發現了一顆像小豆豆般的膿包。仔細一瞧,那膿包周圍,又有幾顆小的紅膿包像噴霧般散落在周圍。不過,一點都不癢。
 我覺得很討厭,在澡堂裡以扒一層皮般很用力地用毛巾使勁地擦拭乳下,不過好像還是沒有辦法。回到家坐在梳粧檯前,赤裸著胸,對著鏡子一看,覺得很不舒服。從大眾澡堂到我家,走路不到五分鐘,就在這一小段時間裡,範圍就從乳下擴及到腹部,像兩個手掌那樣大,看上去好像赤紅的熟草莓。對我而言,仿佛看到地獄圖畫,頓時天地變色。從那時候起,我已不再是昔日的我,不再覺得自己像個人。所謂的暈倒,大概就是指這樣的狀態吧!我一直呆坐著。
 烏雲悄悄地圍在身旁,我已經遠離現在這個世間,從那時候起,我只聽得見微弱的聲音,無時無刻不沉重地從地底下冒出來。
 凝視著鏡中的裸身,像是淅瀝瀝地下雨般,這邊、那邊,到處都冒起了紅色的小顆粒,頸部周圍、從胸口、腹部、背後,就像在繞圈子。我調整鏡子,照著背部一看,天呀!雪白背部像天女散花般,長滿紅色的顆粒,我不禁捂住臉。
 長了這玩意兒 我讓他看。那是六��初的事。他穿著短襯衫、短褲,一副剛結束今天工作的樣子,閑坐在辦公桌前吸著煙。他站起來,朝著我東看西看,皺著眉仔細地瞧,並用手指到處觸摸。
 不癢嗎? 他問。不癢,一點都不癢,我回答。他感到納悶,在落日餘暉下,繞著裸身的我,很仔細地察看。他對我的身子總是非常仔細地留意。雖然不擅說話,卻是真心地關心我。我清楚瞭解這件事,因此即使這樣站在燈光下,身子羞恥地被轉來轉去,一下朝西,一下朝東,我反而像在禱告般,心情平靜沉穩,非常安心。我輕輕地闔上雙眼站著,有種就這樣到死都不要張開雙眼的感覺。
 我不知道耶!如果是蕁麻疹的話,應該是會癢啊!還是 麻疹?
 我淒涼地笑著,邊穿和服邊說:
 大概是皮膚過敏吧!因為每次上澡堂時,我都很用力地擦拭胸跟脖子。
 應該是這樣吧!大概吧!他一說完,便到藥局買來一管白色稠狀藥膏,沉默地用手指塗抹我的身體。不知不覺我的身體變涼,心情也變得輕鬆了。
 應該不會傳染吧!
 別擔心!
 雖然這麼說,但我知道他的感傷是一種同情我的心情,那樣的心情,從他的指尖,痛苦地在我的腐胸上發出聲響,並且打從心底希望我能趕快康復。
 以前他就非常關心我醜陋的容貌,我的臉有很多可笑的缺點,他卻連這類玩笑話都未曾說過,真的一點都沒有。他從不取笑我的長相,總是像晴空那樣清澈,一副心無旁騖的樣子。
 我覺得你很美喔!我很喜歡。 他常說這樣的話,我也常常感到困惑。
 我們今年三月才剛結婚。說到結婚,我實在沒有辦法裝模作樣,明明心裡躁鬱不安,卻又故作鎮定地說出口。我們是很軟弱、貧困、害羞的。我已經二十八歲了。這樣的醜女是沒有什麼姻緣的。二十四五歲的時候,我還有兩三個機會,但現在 總歸一句,沒指望了。
 主要是因為我家沒有錢,母親一人,再加上妹妹和��,組成只有女性的家庭,會有什麼好姻緣,根本是沒有指望。這是一個欲望很深的夢,到了二十五歲,我才終於覺悟。就算一生不結婚,我也要幫助母親,養育妹妹,作為我生存的價值。
 妹妹和我相差七歲,今年二十一歲,她很有才能,也慢慢地不再任性,變成好孩子。為妹妹找到一位英俊的夫婿後,我就要活出自己的路來。在那之前,我留在家中,家計、交際全都由我張羅,我一直設法保衛這個家。一旦這麼覺悟之後,之前內心的瑣碎煩惱全都一掃而空,痛苦、寂寞也都離我遠去。在做家事之餘,我還會努力地練習裁縫,試著幫鄰居孩子訂制些衣服。
 正當我朝著自己未來的路邁進時,有人向我介紹他。由於來說媒的算是亡父的恩人、父親的結拜兄弟,使我沒有辦法當下回絕。從談話內容來看,對方只有小學畢業,沒有雙親也沒有兄弟,是被亡父的恩人撿到,從小照顧過來的養子。當然對方也沒有什麼財產,三十五歲,是個小有技術的圖案工。月收入有時會超過二百日幣,但有時又半點收入都沒有,平均起來,一個月是七八十日幣。
 還有,對方並不是第一次結婚,他和喜歡的女人一起生活了六年,前年兩人因某個原因分開後,他便因自己小學畢業、沒有學歷、也沒財產、年歲又大等等原因而對結婚這事徹底地死心,準備一生不娶,簡單過活,當一個單身者。對此,亡父的恩人表示:就是太隨性,才會被人當成怪人,那也不太好,趕快給他討個媳婦,我才可以稍微放心。聽到這些話,那時我和母親不禁面面相覷。
 因為這實在不是一門好親事。就算我是個嫁不掉的醜女,但我又沒做錯什麼事,為什麼非要和那樣的人結婚不可?一開始很生氣,後來又覺得很難過。除了拒絕,別無他法,可是來說媒的是亡父的恩人、結拜兄弟,母親和我不能立刻拒絕。我軟弱地遲疑著,突然覺得他很可憐。
 他一定是個溫柔的人,我也只是女校畢業,沒有什麼特別的學問,又沒有很多的錢。父親已去世,是個沒勢力的家庭。而且,看看自己,一個醜女人,算一算還是個歐巴桑,實在沒什麼優點。說不定我們會是相配的夫妻。反正,我是不會幸福的。想到若拒絕會很對不起亡父的恩人,我的心情也就慢慢地趨於和緩,難為情的是,我可以感覺到自己的臉頰正微微地發熱。母親臉上帶著擔心地詢問:你真的願意嗎?然而,我什麼都沒與母親商量,當下就直接允諾了亡父的恩人。
 婚後,我很幸福。不!應該說果然很幸福。或許以後會受到懲罰吧!因為我被照顧得無微不至。他總是很軟弱,再加上曾被卑賤的女人給拋棄的緣故,更是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實在很令人受不了,一點自信都沒有,又瘦又小,長相也很寒酸。他對工作很賣力,讓我震驚的是他的作品,只要看上一眼就會記住。好個奇緣!當初試著去拜訪他,確定婚事時,就像是已經愛上他似的,我的心撲通撲通地直跳。銀座那家名化妝品店的薔薇藤蔓商標就是他設計的。不止是那個,那家化妝品店所推出的香水、肥皂、蜜粉等商標設計以及報紙廣告,全都是他的作品。
 聽說他的作品從十年前開始,就已是那家店的專屬,不同顏色的薔薇藤蔓標籤、海報、平面廣告全是由他一個人繪製的,到現在,那個薔薇藤蔓圖案,連外國人都記得,即使不知道那家店的店名,只要看到那典雅的薔薇藤蔓,便會一直記住它。
 我也是自女校開始,就知道那個薔薇藤蔓的模樣。我莫名地被那圖案所吸引,離開女校後,我的化妝品,全都是使用那家化妝品店的產品,可以說是它的支持者。但我想都沒想過那個薔薇藤蔓的設計者是誰。真是迷糊,不過,不只是我,我想世上的人,想必全都只看見報上這美麗的廣告,而不會去想那個圖案工吧!圖案工,就好比抬轎者。
 嫁給他之後,過了一段時間,我才開始注意到這件事。知道的當時,我很高興,興奮地說:
 我從女校開始,就非常喜歡這個圖案了。原來是你設計的啊!好高興!我真幸福。原來早在十年以前,就已經和你有緣了。看來嫁到這邊,是早就註定了。
 別戲弄我。那是技工的工作唷! 他紅著臉,打從心底難為情,眨著眼睛,無力地苦笑,一副悲傷的神情。
 他總是貶低自己,雖然我什麼都沒想到,但他卻對學歷以及再婚、貧窮等事情,非常在意,耿耿於懷。
 這樣的話,像我這樣的醜八怪,又該如何是好呢?夫婦兩人都沒有自信,局促不安,所以彼此的臉都佈滿羞紋。
 他有時會對我很撒嬌,至於我,由於已經是二十八歲的歐巴桑,而且長得又這麼難看,再加上看到他沒有自信、卑賤的樣子,怎樣都沒辦法純真可愛地向他撒嬌,儘管心裡愛慕他,但我總是莊重、冷淡地回應他。於是,他更顯憂鬱。
 我就是很明白他的感覺,才會倍感壓力,與他完全相敬如賓。他似乎也很清楚我沒有自信,常常會若無其事蹩腳地稱讚我的長相或和服的花紋等等,因為知道他別有用心,所以我一點都不高興,胸口梗塞難過得想哭。
 他是一個好人。那卑賤女人的事,我真的都沒有察覺到。托他的福,我總是忘記這個事。說到這個家,這是我們結婚後新租的房子,他之前一個人住在赤阪的公寓,應該是考慮到不想留下不好記憶以及對我體貼的關心,他把以前同居的傢俱全都清理賣掉,只帶著工作的用具,搬到築地的這個家。然後,我向母親那邊拿了一些錢,兩人一點一滴地購買傢俱,被褥、衣櫃都是我從娘家帶來的,完全沒有那卑賤女人的影子,現在,我已很難相信他曾經跟我以外的女人一起生活了六年。
 說真的,如果他不那麼自卑,對我凶一點,斥責我、蹂躪我的話,我也許能純真地唱歌,盡情地向他撒嬌,我們家也一定可以變得很開朗。兩個人都自覺醜陋,不善辭令,他大概比我更自卑。
 雖說他只有小學畢業,但就學識來看,他與大學畢業的學士並無二致。說到記錄,他擁有相當多的嗜好,且會在工作空當認真地閱讀我從未聽過的外國新小說家的作品,還有創造了那個世界性的薔薇藤蔓圖案。
 儘管他常常嘲笑自身的貧窮,但那一陣子工作很多,有一百日幣、二百日幣等大筆金額入帳。即使我們沒什麼錢,他還是會想要帶我去伊豆的溫泉。不過,他到現在仍然很在意被褥、衣櫃、其他傢俱是拜託我母親買來的。他那樣地在意,我反而覺得羞恥,好像做了什麼壞事。不過都是些便宜貨!我難過得想哭,看來因同情、憐憫而結婚是個錯誤,也許一個人生活會比較好。我曾在夜晚想著這些可怕的事,甚至腦中還想過要和更堅強的人在一起的可惡不貞念頭。我是一個壞人!
 婚後第一次的美麗青春,就這樣灰暗地度過了,心中的悔恨使我猶如咬到舌頭般地痛苦,現在真想用什麼方法將它填補。
 和他兩人靜靜地吃著晚飯時,有時仍會悲傷難抑,手上拿著筷子和飯碗,一副哭喪著臉的樣子。都怪我的欲望,長得這麼醜,還指望什麼青春。只是讓人見笑罷了。我光是這樣就已經算是分外幸福了。一定是因為這樣想,一直任性,所以這次才會長了這樣可怕的膿包。大概是塗藥的關係,膿包不再擴張,明天說不定就會好,我暗自向神明祈禱後,便提早休息。
 我邊睡邊努力地思考,越發覺得不可思議。不管生什麼病,我都不會害怕,只有對皮膚病,完全完全沒辦法。怎樣辛苦、怎樣貧窮都好,我就是不想得皮膚病。儘管我不是不知道缺腳、缺手會比患皮膚病來得有多嚴重。
 在女校,生理課時有教到各種皮膚病的病菌,我全身發癢,很想把教科書上刊載著那個病蟲、巴米蟲照片的那一頁撕毀。老師的神經似乎比較遲鈍,不,即使是老師,也沒有辦法平心靜氣地教授。因為職務的關係,必須努力忍耐,裝作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授課。我愈覺得事情是這樣,就愈對老師的厚顏無恥感到萬般難耐。生理課結束之後,我和朋友做了討論。痛、搔癢、發癢,哪一個最痛苦?對於這樣的議題,我斷然地主張發癢是最可怕的。難道不是嗎?痛苦、搔癢,自己都還會有知覺上的限度。被打、被砍或者被搔癢當那痛苦達到極限時,人一定會失去意識。昏迷之後,便是進入夢幻的境地。會升天,可以從痛苦中美麗地解脫。就是死,應該也沒什麼關係吧!但是,發癢,卻像潮水,漲潮、退潮,漲潮、退潮,只是淺淺地緩慢地蠕動、蠢動,絕不會達到臨界的頂點,所以不會昏厥,也不會死亡,只能永遠地痛苦、掙扎。不管怎麼說,沒有比發癢更難受的痛苦。
 就算是在過去的白洲受到拷問,被砍、被打或者被搔癢,在那樣的情況下,我也不會說出實情的。那個時候,我一定會昏厥,繼續兩三次之後,我大概就會死去。我才不會吐出實情,我會拼上烈士的性命,誓死保密。不過,如果拿來滿滿一竹桶的跳蚤、蝨子或疥癬,說著 要把這些東西倒到背上! ,我就會全身汗毛豎立,渾身打戰叫救命,不顧烈女的身份,兩手緊握,哀求對方。光是想,就厭惡得想要跳起來。當我在休息時間對朋友這麼說之後,朋友們全都產生共鳴。
 有一次在老師的帶領下,全班去上野科學博物館,但一到三樓標本室,我突然大聲慘叫,哇哇大哭。笨蛋!我大叫,有股想要用棍棒把玻璃敲得粉碎的心情。之後的三天,我輾轉難眠,不知為什麼好癢,食不下嚥。我連菊花都討厭。小花瓣一片一片的,好像某個東西。即使看到樹幹凹凸不平的樣子,全身也會突然發癢。我無法理解能平心靜氣吃下香菇的人。
 牡蠣殼、南瓜皮、蟲吃的葉子、芝麻、章魚腳、蝦子、蜂巢、草莓、螞蟻、蓮子、蒼蠅,我全都討厭。也討厭標注的假名,小假名看起來像蝨子。茱萸、桑果也都討厭。看到月亮放大照片,我也覺得噁心,即使是刺繡,觸摸著圖案花紋,我也會無法忍受。由於那樣討厭皮膚病,很自然地對皮膚也格外用心,到現在未曾有過長膿包的經驗。結婚之後,我每天還是會到澡堂用米糠搓洗身體,一定是搓揉過頭了。長出這樣的膿包,實在讓人覺得又悔又恨。我到底做錯什麼?說到神明,他實在太過分了。竟然讓我得了最討厭、最噁心的東西,又不是沒有其他的病了,像是正中紅心,居然讓我落進我最害怕的洞穴裡,我深深地感到不可思議。
 隔天早上,天剛破曉,便起床,悄悄地照著鏡臺,啊!我是妖怪。這不是我的身體。
 全身看起來像個壞掉的蕃茄,脖子、胸部、肚子上皆冒出奇醜無比、像豆子般大小的膿包。全身像是長角、冒出香菇般,膿包佈滿整面,嘻嘻嘻地在奸笑著。已經慢慢擴張到兩腳的部分了。鬼!惡魔!我不是人!就這樣讓我死了吧!我不能哭。變成這麼醜惡的身體,還抽抽噎噎地哭,不但一點都不可愛,還會像個日漸熟透的柿子,變得滑稽、淒涼、束手無策。我不能哭,要隱藏起來。他還不知道。我不想讓他知道,本來就很醜陋的我,又變成這樣腐爛的肌膚,我已經沒有什麼可取之處了。是紙屑?是垃圾筒?變成這樣,他也沒有什麼詞彙能安慰我了吧!我討厭什麼安慰,若還是繼續寵愛這樣的身體,我會輕蔑他。
 討厭!我好想就這樣分手!別再寵我了!不要看我,也不要在我旁邊。
 啊!好想更、更寬敞的房子,好想就在遙遠的屋子裡終此一生。如果沒結婚,該有多好。如果只活到二十八歲,該有多好。十九歲的冬季,患肺炎時,如果那時候沒康復就這樣死去該有多好。如果那時候死了的話,現在就不會遭遇到這麼痛苦,慘不忍睹的情況。我緊閉住雙眼,一動也不動地坐著,只是呼吸急促,那時候可以感覺到我的心已遭魔鬼盤踞。整個世界萬籟俱寂,昨日的我已逝去。我緩慢地穿上獸皮般的和服,深深地感受到和服的美好。不管怎樣可怕的胴體,都能這樣好好地被隱藏起來。
 我打起精神,往曬衣場走去,看著刺眼的太陽,不由得深深歎了一口氣。耳邊傳來體操廣播的號令。我一個人開始悲傷地做著體操,小聲地念著一、二、三,試著裝作很有精神的樣子。突然覺得自己很可憐,我趕緊繼續做著體操,覺得動作一停下來就會哭出來。不知道是不是當時激烈運動的關係,脖子和腋下的淋巴腺隱隱作痛,輕輕一摸,全都腫硬起來。當我察覺後,已無法站立,像崩潰般,整個人跌坐在地上。我很醜,到現在都是這樣小心、低調地忍耐著活到現在,為什麼要欺負我?!一種無與倫比的焦急憤怒地湧出,就在那時候,後面傳來他溫柔的嘟嚷聲,
 哎呀!原來人在這邊啊! 怎麼樣?好一點了沒?
 本來想回答好一點了,但突然對於他搭在我肩上的右手感到羞恥,我站起身說: 回去了。
 冒出這樣的話,連自己都變得不認識自己了。要做什麼,要說什麼,後果我自行負責。自己?宇宙?我已經全都無法相信了。
 讓我看一下! 他困惑沙啞的聲音聽起來很悠遠。
 不要! 我挪開身子, 這個地方長出一粒一粒的東西我兩手摸著腋下說。
 放下雙手,倏地哭了起來,哇哇地叫著。這麼難看的二十八歲醜女,還撒嬌哭泣,多麼的淒慘啊!我知道這非常醜陋,但淚水就是不停奪眶而出,口水也流出來了,我真是一點優點都沒有。
 好了,別哭了!我帶你去看醫生。 他的聲音第一次果決地響起。
 那天,他請了假,查閱報紙的廣告,準備帶我去看只聽過一兩次名字的有名皮膚科醫生。我一邊更換外出的和服,一邊問:
 身體一定要給人看嗎?
 是啊! 他非常高雅地微笑回答, 不要把醫生當做男人唷! 我臉轉紅,覺得很高興。
 走到外面,陽光絢爛,我覺得自己像是一隻醜陋的毛毛蟲。好希望在這病康復以前,世界一直都是黑暗的深夜。
 我不想搭電車! 結婚以來我首次這麼奢侈任性地說。
 膿包已經擴展到手背,我曾在電車上看到有著這麼恐怖手的女人,然後我連抓電車吊環都覺得不乾淨,害怕擔心會不會被傳染。對於 噩運上身 這個俗語,我當時還未能理解透徹。
 我知道了! 他以開朗的神情回答著,讓我坐上轎車。
 從築地到日本橋高島屋裡的醫院,只要一點點的時間,但在這段時間裡,我有一種搭乘葬儀車的感覺。只有眼睛還活著,茫然地眺望初夏的巷道,走在路上的男男女女,誰都不會為我這樣的膿包感到不可思議。
 到了醫院,和他一起進入候診室,在這個與世界完全不同的風景,我突然想起很久以前在築地小劇場小山內熏、土方與志以 戲劇的實驗室 為由而設置。大正十三年開始啟用,上演了很多翻譯劇。小山內死後,其直屬的劇團也隨之分裂,此後由各個劇團租借使用,成為普羅戲劇運動的根據地。中看到《深淵》馬克西蒙•葛利基(MaksimGorkii)所作的戲曲。以木制的租屋為舞臺,描寫貪心的丈夫、偷情的妻子、小偷、舊男爵、酒精中毒的僕役、娼婦等人的模樣,強烈地指出作者人生哲學。這部戲劇的舞臺場景。儘管外面是深綠色,那樣地明亮,但這裡不知怎麼回事,即使有陽光還是光線微暗,漂浮著凜冽的濕氣。酸味撲鼻,連盲人都會想要亂竄。這邊雖沒有盲人,但總覺得哪裡不對勁,我很訝異有很多老爺爺和老太太。瞬間我注意到這些眾多的病患中,可能只有我是患有最嚴重的皮膚病。我驚訝地眨著眼,抬起頭,偷偷地瞧著每一個病患,果然沒有一個人像我這樣亂長膿包的。
 我從醫院玄關的看板得知這是一家專治皮膚病和一個無法說出口的討厭疾病的醫院,坐在那邊的男人看起來像個年輕俊美的演員,一副完全都沒有膿包的樣子,應該不是皮膚科,大概是一般的疾病,這樣一想,我仿佛可以感受到待在這候診室、垂頭喪氣坐著等死的人們所罹患的疾病。
 你要不要去散步一下?這邊很悶。
 等會兒,好像就快輪到了。 他因為閑得發慌,一直站在我身旁。
 嗯,輪到我大概已經中午了。這邊好髒,你不要待在這邊。 說出這樣嚴厲的話,連我自己也覺得訝異。他像是柔順地接受,慢慢地點頭說。
 你不一起出去嗎?
 不!我沒關係。 我微笑地說, 因為我待在這邊最輕鬆。 把他趕出候診室後,我也有些放心,靠著長椅,像身體酸痛般,闔上了眼睛。
 從旁邊看來,我一定是像個裝模作樣、沉浸在愚蠢冥想中的老宮女吧!但是,這樣子對我最輕鬆。裝死!想起這樣的字,覺得很滑稽。不過,我開始慢慢擔心起來。誰都會有秘密,像感覺到有人在我耳邊小聲地說著討厭的話,我開始心神不寧。說不定,這個膿包也 一時間我汗毛豎立,發覺從有膿包開始,他的溫柔、沒自信都不見了。當時我一定很滑稽,但就在那個時候,我第一次深切地發現,對他而言,我並不是第一個女人。我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被騙了!結婚詐欺!突然想到這樣差勁的字眼,好想追到他那邊,打他。我真是個笨蛋。雖然一開始嫁給他就知道那件事,但現在才猛然察覺到他不是第一次,好後他之前的女人,突然鮮明地往我的胸口襲來,真的是第一次,我開始對那個女人感到恐懼、憎恨,到現在就這麼一次。之前從沒想到過那女人,對於自己的安心,我遺憾得想要哭。好痛苦,這就是所謂的嫉妒吧?如果,真是這樣,嫉妒這東西是什麼都沒得救的狂亂,淨是肉體的狂亂。一點都不美麗,醜陋到極點。世界之中,大概還有我所不知道的討厭的地獄吧?我開始厭惡再活下去。自己悲慘地匆匆解開膝上的包裹,拿出小說,隨便亂翻,接著就從那邊開始閱讀《包法利夫人》福樓拜所創作的小說。鄉下醫生的妻子愛瑪•魯奧因無法滿足於沒有涵養的丈夫包法利,而與鄉下風流貴族魯道夫有染。後來她也與之前所拋棄的昔日情人雷恩發生關係,最後服砒霜自殺。。
 愛瑪痛苦的生涯總可以安慰我。我深刻地覺得愛瑪這樣的沉淪,是最符合女人、最自然的方式。就像水往低處流、身體會衰老般的自然。女人,就是這樣的東西。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因為,那是女人 與生俱來 的能力。一定會守著一個個的泥沼,這是很清楚的一件事。因為,對女人而言,每一天就是她的全部。和男人不同,她不會考慮死亡之後的事,也不會思索。只願完成每一刻的美麗,溺愛著生活及生活的感觸。
 女人之所以會珍愛茶碗、收藏漂亮花紋的和服,就是因為只有那些東西才是真正的生存價值。每一刻的行動,都是活在當下的目的。此外,還需要什麼呢?高深的現實,完全地抑止住女人的悖德與超然,若能讓這些渴望直率地表現出來自我與身體,不知道會有多輕鬆,但對於心中女人這個深不可測的 惡魔 ,每個人都不願碰觸,裝作沒看到,正因如此,發生了許多的悲劇。也許只有高深的現實才能真正地拯救我們。
 老實說,女人的心在結婚第二天就可以平靜地想著其他男人了。絕不能忽視人心!男女七歲有別,這個古諺語突然以可怕的真實感撞擊我心,猛然發現,倫理這東西竟是如此寫實,我震驚得幾乎快要暈眩。原來大家什麼事都知道。
 自古以來,泥沼就明確地存在,這麼一想之後,心情反而變得有些輕鬆,愉快地感到安心,即使全身長滿了這樣醜陋的膿包,我還是一個有情欲的歐巴桑。
 抱持著這份餘裕,我開始有了憫笑自己的心情,繼續閱讀書本。現在是魯道夫輕輕地撫摸著愛瑪的身體,喃喃地說著甜蜜的話語,我一邊讀一邊想著完全不同的妙事,不加思索地笑了起來。愛瑪如果這時長出膿包,那會變成怎樣呢?我冒出這樣奇怪的幻想,不!這是個很重要的想法喔!我開始認真思考。愛瑪一定會拒絕魯道夫的誘惑。然後,愛瑪的生命會變得完全不同。沒錯!她一定會自始至終地拒絕。因為,除此之外,別無他法。這樣一來,這就不會是喜劇。
 女人的命運會被當時的髮型、和服花紋、睡姿,還有一些身體細微狀況所決定,曾經還發生過保姆在瞌睡中掐死背後吵鬧孩子的事件。尤其是這樣的膿包,我不知道它會怎樣扭轉女人的命運,扭曲浪漫。
 若在結婚典禮的前晚,出乎意料地長出這樣的膿包,想都沒想地就擴及胸部、四肢,那該怎麼辦?我覺得這是有可能發生的事。只有膿包,真的是用一般努力也無法預防,只能一切順其天意。我覺得這是天的惡意。
 在橫濱的碼頭,忐忑不安地等著迎接五年不見的丈夫回來,看著看著在臉上重要的位置竟冒出了紫色的腫囊,觸摸之下,這個歡愉的年輕夫人已經變成醜陋的岩石。有可能會有這樣的悲劇,男人可能會對膿包不以為忤,但女人卻是用肌膚來生活的動物。對這事表示否定的女人是騙人的。我不太瞭解福樓拜,感覺上他像是個心思細密的寫實主義者。
 當魯道夫要親吻愛瑪的肩膀時,(不要!衣服會皺 )愛瑪表示拒絕。既然有這麼細膩精密的描寫,為什麼沒有描述女人對於皮膚病的痛苦呢?對於男人,這大概是無法充分瞭解的痛苦吧!也許,福樓拜這個人已完全看透, 但由於這太污穢,一點都不浪漫,所以裝作不知道,對這事敬而遠之吧!不過,說到敬而遠之,這實在太狡猾!太狡猾了!結婚的前一晚,或是與五年不見思念的人重逢之際,沒想到竟長出醜陋的膿包,如果是我,我寧願死或離開家墮落、自殺。因為女人是為一瞬間的美麗歡愉而活的。不管明天會變成如何
 當門輕輕地打開,他露出像栗鼠般的小臉,用眼神詢問我:還沒到嗎?我對著蓮葉,輕輕地揮一揮手。
 喂! 聽到自己粗俗尖銳的聲音,我縮起肩膀,盡可能壓低聲音繼續地說, 喂!當我想到明天會變成怎樣也無所謂時,你不覺得我很有女人味?
 你在說什麼? 看到他張惶失措的樣子,我笑了起來。
 我不擅言詞,所以你才聽不懂。沒關係,我坐在這邊的時候,突然覺得人很奇怪。覺得不能繼續活在這樣的深淵裡,我很軟弱,很容易就被周圍的空氣影響、馴服。我已變得粗俗了!我的心漸漸低俗、墮落,就像 算了。 話說到一半,我突然噤口不出聲。我想說賣春婦!這是女人永遠無法說出口的話,女人畢生一定會有一次為它煩惱的話。在失去自信時,女人一定會想到它。我逐漸瞭解到,在長出這樣的膿包之後,我的心已變成魔鬼了。雖然截至今日,我一直借著說醜女、醜女,來偽裝我的完全沒自信,但我卻只對自己的皮膚,只有它,是小心呵護著,因為我知道那是我唯一的驕傲。我自負的謙讓、謹慎、順從都是捏造的假裝,事實上,我是個單憑知覺、感觸而喜憂,像個盲人般在生活的可憐女人,不管知覺、感觸是多麼敏銳,但那還是屬於動物的本能,與睿智一點關係都沒有。我清楚地明白自己實在是個愚蠢的白癡。
 我錯了!本來把自身的知覺想成是高尚的東西,將它誤以為聰明,悄悄地寵愛自己。結果,我是個愚昧的笨女人。
 我想了很多,我是笨蛋。我打從心底瘋了。
 別太勉強,我明白。 他像是真的明白一樣,以充滿智慧的笑臉回答, 喂,輪到我們了。
 被護士招去,進入診療室,解開腰帶,然後露出肌膚,看著自己的乳房,我看到了石榴,比起眼前坐著的醫師,站在後面觀看的護士,更讓我倍覺痛苦。我想醫師是不會有人的感覺的。我連他的長相都已經記不清楚。醫師也沒有把我當做人看待,到處摸弄。
 是中毒。有吃了什麼不好的東西嗎? 醫師以平靜的語調這麼說。
 會康復嗎? 他替我問。
 會康復。
 我像呆坐在別間房子般聽著。
 一個人抽抽噎噎地哭著很討厭,實在看不下去了。
 很快就會康復了。要打針喔! 醫師站起身。
 是普通的病嗎? 他問。
 是的。 打完針,我們離開醫院。
 手這邊已經康復了。 在陽光下,我伸出雙手,眺望著。
 開心嗎? 被這麼一問,我突然感到很難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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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rty-word · 7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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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警出更
巡查官老馬和小孫坐在巡邏車裡,巡邏車停在糖果酒吧的對面停車場內。他們在觀察一個年輕的少婦與朋友喝酒歡慶,這個皮膚微黑的少婦穿著一件藍色的長袖寬鬆襯衫,一條及膝的海軍藍帶皺褶花邊裙。
「好東西。」小孫冷靜地說道。 「我覺得我們應該在她身上試試。」老馬同意小孫的說法。 當少婦開車離開酒吧之後,老馬發動巡邏車尾隨著她的車,過了兩條街後,他打開了巡邏的警燈。少婦把車速放慢了下來,停在路邊正挨著一個已經下班的便利店門前。老馬走下巡邏車,示意少婦搖下駕駛座的車窗玻璃。 「請出示您的駕照。」老馬捕捉到少婦露出了恐懼的神色,他不動聲色地接著問道:「您今晚喝了幾杯?」 「就兩杯而已。」少婦聲音顫抖地回答道。 「我看您喝的不止兩杯而已,您在發抖。」老馬隨口說道:「看來我得給您做一個酒精清醒度測試。」 少婦默不作聲,老馬知道她越來越害怕了,心中有種暗爽到內傷的痛快。 「您不願我那麼做對不對,看來我得把您帶到局子裡坐上那麼一會了。」 「請您放我一馬,我家就在附近,而且我真的沒有喝醉,真的。」 老馬覺得是時候了,「做個交易怎麼樣,若你能給我點好處我就放你走。」 「嗯,你想要多少?」驚恐的少婦問道。 老馬突然把手伸進少婦的上衣,一把扯開了兩三個紐扣,露出少婦白色蕾絲花邊的胸罩,老馬用手把乳房從胸罩裡掏了出來。少婦驚恐地注視著老馬邪惡地盯著乳房的眼睛。 老馬擰亮手電筒照著少婦被從胸罩裡掏出的乳房,「我不要錢,我就想玩玩這個,就一會而已。」 「請你不要這樣,我給你錢。」少婦哀求道。 老馬注視著少婦因為恐懼而顫抖的乳房,壓低了聲音威脅道:「你他媽給我聽著,就一會而已,你又不會少塊肉。」 少婦默默地低下頭,什麼也不說了。老馬揭開胸罩前方的搭扣,讓一對乳房跳了出來,他用手捏捏左邊的乳房,仔細地審視著在壓力下變型的乳房上棕色的痣,又把手移到右邊的乳房上,這回只是慢慢沿著乳房的形狀輕輕揉著,「你的奶子不錯,是C罩杯嗎?」 「嗯,嗯……」少婦含著眼淚低頭不語。 老馬繼續玩弄著少婦的乳房,這回改成用拇指和食指捏著逐漸變硬的奶頭,覺得不過癮之後,老馬乾脆坐到了車裡副駕駛的位置上,他拉起少婦的裙子,把白色的內褲拉到了大腿上,用手伸進少婦夾緊的大腿間,沿著大腿的內側慢慢朝著三角地帶撫摸。 「老馬,有情況,咱們得走了。」小孫在巡邏車裡探出頭來大聲喊道。 老馬把手從少婦的身上拿開,離開了少婦的車,「下回記得還是叫一輛出租車。」他回到巡邏車上,和小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 「怎麼樣?」 「棒極了。成熟、豐滿的乳房、手感很好的奶頭,她甚至默許我伸進她的大腿摸她的陰阜,我不知道她為什麼肯這麼做,本來她的情況並沒有那麼糟糕。」 「她害怕了?」 「像小狗一樣發抖。」老馬呵呵笑著說。 「嚴老大或許能更進一步。」小孫說。 「是啊。」老馬點點頭,「嚴老大在這方面真他媽沒說的,瞄一眼就知道能玩到什麼程度。」 在城市的另一端,巡邏官鄭東和劉奮鬥正在尾隨著一輛明顯在跳搖擺舞的汽車,直到車輛開到一段建築物稀少,兩邊都是樹木和灌木叢的分岔路上。他們讓前面的車停下,兩人一塊下車給開車的女孩做了酒精清醒度測試。 他們讓她走直線,摸自己的鼻子,然後彎腰摸自己的大腳趾,她做得不好不壞,只能算是一般。鄭東和劉奮鬥一再要求女孩彎腰以便能看見她低腰短褲露出紅色的內褲,當然,這女孩很漂亮。 在恐嚇了一番要把她帶回警察局拘留之後,劉奮鬥給女孩來了一個土匪式的最後通牒,「你得接受處理,把衣服脫掉。」 「什麼?為什麼?」女孩問道。 「別問為什麼,照著做,把衣服脫掉。」 「可是我沒帶胸罩。」女孩抗議道。「這算是哪門子處理?」 「最後說一遍,把衣服脫掉。」劉奮鬥惡狠狠地命令。 女孩慢慢地拉住短袖的邊沿,很不情願地朝上脫掉了它。這下她的上身就完全赤裸了,她雙手環抱在胸前遮掩著自己的身體,同時解開黑色長髮披散下來。她現在全身接近赤裸,只穿著高跟鞋還有她那短短的紅色熱褲,劉奮鬥和鄭東貪婪的眼神不斷滑過著女孩圓錐狀的乳房,淺色的乳暈以及在空氣中堅挺的乳頭。 「你說你家離這只有三條街?」劉奮鬥問道。 「是的。」赤裸著上身的女孩低著頭回答。 「好吧,那麼你現在走路回家,我們會在後面跟著你。」 女孩難以置信地看了一眼警察,但是兩個警察只是回到了他們的巡邏車裡。女孩只得抱起她的衣服,開始慢慢朝家裡走去。巡邏車裡的兩個警察坐在車裡,盯著女孩走動時扭動的屁股,兩塊性感的臀肉在緊繃繃的紅色熱褲裡隨著腳步而交替起伏。 「這屁股不錯。」鄭東坐在車裡評論說,「雖然不是最好的,但過得去。」 「我幹得怎麼樣?」劉奮鬥問道。 「不錯,不錯。」鄭東贊同地說。 「我曾跟嚴老大一起在這條街幹過。那是大白天的時候,而且就離這不遠。媽的,現在我真想晚上找個妞操。對了,你說嚴老大會不會讓這姑娘把褲子也脫了,順便上去捏捏她的奶頭?」 「這可不好說。嚴老大在這方面真他媽沒說的,瞄一眼就知道能玩到什麼程度。」 「一點沒錯。他就是有這個天賦。」 「還有經驗。我還是個菜鳥的時候他就開始這麼幹了。」 鄭東和劉奮鬥一路「護送」女孩回到她的家,然後猛地發動汽車絕塵而去,把最後一抹眼神留給了女孩走動時還在扭動的臀肉。 在城市另一端的小巷裡,菜鳥刑警陳磊坐在他的巡邏車的後備箱上,聽著他身後發出的「嘖嘖」不停的吮吸聲,而他的搭檔,高階巡警嚴老大坐在巡邏車的後排,他的身體陷進了樹叢的陰影之中。 一個身材苗條的妓女正在為嚴老大做口活,她飛快的節奏以及靈巧的動作完全只有一個經驗豐富的妓女才能做到。嚴老大終於舒服地把精液射在了妓女的嘴裡,妓女等到嚴老大結束了身體的抽搐,她才打開車門,把滿滿一嘴的精液吐在地上。嚴老大不緊不慢地拉上警察制服褲子的拉鏈,手上還握著一個從妓女的胸罩裡搜出的小玻璃瓶。 「這是什麼?你是要告訴我這是味精還是白糖?」嚴老大笑瞇瞇地問道。 「這不關你的事。」妓女回答說。 「我想我已經把這玩意充公了。」嚴老大說。 「他媽的,別把它們全拿走,這可不少呢。」 「好吧,我就拿一半。」嚴老大把小瓶裡的白色粉末倒出了一半,把剩下的連瓶子還給妓女,她馬上頭也不回地走了。嚴老大這才讓陳磊把車從小巷裡開出去。 「小子,你不來點甜點?」嚴老大問陳磊。 「還是不用了。我不碰妓女的東西。操一個嫩逼跟讓個妓女幫你免費口爆是兩碼事。」 「我知道你的意思。」嚴老大說道:「可有的時候你只能盡你所能,這種事有時候幹上一天巡邏也逮不到一次。另外的那些時候,轟,一個沉甸甸的肉屁股就突然坐到了你的膝蓋上了,只要你知道怎麼做交易,然後事情又回到了原來的情況,我還是個警察,就當什麼也沒發生過。所以……」 嚴老大用一句話結束了他的長篇大論:「我們得時時刻刻睜開眼睛不放過任何機會。」一開始,爸爸答應要開車送我和幾個籃球隊的隊友去參加比賽,可他突然接到出差的任務。只能改成我媽媽開車送我們去參加比賽了,其他的隊友都有他們自己的父母接送,家裡沒車的就乘地鐵換公交車,我不知道怎麼想的就跟他們說可以坐我家的麵包車。 說實話我跟這幾個隊友並不是很熟,雖然是一個學校的,但是大家只是在一起訓練而已。在第一場比賽的時候我發現他們的一個秘密,他們對我媽媽的身體非常感興趣。他們並不刻意在我面前小心謹慎,因為他們不知道他們正在觀察的那個女人就是我媽媽。 「你們看那,那個長腿女人的奶頭真大。」我聽到這話順著他們說的方向看過去,原來那是在談論我媽媽。他們繼續聊著,說些下流的話,談論能不能把我媽搞上床。 「給她看看咱們的肌肉,咱們的陽具,她肯定愛得不得了,嘿嘿……」 聽到這話我當然有些不爽,甚至想幾個說的特別起勁的傢伙揍一頓,不過我當時卻覺得很奇怪,為什麼我雖然生氣,可肚子熱呼呼的,而下身也聽得一陣發脹。 最早我也試過想著媽媽的身體讓自己興奮起來,有時媽媽會不戴胸罩,穿著睡衣在家裡走來走去。 我還記得有次我們一家人開車去一個沒什麼人氣的水庫邊自助游,晚上媽媽就穿著睡衣,我看見了她的乳溝還有睡衣掩蓋不住的陰毛,我興奮得躲在自己的帳篷裡手淫。幻想著媽媽穿著我在她衣櫃裡發現的那件很久以前她穿過的黑色性感睡衣,站在我面前拋著媚眼奶聲奶氣地對我撒嬌地說:「兒子,我需要你。」然後就脫掉睡衣,一絲不掛地坐在我身上讓我操她。 暑假的一天家裡來了兩個修牆壁漏水的木匠,我注意到他偷偷地打量著我媽媽,她那天穿著很隨意的短袖衫,一彎腰的時候就露出乳溝甚至能看見她的大奶頭。 那兩個木匠心有靈犀地互相打暗號,這時我忽然想到如果今天我不在家,那兩個身強力壯的木匠也許就會按耐不住慾火,把媽媽扛到二樓的房間裡輪姦她,說不定還會打暈她裝進小麵包裡賣到東歐去,或者在把我媽媽姦得死去活來之後乾脆殺了她,一想到他們用墨線勒住我媽媽的脖子,而她赤身裸體地甩著乳房用力掙扎,臉憋得通紅,而兩條踢來踢去的大腿上還不時地飛濺出陰道裡的精液,我就不能克制地躲在房間裡手淫。 只有在這種時候,我才認識到,我媽媽或許還是很多男人喜歡的那種類型,同時我也意識到自己或許有些變態,對自己的媽媽居然懷有這種殘忍和可怕的性幻想,這和我平時自己以為的表現是完全兩回事──我還一直以為自己是個有點「宅」的好孩子。 這天下午的比賽上,媽媽和其他幾個同學、隊友的家長一起坐在觀眾席上,其中有一對家就住在我們對面的街上,看見父親之外的男人和我媽媽說話就讓我有些不可思議地感覺到不快。 今天的天氣很熱,晚上媽媽出門前穿了一件有點緊身的橙色短袖,還穿了一條粗紋的長及膝蓋的帆布裙,怕熱所以沒有戴平時的厚胸罩,而是戴了一件細帶的薄胸罩,這讓媽媽的的胸口露出了兩點「激凸」。有幾個同學的爸爸別有用心地誇獎我媽的身材好,媽媽笑笑也就沒去理會。 比賽快開始前,有兩個隊友跑到觀眾席的下邊坐著,他們想看看能不能從下邊看見我媽裙子裡的內褲,我想他們如果運氣好的話還能看見內褲裡的裂縫,雖然我也想加入他們的行列。 不過,他們大概這回知道他們之前一直保持觀察的這個「阿姨」就是我媽,所以盡量迴避我,也不敢在我面前像以前那樣說個沒完了,我假裝沒注意這些情況,繼續在場上熱身準備比賽。 不知道誰的爸爸給我媽媽買了一瓶冷飲,還把我媽媽帶到休息區的小賣部聊了一會,不過媽媽很快就回來了,手上拿著汽水,我心想這他媽是誰的爸爸?想把妹的話就買兩瓶汽水?把我媽當成什麼貨色了? 當媽媽彎腰擠過已經坐下的觀眾朝自己的位置上走去的時候,兩個男人從觀眾席的上面努力打量她彎腰時擠出的乳溝,並在激動地議論著,本來媽媽已經有所顧慮,所以她一邊手拿著汽水的時候,另一邊手捂著自己的短袖的領口,可惜那樣只能讓衣服更加貼緊身體,乳房的形狀就更明顯了。 在回到自己座位的過程中,媽媽的乳房似乎從胸罩裡跳出來了,她小心地用盡量不被人察覺的姿勢把乳房塞回去,因為她總是在尋找在場上的我,所以沒有注意到其實她的一舉一動���被人看在眼裡,而且非常不幸,這些觀察員中中就有我。 當時我正坐在幾個啦啦隊員後面,所以她看不見我。不過我坐錯了方向,坐到了對方學校的啦啦隊後排,所以當時我正奇怪怎麼這回的啦啦隊員我一個不認識,而且似乎都對我抱有敵意,我還一邊裝作若無其事一邊暗自猜想我到底怎麼她們了?這些小婊子們是不是三鹿牛奶喝多了? 結果我們輸了這場同延安中學的比賽,狂怒的教練把我們叫到露天體育場外一頓狂罵,我媽在觀眾席上焦急地給我打手勢,我也只能裝作沒看見,我知道她想趕在週五的交通高峰期前回家,臨走的時候本來搭我們車的兩個隊友不見了,小明和小華,(譯者註:為保護未成年人,所以用了化名)後來我在場外的一片小樹林裡找到了他們。 於是,媽媽、小明,小華、二虎子、張大嘴、小軍和我一起鑽進了麵包車。當車子發動的時候車廂裡飄著一股淡淡的怪味,聞起來像是夏天湖邊露營的時候的篝火味,但是我覺得這味道有些熟悉,又不是煙味,猛然警覺這他媽的似乎是大麻葉子的味道。 媽媽發動了汽車,在離開停車場前有輛警車繞到了我們前面,其實它從停車場開始就一直跟著我們,只是大家誰也沒有注意到。媽媽開始以為沒事,還想加速繞過警車,警車馬上亮起了警燈,還拉響了警笛,媽媽停車之後,兩個警察從警車上下來,從兩邊靠近我們的車。 媽媽搖下駕駛室的車窗,坐在後邊的兩個隊友都在笑著罵警察,媽媽扭頭小聲喝止他們,並交代說:「一會你們誰也不許開口,我來應付。」 她回過頭之後,一個頭髮上滿是油脂和頭皮屑,發出悶在帽子裡的汗味的警察就把頭探進了車廂,向我媽媽要了她的駕照,他一邊看著駕照,忽然警惕地抬頭說:「誰在抽大麻?」 媽媽抬頭聞了聞,這時警察用警惕的眼神看著我媽媽,我媽媽有些結結巴巴地說:「嗯……嗯……這個……」 「馬上熄火,拔鑰匙。」警察命令說。同時握住他肩膀上的無線電急促地說道:「……有七個嫌疑犯,請求支援,我們的位置是……」 「女士,請你下車。」 媽媽有些無奈地把車鑰匙拔下,解開安全帶,打開車門走下車。 「請站到前面的巡邏車前。」警察說。當我媽媽從他身邊走過去的時候,警察的眼光上下掃視著媽媽的身體。 「走到巡邏車側面,把你的兩手放在車頂上。」媽媽轉身看了看我們,按照警察的指示把手放在了巡邏車的車頂上。 我們的麵包車和警車把停車場的出口給堵住了,後面排著很長的車隊,大家都走下車看發生了什麼事,其中有不少還是我的同學、隊友,還有他們的父母,看見警察命令我媽把手放在警車頂上,所有人都圍了過來。頭髮很油的警察又繞到我坐的副駕駛位置外,讓我下車。 「把你的手放在麵包車頂上。」 我照做了之後,剪平頭的警察站在我身邊看著我,頭髮很油警察又拉開麵包車的車門,「你們全都下車,一次下一個,一個接一個地下來,別太快也別磨磨蹭蹭。」 等他們都下了車之後,也是跟我一樣把手放在麵包車頂上,這時警察又讓我們排成一排。 這時又有一輛警車來了,下來的兩個有一個是警官,肩章上比別人高級,他額頭很光,個子很高肚子也很大,看來是個下命令的人。那個頭髮很油的警察對他說:「六個男性和一個女性,我看見其中的兩個男性在抽大麻煙,然後躲進了車裡,開車的女性想從我們面前逃逸,在我們讓她停下之後還交代其他人不許說話,我們現在只是讓他們下車把手放在車頂上,還沒有對嫌疑犯或者車輛進行搜查。」 說我媽想要開車逃跑這純粹是胡說八道,不過保羅和傑西在我找到他們之前或許真的在抽大麻煙,這讓我們輸了球的這個晚上看起來更糟了。 這時,少尉警官下命令道:「你和老馬搜查一下那些小屁孩。」兩個一開始攔住我們的警察就開始搜查我們,首先倒霉的是我。平頭刑警從我的肩膀開始,兩手、胳肢窩、沿著身體的兩側而下,然後是大腿兩邊、裡面,甚至連下體也搜了一下,在我旁邊的其他人也都被如此搜索了一番。 高級警官鑽進了我們的小麵包車裡,出來的時候手上晃著我媽的錢包,「我得單獨審查一下女嫌疑犯。」我發誓他說這話的時候,滿頭油脂的警察衝著高級警察來了一個心知肚明的傻笑。 我或許不確定高級警官當時的原話如此,但媽媽忽然就成了事件的中心了。 巡邏車的還在轉動的發動機噪音跟麵包車的混合在一起,我們所有人都看著我媽媽俯身雙手扶在巡邏車的引擎蓋上,她緊繃繃的裙子很短,光滑的大腿一覽無餘,同時她垂著的奶頭也忽隱忽現。 高級警官慢慢走到媽媽的身後,一言不發忽然把他的手放在媽媽的肩膀上,迅速把她的手反剪到身後用手銬銬住,然後用他的大手環繞住我媽媽腰部,然後把另一隻手的手肘放在她的腰上,手掌就隔著襯衣放在我媽媽的胸口,媽媽開始有些驚慌地喘氣。 我就站在麵包車的後側,遠離我的六個隊友。在這裡我能清楚地看見幾米外的高級警察和媽媽,我看見他隔著媽媽的襯衣,用力把她的乳房從胸罩裡擠了出來,甚至都露出了襯衣。 他飛快地用手揉捏著我媽媽的乳房,從乳房下部開始繞著圓圈揉捏著她的乳房。他把身子壓在我媽媽身上,手從下面撩起我媽媽的粗紋布裙子,右手伸進去在她沒有穿絲襪的大腿摸著,往上一直摸到了襯衣裡。媽媽被壓得動盪不得,只能發出抗議的叫聲,就在我媽媽大喊大叫的時候高級警察在媽媽大腿根部的分叉處用力地又捏了一把。 高級警察暫時退後,留下被反銬著雙手的我媽媽在巡邏車前驚慌失措,她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我看了看我的隊友們有誰跟我一樣看見了剛才的一幕,看了一遍其他人,發現大概有五十個傢伙也看到了媽媽被高級警察侵犯的情景,當然也包括我的所有隊友,其中還有五個其他隊友的父親以及最少兩個同學的母親,其中一個同學的母親憤憤不平地對他丈夫說:「他不能那麼做,不是嗎?」而他丈夫只是無可奈何地聳了聳肩膀。 於是她朝著高級警官大聲叫道:「你不能那麼做,要搜查女性必須由女性警官來做。」 高級警官退後一步,用嘲笑的眼神看著那位同學的母親,「如果這沒有女警官的話,我有權對女性重嫌疑犯搜身。」 「什麼重罪?」一位同學的父親問道:「我聽說只是兩個小孩抽了大麻煙而已。」 高級警察惡狠狠地瞪了同學的父親一眼,他拿起我媽媽的錢包,從裡面取出一個小玻璃瓶,「這是在她錢包裡找到的毒品,這是重罪,明天你們自己看報紙吧。」 喧嘩的人群頓時安靜了下來,這太讓人吃驚了,我覺得這應該是個誤會,玻璃瓶裡也許是別的什麼東西。直到事情發生了我還沒有意識到這是一次栽贓。 人群中還有人在憤憤不平,終於高級警官拿起了他的無線電,「呼叫女性警官支援!」 嚴老大打開我媽媽的手銬命令道:「現在轉過身,臉朝我站直了。然後閉上你的眼睛,兩手從側面舉起來,用你的食指碰你的鼻子。」他在給我媽媽做清醒測試。 「用右手,不是左手。」媽媽只好照著他的吩咐去做,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做這樣的事讓媽媽感到羞辱,特別想到周圍的人剛才都在圍觀高級警察藉著搜身玩弄了她的身體。這時嚴老大又讓媽媽站在兩個停車位中的一小塊空地上,前腳挨著後腳走一段直線距離。 我媽媽按照嚴老大要求的那樣開始走直線進行清醒度測試,剛走了沒幾步嚴老大又讓她轉過身,背對著巡邏車的方向開始。 「現在先停下,合攏你的膝蓋,然後彎腰用右手摸你左腳的腳拇指。」 我媽媽猶豫了片刻之後開始慢慢地彎腰,她今天的衣著都比較緊身,一彎腰裙子就慢慢地繃緊屁股,更糟糕的是開始往下滑落,露出背部以及臀部,到她的手臂剛剛到小腿的半當中的時候,裙子已經幾乎滑倒了大腿上了,粉紅色的內褲一覽無遺。 「保持彎腰的姿勢。」嚴老大命令說。 媽媽只好保持著她彎腰俯身的姿勢,這時所有的警察、還有我的那些隊友都在緊緊盯著媽媽的包在屁股上的粉紅色內褲,以及夾得緊緊的大腿中間,在內褲裡隆起的那一小塊陰部,深色的陰毛都能看得見。媽媽一直保持著彎腰展示屁股的姿勢,直到嚴老大讓她站起來然後再回到巡邏車前把手放在巡邏車的車頂上。 巡警拿著我的一個隊友的更衣包從我們的小麵包車裡走出來:「我找到大麻香煙了。」他說著打開袋子,從裡面掏出一些看著像是大麻煙卷的東西給高級警官看。我不知道那他媽的是誰的包,不過我猜大概就是保小明或小華這兩個雜種中的誰的包。 另外一個警察從巡邏車的後備箱裡拿出一大卷用來封鎖現場的藍色警告膠布條:「嫌疑犯的人數太多了,我們沒那麼多手銬。」於是他開始扯下黃色警告膠布條,先讓我把兩手放在背後,然後捆住我的腕關節,其他隊友們也都是這樣。 不過他們給媽媽上的是金屬手銬,媽媽的雙手被銬在身後,胸口已經從胸罩裡滑出的奶頭變得更加凸起,而且我敢說就在剛才彎腰的時候,大半個乳房已經從胸罩裡滑出來了,現在它們看上去更大、更飽滿,而且奶頭牢牢地撐著她的襯衫,從襯衫的領口都已經能夠看見一抹左邊乳房的淡棕色乳暈了。媽媽顯然還顧慮不到這些事情,她顯得很害怕而且焦慮不安。 幾分鐘之後,第三輛警車終於來了,這次有一男一女兩個警察前來支援。那個女警有著一頭紮在腦後的染過的棕色頭髮,臉蛋長得還不壞,她的身材也還可以,除了她的肩膀太寬了一些,而且屁股稍微大了一點,還有就是她身上流露出來的陽剛之氣太多了。 我對自己感到很吃驚,因為在這種情況下我居然絲毫沒有感到害怕,反而在比較著女警貼身警服下裹著的乳房跟媽媽的比起來誰更大。 高級警察對女警說:「女性嫌疑犯的錢包裡搜出了可卡因,我剛才對他做了一次搜身,不過我需要你來做更細緻的全面搜身,所有那些有可能藏匿小東西的地方都不能放過,比如……」高級警察瞄了一眼媽媽的屁股。 女警環視了一圈周圍的圍觀者:「就在這裡嗎?」 「請你記住你的職責首先是一個警察,朱莉。」高級刑警用嚴厲的口吻說,不過在說這話的時候他一直盯著人群中的一對夫婦。對於他讓女警就在現場進行「全面搜身」的命令,那對夫婦顯得相當不滿,正在大喊大叫地抗議。 女警朝媽媽走去,從背後上上下下打量了媽媽差不多一分鐘。女警輕輕地把手指插入媽媽長及肩膀的棕色頭髮中,小心翼翼地搜索了一番,這大概是她最後所表現出的溫柔了。 「轉過來。」媽媽按照女警說的轉過身,她的兩手依然被手銬銬在身後,只能楚楚可憐地面對著女警朱莉。 「張開你的嘴。」女警不耐煩地說,用手電筒照進媽媽的嘴裡。 「抬起舌頭。」她又用手電筒仔細看了看媽媽的口腔,直到她滿意了之後才讓媽媽繼續轉過身去。 媽媽朝著警車的引擎蓋站好,女警又讓媽媽俯身趴在引擎蓋上,她剛說完這話就從背後粗暴地把媽媽的肩膀摁在警車的發動車蓋上,媽媽的上半身被牢牢地摁在還有些發熱的發動機蓋上。 「展開你的雙腿。」媽媽慢慢地把兩腿分開,從我的角度上來說應該足夠女警進行搜查了,但是女警或許覺得不夠,她有用力踢開媽媽的雙腿,讓兩腿分開得更大。 看著媽媽撅起屁股同時分開雙腿的樣子,我覺得我的下身又開始發硬了。這個女警到底想幹什麼?跟我站在同一個角度的隊友們都看著媽媽,同樣還有聚集在停車場的同學的父母們,其他成年人,還有些無關緊要只是瞎湊熱鬧的人。我想這會人數應該都超過了七十人了吧!真他媽的夠丟人的! 朱莉學著高級警官的樣子,雙手沿著媽媽的兩肋摸索了一番,隨後,她的兩手摸到了媽媽的腰間,從襯衫的下擺伸進了衣服裡,把媽媽的襯衫從下沿一直翻到脖子後面,媽媽光潔的背部還有白色胸罩的帶子都完全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 雖然朱莉的動作很快,但在我眼裡,就像看了一幕電影慢鏡頭一樣,我甚至能留神於任何一個細微的動作片段。朱莉把媽媽的襯衫翻起之後,要求媽媽高舉雙手轉過身來,她隨即把手從下伸進媽媽的胸罩裡,粗魯地在裡面摸索著,媽媽羞愧難當地高舉雙手,緊咬著嘴唇把臉側向一旁,任由自己的乳房從胸罩中跳出來,懸在空中搖擺個不停。 我聽見傑西讚歎地說:「上帝啊!」同時,其他人也發出了類似於呻吟或是讚歎般的竊竊私語,其中還夾雜著幾聲口哨聲,我甚至還聽見兩個女人也在低聲發出驚呼。 這些人全都在盯著媽媽跳動的乳頭,媽媽的乳房現在看起來比呆在胸罩裡的時候大多了,那一對可愛的胸前肥肉白得泛青,而且我從現在的角度來看,它們特別的白,而乳頭則特別的黑,高反差的對比讓媽媽的乳房看起來充滿了挑逗。 女警朱莉絲毫沒有停頓,她一把將媽媽的乳房托起晃著媽媽棕黑的大奶頭,另一隻手則伸進胸罩搜索毒品。我直勾勾地看著媽媽的奶頭在空氣中抖動著,媽媽低垂著頭,假裝什麼也沒發生似的,但是我知道媽媽此刻非常害怕。雖然這個過程發生得很快,但是我想我永遠也無法忘記媽媽的乳頭是如何在空中抖動的,那模樣我永遠都記得。 我曾經見過這對漂亮的乳房躲藏在媽媽的睡衣裡,從乳頭頂起的痕跡來猜測它們是什麼模樣,但是如今看著朱莉握著媽媽的乳房,讓乳頭在空中甩動,而媽媽只能屈辱地任由別人玩弄她的乳房這副模樣讓我下身漲得發痛。 我對這些該死的警察所作所為無比憤怒,但是從另一個方面來說,他們把媽媽的乳房還有乳頭清晰地放在了我的眼前,我第一次能夠如此毫無遮攔地與別人一起分享媽媽性感的乳房。而媽媽卻不能說什麼,和人分享的感覺真讓我心痛,心痛一方面是來自於與人分享,還有一方面或許就是暗爽到內傷的感覺了。 這無以復加的赤裸裸的色情畫面,而女主角就是我的媽媽,我簡直已經無法忍受下去了,這太他媽的刺激了! 朱莉把手伸向媽媽的下身,但是她並不是要扯下媽媽的裙子,她先是把媽媽的乳房托高,做出一副在檢查乳房下沿的樣子,然後放手讓媽媽的乳房彈回了遠處,媽媽的襯衫和胸罩都還掛在乳房的上面,讓這兩坨豐滿的胸肉無所遁形。 接著,朱莉隔著裙子捏著媽媽的屁股,沿著外圍檢查媽媽的大腿。突然,她用一個充滿經驗的快速動作扯著裙子的皺褶,把裙子高高撩起,一直撩到媽媽的內褲的上方。裙子被捏成一團打了一個結,固定在媽媽的腰上,媽媽的身體還是保持著撐著警車引擎蓋的姿勢,那條粉紅色的純棉內褲緊緊地繃在媽媽撅起的大屁股上。 朱莉用一個快如閃電的動作,突然把內褲拉到了媽媽的膝蓋部位,這頓時引起了新一輪的關注,有人吹口哨、有人低聲呢喃、有人鼓掌,還有些婦女在抱怨著,而我的隊友們對這一幕顯然是贊成的。 媽媽的兩瓣屁股肉向中間繃緊,因為朱莉要媽媽這樣做,她正在仔細檢查這媽媽的內褲邊沿,天知道這跟「鬆開你的屁股」有什麼關係?或許是朱莉檢查完了媽媽的腋下之後,忽然把手伸進了媽媽毛茸茸的下陰,這才使得媽媽本能地出於慌張而夾緊了屁股,想用大腿把朱莉的手夾住,不讓她在自己的陰毛上摸摸捏捏。 當然,從我現在的角度對媽媽的身體不能看得十分清楚,只能看見媽媽扭動的下身偶爾出現了的一縷棕黑色陰毛,這和她頭髮的顏色是一樣的。在這之前,我曾經從媽媽泳裝的邊沿看見過幾根不小心露出的陰毛,卻沒想到她的陰毛如此濃密。 朱莉大聲斥責著媽媽的不合作,然後再度將媽媽的雙腿大大地分開,這時她從背後的腰包裡取出一副醫用的天然橡膠手套,仔細地套在手上,然後命令媽媽身體放鬆,她彎下腰對著媽媽的屁股,鼻子都快要戳上媽媽的屁股了,她伸出中指用力地照著媽媽的肛門插了進去,只聽媽媽「啊」地長長的淒厲地叫了起來,全身拱起顫抖著,痛得趴在了汽車的引擎蓋上,朱莉的手指也被擠出了肛門。 朱莉狠狠地用手在媽媽豐滿的屁股上拍了一下:「你要服從我的命令。」朱莉再次把手指一點一點地伴著媽媽身體的顫抖插進了她的肛門,整根手指都插進了棕色的肛門,然後用力在裡面攪動著。她的手指稍微一動,媽媽就像觸電一樣哭著尖叫起來,我從她扭向背後的臉上能看到她痛苦的表情,五官蜷縮在一起,大滴大滴的淚水不停地從眼睛中滑落。 朱莉無情地按著媽媽的肩膀,把媽媽的身體牢牢壓在警車的引擎蓋上,媽媽的乳房被擠壓得從身體的兩邊冒出,左邊的乳頭還從身下跳了出來,朝上翹著。 人群發出了「嗡嗡」聲,曾經提過抗議的那個女人再次向最早出現的那個警察叫嚷起來:「你們憑什麼這麼做?要知道,這是在公共場合!這是對人權的侵犯。」 警官咧嘴笑著回答:「憲法以及治安管理條例修正案規定女警有權對女性嫌疑犯進行裸體搜查,但是上述法律法規上並沒有嚴格規定在什麼場合可以,而什麼場合不行。所以,我們憑的是法律。」 這個女人的丈夫氣憤地大吼道:「得了吧!別說這些蠢話了,你當然知道這樣是不對的。我要給報社以及電視台打電話。」 高級警官帶著威脅性的眼神朝前踏了一大步,惡狠狠地對著提出抗議的人說道:「你們都給我聽好了。現在我們正在按照法律程序進行重罪案件現場調查,如果你們當中有誰想阻撓警察的話,那可是犯罪!還有那些自以為自己很聰明的人,如果再喋喋不休的囉嗦個不停,我可以借你們一副手銬把自己銬起來,然後我再把你們送到牢房裡休個小假,而且是立刻、馬上!」 這番嚴厲的警告馬上就讓人群安靜下來了,再也沒有人對警察的做法提出抗議,比起被銬上手銬因為「見義勇為」而坐牢,大家頓時覺得���是繼續安靜地欣賞媽媽一步步的「暴露」來得安全些。 這會,朱莉結束了對媽媽肛門的檢查,她飛快地把手指從顫抖不停的媽媽的身體裡抽了出來,媽媽像是長出了一口氣,整個人軟綿綿地趴在警車的發動機蓋上大口大口地喘氣,朱莉冷笑著把手繼續伸向媽媽的下身,她忽然把中指插進媽媽的大陰唇裡,用力搖晃著手。 媽媽剛剛才經歷過的痛苦換了一個部位又重新開始了,她再次繃緊了身體,低聲哭泣著,還伴隨著痛苦的呻吟。朱莉已經把三根手指插進了媽媽的下身,媽媽的哭嚎和喘息也變得越來越淒厲,朱莉對此充耳不聞,她用另一隻手壓在媽媽的下腹部搜索著。 看起來,媽媽一直試著不發出聲音,因為她也知道這樣很丟人,但是朱莉對她下身的蹂躪讓她實在是難以承受了,在斷斷續續的哭泣和呻吟之後,媽媽突然高高昂起了頭,「啊……」地慘叫起來,這聲音聽起來毛骨悚然,而她的身體也像遭到了電擊一樣劇烈顫抖起來。 朱莉結束了對媽媽陰部的搜查之後,她慢慢地抽出手指,然後小心翼翼地把手套從手上剝離下來,滿不在乎地扔在地上。媽媽終於可以喘息一下了,她扭曲的身體趴在發動機蓋上,像牲口一樣喘息著,閉著眼睛,從嘴角還流出了唾沫。我驚奇地發現,媽媽的乳頭居然是挺立著的。 朱莉帶著鄙夷地眼神掃視了媽媽一眼,迅速扯著媽媽的褲腰帶把她的褲子拉回了原處,又把讓圍觀群眾興奮不已的、被扯起的襯衫也放了下來,朱莉拉下了媽媽的襯衫後,她用手隔著襯衫撫摸著媽媽的胸部,媽媽看上去一點力氣也沒有了,只能任她擺弄。 誰知朱莉只是隔著衣服找到了被翻離了原位的胸罩,再把它拉回了遠處,像往塑料袋裡填塞東西一樣把媽媽的乳房塞回了她的胸罩,動作既迅速又粗魯,我聽見人群中爆發出一陣沉悶的噓聲,這顯然是失望的噓聲。 朱莉踱著小碎步回到了高級警官的面前,她故意用很大的聲音說話,即便是我也能一清二楚地聽見她和高級警官之間的對話。她說:「你看見那個女人最後的顫抖了嗎?你能相信嗎?這個婊子居然在我對她的搜查中高潮了!」 人群都聽見了朱莉說的話,大家開始竊竊私語並伴隨著不懷好意地竊笑,我的隊友們笑得尤其放肆。正在低頭喘氣的媽媽也聽見了人群裡的躁動,她的頭垂得更低了。 頭髮多油的警察走進高級警官匯報說:「嚴老大,我們現在已經搜查完了,可是總共就找到了這個抽大麻的煙斗. 」 「夠了,這些足夠把這幾個傢伙給關進去了。你聽著,鄭東!」嚴老大想了想說:「你和劉奮鬥待在這等著拖車來把這輛小麵包車拖走。朱莉,你把這三個小傢伙裝進你的車裡帶回去。」他指了指小明、小華和張大嘴。 「我把剩下的三個和那個女嫌疑犯弄進我的車裡. 」從他的命令中聽來,我這回得和我媽媽一起進監獄了,還有該死的二虎子和小軍。 我看著其他人一個接一個地鑽進了朱莉的車裡,而剩下的人包括我在內就只能乖乖地鑽進嚴老大的車。 「讓女嫌疑犯坐在中間的位置上,不讓他們在車裡串供。」嚴老大叮囑他的拍檔說. 周圍圍觀的人群還在繼續觀望,他們興沖沖地看著我媽媽雙手銬在背後被帶進了嚴老大的車裡,她的上衣依舊凌亂不堪,裙子也是一邊高一邊低,甚至於她的胸罩還是亂糟糟地塞進了衣服裡,我注意到我媽媽的左邊乳頭依然挺立在胸罩外,頂著襯衫相當明顯. 兩個警察打開嚴老大巡邏車的右邊拉門,攙扶著我媽媽小心地坐進車裡,因為我媽媽的手被銬在背後,行動起來非常不方便。嚴老大的巡邏車是一輛車門較高的麵包車,媽媽吃力地抬起左腿鑽進車裡,因為裙子並沒有被撫平,當她高高抬起腿的時候,我再次看見了她赤裸的下身,粉紅色的內褲鬆鬆垮垮地被拉在大腿上,根本無法遮擋住她的陰部,濃密的陰毛以及深色的陰唇一清二楚,這讓我以及其他圍觀的人群都興奮極了,我覺得媽媽在不知不覺中給所有人來了一場免費而刺激的成人秀。 二虎子、小軍和我被塞進了巡警車的最後一排,而我媽媽則坐在中間的一排,警官嚴老大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一個年輕的警察負責開車。 我稍稍探身往前,看見嚴老大把手放在我媽媽的大腿上,慢慢地撫摸著,把裙子往上拉,我媽媽則一言不發,兩眼緊緊盯著窗外,小聲地呻吟著。突然汽車發動了起來,我一下子被甩在了車後門上,重重地磕了一下。 「怎麼回事?都他媽的給我坐好。」嚴老大說道。 「女警剛才沒把我的胸罩拉回原位。」媽媽顫抖著說. 「乳罩的下沿勒得我很痛!」我想媽媽一定是疼得不行了才敢說出來。 「那好吧,我來幫你。」嚴老大色迷迷地說道,他把手從我媽媽襯衫的下擺伸進去,我能看見他的手一路往上,緊緊捏著我媽媽的乳頭,看起來確實像是在調整我媽媽的胸罩,不過從他臉上愉快的表情的來看,這項工作他一點也不介意用大量的時間來完成,特別是他的手在我媽媽的乳房上來回揉捏著。 「啊……這,這……請你住手!」媽媽從呻吟轉為了怒斥。嚴老大咧著嘴笑著,慢慢吞吞地把手從我媽媽的乳頭上移開,然後從襯衫裡抽出來。 顯然嚴老大根本沒有做出什麼「幫助」,過了一會媽媽搖晃著身子,紅著臉吃力地說:「夠了,請您放尊重一些。」 「行了,你夠麻煩的了,別他媽的再惹事了。」嚴老大說道。 這時,我再次探身向前把事情看個仔細,原來這會嚴老大的熊爪在我媽媽的裙子裡穿梭,看起來他正在用他的左手撥弄著我媽媽的陰唇,我媽媽沒有再抱怨,她只能無奈地假裝什麼事情也沒發生,一邊看著窗外,一邊縮在她的位置上努力扭動著身體,發出壓抑而不連貫的喘息聲。 我想這應該不是法律許可內的搜索了,如同嚴老大剛才說的那樣,所有的對嫌疑犯的搜索工作應該在剛才就由朱莉全部完成了,這些只不過是警察嚴老大的「額外附送」。嚴老大的手顯然在漸漸地帶動我媽媽在困境中一步一步走向肉體的「高潮」,看著媽媽的面頰越來越紅,而她的眼神也逐漸開始迷離,發出了溫柔的哼哼聲,我的雞巴又一次硬了起來。 看著嚴老大笑瞇瞇地用手蹂躪著我媽媽的下身,而媽媽卻把腿頒開配合著嚴老大的「搜查」。最後,我總算鼓起勇氣朝著嚴老大叫喊起來,「你給我把你的髒手拿開. 」不過,媽媽卻用奇怪的眼神頗為怨恨地瞪了我一眼,而這時,警車已經開進了警察局。 我們被帶到了警察局後部的等待區,然後被告知我們可以「舒服」地坐在等待區的塑料椅子上等著接受筆錄,在這排「豪華座椅」的對面就是等待區的一張辦公桌,一個鷹鉤鼻的值班警察坐在那守著背後一個裝滿了各種表格的櫃子,鐘錶、無線電、還有一堆的攝像頭在牆上對著我們。在辦公桌的左邊是一個兩面都能推開門的走道,在走道的盡頭是是一個裝著金屬門的小房間,唯一的玻璃窗戶上還拉著電線。 在我們等待的過程中,令人「敬愛」的嚴老大警官和他的拍檔陳磊、朱莉還有鄭東等人正在忙著填寫各種拘捕我們的表格。嚴老大輕快地吩咐說:「OK,朱莉把女性嫌疑犯帶到103號房間進行搜擦。」 朱莉一把抓住我媽媽的胳膊把她拉起來,「走吧。」她拉著我媽媽穿過整個大廳,走進了大廳右手邊的第二個門. 她們兩剛走進門,嚴老大就對鷹鉤鼻的文職警察說:「郭強,把監視頻道調到103房間. 」 其實從我們坐下的地方可以毫無阻攔地一直看見103房間,(這幾個家伙視力極好!譯者注)房間上的燈亮著,表示這個房間正在使用中,但是房門卻開著。嚴老大、陳磊、還有鄭東一言不發地聚集在房間外面,頭髮多油的警察還有他的搭檔劉奮鬥這時也出現在嚴老大面前,當然,也少不了老馬以及小孫這兩個傢伙。 小明衝著小軍小聲地耳語,又朝著郭強正在注視的監視器呶了呶嘴,然後他把身子朝我探過來說:「你媽正在上電視呢。」我朝監視器看過去,果然,我能看見媽媽朝著攝像頭的方向站著,而朱莉的後腦勺也出現在畫面上。 郭強饒有興趣地把音量打開,所以我能隱約聽見朱莉正在跟我媽媽說話。這時媽媽的手銬已經被解開了,她正在朱莉的監視下脫掉鞋子和襪子。 「把上衣脫掉。」 「可你剛才不是搜查過了嗎?」媽媽抱怨道。 「聽著,在我們把你送到拘留所之前這些都是必要的手續. 」朱莉回答說. 我看著顯示器裡的媽媽一臉不情願地交叉雙手,把套頭衫從頭頂上拉起,準備脫掉。 「嘿!哥們!」我朝郭強叫道,「你幹嘛呢?這是娛樂頻道嗎?看著一位女士被搜查?」 郭強輕蔑地看了我一眼,聳了聳肩膀說:「根據上級的規定,我們必須把裸體搜查的過程進行錄像作為取證手段之一,不單是我們,很多城市的警察也都這麼做。」 「那麼她……就是現在你在看的人她知道嗎?她被錄像了?」麥克接著問道。 「我很懷疑。」郭強說. 「攝像頭在另外一個房間裡,通過雙面鏡子拍攝房間內部。不過麥克風倒是在那個房間裡. 」 就在我們說話的時候,第三對人馬,陶冶和老馬走了進來,他們很快就湊到了嚴老大那夥人的跟前。陳磊、陶冶和鄭東走到了103房間的隔壁,那兒沒有開燈,不過透過雙面鏡子可以把103的內部看得清清楚楚,我猜他們在哪兒能看清我媽媽被裸體搜查的全過程,不過臉皮更厚的嚴老大和老馬就直接站在103房間的外頭,毫無遮攔地看著103房間裡. 我和我的隊友們面面相覷,不過大家很快就把注意力都投到了監視器上。我媽媽只穿著胸罩和內褲呆呆地站在房間裡,朱莉的背影則在畫面裡不斷地出現又消失,「脫掉你的胸罩。」她命令道。 媽媽慢慢地把手伸到背後,彎著腰解開了搭扣,然後慢慢從後面吧胸罩解了下裡. 她肥碩的乳房很快地跳出了海綿胸罩,毫無保留地出現在我們面前。 感謝SONY的彩色監視器,我發現媽媽的大乳頭和乳暈在我眼前是那麼清晰,乳頭看起來是棕黑中帶著些許深紅色,而乳暈則是接近黑色的棕色,它們在顯示器裡看起來非常大,不知道什麼原因,我覺得我媽媽的乳房這會看起來非常性感,甚至大大超過了那些常見的色情明星,她的乳頭形狀有些像油橄欖,雖然沒有像色情電影裡的女人們的乳頭那樣高高翹起,但是至少角度應該是與地面平行的,這說明她的胸部有些下垂,不過我覺得也是正常的。 乳房的形狀很完美,感覺沉甸甸的,絲毫沒有加入了矽膠的虛假感,那就是一對值得男性的雙手把玩的乳房,我想媽媽就憑她的這對天然乳房,就能在國外的奴隸市場上被賣到一個好價錢,雖然這個女奴的年齡有些大,不過那對值得讚美的乳房實在是值得,這應該是我第一次完全地看著媽媽上身全裸,我覺得太爽了,即便是我現在被關在警察局裡不過能看到這些也是值得的。 小華和小明嘀咕了一陣之後,小明扭頭對我說:「李榮真對不起,不過我看著你媽的模樣就忍不住勃起了,她可是真是個性感尤物啊。」 這時劉奮鬥,那個頭髮多油脂的傢伙的拍檔一邊抽著煙一邊從過道裡走出來,他聽見了小明的話就開始嘻嘻哈哈地淫笑著,同時目不轉睛地盯著監視器。 朱莉這時正在仔細檢查著我媽媽的胸罩,她把胸罩拿在手中,一寸一寸地檢查之後一把將胸罩扔在地上。「還有你的裙子。」媽媽只得手忙腳亂地解開裙子,當她彎腰把裙子褪下來的時候,那一對豐滿的乳房吊在空中搖搖擺擺,看起來實在非常誘人。 媽媽現在只穿著一條內褲忸怩不安地站在房間裡,我記得媽媽在家裡衣櫃中的內衣褲大部分都是白色的,只有大概兩條彩色條紋的內褲,因為媽媽覺得那些花紋看起來太性感了一些,不夠莊重,不過她還是保留了一些,不幸的是她今天穿的就是一條粉紅色的小內褲,內褲緊緊地包裹著她的下身,從邊沿還有一些包裹不住的陰毛飄揚在外,雖然我媽媽的小腹有些鼓起的贅肉,不過就一個40歲的女人來說算是不錯的了。 「別裝傻,還有內褲。」朱莉不耐煩地說. 我媽媽低著頭,用大拇指勾著內褲的邊沿慢慢地脫下了內褲,一時間,整個守在顯示器前的人們都屏住了呼吸。我首先關注的是我媽媽彎腰的時候那對再次懸垂在空中的大乳房,乳房顫顫巍巍地抖動著讓劉奮鬥看得「嘖嘖」作響,不過大家馬上就都盯著媽媽的下身那片烏黑的三角地帶,柔軟棕色的陰毛覆蓋著若隱若現的深色陰唇,看上去似乎還有些潮濕。 「毛可夠多的。」二虎子邊看邊忍不住評論道。 「我就喜歡這樣的熟女。」小華接上一句。 「我也是。」劉奮鬥吐了一口煙圈,贊同地點點頭. 「現在,你就在原地跳,用力些,直到我喊停為止。」朱莉繼續下達指令。 對於朱莉的命令,媽媽的回答是一個充滿疑惑和怨恨的眼神,朱莉又把她的命令大聲重複了一次。媽媽只好按著朱莉的吩咐,一邊在原地跳動,一邊隨著身體的跳動而舉起手臂。 「為什麼要這麼做?」小明問道。 郭強像個老朋友一樣有問必答。「要是她把什麼違禁物品藏在體內,這樣的動作會把小件的物品震出來。」 張大嘴和二虎子看著我媽媽跳動中的乳房哈哈大笑,當我媽媽跳起的時候,她的乳房就會向上飛起,乳頭差不多都甩到了下巴的位置,而當她落下的時候,乳頭則隨著乳房掉到了肚臍上,當朱莉要我媽媽跳得再高一些的時候,乳房忽然變得一上一下,左右方向不一地甩動起來,有時兩個乳房一左一右在胸前畫著圓圈,有時則重重地撞在一起,我媽媽就痛苦地「嗷」地叫出聲來。 劉奮鬥饒有興趣地看著我們6個人。還沒有人過來登記我們的名字,自然就沒有一個警察意識到我就是他們正在玩弄的女嫌疑犯的兒子。「你們這些小傢伙都喜歡這個女人吧?有沒有人想要一份這個錄像的拷貝?」 「我我,我要。」小明、小華和二虎子幾乎是同時喊道。 「嘿,郭強。」劉奮鬥轉身隨口說道:「到時候準備6份拷貝給孩子們。」郭強滿不在乎地點點頭,開始著手準備起來,就像這是一件日常工作一樣。 劉奮鬥繼續說道:「我遲點再給你們。不過首先你們得先告訴我那個大麻煙斗是誰的。」我猛然意識到這是一個圈套,但是我還是有點不相信警察居然會用我媽媽的裸體錄像來作為誘餌. 「轉過身去。」朱莉繼續說. 媽媽於是轉身背對著朱莉和攝像頭,屏幕上頓時出現了媽媽赤裸的大屁股。「把手放在桌子上,然後分開兩腿。」在媽媽的面前有一張木頭桌子,媽媽於是像在公園裡那樣把手放在桌子上,然後俯身向前,雙腿筆直地朝著朱莉撅起了自己雪白的大屁股。我很喜歡媽媽形狀狹長的臀肉,甚至能從分開的兩腿間看見一些飄揚的陰毛。 我看了看四周,有兩個警察在103房間的外面,兩個在等候室裡,兩個在看著監視器,再加上我們6個人,那麼一共有12個男性在欣賞著我媽媽的裸體,這讓我有了一種莫名的自豪感,我為媽媽的魅力而感到高興. 我愛我的媽媽,我從沒想像過一個家庭婦女能成為眾人的主角,雖然我也是其中之一,而且因為她所遭受的羞辱而勃起,雖然我知道因為在公園裡所發生的一切,當然還有現在她正在忍受的裸體搜查會給媽媽帶來多大的身心上的傷害,但我還是覺得好玩,我想媽媽絕對不會知道事情有多麼糟,那邪惡的單面鏡子以及那些看著她的裸體流口水的男人們。 朱莉再次把手指伸進了我媽媽的陰毛裡,她在裡面攪了一陣之後把手伸了出來,她接著用手扶在我媽媽的乳房上,特別是乳房的下方仔細摸索了一陣之後,還把乳房抬起來,我覺得朱莉這會甚至是仔細打量著我媽媽的乳房,然後她帶��厭惡的模樣把乳房用力捏了一把。媽媽痛得哼了起來,朱莉不耐煩地在媽媽撅起的屁股上重重拍了一下。 「哼什麼?裝什麼可憐,你這樣子的老娘見多了。」 朱莉隨後又拿出了一副橡膠手套,戴好之後把一些潤滑劑塗在兩邊戴著手套的手上,接著,她掰開我媽媽屁股的兩瓣臀肉,把一根手指插進了我媽媽的肛門,媽媽大聲地嗚咽著,她的淚水反而讓正在觀賞的12個男人覺得分外興奮. 朱莉把手指越來越深地插進了我媽媽的肛門裡,然後用力轉著大圈在媽媽的身體裡挖摳,媽媽渾身顫抖,哭泣得更加厲害了,還不時地發出顫抖的慘呼。 「啊……」 這次朱莉所用我的時間比我想像中的要長很多,很多。 朱莉終於從媽媽的身體裡抽出了她濕漉漉的手指,然後在我媽媽的身後蹲下,她的頭跟我媽媽的屁股保持著一尺的距離,用手托起我媽媽的屁股認真地注視著我媽媽的陰道,然後她輕輕地用兩邊手捏著我媽媽的兩瓣陰唇左右分開,這時她還特地換了一個位置,這樣讓顯示器能夠清晰地拍到我媽媽的陰道,棕色而肥厚的兩片陰唇還帶著潮濕的反光,裡面飄出來的味道讓朱莉轉身朝著鏡頭皺了皺眉。 劉奮鬥「哦」了一聲,想說什麼又停止了。朱莉接著把中指伸進了我媽媽的陰道,媽媽這時屁股一陣收緊,已經顛起支撐身體的腳開始發抖。女警把三根手指伸了進去,她的手輕輕一動,我媽媽就弓起身體劇烈喘息,我能看見媽媽的汗水從脖子上、背上滑落。我忽然想起上次做這種檢查的時候朱莉說的話,果然,她又一次惡狠狠地對我媽媽說:「你他媽的又要高潮了是吧?」 在房間外面的嚴老大開腔了。「注意你的用詞,朱莉。」我猜他大概是在提醒朱莉這些都會被攝像機給錄下來。 朱莉用她的另一隻手在我媽媽下體的前方用力摩擦著我媽媽的外陰,媽媽咬著牙發出尖利的哼哼聲,全身像觸電一樣痙攣起來,她的呻吟越來越大,身體的抖動也越發劇烈,隨著朱莉的動作,我媽媽大力甩動著屁股,汗流浹背地「配合」著女警對她的搜查,「啊……啊……,啊……」她壓抑不住地像一隻母獸大喊了起來,顫抖的身體把汗水都甩了下來,媽媽無力地把臉放在木桌上摩挲著。 朱莉格格格格地笑了,「果然又高潮了,你這個下賤的婊子。」 朱莉把我媽媽的胸罩和內褲還給了她,然後媽媽在我們大家的「注視」中又穿上了內衣褲,「好了,我檢查完畢了,你們可以把她送到拘留室了。」 「能把我的衣服還給我嗎?」媽媽輕聲問道。 「不行。」 「為什麼不行?」媽媽有些急了。 「因為,這是命令。」 老馬走進房間把我媽媽押送去拍攝面部照片,由於剛才的檢查,媽媽在老馬的攙扶下走出房間的時候有些虛弱,或許是因為只穿著內褲的緣故,我看著媽媽的屁股扭動得特別誇張。老馬把我媽媽帶到了走廊左邊的一個房間裡。 這時,嚴老大終於把注意力轉移到了我們身上。「好了,現在該給這幫臭小子們登記了。」 我也被帶到了103房間,在陳磊的注視下脫光衣服,不過���運的是沒人把手伸進我的屁眼,陳磊甚至沒有讓我做快速起跳之類的動作,他很快就把我所有的衣服都還給我了,除了我口袋裡的一包運動繃帶。 然後他們把我帶到另外一個房間,在我媽媽做完了嫌疑犯的面部拍照之後警察採集了我的指紋,在採集指紋的時候警察們抱怨著納稅人都是些摳門的傢伙,所以警察局沒有足夠的資金來給嫌疑犯做「無墨」採集,還得用老套的墨水指紋採集。 媽媽也在這個房間裡,他們給她身上披了一張毯子,這樣在拍攝面部照片的時候不會變成一張穿著胸罩的「色情照片」,不過隨後他們就收回了毯子。我和媽媽被送進了一間狹小的牢房裡等待,我貪婪地盯著媽媽只穿著內衣褲的豐腴身體,而媽媽則扭頭迴避我的視線,同時盡力用手護著身體,她在家裡可是從不允許我有類似的行為的。 在我們的隔壁還有一個被隔成三個小間的牢房,中間的牢房關押著一個吸毒的女人,而她的左邊關押著一個光頭和一個赤裸著上身,滿是紋身的壯漢,而最右邊則最擁擠,裡面一共關著兩個頭髮染得像孔雀和火烈鳥的男人,還有一個四十出頭的三角眼。 當這些男人發現我媽媽只穿著內衣褲膽怯地縮在牢房的一角時,他們開始沖我媽媽吹口哨,叫喊著一些粗俗的話,或者試著用侮辱性的詞語喚起我媽媽的注意力,而我媽媽只是更加驚恐地縮在牆角里,甚至看也不看我一眼。這個時候,老馬悠哉地在一旁什麼也不錯,只是靜靜地站著。 忽然,他打開我們的牢房,把媽媽帶了出來,我媽媽以為能夠換一個地方,還向老馬投去了感激的一瞥,但是老馬卻把我媽媽關進了對面三間牢房中的中間那間,和黑女人關在了一起。 我坐在帆布小床上看著媽媽拘謹地站在牢房的中央,她蹲在地上,用手護住自己的大腿和屁股,而和她同房間的吸毒女子只是冷冷地看著她,一言不發。對面三間小牢房之間只是隔著鐵柵欄,沒有牆壁也沒有高強度玻璃。媽媽的牢房裡靠左側的床已經被吸毒女子給佔據了,媽媽一點一點地蹲在地上縮到了右邊的小床上。 那些男人因為媽媽的到來而顯得興奮起來,他們不停地朝我媽媽暗送秋波,或是大喊大叫。 「嘿,寶貝,讓我們看看你的奶子怎麼樣?看看那狗屁奶罩裡到底是什麼玩意。」 「老妞,你是個妓女嗎?怎麼還沒退休呢,哈哈哈哈。你下面都給人操翻過來了吧?」 「來這,過來美人,讓我摸摸你。」 漸漸地,我的隊友們被一個接一個地塞進了我的牢房,大家都再一次全身關注地欣賞著那些男人衝著我媽媽吼叫的模樣,我媽媽嚇得瑟瑟發抖,縮在她的帆布小床上一動也不敢動,她緊縮的身體反倒讓她胸前的那兩塊白肉更加膨脹,男人們盯著媽媽裸露的身體部分兩眼發紅,恨不得咬斷鐵柵欄衝向我媽媽。 關在媽媽左邊牢房裡的光頭男子呼地掏出了自己的雞巴,一邊搖晃著一邊沖著我媽戲謔著說。 「來啊,婊子,過來舔舔看是甜的還是鹹的。」 而那個三角眼也應和地叫道:「把你的奶頭亮出來曬曬太陽,你他媽的裝什麼良家婦女呢?」 媽媽面對這兩人的調戲,她的頭垂得更低了,她在哭,卻又不敢哭出聲來,怕這樣會更刺激那些瘋狂的囚犯。三角眼叫喊了一陣之後,突然隔著鐵欄杆使勁朝著我媽媽伸過手來想抓住她的胳膊,媽媽嚇得一下子從帆布床上滾了下來,站在牢房的中間。 「白粉妹,你把那個婊子給我推過來,我出獄時候付給你兩百塊怎麼樣?」三角眼衝著和我媽媽同一牢房的吸毒女子叫起來。 白粉妹想了想,就站起來二話不說,一把將我媽媽推到了牢房的一邊,三角眼和兩個頭髮像羽毛的傢伙飛快低從兩邊抓住了我媽媽的胳膊,把她的背部緊貼向自己,三角眼在我媽媽的尖叫和奮力反抗中從背後一把抓住了我媽媽的乳房,很快就扯開了她的胸罩。 我媽媽那對豐滿的乳房活蹦亂跳地得到了自由,好幾隻手抓住了乳房或是乳頭使勁捏了起來,媽媽的上身動彈不得,她雖然努力掙脫卻只能讓自己的身體上多出被揉捏後的紅痕,黑人大笑著用手指夾著我媽媽的奶頭用力扯著,媽媽疼得臉都變形了。 「嘿,我抓住了,這肉真不錯,寶貝讓我咬一口多好。」 看到這,我再也忍不住了,「你們他媽的放開她,不然老子弄死你們。」 小軍也跟我一起叫了起來,但是對面的那些人根本就沒把我們放在眼裡。我想這樣的騷動或許會把警察給引來,但是卻連一個人影也沒看到。 媽媽設法掙脫了她的左手,但是這樣一來那些人死死地抓住了她的右手,她被翻了個身,變成了身體的正面緊貼在欄杆上。那些人已經把我媽媽的兩隻手拉過了欄杆,這樣一來,媽媽的胸膛也緊貼在欄杆上,一對乳房被一根鋼條分隔,從兩邊探進了隔壁的牢房,三個男人都在把玩著我媽媽的乳房,他們又是捏又是掐,還把乳頭使勁拉長,所有的折磨都讓媽媽又哭又叫,而這反倒是那三個人更加興奮。 「救命!救命!警察,快救救我!」媽媽頭髮披散著哭喊著,頭髮像孔雀的那個用力親著我媽媽的臉頰,像一條狗一樣噁心地舔著她的淚水。 媽媽用手推開他,但是手上一鬆她的全身都被拉扯到了欄杆上,三角眼一把抓住了我媽媽的下身,用力一扯,我頓時聽見了剛才胸罩破裂的聲音,果然,媽媽的內褲沒幾下就成了碎片散在地上,三角眼已經牢牢抓住了媽媽肥厚的屁股,用力地搖晃著她的屁股。 我和我的隊友們再次陷入了公園裡的境地,我們什麼也不能做,只能看著那些男人在粗暴地玩弄著我媽媽的身體,不過我想我們已經不可能阻止自己觀賞一個裸體的中年婦女被三個罪犯性侵犯了,他們下一步或許就是要搬開我媽媽的大腿,然後隔著欄杆強姦她,他們有三個人,完全可以一直把我媽媽輪姦到四個人都虛脫無力為止。 那些警察現在正在查抄我們的運動包或是麵包車,我們身上也根本沒帶任何東西,褲子裡空空如也,這時,我忽然想到一件事,於是我掃視了一圈其他隊友們,果然,他們個個的褲子裡都支起了帳篷,當然,我也不例外,而且大家似乎都不需掩飾了。 我看著黑人的手在我媽媽的雪白的屁股上用力捏著,擠著,他的手指還無數次嘗試著插進媽媽的屁眼,媽媽又是哀求又是哭訴:「不可以,不可以這樣……求你們了,求求你們,放開我……如果是胸部的話就……就隨便你們吧,只是不要碰下面……」 兩個鳥類頭髮已經開始全神貫注地投入到玩弄我媽媽乳房的運動中,火烈鳥用嘴含著我媽媽的乳頭用力吸著,而孔雀則守著另一邊的乳房,又是擠又是捏,似乎想從我媽媽的乳房中擠出奶水來,媽媽就這麼一絲不掛地貼在鐵欄杆上被三個人同時玩弄著,時時刻刻還要提防著其中一個人突然做出脫褲子的動作。 吸著我媽媽乳房的火烈鳥忽然扯著媽媽的頭髮,媽媽痛得嗷嗷亂叫,那傢伙用另一隻手捏住我媽媽的臉頰,然後用力親著我媽媽的嘴唇,同時把舌頭也伸進了我媽媽的口腔,媽媽吐著唾沫卻於事無補,她的嘴被牢牢地堵上了,看樣子似乎連舌頭都被吸了出來。 三角眼大聲讚歎說:「幹的好。」他用一隻手緊緊摁住我媽媽的屁股,另一只手則捂在我媽媽的下身上,我媽媽已經察覺到危機,頓時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扭動腰肢,不讓黑人的髒手得逞,但是黑人很快就扯下了我媽媽的幾根陰毛,趁著媽媽吃痛不已,身體緊靠欄杆的時刻,把中指插進了我媽媽的陰道。 我媽媽的嘴被鍋蓋頭給堵上了,叫喊不出,眼看著黑人的中指毫不留情地在我媽媽的身體裡快速抽插,媽媽緊閉著的眼睛裡淚水嘩嘩直流。 親夠了我媽媽柔軟的嘴唇之後,火烈鳥忽然用一隻手拉開自己的褲子,招呼其它兩個人說:「讓這個婊子給我跪在地上給我口交。」他似乎還是個頭領的模樣,其他兩人頓時用力摁住我媽媽的肩膀,媽媽甩著頭哭道:「不要……不要,我死也不要。」 「媽的,信不信我現在就捏斷你的喉嚨……」三角眼緊緊地捏住我媽媽的脖子,他粗壯的手臂幾乎有我的大腿粗,只是一隻手捏著我媽媽的脖子,她的身體幾乎都要給他舉起來了。 我媽媽的臉憋得通紅,兩眼滿是血絲,喉嚨裡「呵呵」做聲,而兩腿在空中亂踢,那模樣嚇人極了。黑人忽然一放手,我媽媽跪倒在地上,還沒等她身子平穩,就馬上給拉過手臂,鍋蓋頭的青筋暴起的陽具就頂在我媽媽的嘴邊。 「他媽的,給我含著,要不你還想再來一次剛才的吊掛?」 媽媽只得屈辱地輕輕張開了嘴唇,火烈鳥一使勁,半根陽具一下子就從插進了我媽媽的嘴裡,媽媽的眼睛忽然瞪得老大,面頰泛紅劇烈地咳嗽起來,但即使是咳嗽的時候,鍋蓋頭也在用陽具頂在媽媽的嘴裡抽插,白色的唾沫順著媽媽的嘴角流出,滴在她身體顫抖而隨之起伏的乳房上。 過了一會,鍋蓋頭停止了動作,牢牢按住我媽媽的頭,媽媽「啊啊……」地叫了幾聲,喉嚨抖動幾下,發出吞嚥的聲音,我知道鍋蓋頭在我媽媽的嘴裡「口爆」了,媽媽被按著頭無法吐出精液,只能全部吞進了肚子,看著她因為屈辱同時也是因為吃下了陌生人的精液而痛苦的表情,卻顯得那麼性感,讓人忍不住有狠命侵犯她的慾望。 這時,媽媽的身體忽然被扯了起來,她像一個木偶一樣無力地靠在欄杆上,因為被人玩弄,甚至被「口爆」,我媽媽看起來已經喪失了反抗的意志了。三角眼脫下褲子,露出了他的黑乎乎的陽具,不過他雖然人高馬大,不過那玩意卻明顯偏小,甚至連白粉妹都看得笑了起來,三角眼氣呼呼地一瞪眼睛,「不准笑,現在到老子開心了。」 我媽媽的腿本來就半張著,當三角眼的陽具刺進她的身體的時候,媽媽明顯地沒有反抗,只是緊皺了一下眉頭,她閉著眼睛,任由黑人隔著欄杆抱著她的身體飛快地抽插,肉體與肉體的撞擊發出「啪啪」的聲音,媽媽毫無快感地半張著嘴,直到三角眼摟著她的身體顫抖著,她都沒有一點反應。 「不能射在裡面,那是證據,老子吃過這虧。」孔雀提醒三角眼,三角眼恍然大悟,他從我媽媽的身體裡抽出陽具,從地上撿起了一片她內褲的碎片,裹著自己的陽具走到一邊去進行最後的工作了。 這個過程在我媽媽看來或許有永遠那麼長,但是其實只有差不多十分鐘左右的時間,當走廊傳來警察的腳步聲的時候,那三個人把握媽媽推回牢房的中央,舒舒服服地回到自己的帆布床上去了。 當老馬打開牢房的鐵門時,我媽媽才有點清醒過來,她連忙從地上抓起了幾片胸罩和內褲的碎片用來遮掩自己的身體,「哇」的一聲開始大哭起來,老馬什麼話也沒說,只是拉起我媽媽的胳膊往外走。我們看著我媽媽用餐殘破的布片遮掩著自己水淋淋的下體,一手捂著滿是捏痕的乳房,裸露著身體跟著老馬消失在了鐵門的後面。 「小子,這個大麻煙斗是你們的對不對?」 鄭東看起來一臉凶相,我想這只不過是個開始而已,他們還沒有確切的證據,所以只能用恐嚇來嚇唬我,我被帶到跟103房間差不多的一個單人間裡審查,就在103房間的對面,我被帶進來的時候看見103房間的門是關著的--莫非這會媽媽正在103房間裡? 鄭東繼續大呼小叫,他來回走著試圖增加我的心理壓力,滔滔不絕地說著他的假設:我們自己吸食大麻,而且在公園裡出售大麻和可卡因給其他人,在他的假設之下,我就是電影《門徒》中劉德華的接班人,真夠扯淡的。 其實稍微回憶一下,我發現在現場鄭東根本沒有做任何舉證調查工作,不過這會他說起話來倒是一副胸有成竹,鐵證如山的模樣。他時不時地突然襲擊,揪著我的領子,用力搖晃我的身體,不過也就這些伎倆而已,他不敢動我。而老馬,他就靜靜地坐在審訊室的角落裡,一言不發,無動於衷。 我知道鄭東這麼做的目的,他自己也說了,他希望我能坦白,承認這個大麻煙斗是我的,我明確地告訴他這不是我的,他又要我招供這個煙斗是誰的,我說我不知道,而且我確實不知道。 劉奮鬥像一個鬼魂一樣冒了出來,他把鄭東和老馬叫出了審訊室,然後他單獨留下來面對我。 我們兩對視了一會之後,他移開了眼神,終於開口對我說:「聽著,小子,鄭東真正想知道的是一直以來是誰在公園裡經營大麻和毒品交易,其實我們根本不在乎你們這些小屁孩的玩意,我們只要那個大頭目,告訴我那個煙斗是誰的,我們就會讓它的主人說出那個名字,然後你們就可以開心自在地回家了,沒人會想起今天晚上的事情。」 我一開始有些迷惑,不過很快就反映過來了,這兩個傢伙在跟我玩「好警察、壞警察」的遊戲,鄭東凶神惡煞地恐嚇我,而卡拉比則想跟我套近乎,說些讓我放鬆的話,這些個傻逼,難道不知道世界上有種東西叫警匪片嗎?難道他們下了班從來不看電影頻道? 劉奮鬥微笑著補充道:「好好想想,這對你來說可是一點壞處也沒有,而且你母親非常關心你,她可是不惜一切代價希望想把你弄出去,甚至願意跟我們做一筆交易。」 「我媽?什麼交易?」 「她願意為我們進行一些生理上的服務,條件是如果我們不起訴你。」 劉奮鬥說的話讓我陷入了沉思,但是僅僅一會而已。媽媽主動提出配這些家伙睡覺來換取我的自由?還不如說她免費提供肉體服務來換取世界和平呢! 聽到這話讓我陰莖勃起,可以想想我媽媽是怎樣帶著被人蹂躪過後的感受,沾著精斑的嘴唇,還流著強烈揉捏痕跡的乳房,她提出這個要求的時候有沒有直視劉奮鬥或是嚴老大的眼睛?她有沒有扭動著腰肢故作性感來勾引他們呢?不,這不可能。 「你放屁。她絕對不會這麼說的。」 聽到我的話,劉奮鬥感到很開心地笑著,他大方地說:「好吧,她是沒這麼說過。不過她已經默許了這個事情,只不過沒有說出口而已。她說她不會把這個事情說出去,無論我們怎麼玩她都行,知道為什麼?因為我們威脅說要把你列為第一被告。不過孩子,只要你母親不說出去,我們當然不會把你送上法庭。」 「她在哪?你們都對她做了什麼?我想見見我媽媽。」我擔心我提出的要求或許無法實現,不過還是值得一試。 「聽著小子,她可是你媽,我覺得現在你還是不見她的好。」劉奮鬥回答道。 「為什麼?我就想看看她,我有這個權利。」我堅持。 劉奮鬥吃吃笑著,忽然說:「她被裸體搜查的時候你可是看得目不轉睛啊,聽我說,你是不是對她有點那麼個意思?」 「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心中一陣大亂,眼神也第一次沒有直接與劉奮鬥的碰撞。 「走吧。叔叔帶你開個洋葷!」劉奮鬥忽然站起來。他帶著我來來到了102房間,就是裝著雙向鏡子還有攝像頭的那個房間,陳磊和陶冶已經在那裡面了,兩人就坐在鏡子後面。 媽媽就在103房間裡。她坐在桌子後面,面朝著鏡子,嚴老大和老馬坐在她的兩邊。她還戴著手銬,不過這會是手放在身體的前方。 媽媽的下身一無所有,她緊緊夾著大腿,不過還能看見多毛的三角區,上身還掛著胸罩的殘骸,只有肩帶以及被扯破的海綿墊,兩隻乳房都露在外面。 嚴老大和老馬一人握著一邊,放在手上像捏著一個大麵包一樣,指尖揉捏著我媽媽黝黑的大乳頭。嚴老大的褲子解開了,巨大的雞巴直挺挺地露在外面,我媽媽神色緊張地坐著,她的身體緊繃地坐著,被銬著的兩手握在嚴老大的雞巴上為他打手槍,一上一下搖晃著陰莖,有趣的是我媽媽的手上還沾著套取指紋時候的墨水,這樣嚴老大的雞巴就像斑馬的雞巴一樣,有大塊大塊黑色的斑點,整個陰囊上也是一片花裡胡哨。 我仔細端詳著我媽媽,她的臉上帶著恥辱,緊緊閉著嘴,眼睛筆直地盯著鏡子的下方,時不時在嚴老大或是老馬的「愛撫」下身體顫抖一下,但是始終沒有叫出聲來。我知道這些都是她被逼迫的。 「嘿,真不錯。」嚴老大享受地說道。我能聽見他的聲音從我頭頂的揚聲器裡傳出,仔細一聽,還有我媽媽粗重的呼吸聲。 「你們把這個也錄像了?」我轉身問劉奮鬥。 「別傻了,我們才不幹這事呢。我們是警察不是黑社會。」 嚴老大和老馬,這對人高馬大的雜種警察這會還穿著筆挺的黑色警察制服,帶著惡魔般的露齒微笑饒有興趣地玩弄著我媽媽的乳房,這已經是今晚第二波對我媽媽的摧殘了。 嚴老大用兩個指頭捏著我媽媽的乳房,一會用力上上下下地拉著乳頭,一會用食指輕輕在我媽媽的乳暈上畫著圓圈,而老馬讚賞地大笑著,學著嚴老大的樣子,我媽媽就要被他們玩瘋了,只見她緊緊皺著眉頭,整齊的牙齒咬著紅潤的嘴唇,想要尖叫卻強忍著的表情。 嚴老大的另一隻手還從後方抓著我媽媽的頭髮,把她的臉蛋推向他,他用力吻著我媽媽的臉頰,在上面聞著,舔著,一路朝著脖子親下去,最後叼著我媽媽勃起的乳頭吮吸著,媽媽閉上了眼睛。 老馬則玩著我媽媽的另一邊乳頭,而他的另一邊手則滑向了我媽媽的下身,他掰開我媽媽合攏的大腿,用力撫摸著陰戶上濃密的陰毛,然後用手探進了我媽媽的陰道裡,先是一根手指,然後是兩根,三根,最後伸進了四根手指。 「看來這婊子下面已經是濕得不行了,要不然是伸不進去的。」在單向玻璃後注視著的陶冶嘖嘖稱奇。 嚴老大又扯著我媽媽的頭髮,把她的頭往下按,直到他的大腿。「現在,給我來個口活,別說你不會這個。」媽媽嗚咽著,但從行動上表示了順從。媽媽俯身用手肘支撐著自己的身體,撩起頭髮甩到身後,然後舔了舔嘴唇,先在嚴老大的下身深呼吸了一口氣,我打賭味道一定不好聞,不過或許比剛剛在她嘴裡射精的囚犯要強。 媽媽接著張開嘴,上上下下地舔著嚴老大的陰莖和陰囊,直到整個紫色的龜頭閃閃發光,我能從揚聲器裡聽見媽媽的嘴裡發出嘖嘖有聲,舌頭與嘴唇以及唾液纏綿的聲音,她把龜頭含進嘴裡,一邊頭部上下把龜頭吞進吐出,一邊用舌頭舔舐著陰莖的每個地方。 「啊……幹得漂亮,吳姐,這才聽話。現在讓我們大家都能舒服一點吧。」嚴老大說著就站起來,跨坐在了桌子上,他肥得起了皺褶的屁股把桌子壓得吱吱作響,而塗滿了我媽媽唾液而閃著粘稠的光澤的龜頭還直挺挺地聳立在空中。 他讓我媽媽站在桌子邊沿,然後俯下身。媽媽把手肘放在桌子上支撐著自己的身體,然後撅起屁股把頭埋在了嚴老大的胯間,由於媽媽的姿勢的改變,老馬也站起身來,兩個警察繼續玩弄著我媽媽垂懸的乳房,嚴老大繼續指揮著我媽媽為他口交,當他仔細地強調細節時,媽媽抬起頭,從下往上��視著嚴老大,眼神中多少有些恐懼,也帶著些獻媚。 老馬玩了一會我媽媽的乳房之後退到我媽媽的身後,點起了一根煙觀看著我媽媽為嚴老大口交。然後,他走到了我媽媽的兩腿之間,拉下褲子的拉鏈,一根已經粗壯挺立的陽具頓時跳了出來,老馬摩挲著我媽媽的大腿,把自己的陽具放在我媽媽的屁股上,慢慢地,慢慢地讓自己的陰莖滑進了我媽媽豐滿的兩瓣臀肉中,不知道他是想肛交或者還只是普通的性交,不過我十分期待。 「來啊,繼續啊,插進去。」我在心裡鼓勵著老馬。 很快,老馬把他深紅色的龜頭用力插進了我媽媽發漲的陰戶,「唰」地一下就消失在了濃密的陰毛中。他慢慢地讓陰莖在我媽媽下身的裂縫中穿梭,偶爾還把整個濕漉漉的陰莖都抽出再重新插入,每當這個時候,我媽媽的身體就一陣劇烈的顫抖,含著嚴老大的雞巴發出嗚咽聲。 「好,用力操她,把你的硬傢伙用力操。」我在心裡大聲喊著。老馬一邊操著我媽媽,一邊還用手去撥弄我媽媽下身的陰毛,同時還用手指彈撥著陰唇。 「就這樣,你強姦了我的母親。」我在心裡給老馬下著命令。「快些,再快些。在我還能在這旁觀的時候來點刺激的。」 在一陣抽插之後,老馬的身體一沉,把整根粗大的陰莖完全插入了我媽媽的陰道裡,只剩下兩個黑乎乎的睪丸還掛在被陰毛掩蓋的陰唇之外。我能看見陰莖每次在陰道口穿梭時,媽媽深色的陰唇上閃爍的白色粘液,而老馬的龜頭上也沾滿了我媽媽的愛液,微微帶著些許的螢光反應。(此處忠實於原著,相當嚇人,帶螢光,是地球人嗎?) 媽媽這會一定感到了快感吧,看起來她的陰道中已經是愛如潮水了。因為叼著香煙,老馬氣喘吁吁地瞇著眼睛斜視著我的媽媽,煙霧一陣陣地飄進他的眼睛裡,真不知道他為什麼還叼著它,而當煙灰掉落在我媽媽的背上時,老馬總是等待一會才把煙灰拂去,他讓煙灰的熱度刺激著我媽媽的身體,讓她更加痛苦或者是更加興奮。 在為嚴老大口交的過程中,媽媽偶爾嘟囔了兩聲,一直都是顯得全神貫注,對於在身後使勁姦污著自己的老馬似乎不太放在心上,雖然隨著肉體的高潮而顫抖。我很難分辨媽媽是否是被迫還是半推半就,她應該知道自己是被強姦了,而且今晚還不止一次。 不過我有生以來第一次感覺到如此熱血沸騰,我恨不得馬上跟老馬換一個位置,用自己的陽具兇猛地插進我媽媽搖晃的身體,撞擊在她沉甸甸的臀肉上,並且用手揉捏著她豐滿的乳房,玩弄一下那兩粒深棕色的大乳頭。 媽媽的頭在嚴老大的胯間起起落落,她閉著眼睛把嘴張到了最大,這樣才能一口將嚴老大的陰莖盡可能地含進嘴裡,同時承受著兩個粗壯的男人玩弄,媽媽的大腿有些脫力地顫抖,而她的乳房則如同鐘擺一般在空中搖晃著,跟隨著老馬抽插她的身體頻率而甩動。從揚聲器裡傳來嚴老大的聲音,他還在進一步指揮著我媽媽如何吮吸他的陽具,「用力吸,多用些舌頭、」「快點,把頻率加快」等等。 我身邊的警察們帶著微笑看著我媽媽,在黑色警察制服之下的褲子都被勃起的陽具而頂起了帳篷,他們看起來非常享受這場二男一女的表演,偶爾也小聲地發表一些「專業性」的評論,互相探討我媽媽的身體部位或是她的口技,又或者是她是否能夠在老馬的抽插中得到高潮。 嚴老大的嘴裡發出了咕嚕咕嚕的嘟囔聲,他顫抖地呻吟著:「好的,我要射了,寶貝。」隨後我媽媽就發出了一陣窒息的低沉的聲音,她向後抬起頭突出嚴老大的龜頭,就在那一瞬間,嚴老大的龜頭爆發出一陣白色的液體煙花,濃稠的精液射在我媽媽的臉上、眼睛上,鼻子上,糊得滿臉都是,還有些則從她的嘴邊一路流向脖頸。 「我也來了。」 老馬大吼一聲,動作明顯地朝前拱著身體,雙手扶著我媽媽的腰,他的陽具異常快速地大力撞擊在我媽媽的屁股上,發出的「啪啪」聲即便不用揚聲器也能聽得一清二楚,之後,他的身體像洩了氣的皮球一樣軟了下來,他慢慢地抽出他的陽具,用手把著陰莖,把精液撒播在我媽媽的屁股以及後背上。 老馬和嚴老大的褲檔還沒拉起來,陳磊和陶冶就急匆匆地從我身邊離開,快步奔向103室。在這時候,我媽媽得到了短暫的喘息,疲憊的她在老馬的攙扶下爬上桌子,如同胎兒般的姿勢蜷曲在桌子上休息。 陳磊和陶冶當然不會讓我媽媽得到充分的修養,他們讓她躺在桌子上,然後兩人分別站在我媽媽的兩側,他們讓她來回為他們打手槍,而兩人則和老馬和嚴老大一樣,一人一邊瓜分了我媽媽的乳房,一邊玩弄著軟乎乎而充滿彈性的乳肉,一邊用手指揉捏著乳頭。 陳磊背對著單面鏡子,在享受了我媽媽的間歇性手淫之後,他急不可待地要求我媽媽抬起頭來,先為他服務,媽媽只得側身抬起頭,把陳磊的陰莖含進嘴裡為他口交。從年齡上看,陳磊和陶冶都只有25、6歲,對於年長他們十多歲的我媽媽成熟的肉體,兩人充滿了興趣,以及性趣。 陶冶還繫著武裝帶,那上面巡邏的傢伙一應俱全,手槍、手銬、警棍一樣不少。因為我媽媽正在努力為陳磊口交,閒著無聊的他就用手撫摸著我媽媽的陰唇,他用手指伸進陰道扣挖,捏著兩瓣深色、柔軟而富有皺褶的厚陰唇左右分開。 陶冶玩弄了一會之後,然後不聲不響地抽出腰間的警棍,突然把它插進了我媽媽的陰道中,然後一次一點地像做愛一樣把警棍插進拔出,正在為陳磊口交的媽媽一定感覺到了下身的異樣,她吃力地抬起頭,當看見一條黝黑的警棍在操著自己時,媽媽爆發出了一聲嘶啞的哀嚎。 「不要那樣,請停下來……停下來……啊。」 「給我閉嘴,做你該做的事。」 陳磊用力拉住我媽媽的頭髮,把她的腦袋按到自己的胯下,把陰莖強塞入還在叫嚷的我媽媽的嘴裡。 「老老實實地給我舔,要不我就讓他把那傢伙一直插到你的胃裡,聽明白了嗎?婊子。」 媽媽害怕地點點頭,更加賣力地舔著陳磊的龜頭。 陶冶像是在完成一件藝術品一樣仔細地將警棍慢慢地插入我媽媽的下體,一點一點地往裡捅。我看著警棍越來越深入地進入了我媽媽的身體中,而媽媽則在小聲的哀歎中如同漩渦一般扭動著她的腰,把兩腿分得更開,她的陰道像吞食的蛇一樣有些抗拒地將警棍吞噬,陶冶警告我媽媽說:「別亂動,要不受傷的可是你自己。」 我覺得這會警棍大概有個那麼6厘米已經進入了陰道,而且這個數字似乎還在逐漸增加。 我在心中暗自祈禱,希望陶冶能在不傷害我媽媽的情況下,最終插入10厘米,而陶冶也隨著警棍的深入的而越來越緩慢,越來越謹慎,雖然他的態度看起來並不像是個病態的殘忍的人,但是一直目睹著警棍的探索,他的臉上始終掛著下流的微笑。 媽媽的身體翻騰著,她用兩條大腿纏繞著警棍,在長長的尖銳的叫喊聲中,她挺起她的腰去配合警棍的深入,似乎在這個過程中,她正在享受著一次前所未有的如同核爆般猛烈的性高潮。 陳磊享受著我媽媽對他做的深喉服務,嘴裡數著不知什麼含義的數字,興奮地把精液射在了我媽媽的臉上,她臉上原本還殘留著嚴老大逐漸乾涸的精液,新出爐的陳磊的精液讓我媽媽臉上一片模糊,我不能確定她現在是不是已經被精液粘住了眼皮。而陶冶目睹陳磊的發射,也終於放棄了警棍的遊戲,他抽出了那根沾滿了我���媽體液的警棍,取而代之的是他自己早已「堅如磐石」的陽具。 他手忙腳亂地爬上桌子,中途還差點滑下來,在我身邊的警察們放聲大笑,還有人拍打著我的肩膀。陶冶的陰莖應該是毫無阻礙地進入了我媽媽的身體,隨之他的身體也如同打了雞血一般地飛快運動起來,前前後後的活塞運動讓我媽媽的大腿翹在空中一陣陣地顫抖,而她的乳頭也在有節奏地擺動著,令我覺得有些好笑的場面,則是看著媽媽的乳頭幅度很大地一甩一甩打在她的胸膛上。 久違的朱莉也在這時候進入了房間,她站在陳磊的對面帶著「慈祥」的表情注視著氣喘吁吁的的陶冶,如果把她用手輕輕地在我媽媽的乳頭上轉圈的動作,與陶冶賽馬般騎在我媽媽身上用力抽插,嘴裡發出想疲憊的豬一樣的呼呼聲的場景相比,朱莉簡直可以說是「慈悲」了。 過了一會,陶冶終於放緩了自己的動作,被汗水打濕的頭髮垂在他的鼻尖上,他虛弱地雙手撐著桌子,居然沒有力氣去揮開頭髮。陶冶慢慢地抽出了他的陽具,把數量很少的幾滴精液射在了我媽媽柔軟的腹部。 小孫這時也進入了審訊室裡,他接過了陶冶的位置,用手撥弄著我媽媽的下身,而朱莉則繼續揉捏著我媽媽的乳頭,從她的動作我嗅出了一絲不祥,這婊子一定是個女同性戀。果然,她讓我媽媽坐直了上身,又抓著她後腦的頭髮拉近自己的臉熱烈地吻著,我能看見她的舌頭在媽媽的嘴裡伸進伸出,同時她對於我媽媽的牴觸情緒有些不滿,用力地狠狠捏著我媽媽的兩個乳頭,「你最好配合一些。」 朱莉接著就開始脫下她的藍色制服,解開她白色的胸罩,她捧著她蒼白的乳房和我媽媽的乳房對頂著,她用手指捏著自己粉紅色的乳頭敲打著我媽媽顏色更深,同時體積也更大的乳頭。 小孫跪在桌子上,把自己的陽具放在我媽媽的大腿間磨蹭著,在等待著時機進入她的身體。而朱莉再次把我媽媽推倒,讓她平躺在桌子上,為小孫鋪平了道路。小孫端著自己的雞巴像握著騎士的長槍刺進了我媽媽的身體,媽媽「哦哦哦……啊」地再度喘息,得到了一些休息的身體即將再次陷入苦戰。小孫把握媽媽的兩腿舉起,用自己的肩膀扛著,然後才用力地在陰道裡進進出出。 此情此景顯然讓朱莉也開始準備投入戰鬥,她扯掉了自己的褲子,先是制服的褲子,然後是白色的內褲,混雜著金色和淺棕色陰毛的三角區暴露在空氣中,她爬上桌子,把自己的下身對著我媽媽的頭部,雙手撐著自己的身體,搖晃著雪白得發光的屁股,慢慢地,用陰毛摩挲著我媽媽的臉蛋,「快啊,給我舔它,讓我舒服。」她的呻吟從低沉轉換到咆哮。 耳邊響徹著小孫奮力操著我媽媽,肉體相碰撞的聲音。再看看朱莉,顯然相當享受著我媽媽為她而做的「舌交」,因為朱莉呻吟著:「哦,好啊,好啊,快啊,好棒。」 被手銬鎖著的手放在腦後撐著頭部,所以我看不見媽媽的臉,周圍擁擠的警察們把我從側面的位置趕開,我現在只能看著朱莉肥白的屁股,以及被小孫架在肩膀上的兩條大腿,朱莉兩條白壯的大腿架在媽媽的脖子上,她半閉著雙眼,一只手揉著自己蒼白的乳房,嘴裡如夢囈一般在含糊不清地說些什麼。 我所在的審訊室裡現在熱鬧極了,不當班的警察們都擠了進來,他們傳遞著啤酒和香煙,像觀看足球比賽一般互相討論著,在空中揮手為小孫或是朱莉加油,但更多的則是在談論著我媽媽。有人注意到了我漲得把褲子都頂起的雞巴,帶著「善意」的笑問我是否喜歡這一出真人色情片。 「你母親真夠風騷的,對吧孩子?」 「怎麼樣,要不要進去試試,我們可以事先把她眼睛蒙上。」 「你見過你父親這麼操她嗎?」 還有些警察厚顏無恥地直接拿著啤酒進入了103房間,從近距離觀看我媽媽被操的特寫,偶爾還用空著的啤酒罐打手槍,他們也不怕割傷自己?。他們越喝越興奮,聲音也越來越大,這兒簡直就是在開派對一般熱鬧非凡。 朱莉的聲音尤其具有穿透力,她有時仰首長嘯,有時低頭輕吟,「啊,你這騷貨,哦,瑪麗,狗娘養的賤貨,快點舔啊,舔啊,啊……啊……」她用手掌拍打著我媽媽的臉頰或是胸膛,又抓著她的頭髮搖晃,根本想像不出她是一個警察。 而小孫也漸顯疲憊,他的動作慢了下來,用大手托著我媽媽滿是汗水的屁股吃力地前後挺著腰,他的喘息聲伴隨著我媽媽的哭嚎聲渾身顫抖,他似乎已經無力把自己的陽具從我媽媽的身體裡抽出,成為了今晚第一個在我媽媽身體裡留下了「證據」的警察。 小孫被人攙扶地從我媽媽身上離開之後,郭強進入了103號房間,他將今晚的氣氛帶入了高潮。警察們似乎知道將要發生什麼,他們歡呼著迎接郭強的到來,把朱莉從我媽媽的身上趕開,把我媽媽的身體完全留給了他一個人。 郭強抓著銬著我媽媽手腕的手銬把她拉下桌子,然後讓她臉朝前地壓在了單向玻璃上,就在離我幾英吋的地方,媽媽的臉頰和乳房都被單向玻璃擠成了變形的平板,被擠壓的部分失去了血色,顯得比平時更加白皙。 郭強先是揉捏著我媽媽的乳房,然後他的兩手順著身體的側面往下,摸著並從身後頂著我媽媽的身體,不讓她離開單向玻璃。接著他跪倒在地上,猛地把臉緊緊地貼在我媽媽的屁股上,警察們再次爆發出一陣大笑,他們笑著、跳著、用粗魯的言語鼓勵著郭強,看著他用舌頭舔著我媽媽的肛門並用力把舌頭往裡塞,我媽媽嘶啞地呻吟著並貼在玻璃上蠕動著身體。 接著,郭強站起來扯掉自己的褲子,把我媽媽的身體又抱回到了桌子上,這次他躺她臉朝下地跪在桌子上,把屁股高高地撅起,他爬上桌子扣挖著我媽媽的肛門。 媽媽渾身顫抖,她已經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麼了,她低聲哀求著卻沒有任何人理會她,郭強突然把陰莖插入了我媽媽的肛門,媽媽一聲慘叫,淚水嘩嘩地湧出,她痛得全身像觸電一樣顫抖,但周圍的警察都擁上來七手八腳地牢牢抓住我媽媽的身體固定好,郭強的雞巴得以從容地在我媽媽的肛門裡自由進出,不過看起來顯得十分費勁。 陳磊站在我的右邊,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我說:「你不用為她操心,郭強可是著名的快槍手。」郭強扭曲著臉在使勁操著我媽媽的肛門,而媽媽無法掙扎或是扭動身體來減少疼痛,只能哭嚎著含糊不清地詞語,用額頭撞擊著桌面,可馬上有人扯住了她的頭髮。 「這樣可不行,會留下痕跡的。」陳磊打了一個酒嗝,頗為專業地評論說。 媽媽的臉蛋痛得通紅,全身一陣一陣地痙攣,甚至連強壯的警察們都有些壓不住她的身體了,不過就在這時,郭強抽出了他的雞巴,全身顫抖了一陣就把精液射在了我媽媽的屁股上。 我還在繼續觀看著醉醺醺的巡警們玩弄並蹂躪著我媽媽,這時,鄭東忽然氣勢洶洶地用他的胳膊夾著我的腦袋,把我拉到房間外的走廊裡。他說:「嘿,其他的孩子們已經招供了,他們說大麻和煙斗都是你的,你當時正要跟你母親一起公園裡尋找買家出售,如果真的是這麼回事的話,小子你的麻煩就大了,而他們就能回家了,你說呢?」 「恕我直言,這他媽的純粹是放屁,那玩意不是我的,他們也都知道。」 「那麼告訴我那些東西究竟是誰的,從哪來的。」 「我真的不知道。」 「那麼你覺得誰會知道?」 「反正不是小華就是小明,這兩個傢伙肯定身上有屎。不過交易的事情我是真的一點不知道。」 鄭東有那麼一會死死地盯著我,但是一言不發,他忽然咧嘴來了個噁心的微笑,轉身走了。我一個人無聊地呆在大廳裡,遠處持續傳來如同派對般熱鬧的噪音。 我能聽見巡警們用刺耳的聲音交談還夾雜著粗魯的笑聲,其中還有我媽媽尖銳的哀嚎聲和哭喊聲,淹沒在更多的笑聲中。 不過沒過多久,劉奮鬥興沖沖地對我說:「小華已經承認了大麻是他的,同時他也招供了是誰在賣那些玩意--是個我們的老熟人,鄭東這會樂壞了,當然,你們這些小子都能回家了。不過,對你母親的指控還依然存在,你希望我們能取消對她的指控對吧?」 「那當然。」 「好吧,這就得看你願不願意幫我一個小忙了。」 「說吧。」 「好小子,我就等著你這句話呢。」劉奮鬥回頭看看了熱鬧的103房間。「我們剛才也都注意到了你的反應,那玩意就跟鐵棍一樣蹦得硬梆梆的,你也想上她不是嗎?」 我大驚失色,看著劉奮鬥足足有一分鐘。「什麼?」 「來吧,那群人都想看看你是怎麼操你媽的。要是你肯配合的話,我們當然可以取消所有對她的指控,你們就能跟沒事一樣回家了,小子,我想你懂我的意思吧。別想著上了法庭你能佔到什麼便宜。」 我的身體再次變得緊繃繃的,想著劉奮鬥說的話,不但是雞吧,腦子都有點勃起了,但我還是對他的建議保有懷些疑。「我還是沒明白你的意思。」 「好吧,咱們把話挑明了說。」劉奮鬥微笑著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想你也都看到了,這幫人全是一幫不要命的瘋子,不管是不是在當班都能幹出些非同尋常的事情來,不過他們從來沒見過誰操自己的母親,我們雖然平時沒事的時候關於亂倫這回事討論得都能出學術論著了,不過還真沒有親眼見過,現在大家都在等你呢,還有,要是你把這事情給辦了,我就相信你不會把今晚的事情透出去,再說,你還能跟你母親解釋說是我們逼著你幹的,是為了給她脫罪。你現在懂我的意思了吧。小子?」 「她可不會聽我這麼解釋的。」 「沒錯,不過她沒有別的選擇。她被銬在桌子上呢,你完全可以扭著秧歌進去操了她,再跳著霹靂舞出來,事後再告訴她原因,或者根本就什麼也不說,我們是不會在乎這個的。」 想著我的雞吧滑進媽媽溫暖的肉體,全身都變得緊張起來,我努力不去設想那種場面,同時努力讓自己保持鎮定,萬一劉奮鬥是在耍我呢? 「現在,我就去給你探探路。」劉奮鬥意味深長地說完就回頭走進了103房間,我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道怎麼做才能讓自己冷靜下來。不過劉奮鬥很快又出現了。 「來吧,跟我走。」 跟著劉奮鬥走向103房間的時候,我的兩腳如同踩在雲霧一般。警察們全都聚集在走道裡,當然,還有更多的則在103房間隔壁的審訊室裡扎堆,兩邊的房門都開著,我在劉奮鬥的推動下走進了103房間。 媽媽這會像個大字一樣躺在桌子上,全身赤裸,她的雙腿和雙手都被分別銬在桌子的四根桌腿上,泛著金屬光澤的手銬與被汗水打濕呈現粉紅色的肌膚交相輝映,呈現出奇妙的景色,此刻媽媽的身上滿是汗水、精液以及揉捏過後的指痕以及紅暈,她的臉蛋紅潤,朱唇微微開啟,被疲倦、虛脫、恐懼和恥辱等情緒折磨的眼睛閉著,呼吸緩慢。 她的身體像是等待獻祭遠古邪惡神靈的祭品一般陳列在我的面前,而周圍那些喧鬧或是在懷著罪惡的喜悅感等待好戲上演的警察則是一群群黑暗的祭司,我到底是個什麼角色呢?我或許就是黑暗祭司們等待著前來享受祭品的怪獸。 媽媽毛茸茸的下體在等待著我,她的膨脹了一倍的乳頭在空氣中峭立,而乳房也在大量的帶著性衝動的揉捏之後顯得格外飽滿,所有的警察都在無聲的指令下向四周退後,把舞台中央留給我和媽媽。 我最後看了一眼單向玻璃,我知道在那後面還有不少手握啤酒的觀眾,不過且讓他們只是作為看客存在吧。 我在媽媽的兩腿間站定,脫掉了褲子,釋放出被充血折磨了整晚的雞吧,褲子滑落到了腳踝上,我慢慢地走上前,大腿光滑的皮膚與媽媽的大腿相接��,溫暖濕滑的存在感告訴我這次不是手淫前的幻想,我超前俯下身子,把龜頭朝著被糾結的陰毛所掩護的蜜穴。 在此之前,我仔細大量了一下媽媽的下體,她的銀戶鼓脹得像個肉團,深色的陰唇左右分開,像是某種深海貝類一般傳來腥味,我用龜頭小心地超前刺探。 媽媽睜開了眼睛,困難地抬起頭,她吃驚地發現她的下一個征服者竟然會是我,她唯一的兒子。「兒子,怎麼……怎麼是你?你……你要……幹什麼?」 沒有理會她的提問,我繼續把手掌攤開撫摸著她豐滿的雙腿,把手指纏繞在蓬鬆的陰毛上體驗著媽媽身體的每一個細節。之後我俯身向前,抓住了媽媽的兩個大奶頭,並揉捏著她彈性十足的乳房,啊,正如我曾經的性幻想中那麼堅實、那麼真實,我輕輕地揉著媽媽的乳房,仔細品味從手掌的包圍中所回饋的每一寸乳頭的觸感。 「兒子,你在幹什麼啊?」 我用右手扶著我的陰莖校正方向,之後毫無困難地擠開滑溜溜的陰唇,進入了充滿皺褶、濕潤的陰道。我不想浪費時間,這一刻我已經等待了好久,好久。 「住手,快停下,你不能這樣。」媽媽帶著哭腔哀鳴著。 擁抱著她柔軟而光滑的身體,我輕鬆地就把陰莖深深地插入了媽媽的身體,她如同觸電一般劇烈地搖晃著身體想要擺脫著被詛咒的命運,被銬著的手腳在手銬的束縛下清脆地互相敲擊著。 「不要……不要……不要啊。」 我用力地抽插著她的身體,在放肆的快感中夾雜著一絲的擔憂,這擔憂不但來自與媽媽嘶啞的抗議,同時還在於想著那些正在觀看著這一幕的警察們。 媽媽的反抗越來越劇烈,無論是面對今晚在牢獄中姦污她的囚犯,還是同樣罪惡的警察,媽媽似乎都沒有如此不顧一起地反抗,她的身體在被手銬固定的四肢能夠掙扎的範圍內左搖右晃,翻滾著身體,可是媽媽僅存的這些抗爭舉動,在我眼裡變成了強烈的迎合,伴隨著陰莖在她多汁的陰道裡兇猛的抽動,我的腦子中漸漸忘記了所有其他的雜念,只是單純地享受著性愛的樂趣,原始的肉體衝動在大腦皮層中佔據了主導,即便身下就是我親生的母親又能如何呢? 「不……不要。」媽媽呼喊著,仰起頭眼睜睜地看著我的腹部緊貼她的下體,偶爾出現的粉紅色肉棒在她的體內飛快進出。 「哦哦……啊……噢!」隨著我瘦弱的身體在她的兩腿之間的動作,媽媽發出了富有節奏感的低沉喘息聲,這刺激也讓我的動作更快了。 同時,媽媽的身體也在應和著我的動作,她的腰隨著我的動作而扭動著,她的嘴半閉著發出越來越嘹亮的喘息,我能感覺到媽媽陰道的肌肉緊緊地包裹著我的陰莖,嚴絲合縫。 我的手也沒有閒著,在這過程中,我反覆地用手撫摸著她原本光滑如玉,此刻卻沾滿了汗水的軀體,或者上下揉搓著她的大腿,撫弄媽媽那對令人不可抗拒的美乳,用手指感觸著她的乳頭在我的觸摸下漸漸漲得硬梆梆的觸感。 耳邊澎湃著媽媽春情蕩漾的嬌喘,我也開始氣喘吁吁地低沉嘶吼著,媽媽原先抗拒的哭鬧聲化為了性慾勃發的呻吟,她神魂顛倒地含著熱淚叫著,一邊嬌媚地搖動著她的腰肢。「哦……哦……哦……」我咬緊牙關,在強忍著射精的衝動,努力把這快感盡就要量推遲。 「啊……我……媽媽,我要……射了。」又經過了5分鐘的努力之後,我終於無法克制自己了。 「不,現在……別。」媽媽咬著牙哼哼著,「啊……我,我就要……啊,快啊,快啊,啊啊,我就要來……啊,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她的身體再一次飛快地如痙攣一般顫抖著,我用雙手托著媽媽的臀部,她尖叫著使勁要閉攏雙腿夾住我的陰莖,而身體也更加不能自拔地持續扭動顫抖。 我猜我或許整整射了一加侖的精液在媽媽的體內,如同夢幻一般與媽媽做愛的成就感讓我覺得自己從未如此興奮過,而從媽媽的反應來看,我給她帶來的高潮也是前所未有的猛烈,如同爆破的堤壩一般,一波又一波洶湧澎湃的高潮在她的身體裡激盪。 當我們兩人的高潮都逐漸衰減的時候,我輕輕地把我依然勃起的陰莖從媽媽的身體裡抽出,她側著臉淚水漣漣。 我垂頭欣賞著媽媽赤裸而粘稠的身體,我的手指上殘留的套用指紋的油墨在媽媽的身體上暈開了或大或小的痕跡,星羅棋布斑斑點點,在腰間以及乳房上尤其壯觀。當盤踞在大腦裡的快感逐漸消褪後,我聽見從單面鏡後傳來的陣陣細碎的嘈雜聲。我不敢再看被禁錮在桌子上的媽媽的裸體,趕忙爬下桌子拉好我的褲子,當我推開103審訊室的門進入走廊的時候,卻驚奇地發現我的五個隊友們正站在走廊裡等我,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詭異的笑容,如同瘋狂的粉絲看見了超女快男一般,他們輪番上前問候我。 「幹得漂亮。」 「好傢伙,真有你的。」 然後這幫人一個個走進了我身後的103審訊室,我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就被人拉進了隔壁的房間。 「現在,你能讓我們回家了吧?」我問劉奮鬥,他負責扮演「好警察」的角色。 「恐怕還得稍等一會。」 嚴老大跳出來回答說:「首先要感謝你給了我們一場無與倫比的表演,你把自己的老娘給幹得都要水漫金山了。不過我們跟你的隊友們達成了一些協議,作為供出大麻販子的獎賞,他們希望能和你一樣享受一下成熟女性的身體。」嚴老大眨了眨眼睛。 透過單面玻璃,我看見媽媽的情形並沒有得到多少好轉,她依然像剛才一樣被手銬銬著手腳,四肢分開地被固定在桌子上。四個穿著籃球隊服的傢伙正圍著她,那就是我的隊友們。 小華捧著我媽媽的面頰正在吻著她,不管她願意不願意,小明在把玩著她的右乳,而張大嘴和二虎子則分享了她的左乳,當然不能忘了小軍,手指插在我媽媽的下身帶著一臉壞笑。 其實所有人都在笑著,開朗的笑,放肆的笑,含蓄的笑,期待的笑,淫蕩的笑,猙獰的笑。隊友們年輕的雞吧在褲襠裡探了出來,用垂直於身體的角度昂首挺立。我覺得他們正在做比賽前的熱身,什麼樣的比賽?不言而喻了。 此刻,進攻順序已經安排妥當,弟兄們各就各位,小軍是第一個幸運兒,他爬上桌子,歡呼著掏出自己紅色的龜頭,朝著單向玻璃後的觀眾們招手,然後,當然是把雞吧插進了我媽媽的陰道裡。她只是顫抖了一下而已,幾乎有點無所謂的態度,我想小軍應該也不在乎我媽媽稍嫌冷漠的身體反應了,畢竟今晚她已經「過度操勞」,其他隊友們暫時幫不上忙,他們圍成一圈,八隻手七上八下地在我媽媽身上摸索著。 不知道是小軍的動作太大,還是那四個人中誰的爪子下手太狠,媽媽又開始發出了抗議的尖叫聲。 在那些沾滿了套取指紋的時候沾染上的墨跡的手揉捏下,原本雪白帶著些許雀斑的大乳房變得又紅又黑,紅色是揉捏後的痕跡,而黑色則是墨水的斑點,媽媽尖叫的聲音或許讓小軍覺得刺耳,他飛快而用力地扇了我媽媽幾巴掌,媽媽的聲音降下去之後,其他人的笑聲就顯得更加明顯了,相對應地,他們下手的動作也更使勁了,除了揉捏之外,還惡作劇地咯吱她。 小軍完成了他的任務之後,意猶未盡地抽出他的雞吧,把白色的精液毫無創意地射在了我媽媽的肚皮上,他剛從桌子上爬下來,小華就飛快地取代了他的位置。 在單向玻璃後面的觀眾們情緒依然高漲,他們評論著小軍的動作以及時間,從專業角度分析年齡與性生活激情的關係,還有就是對我媽媽那對沾滿了墨水手印的乳房大加讚賞,稱為「今晚的神來之筆」。已經不滿足於僅僅是用手來撫摸我媽媽成熟女體的二虎子把雞吧湊近我媽媽的臉,口水四濺地大吼著:「吸它,吸它,快點快點。」 媽媽歎著氣含著他的龜頭,條件反射地開始了熟練的口交,而其它人的手已經摸遍了我媽媽身體的正面,他們一起把手伸到了我媽媽的身體下方,把研究方向轉到了背部和屁股。 這樣的場面讓我渾身發抖,不過我還是發自內心地為我媽媽感到驕傲,她簡直就是性感女神的化身,能成為如此眾多來自社會各個階層,不同年齡段,甚至不同性別的人的玩物,這證明了她的魅力,看著隊友們臉上的笑容,我知道他們樂在其中,雖然我想如果我爸爸知道今晚發生的事情,他得找好幾個軍火商才能買到足夠的槍械,殺光這些所有給他戴綠帽子的人,其中還有他的親生兒子。 小華一邊笑著一邊操著我的媽媽,不過笑顯然不能帶給他持久的戰鬥力,因為他就快就繳械投降了,白色的精液滴落在我媽媽的兩腿之間,不知道是她的陰道裡已經滿載?或是小華的實力本來就是如此。 接下來出場的張大嘴,他用他剛剛變聲不久的公鴨嗓子不知道是在尖叫還是喘息,又或者兩者兼而有之,總之他的頻率是快速的,聲音是搞笑的,單向玻璃後的觀眾們已經發出了明顯不同於剛才的笑聲。 小明爬上了桌子,他半坐在我媽媽的胸膛上,抓著我媽媽的乳房的乳肉來裹住自己的陰莖,然後像做愛一樣前後抽動身體來乳交。我能看見他的陰莖在黑白相間的乳房裡進進出出。 其他隊友們笑著指著我媽媽因為她的乳房和陰道都在「為人民服務」,那些���經的狂想在今夜化為現實。就像事先越好了一般,張大嘴和小明同時射精了,只不過一個是射在我媽媽濃密的陰毛間,而另一個則是均勻地分佈在我媽媽的乳房、脖頸和下巴上。 當這五個隊友們全都在我媽媽的身體不同部位上如願以償之後,嚴老大終於做出了結束性宴會的決定。 他像驅趕一群家禽一樣噓噓有聲地揮手把我的隊友們全都集中到了走廊上,然後打開了我媽媽四肢上的手銬,而其他警察們也都自覺地紛紛收拾派對現場,啤酒瓶、衣物、煙頭還有薯片和零食的包裝袋。 媽媽緩緩地扶著桌子做起來,兩眼一片茫然,她的身體一動,胸口和大腿上就有精液滑落下來,她直愣愣地打量著四周,根本不去理會自己的身體。 內衣已經不復存在了,不過她的裙子、襯衫還有鞋子倒是出現了。我看著媽媽搖晃著大了一圈的乳房穿上衣服,她的全身遍佈著烏黑油墨的痕跡,甚至比她的乳頭顏色還深,大部分集中在乳房和下身、大腿上,還有腰部和屁股上,我正想數數到底一共有幾個,警察們忽然把我趕出了房間。 「去,跟那些小子們站到一起去。」宴會結束了,他們也不再友好了。 克爾曼和斯科瓦斯基把我們被沒收的東西全都還給了我們,這時我發現裡面有一盤沒有任何標記的錄像帶,而其他人似乎也都發現自己的包裡多出了這麼一樣東西,我想那大概就是警察們答應過的關於我媽媽被裸體搜身時的錄像帶,不過不知道這個版本是否是足本,裡面到底有沒有被刪節那些內容。 媽媽慢慢地,一瘸一拐地出現在了我們面前,頭髮如同羊毛一般蓬亂,她還沒來及給自己最基本的清洗,臉上還帶著乾涸的精液結成了白色硬殼,頭髮、胸口還有胳膊上也全都是這玩意,就更別說墨水痕跡了。 我和其他隊友看著媽媽衣服下沒有胸罩遮擋的乳房隨著她的腳步而晃動,還有那乳頭激突的陰影,雖然剛才這些我們都已經親身體會過,可此刻依然充滿了吸引力。媽媽取回了她的錢包和駕照就離開了警察局,我們一言不發地跟在她後面。 上了車之後依然是媽媽開車,一路上誰也沒有說話。一直到了小明家之後,媽媽停下車,但是並沒有按下開門鎖,她回頭掃視了所有人一圈之後,帶著嘶啞的聲音威脅說:「今晚什麼事也沒發生。」 她停頓了一下之後又說:「我希望沒人會聽到任何關於我的謠言。」 我們全都死命地點頭,之後,她打開了車門。 在接下來的幾個月裡,媽媽再沒跟我談過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我想她一定也沒有跟任何我能想到的人談起過。我不知道她是怎麼想我把她給操了這件事的,還有那些我的隊友們。 或者她真的以為我是在警察的脅迫下做那些事的。我覺得媽媽大概在腦海裡完全否認那天晚上所發生的所有事,她把那一夜的記憶完全屏蔽,試著讓生活回到從前,從那些恐怖和暴力的陰影中走出來。 當著眾人的面以搜身的名義被任意騷擾,在搜查中顫慄著達到了高潮並由此被毫不留情地恥笑,被囚犯、警察、還有兒子的籃球隊友們輪姦,還被銬在桌子上被自己的兒子給強姦並達到了高潮……所有的這些,她似乎都想從腦海裡徹底地扔掉。 有那麼一陣,我們都互相躲避著對方,盡量不發生任何的視線接觸,除了非不得已的交流之外我們互相不說話,當然,我依然趁著她不注意的時候小心地窺視著她的身體,讓那一晚的回憶重現於腦海之中。不過我發現媽媽也有了一些難以察覺的變化,比如我有時察覺媽媽也在趁我不注意的時候在背後凝視著我,甚至有時她能準確地抓住我不經意地投向她身體的視線,她卻假裝沒有看見,也沒有跟我談些什麼。 沒人跟我說他知道我在警察局操了自己的媽媽,甚至我的隊友們也沒有提起任何關於那晚的事情,我想或許是他們害怕警察的報復,因為警察一定威脅過他們只要有誰洩露了哪怕任何一點消息都要他好看,又或者這件事已經被傳遍了整個城市只是我不知道而已。 不過我想還是有很多人知道我媽媽曾在公園裡被迫暴露身體接受裸體搜查,而且只要稍微動點腦子就能猜到回到警察局後肯定有一次更加徹底的裸體搜查。不過他們肯定不知道還有關於整個搜查過程的完整錄像帶。 只要一有機會,當我一個人在家的時候,我就會把錄像帶放進錄像機裡,把聲音開到最大,把椅子搬到電視機前面坐著,一手握著遙控器一手則握著雞吧。我會把我最喜歡的部分用慢進的方法播放,或是定格來欣賞媽媽的裸體最迷人的姿勢,一邊又一邊地看媽媽在恐懼中被朱莉操縱著達到高潮的場面。 …… 不過事情漸漸在一個小範圍裡傳播開了,我的隊友們把錄像帶播放給其他人看,並且製作了不少拷貝。 有時候,有些陌生人會突然接近我並表示他們覺得我媽媽的裸體很迷人,當然對此我還是比較高興的,每次我聽到陌生人提起那盤錄像帶我都會勃起。有時候,我還會鼓起勇氣問他們那些場景是他們最喜歡的?有些人不會說,而有些人則毫無保留。 大部分「觀眾」對我媽媽在朱莉的觸摸下達到高潮的部分讚不絕口,而有些人則喜歡當我媽媽的乳頭第一次出現在屏幕中的畫面,還有些人說陰毛暴露的鏡頭是最棒的,也有不少人認為在警察要求我媽媽原地跳個不停的時候,她的乳房上下甩動的情景是最經典的。 這天,我正在家裡的後院整理雜草,我的鄰居馮叔叔跟我打了個招呼,經過一番廢話連篇的寒暄之後,他挑明說他知道那盤錄像帶,並問我錄像帶裡所發生的事情是否是真實的?還是那只是一盤人工製作的色情錄像帶? 他還閃閃爍爍地問道我手上是否有拷貝?同時,他表示願意向我買一盤錄像帶的拷貝。 看見我猶豫不決的神色,馮叔叔咬咬牙對我說,他雖然不能出太高的價錢來購買,不過他可以跟我做個交易。 「聽著,小伙子,我有一盤我老婆脫光衣服跟我做愛的錄像帶,絕對刺激,而且她還不知道,你看咱們倆做個交換如何?」 說實話,馮叔叔的老婆徐阿姨可是個美人,她比我媽年輕一些,皮膚淺黑,我經常在後院的時候看見她,這個買賣應該不錯。 這次成功的交易給了我很大的啟發,我也決定加入販賣媽媽被裸體搜查的錄像帶的行列中,不過我會用它來交換差不多內容的錄像帶。 很快我就得到了很多同學的母親、姐姐或是他們姐姐的朋友的秘密錄像帶。我把這事情告訴了張大嘴和二虎子,他們兩也加入了進來,很快,我們就有了一個數量龐大的色情錄像帶資料庫,而裡面的主角全是我們身邊就能碰見的女人和女孩。 「禁忌之夜」過去了一個月後的一天,父親因為生意上的來往而出差在外,家裡就剩下了我和媽媽。 有天晚上,我穿著一條拳擊短褲一個人躺在我房間的床上,靜靜地聽著媽媽在浴室裡沖涼的流水聲,我在等待著她洗完澡去睡覺,這樣我就能溜到樓下再次欣賞那盤奇妙的錄像帶,和往常一樣,每次欣賞的時候我都會情不自禁地奮力手淫,為媽媽在屏幕中一次又一次不情願的裸體而熱血沸騰。 幾分鐘之後,我聽見洗澡間裡的水聲沉寂了,媽媽走到走廊,她敲了敲我的門,我趕緊拉過一條毯子蓋住自己勃起的部位然後說:「請進。」 媽媽走進了我房間,她穿著一件性感的黑色絲綢情趣內衣,讓我驚訝的是,這件內衣我曾經在她束之高閣的舊衣櫃裡看見過,我猜那是爸爸多年前為她而買的,因為現在看起來那件衣服已經顯得有些太小,把她那豐滿的軀體勒得曲線玲瓏,完全沒有了原本應該若隱若現的味道。 這件內衣有兩條細細的黑色肩帶,在肩帶之下的胸部,原本裡面應該有兩塊隱形的胸托來兜住乳房,不過現在胸托顯然已經無法承受媽媽沉甸甸的大乳房,輕薄的絲綢根本無法隱藏乳房的輪廓,媽媽深深的乳溝就在她的胸前一覽無餘,而內衣的下擺就像一條緊身短褲一樣包裹著她的大腿和臀部,她大腿根部的三角地帶被內衣緊緊地抱住,凹凸有致的身體隨著輕微的動作而線條明顯。 同時只要稍稍一走動,內衣的下擺就一下子扯到了大腿的根部,這樣的內衣與其說是高雅的引誘,倒不如說是風騷的賣弄。我發現媽媽明顯地打扮了一番,塗上了鮮艷的口紅、色彩濃重的眼影,同時還戴上了精美的耳環來裝扮自己,完全不是一副平時洗完了澡準備上床睡覺的模樣。 「我,嗯……嗯,好吧,兒子,我需要你的��助。」在片刻的遲疑之後,媽媽脫口而出。 「非常樂意,什麼事?」 「我,嗯……嗯……我覺得我跟你老爹之間出了一點問題。」 我沉默著等待著媽媽做進一步的補充說明。 媽媽靠在門框上,低垂著頭看著地板。 「我想我們的問題是,嗯,在床上的問題。」 我再一次陷入了沉默,這一次我不是在等待說明而是期待下一步。 「嗯,我……我無法用正常的方式做愛。」 「正常的方式?」我問道:「你在暗示什麼?」 我覺得媽媽是不是在暗示那個「禁忌之夜」給她的身體帶來了某些器官的傷害或是生理上的傷害? 媽媽一直放在身後的右手一揚,把一件白光閃閃的東西扔到了床上,我嚇出了一身冷汗,莫非媽媽要殺我滅口? 仔細一看才發現原來那是一副嶄新得錚亮晃眼的手銬。 我靜靜地思考著媽媽說的話,她在房事上有問題,而且是指不能用正常的方式,然後還扔給我一副手銬。 「你要我怎麼做?」我覺得我能做的就是問這個問題了。 媽媽用誠懇、渴求的眼神火辣辣地看著我,「我要你,嗯……用這個東西,就是……」 我飛快地跳下床,充血的雞吧在我的褲襠裡敲打著,我一把抓起床上的手銬逼近媽媽,她伸出了她的右手給我,我有些激動地把手銬銬在了她的手腕上,而當媽媽伸過她的左手時,我沒有按照她的意願,而是抓住她的右手,一把扭到身後,把她的身體推到了牆上。 當她豐滿的胸膛被擠壓在牆上的時候,媽媽喘息地扭頭看著我,我低頭沒有去看她,只是兇猛地抓住她的左手扭到身後銬上,媽媽如果不願意的話,完全可以從我的掌握下掙脫,因為由於激動我的手顫抖而無力,但是她並沒有流露出絲毫的反抗。 媽媽身體失去平衡一般貼在牆上,我貼在她的背後,雙手放在她撅起的臀部上,隔著情趣內衣熱烈地撫摸著,開始「搜身」。 我的手指現在她的腰間仔細捏著,沿著她的手臂向上,然後從內衣的背後滑入到腋下,手指接觸在滑如加熱後的奶油般的皮膚上前進,輕輕地托住了媽媽的乳房,手指爬上顆粒感動人的乳暈,終於捏住了在黑色的內衣裡彰顯出棘突的那兩粒結實的乳頭。 媽媽在我撫弄下發出一陣陣輕輕的歎息,還伴隨著夢囈般的耳語,我的手指在她的乳頭上漸漸加力,捏著兩粒奶頭搖晃著乳房,其實這是我從嚴老大還有朱莉身上學到的,他們在公園裡對媽媽的搜身給了我很大的啟發。同時我把身體漸漸地壓在媽媽的身體上,一邊聞著她頭髮濕潤的洗髮水混雜耳後香水的芬芳,一邊用我堅硬的陽具挑動著她屁股的臀肉。 我的手撫摸著媽媽腰身的兩側,每一寸絲綢紡織品的覆蓋下,都傳來暖玉般肉體的溫度,這感覺讓人心醉神迷,撩起輕紗般的內衣,手掌在起伏的臀部曲線上遊走,慢慢的揉捏配合著我的呼吸,我感覺我的手似乎和媽媽的臀部逐漸融合成了一體,媽媽的屁股比起與我同齡的少女來說在體積上大了不少,但是臀肉是那麼圓潤而柔軟,在我的輕撫下微微顫抖。 「我的天啊,你的屁股真是藝術品。」我呼吸急促,只能從緊咬的牙關中輕輕蹦出這句如髮梢掠過耳垂般的細語。 這趟手掌在肉體上的旅行還沒有結束,下一站是光滑豐滿的大腿,繞著結實的大腿,手指來到了兩腿的內側,我摩挲著毛扎扎的陰唇,聽著媽媽時而低沉時而尖銳的嗚咽聲,中指慢慢地挑開內衣繞過下身的細帶,來到了還不是十分濕潤的蜜穴口,媽媽呼吸急促地分開了她的兩腿,給了我的手指更多的進入空間。 不,不能這麼心急,不能像上次一般讓如此嬌媚的肉體像快餐一般被粗暴享用,我得好好玩弄一番媽媽的身體,這是一種享受也是一種尊重。 我把左手提升到媽媽下腹的前端,手指纏繞著粗燥的陰毛,而右手則放在赤裸的臀肉上捏著媽媽的屁股,這兩瓣讓我魂牽夢繞的軟肉,曾經多少次在我夢中皎潔地出現,如今在我的掌中手感十足地變形跳動,我真想在上面狠狠地咬上一口。 接下來,我把細細的肩帶從肩膀上拉下來,滑過手臂一直讓內衣的上部翻扯到了腰間,緊繃繃的上衣陷進了媽媽腰間的肉中,讓豐腴的腰肢顯得肉感十足,欣賞了一番如此淫蕩的美景之後,我繼續把內衣一點一點地往下拉扯,看著黑色的內衣裡漸漸剝離出雪白的肉體,美臀、大腿、小腿、腳踝,本來我想粗暴地將內衣撕扯成碎片撒滿我的房間,媽媽卻輕聲地阻止我。 她帶著哽咽的喉音低沉哀求說:「不,別,會被人發現的。」 我猶豫了一陣之後,終於讓已經揉成了一團的內衣滑落在媽媽右腳踝的位置上,帶著些凌亂的美感,反而比一絲不掛更讓人熱血沸騰。 現在,我跪在地上,用兩手使勁擠壓著眼前那兩團彈性十足的臀肉,看著它們在我的指縫中擠出,然後再放手,帶著粉紅色指痕的臀肉又迅速恢復到了原來的模樣,還在俏皮地抖動著,我的天,媽媽的屁股手感真好,我在考慮或許用石膏來做一個媽媽屁股的模型,作為媽媽被裸體搜身錄像帶的周邊產品發售,或許又會是一筆不錯的生意。 右手有點不聽使喚地自己沿著小腿往上遊走,來到了媽媽的陰戶,繞開如雜草叢生的陰毛,手指靈巧地入侵到了此刻已經濕漉漉的陰道口,輕輕分開那兩片粘稠地粘在一起的肥厚陰唇,陰道裡似乎傳來了一聲潮濕的輕響。 我把三根手指頭依次塞進媽媽的陰道,在暖滑的肉洞裡用力地攪動,並讓手指像陽具一般抽插,白色的蜜汁飛濺而出,帶著一絲腥騷的味道,卻令我熱血沸騰,我吻著媽媽的屁股,用舌頭在兩瓣臀肉的縫隙中運動,舌尖點擊著媽媽的菊花,每當舌尖舔過棕黑的皺褶,媽媽就發出長長而尖銳的鳴叫聲。 「哦……啊……」她按奈不住地扭動著腰肢,如癡如醉地用甜美的嗓音吟唱著禁忌的喘息,在這伴奏聲中,我把左手繞前到了下身的前面,用手指摩擦著那顆腫脹的陰蒂,這是一顆能在瞬間釋放大量快感的按鈕,它能讓我的媽媽徹底陷入瘋狂,而這也是從錄像帶裡朱莉的身上學到的。 「哦……哦……我,我……要死……了。」媽媽極速顫抖著,沿著圓形的軌跡扭動著腰肢,我知道我成功了,正如朱莉所示範的那樣使得媽媽達到了一次高潮。 我站起來,把她的身體轉動使臉朝向我,媽媽被手銬鎖住的雙手被壓到了牆上,我揉搓著她那對豐滿的乳房,一開始先是輕柔而帶著挑逗性,然後逐漸粗魯並迅速,同時還拉扯著媽媽又長又硬的黑色大乳頭,疼痛並沒有使她對我哀求,她的額角掛著細碎的汗珠,臉頰通紅而神采飛揚。 我用我的嘴唇用力貼上了她的嘴唇,伸出舌頭舔著她的嘴唇,媽媽張開了她的嘴伸出舌頭熱烈地迎合著我,我們兩的舌頭像兩條交配的蛇一般互相纏繞,而我的手還在繼續揉捏著她的乳房。 比起媽媽豐滿的臀部,她的乳房則是她身上另一處能夠埋葬英雄好漢雄心壯志的地方,我的舌頭舔著她的下巴、脖頸、鎖骨,然後是乳房,氣味芬芳,肉感十足的乳房。 我喜歡吮吸媽媽的乳頭以及帶著顆粒的乳暈,雖然這不是我生命中的一次吮吸,卻是生命中第一次在媽媽主動的配合下。我把我的臉深深地埋在那對乳房的中間,用兩手把乳房推向我的臉頰,直到我的鼻子呼吸不到一點空氣。 我手忙腳亂地脫掉了我的拳擊短褲,還差點摔了個狗吃屎。拽著媽媽的奶頭把她的身體牽引到了我的身邊,我坐在椅子上,讓她跨坐在我的大腿上,同時,也讓她的水淋淋的陰道對準我的雞吧。 媽媽慢慢地坐下,讓她的下身一口一口地吃掉我的肉棒,肉棒一寸一寸地消失在她的蜜穴之中,我托著她的臀部,結實的肉感讓我手臂感到有些吃力,或許是我太過興奮得有些虛脫了吧。媽媽嬌哼著搖動著身體,用她的乳房抽打著我的面頰。 「啊,我的寶貝……我的主人……我的征服者……我的國王,強姦我,蹂躪我,撕扯我,虐待我,啊……」 媽媽盤起她的大腿圍繞著我的腰,同時她蠕動著收緊陰道的肌肉緊緊夾住了我的肉棒,用她之前從未說過的那些淫蕩的語言在我耳邊耳語著,一邊還舔著我的耳朵,鼓勵我用力抽插她的身體。 「我就是你打電話叫來的三陪小姐,請隨意使用我的身體吧,你媽已經付過錢了,讓你快樂就是我今晚的任務,來吧,寶貝……」 她的乳頭就正對著我的臉,我毫不猶豫地用嘴吮吸著早已沒有乳汁的乳頭,同時用牙齒輕輕拉扯著乳頭,我們兩人的下身正親密無間地結合在一起,伴隨著肉體的劇烈運動我可能咬痛了媽媽的乳頭,但是她只是帶著迷離的眼神忍受著我的粗暴,似乎還在享受著。 「甩動你的乳房給我看,媽媽,快點,前前後後的晃動起來,我不想看到一對死氣沉沉的奶子。」 雖然媽媽的手還被手銬銬在身後,但是她在我的命令下依然順從地搖擺著肩膀,盡可能地讓胸部甩動起來,我一邊抽插著媽媽的身體一邊看著她的兩團胸肉在空中顫抖,這個美艷的婦人,我曾經高傲的母親如今卻如一個應召女郎一般施展渾身解數來迎合我性慾。 「天啊,媽媽,你可真是個不折不扣的婊子。」 為了表揚她的努力,我用力抓著她的屁股,有時還掐著她緊夾著我身體的大腿,帶著凌辱的疼痛能夠刺激她的身體從而轉化為甜美的快感,我又適當地用力咬著她的乳頭,直到她忍不住地低聲哀嚎起來。 「啊……啊……哦……疼……」媽媽坐在我的大腿上搖擺著身體,她的屁股以我的雞吧為圓心努力晃動著,同時還要按照我的吩咐扭動肩膀和胸部甩動乳房給我看,看著媽媽忘我地為我付出,我忍不住了,將壓抑已久的精液噴薄而出,在她的陰道裡激烈地噴射著。 媽媽火熱的身體嬌弱無力地靠在我的身上,用她的嘴唇和牙齒輕輕觸碰著我的耳垂,時而往裡吹氣。這樣的挑逗雖然讓我興奮,但是我覺得這還遠遠不夠,我讓媽媽從我的身上爬起,跪在地上為我口交,她好奇地眨了眨眼睛,沒有多想就跪在了我的面前,我那被她的愛液所沾染的,泛著紫色光澤,依舊堅挺的雞巴就在她的鼻尖前晃動著。 「吃啊,媽媽,別客氣。」 媽媽抬起頭用幽怨的眼神看著我,她似乎再說讓她休息一會或者是你玩得有些過火了,但是有的時候,那些被玩弄得精疲力盡的身體往往會爆發出讓人難以想像的性慾能量,正當我還在猶豫不決是否該就此打住的時候,媽媽深吸了一口氣,想要潛水一般深深地低下頭鑽到了我的兩腿之間,她用嘴牢牢地含著我的龜頭開始用那紅潤而溫暖的雙唇微我口交。 如果說我不是剛剛才射精的話,我想這會肯定會「情不自禁」地再來一發,我用手撫摸著她的頭髮,當媽媽的舌頭給我的雞巴太過激烈的刺激的時候,我就扯住她的頭髮示意她慢下來,而媽媽總是順從地依照著我的指揮。 「舔龜頭,就是馬眼的地方。」我急促地命令著身下的女人,我的母親,此刻僅僅是一個成熟性感的奴隸。 「好了,行了,現在舔陰莖……沒錯,還有睪丸……」 媽媽使出渾身解數來迎合著我的命令。「加快速度,用你最快的速度舔!」媽媽用她最快的速度上上下下地舔著我的雞巴,她的腦袋在我的兩膝之間飛快地上下出現,髮梢磨蹭著我的大腿內側,這感覺讓人飄飄欲仙,我忍不住就在她的嘴裡再次射精,滾燙的精液呼嘯地衝擊著她的口腔,如果不是我死死地抱住她的腦袋,媽媽就像中彈一樣腦袋往後甩去。 她嗚咽著,把大部分的精液嘔了出來,不過還是有些直接就流進她的食道,那些被她吐出的粘稠的精液滴落在她的乳房上,還有些就掛在她的嘴角上,變成了她下巴上精液凝結的鬍鬚。 為我做了這些之後,媽媽是真的累了,她體內的「性慾能量」同樣所剩無幾了,我扶著她軟綿綿的身體站起來,她顫抖著走到床邊就躺下了,被銬住的雙手頂在身後也絲毫沒有影響到她的休息,兩條美腿張開掛在床沿,媽媽渾身是汗,她躺在床上呻吟著含糊不清的話語,兩眼瞇成一條縫,不知是睡了還是在積蓄能量,沾著精液和汗水的乳房隨著呼吸上下搖晃著。 我走到她的面前跪下,把鼻子和嘴埋在她下體濃密的陰毛之間,上面雖然都是我剛剛射出的精液,可是我不在乎,我很早之前就想把臉像這樣親密無間地貼著媽媽的陰部,呼吸帶著淫水騷味的氣味,用媽媽豐滿的大腿緊緊地夾住我的面頰。 為了回報媽媽剛才為我的口交,我也開始舔著她的陰唇,舌尖滑過帶著鹹味的陰毛和陰唇,速度越來越快,動作也越來越激烈,漸漸地,媽媽的身體開始從疲憊中被喚醒,我聽見了她已經低沉的呼吸變成了尖銳的喘息和呻吟,她扭動著身體,把她的下身朝著我的臉送來,讓我的舌頭能夠更深入地滑進她的身體,同時還用她的大腿輕輕磨蹭著我的耳朵。 我的舌頭靈巧地分開那兩片帶著腥味的陰唇,在媽媽的陰道口左右開弓,她興奮的叫聲如泣如訴,真有點鬼哭狼嚎的架勢。 「啊……哦……哦……啊……啊……啊……」 媽媽的雙手被銬在身後,她用自己肥潤的臀部為支撐點,水滑白溜的身體在床上輾轉扭動,我死死地扣住了她的大腿,幾乎是用盡力氣才在運動中把媽媽舔到了高潮,算是盡了一次難度極高的孝心。 我把媽媽的身體翻了一面,讓她擺出了個屁股高高撅起的姿勢。這樣一來,我就能夠從面給她來個老漢推車,從背後頂著媽媽的感覺實在是妙不可言,她那肉肉的大屁股就頂著我的肚子,我一邊揉著軟硬度適中的臀肉,一邊還把手伸到了她的胸前,如猴子撈月一般玩著懸垂在空中的乳房,媽媽的雙手被銬在背後,只能氣喘吁吁地把胸膛靠在我的手上。 媽媽的深色的肛門像一顆栗子一樣突起在我的面前,我以前還真沒有這麼認真地打量過它,插進去會是個什麼滋味呢?媽媽的大腿上流淌著白色的愛液,我用食指刮了一些然後把它塗在肛門的周圍,這些來自她體內的愛液將會成為進入她身體另一個入口的潤滑劑。 經過了少許試探之後,我把中指插進媽媽的肛門,哎,都怪我太心急了,插入的角度不對,這樣一來,不但我的手指生痛,媽媽嘶嘶作響地吸著冷氣,帶著顫抖的聲音問我:「你一定要玩那裡嗎?難道我的陰道已經讓你厭煩了。」 我用力拍著媽媽的屁股,她嗷嗷地慘叫起來。 「明白了嗎?閉嘴,我他媽的又沒有徵求你的意見。」 媽媽嗚咽著沉默了,從她的呻吟以及身體的反應我猜想她其實完全能夠肛交的痛苦,之所以裝出一副哀求的模樣,只是為了更加投入地扮演一個臣服於兒子的性奴的角色而已。 指關節突破括約肌的包圍繼續深入,中指的第二個關節也完全滑入,���頭上帶著的「潤滑液」起到了一定的作用,我的中指在媽媽的肛門裡攪動著,當我覺得她的肛門已經得到了充足的放鬆的時候,我會毫不猶豫地享用媽媽的肛門,如果她的陰道是今晚的正餐的話,那麼肛門毫無疑問就是餐後的甜點。 我把雞巴從她的陰道裡緩緩抽出,瞄準著媽媽的肛門用力頂了進去,這一下對我們兩來說顯然都有些疼,媽媽疼得把她的臉埋進了枕頭裡,大口喘息著,被手銬鎖著的兩手在背後緊緊地撐著自己的後背。 「忍耐一下,對你來說,這只是個開始而已,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 我冷笑著對媽媽說,這是我的角色,而我認為這也是這個角色應該會使用的語氣。 在我的雞巴插入她的肛門的過程中,媽媽只是斷斷續續地嘟囔了幾聲,我覺得她的肛門比她的陰道來得緊繃得多,不過這也正常,畢竟她是用她的陰道生下了我,而不是她的屁眼。 「啊……」 媽媽這次的尖叫顯然不是假裝的,因為我的雞巴已經完全插入了她的肛門,肛交開始了,我也喘息著,不過漸漸地,我的音量就被媽媽的呻吟加低吼給壓制了下去,我用力地抽打著媽媽的屁股,同時還繼續擰著她垂在空中的乳頭,我擰得越來越使勁,媽媽也叫得越來越大聲。 「啊……啊……啊……求求你,不要這麼用力,求求你。」 「我聽不見。」 「啊……主人,求求你……這個,這個身體你還要繼續玩弄的話,請你……請,請您輕一些,免得……啊,啊,下次沒法玩了。」 媽媽叫起來的聲音完全不像她家庭主婦的身份,我從來沒想到過媽媽還能發出那種粗魯中透露著淫蕩,痛苦裡夾雜著喜悅的歡叫聲,在她的叫聲伴奏下,我又一次接近高潮了,不行,還不行,我想在這之前,先讓媽媽再來一次那種她向往的顫抖、奔放的高潮。我的手掌摸到了她的下身,用兩根手指伸進還帶著溫暖潮氣的陰道挖摳起來,同時繼續用力地操著她的屁眼。 「哎喲喲……啊,呀,啊……」 媽媽有些失神地喊叫著雜亂不清的話語,她翹起屁股朝我頂來,迎合著肛門裡雞巴的抽插,在持續了幾分鐘這樣的「互動」之後,她全身像過電一樣痙攣著趴在床上,而我也疲憊不堪地把僅存的一些彈藥射在了她的體內,然後再將雞巴緩緩地從她的身體裡抽出。 「好了,媽媽,鑰匙在哪?」 「什麼鑰匙?」媽媽瞇著眼睛喘著氣,含糊不清地問我。 「手銬鑰匙啊,媽媽,遊戲差不多該結束了吧?你像這樣銬著一個晚上?」 「哦,好的,親愛的,鑰匙就在我衣服的口袋裡。」 我找到了鑰匙,打開了媽媽的手銬之後,她疲倦地翻了個身,拉過被子蓋住赤裸的身體,看樣子,她今晚不打算回到自己房間去睡覺了。 我穿上褲子之後到廚房給自己沖了杯咖啡,點上一根香煙坐下,我想我現在應該不用再瞞著媽媽抽煙了。坐在廚房我想了很多,今後只要爸爸不在家,我就能行使他的權利,這太棒了,即便媽媽想要反悔,想回到過去的日子也顯然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現在,我能夠輕易地讓她屈服,說不定我還能讓我的朋友們和鄰居們也加入進來,讓媽媽在她的身體還沒有老去之前發揮餘熱,同時也為家裡創收,我想我可以買PS3、I-Phone,說不定還能買輛摩托車,因為我的媽媽就是我的搖錢樹。 我在想下次「遊戲」前,我是不是應該把警察局裡的那段錄像帶放給她看,看著她恥辱的畫面玩弄她的身體,這太棒了,想到這,我忽然想到我還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做,我走向電話機。 「嘿,不管你他媽的是誰,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嗎?」 「是我,聽我說,我想確認一件事情,我想通了,我高中畢業之後要當一名警察,怎樣才能確保畢業之後我能分配到你的小隊裡?」 「孩子,你聽我說。」嚴老大的聲音平穩了下來,「警察是個責任重大,而且充滿了危險的工作,關於你的將來的這件事,我覺得我應該上門跟你母親討論一下,你覺得什麼時候合適?」 「你會知道的,記著我的要求,我一定要到你的小隊。」 我笑著掛上了電話,未來太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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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881145 · 7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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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升在水瓶座女
水瓶座由代表「革新、理想、創造力」的天王星所守護,性格上予人友善、聰慧、無厘頭、略帶神秘的印象。水瓶座看似友善、熱情、無憂,其實他們比其他星座都來得悲觀、孤僻、彆扭。尤其在「[星座妖怪]水瓶座像無臉怪」一文中提到「平常朋友多多的他,開始一有空就來找你、黏你、沒事就打電話約你的時候。恭喜你,那就是水瓶座已經開始喜歡上你的時候。」更引來許多瓶友瓶眷的熱烈迴響。到底水瓶座是如書上說的那般博愛、好相處,還是有不為人知的灰暗面?請聽我一一道來。
冷水瓶水瓶座的雙面性格,如同一台冷熱功能的飲水機。上一秒滾燙的熱情可能會因為旁人的一個眼神或失言,立刻冷眼翻臉走人。水瓶座對於家、情人、朋友,有三套不同的對待標準。他最重視家人,但絕不會輕易說出關懷與愛的話語;他珍惜朋友,平常不會常聯繫,但有難一定幫到底!因為他把太多的關注放在其他地方,對於情人,他反而會苛求或懶散對待。這也是許多水瓶座身旁的情人所不能習慣的一點。(這只能請我的情人多擔待, 多體諒囉~)其實很簡單。
水瓶座呵護你、逗你笑,就是因為對你好奇、新鮮。一旦成為情人,久了就把你當家人一樣。變得懶散、不注重打扮。有些水瓶在簡訊和MSN可以很熱情、很搞笑、暢所欲言,但卻不喜歡講電話。
我現在要告訴各位原因:
1.他懶 (我真的還蠻懶的說話的, 除了在公司工作交際場合外)
2.覺得浪費錢:當他跟你聊MSN時,他可以同時在電腦前做很多事,所以他會很自在。一旦拿起電話,瓶子就會覺得行動受到拘束,甚至變得口拙,不知道該說什麼。他們喜歡面對面說話,或是對著螢幕打字,但就是不喜歡對著手機講話。這是我發現很多瓶男瓶女的怪癖。(呼~終於由此可証~這不是我個人的怪癖!)
如果你們已經交往,水瓶座卻久久不打給你,千萬不要以為他變心或是故意疏遠你,那只是因為他們習慣這段感情帶給他的安全感,所以便放心、懶散了。他不打電話,可能是沒想到話題,也覺得最近沒啥重要的要說,因為他的生活實在太乏味。就算你硬要要求他打,可能也說不出甚麼話。
熱水瓶水瓶座的人有著奇妙的幽默感,不是笑點低,就是超會搞笑的冷面笑匠。但是別因為水瓶座愛笑、好相處、人來瘋,就以為他們很好追。怕場子冷掉的他們,只是習慣當負責把場子炒熱的康樂股長,所以才拼命在聚會時說話。千萬別把他們的雞婆、善良,當作對你的示愛。(我從學生時代就一直是做公關的咩. 現在也是做行銷公關的, 在人多的場子愛講話本來就是習慣, 但卻常被誤會或討厭....)
水瓶座和朋友出去的時候,遇到第一次碰面的人,可以很熱心、很溫暖,很有耐心的傾聽你的想法,呼應你的對話。
甚至在離開後會傳簡訊和丟MSN給你問候,要你小心別著涼、記得吃飯。
對於這些看似曖昧,好像「他愛上我了」的行為,請記住:(這點請我的男生"朋友"要牢牢記住, 千萬別誤會!!!)
對你的友善不代表什麼!那只是他表達友好的方式!
如果你想進一步看他是否喜歡你,請你先問問當天一起去的朋友,是否你是「獨享」他的關心簡訊?以及,他後續幾天是否有主動聯繫。
水瓶女,有時(偶而. 極少時)會愛用手機熱線你和我。因為她們是好奇寶寶,很想知道你在想什麼、做什麼,喜歡聽一些她沒聽過的,或是幫朋友想解決的辦法。但她們拿著電話的同時,還是很擅長移動做事:打掃、作家事、洗衣、煮麵、開車.....
不過說真的,瓶子實在很彆扭。當他跟你是朋友時,會跟你分享許多事,甚至是祕密。一旦你們開始有曖昧出現,關係有微妙改變時,他又想逃。他怕被束縛,怕沒辦法長久,怕他人眼光,怕影響自己的生活,搞搞曖昧對他來講很輕鬆,但真要戀愛他卻怕自己做不好。
有些水瓶女甚至在戀愛初期,會有歇斯底里的行為,會把以前受過的傷翻出來想一遍,傷害自己也考驗新對象。
當水瓶女愛你的時候,她會很願意不顧一切,為愛走天涯。水瓶座很喜歡撒嬌,水瓶女連跟朋友講話都不忘撒嬌一番。因為看似獨立堅強的他們,內心其實十分渴望被疼愛。
吵架時,想和水瓶座和好,撒嬌真的挺有用。因為他們喜歡被依靠、被需要的感覺。(真的! 我超不太喜歡跟人吵架, 即使是情人間吵架, 頂多是冷戰, 但我也會忍不超過一天, 有時會先低頭撒嬌說對不起, 有時會當作沒事般地跟對方扯東扯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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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升星座在水瓶座
上升:臉型較長,膚色白,喜歡交朋友,斯文秀氣。
水瓶座人格特質:外冷內熱一族
上升星座在水瓶座的命格是屬於「固定宮」型。上升水瓶座的人行事作風與常人迥異,差別隻在「異於何處」,有些人生性叛逆,說東偏要往西;有些人想法新潮,不是研究外星人就是想長生不老,絕對相信終有一天人類會移民外星球¨¨。總而言之,上升水瓶座的人就是與眾不同。
說真的,他們外表有點「冷淡」,對任何事情都不表現喜樂與哀怨,這種冷淡其實是表面上多於內心。即使內心非常感動,甚至有想哭的感覺,外表仍可維持淡淡的表情,他們絕不是普通人,朋友滿天下,三教九流應付自如。先天理智超強,擅長分析;如能將感情順利表達出來,相信是很有魅力的人喔!
給人的第一印象:斯文秀氣、頗有氣質
上升水瓶座的人,大多有著長型的臉,及較白的皮膚。許多上升水瓶座的人,長相斯文秀氣,架上金絲邊的眼鏡,儼然就成了徐志摩般的溫雅書生,蠻有氣質的。女生也是,五官細緻秀氣,不過沒有什麼笑容表情。但談起話來,他們的表情會相當專注,也會很認真給予意見,沒多久就成了大家信任的人了。由於他們表情不多,常給人一種疏離感,若不熟悉的話,常會誤認他們是高傲的人。其實,他們並不是很自信的人,需要別人說出對他們的看法才能明確定位自己的角色。所以「知交滿天下」,正是自我尋覓的重點之一。
對金錢有時大方不計較,有時又會「忘記」分攤讓人覺得小氣:其實他們較偏向大方,忘記付帳是因為心不在焉之故.,你必須提醒他們,不必不好意思,否則因誤會而失去對朋友的好感,不是很劃不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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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析水瓶座,必然變得很嚴肅。因為這個星座背後所具有的特點,充滿了哲學,心理學的複雜意味,如果不能夠拿出學術的嘴臉,你真的很難看透。作為水瓶,他們的情感方式獨特而充滿了理想主義。如果他們能夠如其他關注精神世界的星座那樣,保持著一定感性和夢幻,那可能還好,可這個對心靈呼應,精神世界倍加關注的星座,卻在處理感情的時候表現出極其冷靜的特點來,這讓人們更加難以走入水瓶座的情感世界。不過對於本篇的主題-----水瓶女來說,女性的特有思想多少中和了這種衝突,比起水瓶男,水瓶女更加能夠調和好自身和星座之間的矛盾。
 對於水瓶女,大多數人都感到很隨和,很好接觸。是的,這個星座天生是一個善良和博愛的星座。他們並不拒絕友好的接觸和交往。
但是,請注意,這不代表他們就很懂得社交。事實上,水瓶是極其不習慣于普通���交模式的。如果你仔細觀察,儘管隨和的水瓶卻是很被動交際的。也就是說我不拒絕認識新的朋友,但是不代表我會主動去找。這樣的想法佔據了大部分水瓶座的內心。而作為女生,水瓶女更加突出。你可能在很長時間裡,依然無法進入水瓶女的很重要的圈子裡,所以,追求水瓶女的男人們會常常感到水瓶永遠跟你保持著某種良性的距離。  因為水瓶女生對於感情處理上過於理性,所以那些庸俗的“勾引策略”對她們來說,通常並不奏效。除非你具備極大的吸引力。否則,你很難在最初就觀察出水瓶女的心理。更別說,還有一種可能的情況是,水瓶女生根本沒有意識到你是對她有特殊意思的。因為在水瓶女生的心裡,可能很多時候,她都是普通化了身邊的人們了。這也讓她們錯失了很多美好的姻緣。  怎麼樣,這樣不溫不火的性格,溫柔善良卻又堅持主見的交際方法,有沒有嚇倒你?  可是,我還要告訴你的是,當水瓶女生陷入愛情了可能就是另一番情景。因為她們的感情不是一天形成的,所以表現出更加深厚的特徵。她們面對自己投入的感情,絕對不亞於任何哀怨的星座,甚至更強。她們會患得患失,會在意你每個決定,會不安,會害怕你不在身旁。因為對於她們來說,但凡能夠佔據心靈者,便已視為精神依靠。人無心不可活。如果水瓶女生認定了的愛情,面臨破裂的可能,那便是在精神世界剝奪了她的生命。
 不要覺得我誇張,這是很好理解的。一個人的感情就像投資,你付出的越多,寄託的越多,你必然越無法面對他消亡的現實。這就是人性。也是水瓶女生的命運。對於感情過於理性,反而難以自拔。
對於知己,隱忍這2個關鍵字,我相信絕對是對於水瓶女獨一無二的評價。如果你能夠參透這其中包含的東西,你對於水瓶女生的真實的認知就又上升了一個層面。  其實,水瓶女這一生都在尋找一種叫做知己的人。這個無論是在她選擇戀愛對象,還是朋友的時候都是一樣的。不要被水瓶女隨和的交際手腕所迷惑,她們其實是把大多數人都放在了同一個圈子裡,一個無法進入自己生活的圈子裡。所以,她們對於很多人很隨和,也很有包容力,因為她們不在乎。這個認定,甚至在你接觸她的第一刻就被認定。她對你的話顯得越不挑剔,就證明你距離她越遠。對於這個,她們完全是沒有意識的。也許每個水瓶女生的認定標準不同,但是苛刻程度和偏執程度絕對讓其他人望塵莫及。這也就是為什麼很多男人在水瓶女生的好友圈裡打轉,卻始終無法突破的原因了。  千萬不要覺得你怎麼樣,水瓶女就會喜歡你,這與你的長相無關,與你的學識無關,與你的“購買力”無關,她們有著他們自己的標準。 對於這個無法描述的知己,水瓶女生自己也許不會天天念叨那些標準,可是一旦遇到,她們就會馬上明白----那,就是她要找的人。(通常都被溜掉了)不過,她們卻又不敢馬上就開展進攻,反而有意無意的拖慢這個過程。
自我的認定,緩慢的接近過程,水瓶女生的愛情過程絕對是最難捕捉的一類了。  所以,這些特徵下的水瓶女其實是極其能夠隱忍的。這一點被大多數人所忽視,認為這不是風向星座的特徵。也許吧,但是在水瓶女這裡卻是非常明顯的特徵。因為只有這樣,她們才能繼續自己的目標。繼續自己固執的堅持。她們隱忍的東西真的很多,從不意的話語,到有意的欺騙。不想說,只是不想說。 可是她們會崩潰,當然會崩潰。當一個人再也無法忍受自己背負的那些痛苦的時候,一定到達崩潰的。
而最糟糕的是,水瓶偏偏是個重視精神的星座。一個人但凡損失什麼,如果是物質層面的尚可彌補,可是如果是精神層面的,那恐怕不容易找到那麼合適的心藥。水瓶妹妹的崩潰,有著明顯爆發的臨界點。當她開始自哀自怨,開始拒絕與人接觸,那就是傷心的開始。而作為旁人的我們卻無法安撫。因為除了她自己,沒有人懂得,傷害她的是什麼。 若她開始不理睬你的時候,表示你已經被判出局,並且沒有上訴的機會了!
其實,我很想說,如果你不是水瓶女的知己型人物,你很難攻克水瓶女子的心。但是,我依然需要給你建議。因為這總比讓她一個人寂寞的尋找下去來的好。
1 請保持你的真心和沒有亂七八糟、骯髒的小心眼。這個對只喜歡觀察而不喜歡說的星座,可能會讓你大大低估她們對於你那些謊言的識別能力。如果你犯了錯,她們可能早就知道了。
2 你對於他人的態度,也會被水瓶女生觀察,並且作為認識你本質的手段。所以,小心!
3 不要心急,不要期待水瓶女生對你能夠馬上火熱起來,這顯然不是這個星座會做的事情。
4 保證自己成為他生命中最重要的朋友,相信我,那才是通往真愛的唯一道路,如果你還是他泛泛之交的某人,那麼你的道路還很遙遠。  關於愛情,寫了這麼多篇攻心策,你如果問我有沒有共通的成功秘笈。我告訴你,有。那就是,真心相對,堅持到底。
這不是廢話。很多時候,這個時代給我們了許多浮躁,讓我們防備太深。其實,就算是受傷,也比沒有愛過好。不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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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升星座在水瓶座--特立獨行的博愛家
1.敢於特立獨行,追求世界大同。
2.理性中保有天真、友善的特質。這個上升星座帶著怪物的面具,總是表現的奇怪而且特立獨行,有些人視他們為天才,但是有些人覺得他們的行為更接近白痴所為,因為他們無法忍受自己和別人相同,總是努力的在創造出與眾不同的感覺,他們有時看起來很冷漠,有時又十分和善,總是努力的表現出獨立自主的樣子,這個上升星座有時候該注意,不要為了改變而改變,常常會因為這樣而讓人誤解了你的本意。
太陽位於天蠍座--冷靜孤傲的獨行俠
1.冷靜理智,遇事不急躁。
2.好孤獨,不喜與人交際,感情上佔有欲強。
你擁有強烈的意志及個性,但你壓抑性的性格卻能奇妙而富於磁性的吸引他人。無論你的外表是否好看,這個星座代表著強迫的〞性吸引力〞。天蠍座有兩個不同的形態,一種是高貴上等的,另一種是等而下之的類型。但不論那一種,都是令人敬畏的對手,這種感覺可以從其外表看出來。
  比較好的一類,他的樣子可能是嚴酷的,但氣質是和善的;有種隱藏式的清廉,為了大家的利益,善於利用個人的心智能力去支配人群,專心奉獻,能不自私地獻身給整個人類。
  較低等的類型則顯得陰險狡詐,擁有一種殘忍惡毒的情緒,和無法控制隨時��能暴發的嫉妒心。當他覺得被觸犯時,變得卑鄙奸詐,隨時可能給予報復。他是一位危險的敵手,他們可以利用對方任何弱點,訴諸任何可能的行動,且不管手段是否合理,以達到目的為唯一。
  出生在天蠍座下的人是精明且精力旺盛的,不懼艱難且具有持久的耐力。一般人覺得想逃避的事情,你能堅持並固執地做完,因此往往能獲得成功—不管邁向成功的道路有多麼坎坷。你常利用詭計與機智去擊敗敵人,你的個性是陰險、絕對、冷漠的綜合體。
  由於你的機智、體力與意志力,若能善加利用,則可在科學及醫藥或刑事偵查方面得到發展。雖然次等的天蠍座有可能成為狡詐的罪犯。天蠍座的人善於掩飾真相,保守秘密,與善於計謀的本事。因此也適合從事情治方面的工作。
  在家庭生活上,你有傾向暴君作風,如果依照你的規則行事,則天下太平;但千萬不要任意觸怒你,否則只有請老天保佑吧!因為你會一直到完成報復行動,才肯罷手。無論男女,天蠍座的人不可能認為錯誤的是自己,而且無法忍耐別人對你最輕微的批評。
  在黃道十二宮中,天蠍座是最喜愛強烈情感的人;在高尚型的人,這樣的激情還算高貴,次一等的人則非常自私自利,且佔有慾非常強烈。這兩者對性方面的需求量很濃厚;對食物及美酒有過度縱情的傾向。
  對宗教方面擁有一種固執的信仰,要不就是以自我為中心出發的無神論者。
  假如太陽的相位沒有特別不好,你有強壯的體格,驚人的意志力。在占星學上天蠍座掌管人體骨盤部份,身體奧妙的部份和生殖器官,假如星位不良的話,這些常會發生毛病。
-------------------------------------------月亮位於摩羯座月亮--情感、與女性的關係、飲食口味
月亮代表你的私人情感,也代表童年對你的影響,月亮影響你與母親、女性的關係,亦呈現你對「吃」的偏好。
月亮在摩羯座--淡薄、樸素生活的實踐者
1.崇尚簡樸生活,個性嚴肅,對事認真負責。
2.講求實際價值,不重視美觀外貌,工作努力,具有往高處爬的雄心壯志。
 當月亮進入摩羯座時會讓事情的進行較為緩慢,而且考慮的比較詳細,人們在此時通常會要求安靜,並且讓事物有組織有規則些,這時候的思緒表現的穩重而有調理,而且人們會很有技巧的去將自己的計畫或是美夢變成真實的,摩羯月座的人十分的清楚,從他們自己這邊到成功那一端有多少距離,而且同時很明確的知道,這一路上要拔除掉多少困難,他們通常行事慎重,而且考慮許多事情、有時候表現的很低沉、害羞還有憂鬱,但是通常在事業上表現的十分有成就,在月亮經過摩羯座時,人們對責任的態度較為重視,比較容易面對現實,對問題考慮的很詳細,也通常使用二分法來看待世界,像是不是對就是錯的這種觀念常產生在他們的腦中,同時摩羯月座的人十分有政治頭腦,常用傳統的眼光來看社會上所發生的事情,月亮在這樣的位置的人十分有責任感,而且穩重、嚴肅,被家族的事務所圍繞著,像是在計畫一件事情一樣,摩羯月座的人需要許多時間考慮事情的細部項目,而且觀點較為保守且實際,在情感的表現上卻是壓抑而且自責的。
水星位於天蠍座水星--價值觀、表達、溝通
水星代表你的思維方式和表達方式。你想問題是點滴不漏;還是破綻百出。是善於雕琢細節;還是善於把握整體。是重視經驗判斷;還是重視理性判斷。說話是犀利得一針見血;還是讓人不知所云。都要看水星。
情感強烈的批評家
1.思考過程易受到感情因素干擾,過於聰明,因而缺乏包容力。
2.喜歡坦率直接的溝通方式,對利害關係計算的非常清楚,容易給人老奸巨猾的感覺。
你判斷事物的能力精確,一針見血,但是非常頑固,不容易溝通。你直覺超強,洞悉力一流,絕無失誤,喜歡閱讀偵探小說、神秘宗教學或探討人性等相關文章。在眾人中顯得冷漠不善帶動氣氛,一旦著手某件計畫,絕不會半途而廢。
金星位於天蠍座金星--審美、愛情觀、男性欣賞異性類型
金星代表你的審美和愛情觀。也就是你覺得怎樣的狀態最舒服最快樂,你是喜歡華麗繁瑣,還是古樸簡約等等都要看金星。男生喜歡什麼樣的女生,一般看金星。
金星位於天蠍座--敢愛敢恨的狂野分子
1.具性感魅力,感情濃烈、愛恨分明。
2.有縱情性慾的傾向,對玄學及神秘學有興趣。
金星落到天蠍座受到火星與冥王星的影響,金星柔和的魅力將會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天蠍座獨特的神秘吸引力,這樣的吸引力有辦法聚集許多人的目光,天蠍金星的人也以這樣的魅力自豪,他們這樣的自信將在舉手投足中展現出來,金星在天蠍座的人一旦投入戀愛將十分的瘋狂,像是沒有明天一樣的瘋狂去愛,熱情足以燃燒掉整片森林,但是往往這樣的感覺會十分的個人且霸道,他才不管你怎麼想,既使他在乎你受不了這樣的熱情也依然在不留意時將這樣的熱力散發出去,而天蠍座對於性愛的重視也會反映在這個金星身上,強烈的愛憎表現會是這個金星的另一項特色,一旦對一個人死心或是覺得被人背叛,他們將會變的非常冰冷,至於會不會報復那得看他的火星與其他行星關係位置,而金星在天蠍座的人對於性愛的需求十分重視,他們喜歡性感的女孩,過於保守或是過於害羞將會在形象上大打折扣。
火星位於天秤座火星--行動力、性、女性欣賞異性類型
你做事一鼓作氣還是拖泥帶水,急性子還是慢性子,在床上是攻還是受,是技巧流還是天賦流都要看這個。女生喜歡什麼樣的男生,一般看火星。火星位於天秤座--三心兩意的辭令家
1.缺乏果斷的行動力,重視外在形象。
2.善於處理公眾事務,人際關係佳。
火星到了天秤座的衝動效果並不會那麼明顯,受到禮儀與幽雅的限制,使得火星原始的粗暴與衝動被隱藏或包裝了起來,在性愛方面這樣的情形會轉化成令人愉悅的氣氛,很有可能你忘了過程中他表現的多嫵媚、多勇猛,但是讓你記得的是整個過城市令人愉快的,他很優雅並且不著痕跡的製造氣氛讓你覺得舒適浪漫,天秤火星的人衝動起來仍保持著一定的風度,他們太過於替他人著想,而考慮太多的事情常使的他們忘了自己情緒的存在,粗暴的行為並不會隨著激動出現,當然火星嚴重受克的人例外。木星位於天蠍座木星--成長、擴張、運氣
木星帶有正面的欣欣向榮,成長,擴張與膨脹的性質。木星是最吉利之星,行運逢木星主萬事順遂,逢凶化吉。陞官,發財,中獎,考試上榜,都少不了木星。木星同時影響一個人的道德標準、生活理念,以及一生所追求的目標。木星在天蠍座--致力挖掘事情真相的偵探
1.對神秘學充滿興趣。
2.有偷窺的傾向。你有驚人的潛力,韌性執著、冷靜精明,超感而性感,特別有異性緣。你的運氣來自於共同資產,可以朝宗教、心理、保險、稅務和跨國事業發展。有些偏財運,懂得投資理財,另外天蠍座掌管生死,你也可從事醫療相關行業,甚至還有成為間諜和警探的潛力。小心別濫用你的深刻天賦,暗地裡盈私取利。
土星位於金牛座土星--考驗、責任
土星可找出適合你的職業,也表示你會面臨的考驗及你從中學習到什麼。例如:當你在某一工作領域中遭遇失敗,你會選擇轉業?或選擇從哪裡跌倒從哪裡站起來?都是土星所反映的問題。
土星在金牛座--個性沉穩實際的社會中堅分子
1.願意努力工作獲得報償,重視物質的實質意義大過外貌。
2.穩定的環境是安全感的來源,善於經營長久的人際關係。
你的耐心與持續力更加驚人,土星使你更重視物質的滿足,勤奮工作以獲取生活上的富足是唯一的念頭,你一直努力存錢,勤儉持家,並且投資理財以錢滾錢。但是,即使已經獲得不少財富後,你仍缺乏安全感,淪為物慾的奴隸,也可能因為太節儉,使生活變得枯燥乏味,沒有情趣。
天王位於天秤座天王星--突變、創新
天王星對個人的影響是突然性的改變:突發狀況,任何新奇、有趣的事物。有時可以形容它是一反常態。在好的方面使人較獨立自主有創造力。但厭惡受到限制且愛好自由,意志堅定。
天王星位於天秤座--全新的人際互動關係
1.善於處理人際事務,常是團體中的領袖人物。
2.對傳統的人際關係有新的思考。
這一時代的傳統婚姻觀遭到顛覆,同居觀念大行其道,在婚姻中追尋著自由和個人自主性。
海王位於天蠍座海王星--文化、精神生活
一般稱海王星跟藝術或宗教有關。海王星特徵明顯的人就會充滿想像力。重直覺、精神,常涉足和藝術有關的東西。海王星影響同一年代所有的人,你們分享同樣的文化熏陶後所建立的特色,因此海王星的影響是屬於精神層面的。例如:嬉皮、頂客族、新新人類…各年代產制的文化標識與風格,都是海王星所造成的影響。
海王星位於天蠍座--慾望過度擴張的時代
1.慾望橫流的時代。
2.不畏強權。
這時期有一股強大的心靈力量,人們能體會心靈深處的聲音,具有穿透及洞悉的能力。反對權威、反戰、反流行。抗爭風潮不斷,潮流不斷被顛覆,正是牛仔褲、披頭四、滾石合唱團、普普藝術、歐普藝術、觀念藝術風行之時。
冥王位於處女座冥王星--毀滅、新生
冥王星同時影響某一時代下的每個人。冥王星為人類的生活帶來劇烈的轉變,在轉變期間你的抉擇便受到冥王星影響。例如:有的時代兵火連天、有的時代歌舞昇平,這都是冥王星所造成的影響。
冥王星在處女座--注重心智健康的一代
1.勤於開發人類未知領域本能。
2.關切與健康有關的事務。這是一個反戰、自我覺醒、實用的年代,人們盡力改善現狀,新工業社會利用機械取代了大部分的人力,提高生產力。家電用品的普及,使生活更舒適,食品更加精緻化,而醫藥衛生也大大地改善‧
北交位於水瓶座北交--今生努力發展的方向
「北交點」也稱為「龍頭」,中國稱之為「羅喉」,為黃道和月亮繞行地球軌道的相交點。代表獲得、增加擴展信心的點,這是你必須爭取或競爭的領域。「北交點」出現於星盤中的宮位,是你應該奮力實現的領域。在輪迴占星學裡,北交點還代表個人今生應該努力發展的方向。
北交星座為水瓶座--過培養友誼,建立良好團隊關係來實現夢想與渴望的人生之路
你的一生,不需要別人的認可。你需要的是表達出自己打破傳統的那些新奇見解,並利用這些來為你的團隊帶來利益。輔助別人去完成他們的理想與目標,並建立自己人生的目標,當然別忘記制定良好的計劃。來發揚自己的人道主義精神吧。
心理調整方向1:從獅子座的自我炫耀到水瓶座的平等互動。
心理調整方向2:從獅子座的玩樂心態到水瓶座的研究心態。
你的今生課題是用廣交朋友和社會參與的意願,來建立知性獨立的觀點,以便能實踐社會承諾和建立改革團體。 但是,你在潛意識層面中,可能會受到前世獅子座負面特徵的影響,而有過度沉溺生活享樂(尤其是浪漫愛情)和自我誇大的傾向,並因此置他人的需要、權利和夢想而不顧,甚至會用非我管轄範圍的理由,來躲避社會貢獻的事務。 你需要卸下維持自我優越感的驕傲面具,才能用平等夥伴的心態,維繫團體的志趣或忠實的友誼,並獻身於人道主義的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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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ama-lab · 7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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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凜月&泉(&真緒)】朔間凜月永遠失業了。
  【DAY1】
  
  飛機落地的晃動把凜月震醒,空姐毫無情緒的廣播響起,等到回過神來廣播已經到一段落,乘客們都紛紛起立帶上行李。
  ──感謝您的搭乘,希望很快能再為您服務,祝您有個愉快的一天,謝謝。
  「嗯,所以說?」
  「怎樣?」
  凜月被窗外的太陽曬得不開心,不耐煩地向旁邊的人提出疑問。
  「為什麼我會在這裡?」拿下頭上的眼罩,好像睡得不舒爽的一臉陰沉。「檀香山?帶吸血鬼來熱帶島嶼是有什麼毛病嗎?」
  「別抱怨,拿上你的行李。」坐在走道側的泉拿下行李往凜月懷裡塞。
  兩人下了飛機,出境的過程也沒什麼話。抬頭看向機場的時鐘,正好是接近正午的時刻,溫度跟濕度都高得嚇人,要不是機場的冷氣跟販賣機的可口可樂帶來一點救贖,凜月肯定當場買下回程機票掉頭走人。
  一旁的泉明顯也對這樣的氣候難以招架,加上長途的飛機帶來的疲勞,臉色看起來甚至比凜月還差,讓人開始懷疑這人是不是想尋死又太膽小想抓人陪同,不然要快快樂樂出遊肯定會選緯度高些的國家,做什麼兩個人一起被這風光明媚給折磨得要死不活。
  「小瀨。」
  「幹嘛啦。」
  泉暴躁地回應,在這樣的環境下連開口講話都彷彿在折損僅存的理智,這點凜月也是,在感受到兩人之間溫度升高的同時搖搖頭放棄提問。
  「沒事。」
  回想起前一天晚上泉突然來訪,進門連寒暄也沒的就要自己收行李,看凜月一動也不動就逕自走入房內拿起行李箱把衣櫃的衣服粗暴地往箱內塞,一邊還喊著要自己帶上護照。
  這畫面讓凜月想起過去曾跟真緒在假日瞎磨時間時從電視上看過的美國影集,是販毒要被抄家時跑路的畫面。
  「我們要去哪?」
  「搭飛機啊。」
  「不要。」
  「不��。」
  「為什麼不行,我的人權呢?」
  泉的動作停頓了一下,張口又閉上,最後只吐出「你不是吸血鬼嗎?」這樣讓人不知道該從何吐槽的句子當作回應。
  當時看著泉的表情,凜月撇了撇嘴就決定隨他的便,反正自己也不用出力。現在回想起,要是知道會被帶來這種地方,最初就應該更用力掙扎的。
  兩人一出機場就搭上計程車到了預先訂好的旅店,外表很理所當然的是南洋風格的小木屋,好幾棟類似的屋子聚集,大概是渡假村之類的,外頭就是沙灘跟大海。
  小木屋內比想像得大,廚房和客廳都有,編有夏威夷特色古老圖紋的花布恰到好處地裝飾在屋內,屋內還能聞到木頭獨特的香氣,凜月一進門就把行李丟在門口,直撲臥室的床。
  泉提著兩人的行李跟了進來,東西一放便說要去附近做SPA,凜月揮了揮手表示道別。雖然在飛機上就睡了許多但終究是沒睡好,也不是太想跟陌生人接觸,決定留在旅館內繼續補眠,泉一看也就意會地離開了。
  凜月不曉得此趟旅程的目的,想問又懶得問,那件事情發生後,多數時間他都把自己關在家裡,讓遮光的窗簾阻絕外界的一切。也許出來晃晃也好,他想,反正都也只是呼吸跟吐氣,不用曬太陽的話在哪倒也沒差。在乾爽的床鋪上蹭了幾下,他沉沉睡去。
  等到再醒過來,已經是落日時分了,陌生的房間讓凜月微微地慌,才想起自己已經不在日本。揉著眼推開寢室的房門,就見客廳像是要被夕陽吞噬一樣的,大火燒似地橙紅,空氣卻十分冷靜,不帶一點溫度。
  這是熱帶地區特有的落日景色嗎,凜月遲疑,然後聽見耳邊傳來叫喚聲。
  「……月。」
  轉過頭看向聲音源頭的落地窗,一個黑影站在外頭。
  「凜月。」
  那人身後的夕陽大得像是隻巨獸吞噬了凜月所能見到的海平面。不曉得是否是背光的緣故,讓人看不清楚他的模樣,當然也看不清對方的表情,但他確信是真緒在那裡,黑漆漆的影子,一如過往對自己溫柔地笑。
  「ま~くん?」
  緩緩走近,黑影什麼動作也沒有,等待著自己的靠近,但越是往前,就越感受到身子要被真緒背後紅得嚇人的夕陽給燒成灰燼。凜月整個人都開始發燙,他跪倒在地上,黑影蹲下,凜月知道他正在看著自己。
  「凜月。」
  明明隔著一道落地窗,但真緒的聲音彷彿就在耳邊輕聲喚著他的名,抬起頭對上的是那看慣的八字眉苦笑,嘴裡好像說了什麼,但凜月這次沒能聽見,猛然地醒了過來。
  是夢。說得也是。
  大概是剛才夢裡留下來的衝擊,凜月感覺呼吸有些困難,揉著胸口推開寢室的房門,外頭的客廳昏沉沉地,落地窗透出夕陽的餘暉。
  往窗外看,嗯,普通的夕陽呢,又小又圓的像個章魚燒在那裡,熱帶也沒有比較特別,凜月想著,就看到瀨名泉坐在外頭沙灘的躺椅上。
  推開窗走出去,拖著陷入沙中沉重的腳步,迎面而來的海風是令人感到熟悉的鹹味。以前就讀的夢之咲靠近海邊,風大的時候偶爾也能聞到淡淡地海香,跟這裡又濕又重的氣味不一樣,但還是輕易地讓人感到懷念,凜月走近泉身旁的躺椅用力躺下,壓得椅子嘰嘰作響。
  「早安。」
  「你也真是會睡。」
  原以為泉會在這翻個雜誌或滑手機,或總之做個什麼跟度假勝地畫風相同的事,但他就只是一動也不動的看著夕陽沉落。不知道是不是嗅覺影響了視覺,泉看起來也鹹鹹的。
  凜月也跟著看向遠方的夕陽,普通的夕陽,卻因為剛才的夢境讓他感到有些浮躁,總覺得這樣就像是在觀看太陽死去。太陽的光芒因為折射而變得血紅,它漸漸墮入海中,火焰被海水熄滅。
  「太陽……如果泡進水裡就會變成石頭吧。」
  「什麼鬼問題。」
  「就只是顆大石頭吧。」
  「大概吧,誰知道啊。」
  「會變成宇宙裡的垃圾,在這裡也完全看不到了吧。」
  「照你這樣說整個天空也太多宇宙垃圾了。」
  泉嘆了口氣,勸戒似地開口道:「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不過太陽明天也會升起,後天也會,無論你是要繼續當家裡蹲還是怎麼樣的。」
  「小瀨真是嚴厲啊……」凜月搖搖頭,像在對泉的幽默感表示否定,不過扯些鬼話罷了。
  「我只是在想,好像懂為什麼大家喜歡看日落了。」
  「是喔。」
  停頓片刻後凜月又問。
  「你喜歡嗎?」
  「大概不怎麼喜歡。」
  「哦,是喔。那你坐在這是在幹嘛?」
  「囉嗦。」
  夕陽已經幾乎落下,天空浮現漂亮的紫色,兩人沉默地看著天色,好像這是一部高潮迭起的電影那樣專注地看,一直到太陽的最後一點餘暉都沉沒於海中,天空都轉為墨藍色、星光一點一點地佈滿整片天。一般看日落肯定不會看這麼久,他們像是固執地坐在電影院裡頭直到贊助商都跑完也不肯起身的觀眾,這個海灘若有其他人大概會投以奇怪的眼光:你們在幹嘛,後面也沒有彩蛋了喔。凜月感到好笑,說好不喜歡日落呢,於是率先打破這片沉默。
  「餓了。」
  「你只知道睡跟吃了嗎?」
  「還不都是你把我抓過來的關係,白天變得更長了。」凜月晃晃腦袋,雖然夜晚來臨,但因為時差的關係導致生理時鐘變得有些奇怪。「昨天……或者說今天,小瀨就是這個時間來找我的吧,時差真是有趣啊。」
  「這麼說起來的確是這個時候。」
  「好像時光旅行。」
  看著滿天星斗,時間、距離之類的,一旦被拉長,好像全都會變得曖昧起來。眼裡所望之星星,大概在更久之前就已經死去。凜月想起過去哥哥講過的故事,生物死後會化為天上的星點,現在這樣回想也許也不是單純哄小孩而已,距離夠遠的話,或許真還能來得及捕捉到誰死去前留下的光影。
  「……魔法一樣呢。」
  泉看著凜月望著星空的側臉,嘆出長息。
  「這可是欠的,回去還得還呢。」
  *
  桌上簡單地擺著兩盤煎好的漢堡排,上頭各打了一顆橘黃色的半熟蛋,不同的是凜月這側配的是熱騰騰的白飯,而對面是一點調味也沒放的沙拉,嫩綠的高麗菜絲配上萵苣等新鮮蔬菜。
  「也真是佩服你連來這裡吃都那些,都出來度假了就放縱一點嘛。」凜月一邊說一邊切了一小塊漢堡排放入嘴,醬汁是蘋果泥配上紅酒的日式風味,焦甜的香氣十分下飯,從這種小地方能感受到料理者的細心。
  「好吃。」
  「當然。」泉得意的揚起嘴角。
  凜月又將蛋黃置於白飯上後將兩者攪拌,一口塞入滿足地咀嚼,在吞下後又突然放下手上的湯匙,摀起嘴眉頭輕蹙。
  「好久沒有好好的吃一餐。」
  「你都沒有好好吃飯嗎?」
  「也不是,開始胡思亂想時我就做甜點,這段時間我做了很多很多,不過那些鮮奶油跟蛋糕體咀嚼在嘴裡都變得無味,吞進去也沒什麼滿足感,不像在攝食。」
  「只吃甜點就叫做沒有好好吃飯好嗎?」
  「我是吸血鬼好嗎,除了血以外這就是我的好好吃飯。」
  泉翻了一個白眼做回應。
  「不過……嗯,總之謝了,之後再好好向你回禮吧。」
  泉拿著叉子在盤中攪拌著菜葉,看著眼前的人在合掌後再度拾起餐具開動。還有很多想說的,但最後只嘟囔了不客氣。
  待食事結束,兩人為了飯後消化跑到街上閒晃。畢竟是觀光勝地晚上十分熱鬧,原本凜月沒什麼興趣只是走走看看,但逛著也染上了這裡特有的氣氛,心情逐漸輕快起來,拿起各種風格誇張的紀念T恤與各色造型墨鏡穿戴擺弄,在買了顏色誇張的夏威夷衫後,兩人離開繁華的大道往靠海的偏僻小徑走。
  已經很久沒有像這樣和誰一同熱鬧地逛街,畢業後Knights的大家多是進行個人發展沒有機會碰面,偶爾假日難得對上了凜月會去找真緒,但通常也都是一同在家消磨時間不太出門,倒也沒有什麼不好,只要能和大家聚在一起做什麼倒也是其次,他會跟真緒癱在沙發上隨便轉一台讓電視播著,而他們聊自己的。
  明明也不是太久以前的事,想起來卻感到很懷念,好久沒有想起真緒了,凜月想,又好像只是錯覺,畢竟從那天起,真緒會出現在他的每個夢境裡,不一定有什麼具體的影像,有時醒過來什麼也不記得,但耳邊會像是曾拂過他的聲音,指尖會若有似無地留著他的溫度。
  好像真緒真的在每個夢境裡都悄悄來訪過,凜月輕輕地笑了出來,用力地跨出一步後改變走路的節奏,哼著曲調輕快地跳起來。
  一首帶著點爵士節奏的曲調,就在凜月哼到副歌時,一個合聲加了進來,像把大提琴低沉而溫柔,凜月轉身,看見泉的表情在月光下比起平時柔和許多。這聲音讓人懷念,泉的低音在合唱時總是領著大家,穩穩地將隊友托起。
  「國王的新曲。」
  「Bingo♪」凜月露出微笑,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已經畢業了兩三年,每次大家提起月永レオ時總是會喊他國王。
  「我挺喜歡這首的。」
  「我倒是因為走到哪都會聽到,最近開始會想著那傢伙什麼時候要再寫新作,否則都要聽厭了。」泉故做嫌棄,神情卻比剛才要更明亮了,邊說邊不經意地笑。
  「我經過車站時也都會想旁邊的超大橫幅廣告什麼時候要撤換呢。」
  泉立刻會意對方是想說自己代言的保養品。
  「那個半個月前就撤了好嗎,現在在那裡的可是ゆうくん。」
  「誒,是嗎?」凜月搔著後腦勺。「真的是太久沒去那裡了。」
  於是話題被帶到正邁向關鍵期的Trickstar。
  「前陣子不是在節目上也一直喊話嗎,說要前進東京巨蛋,ま〜くん也忙得暈頭轉向。」
  「是啊。」
  「ゆうくん那邊還好嗎?」
  泉沉默了半晌才又緩緩開口。
  「大概稱不上是好吧,但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放心吧,那可是Trickstar,什麼困難他們都能跨越的。」
  「是這樣嗎?」
  一陣沈默迎來,大概這個話題對兩人來說都不好繼續,互相避重就輕地談回各自工作上的事,又走了好一段路,凜月看見熟悉的招牌,就喊著口渴抓著泉拐過去。
  自動門打開,涼爽的空氣灌了出來,這間便利商店是日本品牌的連鎖店,在夏威夷也一樣 24小時營業,凜月熟練地找到了自己要的牌子。夏威夷有很多當地特售的限定口味,椰子、鳳梨等等常見的熱帶要素也罷,芋頭或夏威夷豆之類的詭異口味也有,雖然也有點好奇,但凜月固定了一種品牌後便不太會更動。
  拎著飲料,又在櫃台附近找到了國際電話卡,就也順手拿來結帳,同時捕捉到泉的視線。
  「你要打給誰?」
  「我記得的電話號碼也沒幾個,稍等我一會吧。」凜月抓起結帳完的電話卡就走向外頭倚著便利商店外牆的公共電話。
  來到這後手機理所當然的無法使用,更重要的是被電話卡勾起想打通電話給誰的心情。將手上的鋁罐裝飲料擺在一旁聳了聳肩膀轉換心情,凜月深呼吸後拿起有些重量的話筒將卡插入機器內,話筒隨撥號發出高高低低的頻率,因為時差讓他對時間經過了多少變得有些曖昧不清。說起來日本現在是幾點了?
  電話嘟嘟聲響,凜月扳起手指,正算好日本大約是中午剛過,電話內就傳出了已經聽到太過熟悉的語音答錄,是真緒某天心血來潮特別設定的,讓人即使等不著電話接通也生氣不了的爽朗聲,凜月拿著話筒不禁莞爾,在耳邊傳來毫無感情的嘟聲後掛上話筒。
  泉看準時間從超商內走了出來。
  「如何?」
  「也沒如何,突然有些思鄉而已。」
  凜月拉開飲料拉環喝了一口,五官苦澀地皺成一塊。
  「……好怪的味道,不想喝了,你喝嗎?」
  「才不要。差不多該回去了,走吧。」
  凜月抓著飲料跟上泉的步伐,原想一鼓作氣喝掉,但刺激的味道衝上鼻腔嗆得他狂咳,真傷腦筋,丟掉也可惜,拿著也沒人能幫忙喝。
  【DAY2】
  半夢半醒中凜月感受到有人輕撫著自己的髮絲,手掌的大小跟氣味都是他再熟悉不過的,他閉著眼想細細體會,也怕睜開眼對方就會消失不見。
  「ま~くん早安,你來叫醒我嗎?」
  凜月滿足地彎起嘴角,耳邊傳來了爽朗的回應聲。
  「我是真緒,抱歉現在暫時無法接聽,請在嘟聲後留下你的訊息,我會盡快回應你。」
  猛然睜開眼,太陽從不太遮光的窗簾後透進來,印象中睡前是看著窗外入睡的,大概是小瀨不知道什麼時候替他給拉上了簾子,凜月想著瑣碎的事情讓自己冷靜,他一直忘了自己已經不在日本。
  走出房間外就見泉端正地坐在沙發上敷著面膜翻美妝雜誌,看見凜月出現露出明顯驚訝的表情。
  「我以為你至少下午才會醒。」
  「現在幾點?」
  「早市都還開著呢,要一起去走走嗎?。」泉闔上雜誌走向浴室要摘面膜,凜月跟了進去拿起牙刷隨便地撸了幾下後才回過神來,含糊不清地說了嗯。
  凜月帶著草帽,穿著昨晚買下的夏威夷衫腳踩著夾腳拖,頭髮因為一段時間沒有修剪了而顯得有些長,但在這穿搭之下這樣的頹喪感反而顯得恰到好處;泉則普通地穿著自己帶來的T恤跟漁夫帽,還帶著圓圓的墨鏡遮住大部分的臉,說是為了防曬。
  兩個人就坐在距離早市一段路的一台餐車旁的露天座位,桌上放著一張大盤子,盛裝著十幾隻的夏威夷蝦,每隻顏色都又肥美又鮮紅,色香味俱全還帶著一點油光。
  泉在逛完早市後拿著地圖說有想去的地方,凜月還以為會是有著異國風情美景的神祕地點,或者品味特別的店家,沒想到卻被抓來吃海鮮。
  「你這個人真的是很極端。」
  「你昨天不是也說了嗎,出來度假了就放縱點。」泉平靜地拿起蝦子開始剝殼,如果不是知道眼前這人明明怕熱還願意走好一段路特地來到這,只看表情大概還看不出來他嗜蝦。
  「好懶喔,幫我剝。」
  「請自己來。」
  凜月把下巴頂在桌上,嘴巴不滿地翹著。
  「你不是很喜歡吃蝦嗎?」
  「很喜歡吃蝦但我也不喜歡剝蝦殼好嗎?」
  泉瞇著眼將蝦頭捏起靠近嘴邊輕啜。
  「……你是在吃蝦子的腦嗎?」
  「不只腦喔,還有蝦子的心臟跟內臟。」
  「嗚哇……」凜月趴下將額頭抵著桌子,盯著桌下穿著夾腳拖的腳趾。「真好啊,我也好想吃。」
  「請自己來。」泉又動手剝了另一隻蝦。
  「不是啦。」凜月動了動自己的腳趾頭,將它們捲曲再伸展。「我是在說也好想要能把喜歡的東西的腦或者心臟等等全部都吞進肚裡,全部吃掉就好了。」
  「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但要蝦子的話要吃請快點吃,會冷掉。」
  也不曉得該說是幸還是不幸,在他們吃完整盤蝦子的同時,天空開始轟轟作響,下雨了。
  忍著肚子還尚未消化的食物殘骸,兩人跑到不遠處的涼亭下躲雨,雨來得又急又大,大概就是熱帶地區常見的午後雷陣雨,空氣又濕又悶,原本以為泉的臉會很臭,但大概是吃了蝦子很滿足的關係,心情看起來倒是沒有特別的差。
  凜月拿下早上在市集買下的草帽,為了遮陽選了帽緣很大的款式,多虧了這頂帽子他沒有淋到太多的雨。不知道是不是外頭雨點和雷聲的聲響很大的關係,反過有平靜心情的效果。
  「雨好大啊,不知道什麼時候停,昨天明明天氣這麼好。」
  「你昨天在倒頭大睡時也下過這樣的大雨,不過蠻快就停了下來了。」
  「是喔,完全沒聽見。」
  「你也真的是很會睡欸,白天睡了整天以為是因為晚上要醒著,結果也沒有,到了晚上還是在睡,頭都不會痛嗎?」
  「照理來說晚上的確都醒著啦。」凜月用手指玩著自己的鬢角。「不過不知道為什麼昨晚也好睏,是不是時差的關係呢?」
  「吸血鬼體質是時差就能解決的嗎?」泉吐槽。
  「我也不是太清楚就是了。」凜月蜷起身子抱著膝蓋。「今天早上也自然地醒了過來,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唉,不過就這樣也不錯不是嗎?」
  是嗎?自己身上有著各種反常發生,好的壞的,這樣下去真的好嗎?凜月閉上眼將頭枕在膝蓋上。
  「欸,小瀨。」
  「怎。��
  「為什麼要來夏威夷呢,不覺得很熱嗎?為什麼帶我來這呢?」
  「是很熱啊。」泉拿著隨身攜帶的手帕擦拭自己的頭髮和額頭上滲出的汗水。「腦漿都要融化了。」
  「腦漿本來就是液體吧。」換凜月吐槽,對方反而笑了,並繼續往下說。
  「來之前跟國王還有天祥院那傢伙見面了,那個時候聊到了你的事情,畢竟你這陣子完全沒消息,就連『那天』也沒看到你。」
  凜月沒有回應,用眼神催促著泉繼續說下去。
  「原本也只是想說出國前去看看你的狀況怎麼樣,倒也不是最初就計畫著要抓你一起,不過在看到你後就覺得『乾脆把這傢伙也一起帶走吧』」
  「真難得啊,以為小瀨是個規矩更好的孩子的,是我看起來很糟嗎?」
  「沒有,實際見到你後覺得你看起來比想像中要好多了,看起來很閒。」
  「……」
  「沒什麼特別的理由還真是抱歉啊?」泉踢開腳邊的石頭,石頭彈了出去在雨中濺出水花。「出來散散心也好吧。」
  「嗯,知道沒什麼特別的理由反倒是讓人蠻安心的。」外面的雨漸漸地在轉小,凜月站了起來伸懶腰。「那接下來要去哪裡呢?」
  「要去聽音樂會嗎?」泉指著涼亭上有些潮濕的宣傳海報。
  *
  活動看起來是當地居民定期會舉辦的演奏會,傍晚在市集的附近舉行,時間剛好對上也沒什麼理由不去於是兩人就在雨停後往表演所在的廣場前進。
  那是一個簡單的露天舞台,感覺這裡的居民都已經十分習慣像剛才那樣的雷陣雨,若無其事的將舞台上的積水排除並放置樂器。
  距離夜晚開始的表演還有一段時間,兩人坐在舞台前方的觀眾席上看著時間推進。音樂會是由多名參加者構���,每組輪流上台演奏一至兩曲,會場周圍逐漸有人群聚集,從感覺連筷子都還握不好的孩童,到和夥伴共享青春的青少年,再到拿著古琴的老頭都有,熱鬧如祭典般的氣氛讓人感受到附近住民對這活動的重視。
  「你看什麼看得這麼入迷?」凜月注意到身旁的泉凝固的視線。
  「那裡。」泉揚了揚下巴。「有個孩子在哭。」
  順著泉的視線看去,舞台一側有個男孩抱著吉他,細看倒是沒有在哭,只是抿著嘴,站在他前方的大概是那孩子的母親則在安慰他。
  從這裡能聽見破碎的談話內容,再注意到女性手上纏繞的繃帶,狀況便很好掌握。
  「好可惜,那孩子為了今天練習了很久吧。」一旁的泉淡淡地吐出這句話,對於從小接觸模特圈的泉來說這樣的畫面大概見怪不怪。
  「怎麼了,泉哥哥要去幫助無助的小弟弟嗎?」
  凜月手插著口袋一股作氣站了起來,嘴角上勾俯視著泉,後者對於調侃不耐煩地回瞪。
  「你傻了嗎,我又不會樂器,是要過去問候完請他節哀嗎?」
  「聽起來倒是還不錯的主意。」
  凜月誇步向前。
  看著伴奏用的琴譜凜月有些佩服,曲子這個改編還真是有些讓人意外。
  小男孩抱著與身高不成比例的古典吉他不安地看著他,倒也能懂他的不信任,畢竟自己的裝扮看起來可疑極了,是我就不會把表演寄託在這種人身上。
  「大哥哥和我沒有配合過,真的沒有問題嗎……」
  「試試也不吃虧呀,因為害怕而放棄的話很可惜的。」
  凜月閉起雙眼回想起高二那年的前夜祭。自己也因為某人的多管閒事被迫重新踏上舞台,但在人生的最初也是那人將因為帶進自己的世界裡。
  「放心吧,爵士可是我的拿手。」
  表演曲目是歌劇卡門中的名曲「Habanera」,曲子經由改編後變為活潑的爵士樂。登上舞台中央,男孩抱著吉他坐在前方,凜月則使用舞台提供的電子琴,雖然前面向孩子拍胸脯掛保證,但自己其實有近一個月的時間沒有碰琴了,對於不曾中斷過他來說是前所未有的生疏感。
  他小心翼翼地起了前奏,吉他隨後加入,A段是尚未開始變奏的原型,兩人在小節中抓住對方的步伐,說起來意外,原先在向母子黨搭話時,以為非要由母親伴奏才肯上台的孩子會是更怯場、更愛撒嬌的類型,但從吉他的音色中能確切感受到孩子的堅毅。
  很快的進入了B段,曲子開始出現爵士的變奏,難度也隨之提升,但吉他沒有退縮,反而順著爵士特有的節奏開始強勢地張揚自己的魅力,明明彈奏的手法青澀,音符間卻蘊藏著熱度,凜月無自覺地露出微笑,原先僵硬的手指也找回了手感,在樂曲的間隙中輕巧地加上即興,男孩頓了下下回頭望,在兩人眼神交會後露齒而笑。
  啊,舞台果然很棒,可以的話真想一直沐浴在這聚光燈之下。這光線不如太陽毒辣,卻足以令他留下滿身的汗,自己想想也覺得不可思議,明明以前這樣地討厭充滿熱度的光線和汗水,但都是因為知道了這之中的美好而萬劫不復地深陷於此。
  在樂曲漸弱後,最後一聲和弦落下,掌聲熱烈響起,凜月向前走至男孩身後一同接受喝采。
  「原本以為你是膽小才不肯一人上台,但你意外地很行嘛,即使一個人也能做到的啊。」
  「哈哈,我當然很厲害啊!」男孩再度咧嘴而笑。「但是我和媽媽為了這個舞台準備了很久,我們一起練習,一起想曲子的改編,我們約定好了要兩人一起表演的,所以沒能一起總覺得很討厭啊……」
  男孩說著說著,好像捕捉到了台下母親的身影,舉起手大力揮舞。
  「太好了,媽媽看起來很開心。」
  抱著吉他,孩子從舞台上一躍而下,留下凜月一人在舞台上。
  真是奇怪,凜月想,每次自己站在強光下總都看不清台下的細節,怎麼有人身處在陽光之下卻能看見黑暗中的人呢?望著昏暗的座席,凜月覺得台下的每個黑影好像都是他,ま~くん大概就是從這裡看見自己的吧;但如今站在台上的是他,他卻看不清楚黑影了,這樣一想心情便難受了起來。
  緩緩走至舞台側,泉在那等著他。
  「表現得不錯嘛……咦?」
  「……小瀨。」像是被劃了深深的一刀,眼淚啪搭啪搭地落在地上,如無法停止不流出傷口的鮮血一般。
  「我啊……對ま~くん做了很過分的事情。」
  凜月看著自己的雙手,眼睜得大。
  「沒有ま~くん我也能活下去。能在夜裡沉睡,能在白晝甦醒,能在太陽下行走,能吃能玩,能站在舞台上──
  「還能成為偶像也說不定。」
  凜月抬起頭來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泉則忍住不與對方一同顫抖。
  「……這不是挺好的嗎。」
  【Sena Izumi】
  「那就出國旅遊放鬆一下呀。」
  天祥院說著走進了休息室,我拿著手帳看著經紀人替自己排出的假期煩惱。
  「說是這麼說,我也不知道要去哪好啊,光是考慮都累了。」
  「啊!我!我有推薦!」
  這傢伙居然也有口袋名單嗎,我第一時間有些驚訝,但想想的確畢業後國王就為了工作在世界東奔西跑,甚至過去在重新回到夢之咲前好像也去了不少國家。
  「去很熱的地方啊,セナ。熱到腦漿都會融化的地方!」
  「我才不去很熱的地方喔?」而且說起來腦漿本來就是液態吧。
  「這麼說來這方面你很有經驗呀月永。」
  天祥院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國王則瞇起眼瞪向他,他們互相知悉些什麼,而我猜不到,這讓我感到些許焦躁。
  「嗯,總之很熱的話,好的壞的都會從腦中蒸發,最後冷卻下來就能獲得Inspiration,特別推薦有沙子的地方!」
  「是這樣嗎……但我出國也並不是為了要激發靈感啊。」
  雖然過去時常跟家裡一起出國,但家人也因為知道自己怕熱的緣故,都選擇緯度高的地區,相較之下日本還熱上許多。不過這樣一想,倒是讓我想起了高三那年在海邊的夏天,這就突然有點懂過熱至無法思考的心情也說不定,這傢伙尋找靈感的方式總是這樣嗎?不過沙子又是什麼呢?
  「呼呼呼,很懂呢,那種腦袋發熱的狀態我在舞台上也時常有,真的很讓人上癮呢。」天祥院輕笑,不知道是在認真的發表同感還是單純又再拿自己開玩笑。「真好啊旅遊……說起來瀨名,你最近有見到凜月嗎?」
  「……他怎麼了嗎?」
  「沒什麼,趁假期開始前先去見見他如何?」
  不明白這傢伙到底想說什麼,因為是這個人所以即使沒特別意思的話語也會讓人覺得暗藏些什麼含意。
  「本來也就有這個打算,不過一直聯絡不上那傢伙也就沒能去拜訪。」
  「瀨名的教養真的很好呢。」
  「啊哈哈哈,セナ就是這種傢伙!」
  「什麼啊超煩人!」我在手帳上一串預定空白的最初寫上了くまくん後闔上。
  然後就演變成現在這樣,那傢伙把剪刀遞了過來。
  「小瀨會剪頭髮嗎?」
  「你怎麼會覺得我會?」
  「也罷,那我就自己來吧。」
  說完他就要把剪刀奪回去。
  「你不是認真的吧,等等。」雖然這傢伙的頭髮真的是該好好整頓了,但有什麼非得是現在的理由嗎。
  「……好煩,要幫還是不要幫。」
  看著那傢伙早已哭花的臉及紅腫卻認真的眼神,我嘆了一口��。
  「我來吧,讓你自己剪回去還能當偶像嗎。」
  「一開始就該這樣嘛。」他得逞似地笑。
  「但是總不能直接在這裡剪吧,頭髮落在這種地板上很難清。」
  くまくん停頓了一會,說有個東西可以拿來墊著後就轉身翻行李,我則到浴室拿浴巾當作剪髮的披肩,一從浴室走出來又被那傢伙嚇了一跳,在地上平鋪著的是くまくん的竹馬,也是ゆうくん的隊友──那個衣更真緒的報導。
  說起來差不多是距今一個月前的事情了,那傢伙出了嚴重的車禍,同行的人雖然都獲救,但太晚被救出的他在車子起火後身亡,畢竟是現在當紅的團體成員,引起非常大的討論,即使到了現在打開談話節目,都能看見關於團體或關於事故救援等等的討論。
  在這之後的葬禮我也陪同ゆうくん一同出席,原以為會看見くまくん沮喪的樣子,但那天他甚至沒有出現,直到幾天前我才再度看到他,還有些擔心開門來迎接的會不會又是過去曾經從另一人身上看過的、那種死去的眼神,結果他看起來雖憔悴卻不至於像個死物。
  而這次出遊一直被避開不談的事情就這樣被他攤開在這,他還一屁股就坐在報紙上頭。
  我將浴巾披於他肩上在後頸打了個結,拿著水噴沾濕頭髮用梳子小心地梳直,拿起剪刀剪去髮尾時,說真的,比修自己的瀏海還要緊張(正常來說我的瀏海肯定是比較重要的)。
  髮屑唰地掉落在黑白的鉛字及照片上,我實在有點不能懂這傢伙在想些什麼,但又感受到這是一個儀式,必須好好做才行。
  於是我謹慎地落下了一刀又一刀,像是要完成一項雕塑品,比較起兩者可能也沒有差上太多,刀一落下便無可挽救,即使未來會再長出來,那又和這個當下不同了。持續了數分鐘後,原本沉默的他突然開口。
  「頭髮寄宿著運跟記憶。」
  我順了順黑色的髮尾,安靜地等待他繼續往下說。
  「我過去一個月怎麼樣都找不到ま~くん,我獨自去了家裡附近的公園,去了過去就讀的小學,到常去的商店,甚至偷偷翻進ま~くん的房間。但即使我躺在那張床上,我也沒能找到他,明明過去我總是在想著ま~くん,就如同ま~くん也總是在想著我,我卻一點也想不起跟ま~くん之間的事情了。」
  「可在夢裡頭,我一定能找到他,所以我開始不停的沉睡,無論白天還是夜晚,反正我也已經努力很久了,稍微再多睡一下應該能被原諒吧。」
  くまくん咬著下唇,而我繼續手上的工作,抹去他後頸沾黏上的碎髮。
  「不過自從來到這裡,我卻無時無刻不懷念起過往,聞著空氣中草地、雨水或海浪的香氣、窗簾縫透進來的光線、陌生卻柔軟的床鋪、炙熱的聚光燈和青澀的吉他,沒有一樣是和過去相似的,卻都能輕易地勾起傷懷,很奇怪吧。」
  「大概是因為時差的魔法吧。」我想起了到這第一天的話題,くまくん聽了以後睜大眼睛,使我有些無措,明明是這傢伙說出口的字句,從我的嘴裡吐出來卻難為情太多。
  「也許吧,這讓我發覺緊抓著過去不放是多麼無意義的事情。」他觸碰地上的報紙,輕得像是在撫著誰的睡臉。「ま~くん會原諒我嗎?」
  我拍了拍他的頭,將多餘的髮屑都打落,並將浴巾拉起。
  「我怎麼知道,之後有機會碰見再自己問他吧。」
  くまくん看著地面緩地吐出氣,露出溫柔卻寂寞的笑容。
  「嗯,不過到時候我已經不是他的『小凜』了呢……總覺得很討厭啊。」
  我沉默地收拾,我們無法停止成長,亦無法停止割捨。將剪刀上的髮末拭去,不知怎麼的,好像連我都有些染上鄉愁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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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enghuileng · 7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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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發:央企黑幕 25日高鐵行進中起火內幕
2018年1月25日11時,由中國鐵路濟南局集團公司青島客運段擔當的青島開往杭州東的G281次列車發生重大火災事故,VIP高級軟座車廂焚毀。據知情人士透露,系列車員玩忽職守,私運快件和違規使用充電設備造成電器設備起火,列車員時間不巡視車廂、旅客反應溫度不正常且有異味也不理不睬,進而未發現火情致使火勢變大燒毀列車。
1月25日,一輛高鐵列車在行駛中突然起火,在安徽定遠車站緊急剎停。從網傳視頻可見,列車火勢兇猛,烈焰燒毀半側車廂,上千名乘客從車上緊急逃離。(視頻截圖)
回顧一下中國鐵路濟南局集團公司和青島客運段的歷史,不難發現這起事故的發生是必然的。2008年4月28日4時38分,由中國鐵路濟南局集團公司青島客運段擔當的從北京開往青島的T195客車運行至濟南局管內膠濟下行線王村至周村東間車輛脫軌,侵入臨線,4時41分,被煙台開往徐州的5034次客車碰撞,事故造成嚴重人員傷亡(72人死亡、416人受傷,事故善後工作至今未結束),中國鐵路濟南局集團公司罪責難恕。十年一輪迴,十年間中國鐵路濟南局集團公司腐敗橫行,朋黨式集團式腐敗泛濫,官員整日花天酒地、吃拿卡要、提拔任用任人唯親、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裙帶關係複雜、一門心思都用在淫亂、貪污、腐敗、謀私和權鬥上,不出大事故才怪!
1.25高鐵G281火災事故印證了青島客運段存在嚴重腐敗問題、百病纏身、管理混亂。當前中共治下腐敗橫行,全國亂象叢生,青島客運段更是腐敗亂象的標榜(詳見:揭秘中共鐵路央企黑幕之“血汗工廠”)。如果說中黨一黨執政是腐敗橫行的根源和溫床,那麼中國鐵路濟南局集團公司就是青島客運段玩忽職守事故頻發、濫用權力、壓榨剝削工人血汗、腐敗橫行的溫床和保護傘,青島客運段就是貪污腐敗分子的溫床和保護傘,這樣的企業組織就應該揭蓋子、摘帽子、直接撤銷!讓隱藏其中的各種罪行大白於天下!法辦貪污腐敗分子,還世間一個公道!否則重特大事故還會發生!
真諷刺!今晚,鐵路文化宮正上演《青島客運段文藝大匯演》,台上職工演員在威逼利誘下打雞血似的狂舞,台下職工觀眾滿心怨氣餓著肚子在喝風,貴賓席上路局下派欽差和貪污腐敗分子們滿面紅光直打酒嗝。
揭秘中共鐵路央企黑幕之“血汗工廠”–記中國鐵路濟南局集團公司青島客運段勞務工悲慘遭遇
習近平提出的扶貧運動,疑被各級官員〝忽悠〞,扶貧造假等問題被不斷曝光。其實擺在扶貧路上的障礙非常多,特別是隱藏在中共體制內的障礙更大,佔全國半數以上經濟總量的國企和央企,普遍存在高成本低效率、低薪僱傭臨時工抵充企業高昂成本、同工不同酬、壓榨職工血汗、小集團截取利益互相輸送、優親厚友、腐敗窩案頻發的情況。這些企業的臨時工有個統一的官方名稱:“勞務工”,中共執政者往往忽略了這群“低端人口”的存在,他們是掙扎在貧困線上的巨大人群。可恨這些企業的當權者人性泯滅,還將剝削壓榨勞務工行為美化成企業創新發展之理念。現將掌握的勞務工被剝削壓榨的事實披露出來,請廣大網友大力傳播,這只是冰山一角,還有具體勞工信息可供查詢。
話說青島客運段是中國鐵路濟南局集團公司下屬單位,員工絕大多數是高鐵和普通列車乘務員。該“段”在當地人脈很廣,頗具勢力。得益於業務上的便利條件,通過公款接待出行的各級官員,熟識了很多有能量的人物,同時也與地方勢力相勾結打通關節。自從習近平大搞反腐運動,客運段的A團(單位主管)和B團(隨從、秘書、姘頭、司機、各種裙帶關係)也從明目張胆的明著腐,轉到地下暗著腐,花樣翻新,手段日漸高明。過去吃回扣、代繳各種費用、貨款轉移支付再轉入自家代理的記賬公司偽造虛假財務報表、千萬小金庫、公有產權房抵押購買私房等等,已經不能滿足他們的胃口。這群AB團成員創造了濟南局集體公司自創立以來的腐敗記錄,首犯至今逍遙法外,人稱“菜包子”、“不倒翁”。
中共鼓吹“中國高鐵”全球第一,鋪天蓋地的宣傳下,捧紅了高鐵乘務員這一半新半舊的職業。很多低學歷的年輕人被“動哥”和“動姐”的光鮮外表所矇騙,同時各種職業中介、培訓學校和勞務公司都盯上了這群肥羊,絞盡腦汁把人往客運段里塞。起初各家往裡送人,每批人均交3萬元能分到客運段做高鐵乘務員,隨著崗位趨緊價碼也水漲船高,有的甚至花高價進客運段只能候著等通知,有人迫不得已只先去普通列車干乘務員,也有人要求退錢走人,客運段那群吃人不吐骨頭的魔鬼哪肯把吞進肚子的肉再吐出來,各種威脅、謊言、無賴層出不窮。中共不許勞工有自己的工會組織,那個所謂的中共工會主席其實就是個擺設,它們蛇鼠一窩哪能為勞務工出頭。有人上當受騙不遠千里,跨省來青島客運段當個普通列車乘務員,咬牙留下只為把中介費掙回來,可是客運段這群AB團成員就是現世的黃世仁,太狠毒、太腐敗,嚴重超勞不說,列車到達終點站還要額外加班在車庫內打掃衛生,不僅如此,還竭盡所能的剋扣工資,本來就沒多點錢,扣完吃飯租房都不夠,不得已還要在城裡兼職打短工。那些職業培訓學校來的孩子更慘,交三年學費、實習費,來客運段當勞務工,名曰“實習”,自己被當廉價“奴隸”賣了還不全然不知。他們的父母還被蒙在鼓裡,狂灌由中介培訓機構和客運段共同泡製的各種迷魂湯。客運段剋扣工資,勞務公司再扒層皮反哺客運段那幫吃人不吐骨頭的魔鬼,於是勞務工就變成了一群“挨宰的泣血羔羊”。
“羔羊們”不斷向法律、紀委等衙司舉報,客運段的頭頭腦腦似乎害怕了,為了消聲,於是搗鼓出個“首席勞務工”而且承諾表現好能轉正式工。於是“羊群”瞬間騷動了,有甘願再次被宰的、有奉獻肉體貞潔的、有拚命砸錢的、有走關係跑斷腿的,總之轉正的代價是巨大的,而且即使付出一切也可能顆粒無收。因為名額有限還要層層篩選,有些關卡明擺著就是專門設計人的,比如必須是局級先進或勞模,這個評先進、評勞模還不是客運段那些頭頭腦腦說的算。當轉正的謎底被揭開的時候,“羊群”瞬間炸鍋了!謎底似乎意料中又太詭秘,各種渾水摸魚、魚目混珠、大米裡面摻沙子的伎倆層出不窮,剩下的就是滿園哀嚎了,於是自殺的有、討債的有、自暴自棄的有、各種非議的有,看看那些再次上當的“羔羊們”連血都泣不出來了。
僥倖過關的“羊兒”也心驚不已,半點安全感和幸福感都沒有,因為巨大的付出已經抵消了獲得感和幸福感。落寞的“羔羊們”終於明白“他們就是一群被折騰的失去反抗力的羊,等著被擺上餐桌任由客運段這幫魔鬼分食的羊”。
在青島這個高物價、高生活成本的城市,客運段每月發給勞務工的薪水合計到手2000元多點,那些吃人不吐骨頭的黃世仁們即便是層級最低的小嘍啰也每月過萬!還有各種不用上班全國坐火車旅遊、順便檢查的暗訪人員名曰“琢磨鳥”,誰給你的權力和待遇?這叫什麼世道?
青島客運段有個新四人幫,“王洪文、張春橋、江青、姚文”式的人物各有角色,而且專門禍害勞務工。有威逼利誘逼良為娼的老鴇子,有牽線搭橋的皮條客,還專挑漂亮帥氣的“動姐、動哥”下手,於是給客運段這幫頭頭腦腦、還有它們頂上的大頭,陪吃陪喝是家常便飯,價錢合適陪睡也有,上面有個啥子大事,“一覺”搞定,而且可以作為要挾、提條件,有個姓“沙”的就好這口;大年三十你家過年,我陪酒陪吃再陪睡。這就是勞務工轉正式工謎底為什麼意料中又太詭秘的原因之一。
青島客運段有個人力資源科長叫程國錄,這傢伙就是個“托兒、中間人、白手套”,收5萬自留2萬餘下3萬上交段上,一年十幾批幾百號人,算算收入頗豐。前年事發了,進局子把事情全抖落出來了,於是青島客運段的這幫頭頭腦腦慌神了,它們上面的保護傘也犯難了。但是濟南局和該段在當地的勢力確實不容小覷,通過關係捎話給看守所內的程國錄:“老實交代牢底坐穿,抗拒從嚴回家過年;有什麼條件統統提出來,不要亂說,拔出蘿蔔帶出泥就不好了”。為了抵罪減輕判罰,濟南鐵路局和青島客運段還出面做偽證,謊稱他具有高級職別、青島市引進人才、高級勞模等頭銜,傻子也能看出貓膩法庭居然相信。於是,最終判決結果是:判刑半年緩刑兩年執行。工作是沒了,但由客運段出面把程國錄全家戶口遷到青島(要知道單獨一個青島城鎮戶口名額至少值50萬而且還有政策限制),客運段還貼補給程國錄住房一套(價值200萬)。
凌晨是最黑暗的時候,希望天快點亮,“羊兒們”少遭點罪,讓那些魔鬼早下地獄。當下中共執政腐敗橫行,全國亂象叢生。如果說中黨一黨執政是腐敗橫行的根源和溫床,那麼中國鐵路濟南局集團公司就是青島客運段濫用權力、壓榨剝削工人血汗、腐敗橫行的溫床和保護傘,青島客運段就是AB團成員的溫床和保護傘,這樣的企業組織就應該揭蓋子、摘帽子!讓隱藏其中的各種罪行大白於天下,還廣大工友一個公道!把那些魔鬼永遠釘死在歷史的恥辱柱上。
中共的反腐、法制和行政體制已經不能信任,希望貴站把那些魔鬼及家族成員底細保存好。天理輪迴,因果報應,終有一天廣大工友會叫它們償債。
來源:阿波羅網首發
原文鏈接:首發:央企黑幕 25日高鐵行進中起火內幕 - 圖片頭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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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eitukong · 8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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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星總是一個讓人羨慕喜愛,卻又備受苛刻的角色。每位童星好像都擺脫不了觀眾對他們的”刻板印象”,總會被指責長殘了或是現實生活怎麼不符合劇中的角色。做自己成了真正讓他們左右為難的事情,那麼如今的迪士尼童星們,是如何打贏這場標簽戰的呢?
Selena Gomez
今天國外各大新聞網證實Selena Gomez和交往十個月男友The Weeknd已經分手!一大波Jelena(Justin Bieber和Selena Gomez的CP名)粉大呼希望兩人複合,近日也被拍到Bieber前往Selena家中小聚,至於後續如何,就讓我們拭目以待吧。
說到傻臉Selena,好像永遠都無法擺脫小天王Justin Bieber前女友的標簽,由於當年Bieber的人氣,導致很多吃瓜群眾都認為傻臉是靠Bieber出名。要不是靠著Bieber,誰認識Selena Gomez?如果你真這麼想,那麼真是大錯特錯。
Selena & Justin
Selena因為甜美長相早在7歲就已經出道了,更是12歲就與迪士尼簽約,正式開始了她的演繹生涯,迪士尼喜劇《少年魔法師》就將傻臉捧得大紅大紫,圈粉無數,成為了家喻戶曉的美國小甜心。
《Wizards of Waverly Place》
不過她的才華遠不止如此,少女時期也開啓了自己的歌唱生涯,成立了自己的樂隊”Selena Gomez & The Scene”,而且成績也非常不錯,也得到了大家對她歌喉的肯定。
Selena Gomez & The Scene
更是多次拿下了音樂獎、青少年選擇獎、最受歡迎女演員等各種獎項。因為天生的娃娃臉,所以看起來永遠都是少女的樣貌,也是無數男孩們心中的鄰家女神。
少女時期的Selena
就連流行小天王Justin Bieber也為她瘋狂。其實Bieber從小就是傻臉的小迷弟,兩人在一起後Bieber更是對傻臉無比寵溺,用”愛不釋手”這個詞好像都還不夠。走哪都要向傻臉索要親親,抱抱,舉高高。
幾年戀愛,兩人和平分手。傻臉單身之後,再度回歸樂壇,發布了自己的全新風格專輯,收獲無數好評,榮登美國Billboard 200專輯榜榜首。而此時的傻臉已經蛻變成為了成熟的迷人女孩,也是傻臉告別以往青春風格,開啓全新傻臉時代的開端。
2013年之後傻臉就���名”消失”了,隨後有狗仔拍到那時傻臉在海邊胖了整整一圈的照片。在不明真相的吃瓜群眾眼中,她也許又是一位好景不長的明星罷了,但他們不知道的是,傻臉那時已經生病了,每天都需要接受激素治療,因此導致了體態完全失控。
Selena getting fat
那段時間,她不僅要度過失戀的痛苦,還要遭受惡意網友對她身材走樣的抨擊。她取消了巡演,事業也短暫停滯,好在有長達十年友誼的好友Taylor Swift不斷鼓舞和激勵讓她不再陷入悲傷。
Selena & Taylor
她終於花了半年時間重新振作起來,通過健身鍛煉和健康飲食,恢複了以往的身材甚至更加火辣,隨即發布的新專輯《Revival》中,她更是嘗試慵懶聲線和性感造型,以性感迷人的形象殺回了音樂圈。
《Revival》
告別了之前的傷痛,開始認真愛自己的傻臉通過努力工作,不僅事業日漸上升,全新面貌的她還被Wonders list評為2016年度全球最漂亮的女星第一名。而且還是社交媒體上最具關註度的女明星之一。
成長後的傻臉更是美得不像話,每張街拍都撩人得無法無天。
向左滑動查看傻臉街拍
當然如今傻臉的成就並不全是因為風格的改變和美好的身材,傻臉的偶像力可以說是十分爆棚的,一年就舉辦了七十多場演唱會不說,還非常寵愛自己的粉絲,走到哪都不忘和粉絲拍照玩親親。
還一口氣發布了幾首風格大變的新單,讓粉絲驚喜不斷。
《Bad Liar》
《Fetish》
不僅如此,時尚圈更是對傻臉投懷送抱,她不僅出鏡了Louis Vuitton的時髦大片,還不費力地成為了Coach的全球代言人,更是親自參與設計,推出了一款同名皮包。
Louis Vuitton
Coach
近期又拿下了PUMA代言人的名額,照片中的她帥氣又酷。
PUMA
當然傻臉一直從未閑著,又將目光瞄準了制片人這個角色,親自制作了一部《十三個原因》電視劇,收視率還很不錯,攜劇中演員一同出席了首映禮,橘色長裙更是知性優雅。
《13 Reasons why》
不過遺憾的是前段時間傻臉在社交平台上發布了自己接受腎髒移植手術的照片,所以不得不休息一段時間來調整自己,並在instagram上感謝她的好友Francia Raisa為她捐贈了一顆腎髒。
來自Selena Gomez的instagram
其實早在2015年,Selena就公布出她患有Lupus(紅斑性狼瘡),並一直在接受醫學治療。但在此期間她也從未停歇認真工作,負面新聞更是少之又少,而且她還是instagram上首位粉絲破億的大紅人,連話題網紅Kendall都得靠邊站一站。
就連facebook的大佬Mark Zuckerberg都前來向這位超級網紅”請教”如何才能擁有上億粉絲,兩人互動更是可愛。不知道為什麼她是第一網紅?那就讓下面傻臉的美照為你解答。
向左滑動查看傻臉instagram美照
集美貌與才華於一身的女孩誰不會愛?希望傻臉能好好修養。給我們看到一個身體棒棒的你。
Miley Cryus
你對麥莉的印象是否還停留在她大吐舌頭和瘋狂露肉的造型?曾經的她可是一個清純可人的美少女,更是人人皆知的國民寶貝。能讓她做出如此顛覆性的改變究竟是因為什麼?那還得從頭說起。
Miley Cyrus童年照
小時候肉嘟嘟的麥莉十分可愛,也算是個名正言順的星二代,她的父親則是著名的鄉邨歌手Billy Ray Cyrus。有一個會唱歌的爸爸,可以見得麥莉的表演天賦也是與生俱來的。
Billy Ray Cyrus
麥莉從小在農場長大,一直都是單純可愛的糢樣,在2006年被選中與迪士尼簽約,出演了《漢娜蒙塔娜》電視劇後便一舉成名,火速成為了美國最受歡迎的角色,而麥莉的甜美造型也深入人心,收獲了無數男女老少粉。
《Hannah Montana》
隨後《漢娜蒙塔娜》也成了美國非常受歡迎的一部電視劇,麥莉也因此獲得無數影視獎項。大大小小的新聞和雜志皆是她活力的面孔,想不看見都難。
後來麥莉也開始跟父親一樣,以掩耳不及盜鈴之速開啓了自己的音樂生涯,推出了電視劇《漢娜蒙塔納》的原聲帶,也開了一場場屬於自己的演唱會。
忙碌的麥粒經常出席各種活動和盛典,年僅14歲就被化上濃妝穿上成熟禮裙(右)參加了奧斯卡的頒獎典禮。
08年麥莉半裸上身登上名利揚封面,便受到了四面八方無法接受麥粒傻白甜人設崩塌的家長粉批評,導致麥莉在種種壓力下不得不出面公開道歉。可見麥莉的熒屏形象多麼深入人心,看來想做一點改變都是非常不容易的。
Vanity Fair
不過就在2010年,麥莉發布偏搖滾風的新專輯《Can’t be tamed》(無法被馴服),就發現她已經下定決心要拋開觀眾對她的”刻板印象”,化上煙燻妝,做自己喜歡的事情,穿自己風格的衣服,算是為之後的轉型做了一個前期的鋪墊。
麥莉離開迪士尼頻道時曾說過:童星時期的她薪水是最少的,感覺一直被公司剝削著,大家也太沉迷她在劇中的形象,從不曾關心真正的麥莉是什麼樣的。
好在在麥莉最美好的青春年華里,她沒有錯過她最深愛的人 – Liam Hemsworth(Chirs Hemsworth的親弟弟)。他們在2010年主演的電影《最後一支歌》中埋下了愛情的萌芽,因戲生情的兩人隨後開始了甜蜜的戀愛。
電影《最後一支歌》
當時麥莉的名氣遠遠超越還沒什麼知名度的Liam,之後事業仍在空窗期的Liam接到了《饑餓游戲》這部電影邀約,兩人都非常開心,麥莉也心甘情願停滯了工作,一心在他背後做賢內助,因為只要和Liam在一起她就感到很幸福。
Miley & Liam
2012年,兩人迅速訂下婚約,那時他們才20出頭。這對年輕戀人並不被大家看好,大家都認為年紀輕輕就踏入婚姻的殿堂實在是不經過大腦的決定。
不過麥莉並沒有因此退縮,反而愈加深愛未婚夫Liam。Liam說他喜歡她頭發短一些的樣子,麥莉毫不猶豫就剪了短發,就是一副掉進愛情蜜罐的傻女孩糢樣。誰知道訂婚消息傳開沒到一年他們還是分手了,據說是因為Liam劈腿。
就在分手一年間,麥莉的畫風就開始完全打破昔日乖乖女形象。新歌《Wrecking Ball》也瞬間成為全球熱門話題,更因為MV中性感露骨的造型,使得裸露、髒話、不雅舉止在一夜之間全部都成了她的代名詞。
雖然麥莉受到來自四面八方猛烈的抨擊,但也看似心中毫無波瀾,任由大家對她肆意差評。她仍不斷吐舌,不斷打破從前的熒幕形象,看起來就是一個處於叛逆期的少女糢樣。
演唱會上也一度挑戰底線,羞恥性動作和過分的裸露,讓人感嘆原來那個”漢娜”已經完全不見了。更有人用”Slut”來形容她,而她每天一睜眼就開始面對各大新聞雜志的批評和謾罵。
before vs. after
引入眼簾的放蕩造型也已經成為了她的專屬標志,在此期間有人不斷痛罵她,也有人逐漸欣賞她的逆襲和改變。
由於深陷情傷之中,麥莉曾一度酗酒和抽大麻來麻痹自己,也多次在歌唱中因過去的回憶而哽咽。所以幹脆趁這次的心碎一口氣撕下了以往”傻白甜”的標簽,還告訴大家之前的漢娜蒙娜已經被她殺死了。
做為備受矚目的童星,承受的壓力和痛苦遠遠越過了一個小孩的極限,風光的表面卻沒人過問台後的辛酸。深刻的”傻白甜”人設也讓她無法真正地做回自己,只能一味地去附和人設,失去了童年本應有的快樂。
《BB Talk》
後來麥莉也在歌曲《BB Talk》中間接發聲:
不管你們能否接受,我已經長大了,別再拿我當漢娜了。
麥��娜也表示十分欣賞麥粒,認為她能勇敢地擺脫自己曾經的乖乖女形象讓她非常佩服,還說麥粒私下其實是個非常善良可愛的小女孩。
確實如此,別看麥莉總是一副大膽狂妄的造型,現實生活中好像並沒有關於麥莉任何負面私生活的消息,就連麥莉的instagram都是一些可愛的日常,各種寵愛小動物。
from instagram
前不久又傳來她和Liam複合的震驚消息,隨後便又開始看到兩人甜蜜的照片,一同出席各大場合,正式宣布再次訂婚。麥莉又開始為愛留起了長發,揮手告別了叛逆造型,以一個全新的麥莉再次出現在我們面前。
Liam & Miley
被追問為什麼會又再一次改變,麥粒便回答:”我不想再做把酥胸和舌頭不停展示出來的女孩。”
新專《Malibu》中明顯看到了麥莉逐漸清新的形象,讓眾人疑問是否當年的漢娜蒙塔納又回來了。麥莉花了一段叛逆時間才將以往的形象擺脫,所以這次的改變並不會是變回了漢娜蒙塔娜,而這才是真正麥莉心中的自己。
Miley Cyrus
真正知道自己要什麼,才能成為更好的自己。希望麥莉心中的小姑娘能永遠守護著她。
Demi Lovato
迪士尼童星界的吉祥三寶當然少不了Demi Lovato,雖然低調的Demi與其他兩位相比人氣略小一些,但仍然遮擋不了她出色的歌唱實力。Demi從小就愛好唱歌跳舞,小時候還總纏著母親給她報各式各樣的歌唱班,小小年紀就參加過選美,榮獲2000-2001年度的德州mini小姐的美譽。圖中的小Demi超級可愛。
2000-2001 Mini Miss Texas
2002年,Demi得到了她的第一份工作,被迪士尼簽下出演兒童劇《Barney & Friends》,而她也在這部劇中遇到了圈內好友Selena Gomez。
《Barney & Friends》
當時的兩人玩得非常好,總是形影不離,還在Youtube創建了兩人的小節目: “The Demi and Selena Show”。至今在Youtube仍然搜得到。
Selena & Demi
在上學期間,Demi也客串了大大小小的影視劇場,最為突出的可能要屬當時大火的美劇《越獄》了。
《越獄》
別看Demi接的影視不多,人家在音樂方面可是特別優秀的。07年和喬納斯兄弟一同出演了青春喜劇《搖滾夏令營》,她出色的歌喉便在片中展示得淋灕盡致,後被Hollywood Record看中簽約。而片中Demi演唱的主題曲《This is me》更是首周就打入了Hot 100的第9位。
電影《搖滾夏令營》
隨後Demi的第一張個人專輯《Don’t Forget》面世,取得不小的好成績,Demi具爆發力的嗓音更是拿下了無數歌迷粉絲。
《Don’t forget》
雖然看似星路十分順利,但她的童年生活卻並不那麼美好。從小Demi就遭受著嚴重的校園暴力,同學欺負她辱罵她,甚至寫了一封”Demi應該自殺”的”請願書”讓班上所有同學都簽上大名。她當時唯一的好友Trenton因為受不了欺淩,最終在13歲選擇的自殺,她傷心不已,開始了她第一次的自殘。
Demi在台前是個極具能量的巨肺唱將,但台後的精神狀態從未好過,甚至患上雙相抑鬱癥。後來又因為吸毒成癮在療養院度過一段很漫長的時光。那段時間可以說是Demi最低穀的時期,而不知內情的粉絲也對她十分失望。
《Skyscraper》
隨後一首《Skyscraper》橫空出世,這次的Demi多了幾分成熟,她更加堅定,努力拋開所有悲傷,通過撕心累肺的唱腔在歌中表示自己會堅強起來。還在手腕上刺了stay strong(堅強起來)的英文。
後來出了不少專輯,每張專輯都有幾首人氣很旺的單曲。
其中最具影嚮力的要屬當時超熱門的《冰雪奇緣》主題曲《Let it go》了,讓眾人不得不服氣Demi的實力唱功。
隨後Demi的狀態也越來越好,早已不再為從前的傷痛怨天尤人,重新開始了新的篇章。用事實證明:自信的女孩最美。
Demi從未停止為被欺淩者發聲,前段時間受邀充當美國選秀節目《X factor》的評委。遇到一位同樣受到校園暴力的參賽者,Demi不斷鼓舞她:”瞧我們現在在電視上,而當初那些霸淩者卻只能在家遠遠望著我們。”
Demi雖然還患有飲食失調癥,但現在的她不斷通過健身來保證自己的健康,以身作則告訴女孩們好好愛自己才是硬道理。
隨後她剪了一頭利落的短發,也愈加散發著成熟性感的魅力,新單《Body Say》里的她更是無比撩人,讓人感嘆當時那個”一蹶不起”的Demi真的站起來了。
經過這一切,Demi告訴你:不要害怕過去,也要無畏展望未來,只有讓自己變得更好才是你現在應該做的。
拋開童星不說,現在的人想要真正做自己好像並不是想象中那麼容易,太多的誘惑和幹擾總會讓你迷失。希望我們都可以渡過重重難關,增加自信,好好愛自己,無止境提升和學習,找到一個真正的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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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raceownsyou · 7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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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深港】Hurricane
太長了!分了上下兩章。 題目之所以不叫Typhoon是因為我在聽Luke Comps的同名歌曲 梁圳不出意外的被雷撕裂天空的聲音劈醒。 低氣壓已經將他所見的天空支配了一整天,他根據以往經驗提早了一會下班,回家做完一整套事情後在十一點就上床入睡,甚至因為睡的比平常早而翻來覆去了一會,果然就在清晨被自然的吼叫炸的頭皮發麻。 這次的颱風體量極大,明明還在東南亞的位置移動,深圳卻已經刮了一天一夜有如刀刃般的烈風。梁圳在把能做的做完了之後宣布全城進入備戰狀態,然後淡然的回了家迎接迦樓羅的降臨。 天邊還未微明,他摸出放在枕邊的手機打開微信,昨天的消息還停在氣泡裡: 「膠帶米字型貼窗.jpg」 「你貼了嗎!」 然後是對方的回復:「你貼成英國國旗了,要再貼一層方框。」,附贈一張「膠帶準時返工貼窗.jpg」。 「你港果然遍地人才。」他還記得自己笑嘻嘻的回復對方。梁圳接著滑動屏幕,接下來只有自己發出的一片綠色方框: 「晚上會降溫,你注意空調不要開太冷啊。」 「你們那邊改風球改的好快啊!風比我這邊還大嗎??」 「你有沒有儲備好東西?這颱風太大隻了,明天肯定沒辦法出門。」 「這風吹得我心慌,老是覺得它要從我這裡拔走什麼已經生根發芽的東西。」 「想到明天不能叫外賣了就很難受。」 然後就是最後一條:「江言晚安,你也早點睡吧。」 對方下午開始就再也沒有回過他,但是梁圳已經習慣了,何江言向來回復寥寥,也許是因為他比較少打開微信,也許只是不想回應,無論是哪個原因梁圳都已經淡然接受。 梁圳無意識扯著嘴角看完了自己這堆廢話,放下手機看了一會天花板,還是忍不住亮起屏幕給他發信息。 「被雷神快樂炸醒,早上好。」 不過他沒想到的是,就在他切去公眾號看過夜新聞的時候,手機震動了一下,有人在這個時間給他發了微信。 他有些驚訝的切回聊天介面,發現竟然真的是何江言:「同一個雷��,同一個早晨。」 這人被吵醒竟然還有心思押韻。梁圳一下子笑出了聲,打字回他:「你那邊有什麼關於颱風的早間新聞可以通報一下嗎?」 「5:53am還算凌晨。天文台掛上了八號風球。」 發出這句後的何江言決定掀開被子逼自己起身。他洗臉刷牙後拿著手機走到客廳去開燈,目光無意識掃過昨天放在茶几上的報紙,標題用黑體大字寫著戲劇化的颱風警報。他滴水未進,看著颱風的名字竟然看得有點餓,準備給自己做個簡單的早餐。 他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拿起手機給躺在幾十公里外的人發微信:「以前澳門曾經提議過用葡撻命名颱風,而且還正兒八經提交給香港氣象局了。」 對方很給面子的回復他一片哈哈哈哈,附加一句自己餓了。 何江言接著說:「以前也有人向氣象局提議用菠蘿包。但是港媒說颱風是直接說名字的,如果這些真的能被登記,日後我就會在媒體上見到『菠蘿包直撲香港』這種標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行,我不同意!在你拥抱自然前至少让我扑你一次。」 看到後面這條,何江言心裡那種「完全不想搭理這個人」的狀態又出現了。他回了對方一個意義深遠的lol,按下了麵包機的開關。 這邊梁圳放下手機發了一會呆,外面墮天使的詠嘆調已經漸漸逼近,雨聲的雜亂敲打和風聲的迫近壓殺像是管風琴奏響,似乎隨時耳邊會響起一聲NOW FALL,然後風神降臨,大氣爆發。 他躺在床上閉了一會眼睛,睜眼後洗臉刷牙開始接收今天的消息通知。他開了電腦拿起昨天買好的麵包,一邊啃一邊關注通報的動態,順便在群裡問了問,大家都乖乖縮在家中加班,甚至開玩笑的說要上遊戲刷風神以求好兆頭。 梁圳是不轉發好運說說的當代理性青年,何況颱風距離城市越近,他要面對的突發狀況就越多。他跟著他們一起開了遊戲掛機,順便在招募版看一下哪些地方有人反應停電,又去跟供電公司打了一會電話。 忙忙碌碌了一個小時,落雷不斷,他也不時被炸的頭皮發麻,一來二去的有點心慌。 他以前怕雷,後來被丟到遠郊辦事,每天都面對一秒兩個的火樹螢光在視野裡劈啪作響,慢慢就習慣了。但這次颱風不如往常,全城都拿出了十二分鬥志面對這場未知的殲擊戰,他處於一種隨時緊繃的狀態,那種驚嚇和恐懼慢慢地回到了腦海裡。 低氣壓肆虐,梁圳一下子有點暴躁,邊和各部門聯繫邊想,以前很怕雷的時候都會怎麼做? 事實證明他根本就不該想這些,因為在地鐵部門跟他合議完是否繼續有限度運營後,他收拾了一下,抓著車鑰匙出了門。 等他開到目的地已經不太清楚自己到底在哪了。時間已經到了正午,天邊的雲黑壓壓的盤旋不散,他找了個開闊的地方停車,待在車裡打了個電話。 他的手機連接了車的藍牙,接通後對方的聲音便從車內四面八方圍繞:「喂?」 「你方便嗎,現在能不能下樓?」梁圳有點急,直接略過了名字。 「落樓?我現在在煮飯。」對方愣了一下,但還是回答他,「怎麼了?」 「那你快下樓接我,我要餓死了。」梁圳笑著說完這句就掛了電話。 他先抽了幾分鐘看讓手機一路連續不斷震動的新消息,然後趕緊伸手拿上車上的傘,推門撐傘站進雨裡關門鎖車。 就這幾秒的時間,雨點已經無孔不入的鑽進他的車,風也讓水滴有如尖刃一般刮過他的身體。梁圳一下子起了雞皮疙瘩,連忙繞過車後往單元門走。 他看見自己一路上想著的人快步從電梯間走出,隔著門看見他時震驚的表情,然後對方趕緊跑過來開門,一句你怎麼在這即將呼之欲出。 「菠蘿包直撲香港。」 梁圳舉著雨傘站在單元樓門口,沒心沒肺的笑。 何江言罵了他一句痴線,衝進雨裏抓住已經濕透了的菠蘿包,快速把他拉進單元樓的屋簷下。 梁圳被他突然大步跨過來的動作嚇了一跳,趕緊把雨傘往前伸試圖遮在他頭頂:「哎你⋯⋯撐傘啊!唔擋遮你拿著把遮做乜——」 然後他就被對方大力的往前拉走,一直拉到單元樓下,轉身開門進了大堂才鬆開了手。梁圳給這股力氣拉的整個人懵圈了,看到何江言繞到他身後要關門又轉頭想跟上去,硬是給對方一個兇狠的眼刀剎住了腳步。 然後他看到面前的地面上還殘留著水漬,在他們把門打開進入大堂的這段時間,雨點已經密密麻麻的砸進了這不大的縫隙裡。而伸手將門拉上的何江言正面被風無情的吹拂,他不得不用另一隻手擋住自己的眼睛。 然後梁圳才意識到對方是不打算讓自己再被淋,猛的出聲:「江言,你衣服⋯⋯」 何江言微微側過頭看向背後的梁圳,沒有立刻回他。他接到電話從樓上走下來,襯衫長褲外面只套著淺色的薄外套,此時被雨水沾溼的地方已經深了兩個色號。何江言的頭髮也濕了,水滴沿著鬢角和下巴線條緩慢滑落,幸好不至於連眼睛都睜不開。 沒帶紙巾。梁圳腦袋一當機脾氣就上來了,忍不住譴責自己大老遠地跑過來給人添麻煩還沒點應急東西,剛才在路上就該被吹下皇崗大橋。 何江言比他清醒的多,知道自己還沒有開始受涼,現在馬上帶著這個準備發酵的菠蘿包上樓回家洗頭換衣服就好。 不過在他開口讓菠蘿包跟著他回家之前,菠蘿包搶先推著他往升降機走:「江言你快上樓上樓換衣服,外套濕透了會感冒的。」 x的我後悔了,我男神怎麼可以被一個破水果整成這狼狽樣。 何江言被推著往前,有一千個槽不知從哪裡開始吐:「你濕得比我嚴重多了⋯⋯天文台計劃改發十號風球了,小區建議高層業主在大堂聚集,樓上晃動比較厲害你可能會暈颱風。」 急火攻心的梁圳左耳進右耳出,他看到在升降機面前的工作人員猛的反應過來,超過男神往前衝:「唔該我地要上樓唔好停電梯——!!」 「哈?哇你都濕嗮咯,快d上去洗身啦,留部電梯俾你。」工作人員反應比較快,幫梁圳按了一部升降機開門,「幾層?」 何江言抓了抓濕了一大片的額髮,無奈的快步跟著他衝進去,跟工作人員報了層數。 衝進電梯間的時候他感覺到一瞬間的重力失控,皺著眉頭揉了揉生疼的太陽穴,當是氣壓變化對他的索取。 何江言所在小區安裝的升降機有一個好處,就是升起降落都非常快,有效避免廂內尷尬。梁圳和他無言對視還沒一陣子,電梯就猛的一降,然後他就拉著對方積快步走過走廊直達門口讓他開門。 走廊的窗已經被封死,但因為樓層高,風吹過縫隙的撞擊已然變成尖銳的刺嘯,兩個人都聽的有點毛骨悚然,趕緊開門進家。 何江言進門就把外套脫了丟進客廳的洗衣袋,先進房間給菠蘿包找件新包裝,然後再穿上自己原來的衣服。他走回梁圳面前的時候發現他濕透的皮膚裸露在空調房裡,竟然有點發抖,趕緊���他去洗澡。 菠蘿包卻似乎對自己的新包裝有想法:「我想穿上次我留下來的優衣庫。」 何江言差點把衣服丟他臉上:「幫你拿衫仲撿!洗完出來再換。」 「好的好的,」梁圳及時讓步,接過上衣以外的衣物往浴室方向走,「我的包裡也有衣服⋯⋯啊,應該都濕了。」 「你包都濕嗮了。」何江言不悅地皺眉,問他:「過來做乜?」 「冇嘢,」梁圳笑著說,想起此行的目的而不好意思的用手蹭了蹭鼻頭,「突然好掛住你啫。」 打颱風了,我突然很想見你,所以我過來了。 「⋯⋯痴線啊你。」 何江言反手扭送著他進了浴室,猛的關上了門。 梁圳有點不知所措的回頭按著門,朝著外面的方向提高了一下音量:「江言你快去換衣服啊!」 「沖你的涼!」何江言背對著拉住洗手間的門,背過身也提高了音量。「我換完給你拿衫。」 「好好好好好。」梁圳乖乖脫去黏在身上的衣服掛好,打開花灑發出聲音給門外的人聽。過了幾秒後門外的影子才淡去,梁圳撓撓腦袋,對對方再三確認的細心感到無可奈何,嘴角卻揚的都快酸了。 等到梁圳收拾完自己快速出來,何江言已經舉著手機客廳等著了。他濕的地方不多,但是頭髮沒有倖免,不得不去洗一次。 「江言,道理我都懂,可是這樣貼窗真的很沒有美感。」一眼看到臥室的落地窗,梁圳忍不住嘴貧。 「我沖涼的時候你可以撕了再貼,如果你看著外面這麼大風也願意的話。」何江言拿著換洗衣物進浴室,頭也不回的笑他。 梁圳笑過他的挪喻,回頭走向臥室高大的落地窗。何江言在的樓宇正好面對維多利亞港,又已經夠高層,沒有什麼建築遮擋,遠邊的落雷看的一清二楚。梁圳一直覺得他當時在遠郊就是因為看得清雷有多遠才對彈鋼琴一般密度的雷聲無所畏懼,他在深圳沒有這麼高層的視野,雷聲前只能看到一閃,無形加重了壓迫感。 他把吹風機拿到窗邊,一邊看著外面的風雨欲搖一邊淡定的吹頭髮,放下吹風機時浴室裏流水沖刷的聲音染上耳根,他捂了一下自己的胸口,心裏浮起一種淺淺的滿足。 不被雷干擾當然還有一個原因,就是現在家裡不只有他一個人了。 他很有很多的強項,但他偶爾也會忍不住像現在一樣被弱點暴擊,在這種他的軟弱凸顯的時候,還好有個地方可以把他所求的安全感找回來。 雖然出租場地給他找安全感的人看他的神情總是一副想打爆他頭的樣子,可能是低氣壓讓不速之客的到來令人比較煩躁。 何江言出了浴室,把自己的衣服丟進洗衣袋,叫梁圳拎去洗衣機開水,自己則要去接著煮飯。他丟下的湯鍋傳來陣陣香氣,如果不是梁圳這個不速之客,此時他已經做好面準備上桌吃飯了。 「不用不用,寶貝,」梁圳靈光一現,跑去廚房攔住對方主動獻殷勤:「我做給你吃。」 何江言一驚,下意識攔住對方緊緊盯著他,甚至沒計較他剛才順嘴冒出來的稱呼:「你要炸廚房?」 「我又不是柯克蘭教授,沒點炸廚房這個技能點。」梁圳一邊吐槽一邊往廚房的方向走,何江言看到這個動作再次忍不住攔著他:「但你也沒點會做飯這個技能點。」 何江言算是半個廚師,他對烹飪頗有領悟和熱情,全國各地風靡的港式茶樓就是很好的證明。裝修時他就對廚房下了心機,擺放設計、廚具選擇他都面面俱到,也經常在節假日下手做飯,足以見得他的愛錫。所以他一般不讓別人碰自己的廚房,也寧願自己做飯招待客人。 把廚房借給只會泡麵和切菜的梁圳來「做菜」,對何江言來說完全不亞於挑戰教猩猩煮東西。何況猩猩會老實做事,而面前掛著狡黠笑容的梁圳看起來不會。 不如猩猩的某人眼睛裡閃爍著真誠的光,還在試圖說服知名米其林大廚:「我認真的,我不做菜,我就需要一把刀一個烤箱。我這種只解決溫飽的人怎麼可能認真開火嘛。」 何江言狐疑的看著對方,在對方再三保證只切切菜叮一下絕對不開火垃圾保證收拾好出事他賠裝修費之後還是放開了他,叮囑他用正規流程做飯不準下毒後就被半推半哄的恭送去了客廳。 何江言給自己泡了杯咖啡,聽著窗外的風雨欲搖,倒其實也沒有特別害怕梁圳真的拆家。作為一個獨居的成年男人,梁圳做飯並不是不能吃,只是不美味而已,他已經不介意配合對方演出這種事情,畢竟梁圳嘛,偶爾也是要哄的。 他為自己的想法笑出了聲,無奈地搖了搖頭。 後知後覺,對方在潛移默化中已經像颱風一樣侵襲進了自己的生活,他習以為常、自認身經百戰,卻也早已毫無防備。 等梁圳真的搞鼓好兩個小碟子,有點被加熱過的碟邊緣燙到的踱步出來的時候,何江言才真的有了一點面前這個人會做東西了的實感。 梁圳確實沒有開火,他直接利用了何江言剛切好的切片和幾個雞蛋,將絲瓜和火腿切片放在何江言習慣備好的麵包片上,雞蛋用熱水加熱到七分熟後用勺子挖出來,一塊一塊帶流汁放在最上方,包上錫箔紙和額外兩片麵包片一起丟進烤箱。 何江言頭一次感到滿意,他又吃了一口,問梁圳:「你抹了黃油?」 「啊,你的黃油塊我切了一點。」梁圳事後諸葛亮的向他報備,「藍色包裝的小盒子。」 「那你真會選,藍色的四十幾蚊一盒。」何江言讚許的點頭,果然貴是有道理的,錢甚至可以拯救梁圳的廚藝。「幸好你什麼多餘的醬料都沒加。」 「嘿嘿。」梁圳臉上出現了被誇獎的滿足,他探過頭小心的邀約:「你鍾意我可以多做。」 「不用了,我做得比你好吃。」何江言禮貌地回絕。「一個不夠。」 「我這就去。」梁圳啃完自己那份歡天喜地的過去廚房了。 何江言搖了搖頭,感覺自己下了次樓就回到了1983年,那時候有個小孩怕雷怕的只想往自己懷裡鑽,在風雨交加的季節需要一杯熱水緩解臉色的蒼白,時間跟他一起長了腳飛奔,當年的小孩已經是能夠獨當一面的大人,頂著十號風球開車過橋兩個小時,只為了見他一面。 面前肆虐的是未知,身旁陪伴的是過去,他本該感到欣喜,心裡卻無故有些恍惚,似乎堪堪找不到自己的落腳之處。
「啊——啊—啊—啊啊啊啊——」 何江言根本懶得吐槽他吃完飯喝完湯收拾完之後就站在椅子上隨意唱唱的行為,不過聽出來了唱的調子是遊戲討伐風神的bgm,回頭看著梁圳幾秒以示對他的鄙視。 「幹嘛?」梁圳指著窗外讓整個天都變青的風暴,「我幫你營造氣氛。」 何江言根本懶得管他。「你小心暈颱風。」 梁圳已經是第二次聽到他這句提醒了,他覺得有點搞笑,就算風再大,高層建築也都通過風洞試驗了,就算港珠澳大橋因為什麼看破不說破的原因給颱風吹沒了,高層建築也不至於會到暈這個地步。 不過他這樣站了幾分鐘後卻真的感覺到不對,天花上的吊燈抖動的幅度有點大,旁邊酒櫃門也發出一些不和諧音。風就像過重壓殺一樣往建築上捶,想起剛才抽空解決的平安大廈搖晃幅度的謠傳,梁圳終於有點明白了何江言的意思。 看來真的不能太在意頭頂的動靜。客廳比平常昏暗,梁圳也乾脆不選擇在客廳留著,所以他跑回了何江言的臥室看落地窗。何江言家在港島而窗面對維港,看不到港島那些高聳入雲的住宅和堅毅嚴肅的摩天大樓,所見的是侵略岸邊的風暴潮和尖沙咀的燈火通明。天邊像是被雲漂染的重墨,家家戶戶都開著燈,藏身於建築中的電路透過亮光四面八方映出了網。 那是梁圳的地方也會有的,市民給予的抵抗和堅守。香港在他的眼裡是如此的真實,他面前的燈火就是這座城市最耀眼的光。 梁圳坐回身後的床邊,順手把床頭櫃上的燈打開,當作自己也加入了這個戰場。往前探去,又有大樹被攔腰折斷倒在雨裡。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猛的一個機靈:「啊���我的車不會有事吧。」 話音剛落房間被徹底照亮,何江言拿著兩杯水過來,順手用胳膊開了燈。他跟梁圳一起坐在床邊,看著似乎要將城市狠狠撕碎的風浪,轉頭問他:「你停哪裡了?」 「樓下停車位。」 「準備叫保險公司吧⋯⋯唔���喔,」何江言臉上的漫不經心漸漸的變成了幸災樂禍:「自然災害不予理賠。」 「自然災害不予理賠。」 梁圳無奈的和他異口同聲,抓了抓頭髮倒在床上,「真是浪不死我,陪了男神又折兵。」 「改一改你痴線的腦神經,深圳人民可以從至少15%的人為疏失中解放。」何江言輕輕吹著自己那杯熱水,不懷好意的損他。 「是啊,比如說他們城主跑到香港才追回自己被颱風吹走的腦子。」梁圳說。「我對天發誓,我開車過橋的時候絕對沒有意識到這次颱風風力真的這麼大。我想著港鐵還在提供有限度的服務呢。」 「可是深圳地鐵中午已經停止運營了啊。」何江言又喝了一口,揉了揉太陽穴。 梁圳對於他有關注自己感到有些雀躍,但他沒有先注意這個:「嗯,我叫他們停的。江言你頭痛嗎?我看你揉了好幾次額頭了。」 「嗯,有點。可能是低氣壓。」何江言皺著眉頭若有所思。「我之前不會這樣。」 梁圳知道他額外的意思,他們就是城市外顯的表層,他們的狀態總是能忠實的反應城市的現狀。他們經歷了幾百次(對何江言來說甚至有幾千次)的颱風,卻從沒遇到過這種未見其影就已經邪風颯颯的衝擊。就像遊戲裡打boss,之前的難度只是無太大壓力的普通,這次卻猛的搭上了高難度的階梯,所有的裝備屬性都脆的像張紙,應對手法看似相似實則充滿未知和因此帶來的不安。 香港有著最高效卓越的城市排水系統和災難應對機制,他從未被天災逼到極限,梁圳自認自己和他根本不是一個等級。但如果何江言感到不安——而且是因為自己是否能安然度過這次襲擊而不安,那麼梁圳可能才是面對更多麻煩的那個。 梁圳開始覺得自己也有點頭痛了,雖然他提早料到,但是基層公務員如今真的必須在這種天氣下進行城市管理搶救。他開始在心裏乾巴巴的回顧上一場天災後各部門作出的反省和改善,祈願這場颱風不會將他們的努力化為烏有。 至少不要丟人的倒十幾萬棵樹。梁圳頭痛的想。* 兩個人各有心事,默契的沈默了一會。手機震動突兀的響起,因為被外面的氣流聲干擾,深圳在響了幾次後才捕捉到弱小的頻率。他不想打擾心事重重的何江言,決定出房間接起,並且去客廳給對方找點止痛藥。 藥片進入視野的時候何江言已經回神了,他看著有些乾燥的手輕輕將藥放在床頭櫃,心不在焉的點點頭表示他會吃。 「哪位的電話?」何江言隨口一問,順手拿起了水杯。 「⋯⋯特斯拉。」梁圳抓著手機,前所未有的覺得自己丟人。「他們問我車是不是出故障了,以及我怎麼去了香港。」 何江言差點被水嗆住,沈重的思考內容和梁圳的招供之間的反差讓他忍不住爆笑出聲。他不由得向後倒在床上,笑的太陽穴突突直跳:「特斯拉的服務真是跟他老闆一樣神奇,真系防不勝防。」 「請問這位港仔,你為什麼平常臭臉一個,卻笑我笑得這麼開心??」梁圳給笑的臉紅,根本招架不住這種羞恥,憤憤地說:「除了我沒有別的事情能讓你笑嗎?」 聽到這段話的何江言終於把自己從笑斷氣中解救,揉著生疼的太陽穴坐起來:「因為你總是搞笑的這麼獨特⋯⋯哈哈哈哈不行我要笑多陣。」 他坐在床邊低著頭笑,還特意摀住嘴不讓自己笑出聲,偶然抬頭看了一眼梁圳又破功了:「哇,你面紅嗮喔。」 連聲音都帶上了逗寵物的調弄。 「我⋯⋯」梁圳臉上根本掛不住,客服溫柔的關懷還在耳邊,被對方持續的笑聲搞得心裡又癢又覺得丟人,「你有事嗎??」 「好了好了,哈哈哈哈哈哈我不笑了。」何江言自知無禮,趕緊停了下來,眼裡都是還沒收拾好的笑意。「你快喝水吧,要冷了。」 「嗯。」梁圳撇撇嘴在何江言身旁坐下,接過對方手中的杯子撮了一口。 水已經涼了一些,但綣起手還是能摸到溫熱的暖意。這是何江言在梁圳進洗手間收拾自己的時候煮好的,梁圳必須承認他根本就不會向對方一樣過生活,對他來說換衣服洗頭已經足夠抵禦淋雨的副作用了。 大雨是對他的解脫,雨能幫他釋放長久的壓力和勞累;但是對何江言的束縛,他的一切身不由己都由雨助興。 何江言靜靜的坐在梁圳身旁喝著自己的那杯溫水,他臉色有些蒼白,眼睛一直在注視著窗外。他總是一個細心的人,但他對自己卻始終粗心大意,有時候梁圳想不懂他是真的忘記了自己,還是只是仗著自己的現狀去不在乎。他斜眼觀察了一會對方,確認他是真的忘了,怨念的出聲:「江言,吃點藥。」 何江言點頭,收回了手機。他側過身面對這梁圳,像是一個討價還價的小孩:「我想晚上再吃。我怕我想睡覺。」 「那你睡唄,我就在這啊。」梁圳有點莫名其妙地回答。 「我還要追蹤本港受災情況,如果嗜睡會給我帶來很大影響。」何江言說,他接著補充:「而且我很清楚,你絕對不會叫醒睡著的我。」 你睡覺這麼好看為什麼要叫。梁圳心虛的把這句話隨著水一起吞下去,轉而問他:「難道你現在頭不痛嗎?」 「不會很難受。」 「好吧。」梁圳無奈地應下。 此時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呼嘯聲刮過窗玻璃,震的兩個人表情都有點變化。 梁圳平白無故覺得空氣有點瘮人,跑去客廳把已經濕透的包拿進房間。他剛才進樓的時候因為那段拉扯根本沒有顧及還背著什麼,包中原本裝著的換洗衣物被何江言拿去一併丟進洗衣機了,然而裡面還有一台筆記本電腦。 何江言挑起了眉毛,把意外直接擺在了臉上:「沒想到你潛意識幫你做的事情比你有腦子的時候有條理多了。」 梁圳懶得管他花樣嘲諷,直接當成了對自己的表揚,邊說邊按下啟動:「我就是想著過來也有事情要做,所以走之前拿了台丟包裏。」 「那你在這裡處理吧,」何江言起身,「我去書房。」 「嗯。」梁圳點頭答應,招招手象徵拜拜。這是他們兩個人的默契之一,當有一方或他們雙方都有公事時,他們會主動避開對方行動範圍去做自己的事,並且不會將他人帶進這種距離。何江言的電腦在書房,所以他理所當然會掌握書房範圍的控制權;以前梁圳是在客廳坐在地毯上敲敲打打,後來留在何江言家的時間變多了,這個有點駝背的姿勢給他帶來了不少麻煩,何江言便叫他用起居室的桌椅。 他們是兩個不同的個體,有只屬於自己的家務事。所以他們嚴格地遵守這條界線,並用這種方式尊重和保護對方。 過了兩秒他猛的起身,叫住一隻腳已經踏入書房的何江言:「等下等下,我還忘了件事。」 「嗯?」何江言回頭看著他。他還沒來得及開書房的燈,廊燈柔柔的照在佇立在黑暗中的他身上,眼神裡還有反射的亮光。 梁圳先用手擦了擦鼻子,給自己做了一瞬間的心理建設後大步跨過去抱住了何江言。 「直撲香港。嗯。」 他們兩個人都洗完澡沒多久,相互身上都留著一點沐浴露的清香。他們也都吹了頭,鼻尖還能聞到一些彌留的乾燥,空調的溫度不高,但是還是有人捧起溫柔的泥土撒向自己,讓內心的種子破土出新芽。 何江言無聲的,有些恍惚的放鬆下來,微微揚起嘴角,伸出手回了他一個擁抱。 兩個人各自在自己的門內忙了一會,途中何江言抽空敲梁圳的門,叮囑他注意冷氣機,對方聽了事情原委後默默的看了一會外面那些張牙舞爪的不明飛行物體,頭一次覺得落地窗也不是特別好。 後來梁圳還刷到一條微博,有人的窗上飛來了一張童叟無欺的一百元港幣,他截了圖隔著一個房間發wts給何江言,說謝謝他報銷了他這次里程的油費,被何江言靠著牆笑了他一句痴線。 颱風在晚七點正式登陸珠三角,梁圳很遺憾未能得到這個天選之位。何江言在確認登陸後鬆了一口氣去廚房弄了簡餐,梁圳就沒這麼游刃有餘,被香味勾出來的時候還舉著手機看通報意外。他為了不錯過任何消息特意關閉了萬年的振動模式,劈裏啪啦的敲著鍵盤跟城管部門、供電部門、消防部門、應急部門、街道辦、派出所、教育局和氣象局追蹤動態,放下手機後又跑去拿好碗筷墊好桌墊,等著何江言上桌吃飯。 他看著差不多無所事事的何江言,報以羨慕的眼神。 何江言嘆了一口氣,無奈的說:「你覺得我像是沒事嗎?只是港府至今未開始行動而已。你又不是沒看fb。」 「我聽到你在跟電話吵架了。」梁圳說,他把自己喜歡的菜夾到大廚碗裏,「但是至少你不用擔心道路水浸、車庫倒灌和街道停電無法解決。」 「是你自己的城市系統做得太差了。所有的問題都要確保可以在短時間內解決。」何江言說,動起筷子開始吃飯,「不過杏花邨又被水浸,還有學校受損,999打不通,保安局等著明天被罵死吧。」 梁圳吃著飯聽他皺著眉頭抱怨,點頭沒有接話。他知道何江言對自己的高要求,所以談論上司時永遠都走暴躁路線。但是何江言也是頗具自尊的人,他能在自己面前口無遮攔的指責是他們交情特殊,卻不代表自己就可以附和。何江言是在嘲笑自己,他不該也不會去嘲笑他。 所以梁圳總是在誇他,他知道何江言心裡不好受,他只想讓他開心一點。 吃完了梁圳也主動去幫忙收拾,跟著何江言一起把碗筷堆進消毒櫃。結束後何江言的手機也開始不斷傳來聲響,兩人無言對望了一眼,繼續颱風工作。 「如果水庫要排洪一定要提早通知一聲。」何江言進房前叮囑他。 我上次說了你也沒來得及發出通知啊。梁圳腹誹,點點頭跟他保證:「我覺得不會,有的話絕對先叫你。」** 在何江言第三次收到梁圳欲言又止的微信表情後,他關掉了電腦回到了臥室。 他開門見山:「我還有事,先躺著看手機。」 「好的好的。」要不是還忙著回復城市管理局,梁圳恨不得夾道歡迎何江言上床,畢竟何江言的臉色誰都看得出來不對,而且他中午的頭痛一直沒有緩解。現在已經十一點,兩個剛受重創的老人家真的需要好好休息恢復精力了。 他們就這樣沒頭沒腦的又刷了一會手機,何江言終於敗下陣,他想要休息。 等他洗漱回來吃藥的時候聽到梁圳在傻笑,不由得有點頭疼:「你鬼附身?」 「沒有啊,」梁圳笑呵呵的等他上床,「就是我好像很久沒有在這種天氣跟你一起入睡了。」 話是這麼說沒有錯。自從梁圳用驚人的速度變成小大人後他們就不再有同居的機會,大雨傾盆只會增加出行的難度,因為一點害怕就能放下工作去對方身邊對他們來說早就是不可能的事。這種容許梁圳跑過來而且大難不死的巧合少之又少,這次真的是意外。 但畢竟他們這兩天面對的每分鐘都有意外,梁圳這個一點都不正常的行為反而並不出奇。 看見何江言沒再回他而是露出了一種無奈的、贊成他的神情,梁圳又開始笑,充分實踐人在喜歡的人面前都是傻子。 何江言被他整得有點無奈,又去問他:「笑乜啊?」 「我覺得好末日風啊,天災肆虐,人心惶惶,不知道未來是什麼樣的,但是先和自己喜歡的人睡一覺,早上再說。真是末日浪漫。」 「⋯⋯你的腦子可能又被颱風吹回深圳了。」何江言太陽穴突突的跳,感覺自己六成的頭痛已經被梁圳的支離破碎發言加劇到了八成。 他懶得管他,躺下身把檯燈調到暗一點的亮度,兩個人又做了收尾工作,何江言才把自己的手機遞給梁圳,讓他在他那邊的床頭櫃上充電。 梁圳輕車熟路的從抽屜裡找出另外一條,一起放在桌上充了電,然後躺下來安穩了沒幾十秒就開口: 「現在我覺得我們像是泰坦尼克號沈船時候抱在一起的老夫妻。」 「⋯⋯」 梁圳的聲音裡還有笑意:「我記得兩版泰坦尼克都是我們一起看的,我當時就覺得這種生死相依真震撼。」 「那是你經歷的少。」何江言說。 其實他一直都明白,屏幕中這跨越百年的重現當然會讓人心生嚮往。而他們永遠都做不到,這一瞬間他們還能共享被窩的溫度,可能以後的某時其中一人就已經化作抗爭的白骨。他不是沒有經歷過密謀和壓迫,也從不做自己能逃脫時代巨輪的醒夢。 他很想和梁圳說,這種事情早就不可能了,我已經被綁在十字架上,被按著頭不斷的下沉,我的命運不屬於我,不屬於你,你以後只會對這個早已預見的未來失望的。 他在床上放鬆,緩緩閉上眼睛,疲憊感終於任意肆虐。迦樓羅橫掃在他身上的烈刃和突風,長久以來持續的對立和仇恨,每一個遺留下的和新長的頑疾爬上他的肢體,耳邊是風鳴,軀殼被捆鎖,他的視野也像是被墨一層又一層的染上。 他好像聽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說他什麼,他倒頭溺進一片死水,一切知覺都隔著一層翳,他無法動彈。 他感覺自己在向下墜。他的腦海裡一片刺痛,意識越陷越深,越陷越無法維持。 梁圳看著他感覺不對,何江言的臉色已經完全蒼白,呼吸越來越輕卻越來越短,叫他完全沒了回應。他頓時把自己那點浪漫忘到九霄雲外,反應過來對方是累到鬼壓床了,又不敢大力晃他,只能搖著肩膀持續喊著他的名字。他抓住何江言冰涼的手指,想用體溫給對方傳達一點力氣,讓對方千萬不要在這種狀態下睡著。 梁圳偶爾也會出現這種狀態,知道努力掙扎可以從這個狀況緩過來,但在搖晃的時候發現何江言整個身體都是僵著的情況還是把他嚇得魂飛魄散。他煎熬的挨過了這十幾秒,終於看到對方猛的睜開眼睛大口喘氣。 梁圳霎時連話都不會說了,趕緊把對方扶起來先坐著,下床跑去倒了杯水,又看著何江言一口一口喝下去,緊繃的思路終於放鬆了一點。 不過說出來的話就沒這麼正常了:「爸爸你嚇死我了。」 何江言舉杯子的手一頓,心中百感交集:「我今日狀態不好,沒事了。」 梁圳知道是怎麼回事,連忙叮囑:「要調整好再入睡,抓著我的手別松啊,抱著我也行。」 「⋯⋯」 何江言抬手把床頭燈關了,用行動表示他對智障的漠視。 梁圳卻被嚇得有點不輕,他出了一身冷汗,心砰砰直跳,透過掌心被何江言聽得一清二楚。他抓了抓對方的手,小聲地說:「我會注意的,放鬆一點。」 然後他們都安靜了五分鐘。何江言不敢睡,梁圳也不敢睡,他們各自閉目養神了一會後,何江言抽開了手,傳達梁圳他真的要睡的信息。 不過梁圳先開口了:「你讓我瞎緊張一會就好了,我知道你沒事。我狀態不好的時候也經常這樣醒不來。」 何江言沒說話,捏了捏對方��指尖,閉上眼好好睡覺。 在他差不多要入睡的時候,欠打的聲音又出現了。 對方明顯是緩過來了,甚至已經百無聊賴的盯著黑暗想些奇怪的東西,喃喃的開口叫他:「江言,你有沒有覺得⋯⋯」 何江言撐起身子,用一隻手撫上梁圳的發頂,摸黑在他的額頭落下一個有點莽撞又溫暖的吻。 「Good night.」他用不大的聲音說,然後往對方這個方向側著躺下睡覺去了。 梁圳同學癡癡的維持著仰望天花的姿勢呆了一會,看了看身旁的人又摸摸自己的額頭,終於閉上了嘴。 可惜他們都沒辦法睡得安穩。 儘管聲音輕微,但是開關浴室門和衣櫃的聲響還是驚動了本來就易醒的何江言。他感覺自己身旁少了個人,瞇著眼睛往黑暗裡看,梁圳正在背著他的位置塞筆記本電腦進包。他的髮型亂亂的,本來就燙過的卷髮翹的更厲害了,打著哈欠手上的動作卻沒有慢半拍。 「⋯⋯阿鵬?」何江言小聲叫他。 「嗯?」梁圳輕聲應到,回頭看向何江言:「對不起喔,我盡力小聲了。」 「沒事,是我不好睡。」何江言揉著眼睛從床上坐起,「返深圳?」 「嗯。」梁圳換好方便行動的寬鬆衣服,坐到何江言這側的床邊,「倒了很多樹,不少地方斷電七八個小時了,他們連夜搶修叫我回去指揮。」 何江言點點頭,拿出手機找到先前媒體整理好的中斷通行的道路給他看,「你注意繞路走。」 手機螢幕上映出2:16,距離颱風登陸已經過去了足足7小時。窗外已經不再傳來張狂的嘯聲,但是雨的軌跡依然是傾斜的,前赴後繼的撲進這片喘口氣沒多久的鋼筋叢林。 他叮囑對方:「帶件外套,外面還在落水。」 「嗯,我過跨海隧道就直接上高速。你發我一份唄,微信wts都行。」 「好。」何江言抓著手機準備下床,「我送你去樓下看看車還能不能出去。」 梁圳伸手把他被子往上拉:「不用,你有點憔悴,快睡。」 然後他在對方還準備爭執的時候湊上前,給了對方一個蜻蜓點水般的吻,不偏不倚地落在嘴唇上。 彷彿像是一句溫柔的晚安。 他起身笑嘻嘻比心:「梁圳愛你喔。」 何江言「⋯⋯」的看了他一會,剛才那點悸動瞬間煙消雲散。「那我繼續睡了。」 「嗯,你明早起來也要注意路況。倒了很多樹,儘量坐地鐵上班吧。」 何江言聽到這句話挑了挑眉毛,突然想到什麼笑了起來:「真的不需要我幫手?你的車還好嗎?」 梁圳臉上的笑容頓時凝固。 「我總不能開你的車吧,雖然我也不是沒開過。」梁圳有點不淡定,「凌晨開右肽車面對未知交通狀況,這麼刺激的嗎。」 何江言沒想出更好的辦法,轉頭躺下了。「那你就下去看看你的車怎麼樣了,不行就開我的。」他說,「車鎖匙在���櫃上。」 「好,晚安。」 「Night night.」何江言太睏了,聲音裡已經有了一點呢喃。 梁圳轉頭準備走,走到門口又忍不住回頭看了床上已經睡去的人一會。 我真捨不得啊。梁圳想,有江言在的被窩真暖,我好睏,我好想再睡一會。 他小心的,溫柔的說了一聲「Night night」,輕手輕腳的關上了臥室的門。 聽到關上門的聲音,然後又靜靜的等待了幾秒,何江言終於僵硬的轉過身子,面向似乎還在搖晃的天花。他閉著眼睛,將被子又拉上來一點,似乎是覺得變冷了一些,窗外的雨聲也開始淅淅瀝瀝的迴盪在耳邊。 他似乎是放鬆了全身的肌肉,還有每一根神經,每個器官也慢慢的輕鬆下來,每一次呼吸都釋放出一些爭先恐後附上他的緊繃感,一直積壓的焦慮,它們將他侵蝕的滿目蒼夷,而在這場可以歇息卻無法歇息的颱風天,它們讓他面對自己的脆弱。 何江言開始有點想念剛剛走的人。 他明白對方是自己的麻藥,梁圳能給他的太少,能共同面對的也太少,他無法成為陪伴,甚至不能成為留在心底的人。但他依然覺得有點空蕩,颱風還未走,倒下的樹還橫陳在道路上,炸碎的玻璃被吹去遠方,他找不到真正的同伴,他孑然一身。 他意識模糊的祈禱梁圳不要出事把自己和他的車一起撞了,然後不安的、蒼白的再次入睡。 然後太陽升起,便是各自需要獨自扛下的海市蜃樓。 Fin. 兩個很長的注釋: *2012年颱風「韋森特」過境,深圳城市管理局的數據顯示,全市受損壞樹木約11.5萬株,超過3500輛汽車被砸壞。然而香港收到的樹塌報告為1387宗,使得各界重新審視深圳快速的綠化模式。雖然城建局表示只有10%的樹是真正需要重新種植,大批移植樹木、多次更換行道樹、樹種選擇不當的現象依然引起了多方反省和思考。 如今2018年強颱風「山竹」,深圳錄得倒伏樹木11680棵,香港發展局則收到14799宗塌樹報告,塌樹情況為本港史上最嚴重。 所以梁圳是開著何江言的車回家的,反正他們最後還不都是爬樹上班 **8月30日凌晨2時37分,港府新聞處發稿深圳水庫於2時30分排洪。根據《天災應變計劃》,深圳應該在排洪三小時前通知香港,若事出突然也應儘早通知。究竟是深圳通告的晚還是香港發佈的晚沒有直接證據,只是去年7月18日深圳在晚7點通知香港將於晚9點至翌日早7時排洪,新聞處於8時31分發稿,我的推斷是深圳通知本來就未留出足夠時間,新聞處發稿也有延遲,才導致了這次的馬後炮。8月29日中午新界遭遇水浸,凌晨的洩洪多多少少會對這些地方有影響。 有些東西沒能好好地寫出來,他們陪伴在對方身邊,但他們依然只能單打獨鬥,短暫的歇息在對方身邊是「這分鐘仿似伴侶至少並非孤獨過」。 何江言的鬼壓床實際上是什麼我也不知道,但是我高中三年到現在經常進入這種情況,據說是肌肉先一步放鬆導致的。我嚴重的時候一個中午會出現三次,接近缺氧了才掙扎起來。 梁圳最後心理活動是我的真實寫照,我很睏,我真的很想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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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tharchive · 8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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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渣反派自救系統 by 墨香銅臭 (part.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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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為拔下心魔劍,眾人前往埋骨嶺一會天琅君,一切又和當年一樣,以多對一。 可這最終Boss的樣貌卻和沈清秋原本所想的不太一樣,由於露芝軀不適應魔氣,天琅君竟是一派油盡燈枯之貌,連同竹枝郎亦半顯蛇形,狼狽不已。 然即便如此,一行人卻也無法立即拿下天琅君,此時洛冰河出手,情勢竟瞬間一面倒! 沈清秋:「……」 ──再難打的Boss,在男主面前也不要想浪得起來。 向天打飛機菊苣如是說。
原以為兩界合併可以就此停止,可直到此時,他們才發現事情並非這般輕巧。 「心魔皆因執念起。」 沈清秋知道,那個執念,便是自己。
第二十一回  不散
沈清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抓了一把藤葉,剛隨眾人湧入洞中,就聽一個聲音傳來:「沈峰主,又見面啦。」 心魔劍插在山洞盡頭的岩縫之間。那黑氣紫煙便是從它劍鋒上溢出的。天琅君坐在一塊青石之上,尚清華就站在那塊青石前不遠處。 洞外的天光投射進來,照亮了天琅君半邊身體。登時有人倒抽一口冷氣。 沈清秋總算知道尚清華剛才為什麼叫那麼慘了。 天琅君雖然面上笑容依舊一派優雅,卻因為小半張右臉盡皆成了腐爛的紫黑色,顯得這笑容極其恐怖。 他左邊袖子空蕩蕩地癟著。看來,那條總是掉下來的手臂,再也接不回去了。 這副破破爛爛、油盡燈枯的模樣,可跟沈清秋想像中的最終Boss不太一樣。 沈清秋忍不住留意洛冰河神色。只見他臉上是接近於木然的平靜,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天琅君側了側頭,道:「來的比我想像得要少。我還以為,會像上次白露山那樣,數百名高手齊上陣呢。」 無妄哼道:「你看看你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身邊一個嘍囉都沒有,還用得著那麼多人來嗎?」 天琅君道:「嘍囉嘛我這裡的確沒有,不過外甥倒有一個。」 話音未落,洞中閃過一道青影。竹枝郎無聲無息擋在了天琅君側前方。 不知為什麼,這一對主從,都是一身狼狽。天琅君的露芝軀不適應魔氣,被腐蝕得坑坑窪窪,這可以理解。竹枝郎竟也瞳孔泛黃,脖子、臉頰、額頭、手臂,凡裸露在外的��方,都爬著一塊一塊的鱗片,猙獰可怖,看上去和露芝洞裡的半人半蛇形態十分接近。 他啞聲道:「沈仙師。」 沈清秋:「是我。你怎麼變成這樣了?」 岳清源不動聲色:「師弟,你和這位又有何淵源?」 淵源深了去了。事態發展到今天這一步,跟這位有著莫大的關係。沈清秋正想說話,天琅君微微一揚下巴,對岳清源眯眼道:「我記得你。」 他想了想,確定地說:「當時幻花宮那老兒要你助他偷襲,你沒理會。如今蒼穹山的掌門是你?倒還不錯。」 岳清源道:「閣下記性也是不錯。」 天琅君笑著笑著,嘆了口氣。 「如果你們也被壓在一個黑黝黝的地方十幾年,不見天日,每天只能想些過往之事虛度光陰,也會像我一樣記性不錯的。」 這次沒人答他的話了。岳清源握住玄肅,連鞘帶劍打了出去。 天琅君堪堪避過,轟隆陣陣,他身後洞壁被生生轟塌了半邊,開了一個大洞,外面便是高空,飛沙走石跌落,向下方墜去。寒氣霍地流捲而入,細碎的雪花漫空飛舞,迷人視線。百丈之下的冰面上,隱隱傳來一浪高過一浪的獸鳴和廝殺聲。第一波南疆魔族已經落地了。 天琅君道:「我猜,一定又是百戰峰打頭陣。對不對?」 十人分散開來,從各個角度抄了過去。無妄法杖揮得虎虎生風,剛猛十足,搶攻在最前。竹枝郎被玄肅逼得節節敗退,卻仍盡職盡責地吸引著大部分的火力。天琅君繼續坐在青石上,清閒得很,道:「當年我便記得,你拖到最後一刻才拔劍。今天也要這樣?」 岳清源不答話,正要一掌擊上竹枝郎胸口,另一名掌門搶先打了上去。竹枝郎不避不退,生生受了這一擊,可發出慘叫的卻是那名掌門。 沈清秋瞳孔驟縮,喝道:「別碰他他身上都是毒!」 混戰之中,幾人中毒,幾人被爆炸的魔氣靈力震出洞外,身體飛入半空,下墜的途中翻上了飛劍,才穩住身形。尚清華偷偷摸摸往沈清秋那邊溜,竹枝郎正戰得血氣翻騰,驀地見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往外蹭,不假思索甩了兩條青蛇過去。沈清秋看得清楚,反手一翻,一枚青葉正要飛出,挽救飛機菊苣的生命,兩條青蛇突然被憑空凝結的一道銳利冰刺穿過。 漠北君鬼影般出現在戰圈之中,拎起尚清華,扔小雞一樣扔到沈清秋那邊,一拳砸向竹枝郎。 接下來的十秒內,沈清秋算是見識了什麼叫做「暴打」…… 竹枝郎這邊被漠北君狂毆不止,圍攻天琅君的火力陸然加大。 天琅君雖沒了一隻手,以一對多,風度仍分毫不墜,道:「唉,你們為何又這樣。以多對一,不覺得勝之不武有違道義?」 一名掌門搶攻道:「對付你這種居心不良唯恐天下不亂的魔族妖人,還講什麼道義!」 下一刻,他的腦袋便被拍成了蒜瓣,四分五裂。天琅君撤掌笑道:「其實我本來沒什麼不良的居心,也不覺得天下大亂多有趣。偶爾越界,來這邊唱唱曲,讀讀書,挺好。不過,既然都在白露山待了那麼多年,不真如你們所想做點什麼,還真是有點不甘心。」 岳清源指尖一彈,玄肅出鞘三寸,靈力暴漲。天琅君身上骨骼錯位般咯咯作響,「咦」了一聲,道:「果然是掌門。挺好,你師父本人不怎麼樣,挑徒弟和繼任者的眼光倒好。」 他伸出一手,直接握住玄肅劍鋒,恍如無知無覺,笑道:「但你為何不盡數拔出?只是這樣,還奈何不了我。」 岳清源目光一沉,玄肅再次出鞘半寸! 忽聽洛冰河涼涼地道:「他奈何不了你。我呢?」 天琅君笑容未褪,突然,一道強勁的魔氣如斧砍刀劈般襲來。 他僅剩的那隻手脫臂而出,被狂風捲起,飛出洞外,直墜下埋骨嶺。 洛冰河終於出手了! 這對父子再次對上,這次,終於輪到天琅君毫無還手之力。 洛冰河兩眼紅得刺目,緊���著臉,出手狠戾,毫不容情。天琅君現在雙手皆斷,竟然有了左支右絀、應接不暇之態。竹枝郎好不容易才擺脫了漠北君,臉上身上已是血肉模糊,見主受困,像是殺昏了頭,橫衝直撞過去。恰好無妄被天琅君魔氣掃過,口噴鮮血,向後飛出,無塵大師迎身去接。眼看竹枝郎就要撞上他,沈清秋見勢不好,閃身擋在無塵身前。 竹枝郎一見沈清秋,黃澄澄的瞳孔閃過一絲清明,猛地剎步,導致身形不穩,踉蹌著險些栽倒,正要繞過沈清秋去助天琅君,倏地一道白光橫穿而來。竹枝郎背部重重撞上洞壁,被生生穿胸釘在了岩石之上。 他胸口那半截修長的劍身,正是正陽。 沈清秋回頭,洛冰河緩緩收手。天琅君平靜地站在他身後兩丈之外。 只站了一會兒,他就姿勢優雅地倒了下去。 …… 打完了? 這麼簡單? 沈清秋還有點沒法接受。 他都沒打幾下呢。這就完了? 他拍尚清華:「……你不是說天琅君很難打嗎?」 尚清華心有餘悸:「是很難啊。」 沈清秋:「這贏得有邏輯嗎?」 尚清華:「再難打的Boss,在男主面前也不要想浪得起來。這不是公認的邏輯嗎?」 兩人環顧四周,來時有十人,滿血狀態,到現在,站著的已經沒剩幾個了。沈清秋看著之前視作超難關卡Boss的兩位。一個被釘在牆上,鮮血淋漓;一個正躺在地上,十分符合「飽受蹂躪的破布娃娃」、「斷了線的木偶」此類描述。 半點也沒有打完終極Boss的酣暢淋漓之感,越看越覺得,這根本就是己方在欺負老弱病殘,仗著人多不要臉地群毆……沒錯他們的確是在群毆。 可誰知道會變成這樣?Boss實力和想像中的差太多了! 洛冰河轉回身,滴血未沾,氣定神閒,問沈清秋:「要殺了他嗎?」 他指的是天琅君。竹枝郎聞言,握住正陽劍身,奮力外拔。他脖子臉上鱗片似乎在混戰中被刮去不少,這時一陣一陣用力,血流如注。 自從知道公儀蕭為他所殺後,沈清秋心裡一直有個疙瘩,但這副模樣,實在慘不忍睹,見者很難不同情。雖然沈清秋被他詭異的報恩方式坑了無數次,可好歹竹枝郎從沒對他起過壞心思。 沈清秋嘆道:「都變成這樣了。你何苦。」 竹枝郎咳出一口血沫,乾啞地說:「變成這樣?」 他苦笑道:「如果我說,白露山那副模樣,才是我的原身,沈仙師你有何想法?」 一個轟天雷劈到沈清秋腦門頂上。 怎麼,原來白露林那在地上爬爬爬的蛇男才是竹枝郎的原始形態嗎?! 竹枝郎喘了一口氣,道:「我血統微賤,只因我父親是一條混沌巨蛇,母親生下我時,便是這半人半蛇的畸形模樣。一直長到十五歲,旁人皆棄我惡我,辱我驅我。若非君上助我化為人身,還肯提攜我,我便一生都是一隻蠕動在地的怪物。」 他咬牙道:「君上給了我第一次為人的機會,沈仙師你則給了我第二次。或許對你們而言,不過舉手之勞,對我來說,卻是萬死莫敢不報……沈仙師問我『何苦』?你說我是何苦?」 天琅君忽然嘆道:「傻孩子,你跟他說那麼多做什麼?」 他雖然躺著,卻躺得依舊很雍容,如果忽略掉被魔氣侵蝕的小半張臉,就更雍容了。 他望著天,悠悠地說:「人啊,總是相信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再親密的人,轉眼也可以欺騙於你。何況一直都只是你一廂情願地要報恩?你說再多,他也不懂你,只會厭煩不解。又何必多言?」 一時之間,在場眾人都沉默不語。 一個本無異心的大好青年,滿心歡喜談了一場戀愛,卻不過一個騙局,被鎮壓在暗無天日的高山之底,無數個日日夜夜。誰有資格讓他不要怨恨?誰有資格讓他「放下吧,看開點」? 無塵大師卻道:「若閣下當年真的無此意圖,聽信讒言,是我們的錯。今日之禍,躲不過,避不得。種惡因,得惡果,遲早都要償還。」 他合掌道:「可蘇施主不惜自服毒藥,也要去見你一面,你又怎能怪她欺騙了你?」 天琅君微微一愣,抬起了頭。 沈清秋也是一怔,心知無塵大師不會說謊,而他要說的版本,似乎和旁人所述所知的,不大一樣。 無塵大師道:「在昭華寺,因不想讓蘇施主身後遭受非議,也因為答應過要保守秘密,老衲未能開口說出真相。蘇施主是被老宮主強行押回幻花宮的。她執意不肯聽命,不肯將你騙去預先設好了幾十重陣法的圍剿地點。老宮主在水牢對她動刑之際,才發現她已有身孕。強行落胎恐會危及性命,蘇施主更是極力反抗。老宮主便給了她一碗毒藥,就是那碗對魔族致命的毒藥,告訴她只要她肯喝下去,就放她去見你。」 「蘇施主喝了老宮主給的藥,一個人出發。可她不知道,事發突然,情況已變,老宮主將圍剿地點改在了你們往日相會的白露山。」 天琅君怔怔然的。他軀體殘缺,還有血跡凝在唇邊,這樣勉力抬頭,似乎想聽得更清楚一些,竟有種說不出來的可憐。 「老衲是在去白露山的路上遇到蘇施主的。她當時剛喝完那碗藥不久,周身是血,每走一步血也流一步。我聽她斷續說了幾句,猜出大致情形,不忍欺瞞,如實告知天琅君幾日前已被永世鎮壓的消息,她才知道師父對她撒了一個彌天大謊。不但地點是錯的,時間也是錯的。只是為了讓她喝下那碗藥!」 「應她所求,老衲護她避開幻花宮搜查巡捕的弟子,將她送到洛川上游。從此再也不知所蹤。」 「天琅君,蘇施主也許確實並非純善之人。她本是高高在上,被寄予厚望的下一任幻花宮之主,一開始接近你也可能未曾懷有好心。可到後來,究竟是你惡意蠱惑於她,是她設計欺瞞於你,還是你們二人都情不自禁?」 「老衲非是局中人,這些皆不得知。可我所見所知,卻是她拒絕聽從養育自己十幾年的師父的命令,在水牢受盡折磨也不肯鬆口,不願騙你害你——如果最後不是萬不得已,天下哪個母親會喝下那樣一碗毒藥?」 「她非是棄你不顧,而是萬般無奈,人世不憐,錯過了啊……」 天琅君的嘴唇似乎輕微地顫了顫。 半晌,他道:「……是嗎?」 說完這兩個字。他又問了一句:「真的?」 無塵大師道:「老衲敢以性命擔保,所言絕無半句虛假。」 天琅君轉頭,看向沈清秋和岳清源,索證般地問道:「真的?」 他居然根本不管旁人是不是也是知情者,抓著人就問。岳清源無言以對,默然低頭,不知在思索些什麼。沈清秋再三思量,終是緩緩一點頭。 也許老宮主或許本無污衊加害之心,但他見兩人情狀逐漸親密,卻一定會開始後悔放蘇夕顏去接近天琅君,使她脫離了掌控,和天琅君真的傾心相愛,甚至還有了洛冰河。老宮主才下定決心,斷章取義,缺斤少兩,一番編排,生生把天琅君塑造成了意欲顛覆三界的絕世魔頭。 生生毀了這許多人、許多年。 天琅君眼睫之上,沾了一點雪花,隨之顫動。像是忽然脫了力,重新躺了下去。 他嘆道:「好吧。好歹,總算有件不那麼糟糕的事。」 沈清秋轉頭去看洛冰河。 他從始至終聽著,卻彷彿事不關己,聽若未聞,甚至「呵」地輕輕笑了一聲。 這樣把話說開,天琅君的心結固然是解了。可對洛冰河而言,殘忍程度分毫不減。 無非是從生父生母都厭棄的成果,變成了生父生母都放棄了的成果。 一樣都是被「棄」的那一個。 心魔劍還在源源不斷散發著紫黑之氣,下方廝殺之聲越發清晰。恐怕埋骨嶺的下落仍在持續,不知距離洛川冰面,還有多少距離。 岳清源朝插著心魔劍的岩壁走了幾步。沈清秋道:「事已至此。天琅君,你收手吧。」 現在收手,還不算太晚,如果天琅君繼續往心魔劍中輸送魔氣,就真的只有殺了他才能阻止合併了。怎麼說,沈清秋也並不特別希望天琅君真的去死。畢竟,談個戀愛談得成了這副模樣,實在是夠倒楣了。再要人家的命……沒有哪個Boss這麼苦逼的! 天琅君卻忽然噗哧一下,笑出了聲。 笑聲在山洞和嶺中迴蕩。他像是覺得十分滑稽,歪頭道:「沈峰主,你看,現在的我,甚至連竹枝郎的人形都維持不住了啊。」 這時候,沈清秋還沒覺察他話中的意思,只是隱隱覺得心中哪裡一跳。 天琅君慢條斯理道:「和你們鬥了這麼久,我這副身體,消耗不可謂不大。你以為,一直撐住心魔劍魔氣供給的,究竟是誰?」 這句話他說得不快不慢,可進了沈清秋耳朵裡,一字一句,聽得他如墜冰窟,脖頸漸漸僵硬起來。 「你是該叫人收手。只是,那個人卻不是我。」 天琅君肢體已殘破不堪,竹枝郎被釘在岩壁上,無塵大師扶著頭破血流的無妄,漠北君拎著尚清華,岳清源站在沈清秋身邊。 只有洛冰河立在正對心魔劍的位置上,正低頭,慢條斯理整著袖口。 沈清秋沉聲道:「洛冰河,你過來。」 洛冰河搖了一下頭。只一下,但非常堅定。 沈清秋道:「……你又騙我。」 洛冰河動作頓了頓,反問道:「師尊,我說過會幫你對付天琅君。現在我可以立刻殺了他給你看,怎能說我是騙你?」 天琅君笑道:「養寇自重,這一步棋想得是挺好。只可惜我不太中用,還是得他親自出馬了。」 「養寇自重」四個字一出來,沈清秋越發心中不安。 心魔劍,會不會是洛冰河故意給天琅君的。畢竟拿到心魔劍後,天琅君那露華芝塑成的身軀,腐蝕得越來越快,就算把劍給他,對洛冰河也構不成多大威脅。 也許是他亂過了頭,把心中所想也露在了臉上,洛冰河傷感地道:「師尊,你又在想什麼呢?心魔劍的確是他搶去的,只是它仍舊認我這個主人而已。你說過的,今後對我『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為什麼又不肯相信我了呢?」 沈清秋緩緩地說:「我信了你很多次。到剛才為止,還一直是相信你的。」 洛冰河說:「是嗎?」 他牽起一個扭曲的笑容:「可我卻不敢相信師尊了。」 這笑容詭異至極。沈清秋覺察他情緒不對勁,放緩了表情和語氣:「你究竟是又怎麼了?」 他稍微溫柔一點,洛冰河便忽然不笑了。 他看上去像是傷心欲絕的樣子:「師尊,我就說過,果真你和他們在一起的時候,是最高興的。」 剛開始,沈清秋還沒弄明白「他們」指的是什麼。洛冰河在心魔劍的岩壁前,緩緩來回踱著。 他自嘲地笑道:「每次我求師尊跟我走,你從來沒有一次答應。即便答應了,也只是我一力強求所致。你只是被迫的,從不心甘情願。可他們讓你留下來的時候,你永遠都毫不猶豫。」 他看著沈清秋:「師尊,你不常笑。我愛看你笑。可是一想到,你只有在和他們一道時,才會這樣笑,我就……」 他輕聲細語道:「……非常,非常痛苦。」 沈清秋終於明白了。「他們」,指的是蒼穹山! 那天在竹舍,柳清歌忽然開窗查看,果然是覺察到了一直徘徊在外的洛冰河洩露的一絲殺氣,和絕望的激憤之氣。 他沒有早早離開,而是把竹舍內的歡聲笑語、把他那一聲「嗯」的應承,全部聽在了耳中,記在了心裡。 沈清秋道:「你是因為這件事,所以生氣了?」 「生氣?」洛冰河陰鷙地吐出兩個字,「我恨!」 「我恨我自己!」 他負著手,暴躁地加快步伐。 「我恨我沒用。我恨我總是留不住任何人,從來……沒有誰肯選擇我。」 洞中其餘人都不便輕舉妄動。洛冰河現在維持著心魔劍的供給,誰都不想他突然發難。竹枝郎卻道:「你這樣做,意在逼迫他二選一?」 洛冰河頓住腳步,搖了搖頭:「二選一?不。這不是。」 「我知道,如果要選,師尊一定不會選我。所以,只要沒有選擇就好了。」 洛冰河蒼白的臉湧上一層潮紅,儘是奇異的興奮:「所以這次我吸取了教訓。如果蒼穹山不存在,這不就好了?這樣,師尊就只剩我了。」 無塵大師合掌佛號不斷,阿彌陀佛道:「洛施主,你魔怔了。」 洛冰河兀自大笑,無塵大師繼續道:「沒有選擇的可能,固然也沒有了放棄你的可能。但沈峰主對你的所作所為,又怎會釋懷?」 洛冰河柔聲道:「師尊,清靜峰沒了,我可以再給你造一個。你怨我也好,恨我也罷。我不奢求什麼了。你一不順心,就可以打我,殺我,反正我死不了。只要……只要你不離開我就好。」 他虔誠地說:「真的。我只有這一個願望了。」 他瞳孔渙散,瞳孔外層的血紅時擴時縮,笑容扭曲。心魔劍上紫光大盛,不知道究竟是他在控制這把劍,還是這把劍在控制他。看著洛冰河這副神智不清、走火入魔的模樣,沈清秋口裡發苦,說不出話來。 竹枝郎道:「除了蒼穹山,這世上沈仙師在意的東西千千萬,你是不是都要毀了才好?」 洛冰河莞爾道:「好啊?為什麼不好!」 他一側頭,戾氣陡生:「讓他閉嘴!」 漠北君聞言,想了想,對準竹枝郎臉部打了一拳。 天琅君看著洛冰河,目光中憫色閃動,嘆道:「……心魔劍已經侵蝕入腦。他瘋了。」 這是他與洛冰河面對面以來,唯一一次有點像父親的神情。洛冰河卻渾然不覺,微笑著點頭:「對。我是瘋了。」 聽他親口承認自己發瘋,沈清秋心臟一陣抽��地悶痛。他輕聲道:「冰河,你先離開那把劍,離它遠點。」 他一邊溫言相勸,一邊手在寬袖底悄悄按上了修雅劍劍柄。洛冰河笑道:「沒用的。師尊,你不必這樣。你越是對我好,我越是怕。」 他說著,右手做了個略略上揚的手勢。剎那間,心魔劍上紫氣大盛。竹枝郎吐出一口黑血。剛才那一拳,也只讓他閉嘴了一會兒。他平靜地道:「真是可憐。」 「可憐?」洛冰河喃喃道,「不錯,我是可憐。就算是可憐我也好,師尊你能有一次留在我身邊嗎?」 淚水順著他的臉頰滾滾流下。 洛冰河瞳孔赤紅地咬著牙:「師尊你總是一次又一次地放開我。」 「每一次,每一次,任何人、任何事物!都能夠成為你拋棄我的理由,甚至有時候你根本不需要理由!每一次都是這樣!」 忽然,尚清華啪的一聲摔到地上。沈清秋也下意識扶住了石壁。 整個地面開始劇烈地震顫。埋骨嶺的下墜速度加快了! 岳清源淡淡地道:「師弟,他是瘋了,你要如何處置。」 洛冰河冷笑一聲,後退兩步,猛地抓住心魔劍柄。地面震顫越發強烈,透過洞口向外望去,能看見滾滾云叢中,探出無數高低不一的山頭。沈清秋剛要祭出修雅,忽地身旁白光炫目。岳清源先一步抽出了劍。劍嘯聲撕裂了瀰漫的飛雪和紫黑之氣。 玄肅出鞘! 漠北君見岳清源劍尖對準洛冰河,上前迎戰。玄肅靈力暴漲,還未相接,直接將他震了出去。 漠北君像是完全沒料到自己也會有被人打飛的一天,維持著這種表情,轉眼墜下埋骨嶺。尚清華魂飛魄散,抓了一把劍就衝過去,沈清秋忙拽住他:「你幹啥!」 尚清華咆哮道:「我靠,他不會飛啊!」說完便跳了下去。 沈清秋逆著飛雪和狂風從破口處往下看,恰好看見距離冰面還有百丈的高空中,乘著飛劍的尚清華抓住了漠北君。確定他摔不死後,沈清秋連一口氣也來不及松,猛地轉回頭,洛冰河已和岳清源正面對上。 洛冰河固然爆發力可怖,沈清秋卻沒料到,玄肅完全出鞘後,威力竟如此強悍,能和發狂狀態下的洛冰河戰成平手。沈清秋能感覺到,耳膜和喉嚨被空氣中激盪的靈力和魔氣壓得隆隆作響。他見這洞遲早要塌,搶上岩壁,徒手握住心魔劍,一用力,將它拔了出來! 雖然拔了出來,可埋骨嶺下落之勢還沒緩住。洛冰河見狀,要來奪劍。岳清源哪會給他機會,玄肅劍尖在空中劃出肉眼可見的炫目軌跡,一道巨型禁制,繁複的咒印生成一座無形的牢籠,將洛冰河禁錮其中。 岳清源見沈清秋已得心魔,沉聲道:「走!」 這情況哪能走?沈清秋立刻搖頭,剛要把心魔劍拋給他,便覺腳下一軟。 不是他軟了,是地面軟了。這個山洞,終於塌了!
埋骨嶺第二層。 沈清秋把岳清源從亂石堆裡刨了出來:「掌門?師兄?掌門師兄!」 岳清源面色隱隱發白,唇角淌血,嚥了咽喉嚨,似乎把一口熱血嚥了下去。 他睜開眼睛,看了一眼沈清秋:「……其他人呢?」 埋骨嶺內部結構類似不規則的蜂巢,一個洞接著一個洞。沈清秋四下望了一眼:「沒看見無塵大師和天琅君他們,可能埋在這裡,也可能隨著亂石塌到其他的洞裡去了。」他回頭,「師兄,你什麼時候受的傷?」 岳清源不答,問道:「心魔劍還在你手裡?」 沈清秋把劍拿給他看:「在。可埋骨嶺還在下落,合併應該還沒結束。師兄,你帶著劍下去,把它毀了吧。」 岳清源在他的扶助下,慢慢站起:「……你呢?」 當然是回頭找洛冰河去。 沈清秋避而不答:「師兄,你這傷不尋常啊,到底怎麼回事?」 岳清源答非所問,道:「原本不想的。可我……終歸是個容易衝動的人。」 沈清秋覺得他這話說得奇怪,卻沒心思細想,扶著他繼續走:「師兄你還能走嗎?你先下去,毀劍,找木師弟治傷。洛冰河交給我。」 岳清源被他扶著,勉強站起,鮮血滴滴落地。沈清秋以為他沒問題了,便放開了手。誰知,剛放開手,沒站一會兒,岳清源便倒了下去。 沈清秋大驚失色,連忙把他又扶了起來:「掌門師兄?掌門師兄?」探脈須臾,連他這種於醫道只識粗淺的人都能斷定,岳清源此刻的狀態極其糟糕! 岳清源神情恍惚,像是沒把沈清秋的話聽進去,低聲說:「可是……金蘭城和洛冰河圍山的那兩次,我是穩住了,顧全大局了……可事後每每回想,倒還不如……衝動的好。」 看他昏昏欲睡,沈清秋恨不得猛掐岳清源人中把他掐醒,又不敢幹這踰矩的事,只得在他耳邊大聲說話,不讓他暈過去:「師兄,醒醒!你做得沒錯!」 岳清源閉上眼,搖了搖頭。他喘了口氣,又是一陣讓沈清秋心驚肉跳的劇烈咳嗽。 血止不住地隨著咳嗽往外流。他勉強道:「幫我……把玄肅收回去。」 沈清秋連忙將跌落一旁,劍身白光刺目的玄肅壓回鞘中,遞給他。岳清源臉色這才稍微好看了些,緩過了最艱難的一口氣。 他怔怔望著沈清秋收起玄肅的手,沒去接,而是道:「若我在此身殞,你……便幫我把玄肅帶回萬劍峰吧。」 沈清秋吃了一驚:「你說什麼?」 身殞?岳清源當真受傷這麼嚴重,到了很可能要死的地步?! 岳清源道:「玄肅威力奇大,我卻從不拔出它來應敵,你一定猜過原因。」 沈清秋點頭。不只他猜過,很多人都猜過。 岳清源道:「玄肅即是我的性命。你可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完全不明白。但沈清秋知道,它肯定不是用來表達愛劍愛逾性命的修辭手法。 他還知道,岳清源接下來要說的,一定是一件從未告訴過別人的秘密。 果然,岳清源道:「每一次拔出玄肅,消耗的,都是我的壽元。」 此話一出,沈清秋頓時覺得,手中的玄肅,陡然重了千斤。 難怪玄肅從未出鞘。 難怪他不到萬不得已,絕不拔劍。 沈清秋震驚地說:「師兄你……這是走火入魔過?」 以壽元催動靈力,將自己的性命和自己的劍捆綁在一起。如果不是修煉出了大岔子,走火入魔,為什麼岳清源會修這種邪道?! 岳清源緩緩道:「我十五歲拜入穹頂峰,心有所繫,急於求成。追求人劍合一境界不成,反倒落得如此下場。與所求背道而馳,遺下大恨,懊悔終生。」 他說著,臉上因為咳嗽剛湧起的那一點殘餘血色,忽地又褪得乾乾淨淨。沈清秋忙打斷他:「別說了。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我先送你下去找木師弟。」 兩人艱難地走了幾步,岳清源忽然低聲道:「……對不起。」 沈清秋不懂他對自己說什麼對不起。岳清源沒有任何對不起他的地方。反倒是自己,偷懶摸魚打混不說,還老是惹出一堆麻煩,帶累岳清源處理起來頭疼。 可岳清源接下來的話,把他整個人都震得懵了。 岳清源聲音都在發顫:「……真的……對不起。」 「明明是為了更快地回去,明明是想立刻去接你的……可反而壞了事。你沒說錯,我畢竟是個容易衝動的人……」 「自那以後,師尊廢去我全身筋骨靈脈,關在靈犀洞一年有餘,一切打亂,徹底重來。」 「我叫了,我喊了,可是沒用。整整一年,任我在靈犀洞裡怎麼發瘋發狂,沒有人肯仔細聽一聽我在求什麼,沒有人肯放我出去……」 「我盡了最大努力,可再回去的時候,秋府早已廢敗多日了啊……」 腦海深處,傳來什麼東西碎裂的聲音。 剎那間,往日岳清源的殷切關懷,無聲相護,種種畫面,種種細節,走馬燈一般串聯在腦海中,清明無比。 難怪「沈清秋」再怎麼作死,掌門也從來沒給他小鞋穿過,永遠都是無限包容,無限忍讓。難怪,沈九沒有等到回來救他的人。 岳清源,沈清秋;岳七,沈九。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岳清源道:「我真的……不是故意不回去的。只是,原來真的會,人世不憐,生生錯過啊……」 他每說一句,鮮血便越發洶湧。沈清秋攙著他,走一步就要停兩步,嘆息道:「……別說了。」 後來的事,他都知道了。 岳清源卻堅持道:「這一次,你就讓我說完吧。」 「正如你一直所說,『對不起』不過一句空言,根本沒有用。我也從來不解釋,今日一定要讓你聽到,不是為求諒解,不是博取同情,而是如今再不說……恐怕就真的遲了。」 沈清秋心中酸澀,眼眶發熱。 遲了。已經遲了! 沈九已經不在了。 也許是死了,也許是像沈垣這樣,魂魄轉移去了另外一個陌生的世界。 可無論如何,岳清源的話,他是再也聽不到了。 系統傳來接連的提示: 【隱藏人物①竹枝郎,補完度一百%。】 【隱藏人物②天琅君,補完度一百%。】 【隱藏人物③蘇夕顏,補完度一百%。】 【填坑項目①沈清秋,補完度一百%。】 【填坑項目②岳清源,補完度一百%。】 【人物完成度基本達標,經系統檢測未見明顯邏輯漏洞。各單獨項逼格加三百,共計總數一五〇〇。恭喜由「槽點略多」升級,獲得「文荒可讀」勛章。】 【爽度清零。此情況下可使用逼格代替支付關鍵道具掉落所需條件,請問是否接受?】 提示音一片大好,喜氣洋洋。沈清秋卻前所未有地沮喪。 他說:「有什麼意義嗎?」 這系統究竟是什麼東西,存在有什麼意義? 就是為了讓他知道這些人究竟能倒楣到什麼地步嗎?就是為了讓他親眼見證人世間各種最慘烈的坑爹嗎? 還是為了讓他逼瘋洛冰河? 所有人都說洛冰河已經瘋了。連他自己也笑著承認自己瘋了。 原著中,掙扎數百萬字,最終被洛冰河鎮壓下來的心魔劍,在這裡卻佔據了上風,侵蝕了洛冰河的心智。 這不是一件或者兩件事造成的,而是一點一點積累起來,最後才徹底爆發。先前已經出現過很多預兆,可沈清秋從來也沒注意到。 應該說,他從來不知道,洛冰河骨子裡竟然這樣沒有安全感,甚至到了自卑的地步。 他先是把洛冰河想得太邪惡偏激,後來又把洛冰河想得太陽光堅強。回頭看看,心魔劍開始侵蝕洛冰河的神智,最初在昭華寺就有了徵兆。 剛聽到自己身世的洛冰河大受刺激,正是在最惶然的時候,他對沈清秋伸出了手,求沈清秋跟他一起走。 可他沒接住洛冰河的手,而是讓洛冰河自己一個人先走。那時候的洛冰河開始精神極度不穩定。他需要的不是安全撤離,而是和沈清秋在一起。哪怕是被困昭華寺不得脫出,哪怕是被在場所有人圍攻,也好過讓他一個人離開啊! 這對那種精神狀況下的洛冰河而言,無異於「拋棄」。 就像是當初蘇夕顏服下毒藥那一幕的重現。 正如洛冰河親口所說,他不是在逼人做二選一。因為洛冰河從骨子裡就堅信他知道答案:沈清秋終有一日會拋下他。 滿腦子都充斥著對沒發生的事情近乎妄想症的恐懼和焦慮。怎麼不是瘋得徹底。 岳清源的步伐越來越軟,幾乎連站都站不住了。 沈清秋從沒見過這位掌門虛弱到這種地步的模樣。岳清源一向都是沉穩而有力的,哪怕話不多不少,沒有攻擊性,溫和可親,卻十分可靠,不失威嚴。 如今,他非但連行走都困難,話也一反常態多了起來,恐怕是真覺得自己快撐不住了。 沈清秋幾乎是拖著他在前行,邊走邊說:「掌門師兄,你撐住,千萬別暈過去。馬上就全都好了。」 岳清源苦笑道:「這麼多年來,你從不提過往之事,一直只叫我掌門師兄。是打定主意再也不叫七哥了麼?」 沈清秋握劍的手筋骨漸漸突起。岳清源想聽沈九叫七哥。可是,他不是沈九啊! 他琢磨著原裝貨那又冷又恨的勁兒,斷然拒絕:「不叫。」 不能立flag!看看電視劇小說裡那些達成了最後遺願、說完了臨終遺言的角色,都是心願一了,立刻翻眼蹬腿。沈清秋冷硬地道:「你剛才說了什麼,我全都沒聽見。撐著,下去!」 岳清源閉上了眼睛,嘆息道:「小九啊……」 別叫了。 他不敢去想,原著中,洛冰河割下了「沈清秋」的兩條腿,用錦盒裝著送到蒼穹山派時,岳清源究竟是帶著什麼樣的心情,明知有去無回,仍義無反顧踏入洛冰河的圈套,直至萬箭穿身。 一生一次的義氣,竟然要用這麼多東西來償還。 岳清源甚至來不及告訴滿懷怨恨和恐懼、幫著洛冰河將他引入陷阱的「沈清秋」,當年之所以沒去救他的理由。 為什麼不早點說。 就像他之於洛冰河,也是一樣的。為什麼不早點說出來。 若是從一開始就別那麼多揣測和理所當然,洛冰河說不定自始至終都不會黑化,會一輩子都做清靜峰上那個乖巧靦腆的徒弟。 就算退一萬步,當初非要推洛冰河下無間深淵時,他完全可以換一種方式來達成目的。甚至用不著費任何心思,直到現在,沈清秋才明白,如果他想要洛冰河下去,很可能只消說一聲,洛冰河就會聽話地下去了。 沈清秋從前根本沒想過有這種可能性。他不相信人有那麼傻,洛冰河有那麼乖。 可事實上,他真的就那麼傻,那麼乖。 兜兜轉轉,走了不少彎路,繞了這麼大一個圈,茫然四顧,不知如何自處,只能懊悔傷心,嘆「早知如此」。 可這世上,從來沒有「早知如此」。
轉過這個山洞,忽地現出兩個灰頭土臉的身影。 一看那兩顆圓滾滾亮堂堂的光頭,沈清秋脫口而出:「無塵大師。無妄方丈。」 身材矮小,扛著身材高大的那名和尚的正是無塵大師,他的木製假腿缺失了一條,單腿艱難獨行,又騰不出手來合掌,不願失禮,便多念了幾聲佛號:「阿彌陀佛,沈峰主,可算找到你了。岳掌門這是怎麼了?」 岳清源閉上眼後,便已昏昏沉沉靠在沈清秋身上。沈清秋道:「掌門師兄……被石頭砸到腦袋了。無妄方丈如何?」 無塵道:「被那位天琅君的魔氣所傷,暫時未醒。洞穴坍塌,那幾位魔族,全部都不見蹤影了。」 沈清秋拔出修雅,遞了過去:「大師,可否拜託您,先帶著我師兄和無妄方丈,御劍離開埋骨嶺?」 無塵道:「沈峰主呢?」 沈清秋言簡意賅:「我的徒弟,我去收拾。」 無塵大師肅然道:「沈峰主若肯坦然面對,那是再好不過。」 沈清秋道:「慚愧。但求在造成無可挽回的後果之前,了結這一樁塵事。掌門師兄便交託給大師了,請您下去後盡快將他交給千草峰的木師弟。沈某不勝感激。」 無塵放下無妄,接過修雅,端端一禮,忽然道:「心魔皆因執念起。」 沈清秋一愣:「大師是不是想說,若要除去心魔,非斷去執念不可?」 無塵卻搖頭道:「若斷得了,那便不是執念了。」 「我想也是。」沈清秋回禮,轉身。 誰讓他便是洛冰河的執念。 埋骨嶺內部坍塌得一塌糊塗,原本裡面上百成千個洞窟之間,四通八達,可現在幾乎被巨震震塌了一半,到處都被落石堵塞。 沈清秋在其中艱難地擇道穿行。 忽然,一處巨大的拱石堆中,透出些許微弱的魔息。 沈清秋下意識喊:「洛冰河?」 別是被岳清源用大禁制術封住的洛冰河給壓了個正著吧? 他躍了過去,抬起最上一層石板。露出來的是殘損的青色鱗片。伴隨著青鱗微弱的起伏,大小石塊滾滾落下。 竹枝郎的蛇形盤成一座小型堡壘,天瑣君躺在中間,被護得滴水不漏。 他的軀體腐蝕得更嚴重了,頭隨時都能掉下來的樣子,睜眼看了看沈清秋,還有心情招呼道:「沈峰主。」 沈清秋道:「你們兩位情況如何?」 天琅君道:「我已習慣。竹枝郎,不太好。」 的確不太好。 以往明火燈籠一般亮堂堂的兩顆碩大黃瞳已經開始渙散,但還算有神。蛇身青鱗脫落了不少,紅一片黑一片,傷痕纍纍。 沈清秋幫忙把壓在它尾巴上的石塊推開,發現正陽還插在蛇身上。他一伸手,握住劍柄便拔了出來。失血的損傷對魔族倒沒什麼,反是這靈力絕頂的正陽劍插在它身上,危害更嚴重。 天琅君道:「沈峰主不是不怎麼愛理會他的嗎?」 沈清秋道:「誰說我不理會他,只是有時候溝通困難。他……怎麼樣。」 天琅君用殘臂「摸」了「摸」那顆三角蛇頭,沒有回答,反問道:「接下來的局面,沈峰主打算怎麼辦?」 沈清秋道:「當然是毀劍。」 天琅君道:「心魔劍已經侵蝕入了洛冰河的神魂,與他同命,你現在要毀劍,不就等於殺了他?」 沈清秋果斷道:「那就再想別的辦法。」 天琅君道:「即便來不及阻止兩界合併?」 沈清秋吸了口氣,煩躁地說:「……來不及就來不及吧!盡力而為,別的到時候再說。」 天琅君終於又笑了一下。 他嘆了口氣,感慨道:「果然還是沒辦法討厭人啊。」 「……」沈清秋不知該如何應對他這聽似歡愉,卻太沉重的一句。 他轉口問:「洛冰河呢?你看見他沒?」 天琅君��怪地道:「我以為沈峰主知道呢,不就一直在你身後嗎?」 毛骨悚然之下,沈清秋慢慢地回頭。 洛冰河果然站在他身後,正直勾勾盯著他的背影。 不知道他究竟是從什麼時候起,開始站在那裡的。或者說,是從什麼時候起,就跟在沈清秋身後的。洛冰河微笑道:「師尊,把劍給我吧。」 沈清秋不動聲色,把心魔劍舉起:「你可以過來拿。」 洛冰河向他走了一步,忽然頓住了。他嘴角抽了抽,肩膀發起抖來。 沈清秋橫劍在前,問道:「怎麼了?」 洛冰河咬牙切齒道:「……滾開。」 沈清秋還沒來得及回應,洛冰河一手按住太陽穴,甩出一記暴擊,喝道:「通通滾開,別纏著他。滾!」 這話不是對他說的,暴擊也沒甩到他身上,而是和沈清秋擦肩而過,打垮了一方本來就坑坑窪窪的洞壁。 天琅君友情提示道:「心魔劍的幻覺。」 不用他說,沈清秋也大概能猜出來,洛冰河現在的樣子明顯是看到了旁人看不到的東西,手中靈力魔氣亂轟,專門往他身旁打,和不存在的對手廝殺著。山體又在震動,滾石簌簌墜落。沈清秋看了一旁正在充分詮釋老弱病殘的兩位一眼,喝道:「冰河,過來!」 洛冰河看上去有點呆呆的,然而還是很聽話,果然跟著來了。 前面那個腳底生風,後面那個遊魂一般,卻速度分毫不落。追逐之中,系統提示道:【「洛冰河」怒氣值三百。乘以心魔劍係數十後,現狀態為三千。】 沈清秋咆哮:『關鍵道具呢?快點��出來行不行!玉觀音!玉珮!麻利點拿出來遛遛!』 系統:【您好,關鍵道具掉落載入中。建議您暫時先使用其他工具。】 沈清秋:『還載入個——!有什麼工具翻出來看看!』 系統:【溫馨提示:您上次購買升級的情景小推手豪華版尚未投入使用。】 沈清秋猛地剎步。 說實話,他到現在還沒弄明白這個情景小推手究竟是個毛玩意兒、原理是什麼。但是,根據那僅有一次的用戶體驗來評價,它貌似是——相當之有用! 沈清秋咬牙道:『……來!』 讓老子見識一下豪華版的霸氣酸爽,放馬過來! 他剛剛把「確定」狠狠戳下,地面便再次塌陷了。 下落的途中,沈清秋只有一個念頭:驢我呢還小推手——你丫推土機吧! 然而,翻翻滾滾滑了一陣,頭部上方石影滾滾,他卻並沒被塌陷的山石砸中。 有人擋在了他身上。 洛冰河儘管神智不清,腦子糊裡糊塗的,可在這種時候,仍是本能地用身體幫他擋住了亂石。 他單臂反手一推,把砸在自己背上的巨石甩開,渾然不覺有何壓力,低頭呆呆和沈清秋對視,眸子裡似乎有剎那清明轉瞬即逝,茫然眨眼,忽地又一片混混沌沌。 暗紅的罪印順著他的額頭蔓延,爬遍了整張雪白的臉,還在往脖子下蔓延。跌落一旁的心魔劍也彷彿和他身上的印紋呼應一般,明明暗暗,紫光黑氣,流轉不息。 洛冰河嘟噥道:「師尊……?」 沈清秋「嗯」了一聲。他看到有鮮血順著洛冰河額頭往下流,嗓子有點發顫。 洛冰河道:「師尊,真的是你嗎?」 「……嗯。」 洛冰河道:「這次是真的?你剛才不是和他們走了嗎?我看到了的。」 沈清秋說:「我不走。」 洛冰河慢慢俯下身體,把臉埋到他頸窩裡,小聲地說:「師尊,我疼。我頭疼。」 這語氣,又像是在撒嬌,又像是真的很疼很疼。沈清秋緩緩伸出雙臂,摟上他的肩背,輕柔地拍了拍,嘴裡哄孩子一樣哄道:「乖乖的。很快就不疼了。」 洛冰河道:「我乖乖的,就不疼了,師尊也不會再讓我一個人了麼?」 沈清秋說:「馬上就不疼了。」 洛冰河低聲道:「我不信。」 他突然暴躁起來,怒吼道:「我不信!我不相信!」 見他再次發作,沈清秋攀著他的肩膀,猛地揚起上身,抬頭。 角度出了點問題,牙齒和牙齒碰撞到一起,撞得生疼。嘴唇被堵住的洛冰河,眼睛還愣愣睜著。眨了一下,兩下。 沈清秋也睜著眼,這樣大眼瞪大眼,心裡覺得詭異至極。 互瞪了半晌,誰都沒先閉眼,他只好自己退了一步,先閉上眼,睫毛一陣顫動,用力加深了這個吻。 老實說,這種撞得牙齒嘴巴現在還疼得發麻的,根本不能叫吻,只能叫啃。 但明顯,洛冰河啃得很高興,在沈清秋唇瓣上咬來咬去,吃糖一樣,呼吸越來越急促,突然把沈清秋壓了回去,按在地上。 「刺啦」幾聲,沈清秋外衣被撕成數片。 其餘的衣物,則被沈清秋自己脫了下來。撕撕扯扯間,下半身褪到膝蓋,上身脫到只剩一件中衣松鬆垮垮罩著,滑下了白皙的肩頭。 洛冰河的手順著衣領摸了進去。他渾身上下都在發燙,比那次在聖陵燒得還厲害,手在沈清秋皮膚上用力揉捏。 又燙,又痛,又心慌。 沈清秋知道接下來會是什麼。他早下定決心,這時自覺地翻了個身,後背對著洛冰河。 雖然他對這種事毫無經驗,但也聽說過第一次的話後入比較容易。雖然心裡覺得這個姿勢有點可恥,但顧不得那麼多了。 原本他是為了方便洛冰河為所欲為,誰知道,卻被猛地翻了回來。 洛冰河卡在他雙腿之間,全神貫注盯著他的臉,相距不過寸許,炙熱的呼吸交織糾纏。 下身乾澀的穴口被抵上一根火熱的東西,直徑略恐怖,像一顆飽滿的圓球。因為前端微微濕潤,緊閉的穴口稍微能含住一點。 洛冰河沒有立刻衝進去,他迷迷糊糊的,卻堅持非要盯著沈清秋的臉不可,一點一點,在他面頰上連綿細碎地親著。沈清秋原本緊繃的神經,因為他這無意識的舉動稍微放鬆了點。 他放鬆得太早了點。 沈清秋終於體會到了,什麼叫做「被活活從中間劈成兩半」的感覺。 他疼瘋了,蹬腿往後退去。洛冰河鉗住他的腰部,生生往回拖,脊背在粗糙的岩石上摩擦,皮肉火辣辣地疼。 這一剎那的劇痛讓沈清秋什麼東西都拋到腦後了。 他彷彿脫水垂死的魚,劇烈掙紮起來。可他越是掙扎,洛冰河越是情緒不穩,兩眼赤紅,氣息凌亂,腦子混混沌沌,只想死死摁住沈清秋,一捅到底。 最粗的前端已經埋入,後面連著長長的柱體,朝他內臟沉沉壓去。沈清秋用手抵著洛冰河的胸口,腰卻被箍住動彈不得,雙腿更被按到胸前,臀部高高翹起,根本阻擋不住腸肉被一路撐開。 他把慘叫憋了回去,儘量放鬆,敞開下體,任由洛冰河插到最深處。 盡根埋入後,沈清秋就像被一根火熱的釘子貫穿,活活釘死在了獻祭的岩石上。洛冰河像是終於找到一點安全感,抓起沈清秋的頭髮,拉起來就親。 頭皮上的疼倒是可以忽略不計,體位的變化卻讓沈清秋有種內臟被頂到移位的可怕錯覺,後穴疼痛之中不受控制,蠕蠕而動。洛冰河沒有意識,不知收斂,覺得爽快,便毫不留情抽插起來。 他動作又快又狠,上百次深淺不一、緩急交替的抽插過後,洛冰河終於可以順暢連續地齊根沒入他穴內了。 沈清秋熱淚盈眶。疼。 疼啊。 他疼得打哆���,卻沒忘了現在該幹什麼,運調靈力,把洛冰河身上洶湧的魔氣引渡過來。 這法子非常之蠢,但也非常之有效。心魔劍的魔氣供給是洛冰河,如果把他體內的能量分過來,動力不足,自然就無法再讓埋骨嶺下墜了。 肉穴顫抖著含住那根兇狠地搗進搗出的東西,這地方從未有外人造訪過,壁上嫩肉被磨得又辣又脹。初時進出還略有困難滯澀,陣陣灼痛後,腸肉逐漸濕潤,鮮血和分泌的腸液使得這場交合順利起來。 黑暗之中,淡淡的血腥味瀰散開來。痛苦壓抑的喘息和肉體相撞聲格外清晰。 洛冰河做得高興,抱著沈清秋不肯撒手,臉頰蹭著沈清秋的額頭,一副又乖又委屈的模樣,可下身完全不是這個畫風,幾乎說得上是殘暴。 沈清秋被他抱得呼吸困難,右手五指在地面岩石上抓出血痕,連一口氣都被打斷成好幾次才能喘完。 撐不住了。 真的快撐不住了。 就在他頭昏眼花,眼前越來越黑的時候。一道微弱的白光劃過。 「叮」的一聲,落地聲清脆。就墜落在沈清秋的赤裸的肩旁。 洛冰河十分警覺,抬眼一看,剎那間,恍惚了一下。 然後,瞳孔猛地縮成一點。先前模糊的景象慢慢重合,越來越清晰。 他緩緩低下頭,臉色當場刷地慘白了。 沈清秋躺在他身下,衣衫盡數撕裂,雙腿瑟瑟發抖,合都合不攏,眼眶紅得厲害,一副快要氣絕的模樣。 洛冰河伸手想去碰他,又不敢,僵在半空中,喃喃道:「……師……尊?」 終於聽到洛冰河正常地叫了一聲師尊,沈清秋像是活過來一樣,喘了口氣。只是這口氣喘得太艱辛,聽起來倒像是啜泣。 洛冰河怔怔地道:「師尊……我……我幹了什麼?」 沈清秋本想清清嗓子,輕鬆一下氣氛,說沒幹啥,幹了你師尊我而已。結果,嗓子沒清成,咳出了一口血。 兩個人都被這口血嚇懵了。 沈清秋的眼淚還沒下來,洛冰河的淚水倒先下來了。滴滴打在沈清秋臉頰上,順著往下滑。 沈清秋以前最怕女人哭,現在最怕洛冰河哭,顧不得下邊痛,給他擦臉,哄孩子一樣安撫道:「不哭了哈。」 洛冰河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順著他肩膀滾落,一邊手足無措抱著沈清秋,一邊哽咽道:「師尊你別恨我……我不知道……我不想傷你的……為什麼你不推開我,為什麼你不殺了我。」 沈清秋在他背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摸著順毛:「為師知道。為師願意。」 一邊哄,一邊心中無限淒涼。 被爆的人是他,好嗎?為什麼爆人的那個哭得比他還厲害,為什麼被日的還要反過來安慰日人的? 破處的洛冰河,當真是比破處的小姑娘還難伺候! 沈清秋無奈道:「那……你先出來……」 洛冰河淚水還掛在眼睫毛上,顧不得害羞或是還沒發洩完,小心翼翼地退了出來。 他愣愣看著沈清秋雙腿之間的一片慘不忍睹,臉色越來越白。儘管如此,還是細心地給沈清秋整好了中衣,把自己的外衫披到他身上。 沈清秋也不敢往自己下身看,慢吞吞地合上腿,過程中臉上肌肉一直在隱隱地抽動,他儘量讓自己的表情看上去沒什麼痛感。 為了轉移洛冰河的視線和注意力,沈清秋伸手去撿了一旁的玉觀音,示意洛冰河低頭。 洛冰河結結巴巴地道:「我以為……我以為���早就丟了……我以為再也找不到了……」 沈清秋幫他把紅繩戴上脖子,說:「今後收好。不要再丟了。」 洛冰河訥訥道:「那時候是師尊幫我解了圍,難道從那以後,師尊一直,把……把它帶在身邊?」 它一直都在系統空間內,說是一直帶在身上,也不算說錯對吧。這麼想著,沈清秋有氣無力點了一下頭。 洛冰河抱著他的手緩緩收緊。淚水漣漣間,忽然看見手臂上的紋印正在迅速消退。他滾燙的額頭和臉頰,也在迅速降溫。 他愕然道:「你在幹什麼?」 沈清秋牢牢抱緊他,把洛冰河強硬地鎖在臂彎之中,不讓他亂動,沉聲道:「不幹什麼。我跟你說過的,很快就不疼了。乖一點,別亂動。」 洛冰河失聲道:「師尊你又要像上次那樣,用自身引走心魔劍的魔氣嗎?」 他說的「上次」,是指沈清秋自爆的那次。那一定給他留下了極大的陰影。沈清秋道:「跟上次不一樣。」 洛冰河的拳頭慢慢握緊,顫聲道:「哪裡不一樣?師尊你為什麼能這樣對我?為了別人,你居然能把同樣的事情再做一遍!你是覺得那種事情……我還能親眼看著它再發生一次?!我早該知道,你們從不肯選我,個個都寧願棄我而去……」 沈清秋嚴厲地說:「洛冰河你聽著!」 洛冰河果然含淚乖乖聽著了。 沈清秋道:「蘇夕顏是拼著死才生下了你。洛冰河啊洛冰河,你為何不想想,老宮主那種人,會給他的徒弟什麼溫柔的好藥?」 「那必然是對魔族致命的。若是當真死心認命服下,縱使不死,你又怎能安然無恙長到如今這麼大?」 洛冰河的肩在發顫。沈清秋一字一句道:「如果我是她,不管那碗是毒性多強烈的藥,我都會毫不猶豫地喝下去,逃出水牢,然後,把藥性全部引到自己身上。無論過程多痛苦多慘烈,無論代價是否是功體散盡,是否不得好死,也絕不會讓這個孩子受到一絲傷害。」 「這是我的判斷。你可以認為這只是判斷,因為再也沒有人能告訴你,蘇夕顏臨終氣斷之前,到底心裡是怎麼想的了。可如果她真視你為恥辱,她甚至不需要做點別的。數九寒天,冰天雪地,將你沉入洛川,你焉能活命?」 「又或者她不放棄風光無限、前途無量的幻花宮首徒之位,繼續喝下老宮主送來新的毒藥;不用狼狽逃竄,躲避幻花宮弟子的搜查;一個人在孤船上生下你之後,不把外衫脫下來,裹住你的身體;不用最後一絲力氣,把你放進木盆推出去……根本等不到別人來救,你早就成了洛川上寒凍至死的一縷孤魂。」 「你現在好好地活在這裡,怎能聽了別人的話,就相信你母親真的冷酷無情,相信她真的不要你?」 一口氣說到這裡,沈清秋一陣氣悶,感覺魔氣在四肢百骸中亂竄。他用殘留的力氣攥緊洛冰河的手腕。 「引渡心魔戾氣,不是為了別的任何人、任何事。只是為了你。」 「我……不想看到一個一輩子受心魔控制,被它腐蝕神智,終日與幻影為伴的洛冰河。」 「為師對你的期望,是你活著,醒著,強大著。」 他輕聲道:「所以,再別說什麼沒人要你、沒人選你這種話了。」 洛冰河跪在他身邊,眼睫承受不住淚水的重量,任由它們跌落下來,像是個受盡委屈的孩子。 他從來只是個孩子。在世間踽踽獨行,摔跤無數次。想要的東西只有那麼幾樣,卻總也抓不到。若早知如此,沈清秋心想,他一定……一定…… 可早就說了,世上從來沒有什麼「早知如此」。 洛冰河忽然破涕為笑,一隻手抓著沈清秋的手放到臉上,另一隻拿起地上的心魔劍。 紫光流轉的劍身發出尖叫般淒厲的撕鳴。耳邊傳來什麼東西一寸一寸碎裂的聲音。 「師尊,我知道,你說這麼多是為了什麼。」 洛冰河凝視著他,牽了牽嘴角。 「可是,如果這世間唯一對我抱著這種期望的師尊不在了,我活著,醒著,再強大……又有什麼意義呢?」 洛冰河的熱度似乎傳染給了他,沈清秋頭有點暈。 昏昏沉沉間,他快聽不清洛冰河的說話聲了,也沒辦法阻止他毀劍的舉動。恍惚覺得,就這樣吧。 「死在一起」也包含了「在一起」。 似乎也不算太糟。 但有一個聲音,還能聽得真切—— 【恭喜,各項數值達標,貴方升級為初級VIP用戶。請問,是否啟用高級功能「自救」?】
《狂傲仙魔途》,是一本YY種馬小說。這一點,從最開始,作者向天打飛機菊苣就已經自我定位明確了。 沈垣,是個天地可鑑、問心無愧的直男,這一點,他從出生的時候,也已經自我定位明確了。 所以,如果在剛翻開《狂傲仙魔途》這本雷得渾然天成、雷出了自己��風格水準的奇書時,有人對沈垣說,啊,你會去搞基,而且會和這本書的男主搞基,而且,還是你自己趴地上送上去給人家搞的——他一定拿全套五十冊的《狂傲仙魔途》厚磚頭實體書讓對方見識什麼叫腦漿塗地。 現在,他飄在最開始進入這個世界時通過的那個虛無的空間裡,聽著系統一如既往Google翻譯般親切的鄉音,傳遍每一個角落。 【您好,通過您的不懈努力與積極配合,各項數值已達到升級所需標準。】 【系統很榮幸地通知您,貴方已晉陞為初級VIP用戶。在此特向您提示,VIP用戶可啟用高級功能「自救」。】 【在生命值跌落最低點的情況下,可滿血回覆一次。】 滿血復活! 這個VIP待遇,真特麼良心。 沈清秋說:『那啥。這個自救功能,只能用一次?只能用在我自己身上?』 系統:【理解正確。】 沈清秋立刻考慮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他先把洛冰河身上的魔氣引了大半過來,現在就算再毀掉心魔劍,應該也不會對洛冰河造成什麼影響。可原先以為自己多半死定了,那孩子就哭哭啼啼地要陪他一起死。現在使用了自救功能,他可千萬別傻裡傻氣跟著自殺了啊! 沈清秋忙問:『洛冰河呢?他現在怎麼樣了?』 系統:【目前您的許可權暫時無法諮詢總能源相關問題。請問是否要查看歷史成就?】 都VIP了為什麼還不能諮詢!沈清秋抓心撓肝,但不夠就是不夠,不給問就是不給問,再急也沒用。系統堅持不懈道:【請問是否要查看歷史成就?】 貌似這玩意兒非看不可。沈清秋揮手:『看看看。快看!』 伴隨著一陣喜氣洋洋的BGM,系統緩緩拉開捲軸一樣的成就列表: 【避開雷點數目達到二十以上,除去「天雷滾滾」標籤,獲取「槽點略多」勛章。】 【歷史逼格數值最高點突破五千,摘取「文荒可讀」勛章。】 【大灑狗血達到三次以上,摘取「狗血淋頭」勛章。】 【砍去注水內容與無關緊要支線,除去「無敵水神」標籤。】 【補完隱藏人物,基本填坑完畢,除去「大坑遍地」標籤。】 【爽度數值突破可統計範圍,摘取「尚可一擼」勛章。】 【達到系統推薦標準。一句話簡介:一個缺愛的戀愛腦中二病要毀滅世界的故事。】 看到這一行,沈清秋:『……』 完全無法反駁〔手動拜拜〕。仔細想想,的確,從他進入這本書開始起,不知不覺,《狂傲仙魔途》就從一本無下限YY種馬小說,歪成了一個純情處男蛇精病糾結狗血患得患失的戀愛故事。 看著這一排閃閃發亮的勛章,忽然,沈清秋注意到,榮譽列表左上角,有一個小小的粉紅色符號「♀」。 他知道符號♂代表男,♀代表女,覺得有點奇怪:『這個符號什麼意思?』 系統:【表明列表中所取得的各項成績均為女性向榮譽。】 沈清秋:『……你逗我呢吧。』 系統:【《狂傲仙魔途》作品分類已修改。】 等著。 為什麼會被分到女性向! 怪不得這種奇葩又狗血的劇情居然還能摘取這麼多勛章,敢情已經被劃到女性向分類,按照女性向作品的標準來算了?! 而且女性向為什麼還有「尚可一擼」勛章。她們拿什麼擼! 難道這是從終點主站被發配去女頻了嗎?還是說更可怕,被跨站流放、扔到了傳說中的綠晉江啊?! 從第一天穿書開始起,一直憋到今天的一口陳年凌霄老血,終於被悉知真相的沈清秋,噴了出來。 於是,呼啦一下,黑壓壓的人頭全圍了上來。 寧嬰嬰、明帆、齊清萋、木清芳,一堆人擠在邊上,七嘴八舌,什麼「完了師尊吐血了師尊會不會死啊」、「不會的血吐出來就好了」。四下是陰冷微濕的石壁,兩盞微燭,沈清秋剛看出這是靈犀洞,就被回音震得腦仁兒抽抽地疼,什麼都沒聽清,彎腰抱頭。只聽柳清歌道:「都走開!」 他一說話,其他人立刻閉了嘴。晚輩們吐了吐舌頭,灰溜溜地退開。騰出的空位被柳清歌填補上。他抱著手,站到石床邊。 沈清秋好不容易看到個靠譜的,抓住就問:「洛冰河呢?」 柳清歌的臉一黑,說:「死了!」 沈清秋:「……死了?」 他真傻乎乎地跟著殉情去了?! 看柳清歌的樣子,不像是開玩笑,柳清歌也從不開玩笑。沈清秋���地一下子坐了起來,動作勢頭太猛,突然從下身傳來一陣鈍痛。 他的臉剎那扭曲,「咕咚」一聲,又倒了下去 這反應太過誇張,柳清歌像是受了莫大的驚嚇,「登登登」後退三步,別彆扭扭,像是又想走上來說話,又想拔腿逃走。齊清萋抓了他一把,尖叫道:「你看看你,你看看你!這干的是什麼事!都讓你別嚇他了,活活把人又嚇暈過去了!」 沈清秋躺在石床上,舉手:「我沒暈。我……」只是某個地方痛,一時沒坐住…… 寧嬰嬰過往最怕百戰峰峰主,這回膽子倒大了,對柳清歌使脾氣,跺腳:「柳師叔,你怎麼能這樣。就算你再不喜歡阿洛,可明知師尊剛醒,受不了刺激,你……你還亂說,亂咒他死。」 木清芳也滿臉責備:「柳師兄,你這樣對病人,真是不好。一點都不好。」 柳清歌第一次成為眾矢之的。他本來就不善言辭,乾脆退回桌邊,發作道:「我不說話了!」 沈清秋一手按著太陽穴,一手按著腰:「誰來告訴我,到底他死沒死。」 齊清萋道:「沒死!那小子以為你不行了,差點跟著你一起去,後來木師弟說你沒事,還有氣,他哪還捨得死。」 萬幸沒陰錯陽差。誰都再也承受不起陰錯陽差了。 沈清秋知道了柳清歌剛才說的是氣話,可也被嚇住了一兩秒,老臉有點掛不住,批評道:「柳峰主別這樣行不行。我是信任你才第一個問你的。你太讓我失望了。」 柳清歌瞪他。沈清秋不怕他瞪,慢騰騰坐起來,挑了個不會把關鍵部位壓得太疼的姿勢,問:「到底怎麼回事?我怎麼又回蒼穹山了。埋骨嶺呢?洛冰河人呢?」 齊清萋道:「別擔心埋骨嶺了,早炸了。」 沈清秋重複道:「炸了?」 齊清萋說:「你和洛冰河不是在埋骨嶺把心魔劍毀了嗎?劍斷的時候,整座山就炸了。」 明帆擠了個頭到床邊,道:「是啊是啊,師尊,大半座山砸到冰面上,砸出了好大一個洞,後來洛川上的冰就融化了。您和洛冰河都掉到洛川裡,還是柳師叔把你們撈上來的。」 沈清秋正接著寧嬰嬰遞上來的茶,準備喝,還好沒喝,不然肯定就噴了。 「你們」? 沈清秋心虛地斜眼瞅柳清歌。沒記錯的話(這種事怎麼可能記錯),他跟洛冰河當時剛完事吧! 雖然後來洛冰河給他穿了衣服,但身上多少殘留著罪證,憑柳巨巨的如炬慧眼,會看不出來什麼異常,那才是奇怪。 怪不得柳清歌一直用這種像要清理門戶的嚴厲目光盯著他。傷風敗俗有辱師門啊! 齊清萋絮絮叨叨:「一撈就接了兩個,抱得跟屍僵似的分都分不開,那麼多人都看著呢,丟不丟人啊,我大蒼穹山……」 眾目睽睽之下啊那可是。沈清秋悔恨萬分。千防萬防,還是防不住《春山恨》有了新素材。 可依洛冰河那個腦回路,居然沒把他直接帶走,而是肯乖乖送他回蒼穹山,這也太奇怪了。沈清秋覺得不太尋常,追問:「那究竟洛冰河現在人在哪兒?」 還是寧嬰嬰乖巧孝順,道:「師尊你睡了這麼多天都不醒,他當然是去給您找靈藥啦。」 找什麼靈藥啊。好不容易大難不死,滿血復活,這小子不跪在床旁邊等他醒,出去亂跑什麼。這種雜事,交給小弟做! 寧嬰嬰又小聲嘀咕道:「還不是被各位師叔師伯趕下山去的……」 沈清秋連高冷也懶得裝了,繃不住臉,「噗哧」地漏出了一聲笑。 洛冰河得罪了蒼穹山派太多人,被趕也正常,只是他現在居然懂得忍氣吞聲,乖乖被趕了。也真可憐。 不過,沒事,就好。 沒事才怪。沈清秋勃然變色:「掌門師兄!」 怎能忘了,還有一個當時奄奄一息的岳清源! 他連忙翻身坐起,趿著靴子便往外跑。旁人未曾料到他會突然一躍而下,都是愣了愣,這才跟著追上。木清芳喊道:「沈師兄你再躺躺吧——」 一口氣跑出靈犀洞,山中清潤芬芳的氣息,浸染了鼻尖。忽然,外邊漆黑的夜空中,炸開幾朵金燦燦的煙花,仔細聽,還有喧囂人聲從穹頂殿那邊飄來。 沈清秋邊拉好靴子邊問:「怎麼回事?穹頂峰上怎麼這麼吵?掌門師兄呢?」 齊清萋拉了拉歪掉的抹胸,沒好氣道:「你還知道關心一下掌門師兄啊。沒死。」 木清芳笑道:「沈師兄你醒得太是時候了。不用錯過慶典了。」 聽聞岳清源無恙,沈清秋方鬆了口氣。看來埋骨嶺中拔劍一搏,並沒耗盡岳清源的壽元,否則他真不知該如何自處了。也不知玄肅的秘密有沒有被旁人知曉。 念頭一轉,又臉大無比地想:啥慶典?難道是慶賀他終於甦醒?何必如此大張旗鼓大費周章,這多不好意思。 柳清歌像是猜出了他所想所思,毫不猶豫地打了他的臉:「慶的是成功阻止兩界合併。幹你何事。」 沈清秋訕訕地道:「就不興順便給我也慶一慶嘛。」 既是為此等普天同慶的大事而舉辦的慶典,自然參與者不止蒼穹山內部人士,在洛川參戰的大小門派,盡皆應邀前來。穹頂峰上人聲鼎沸,摩肩接踵,沈清秋還看見了不少熟人。那三名孿生的美貌道姑正溫言軟語纏著一人,竟然是輕紗遮面、清冷脫俗、一身正氣的柳溟煙。 現在看著洛冰河這些後宮們聚在一起爭芳鬥豔,沈清秋有種十分奇妙的感覺,和以前一樣熱衷於圍觀,不過已經沒辦法抱著YY的心態來圍觀了。他斜眼多瞧了兩下,只聽那三姐妹嬌聲道:「好姐姐,好大人,好前輩,給題個字罷。」 「好不容易見著著者了,就給留個念罷。」 「當真是絕版,再不加印?」 她們手裡拿著一摞花裡胡哨的小冊子,往柳溟煙手裡塞,小冊子看起來十分眼熟。沈清秋暗暗納悶,總覺得很值得在意。正想走近些看清封面上的三個大字究竟是什麼,忽然一旁有個人影鬼鬼祟祟閃過。 沈清秋兩步跟到他身後,一把揪住那人,涼颼颼地道:「你還敢上穹頂峰,不怕齊清萋活剮了你。」 被人抓住,尚清華險些當場跪地,一聽是沈清秋,長舒一口氣,轉身說:「瓜兄何必。好歹你我二人也有同鄉之誼共毆之情,別急著趕人嘛。」 沈清秋:「敢上蒼穹山,你這是已經洗白成功了?」 尚清華:「不錯。說出來我生怕嚇著瓜兄。我可能就要回來繼續做安定峰的峰主了。這都是託了冰哥的福,和平萬歲。」 沈清秋:「岳清源讓你回來?」 尚清華:「這叫浪子回頭,迷途知返。況且我也沒幹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他為啥不讓我回來?」 沈清秋放開他,悻悻然道:「掌門師兄就是人太好了。」 尚清華整整衣領:「不然怎麼這麼倒楣。人善被人欺啊。」 沈清秋打量他:「瞎折騰了一通,把你自己的小說折騰得面目全非,你看上去好像一點也不心塞。」 尚清華道:「話不能這麼說嘛。可能你覺得是瞎折騰,屁用沒有,不過,對冰哥而言,可能整個世界存在的意義,就是你的瞎折騰。」 ……向天打飛機菊苣能說出這種話?! 沈清秋悚然:「閣下哪位?」 尚清華嚴肅道:「你不要這樣。我也是個有文學理想的年輕人,當然有自己的思考和感慨。」 沈清秋冷笑:「你的文學理想呢?為什麼在本文之中,我只看到了無下限的殺必死?」再加上日更一萬的手速,還有間歇性爆發兩萬的魄力。如果沒有這些硬體,《狂傲仙魔途》連載前期根本不可能挺得過來! 尚清華攤手道:「你以為我一開始就是寫無下限掉節操內容的嗎?我以前也是有寫過純文學的,但本本仆街,只好開闢一條大眾化的道路了。要知道,寫小說可是一件寂寞的事情啊。與其寫個終點爛大街的種馬男,還是塑造現在的冰哥這樣性格複雜一點、有矛盾有衝突、命運坎坷的奇葩男主,更符合我的寫作理念。」 沈清秋總結道:「所以,你的寫作理念就是寫基佬?」 尚清華:「你瞧不起基佬男主嗎?藝術作品藝術家,都喜歡塑造基佬。純文學青睞基佬,你知道嗎?」 他振臂高揮,慷慨激昂:「瓜兄,如果不是系統選中了你這名忠實的死忠讀者,恐怕劇情不會被歪得這麼徹底,徹底得歪回到我報廢的大綱上面來。雖然現實中的我耐不住寂寞,迫於經濟壓力,選擇了按照別人的口味和爽點寫完《狂傲仙魔途》,不過現在拜你所賜,我想寫的東西基本都已經在我面前詮釋出來了。瓜兄!」 他深情而鄭重地拍了拍沈清秋的肩膀:「你,是被選中的人;而我的生涯,已一片無悔!」 ……怎麼聽起來,系統和這個世界,都像是尚清華這個砍大綱隨大流作者的怨念產物? 沈清秋恥於成為這種「被選中的人」:「誰是你的死忠讀者。」 尚清華擺手,單方面宣佈勝利:「我不跟你溝通,你是個黑粉。」 沈清秋剛想說:「我只黑不粉!」忽然聽見尚清華在哼哼唧唧。什麼「人情暖,恩難承,唇兒相湊,願使今夜過明朝,朝朝暮暮永不休」,關鍵是那個調調聽著特別耳熟,耳熟得沈清秋手癢牙癢,指他道:「尚清華,你哼什麼呢?」 尚清華繼續哼哼:「不知今時復明日,正陽陽盡需幾時,正陽冉冉,秋聲簌簌,修雅鞘無,寒水噴薄,泣不成聲慘相求,求而不得復又起……」 沈清秋不可置信:「我操你——再唱一句試試?」 尚清華道:「沈大大你怎麼不聽人說話,千萬不要隨便操人。冰哥要瘋。我告訴你,這個《春山恨》,現在是相當於十八摸的存在。你們倆那就是傳說級別的國民HOMO你懂?你堵我的嘴我沒意見,*然並卵,堵不住天下悠悠眾人之口……」 終於,沈清秋如願以償地把向天打飛機菊苣暴揍了一頓。 好賤。太賤了! 這種挖坑不填還爛尾、角色崩到西伯利亞反而*喜大普奔、還YOU CAN YOU UP拖讀者來幫填的作者,就應該被活活打死! 正準備把嚶嚶挺屍的向天打飛機拖到漆黑的小樹林裡繼續這樣那樣,忽聽身後一聲熟悉的阿彌陀佛,無塵大師道:「沈峰主安然無恙,真是萬幸。」 沈清秋定了定,轉身,只見昭華寺兩位大師與岳清源一道,款步朝這邊走來。 他棄了尚清華,略一整理儀容,發自內心,真誠地笑道:「掌門師兄,無塵大師,無妄方丈。」 岳清源看上去氣色並無孱弱之處,也對他笑了笑。無妄則橫了沈清秋一眼,十分嫌棄地走到別處去了。那神情,一如一個滿腦子封建毒瘤的老道學家在看一名失足婦女,雷得他一個哆嗦。 無塵大師道:「沈峰主不要和無妄師兄計較。自從老衲在金蘭城沒了這雙腿,他就對魔族十分痛恨,連帶也對沈峰主……」 沈清秋摸了摸鼻子,無所謂道:「不礙事。」 被個老禿驢嫌棄,算不得什麼。 無塵大師道:「不過他現在也好多了。天琅君在昭華寺停頓期間,他也從不為難。」 沈清秋道:「天琅君由貴寺收押了?」 無塵大師道:「算不得收押,老衲只想與他暢談佛法,同時助他延緩露芝軀的衰敗,待到幾年他穩定下來後,再隨他去。那時他愛繼續遊歷人界,還是願意帶著竹枝郎的屍骨回歸魔族,隨心即可。老衲以為,他身上並沒有什麼戾氣,即便是曾經有,也該消散了。」 無塵大師在金蘭城雙腿為撒種人所毀,撒種人又是天琅君派出的,他卻能不計較這一樁,沈清秋不由得心生敬佩。而且,他並非胡濫慈悲。 最後一別,沈清秋也覺得,天琅君,應該再沒什麼毀滅世界的興趣了。那原本就不是他真正想做的、喜歡做的。 只是沒有了傻乎乎的竹枝郎跟在後面幫他付帳、打跑雜兵、蒐羅奇怪的小本子,有時也會在所難免地傷感吧。 就像現在的他一樣。 昭華寺的僧人們先行離去,前往穹頂殿。岳清源身為掌門,卻沒與他們一道。站在原地,默然凝視沈清秋。不知為何,相對微微尷尬。 試探一般地,岳清源叫了聲:「小九……」 沈清秋道:「師兄,是清秋。」 縱使難以開口對岳清源說明真相,沈清秋還是希望儘量能以示區別。 岳清源怔了一怔,淺笑道:「……是清秋。清秋師弟。」 沈清秋看向他腰間的玄肅,還沒開口,岳清源便自發道:「師弟不必擔心。之後再閉關數月,應當暫時無恙。」 沈清秋道:「那掌門師兄今後千萬別再衝動拔劍了。修為可以提,境界可以再升,壽元卻是無法補回來的。」 岳清源緩緩搖頭,道:「補不回來的,又豈止是壽元。」 在沿路年輕弟子們的歡聲笑語,還有頭頂的簇簇煙花中,兩人朝穹頂殿慢慢走著。 岳清源道:「之後打算如何?」 沈清秋道:「暫時沒有打算。等洛冰河回來,看看他如何吧。」 岳清源笑了:「你真的很寵這個徒弟。」 沈清秋正在思索應答之語,忽聽岳清源道:「師弟。蒼穹山永遠是你在外漂泊累了之後,轉身可以隨時回來的地方。」 他說得極是認真鄭重。 岳清源一向是如此,承諾的事必然做到。做不到的,就會不惜一切代價來彌補。 自進入書中角色以後,沈清秋一直拒絕成為原作中那個人渣反派,劃明界限,以與之背道而馳為榮。從來沒有哪一刻,有過這樣強烈又衝動的念頭。 要是他真的是沈九就好了。 要是那個人真的能聽到這些話,就好了。 沈清秋越走越慢,忽然,像是感應到了什麼,抬頭放眼望去。隔著人群,洛冰河就站在前方,穹頂殿的白石高階之下。 他自是孤零零地站著,旁若無人。而往來行人見了他那張臉,什麼表情都有。沈清秋下意識小跑了兩步,又回過頭,看了看身後之人。 岳清源道:「你去吧。」 他欣然又沉默地站在沈清秋身後。一如過去,一如未來。 某一年,不知好歹的魔族上穹頂峰來挑釁示威,好一陣打砸搶燒,還抄著一把錘子,砸壞了一堆地磚。 洛冰河正低頭盯著地面白磚之間的裂縫,忽然聽到熟悉的摺扇展開之聲。一雙白靴踩上了那道已生出了斑駁青痕的石縫。 他猛地抬頭。 沈清秋搖扇道:「什麼話都不要問。為師想先問你:身為弟子,為什麼不恭恭敬敬靜候師尊甦醒,卻出去亂跑?」 洛冰河強忍著激動的神情,壓抑地道:「蒼穹山所有人都不歡迎我。我只能時不時悄悄去瞧一瞧。剛才沒在靈犀洞看見師尊,還以為師尊被他們藏起來,或是,又走了……」 沈清秋聽他有點委屈地辯解著,不由自主想起了尚清華剛才的話。 若是他沒有胡攪蠻纏一通,說不定真的洛冰河就一黑到底,成了原著中那個手撕人棍、詛咒世界詛咒自己的黑暗青年。雖然現在,長成了一個戀愛腦青年,似乎也沒好到哪裡去……不過多少也有惹人憐愛之處吧。 至少他現在才發現,自己真的滿吃這一套的。 沈清秋嘆道:「知道自己不受歡迎,那還老實把我送回蒼穹山?」 洛冰河道:「我以為師尊醒來的時候,肯定會更願意先看到蒼穹山……」 不顧形象,沈清秋破格地甩了他腦門一扇子。 他恨鐵不成鋼道:「為師當然是最想先看到你了!」 洛冰河「啪」地挨了這一扇子,卻激動得臉都紅了,眼睛也開始水汪汪的,一副欲說還休的模樣。沈清秋正被他這種目光看得渾身發軟受不了,忽聽四下呼喝與刀劍聲四起。 楊一玄站在穹頂殿簷上,嚷道:「那魔族宵小果然又來纏沈師伯啦!」 一呼百應,當下有人跟著嚷嚷:「這廝居然還敢來!抄傢伙,我傢伙呢?」 「師兄那是我的劍,還給我!你要打自己回去拿你的!」 難怪洛冰河沒一直守著等他醒,敢情他在蒼穹山還人人喊打呢。分明很受「熱烈歡迎」。 沈清秋無奈道:「唔不錯,你判斷正確,這個情況,你的確只能偷偷地來。」 洛冰河低聲說:「我早說了我在這裡不受歡迎。」 沈清秋摸了摸他的頭頂:「沒事。師尊歡迎你。」 穹頂峰上一片喊打喊殺之聲,真假半摻,躍躍欲試,都是一群唯恐天下不亂之徒。更多的則是對洛冰河這個混世魔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和平路人。沈清秋哭笑不得,道:「不如走吧。」 洛冰河一時沒反應過來:「走?」 沈清秋點頭:「你不是說在這裡不受歡迎嗎?那就走,去歡迎你的地方。」 他補充道:「這次,無論你想去什麼地方,為師都陪你。」 洛冰河那張看起來很聰明的臉,因為這一句,儘是呆呆的表情,令人不忍卒看。 穹頂峰上除了蒼穹山的弟子,還擠滿了受邀前來參加慶典的各派修士,五感靈敏,沈清秋又沒刻意壓低聲音,哪有聽不清的道理。眾人不約而同裝聾作啞,看煙花的對著天空指指點點,談笑的笑得屋頂幾乎都要被掀起來。 他們如此配合,顧全蒼穹山的面子,柳清歌卻不領情,從屋簷上跳了下來,幾乎是氣急敗壞地衝沈清秋叫道:「喂!」 齊清萋怒不可遏:「……老娘不管了!愛去哪兒去哪兒!沈清秋你這個——你們這兩個……溟煙,走了!看什麼看!有什麼好看的,沒見過不要臉啊!」 「師妹。勿要造口業啊。形象啊,我大蒼穹山……」 現在的蒼穹山,除了護短、拆遷辦、和魔族很熟、有一對作為著名黃色讀物主角的師徒,還有什麼其他更深入人心的形像嗎?沈清秋想了想,竟無言以對。 原本他牽著洛冰河的手。不知什麼時候,變成了洛冰河牽著他的。 他能感覺覆在手背的五指在緩緩收緊,攥牢,用力到發痛。洛冰河慢慢抬頭,滿天星河都在他漆黑的眼底熠熠閃爍,似乎一不小心,就要掉出點晶瑩的什麼。 沈清秋見怪不怪,轉過頭來,心境滄桑如取經老僧。 歷經九九八十一難,千辛萬苦終於勉強修得正果。就讓他哭哭吧,反正洛冰河就是這麼個德性。如此跌宕起伏雞飛狗跳如天雷貫體的劇情,說實在的他也想老淚縱橫啊。 對於這本絕世奇書的成功轉型,向天打飛機菊苣的生涯固然一片無悔,而絕代噴子絕世黃瓜也不能說仍舊嫌棄。 作者不填坑,老子自己上。縱觀壯哉我大終點種馬文的歷史長河,有哪個讀者像他一樣身先士卒,傾情吐血捨身填坑,只為拯救一本小學生文筆無腦YY流曠世奇文的逼格! 雖然拯救的方向上可能出了點偏差,但,至少,他——真正做到了「YOU CAN YOU UP,NO CAN NO BB」! 翻開《狂傲仙魔途》的那一刻,故事正式開始;合上《狂傲仙魔途》的那一瞬,故事卻仍未結束。 又或是,世人流傳的故事已經結束。 而你我之間的故事,才剛剛開始。
◎然並卵:然而並沒有什麼卵用。 ◎喜大普奔:喜聞樂見、大快人心、普天同慶、奔相走告。
——正文完——
♦番外
冰妹與冰哥的巔峰對決
(被人人喊打)離開蒼穹山後的第一站,毫無疑問是洛冰河在北疆的魔族大本營。 之前沈清秋被「軟禁」時,在這地宮中待過一陣。當時,按照一:一比例仿造的竹舍外,又是翻土又是施肥,高高低低的竹子養著死了活活了死,如今故地重訪,不知道洛冰河那群兢兢業業的魔族小弟用了什麼法子,居然真的把竹子種活了,種出了一片綠蔭颯颯。 剛到的那十幾天,洛冰河果然每天都黏著他,扒都扒不下來,最近幾天居然開始有所收斂,忽然客氣起來。說是北疆和南疆最近民事衝突不斷,事務繁忙,於是到沈清秋面前晃來晃去的時間大大減少。 這當然是假的。沈清秋覺得,肯定是因為他之前婉拒了洛冰河同床共枕的要求,又傷到了洛少女的*BLX〔手動拜拜〕。 好吧他只是習慣性地推拒一下,只要洛冰河再多纏一下就會答應了啊! 誰知道剛擺了擺手,洛冰河就衝出門外,自覺找角落蹲地種蘑菇去了…… 沈清秋猜,這幾天他多半是躲到內殿去了,決定還是自己主動過去順順毛算了。 內殿是除了洛冰河以外任何人都不允許進的。但這個任何人當然不包括沈清秋。洛冰河說過,這地宮他可以閉著眼睛走,隨意走。命令層層下達,哪還有不長眼睛的敢攔他。 沈清秋大剌剌溜進去,意外地沒瞧見洛冰河,便把洛冰河這個以往捂得嚴嚴實實的私人小空間里奇外外瞧了個徹底。 正當他準備也摸個徹底的時候,石門突然大開,跌跌撞撞,闖進來一個人影。 沈清秋先是眼神一凜,看清來人後,失聲道:「洛冰河?」 洛冰河似乎完全沒料到,內殿裡居然還有另一個人存在。 他迷茫的瞳孔驟然收縮,把沈清秋那張臉倒映在漆黑的眼珠裡,原先滿面的殺氣,頃刻轉化為萬分的錯愕。 沈清秋卻沒注意到這麼多。他現在眼睛裡能看到的,只有洛冰河滿身滿頭的鮮血。洛冰河走了幾步,膝蓋一軟。他迎上去,剛好把向前撲倒的洛冰河容進懷裡,自然而然反手撈住對方被血浸透的背部:「怎麼回事?誰幹的?」 洛冰河居然有在他自己的地盤被打成這樣的一天。好吧,這其實也不算什麼。種馬文男主都搞基了,還有什麼樣的情節夠資格稱之為Bug。 洛冰河喉間抽動,牙齒都要咬碎一般,從齒間炸出一個字:「……走!」 「走」?意思是……要他逃跑? 沈清秋忙道:「好,我們走。」說著就去撈洛冰河的腰。 誰知,洛冰河緊閉著嘴,猛地把他推開。 沈清秋這還是頭一回被他推開,當場一愣,心想,這小子是要他一個人自己先走嗎? 怕連累他? 好像只有這個解釋。當下數落道:「別鬧,為師帶你回蒼穹山派。」 洛冰河額頭青筋暴起,厲聲道:「不去!」 沈清秋以為他又在耍脾氣:「都這時候了,還鬧什麼彆扭,先去那邊躲一躲。」說著手心貼上他背部。洛冰河的臉陡然僵住。 背後傳來一陣和煦而源源不絕的靈力,被一波接一波推送入他體內。 送了一陣,沈清秋覺得應該差不多了,撤手拔出修雅劍,拉起洛冰河,就地一飛衝天。 修雅劍乃萬劍峰所出,無論任何時候,乘修雅進入蒼穹山的空防結界範圍內都不會觸發告警,是以,沈清秋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帶個人回到清靜峰。 只是,瞞得過其他峰的,卻瞞不過自己峰上的弟子。他拖著洛冰河鬼鬼祟祟來到竹舍時,已經有人先在裡面了。 明帆正拿著把笤帚,邊掃地邊絮絮叨叨,寧嬰嬰站在小竹凳上,挽著袖子,踮腳用拂塵清理書架最高層的灰塵。 沈清秋踹門進來,兩人嚇得一悚,定睛再看,馬上叫開了:「師——」 沈清秋在嘴前比了個拉上拉鏈的動作,兩人當即發不出聲音了。 沈清秋低聲道:「嚷什麼嚷,你們想把百戰峰那一堆都引過來嗎?」 知道他回來了,柳清歌肯定會過來,他一過來,洛冰河現在這個樣子,哪還藏得住! 要知道,每回見到洛冰河,最積極踴躍圍毆他的,就是百戰峰那一群恐怖分子。洛冰河礙著自己,又不敢還手打他們,每次都成了被人追著打的活靶子,即便打不死,也麻煩得很。 寧嬰嬰杏眼大睜,雙手捂嘴,小雞啄米一般不住點頭,再看渾身血跡斑斑的洛冰河,挪開手,吸著涼氣道:「師尊,阿洛他怎麼啦?」 洛冰河橫眼一掃明帆,眸底閃過一絲不可置信又極度憎惡的神色。那眼神冰冷徹骨,明帆不由得握緊了笤帚,縮了縮肩膀,險些跌到地上去。 沈清秋卻沒看見這些細節,扶著洛冰河坐到床邊:「受了點傷。你們先出去。千草峰送過來的藥箱還放在原地吧?」 寧嬰嬰道:「竹舍裡的東西沒動,都放在原地。師尊,要不要弟子們幫忙?」 沈清秋道:「不用。為師一個人可以應付。」 趕出了兩個徒弟,沈清秋把洛冰河扶正,背後墊上枕頭,讓他靠好,這才蹲下來給他脫靴子。 洛冰河一直緊閉著嘴不說話,沈清秋低頭後,視線便凝聚在他白皙的脖頸上,目光莫測,警惕和冷厲之色流轉變幻。 沈清秋以為他是有傷在身無力開口,見他額頭也冷汗漣漣的,弄了清水和軟巾給他擦臉,從木清芳配給的藥箱裡挑了一堆瓶瓶罐罐,回頭便伸手去解他衣服。 洛冰河猛地抓住他的手。 這一抓用力極大,沈清秋皺了皺眉,又不能用另一隻手扇他腦門,壓低聲音道:「別任性,我給你看傷口。」 洛冰河還不放手。沈清秋左掌裡抓了一堆五顏六色的藥丸,早就等得不耐煩了,這時候,乾脆一把都塞他口裡去! 數十顆大小不一的藥丸塞了滿嘴,洛冰河臉都黑了,終於撤手。沈清秋趁機把他衣服「刺啦」一下撕開。看了兩眼,有點無從下手,只敢用軟巾在一片血污之中輕輕點拭。 翻捲的皮肉逸出絲絲黑氣,不像是普通的傷口,否則依洛冰河的自癒能力,早就恢復如初了。沈清秋邊小心翼翼給他清理,邊說:「這幾天你究竟跑哪兒去了,跟誰打打成這樣的?」 洛冰河始終不說話。沈清秋擦完了他的胸口,按照木清芳教過的,捉住洛冰河手腕,探他的脈,若是真的情況不好,還是把木清芳請過來再說。 探著探著,他多看了洛冰河的手和胸口兩眼。 一股怪異的不安爬上心頭。 隱隱的,覺得有點不對勁。 似乎……少了點什麼。 可看洛冰河嘴唇發白,眼光冷淡的模樣,他也顧不得細細琢磨了,坐上床邊,繼續給他輸送靈力。 隨著靈力緩緩流遍洛冰河體內筋脈,沈清秋感覺他僵硬的肌肉漸漸放鬆,悄悄舒了口氣,伸手,打算把洛冰河攬進懷裡。 洛冰河再次掙脫了出來。 第二次被推開的沈清秋扔開右手裡的布巾,無奈道:「你又怎麼啦?」 洛冰河眼裡滿滿的警惕和防備,沈清秋暗暗翻個白眼,批評道:「都這時候,還鬧什麼脾氣。不就是前兩天沒讓你一起睡,值得生氣到今天。」 聞言,洛冰河的嘴角似乎抽了抽。 沈清秋悻悻,改為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沉吟道:「有點發熱。你……暈不暈?」 忽然,寧嬰嬰的聲音從外面傳進來:「柳師叔,您不能進去,師尊他現在不方便!」 寧嬰嬰平時說話輕聲細語,嬌嬌嗲嗲,有時候不靠近根本聽不清,這樣一反常態大呼小叫,明顯是在給屋裡的沈清秋通風報信。他立即跳下床,剛放下簾子���竹舍木門便被「砰」地撞開。 柳清歌背著劍,三步闖進屋內,沈清秋一隻手負於身後,轉身挑眉道:「柳師弟別來無恙。」 柳清歌劈頭蓋臉道:「蒼穹山有規矩,洛冰河不能上來。」 沈清秋道:「我怎麼沒聽說過這條規矩?」 柳清歌:「新定的。」 明帆探頭探腦,插嘴道:「是啊師尊,現在蒼穹山真的有這條規矩,就是掌門師伯沒給刻上規訓石上而已。大家都知道的……」 沈清秋斥道:「你閉嘴!」 別以為我不知道,就是你這熊孩子叫柳清歌來的! 這小子對百戰峰傾慕已久,屁大點事都要匯報一下柳清歌,簡直已經成了清靜峰的奸細! 雖說年輕人裡沒有幾個不仰慕百戰峰的,情有可原,但是這種胳膊肘往外拐、暗搓搓去打小報告的行為,簡直可恥! 回頭再收拾你! 明帆一被喝斥便蔫了,灰溜溜地退出去,寧嬰嬰惴惴站在門口,還不解恨,使勁兒猛踩他腳,嘴裡嘀嘀咕咕怪他壞事。 兩人一退出去,柳清歌立刻掀開了床簾。 洛冰河半坐在床上,目露凶光,彷彿一頭受傷的年輕野豹,殺氣騰騰盯著柳清歌,眼如冰刀,又似毒焰,手中扣了一記暴擊,隨時蓄勢待發。沈清秋連忙插到中間,一條腿壓上床板,擋在洛冰河面前:「師弟你別這樣。」 柳清歌驚疑不定:「他受傷了?」 沈清秋真想給他作揖,嘆道:「要不是他受傷了,我也不好帶他回來。柳師弟你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別趕他了。」 柳清歌道:「受傷怎麼不留在魔界?」 就是因為待在魔界才受傷的啊! 沈清秋:「出了點狀況……」 柳清歌:「那群妖魔鬼怪叛亂了?」 「呃。」沈清秋眼角瞅一瞅洛冰河,不知道牽涉到魔族內務,當講不當講,含糊道,「可能吧。」 柳清歌道:「自己的爛攤子自己收拾。蒼穹山是你的後盾,可不是他的。」 洛冰河忽然冷笑一聲,牽動了胸口附近的傷,隨即咬牙隱忍。聽他忍得辛苦,沈清秋忽然油然而生一股底氣,正色道:「柳師弟莫要忘了,這裡是清靜峰。」 清靜峰要不要留人,當然是峰主說了算! 柳清歌恨其不爭,冷著臉道:「你就袒護他吧!」 摔下這一句,他「登登登」闖出門去。沒過兩秒,又「登登登」退了回來,摔了一樣東西進沈清秋懷裡。 沈清秋接住一看,居然又是他那把摺扇。 洛川上一場混戰中,不知掉落到什麼地方的摺扇。每次都是柳清歌撿到,可見跟他這把扇子真的挺有緣的,要不然乾脆送給他算了! 他幹咳一聲,溫文爾雅道:「每次都勞煩柳師弟了。」 柳清歌拂袖而去。 洛冰河的聲音在沈清秋背後響起,嗓子有些低啞:「……柳清歌?」 這一聲,是真正不確定的疑問。 沈清秋道:「別在意。他就是這樣,喊兩聲而已。喊完了,人就走了。」 洛冰河眯了眯眼,漸漸露出些若有所思的神色。 沈清秋把摺扇放到桌上,安慰他:「別怕,為師今天都這麼說了,他暫時不會來為難你了。若是百戰峰弟子再來圍攻你,你打回去便是,不打死就行,不用刻意讓著。也算是給清靜峰長臉。」 洛冰河越是聽下去,目光中閃動的光彩,越是奇異。 他試探一般地叫了一聲:「……師尊?」 沈清秋歪了歪頭:「嗯?」 語氣神色,都是十二分的溫柔遷就,有求必應。洛冰河收回目光,扯了扯嘴角:「沒事。只是想……叫叫看。」 這孩子有事沒事喜歡師尊師尊叫個不停,沈清秋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摸了摸他的後腦:「睡吧?魔族那邊有什麼事,都在這兒養好了傷再說。」 洛冰河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見狀,沈清秋俯下身,抽去他背後的被枕,扶著他往下倒。躺下之前,細心地先給他把髮帶解開,免得睡時壓著,硌了腦袋。 做完這些,沈清秋才吹熄了燈盞,窸窸窣窣脫去外衣,也上了床。 他抱著洛冰河,說:「你睡吧。為師給你調息。」 這下抱也抱了,睡也睡了,之前那點小脾氣該沒了吧? 沈清秋閉上雙眼,將全身靈息調至最平緩的狀態,傍晚的潮水一般,柔和地衝刷著洛冰河的靈脈。 黑暗之中,一雙清粼粼的眸子冷光閃爍,良久都未合上,直勾勾注視著安然閉目的沈清秋。 沈清秋的長發散落在他手臂和指間,他抓住一縷黑髮,慢慢收緊,無聲地用口形重複唸著這個名字。 沈清秋。 沈清秋。 一絲詭異陰戾的弧度在他唇角驀然勾起。 靜默的笑意在「洛冰河」臉上越擴越大。 他像是發現了什麼極其有趣的玩意兒,目光灼灼發亮,帶著一點近乎殘忍的興奮之色。
這一晚,沈清秋的夢境,繁複而漫長。 次日清晨,先睜開眼睛的是洛冰河。 他雪白的臉稍微回覆了些血氣,看上去比昨夜顏色好看多了。倒是沈清秋,頭天晚上臨睡前還活蹦亂跳,今早醒來時還抱著他,半昏半醒,微現疲色。 沈清秋真的給他送了一晚上的靈力,直到迷迷糊糊睡過去也沒停下。 洛冰河緩緩翕動著眼睫,目光複雜地盯了他一會兒,伸手去挪沈清秋的胳膊。 這一挪,沈清秋便被驚醒了。洛冰河趁機起身下床。 沈清秋納悶得很。以往踢他也踢不下去,今早倒是自覺? 他按了按睛明穴,蹙眉道:「這麼早起來幹什麼?做飯麼?今天就別做了。」 又見洛冰河只穿著單薄的中衣,領口虛掩,雖然交錯縱橫的傷口已平復,只留了淡淡的痕跡,估計今天之內就能徹底痊癒,可小半片胸膛正坦坦受風。昨晚那件外袍是不能穿了,便提醒道:「你以前的衣服還在偏室。嬰嬰他們都沒動。」 洛冰河繞過一道屏風,轉去偏室。 一方小天地映入眼簾,一塵不染,青竹所制的桌椅床櫃俱全,床頭還有一張小案,書卷擱置得井井有條,各色毛筆一色按長短排開。打開櫃門,白衣疊放得整整齊齊。上方還懸著各式成色上佳的佩玉。 洛冰河在偏室內的期間,沈清秋也慢吞吞從床上坐了起來。他一邊用目光搜索著靴子在哪兒,邊揉著太陽穴。 昨晚睡得太特麼糟糕、太特麼鬧心了! 一直在做夢!做夢做夢做夢做夢! 連去雙湖城打剝皮魔這種丟人的黑歷史都夢到了!順便還有夢中夢! 什麼仙盟大會金蘭城花月城聖陵全都走馬燈似地過了一遍,挨打的、吐血的、身上長草的…… 一個晚上這麼多夢擠到一起腦袋都要炸了! 絕逼是因為邊睡邊給洛冰河輸靈力的緣故。他一旦神識不穩,附近的人睡覺都要遭殃。 這時,洛冰河穿好衣服,從偏室轉了出來。沈清秋還沒找到靴子,便不找了,對他招了招手,讓洛冰河走到床邊,把他往下拉。 拉了一下,沒拉動,洛冰河挑眉道:「做什麼?」 沈清秋從枕頭下摸出髮帶和一把木梳,道:「你說做什麼。」 洛冰河這才乖乖坐到了他身前,在竹舍中四下打量。沈清秋邊梳邊隨意道:「在看什麼?」 洛冰河目光依舊銳利而冷靜,聲音卻放溫放軟了,道:「這些年每次回清靜峰,都匆匆忙忙,來不及好好看看。」 沈清秋用嘴叼了一會兒髮帶,偷偷摸摸惡趣味地給他編了個小辮子,道:「這些天你可以看個夠。之後我再去百戰峰打個招呼,讓柳清歌好好管管他們。清靜峰的弟子,斷然沒有該被百戰峰追著打的道理。」 洛冰河頓了一會兒,慢慢回過頭,對他展顏一笑,甜絲絲地喊道:「師尊?」 「嗯?」 「師尊。」 「嗯。」 他像是從沒嘗試過這般新鮮的叫法,一連叫了好幾聲,每次都能得到回應,越叫越上癮,叫得沈清秋忍不住,抄起摺扇刷了他後腦勺一記:「叫什麼叫。叫一次就行了。好好說話。」 洛冰河後腦挨了一下,臉一黑,迅速調整回來,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眼珠轉到一旁,道:「師尊昨晚睡得不好?」 抱著你,能睡得好嗎? 沈清秋淡淡地道:「夢了一堆陳年舊事而已。」 洛冰河道:「那不如下次改為我抱著師尊睡?」 這種話他真是能信手拈來。沈清秋大功告成,拍拍他腦袋,推他下床:「去去。去去。」 沈清秋果然依言去拜訪百戰峰了。 他去那邊可謂是輕車熟路,拜帖也不用遞一個,喝了兩口明帆送上來的清粥便整整衣衫,飄然而去。洛冰河被他摁在竹舍裡,得了「乖乖等為師回來」的叮囑,又怎麼會真肯乖乖等著。 方一開門,只見一道嬌小的橙色身影躍了過來。洛冰河定睛一看,滿面春風道:「嬰嬰。」 誰知,寧嬰嬰打了個寒顫,大驚失色:「阿洛你怎麼了!你傷到腦子了麼?!你為什麼這樣叫我!嬰嬰是什麼鬼啦好可怕!」 洛冰河:「……」 寧嬰嬰滿面悚然還不消退:「你怎麼不叫我寧師姐?!」 洛冰河:「……寧師姐。」 這一聲「師姐」,叫得頗為咬牙切齒。寧嬰嬰卻鬆了口氣,拍拍胸口,教訓道:「這才對嘛。忽然改口,哪像是你。雖然師尊疼你,但也得時刻注意,長幼有序,這才不枉對咱們清靜峰弟子的身份和師尊的教導。」 洛冰河聽得額頭青筋跳動,失去耐心,打斷她:「我有話問你。」 寧嬰嬰立刻露出瞭然神色。 她一揮手,鄭重其事地把拂塵和掃帚交到了洛冰河手裡。 她說:「師姐知道。給。」 洛冰河:「……」 寧嬰嬰誠懇地道:「阿洛你不要介意,師尊的竹舍你一貫只想自己一個人整理打掃,這我是知道的。可是你和師尊一去就是這麼多天,我和大師兄就只好先代勞啦。不過,既然你回來了,那還是交還給你吧。師姐不會跟你搶差事的。這點師姐還是懂的。」 懂個屁! 洛冰河轉頭又去了仙姝峰。 仙姝峰的弟子一向是非常歡迎他的——無論在哪裡都是一樣。 以往,那些個跑腿打雜的事,沈清秋也沒少支使洛冰河干,在仙姝峰上常能見到他的身影,時不時來傳個信、遞個帖、請個人、借個東西。 其他峰的男弟子上來,多少會鬼頭鬼腦,東張西望,望著望著,就望進了各位仙子的閨房乃至是澡堂,當然,後者沒到澡堂,早就被仙子們亂劍(嗶——)死。只有洛冰河,每每登峰來,都能以禮相待,自覺嚴格保持距離,是以洛冰河在仙姝峰的口碑那是相當之高。因而,仙姝峰上下默許他可以進入內殿等待。 柳溟煙素紗遮面,客客氣氣地躬身一禮,道:「洛師兄。」 洛冰河還沒說話,柳溟煙便向他點頭道:「洛師兄可是奉沈師伯之命來請師尊的?請在此稍等片刻,我安置了這幾位天一觀的道友便回來。」 她口中所說的三位道友,正是三名俏麗道姑。 玲瓏有致的身材被裹在水藍色道袍中,正圍著她團團轉。六道水汪汪的目光,盯著洛冰河,一會兒悄咬耳根,一會兒跺腳撒嬌不依,臉頰酡紅,彷彿三朵鮮豔的藍花繞著一枝亭亭清蓮,迎風亂顫,咯咯嘻嘻、打打鬧鬧,簇擁成一團走了出去。 洛冰河便依言在原地耐心等待柳溟煙回來。 站了沒一會兒,忽然發現,書案上一堆亂卷底,露出一個書角,明顯是匆忙之間囫圇壓下的。 柳溟煙居然也會有要藏的東西。 他隨手抽出那本被藏起來的小冊子,粗粗掃了一眼,只覺得封面花裡胡哨,書名三個大字一個扭得比一個厲害,皺了皺眉,見署名是「柳宿眠花」,微微一笑,翻了開來。 …… …… ……
沈清秋從百戰峰喝完茶談完心回來時,洛冰河已在竹舍中等著他。一進門,就感覺有兩道火燎燎、滾燙燙的視線掃射過來。 沈清秋:「……」 =口=忽然有點不敢關門怎麼回事啊! 洛冰河斜靠在床上,微笑道:「怎麼了?師尊為什麼不過來?」 語氣還是一般的軟乎乎帶點小委屈,眼神可不是這麼回事。 他在用一種彷彿從沒看過沈清秋的目光,上下來回打量他,就像要用視線活活把他看剝一層皮。 沈清秋其人,皮相甚佳,肩不寬不厚,腰細腿長,罩在清靜峰校服那層層疊疊的青衣之下,淨骨亭亭,很有點風姿。 對。就是風姿。 沈清秋反手關上竹舍的門,還沒靠近到他五步之內,就感覺被人拉了一把,直接撲到洛冰河懷裡,腰間一緊。 洛冰河滑到他腰側,有一下沒一下地揉捏著。 手。手。謝謝!手!你的手! 沈清秋反手去抓洛冰河的爪子,洛冰河就勢一擰,不知怎麼的,就被按到了洛冰河大腿上,雙腿分開坐著,卡得死死的。下一刻,洛冰河摸著他的脖子往下壓,沈清秋的嘴唇又被叼住了。 不敢動。臥槽,這個體位,真的不敢動! 其實兩人早就做過了更踰越的行為,可上次屬於特殊情況,又大禍臨頭,根本顧不上害羞或是矜持。之前在魔界那將近半個月的日子,洛冰河是跟他挺親密的,可不知道害羞還是怎麼樣,始終沒做過什麼出格的舉動。 這個時間、這個地點、這個狀況就完全不一樣了。 太陽還沒下山呢。白日宣淫真的好嗎! 莫非是把孩子憋壞了? 沈清秋很不習慣跟人在清醒狀態下貼這麼緊,可洛冰河這種一碰就碎的瓷娃娃,肯定不能再摔了,於是應和著他,稍稍張開了嘴。 說來也怪,沈清秋這具身體,他用了這麼久,是這麼個感覺:從頭到腳,上上下下,冷感死板,沒有不能碰的地方,戳哪兒都不癢,也似乎沒有什麼敏感之處,可現在被洛冰河輕緩不一地捏著,竟覺得癢得難受。 為什麼這麼熟練?為什麼明明是個處男?為什麼! 一次就無師自通了?為什麼! 這公平嗎?我要控訴,我要吶喊。為什麼! 洛冰河時輕時重咬著他的嘴唇,舌尖在他口腔內挑動,沈清秋有點跟不上節奏,微微喘起了氣,但一錯開頭部,就被扳回角度,吻得更深。上氣不接下氣,皺眉閉眼,自然看不到洛冰河目光中閃動的惡意。 在大腿上坐得不穩,他下意識伸手去捉洛冰河的衣領,一捉之下,沒抓住衣服,倒是直接摸到了胸口的皮膚。 光滑、完整的皮膚。 剎那間,沈清秋腦子一片雪白清明。 他掌心陡然發力,往「洛冰河」心臟打了一記暴擊。 「洛冰河」正面直接接下這一記強勁的靈力,卻毫不受影響,冷笑一聲,一手掐住沈清秋右腕,一手繼續壓他後脖頸,嫻熟無比地翻身抱成一團滾上床,居高臨下,笑咪咪地道:「怎麼啦師尊,你不是很愛我麼?為什麼不肯給我?」 日你本尊!沈清秋罵道:「滾!」 「洛冰河」唇齒從纏綿轉為撕咬,沈清秋口裡瞬間瀰漫了血腥味。他左手成訣,擱在桌上的修雅應召飛來,「洛冰河」動作微滯,沈清秋趁機一腳飛起,踹在他胸口,還沒爬起來,腳腕一緊,回頭一看,「洛冰河」一手握住他腳踝,猛地往回一拖,重新把他拖回身下。緊接著扳正沈清秋身體,握著他小腿用力下壓,折到了胸口。 整串動作一氣呵成! 沈清秋厲聲道:「他人呢?!」 「洛冰河」歪頭道:「你問誰?問我的話,不就在這裡?」 沈清秋忽然緩了口氣,說:「你怎麼到這邊來的?」 「洛冰河」玩著他的頭髮,道:「比起這個,我更想問,『師尊』你是如何發現的?」 媽蛋。洛冰河手心和胸口有劍傷的啊。都是他當初給弄出來的! 沈清秋道:「你真想弄清楚?」 「洛���河」壓低了點身子,涼颼颼又帶點挑逗地道:「不說也罷。我們多的是時間,可以慢慢『弄清楚』。」 沈清秋道:「那你轉過頭去看看?」 「洛冰河」嘴角的弧度驀地僵住,猛然驚覺,回頭戒備。 半明半暗之中,一張與他分毫無差的臉逼了過來。 如冰似霜,徹骨嚴寒,而一對眸子卻彷彿鬼火一般,騰騰燃燒著赤紅之色。
竹舍之中,兩個一模一樣的人,兩張一模一樣的臉。 除了一人白衣,一人黑衣,完全看不出任何差別。 黑衣的洛冰河腰間懸著一把劍,層層疊疊,以符咒封裹得嚴嚴實實。 昔日霸氣側漏的心魔劍,竟然被裹得如此粗暴難看,連一絲魔氣也洩不出來。 他沙啞著嗓子低喝道:「滾下來!」 伴隨著這一聲怒氣爆棚的低喝而來的,還有一記暴擊。卡在沈清秋雙腿之間的白衣「洛冰河」當即毫不含糊地還了一記。兩兩相抵,空中一聲厲響,硝煙墜散。 他看上去掃興至極,蔑然道:「早不回,晚不回,偏偏要在這種時候……」 還沒說完,沈清秋勾勾食中二指,方才刺偏後釘入牆壁的修雅劍劍柄微微顫動,忽地飛到他手中。沈清秋手掌一握,立馬揮臂斬下 兩面夾擊,「洛冰河」終於不能繼續保持這個挑釁的體位了。他翻身下床,臨離之時還不忘在沈清秋腰上掐了一把,輕輕巧巧落定在竹舍另一端,故作黯然:「師尊下手好重。就一點都不心疼弟子麼?」 滾你媽的! 誰是你師尊! 這貨是《狂傲仙魔途》原著的終點種馬男主「洛冰河」啊!之前在系統的懲罰程式上線時,放出來過的——終點讀者膜拜嚮往的神一般的男人,當年誰人提起來不尊稱一聲:冰哥! 沈清秋萬萬沒想到,這貨不僅能在懲罰程式中出現,還能真的以實體形式出現在這個世界。這麼看來,系統的所謂懲罰,不是放出模擬人格,恐怕是直接從平行的原著世界中把冰哥拉過來了! 雖然昨天以來,一直隱隱覺得哪裡不對勁,可是,洛少女一直都是這個動不動就會鬧個彆扭撒個小嬌的調調,再加上關心心切,光顧著給他治傷去了,沈清秋這才沒細想。 真正的洛冰河,手心和胸口處,都有自己留下的劍傷。這種東西那孩子都當個寶貝一直留在身上不肯治好,又怎麼會讓他摸到「光滑完整的皮膚」? 說到底還是對彼此的身體不夠熟悉,才會遲遲想不起來。萬幸懸崖勒馬。好險好險,差點晚節(……)不保。 那麼昨天在地宮內殿碰面時,他說的那個「走」字就很好理解了。這個字意思不是「快逃走我不想拖累你」,而是「你個死人渣快給老子滾開!」 腰間懸劍的黑衣洛冰河撲了過來,急道:「師尊,這雜種有沒有對你怎麼樣?」 呃,罵他雜種,不是在罵你自己嗎…… 吐槽歸吐槽,看著這個洛冰河滿臉急切,抓住自己就不放,沈清秋很是欣慰。這畫風才對嘛! 他清了清嗓子,確認衣服沒破沒歪,儀容不亂,這才道:「為師沒事。」猛然想起昨天「洛冰河」身上傷痕纍纍、皮開肉綻,這只恐怕也不會毫髮無損,忙問,「你怎麼樣?受傷沒有?」 洛冰河點頭道:「已經好了。」 沈清秋抓起他的手腕,翻過來,掌心一道說淡不淡、說重不重的白痕,心中觸動:「究竟怎麼回事?這兩天你去哪兒了,為什麼他會在這裡?」 洛冰河搖頭道:「弟子不知。前日在地宮內殿閉關,忽然心魔劍的殘片上紫光湧動,這個……人就出現了,手裡還拿著另一把心魔劍。我和他交手,一時不慎,進入了心魔劍斬開的裂口中,裂口閉合。我只來得及把劍搶走,再回來時,沒看見師尊,便只好一路找上蒼穹山。」 所以這兩天來,洛冰河是跑到《狂傲仙魔途》的原著裡去了? 原來心魔劍的劈空斬,已經逆天到這種地步,連平行世界的空間入口都可以斬開。 這已經不是能用Bug可以說明的存在了! 一個混綠丁丁的基佬忽然置身於終點的後宮佳麗三千里,這孩子怕是被嚇壞了吧。沈清秋正忍不住心生憐愛(……)忽然聽到有人冷冷地道:「勞駕,我還在這裡。能別晾著嗎?」 原著洛冰河習慣了永遠作為萬眾矚目的中心出場,見這兩個人一照面就撲成一團,渾當他不存在,膩膩歪歪肉麻至極,心內說不出地煩躁,腳下暗暗使力,把幾塊青石無聲無息踏得粉碎。 洛冰河擋在沈清秋身前,語氣森然:「你剛才在幹什麼?」 「洛冰河」淡淡地道:「玩玩兒罷了。」 沈清秋震驚了。 玩兒誰? ……玩兒我嗎? 冰哥你……來者不拒的?! 男女不忌,葷腥不計,送到嘴邊的就吃? 還是說這邊原本的後宮沒一個被收了,憋得慌? 冰哥嘖了一聲,鄙夷道:「誰讓你這般沒用,居然一個女人都沒有。」 這個「沒用」的標準,也是醉了。洛冰河的關注點卻不在此,憤怒得瞳孔之中似乎要流下鮮血,沉聲道:「你竟敢這樣羞辱師尊……」 另一個「洛冰河」的眼睛也倏然轉為赤色,與他對視,冷笑道:「我何止是要羞辱他?看看你這副沒出息的樣子!身為『洛冰河』居然這般難看,同沈清秋這寡廉鮮恥的小人成日廝混……」 他沒說完,洛冰河就炸了。 竹舍內幾乎被烏氣瀰漫得伸手不見五指,誰也不讓誰,忽然一道白光自頭頂透入,原來兩人相互亂扔暴擊,竹舍天花板上的木簷被無辜殃及,轟出一個大洞。 洛冰河抬頭一望,臉登時比他手上打出去的魔氣還黑。 沈清秋也差不多是這個表情:媽蛋,這讓安定峰來修理的時候又該怎麼說? 洛冰河不願毀壞竹舍,躍出大門,喝道:「出來!」 原著那隻哼道:「正好,小破屋裡放不開手腳!」 一黑一白兩道身影瞬息之間消失不見。沈清秋正在考慮喊百戰峰的人過來的話,他們會不會不分青紅良白把兩隻洛冰河都打死,這時,明帆和寧嬰嬰率著一堆弟子衝了過來。估計剛才還在晚讀,聽到異響,匆忙趕來,抱琴的抱琴,有的手裡還拿著書。 沈清秋立即道:「站住!」 一眾弟子連忙站直了,明帆開口問道:「師尊,這邊有什麼……」 沈清秋打斷他:「排好隊。」 清靜峰弟子們立即反射性般地列好了隊。沈清秋又道:「下去,繞著清靜峰跑圈。跑圈三十圈!」 若是直接趕他們走,這群小不點必然不肯,還非得留下來幫(ㄊㄧㄢ)忙(ㄌˋㄨㄢ)不可,倒不如直接先趕走了。這麼直接一命令,眾弟子都面面相覷。師尊讓跑,那就跑吧。一群青衣少年少女開火車一樣頭接著尾,朝清靜峰下跑去。 沈清秋見調開了他們,鬆了口氣,回首飛身躍入後山竹林。 原著那貨是可以完全控制心魔劍的,他養的這只,卻因為心智不太穩定,或說心裡雜念特別多,很容易被侵襲反噬,因此恐怕不敢妄動心魔劍,略束手束腳,恐怕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他才會主動用符咒封住心魔劍。抓著金手指卻不敢用,拿著金飯碗還不能討飯。是以劍未出鞘,看上去就像在肉搏。 可這肉搏破壞力也太強了! 地面已經被劈出了數十道深坑,竹林傾倒,落葉紛飛,棲鳥驚鳴衝天。再這樣下去,清靜峰都要被削成禿頂峰了。沈清秋看準空隙,策動修雅,沖原著洛呼嘯而去。 銀光竄動,劃過狹長的眼眸,「洛冰河」猛一側首,彈指撥開劍刃,歪頭道:「分明我們是同一個人,師尊你為何幫他而傷我?」 鬼才跟你是同一個人! 他養大的這只洛冰河,是被沈清秋介入劇情後,由系統篡改分類劃到綠丁丁文學城純愛頻道旗下的蛇精病少女洛,簡稱冰妹,跟你個渾身上下充斥著王八之氣、滿腦子都是下流思想、一路刷低智商反派和配角升級的終點種馬男主根本不是同一個人! 沈清秋閉口不答,與洛冰河對視一眼,無須更多言語,一齊向原著洛進攻。 原本兩個洛冰河之間,實力差距就不大,之前原著洛身上的傷,多半就是洛冰河砍出來的,再加上一個沈清秋,天秤緩緩傾倒。 雪白如游龍翩然的劍光之中,靈力與黑氣交錯翻騰,配合得天衣無縫。「洛冰河」險險避過幾波攻擊,微微眯眼,似乎是動了氣,可並不過分流露這種情緒,只抿了抿嘴。 他忽然道:「他技術那麼差,有什麼好的?」 突然來了這麼一句,沈清秋的手抖了一下。 忍住,繼續打。 誰知,冰哥還不收斂:「師尊你也見識過我的本事了。反正都是一個人,不如你跟我走。一定讓你比跟他快活。」 沈清秋:「閉嘴!」 洛冰河喃喃道:「……見識過了?」 沈清秋:「專心打架。」 洛冰河道:「什麼叫見識過了。什麼叫比跟我快活?」 「洛冰河」曖昧地道:「還是說,其實師尊你就是喜歡被人弄疼?即便是這樣,弟子也保管能讓您滿意。」 剎那間,洛冰河的臉扭曲了。他幾乎是無意識地把手放到了心魔劍上。 沈清秋忙喝道:「別拔!」 洛冰河這才回過神,立即撤手,可瞳中赤色越發濃烈,呼吸也急促起來。一咬牙,搶身攻上,率先開啟近戰。 硬碰硬對上,兩人力道一致,招式一致,所造成的後果也是一致。沈清秋聽見沉悶的「喀喀」之聲。 兩個洛冰河,一個斷了左手,一個斷了右臂,皆是軟綿綿地垂了下來。連接下來的反應也是一模一樣:手斷了就用腳踢,於是,又是「喀喀」兩聲——這回斷的是腿。 沈清秋忍無可忍:「夠了!」 這種打法,是要同歸於盡嗎?! 「洛冰河」忽然臉色一柔,望著沈清秋道:「師尊,你是不是怪我上次把你弄疼了?」 另一隻睜眼道:「師尊,你之前和他也見過面?」 如果在系統裡也算見過面的話,那就算。沈清秋不願敷衍,道:「一面之緣而已。」 冰哥可真會見縫插針,委屈道:「上次是我不好。弟子認錯,可剛才師尊不也快活得很麼?都是徒弟,你怎麼忍心就對我這樣?」 裝。你裝。你繼續裝。不愧是兩面三刀口蜜腹劍嘴上笑說好心裡操千刀的冰哥! 果然終點流的暗黑系男主就是陰險,他這是在故意擾亂洛冰河的心智。沈清秋哪能讓他得逞,罵得理直氣壯、毫不含糊:「一點也不快活!」 剛罵出來,他就覺得從小腹騰起一股強烈的酥軟麻熱。 無法忽略,無法壓抑,好像千萬隻螞蟻黏黏糊糊地在他身體裡蠕蔓。 「洛冰河」的嘴角勾起,愉悅而陰森地說:「還能口是心非麼?」 天魔之血。 怎麼能忘了,只要是洛冰河,都能操縱他身體裡的血蠱呢? 這邊兩隻洛冰河,一個煽動血蠱,一個強壓血蠱,明著較勁兒,造成的後果就是,那陣酥麻和燥熱一陣一陣,斷斷續續,從腹部迅速瀰漫全身,甚至是指尖。沈清秋喘了幾口熱氣,視線有些模糊,握劍的手也開始不穩。 洛冰河一個恍神,腰間所懸的心魔劍便被奪去。 原著那位笑容得意,又帶著幾分嗜血的興奮,就在他握住劍柄,即將拔劍出鞘時,沈清秋忽然冷冷地道:「別高興得太早。你看看頭頂。」 此刻三人頭頂上方,只有疏疏簌簌的竹枝青葉,隨風而起伏搖擺。「洛冰河」不必抬頭,就能感知到上方並無威脅,他淺淺莞爾:「這種對付幼稚小兒的伎倆,師尊拿來戲弄弟子,未免太看不起我了。」 不看? 好,自找的! 沈清秋左手成訣,清脆脆地打了個響指,眼神一凝。 「洛冰河」正想說話,一片輕浮的飛葉劃過他眼前。 他的笑容凝固了。 一道細微的血流,順著他的臉頰緩緩落下。 四面八方,竹葉越落越多,悠悠飄散而下的青葉速度陡然轉快,片片如東風帶寒刀一般,以他為中心刮去。 摘葉飛花奧義版,千葉萬花! 「洛冰河」揮出一掌,擊潰朝他密集開火的葉刀。整片竹林裡都是天女散花般追魂奪命朝著他追去的飛葉,看似溫柔,可一沾身,就是削肉刮骨的威力,一片兩片還能閃避,可千百片鋪天蓋地包抄而來,再怎麼樣也能讓人手忙腳亂一陣,更何況兩人剛剛那般粗魯的打法,俱斷了一手一足,行動不便。沈清秋正要欺身而上,便見一道黑影搶在他身前,完好的那隻手掌,正正打中了「洛冰河」的心口。 看著那張熟悉至極的臉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剎那間,沈清秋竟然有些不忍心。 「洛冰河」倒退兩步,嚥了咽喉嚨,似乎吞下了一口血,譏笑道:「真有默契。不錯啊?」 雖然是嘲諷,可他完好的那隻手已經緊緊握成了拳,手背青筋時隱時現。 成年之後,從來沒有人,能把他逼到這種地步。 這樣落於下風,讓他想起了曾經受人欺辱、百般踐踏的日子。 澆到頭上的熱茶、四面透風的柴房、無止境的拳腳毆打和言語謾罵、從烈日炎炎的午後跪到深夜、食不果腹。 那些日子,和眼前那張臉有千絲萬縷的連繫。 可現在,這張臉的主人卻站在和他一模一樣的那個人身邊,托著那隻折了的胳膊,不敢碰也不敢放,彷彿自己也能感覺到切身的痛感,皺眉道:「為什麼要跟他硬撞。明明知道折了還打。下次別這麼胡來了。」 雖然聽起來是在斥責,可這聲音,又氣又急,又心疼。 蠢貨都能聽出來。 冷風穿林,簌簌葉動,竹葉片片飄落。 不甘心。 不公平。 那兩個人站在一起的畫面,竟然這樣刺眼,刺得他眼球生疼,眼眶火辣辣的。 明明都是「洛冰河」,憑什麼,他遇上的就是這樣的沈清秋,而自己遇上的卻是一個心胸狹窄、嫉妒成性的無恥之徒。 憑什麼! 被悉心保存的衣服和物品,清新整潔的偏室,喁喁細語,千般可憐,萬般遷就。 明明只是抱著折辱的心思,明明對這兩個人這種令人噁心的關係不屑一顧。 可是,現下這句「跟我走」,卻是情不自禁對著沈清秋脫口而出的。 洛冰河聽他說了這三個字,冷笑道:「你說什麼?嗯?」 他指骨響動,看樣子,竟然是起了殺心。 雖然沈清秋贊同補刀行為,補刀萬歲,可是……讓洛冰河殺「洛冰河」,這是個什麼事兒啊? 讓他動手殺?更不可能。況且,不知道「男主金身不破」定律,在原著冰哥身上會不會也起作用? 沈清秋兩指在他肩頭壓了壓,讓他先別衝動。正頭疼該怎麼處理,「洛冰河」卻自己先動了。 他拍裂心魔劍的咒封,黑氣紫光洶湧,在兩人全神戒備中,使出劈空斬,劃開一道空間裂口,躍身而入。 回眸時,他狠狠咬了咬嘴唇。 不甘心。 裂口隨著那道身影消失。 這就……走了? 冰哥……這麼好打發!? 沈清秋愣了一會兒,這才反應過來:「回去立刻把心魔劍斷劍的殘片銷毀。這東西不能留。」 這玩意兒的Bug太大了。繼續留著,不知道還會鬧出什麼神展開。 洛冰河默默點頭,雖然他應該不需要人扶,沈清秋還是繼續把半邊身子都借給他靠著。 兩人沒走幾步,洛冰河憂鬱地問:「師尊,我的技術,真的很差嗎?」 ……說實話,差。 真的差。不光是親,摸、脫、滾,都差了不是一個級別。 至於插,沒有比較過,但是以此類推,應該也是……不及格。 沈清秋當然不會說出來,一筆帶過道:「也沒有。」 洛冰河臉上的憂鬱之色越���濃重了。 沈清秋安慰他:「畢竟你沒什麼經驗。」 冰哥的嫻熟,那可是身經百戰夜御百女,練過來的! 洛冰河低頭了。看樣子,似乎又在考慮圈哪塊地蹲著種蘑菇比較好。沈清秋最不能看他這樣了,哄道:「為師先給你治好手和腿,之後我們再……一起探討一下。這樣如何?」 洛冰河驀地抬頭:「真的?!」 沈清秋就知道他是這個反應,淡定地拍拍他腦瓜子:「先去治。」 洛冰河點點頭,「喀喀」兩下,就把手和腿接了回去。 他霍然站起,用完好的雙手托住沈清秋的兩條胳膊,臉頰湧上一層暈紅,雙眼閃閃發亮:「治好了!師尊,一……一起探討?」
竹舍上面,有個洞。 嗖嗖的,正在漏風。 沈清秋仰面朝天躺著。洛冰河壓在他身上,像小狗一樣,順著他脖子親親舔舔,一路往下。 他瞪著上方那個剛才交戰中不知被哪位洛冰河暴擊砸出來的大洞,實在是無法繼續假裝看不見,出聲了:「……要不我們換個地方吧。」 洛冰河抬頭,執拋道:「不要。」 下山去開個房什麼的,也比在這裡強啊! 沈清秋還沒開口,洛冰河又道:「不換。就在這裡。就在竹舍。」 這話說得非常堅決。大概,對他而言,竹舍真的是很特殊的地方。 沈清秋認栽了,自覺地把衣服脫下。他現在也算是有一點經驗了。不然等洛冰河來脫,脫完衣服就不能穿了,倒不如他自己先剝乾淨。 一陣窸窸窣窣,外袍、中衣、腰帶,一件一件落到地上,青色和黑色交疊。 「坦誠」相對,涼風吹過,沈清秋很有點冷,又很有點尷尬。洛冰河卻完全沒這種感覺。 他跪在沈清秋雙腿之間,喉結上下滾動了一輪,神色緊張至極。 上次在埋骨嶺那一次,雖然他迷迷糊糊記不清楚,可看事後血流成河的慘狀,也知道自己做得有多糟糕。再加上剛才被狠狠打擊了一次,他有心要好好表現,卻又不知道該怎麼做。沈清秋看他躊躇得可憐,「唉」了一聲,主動伸手,去解他褲腰帶。 見洛冰河白淨的臉蛋上紅暈怒起,他忍不住抬手搔了搔洛冰河的下巴,覺得這孩子在做這種事的時候,真是有點可愛。 可解完了腰帶,視線下移,看到了那根已經抬頭的東西,剛才那點覺得他可愛的心思,霎時拋飛九霄云外。 …… 艹。這個尺寸! 沈清秋果斷道:「不行!」 洛冰河如遭雷擊:「師尊,說好的……」 「不行」的意思是,不能這樣直接上,要出人命的! 他上次究竟是怎麼活下來的,被這種東西插到身體裡居然還沒死。沒死! 沈清秋糾結了一下,說:「為師……我先幫你用手解決一次吧。」 多少給他先擼消下去一點兒! 沈清秋的五指姑娘可從沒服務過別人,這還是破天荒的頭一遭。他碰了碰那根幾乎是紫紅色,青筋交錯突起,造型誇張至極的肉柱前端,狠了狠心,一把抓住。 洛冰河叫了一聲「痛」,看他的目光帶了一點委屈。 沈清秋不斷自我催眠,手上不鬆不緊握著,開始慢慢捋動。 越擼越是心驚。 無論從粗度,硬度還是溫度來討論,這根本不是任何生物該有的器官吧? 說是凶器也沒關係吧?! 除了剛開始沈清秋沒把握好輕重,抓的一下有點疼,洛冰河顯然迅速就被套弄得進入了狀態,盯著沈清秋的眼睛微微眯起,水光蕩漾,喘息也微微不穩。 沈清秋面無表情,可動作極為賣力。越擼手越酸,但是這根造孽的東西,除了前端的傘狀頭分泌出了一點點白濁,根本沒有發洩的意思。不肯消,不肯射,反而越脹越硬。沈清秋再鎮定自若,表情也無法控制地扭曲起來。 洛冰河一直偷偷留意他神情,這時候,忽然小心翼翼地說:「師尊,不然……你來?」 啥?沈清秋懷疑自己聽錯了。 洛冰河肯讓他上? 洛冰河道:「我怕又弄疼師尊,倒不如讓師尊來。」 他說得認真,神色誠懇,馬上就要躺下了,沈清秋忙道:「不。還是你來吧。」 讓他來——他也沒這種經驗好嗎?要是一個不小心,把洛冰河搞到鮮血橫流,即便知道這樣洛冰河仍會興高采烈,他晚上也會睡不著覺的! 反正今後有的是機會上回來,不妨再哄他一哄,先讓他嘗點甜頭。 總之,絕對不是因為稍微有點感動才放棄主動權的〔手動拜拜〕。 像是鼓勵他一樣,沈清秋拍了拍他的腦袋,自己轉過身,趴在枕頭上。 他手肘撐在床上,肩胛骨高高聳起,腰線下塌成一道驚心動魄的柔軟弧度,臀部幾乎是送到了洛冰河身前。 沈清秋正老臉臊得發燒,冷不防被洛冰河擒著腰部,翻回了正面。 他無奈道:「你又怎麼樣了?」 洛冰河說:「師尊,要前面……」 想正面上我?! 沈清秋黑線:「別得寸進尺。」說著又要趴回去,心裡碎碎念。 這孩子真是屁事多啊。肯給他幹就不錯了! 誰知,洛冰河又翻煎餅一樣,把他翻了回來,哭喪著臉,道:「師尊,你就這麼不願意看著我的臉……嗎?」 他額頭都是憋出來的細密汗珠,鼻尖微紅,眼眶裡彷彿有淚花在打轉轉。 沈清秋絕對不懷疑,拒絕他的話,洛冰河當場就能嚎啕大哭! 想到這樣的畫面,沈清秋又囧又心軟,嘴裡不由自主道:「不是的。」 洛冰河泫然欲泣,傷心欲絕控訴道:「那為什麼每次都要用後背對著我?」 你真的想太多了……究竟是哪來的這麼多小心思小情緒啊! ……算了!老臉不要就不要,免得洛冰河東想西想。沈清秋胡亂道:「好好,前面就前面。把眼淚收回去,像什麼樣子。」 事實證明,洛冰河的眼淚根本不值錢,「哦」了一聲,說流就流,說收就收,靦著臉挨過腦袋來,手摸上了沈清秋的皮膚。 沈清秋腰肢纖細,光溜溜的兩條大長腿,筆直修長。因為兩人是面對面的姿勢,不得不交疊折起,視線朝下走,雙腿之間,風光一覽無遺,兩團渾圓的臀瓣中間一道幽深的溝壑。 洛冰河的手微微發抖,順著細膩光滑的大腿內側一路往上摩挲。沈清秋忍不住縮了縮。洛冰河像是生怕他反悔,壓住他一條大腿,另一隻手就送了一指進去。 手指上似乎已經塗滿脂膏,滑膩膩的,進去並不困難,迅速被滾燙柔軟的內壁包裹接納。 一根靈活的手指,在緊致的體內擠壓彎曲的感覺,十分詭異,沈清秋只覺得一陣顫慄順著尾椎上爬,頭皮發麻,也顧不得思考洛冰河哪來這麼充分的準備工具了。 洛冰河屏住呼吸,全神貫注,送到第三根手指的時候,沈清秋有了輕微的撕裂感,喘了口氣,搭住他的小臂,咬牙道:「……慢點。」 洛冰河彷彿一個蹣跚學步的的稚兒,果然慢了下來,照著沈清秋教導的,一步一步來,試探著按揉。當他觸到某一片柔嫩的肉壁時,沈清秋抖了一下,覺得不那麼難受,便忍著羞恥說:「……嗯,那裡……可以……」 為什麼還要他親自教別人怎麼搞自己? 當師父當到這個分上,沈清秋好想給自己點滿整一座蒼穹山的蠟燭。 洛冰河一邊細細為他擴張,一邊觀察沈清秋的表情。泛起豔紅色的眼瞼眼角,強行抿住不讓聲音洩漏的嘴唇,時蹙時舒的眉心,每一個細微的變化,都逃不過洛冰河的眼睛。這種無所遁形之感,讓沈清秋越發羞恥難忍,窘迫地剛想把臉轉向側方。忽然,他眼角餘光掃到一片異樣之處。 在洛冰河身上臨近心臟的地方,有一道猙獰的傷口橫於胸前。 那是當初推洛冰河下無間深淵時,刺在他心口的一劍。 他真的從來沒有要故意傷到洛冰河的意思,可總是一次一次地讓他受傷,這也是實話。 沈清秋眼前恍惚了一瞬間,下意識伸手去碰那道疤痕。就在這一瞬間,洛冰河完成了初步的準備工作。 手指一抽出去,穴口立即緊密閉合,洛冰河滾燙的胸膛貼了上來。 火熱粗大的傘狀頭頂住柔軟濕潤的入口,沈清秋抱緊洛冰河脖子,赴死般地深吸一口氣,感覺身體正在一點一點被那根東西劈開。 還是疼。入口太小,脹得疼。 雖然有不知道哪裡來的脂膏潤滑,可入侵物直徑卻太大。隨著下體疼痛的加劇,沈清秋不由自主把洛冰河越摟越緊,雙腿不自覺在他腰側挨挨蹭蹭。洛冰河一說話,他耳膜就嗡嗡作響。 「師尊……這樣行嗎?」 洛冰河聲音裡,儘是克制之意,明顯是盡了最大努力,不一衝到底。 沈清秋違心地說:「……可以。」 得到他的肯定,洛冰河托著他腰的手微微收緊,往裡插得更歡了。 腸道被塞滿,穴口撐成了一圈緊繃的圓形,下體彷彿不屬於自己了。洛冰河退出一點點,再頂進大半,如此進進退退,「咕嘰」水聲不斷,折磨得沈清秋又疼又癢,恨不得拿頭撞牆,不知不覺間,淚水橫流。剛好洛冰河錯開臉,準備去親一親他,忽然看到沈清秋這副痛不欲生的模樣,愣了半晌,大受打擊,眼淚也嘩啦啦地跟著出來了。 淚珠啪嗒啪嗒砸在沈清秋臉頰上,砸得他也無語了。 你哭個什麼勁兒啊?! 洛冰河顫聲道:「對不起……還是弄疼師尊了……」 「……」 洛冰河道:「是弟子太蠢了……」 兩個人對著掉眼淚,這算什麼見鬼的情況! 沈清秋忍著下體不適,親了親他臉頰和眼睛,吻去他的淚水,道:「沒事。也不是很疼。誰都有不擅長的時候。你繼續吧。」 洛冰河沮喪道:「我還是出來吧。」 擦!開玩笑,真就這麼不了了之,今後兩個人都要有心理陰影了,不怕×萎?! 長痛不如短痛,事到如今,起碼要讓一個人爽到吧?! 沈清秋打定主意,猛地翻身坐起,把洛冰河壓在身下。 蓄了半天的力,在這裡一次用盡,沈清秋再沒力氣撐住兩條腿,臀部重重坐下,把洛冰河的東西吃到最深。前端彷彿頂到了胃部,湧上一陣突如其來的乾嘔衝動,被他吞了下去。 上次洛冰河沒射,大概還不算徹底破處,這次起碼要幫他把處給破了! 這麼想著,他扶著洛冰河的腹部,勉強坐起一點,忽然體內含著的那顆粗硬蕈頭擦過某一點,一陣突如其來的麻癢席捲而來,從小腹爆炸,蔓延全身。沈清秋猝不及防,後腰一軟,往前趴下。剛好洛冰河向上坐起,把他抱了個滿懷。 洛冰河敏銳至極,追問道:「師尊,是不是碰到那裡就不痛?」 豈止是不痛,有點……爽! 現在的姿勢,沈清秋正雙腿大張,坐在洛冰河身上,面對著面,下體緊密相嵌。 為保持平衡,沈清秋不得不伸出痠軟的手臂,環住他的脖頸。洛冰河輕微的動作都能牽動緊密連接的下半身,逼得沈清秋從鼻子裡逸出幾絲變了味的哼聲。洛冰河抖擻精神,托起他飽滿的臀瓣,抬起一點,再對準剛才那一點放下來。 這次,沈清秋終於咬不住牙,「嗚」的一聲,雙腿不聽使喚,哆哆嗦嗦夾緊了洛冰河。後穴也絞得死緊。抓到竅門後,洛冰河開始正式進攻。 毫無章法,只知道一味猛幹,可偏偏就是這樣,才能逼得人丟盔棄甲。沈清秋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痛苦還是快樂,若有若無的呻吟和凌亂的喘息都被頂得斷斷續續,黏膩的水聲和密集的啪啪之響從下身傳來。前端滲出乳白的液體,漸漸地越流越多,順著往下滴落。越是抽插,體內的燥熱和麻癢越是難以紓解。 忽然,竹舍外飄來零散雜亂的腳步聲。 「累死啦……」 「師兄等等我們……跑……跑不動了……」 若說沈清秋剛才還溺在情慾之中昏昏沉沉,這下子就魂飛天外了。 是他剛才派下去跑圈的清靜峰弟子們! 沈清秋猛地扶住洛冰河肩膀,要從他身上起來。誰知,洛冰河鉗住他的腰,狠狠往下按。 這一下進得太深,撐得太滿,刺激過於強烈,沈清秋剛張開了嘴,立刻被洛冰河堵住,「唔唔」發不出聲,只能嚥下滿腹哽咽,閉著眼睛,生理性的淚水不住下滑。 洛冰河嘗到了甜頭,哪這麼容易放開他,唇齒溫柔纏綿,身下大力搗干。只聽明帆在外面道:「咦,我怎麼覺得竹舍上面像少了點什麼。是不是破了個洞?」 「是啊大師兄,好像真的有個洞。」 「啥時候有的?要不現在去跟安定峰的說一聲,讓趕緊上來修吧。」 沈清秋生怕他們真的進來,或者叫人進來,十指一用力,陷進洛冰河背後,後穴收縮,吞吐得越發艱難。 寧嬰嬰似乎跺了跺腳,發作道:「修什麼修?跑了這麼久,累也累死了,要修什麼明天再修去!」 眾弟子忙道:「好好。聽師妹的。」 「師妹說明天修就明天修。」 寧嬰嬰又道:「再說啦,師尊連阿洛住的偏室都不喜歡隨便讓外人打掃和進入,肯定不高興我們再擅自動任何東西的,還不長記性嗎!」 聽了這句,洛冰河目光閃動,猛地把沈清秋壓倒在床上。 眾弟子邊碎碎念邊朝著膳堂的方向走遠,洛冰河終於不再壓著沈清秋的嘴唇,而是把頭湊到他胸前,啃咬乳尖,下身抽送越發兇猛。沈清秋就是不用看,也能感覺出來,內壁嬌嫩的肉被帶得翻進翻出,一會兒涼絲絲,一會兒火辣辣。插了這麼久,腸道已經習慣洛冰河的陽物尺寸,吞吞吐吐,配合至極。 洛冰河喃喃道:「師尊。」 沈清秋忍不住道:「別……叫了!」 這種時候還一本正經按師徒輩分稱呼,恥度成倍地往上翻,沈清秋臉皮再厚��扛不住。 可洛冰河忽然在他耳邊低聲道:「師尊,我在那邊找不到你。」 他的聲音在發抖,沈清秋清醒了些。 洛冰河道:「那邊的『我』,身邊有很多人,可是沒有你。師尊,我找了很久,一直沒找到你。」 「是不是因為沒有你,『我』才會變成那樣。」 他說:「我……我不想變成那樣。」 沈清秋深吸一口氣,把他的腦袋抱在胸口前,拍了拍,道:「沒事,你不會變成他那樣的。」 「師尊再也不會丟下你了。」
魔族很持久。沈清秋知道。 男主很持久。沈清秋也知道。 但是魔族血統+男主設定,究竟能有多持久,沈清秋顯然沒做好心理準備。 等到洛冰河終於射出來時,沈清秋人已經糊裡糊塗,還是在肚子被灌入一股滾燙的熱液時燙醒的。 這個時候他已經不想再糾結套套不套套,中出不中出的問題了。他只想睡覺! 內壁腫了,光是慢吞吞地摩擦,都火辣辣地疼。洛冰河戀戀不捨退出來,盡心盡力幫他紓解前面的慾望。 擼了兩發,沈清秋還是那句話:只想睡覺! 洛冰河道:「師尊……」 沈清秋知道他要說什麼,毫不留情道:「差。」 洛冰河這回被他批評也不沮喪了,反而興高采烈承認道:「是差。太差了。」 「……你在幹什麼。」 「就是因為太差了,所以還求師尊能多陪弟子探討……」 「……」
◎BLX:玻璃心。
記一次和柳巨巨打魅妖的經歷
這個故事,發生在沈老師把洛冰河踹下無間深淵練級的那段時間裡。 沈清秋道:「我還是覺得你不要跟過來比較好。真的。」 柳清歌聽若未聞,兀自前行。 昂首闊步,傲視前方,乘鸞的劍穗在身後甩動,彷彿走的不是花枝參差、葛藤垂連的山間小道,而是百戰峰烈日炎炎下的演武場。 沈清秋由衷勸誡:「師弟,不要勉強自己。」 柳清歌打斷他:「你回不回去?」 沈清秋說:「幹完這一票……啊不,處理完這裡的魅妖,我便回去了。」 柳清歌:「上次你也是這麼說的。」 沈清秋:「嗯。」 柳清歌:「然後一個月不見蹤影!」 沈清秋道:「師兄不會死在外面的。『無可解』將發作的時候,我哪次沒回蒼穹山找你們?不必勞煩師弟特地追出來……」 柳清歌強調道:「我沒追。掌門師兄吩咐的。」 是是是。沈清秋憂傷地道:「掌門師兄,真是個好人……」 頓了頓,他說:「其實師兄也是為你好。山下城中傳言,這魅妖最喜愛相貌俊美、血氣方剛的男子,柳師弟非要跟過來,恐怕會受到妖邪的覬覦啊。」 柳清歌哼哧一聲,正要答話,忽然一陣曼妙旖旎的歌聲悠悠在山谷之間回盪開來。 這歌聲一唱三轉,儘是語猶未盡的撩撥之意,轉得人如羽搔在心。 兩人轉過小道,來到一處山洞口。 四周的花花草草中,忽然竄出七八個小鬟,個個水靈靈的,梳著雙髻,瞧著稚嫩,也的確稚嫩,身上的妖氣都不知道該收斂一下,脆聲喝問:「來者何人?」 見蘿莉攔路,沈清秋和顏悅色道:「這裡是……」 他還沒打完招呼,柳清歌反手伸到背後,將乘鸞拔出兩寸,劍氣橫掃。只這一下,山洞門口的土石塌了小半,七八個小鬟立刻齊刷刷尖叫著縮回了花草中。 魅妖這生物,因為種族優勢,相貌很容易討人喜歡,一生之中很難有這樣被粗暴對待的機會,這幾隻又是年紀小沒見過世面的,當即哭了出來。 四面八方都是小女孩兒抽抽嘻噎、哭哭啼啼之聲。沈清秋揉了揉耳朵,道:「師弟,你太不懂憐香惜玉了。」 柳清歌不耐煩道:「妖魔鬼怪,何須憐惜。要打快打,打完回去!」四字一句,鏗鏘有力,朗朗上口,正氣凜然! 忽然,洞中有人道:「兩位仙師好生粗魯,奴家這些小丫頭究竟是哪裡得罪了仙師,竟要將她們嚇成這樣?」 溫言軟語中,有個一身碧綠的裊娜女子,腰臀款擺走了出來。洞口陽光一照,只見她膚色膩白,容姿妖冶,舉手投足之中,自有一股蝕骨銷魂的媚態。 被柳清歌嚇哭的小魅妖們哭訴道:「魅音夫人,這修士好生嚇人!欺負我們!」 這位魅音夫人,既然是魅妖一族,而且國色天香,那麼,按照種馬文的尿性,必須要和洛冰河有一腿。 通常情況下,對洛冰河沾過的女人,沈清秋很有自覺,避之不及,更別提主動去找她們的麻煩了。這次之所以硬著頭皮來湊熱鬧,有兩點原因: 其一,是因為山下那對獨生兒子被勾去了魂兒的老夫妻哭得太悽慘; 其二,則是因為,魅音夫人浪蕩成性,除了洛冰河以外,還有無數個正夫和姘頭!她跟洛冰河那一腿,腿完了就沒了,露水姻緣而已,並沒被收入後宮。讀者們享受的就是那種一次性NTR了一堆人的快感。 所以嚴格地來說,魅音夫人不算洛冰河的老婆! 柳清歌明顯不打算和異性搭話,轟塌了人家洞門,毫無愧疚之意,扭過頭去。沈清秋道:「咳,我師弟,不習慣外人靠近。」 魅音夫人幽幽地看著沈清秋:「奴家手下的小鬟還年輕,不懂事,衝撞了仙師,這廂賠禮。可這片地方還是新修的呢,兩位仙師才大駕光臨,便塌成了這樣。」 不要看我啊,看旁邊那個去。是他震塌的! 那個是蒼穹山派拆遷辦的。學拆遷,到百戰峰! 沈清秋向來秉持先禮後兵的準則,搖扇客客氣氣道:「損毀夫人洞府,並非本意。只是受山下黃氏夫婦所托,還望夫人能將黃公子放回去。」 魅音夫人道:「哦?黃公子?奴家這裡見過的黃姓公子,沒有十位,也有八位,不知仙師,指的是哪一位黃公子?」 柳清歌冷笑道:「通通放出來不就行了!」 魅音夫人故作為難,道:「不是奴家不放他走,可若是他自己非要留下來,不肯回家,奴家這廂也沒辦法呀。」 柳清歌嘖了一聲。 沈清秋也不想繼續打太極,道:「無論如何,請夫人把人帶出來就是了。剩下的我們自有安排。」 魅音夫人柔聲道:「既然如此,那請兩位仙師隨奴家來。」 她轉身朝山洞裡走去,在前面款款而行,沈清秋隔了幾步才跟上,把聲音壓到只有兩人能聽清:「她既不打算交人,也不打算放你我出去。」 柳清歌道:「怕她不成。」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立刻撕破臉皮,不如走一步是一步,隨機應變。 兩人隨著引導,走進一處鋪滿香草織錦的寬敞山洞。十二名窈窕豐滿的侍女分列洞府兩旁,手執團扇,言笑晏晏。 魅音夫人引著他們在石桌旁坐下,道:「已經派下小婢去請黃公子了,在等待期間,不若奴家與兩位仙師小酌一杯?」 沈清秋知道她玩來玩去就那幾種花樣,並不忌憚,微笑道:「費心了。」 魅音夫人慇勤地為二人斟酒獻盞,一片秋波脈脈,一直在往苦大仇深皺著眉頭的柳清歌那邊飄。越飄挑逗的味道越是露骨,柳清歌直接當她是死的在翻白眼,沈清秋心內卻樂不可支。 魅音夫人向來喜歡的就是洛冰河、柳清歌這一掛的小白臉相貌啊!柳清歌被她看入了眼,還能逃出魔爪嗎? 看到這樣五官精緻、膚白若雪的男人,她可是什麼手段都使得出來,纏死纏活也要黏上去,非把人撲倒爽個夠(……)不可。 待會兒柳清歌的表情,一定會非常精彩。怎麼辦居然有點期待,罪過罪過。 果然,沒坐一會兒,魅音夫人便以袖掩口,怯生生望著柳清歌問道:「不知這位仙師,可有雙修對象?」 好直接。 從來沒有任何人或者妖,敢問柳清歌這種問題。彷彿被一個悶雷劈到頭頂,一時之間,他像是懷疑自己聽錯了,眉尖和嘴角都抽了抽,目光略顯茫然,下意識轉去看沈清秋。 沈清秋第一次看到這種近乎匪夷所思的表情出現在柳清歌那張臉上,千年冰山一朝崩塌,心裡的狂笑掀起驚濤駭浪,面上仍波瀾不驚,忍得搖扇的手都在發抖,勉強擋住下半張臉痙攣的嘴角,一本正經道:「……沒有。他沒有。」 魅音夫人不解:「為什麼沒有呢?如此風貌人品,怎麼會沒有女修戀慕?這話奴家可不信。」 沈清秋表示贊同:「嗯。我也很好奇。」 不然你以為蒼穹山十大不思議謎團之首為什麼會是「柳巨巨到底是不是X冷感」? 柳清歌悶悶吸了口氣,冷冰冰地道:「人怎麼還沒來。」 魅音夫人道:「仙師少安毋躁。許是黃公子不願意來。若是煩悶,不如讓奴家耍個小玩意,給兩位解悶?」 沈清秋欣然應允。又聽她道:「奴家別的不會,但一直以來,小卜小算一些風月之事,都還準確。哪位仙師願意讓我算上一算?」 沈清秋側首:「師弟,有興趣嗎?」 柳清歌硬邦邦地道:「沒興趣!」 沈清秋攤手:「他沒興趣,只好我來了。」 按照原作設定,魅音夫人算風流債姻緣情這類東西,那可是十成十地准。 她說洛冰河會有六百一十三個老婆,那就絕對不會有六百一十二個。她說洛冰河下個妞喜歡乘(嗶——)騎,那就絕對不會擅長後(嗶——)背! 如何不讓沈清秋這條前途未卜的光棍狗心癢難耐。 魅音夫人嫣然一笑,皓腕一翻,翻出一朵嬌豔的花蕾,送到沈清秋面前:「請仙師賜息。」 沈清秋知道這個流程,微微低頭,在花蕾上輕吹了一口氣。 魅音夫人再收回手時,剛才還是一團花苞的花朵,已然緩緩開放。她拈著花莖,舉到眼前,口角噙笑,看了一眼花瓣中心,忽然僵住了。 柳清歌本是正襟危坐,這時身子偏過來了一點,似乎想聽。沈清秋扇子頂住他的肩,提醒道:「師弟,『沒興趣』啊。」 柳清歌立刻又坐直了。 魅音夫人看了一會兒,越看神色越是凝重。 她苦惱道:「仙師,您這過往的紅線,奴家學藝不精,有些……看不準。初看時,像是孤身之勢,可再細看,似乎又有一條若隱若現的紅線。」 她嘆惋道:「這紅線斷得……當真是十分可惜。」 沈九是有過未婚妻的人,但沈垣可是條單身狗。兩條線混雜交錯,看不準也正常。沈清秋表示理解:「過往之事,不必理會。夫人不妨算算今後的。」 他真的很想知道能不能在這邊把到個妹子。不要絕色美女,不是個人妖就行! 誰知道,魅音夫人臉色更怪了,彷彿難以啟齒。 這表情讓沈清秋心裡咯登一聲。 難道結果他是個——*注孤生?! 終於,魅音夫人開口了。 她支支吾吾地道:「唔……對方,年紀比您要小。輩分,或說資歷……也不如您。」 年紀和資歷比他都要高的女子,到目前沈清秋也就見過幾個天一觀的老道姑,實在不合他的胃口。估計放眼望去,整個修真界也沒多少,所以魅音夫人給出的這兩點十分合理,合理得差不多是廢話。 魅音夫人繼續道:「初見面時,不甚愉快,或許還有嫌惡之心。可因為某個十分重要的契機,這才開始徹底轉變。」 這一條似乎有點靠譜,沈清秋忍不住心裡一動。柳清歌不知不覺又湊了過來,這次沈清秋顧不上戲弄他了,專心聽解。 魅音夫人秀眉蹙起,又道:「此人常伴隨您身邊左右。你們都曾經救過彼此的性命。」 聽到這裡,沈清秋又糊塗了。 怎麼感覺身邊符合這些條件的妹子一個都沒有? 寧嬰嬰?柳溟煙? 不用想,洛冰河的後宮,叉出去! 齊清萋? 的確,資歷比自己略差一點點,初見面……初見面到底是個什麼情形早就忘了。「常伴身邊左右」,這個又不太符合,沈清秋倒是想去仙姝峰「常伴左右」,可有賊心沒賊膽,也做不出窺伺的猥瑣之事。 說到底,沈清秋完全無法想像自己和齊清萋談戀愛的畫面。互砍的畫面還差不多。 柳清歌冷不防開口道:「還有嗎?」 沈清秋怔了一下,這才發現,剛才柳清歌還只是暗搓搓地在一旁偷聽,現在卻已經完全坐過來了。 柳巨巨什麼時候對八卦這麼感興趣的? 魅音夫人道:「仙師的命定之人,對旁人極少在意。可一旦在意了一個人,便會全心全意。」 柳清歌想了想,竟然神色凝重,問道:「相貌如何?」 沈清秋無語地看著他。 我都沒問,你問個啥? 而且直擊重點! 魅音夫人肯定地道:「一等一的美貌,人間絕色。」 柳清歌一反常態,窮追不捨:「靈力?天賦?」 「天資過人,靈力高強,身份顯赫,血統高貴。」 柳清歌似是不可置信地搖了搖頭,道:「你方才說,這個人,和他,常在一起?」 魅音夫人點頭道:「或許會經歷短暫分離,不過,很快便能重新聚首。而且,每次都是對方主動追上來的。」 柳清歌眼角跳動不止,他狠狠按住,似是受到了極大的觸動。或者用個更貼切的說法:被狠狠雷到了。 魅音夫人又加了一句,給他致命一擊。她對沈清秋嘆道:「奴家好生羨慕。仙師您知不知道,此人對您,當真是一往情深啊。」 柳清歌僵著脖子,轉向沈清秋,流露出一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複雜表情。明明無喜無怒,卻彷彿備受煎熬。沈清秋奇怪道:「師弟你怎麼了?」 柳清歌艱難地道:「……不准。」 沈清秋:「嗯?」 柳清歌猛地抬頭,堅定地道:「她算得不準!」 魅音夫人不服氣:「為何能如此篤定奴家所算不準?」 說實話吧,沈清秋也覺得不准。 什麼常伴他左右,年紀又小又美又尊貴,還倒貼他……一股濃濃的終點男屌絲YY味兒。YY都不至於這麼露骨這麼傑克蘇好嗎。他身邊壓根就沒有符合這些條件的白富美。就算有了,那也是洛冰河的後宮成員。呵呵! 柳清歌果斷道:「胡說八道。什麼一往情深!沒有的事!」 拿手絕活受到質疑,魅音夫人也怒了:「你又不是他的姻緣,憑什麼說不準?」 等一等,黃公子還沒上來呢,你們能不能別為這種微不足道的事衝突?而且這一卦的當事人不是我嗎? 柳清歌早就不耐煩了,對方一翻臉,當即發作,猛地一掌劈下,石桌整整齊齊裂為兩半,乘鸞應聲出鞘,劍氣如刀割。魅音夫人勃然大怒,拍手道:「都出來!」 等一下……為什麼就這樣打起來了……究竟導火線是什麼!我還沒搞清楚轉捩點在哪裡…… 沈清秋的爾康手自然無人理會。眼見魅音夫人和數十名魅妖侍女團團把他們圍住,調整了一下表情,迅速進入戰鬥狀態。靈力亂擊中乘鸞穿梭,魅音夫人吹了一聲尖銳的口哨。 擦!不要這麼快!我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 一聽見主人那哨令,所有的魅妖侍女身上的衣物都爆開了! 白花花的、白花花的,滿目所望,皆是一片白花花肉體的汪洋大海…… 雖然沈清秋知道,這魅妖最喜歡放集體爆衣群魔亂舞的殺手鐧,可是不代表,這種震撼的畫面出現在眼前時,他能承受得住視覺衝擊! 他下意識閉上眼睛,倒退兩步,後背撞到了柳清歌。 魅妖們嬌聲浪語不斷,在整個山洞中迴蕩。若是正常的男人,早就被迷得心智盡失,棄劍投降,乖乖投入溫柔鄉去了。可沈清秋悚然地發覺,柳清歌居然渾如不見,仍是面無表情,一劍橫掃一大片,刃光血影,殺得好不痛快! 赤身裸體的魅妖們顯出原形,四肢著地,尖銳的指甲扣緊泥土沙石之中,嘶溜溜吸著口水,朝包圍圈中兩人前仆後繼撲來,又被靈力反彈出去。 沈清秋真的也想認真打架的。真的。可無法直視! 像他這種閱片無數的資深前輩,見到如此鮮活的肉體浪潮,也很艱難才把持得住,柳清歌究竟是怎麼做到絲毫不為所動的?! 魅音夫人花容失色,她沒料到所有的屬下一起上也沒能迷了這兩人的神魂,提起裙子拔腿就跑。沈清秋本下意識要追,可一想,此行目的是救黃氏夫婦的兒子,還有其他被魅妖關起來當寵物養的男子,便對柳清歌道:「剩下的不用打了,料她們也興不起風浪。救人要緊。」 柳清歌突然道:「你不要信。」 沈清秋莫名其妙:「啥?」 柳清歌道:「剛才那個!她亂算的!」 沈清秋道:「不要激動。我本來就沒信。」 柳巨巨言行太過反常,沈清秋忍不住拿眼睛瞟他。沒瞟兩下,被柳清歌逮到目光,後者立刻嚴厲地喝斥:「別看我!」 他越是這麼說,沈清秋越是要看他。一看才發現,不知道是被氣的還是怎麼的,柳清歌從眼角到臉頰,都暈著一層輕薄的淺紅。以往平靜近乎漠然的目光,彷彿冰湖碎裂成千萬片,在眼中來回激盪。 沈清秋盯著他,忽然伸手去捉他脈門。 一握住柳清歌的腕,便覺他皮膚溫度偏高。把脈把了一陣,沈清秋嚴肅地說:「嗯,柳師弟,你老實告訴師兄,你和人雙修過嗎?」 柳清歌:「……你問這個幹什麼。」 沈清秋道:「就是問問。知道怎麼雙修嗎?」 柳清歌喘了口氣,咬牙切齒道:「沈,清,秋。」 沈清秋道:「好。我換個問題,柳師弟你現在……感覺如何。」 能忍到下山嗎…… 柳清歌道:「不好。」 當然不好了。 就算是柳巨巨,中了魅妖天生自帶的迷香換句話說就是春天裡的藥,那也���非常之……糟糕! 沈清秋當機立斷。他說:「柳師弟你加油。師兄有事先行一步!」 柳清歌一把拽住他後頸衣領,厲聲道:「加什麼油?!有什麼事?!」 沈清秋回頭一看,駭了一跳。 若說剛才柳清歌那張臉只是紅霞敷面,現在就是火燒連云,臉紅脖子粗得能嚇死個人。 他忙道:「不要衝動!柳師弟,你冷靜!你在這裡打坐,師兄先去把黃公子他們放出來,回頭再來找你哈。你放心,這段時間內我絕對不會回來的,你想幹什麼都可以,不會有第二個人知道的。」 他說完拔腿就走,柳清歌一隻手如精鋼鐵爪猛地搭上他肩頭:「你跑什麼!」 媽蛋這還纏上了! 柳師弟,柳峰主,親哥,我是要迴避一下,給你自己解決的時間和空間啊。別告訴我你連這種暗示都不懂! 白活這麼多年了。結丹結到腦子裡去了吧?! 沈清秋道:「師兄留在這裡,不也沒什麼用處嘛。」 柳清歌冷笑道:「你給我打一頓,讓我洩了憤,很有用處!」 這可不是打一頓就能了的事。沈清秋道:「師弟,你為何如此暴躁,莫要讓那魅毒控制了心智啊。」 柳清歌一張俊悄的臉蛋紅紅白白,像是憋得慌,又不知道該怎麼辦,茫然地揪住沈清秋,就是不放手。 沈清秋看他這可憐的樣子,心想,百戰峰那種成天只知道打打殺殺的暴力集團,人人醉心修行鬥毆,柳清歌在這種傳統中長大,這方面說不定真的弱智如斯,連怎麼擼都不知道,一時深感同情。 說到哄人,沈清秋那是一把好手,臨危不亂:「柳師弟,來來來,你還記得,你是怎麼認識我的嗎?」 原文當然沒有詳細講述過這兩位炮灰是怎麼結下樑子的,沈清秋東拉西扯,無非是要轉移他的注意力。 若是平時,柳清歌肯定沒這麼好整,可現在被他拉著,昏亂的神智還能勉強把持得住,邊走邊咬牙道:「記得。十二峰試劍大會,我打了你!」 沈清秋:「……」原來是不打不相識。 難道是因為當初柳清歌打過他,而且打得很爽,所以剛才才要求自己留下再給他打一頓洩憤嗎? 沈清秋「哦」了一聲,引著他往洞穴深處走去,又問:「那我後來打回來了嗎?」 柳清歌燒得厲害,還不忘加個自負的「哼」:「怎麼可能。」 很好。 沈清秋把手放在他肩上,拍了拍:「那今天,師兄就要向柳師弟你討回來啦。」 然後—— 把柳清歌踹進了魅音夫人飄滿玫瑰花瓣的浴池裡。 水花掀起半丈高,饒是沈清秋有先見之明地用扇子擋住了臉,還是被冷冰冰地濺了一頭。這溫度柳清歌下去泡一泡,絕對藥到病除,他單膝落地,半跪在池邊,維持著擋臉的姿態,矜持地問道:「柳師弟,現在呢?你感覺如何?」 半晌,不聽有人回應。柳清歌沉下去之後,連一串氣泡都沒冒上來。沈清秋心道莫非柳清歌不諳水性?不像啊。莫非他已燒昏了頭?靈犀洞沒把柳清歌坑死,這裡倒把他淹死了? 越想越覺得自己可能害了一條性命。沈清秋忙湊近了:「柳師弟?柳師弟!」 水面被豔紅的花瓣覆滿,他看不清下面,只得繼續靠近。突然,腳踝一緊,一隻手拽著他拖下了花池。 猝然落水,四面八方湧過來冰冷的水流,沈清秋臉都青了。好不容易扶住池邊,一回頭,柳清歌面無表情,濕淋淋地浮在他身後,頭髮上還沾著幾片玫瑰花瓣。 沈清秋道:「柳師弟,你這樣就不對了。師兄讓你下來是為了給你解迷香,何至於遭受這樣的報復。」 柳清歌道:「你不是問我感覺如何?你現在什麼感覺,我就什麼感覺。」 思路清晰,反擊有力。看來是沒事了。
◎注孤生:注定孤獨一生。
岳清源與沈清秋
「匡當」一聲,沈九踹飛了那隻黑漆漆的小盆。 他抱著手沒說話。不知道是十五還是十四的少年縮了縮,旁邊的小兄弟們都不住拿眼睛慫恿他,他硬著頭皮,梗著脖子道:「沈九,你不要太霸道。這條街又不是你買的,憑什麼不讓我們也在這裡!」 這條大街,寬闊平坦,人來人往。若要行乞,的確是一個風水佳地。路人也有觀望這群孩子打架的,更多的則是行色匆匆。 這新出來的小子敢跟他叫板,沈九低頭正準備抄塊板磚給他點顏色看看,恰好一個高個子的少年走到這邊,一見他擼袖子低頭,忙上來攔住他:「小九,我們到別處去。」 沈九道:「不去。我就在這裡。」 那少年趁機告狀:「七哥,他欺負我。」 岳七道:「不是欺負,十五,小九跟你玩笑的。」 沈九說:「誰跟他玩笑?我要叫他滾。這裡是我的地界,誰跟我搶我要誰死。」 有岳七攔在前面,十五膽子肥了,伸長脖子叫道:「每到一個新地方都霸著最好的位置,大家早就看不慣你了!你別以為你多了不起,人人都怕你!」 岳七責備道:「十五。」掙扎中,沈九踢了十五小腿一腳:「想揍倒是敢揍啊?自己沒本事就會賴地方不好。雜種,誰是你七哥?你再叫聲試試!」 「你才是雜種!我看你遲早被賣掉,賣去做龜公!」 岳七哭笑不得:「哪裡學的亂七八糟的話!」邊拉著沈九往路旁走邊哄,「好啦,你最有本事。不挑地方也最有本事,咱們換條街。」 沈九踩他腳:「滾開!怕他嗎?來來來單挑,群上也不怕!」 岳七當然知道他不怕,真讓沈九跟他們打起來,他就會使陰的,挖眼撩陰專管下三路,毒得很,到時候吃虧嚇哭的還是別人,憋著笑說:「踩夠了沒?夠了就別踩了。七哥帶你玩兒去。」 沈九惡狠狠地說:「玩個屁!他們全死光才好玩。」 岳七看著他,無奈地搖了搖頭。 有七有九,自然有一到六。只是早一批入手的孩子裡,六以上要麼被轉手賣掉,要麼早已夭折。最熟識的只剩下他們兩個。 沈九再小點的時候,是又瘦又小的一團。岳七抱著他的腦袋坐在地上,前麵攤著一張「血書」,寫著兄弟父母雙亡,外地尋親落難、孤苦伶仃、漂泊無依云云。按照要求,岳七應該嚎啕大哭,只是他無論如何也哭不出來,於是這個任務每次都落在了本該奄奄一息裝病的沈九身上。他人小,臉蛋也不討人厭,哭起來稀里嘩啦的,路人見著可憐,紛紛慷慨解囊,說是一棵搖錢樹,毫不為過。後來岳七年紀漸長,越來越不願意做這檔子事,才被差去放風巡邏。沈九也要跟去,卻不被允許,他便繼續做街頭一霸,禍害四方。 兩人正要繞出這條最繁華的長街,忽然傳來一陣密集的馬蹄聲。 兩旁貨攤主們大驚失色,推車的推車,跑路的跑路,如臨大敵。岳七不明所以,沈九剛拽著他躲到路旁,一匹高頭大馬「登登」地轉過街來。 馬嚼子居然是赤金打造,金燦燦、明晃晃、沉甸甸,上邊倨傲地坐著個精神抖擻的小少爺。容色豔烈,眉眼細長,黑瞳裡兩點精光,亮得刺人。紫衣下襬鬆鬆地散在鞍座兩側,箭袖收得很緊,白皙的掌中握著一柄漆黑的鞭子。 沈九被金色晃得迷了眼,情不自禁探出腦袋,岳七連忙把他往回拖了拖,兩人避了開去。 走了沒多遠,忽然聽見尖叫轟散聲,一眾小兄弟奔了過來,紛紛往岳七身上撲,嚇得鼻涕眼淚都要蹭上去了,沈九大發雷霆,岳七忙道:「哭什麼,怎麼了?」 有人慘叫道:「十五不見了!」 岳七立刻頓住腳步:「他沒跟過來?」 那孩子嚎啕道:「剛才街上太亂了,我沒瞧清楚……」 岳七道:「別急,慢慢說。」 原來,剛才那騎馬的少爺領著家丁轉過街口,眼角掃到街角的十五他們,皺了皺鼻子:「哪兒來的?」 有家丁道:「秋少爺,不知道是哪裡來的乞兒。」 小少爺道:「這些腌臢東西還留著幹什麼?」 家丁們不需要主人更多的指示,悍然過來轟人。十五好不容易從沈九手裡把地盤搶過來了,怎麼甘心就這樣被趕走,不忿叫:「你憑什麼趕人……」 他還想說一句「這條街又不是你的」,那小少爺一揮手,黑影落下,他臉上就多了一道血肉模糊的鞭痕。 鞭痕距離眼球僅毫釐之差,十五還來不及覺得疼,只是驚得呆了。 那小少爺粲然笑道:「不憑什麼。就憑這條街是我家修的。」 十五不知道嚇暈了還是疼暈了,咕咚一聲倒在地上。 沈九不等聽完就哈哈大笑起來,然而他很快就笑不出來了。岳七點人發現少了幾個,回頭道:「你先走,我馬上過來。」 沈九幸災樂禍:「別多管閒事,這姓秋的還真敢殺了他們不成?」 岳七搖頭道:「你先回去。我是最大的,不能不管。」 沈九道:「死不了。最多打一頓。打不死長個記性。」 岳七道:「回去吧。」 沈九拉不住他,罵道:「你太多事了!」 罵完跟了上去。
秋剪羅覺得沈九非常好玩兒。 就像打狗。你打一條狗,它蔫頭耷腦,縮到一旁「嗚嗚咽咽」,固然沒什麼威脅,可也沒什麼意思。但若是你踩這條狗,它「咕嚕咕嚕」低聲咆哮,畏懼地望著你,又不敢反抗,這就有趣多了。 他扇沈九一耳光,沈九心裡肯定操了秋家祖墳百十八遍,可還不是得乖乖挨踢,乖乖把臉伸過來讓他打。 實在好玩兒。 秋剪羅想著,忍不住笑出了聲。 沈九剛挨了一頓好揍,抱頭縮在一旁,看他笑得前俯後仰。 秋剪羅剛把沈九買回來的時候關了幾天,關得灰頭土臉。看到自己也噁心了,才拎小貓一樣拎給了幾個五大三粗的家丁,讓他們給「洗洗刷刷」。 於是,沈九真的被狠狠洗刷了一番,皮都快刮掉一層,才被提回了書房。燙掉身上的陳年老垢後,臉蛋和肩膀手臂因為搓得太用力,顯得白裡透紅,濕漉漉的頭髮還冒著點熱氣。穿齊整了,規規矩矩侍立一旁,倒也瞧著滿討人憐的。 秋剪羅歪著腦袋,看了半晌,心裡有點奇異的感覺,又有點喜歡,原先想踢出去的一腳也收住了。 他問道:「識字麼?」 沈九小聲說:「識幾個。」 秋剪羅攤開雪白的紙張,敲敲桌子:「寫來看看。」 沈九不情不願地抓起一枝小狼毫,握姿倒也有模有樣。點點墨,想一想,先寫了一個「七」,頓一頓,又寫了一個「九」。 雖然筆畫倒走,卻不歪不斜,端正清秀。 秋剪羅道:「從哪兒學的?」 沈九道:「看人寫的。」 這小子狗屁不通,只懂依樣畫葫蘆,居然也能唬住人。秋剪羅大感意外。於是,越發和顏悅色,學著以前自家老夫子的口氣,讚許道:「有點資質。今後若是肯好好學點東西,說不定也能走上正途。」 秋剪羅比沈九大四歲,十六歲的年紀,被父母寄予厚望,金磚砌的房子裡養出來的,誰都不放在眼裡,生平唯一的一個心肝寶貝兒就是妹妹海棠。海棠也是全秋家的心肝寶貝,秋剪羅在海棠面前,一直都是個好哥哥。以往他巴不得妹妹一輩子不嫁人,沈九來了之後,他又有了別的打算。 秋海棠很喜歡沈九。如果能把沈九教好了,做個便宜姑爺,似乎也不錯。妹妹在身邊,沈九也可以繼續留著玩兒,只要他老實聽話,便相安無事。 嫁給他不用遠走,吃穿用度還是靠自家,跟沒嫁沒什麼兩樣。除了可能配沈九略嫌癩蝦蟆沾了天鵝肉,幾乎挑不出缺點。 秋剪羅算盤打得挺美,經常警告沈九:「你要是敢讓海棠不開心,我就讓你沒小命。」 「沒有海棠,我早打死你了。」 「人要知恩圖報。我們家讓你變得像個人樣,就算你拿命來報,也是應該的。」 沈九越是長大,越是明白,對這個人不能有半分的忤逆。他說什麼,必須應什麼,哪怕聽了心裡再作嘔,也不能表露出來,這樣才不會換來毒打。 但他心底時時懷念第一次見到秋剪羅、也是唯一一次把秋剪羅氣得發瘋的那天。 岳七堅持要把十五他們帶回去,迎面就快撞上秋剪羅的馬蹄。剎那間沈九忘記了岳七叮囑過他,他們的這種「仙術」最好不要被別人看到,將金子化成了利刃,刺進了馬骨之中。 秋剪羅縱馬在街頭原地打轉,馬匹狂跳不止,沈九心裡使勁兒咒他快摔下來,摔下來折斷脖子,可偏偏他騎術居然十分了得,馬前蹄懸空也穩穩坐在鞍上,咆哮道:「誰幹的?!誰幹的!」 當然是沈九干的。 可是如果後來秋剪羅找上門時,十五不主動說出來,根本不會有人知道是他動了手腳。 如果不是他們救了他,十五已經被踩死在秋家馬匹的亂蹄之下。他撿回一條小命,卻反過來出賣了他們。十五應該被踩死,踩成一灘千人唾的爛肉泥。當初岳七就不該回去救他。他死了也是活該。 沈九就靠反覆咀嚼這點甜蜜又於事無補的惡毒聯想取得慰藉,度過一日又一日的煎熬。等著某個人依言來救他脫離苦海。
關於岳七為什麼沒有回來找他,沈九想過很多。 可能逃走的時候被發現,人牙子把他打斷了腿。可能路上沒乾糧吃又不願乞討,被餓死了。可能資質太差,沒有哪座仙山肯收留。還想過自己會怎樣行走天涯尋找他的屍骨,找到了之後怎樣用手給他刨個坑,也許還會勉為其難流一滴眼淚。如果他僥倖還活著,自己會怎樣不顧一切救他出水深火熱——即便沈九自己才出狼窩又進虎穴,本身也處於水深火熱。 可他無論如何也沒想過,這種再遇的情形。 他重複著手起劍落、手起劍落,鮮血橫飛,畫面淒厲。血珠濺入眼球,只眨一眨眼皮,再沒有多的表情,動作可以說是從容而嫻熟的。 無厭子把他帶出秋家之後,教給他這個「徒弟」最多的,就是如何殺人放火,偷雞摸狗,渾水摸魚。比如這樣,趁仙盟大會,打劫一幫幼稚可笑,偏還自以為是修仙精英的世家子弟,搶走他們的儲物袋,處理掉他們的屍體。 岳七發現他時,一定被他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驚呆了,連地上那幾具弟子的屍身都視而不見,往前走了兩步。 沈九打了個哆嗦,猛地抬頭。 岳七看清了他的臉,剎那間,兩個人面上都慘白一片。 沈九厲聲道:「別過來!」 他第一反應,竟然是撲到地上,從屍身上搶過求救煙花,向天放出。 岳七懵懵懂懂地震驚著,邊走邊朝他伸出手,張口要喊—— 桀桀的怪笑從一旁的密林中傳出。 「乖徒弟,這是個什麼人?把你唬成這個樣子。你也有害怕的時候?」 沈九一鬆手,手裡煙花筒無聲無息墜落在地。他猛地轉身:「師父,我不是怕他,剛才我一時失手,沒留神讓地上這幾個把求救煙花放出去了。怕是馬上就有人要過來了!」 岳七發覺事態似乎十分危急,不動聲色扣起一發靈力。無厭子哼道:「方才我看到那煙花,就猜是這麼回事。你手腳一貫利索,這次怎麼回事!他們要放煙花,你不會直接砍了他們的手?」 沈九低頭道:「都是弟子的錯。咱們快走吧,那些老匹夫趕過來,想走也走不了了。」 岳七擋在他們面前,舉起手中佩劍,仍是微微發紅的眼睛看了沈九一下,聲音沙啞,卻異常堅定:「你們不能離開。」 沈九對他��目而視。 無厭子一打量他,再打量他的佩劍,嗤笑道:「蒼穹山的。還是穹頂峰的。玄肅劍,岳清源?」 沈九聽了,微微一怔,很快又催促道:「師父,既然是蒼穹山的,一時半會兒也殺不了他,不如我們快些逃走。人都追來了咱們就完了!」 無厭子冷笑道:「蒼穹山雖然聲勢浩大,我卻也不至於怕了個小輩。何況是他自己找 死!」 等他和岳七真正交起手來,沈九就發現,自己原先對岳七的擔憂和為此所施的拙劣伎倆有些可笑。他怕無厭子這個「師父」怕得要死,而岳七或說岳清源對上了他,即便不拔劍也遊刃有餘。 可說完全放心,卻也不能夠,因為他熟悉無厭子的作戰方式和保命王牌。 無厭子有一套惡詛黑光符,他無數次看到無厭子在落於下風後拋出這一打符咒,出其不意中將對手擊殺。連許多成名修士都逃不過他這陰險的一招,更何況岳七現在一看就沒多少應敵經驗,只會一板一眼地一來一回。 於是,無厭子這次拋出那套黑符時,沈九在他背後捅了一劍。 岳七抓住他的手,奪命狂奔,經過一番惡戰,兩人驚魂未定,靠在一棵樹上,喘息不止。 冷靜下來後,沈九才開始仔細打量岳七。 修為甚高,氣度沉穩,衣著不凡,儼然大家風範。和他想像中認定的水深火熱分毫不沾邊。 這是岳清源,不是岳七。 岳清源神情激動,面色潮紅,正要說話,沈九劈頭蓋臉問道:「你進了蒼穹山?」 岳清源不知想到了什麼,激動的神色稍稍萎靡,臉色又開始發白。 沈九道:「你做了穹頂峰的首徒?不錯。為什麼不回來找我?」 「我……」 沈九等了一會兒,沒等到接下來的話。 他道:「怎麼不繼續說?我等著你呢。反正已經等了好幾年,再多等一會兒也無妨。」 岳清源哪還能繼續說。 沈九抱起手臂,終於等來了岳清源低低的聲音:「是七哥對不起你。」 沈九心中鋪天蓋地爬滿了冰冷的憤怒,彷彿鼻腔和嘴巴裡真的能嘗到氣急攻心的血腥味。 他先是一隻忍氣吞聲、抱頭待打的老鼠,然後是一隻陰溝裡到處亂竄、人人喊打的老鼠。無論怎麼變都是老鼠。藏頭夾尾,見不得光。虛度年華,浪費光陰。岳清源則是一隻真正飛上枝頭的鳳凰,躍過龍門的鯉魚。 他道:「對不起對不起……你從前就只知道說對不起。」 沈九冷笑,一錘定音:「沒有任何用。」 有種人是天生的壞胚子。沈九想,他就是這種惡毒的壞胚子。因為他在一剎那間清晰地頓悟了。 他寧可見到死在不知名角落、屍骨寒磣無人收殮的岳七,也不想看到一個優雅強大、前途無量的岳清源。
沈九討厭的東西和討厭的人太多了。 一個人如果什麼都討厭,那麼他的性格必然很難說好。萬幸,當他成為沈清秋時,已經懂得如何讓它至少不流於表面。 蒼穹山中,他最討厭的無疑是柳清歌。 柳清歌少年得志,天賦出眾,靈力高強,劍法驚絕。家世顯赫,父母雙全。這些東西里面無論拿出哪一點,都值得讓他咬牙切齒輾轉反側上三天三夜,何況還聚於一身。 蒼穹山十二峰演武年會上,沈清秋的對戰對像是柳清歌。 結局自然是毫無疑問地輸了。 輸給未來的百戰峰峰主,這沒什麼好丟人的,或說本該如此,這才是正常。 可沈清秋絕對不會這麼想。他能看到的不是旁人對自己與他堅持周旋了這麼久的驚嘆,只有柳清歌將乘鸞劍尖點在他喉嚨前毫釐之處時的理所當然的倨傲。 清靜峰自詡君子峰,沈清秋扮君子扮得如魚得水,但柳清歌總能逼得他戾氣暴長,連偽裝同門和諧的精力都不想浪費。 沈清秋對柳清歌最常說的一句話是:「柳清歌我遲早殺了你!」 懷抱琵琶的青蔥少女早嚇得披了薄衫衝出去。柳清歌看他一眼:「憑你?」 只有兩個字,沈清秋卻從中聽出了無窮無盡的刻毒意味,手腕一轉。岳清源見勢不好,把他手肘下壓,止住拔劍的動作,回頭喝道:「柳師弟!你先回去。」 柳清歌似乎也懶得糾纏下去,冷笑一聲,身影瞬息之間消失。只剩下暖紅閣廂房中的兩人。 一個衣衫不整,一個一絲不苟,對比鮮明。 岳清源把沈清秋從床上揪起來,難得動了氣:「你怎麼能這樣?」 沈清秋道:「我怎麼樣?」 岳清源道:「蒼穹山兩位首席弟子,在秦樓楚館大打出手。好聽嗎?」 沈清秋道:「你們不說我不說,誰知道哪門哪派!蒼穹山是蒼穹山,蒼穹山哪一條門規規定過,本派弟子就不能來這裡。蒼穹山又不是和尚廟道士觀,管天管地管不著我找姑娘。師兄要是嫌丟人,你可得管好柳清歌那張嘴。」 蒼穹山是沒有明文規定過這條。可修真之人,本身就該懂得清心養性的道理,自覺自律,尤其是清靜峰,峰主弟子歷來潔身自好。這不成文的共識反倒成了沈清秋狡辯的理由。岳清源被他噎得說不出話,一陣嚥氣吞聲,悶悶地道:「我不會說的。柳師弟他們也不會說。不會有人知道的。」 沈清秋邊穿靴子邊道:「那謝謝你們了啊。」 岳清源道:「女色有損修為。」 沈清秋冷笑:「你沒聽到你柳師弟那兩個字的語氣?憑我?憑我也配?損不損都這樣了。」 岳清源默然片刻,道:「柳師弟其實人不壞。他並非針對你,他對誰都一樣。」 沈清秋嗤道:「『對誰都一樣』?掌門師兄千萬莫要誆我。對你也是一樣?」 岳清源耐心地道:「你若是對他付諸一份善意,他就會雙倍回報於你。」 沈清秋道:「掌門師兄當真善解人意。只不過他怎麼不先對我付諸善意,怎麼不先可憐可憐我?憑什麼要我先遷就他?」 刀槍不入到這個分上,岳清源也難以開口了。他自然不能直說,要不是你在演武會後,想盡手段暗中使絆偷襲他要給他難看,如今和柳清歌也不會一沾即眼紅,相看兩相厭。 沈清秋甩手把肩頭衣服扯上去,修雅插入鞘中,走了兩步,想起什麼,轉身疑道:「你怎麼知道來這裡找我?誰給你報的信?」 岳清源道:「我去清靜峰,沒看到你。卻看到百戰峰的師弟們準備上去。」 「準備上去幹什麼?」 「……」 沈清秋嗤笑:「準備圍堵我,是不是?」 雖說沈清秋時常和百戰峰起衝突,但這次的衝突著實本無必要。一名百戰峰弟子到偏遠小城執行任務,恰好看到一個眼熟的人進了當地最大的勾欄場所暖紅閣。百戰峰上下和柳清歌一樣,對沈清秋無甚善意。見此機會哪肯放過,當即跟了進去,譏諷沈清秋平時假德行扮清高,居然出入這種地方,真是丟盡了本門本派的臉。 三言兩語不合,沈清秋將他打成重傷。這名弟子回百戰峰後,又被柳清歌撞上。追問之下,柳清歌火冒三丈,立即御劍趕來找他算帳,準備一拳不落地打回來。如果不是岳清源逮到了準備去清靜峰拆沈清秋竹舍的百戰峰師弟們,還不知道這小城會被他們砸成什麼樣。 見岳清源閉口不言,沈清秋也能猜得出來,百戰峰哪會打算幹什麼好事,話鋒一轉:「你去清靜峰幹什麼?我不是讓你別來找我嗎?」 岳清源道:「就是想看看你過得如何。」 沈清秋道:「勞岳師兄費心。過得很好。雖然是個討人嫌的東西,好在清靜峰峰主不嫌棄。」 岳清源跟在他身後,道:「如果真的過得好,你為什麼從來不在清靜峰夜宿?」 沈清秋陰陰地看他一眼。 他知道,岳清源一定是以為他在清靜峰遭人排擠。 岳清源的猜測不是沒有道理,只是這回還真錯了。沈清秋雖然不得同輩喜愛,但也不至於被排擠到連個通鋪都擠不了。 他只是憎惡跟同性別的人擠在一起。 當年,每每被秋剪羅毆打之後或是預感要被他毆打之前,他總會爬去秋海棠的屋子裡瑟瑟發抖。秋剪羅不願讓妹妹看到他喪心病狂的一面,那是他唯一能躲的地方。 從前這樣的一個女人是他們中的大姐。可是年紀到了以後,大姐就被賣給一個乾癟的老男人做填房了,後來他們離開了那座城,再也沒有見到過。 喜歡女人一點也不可恥,但是把女人當救星,縮到她們懷裡找自信,不用人說,沈清秋也知道極其可恥。所以他死也不會告訴別人,尤其是告訴岳清源。 沈清秋慢條斯理道:「我若是說,我在清靜峰過得不好,你打算怎麼辦?像你引薦我進清靜峰一樣,把我弄進穹頂峰?」 岳清源想了想,鄭重道:「如果你想。」 沈清秋果斷地哼道:「我當然不想。我要做首徒,你肯把這個位置讓給我坐?你肯讓我做掌門?」 他擲地有聲:「十二峰中,清靜峰好歹排行第二,我還不如等著坐這個位置。」 岳清源嘆道:「小九,你何必總是這樣。」 聽到這個名字,沈清秋背後一片顫慄,煩躁無比:「別這麼叫我!」 清字輩中沈九機敏,頗得峰主喜愛。是以入門不多時,而且根基不比旁人,卻仍被定為下一任接班人。峰主給首徒取名之後,原先的名字便棄之不用。 從前秋剪羅逼他學讀書寫字,沈九不肯學,惡之成狂,如今卻偏偏靠著讀書背書比旁人聰明,才得了清靜峰峰主的青睞。更可笑的是,天底下那麼多字號,偏巧峰主給他取了一個「秋」。 再可笑、再咬牙切齒,沈清秋也不會不要它。這個名字代表的,就是他從今往後,煥然新的人生。 沈清秋整頓心思,笑吟吟地道:「這名字我聽了就氣悶,早已忘了。請掌門師兄也忘掉吧。」 岳清源道:「那是不是我這樣叫你,你肯答應時,就不氣悶了?」 「……」沈清秋冷笑,「永遠不可能。岳清源,我再說一次。別讓我再聽到這個名字。」
沈清秋終是沉不住氣,去了一趟穹頂峰。 穹頂峰,沈清秋一直能少去則少去。岳清源,則是能不見則不見。 因此每年的十二峰演武大會對他來說是件相當麻煩的事。 蒼穹山十二峰有固定排位,排位無關每峰實力,只是由蒼穹山最初代開山峰主們的成名時間決定。後代峰主之間相互稱呼便是根據排位決定,而非根據入門先後順序。所以,即使他入門比柳清歌晚了許久,可清靜峰排名第二,僅次於穹頂峰,百戰峰排名第七,柳清歌還是不得不咬碎了牙叫他一聲「師兄」。 可同時,也因為這個排位,每次穹頂峰和清靜峰的弟子都列於相臨的方陣內,首徒更是不能不站在一起。 岳清源在其他時候逮不到他的人,就會抓緊這個機會不停地問東問西。大到修煉心得,小到溫飽寒暖,喋喋不休。沈清秋雖不勝其煩,但也不會笨到大庭廣眾之下給掌門首席弟子難堪。岳清源問二十句,他回一句,疏離卻不失禮,心裡卻在琢磨昨晚背的法訣,盤算別的事情。 這是每年演武會最滑稽的一道風景。這兩人或許不知道,可對許多弟子而言,演武會正式開始之前,看兩位首席弟子一個一反常態無視肅靜小聲嘀嘀咕咕,一個心不在焉目不斜視嗯嗯啊啊,是冗長的峰首發言一節內唯一的樂趣。 所以,沈清秋主動上穹頂峰,不光岳清源驚訝且高興,幾乎所有在場的弟子都恨不得敲鑼打鼓叫人看戲。 沈清秋卻沒什麼話好說,更沒興趣給人當猴戲看,前腳申請了靈犀洞駐修權,後腳拔腿便走。 靈犀洞靈氣充沛,與外界隔絕。沈清秋在內穿行,臉色越來越陰沉。 在秋剪羅和無厭子手下荒廢的那些時日,影響不可謂不大。 新一代的峰主們中,岳清源自然是最早結丹的。齊清萋和柳清歌幾乎是同時緊接著突破,連安定峰尚清華那種碌碌之輩都在正式即位之前勉強跟上了境界。 沈清秋越是心急,越是卡在那裡不上不下。焦慮不安,每日都像吞了幾百斤煙草炮仗,在腹中腦中燒得心浮氣躁,怒火狂飆。他這副樣子,自然誰也不敢惹他。只是不敢惹,不代表沈清秋就會放過。 洛冰河明明拿著他給的錯誤的入門心法,早該練得七竅流血五體爆裂而亡,可為什麼非但沒有如此,他的境界反而還在穩穩提升! 早跟寧嬰嬰說了千遍萬遍離洛冰河遠遠的不許混作一團,為什麼每天都能看見他們在眼前竊竊私語! 沈清秋疑神疑鬼,總覺得所有人都在背地裡討論他遲遲無法結丹的事,不服他的位置,想暗地裡下陰手,取而代之。 此次靈犀洞閉關,如果不能突破…… 沈清秋在石台上,兀自往下胡思亂想,白白把自己想出了一身冷汗。氣息不通,眼冒金星,感覺忽然有一股靈力在脈絡中橫行霸道。 這可非同小可,他心裡一慌,連忙坐定,試圖收回神思。忽覺有一人靠近背後。 沈清秋毛骨悚然,霍然持起修雅,出鞘一半,厲聲道:「誰?!」 一隻手掌輕輕壓在他肩頭。 岳清源道:「是我。」 沈清秋:「……」 岳清源繼續給他輸送靈力,平息狂暴如亂蹄的靈流躁動,道:「我的不是。師弟你正心神不穩,是我嚇到你了。」 沈清秋剛剛是被自己的胡思亂想嚇到了,正因為如此,才更聽不得別人戳穿,慍道:「嚇誰?!掌門師兄不是從來不入靈犀洞閉關?何至於我一來就要跟我搶地方!」 岳清源道:「我並不是從來不入。以前也是進來過的。」 沈清秋莫名其妙:「誰關心您來沒來過?」 岳清源嘆氣:「師弟,你就不能少說兩句,專心調氣平息嗎?」 乾涸的石燭台上,幽幽燃起一點明火。沈清秋本來還想還嘴,待看清他挑選的這一處洞府的全貌後,怔了一怔,脫口道:「這裡有人死鬥過?」 洞壁上皆是刀劈斧砍的痕跡,彷彿人臉上層層疊疊的傷疤,猙獰駭人。 岳清源在他身後道:「沒有。靈犀洞內不允互鬥。」 除了劍痕,還有大片大片的暗紅色血跡。 有的像是用利刃穿刺身體,噴濺上去的。有的則彷彿有人曾經用額頭對著岩壁叩首,哀求著什麼,一下又一下磕上去的痕跡。 沈清秋盯著那幾乎成了黑色的血跡:「那……就是有人在這裡死了?」 他們兩個相處時,通常都是岳清源不厭其煩地說著話,從來沒有這種岳清源一語不發的情形。沈清秋很不習慣,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岳清源?」 岳清源道:「我在。」 沈清秋道:「在你為什麼不吭聲?」 岳清源道:「這不是怕我一開口,師弟你又煩?」 沈清秋哼哼笑道:「是。你是很煩。原來你也知道!」 可他又不願就這麼在昏暗中歸於沉寂,只得不情不願中繼續這個話題:「聽說靈犀洞有時候會禁閉走火入魔、墮入邪道的弟子門人,你看有沒有可能是這種情形?」 良久,岳清源微弱地「唔」了一聲,不置可否。 沈清秋討了個沒趣,眯眼盯了一陣牆壁,評判道:「看來這人是真的很想出去,掙紮了很久才死。」 如果這些血是同一個人流的,不死也要去半條命了。 沈清秋忽然覺得岳清源貼在自己肩頭的手不太對勁。他警覺道:「你怎麼了?」 半晌,岳清源才道:「沒什麼。」 沈清秋閉嘴了。 他看不見背後岳清源的表情,但為他輸送靈力的手,卻在微微發抖。
沈清秋醒過來的時候,覺得身上的傷口傳來絲絲清涼。之前生不如死的灼痛緩解了不少。 勉強睜開眼睛,有一道身影靠在他近旁,單膝跪地,正俯首察看他的狀況。 黑色的下襬平鋪在白色石台上,沉沉壓著一柄古樸的長劍,倒著幾隻已經空了的藥瓶。 劍是玄肅。人當然是岳清源。還是那張溫和俊逸的臉,只是比平時蒼白了不少,滿面倦容。這個時候也只有岳清源還會來看他了。 沈清秋開口,聲音嘶啞:「你怎麼進來的?」 洛冰河一心不讓他好過,怎麼會肯讓岳清源進水牢來幫他吊一口氣。 岳清源見他還能說話,舒了口氣,一邊握他的手,一邊低聲道:「別說了。凝氣聚神。」 他想給沈清秋傳輸靈力,讓傷口恢復得更快。沈清秋這次總算沒甩開他,因為心裡在想:也對,好歹是一派之主,洛冰河同幻花宮那老兒再強硬,表面上也要禮讓三分。 但也大概費了不少事才進來。 靈力流經傷口,皮肉翻捲的痛楚如鋼針密密刺著他。沈清秋咬緊牙根,恨得反而笑了:「洛冰河這小雜種,手段花樣倒是不少。」 聽到他語氣中刻骨的惡意,岳清源嘆了口氣。 岳清源其實不是個愛嘆氣的人,只是沈清秋總有本事讓他千瘡百孔。 他疲憊地說:「……師弟。事到如今,你為什麼還一點都不想想自己的過錯?」 打落牙齒和血肚裡吞,沈清秋向來死不認錯,尤其在岳清源面前,更別想他鬆口。沈清秋刻毒地道:「我有什麼過錯?掌門師兄,請你告訴我,洛冰河不是雜種是什麼?你且等著吧。他不會只滿足於對付我一個人的。如果今後修真界要起什麼軒然大波,我唯一的過錯,就是當初沒直接一劍殺了他。」 岳清源搖搖頭,像是早就料到會是這樣的回答,也不想開導勸誡了。事已至此,任何勸誡都沒用了。 他忽然問道:「柳師弟真的是你殺的?」 沈清秋一點都不想看他臉色說話。 可仍是不由自主抬眼瞅了一眼岳清源的神情。 他頓了頓,猛地把手從岳清源掌中抽出來,從地上坐起。 岳清源道:「你總說總有一天會殺了他。可我從沒想過,你真的會殺他。」 沈清秋冷冷地說:「你現在不就想了?殺都殺了,掌門師兄現在來指責沈某,不覺得太遲了嗎?還是你想清理門戶了?」 岳清源道:「我沒資格指責你。」 他的臉色和眼神,都寧靜至極,寧靜得讓沈清秋莫名地惱羞成怒:「那你是什麼意思?!」 「師弟可曾想過,如果當初你沒有那麼對待洛冰河,今天這一切根本不會發生。」 沈清秋啞然失笑。 「掌門師兄為什麼要說這麼可笑的話?發生了就是發生了,我就是一千遍一萬遍『想過』,也沒有如果,沒有當初——沒有挽救的機會!」 岳清源微微仰起臉。 沈清秋知道自己的話是在往他胸口扎刀子,最初痛快不已,可看到他愣愣跪坐在地上,呆呆地看著自己,所有的鎮定與端儀都蕩然無存,彷彿瞬息之間,蒼老了許多年,忽然心頭湧上了一股奇怪的滋味。 大概是憐憫。 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永遠從容自若的蒼穹山派岳掌門,這一刻是如此地狼狽,如此地可欺,真的讓他有些憐憫。 這種憐憫使得忽然之間,有什麼鬱結在沈清秋胸中多年的東西得到了紓解。 他愉快地想,岳清源對他真的仁至義盡了。 就算是再怎麼心中有愧,也早該補償完了。 沈清秋說:「你走吧。我告訴你,就算重來一次,依舊會是這個結果。我心思歹毒,滿腹怨恨。今天洛冰河要我不得好死,都是我咎由自取。」 岳清源道:「你現在心中,可還有恨?」 沈清秋哈哈大笑:「我就是要看別人不痛快,我自己才痛快。你說呢?」 岳清源將玄肅雙手平舉,送到他眼前:「若還有恨。便拔出玄肅,取我性命。」 沈清秋嗤道:「岳掌門,在這裡殺你?你嫌洛冰河給我的罪名還不夠多?再說了,你以為你是什麼人?殺了你我就不恨了?我無藥可救,我什麼都恨。別怪沈某取笑你不客氣,岳掌門把自己當成那一劑良藥,未免太往臉上貼金了!」 他羞辱得如此直白,可岳清源卻聽不懂一樣不肯撤手,又像是鼓足了勇氣,叫道:「小九,我……」 沈清秋喝道:「別這麼叫我!」 岳清源舉劍的手慢慢垂下,半晌,重新握住他的手,源源不絕輸入靈力,緩解他的傷勢。 像是勇氣被打散了,接下來的時間內,岳清源再也沒有開口說話。 最後,沈清秋說:「謝謝掌門師兄厚贈。你滾吧。今後都別出現在我面前。」 岳清源重新將玄肅配在腰間,如他所願,慢慢走了出去。 若是能逃過一劫,便能走多遠走多遠吧,岳掌門。 從今往後,再也不要和沈清秋這種東西有任何連繫了。
沈清秋用僅剩的一隻眼睛盯著地窖的入口。不知道盯了多少天,洛冰河終於來了。 即便身處陰暗潮濕的地牢,洛冰河依舊一派清逸優雅,一塵不染。一邊踩過地面凝結的污黑血痕,一邊丰神朗朗道: 「岳掌門果然如期赴約。真是要多謝師尊那封哀慟婉轉的血書了。否則弟子一定沒辦法這麼輕而易舉得手。原本想把岳掌門屍身帶回來給師尊一觀,奈何箭身淬有奇毒,弟子靠近前去,輕輕一碰,岳掌門便……哎呀,只好帶回佩劍一柄,當是給師尊留個念吧。」 洛冰河騙他。 洛冰河是個滿口謊話陰險無恥的小騙子,他撒的彌天大謊太多了。所以這次也一定是在耍什麼陰謀詭計騙人。 洛冰河在一旁那把椅子上坐了下來。這是他以往看沈清秋哀號慘叫時固定的上座。他刮了刮熱氣騰騰的杯中載浮載沉的茶葉,品評道:「名劍配英雄,玄肅的確是把好劍,倒也配得上岳掌門。不過,此劍之中,還有更加玄妙之處,岳掌門的修為真是教我大開眼界。師尊在此頤養天年,若閒來無事,大可以好好琢磨琢磨此劍。這可真是非常有趣。」 沈清秋不明白。 幻花宮水牢,二人最後一面,他極盡刻薄惡毒挖苦之能事,讓岳清源滾,岳清源便滾了。沈清秋覺得他未必會受血書所邀。但凡人能如常思索,都不會踩入這個毫無掩飾之意的陷阱。 還是不明白。 不是不來的嗎。 洛冰河對結果還算滿意,笑咪咪地道:「哦,對了。師尊那封血書雖然感人至深,不過未免太過潦草隨意。畢竟是劇痛之下為敷衍弟子而寫就的,弟子理解。所以,為表誠意,我特地附上了兩樣其他的東西。」 沈清秋明白了。「其他的東西」,那是原先長在他身上的兩條腿。 這真是太滑稽了。 曾經日日夜夜盼著這個人來,他不來。完全沒有想過他會來,偏偏就來了。 沈清秋嘴角掛著冷冷的微笑:「哈。哈哈。岳清源,岳清源啊。」 洛冰河的心情原本還稱得上愉悅,見他笑得古怪,莫名不快起來。 他溫聲問道:「你笑什麼?」 沈清秋不理他,兀自嗤笑。洛冰河收起得意神情,凝神道:「沈清秋,你不會以為,裝瘋賣傻對我有用吧?」 沈清秋一字一句道:「洛冰河,你是個雜種,你知道麼?」 四周忽然一下沉寂了。 洛冰河盯著他,沈清秋也直勾勾回盯他。 突然,洛冰河唇角一挑,右手撫上沈清秋的左肩,一捏。 慘叫刺耳駭人。 沈清秋左臂斷口處血噴如瀑,他邊慘叫邊大笑,上氣不接下氣地道:「洛冰河,哈哈哈哈……洛冰河你啊……」 對洛冰河而言,殘虐沈清秋,原本是件極其愜意的事情。沈清秋的慘叫能讓他飄飄欲仙。可這一次,不知怎麼的,洛冰河不是那麼痛快。 他胸口起伏越來越厲害。一腳踢翻沈清秋,踢得他在地上轉了幾個圈,血漿滿地。 當初洛冰河也是這樣撕掉他的兩條腿,彷彿扯掉蟲子的四肢。痛到彷彿身處地獄之後,這感覺卻不真實了。 沈清秋反而口齒清晰,有條有理起來:「洛冰河,你有今天,都是拜我所賜,怎麼你不感謝我,反而這麼不識好歹?果然是個不知感恩的雜種哈哈哈哈……」 暴怒須臾而過,洛冰河忽然冷靜了,陰狠一笑,輕聲細語道:「你想死?哪有這麼便宜的事。師尊,你這一生作惡多端,跟你有怨有隙也害,跟你無冤無仇的也害,半死不活了還能搭上一位掌門,你不死得慢點,將所有人的苦楚都同受一次,怎麼對得起他們呢?」 他一揮手,玄肅的斷劍擲於地上。 聽到這一聲響,沈清秋彷彿喉嚨被無形的利刃割斷,笑聲戛然而止。 披頭散髮、滿面血污之中,一隻眼睛亮得彷彿黑夜中的白火。他哆哆嗦嗦朝著斷劍挪去。 什麼都沒了。 只剩一把劍了。 洛冰河的今日是他一手促成,他的結局又是誰一手鑄就? 岳清源本不應該是這樣的下場。 為赴一場遲了數十年的舊約,完成一個於事無補的承諾。 劍斷人亡。 不應該是這樣。 血線蔓延,就在即將匯聚成一結時,錯了開來。
竹枝詞
竹枝郎很早就知道,它是個噁心的怪物。 即便是在怪物叢生的南疆,也稱得上怪物中的怪物。 那時它不叫竹枝郎,沒有名字。通常而言,看到一條半人半蛇的東西在地上爬動,沒有誰會閒到想給它取個名字。即便有這個工夫,南疆的魔族們也更願意給它兩腳,或者紮紮它的尾巴、研究這玩意兒究竟有沒有七寸、打了會不會死。 它每天的行程非常簡單:爬,找水,爬,找食物,爬,和其他的獸形魔族撕咬纏鬥。 雖然儀表不佳,但打起架來,並不會有太大的弱勢。相反,非但肢體柔軟靈活,而且那噁心的外貌常常能讓對手在戰鬥中因不適而分神。 於是,這個又醜又難纏的玩意兒,在南疆極其不受歡迎。
就連天琅君這樣有教養的貴族,第一次見到它,也是端詳了一陣,然後認真地道:「好醜。」 他身後漠然侍立著的黑鎧武將們當然不會答話。天琅君不知是在對誰抱怨,重複道:「太醜了。」 這句話的強調意味太重,它縮了一下。不過,總覺得,這位尊貴的貴族的批評中,好像沒有真心嫌惡的意味。嫌惡的眼神它見過很多次,並不是這位這樣的。 天琅君優雅地半蹲下身子,盯它,道:「你記得你母親嗎?」 它搖搖頭。 天琅君道:「唔。也好。我若有這樣一個母親,恐怕是會更希望自己不記得。」 它不知道該說什麼。當然,就算知道,它也沒辦法說出來,只能發出「嘶嘶」的低啞聲音。 天琅君笑了笑,道:「不過,有些事還是應該告訴你。你母親死了。我是她的哥哥,應她的臨終要求,過來看看你。」 魔族冷血。對於血脈至親的死亡,都能說得輕快,飄飄的一句就帶過了。 它並沒有什麼感覺,慣性地愣愣點頭。 天琅君似乎是覺得沒意思了,索然道:「好了。她的遺願我已經完成了。這些全都是你的屬下。從今往後,這片地方歸你了。」 他所指的「屬下」,就是跟在他後面來的數百名烏壓壓的黑鎧武將。這些東西雖然沒有心智,不會思考,但不怕疼,不怕死,不會累,不會停止,可以成為一支無堅不摧的軍隊,居然就被這樣隨便地交給了一條半人半蛇的怪物。 他站起身來,拍拍下襬並不存在的灰塵,轉身便走。鬼使神差的,它磨磨蹭蹭,扭動著跟了上去。 天琅君回頭,困惑:「你跟著我幹什麼?」 蛇男不敢亂動。天琅君見狀,再次邁步,它又在後面開始蠕蠕而爬。 天琅君頓足,奇怪道:「你聽不懂我說話嗎?」 如此反覆二三,天琅君乾脆不管它了,負手自顧自前行。蛇男便笨拙地「跟」在後面。 天琅君身份特殊,血統尊貴,地位非比尋常,自然有不少仇敵。一路跟隨,前來惹事的雜碎數不勝數。明明天琅君並不需要別人幫忙,它卻總是拼了命地上去死鬥,貢獻一下自己微薄的戰力。 次數多了,天琅君總算不能無視它的存在了。 他看了遍體鱗傷的蛇男兩眼,評價道:「還是好醜。」 蛇男受傷地縮了縮。天琅君又笑:「而且還倔。這可不大討人喜歡。」 一路跟過來這麼久,怎樣的千難萬阻,它都不曾退縮過,在這句毫不溫柔的評價面前,卻生出了立刻轉身逃走、不,爬走的衝動。 誰知,下一刻,天琅君赤手摸到他天靈之上,嘆道:「又醜又倔的,看不下去了。」 一股溫涼奇異的緩流竄過四肢百骸。 可是它哪來的四肢。 很快地,蛇男發現,它原先畸形的肢體上,不知什麼時候生出了完整的四肢。十根手指,這種以往在他看來精巧而遙不可及的東西,此刻就長在他新的手掌之上。 這是一個少年人的軀體。大概十五六歲,膚色白皙,身姿修長,健康,完整。天琅君把手挪開,漆黑的瞳孔中倒映著一個白色的人影。 天琅君托著下巴,道:「我覺得這樣會好看點。你有意見嗎?」 他張開嘴,想說話。好不容易才有了人形,舌頭嘴巴卻怎麼也不聽使喚。剛一開口,發出一個略遲滯的音節,眼眶裡搶先滑出了溫熱的液體。
雖然竹枝郎堅信,君上做的總是沒錯的,但他暗地裡認為,君上的腦子不太好使。 得到跟在天琅君身邊的默許之後,很長一段時間裡,竹枝郎還是沒有名字。 天琅君並不常使喚旁人,也不需要叫到他的名字,於是就這樣糊裡糊塗過了好幾個月。 直到某天他想去找本人界的詩集,翻箱倒櫃也沒找到,迫不得已要個人來幫忙,才忽然想起書房角落裡還有個空氣一般的外甥。 可是「哎」了一聲後,居然想不到要接什麼。天琅君皺眉想了想,問道:「我是不是沒問過你名字?」 他老實道:「君上,屬下沒有名字。」 天琅君困惑道:「怎麼會沒有名字?這麼奇怪的。那我該怎麼叫你?」 他道:「君上愛怎麼叫便怎麼叫。」說完,便走到書架前,把上次天琅君看完便胡亂塞進去的詩集取出來,雙手呈到他面前。 天琅君很滿意,接過詩集道:「沒有名字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取一個便是。」低頭胡亂翻了兩頁,擇了個字眼,隨口道,「就叫竹枝君吧。」 他眼力好,瞟了兩眼。 楊柳青青江水平,聞郎江上唱歌聲。 東邊日出西邊雨,道是無晴卻有晴。 竹枝詞。他搖頭。 天琅君道:「不喜歡?」把書遞過來,「這麼挑。那你自己挑一個吧。」 他哭笑不得,道:「君上,貴族才能被這麼稱呼。」 天琅君道:「小小年紀,講究真多。罷了,那就叫竹枝郎。」 他做什麼都是不甚上心的。不上心地給了他生,不上心地給了他名。不上心地,讓「竹枝郎」誕生在了此時此地。 就算再漫不經心,再恍如兒戲,也是他此生將為之赴湯蹈火,萬死不辭的天琅君。 殊不知,天琅君也琢磨著,這個外甥是不是當蛇當了太多年,有點傻了。 不肯叫舅舅,非要叫君上。不到南疆做逍遙領主,非要過來打雜跑腿。好好的名號品級不接受,非要自降一格。 真是有點傻。可是腦子不好使是一輩子的事,也是沒辦法的事。隨便他吧。
天琅君真的非常喜歡和人相關的一切東西。 大概是覺得魔族都是一群冷��並且無趣的東西。他對人這種異族,抱有近乎詭異的熱情和近乎誇張的美好想像。每逢出外,去的最多的就是邊境之地。穿越界碑,短的時候喝杯小酒聽個評書,長的時候遊山玩水一年半載也不在話下。 天琅君應該是不喜歡被跟著的。黑鎧武將常常幾千幾百地送出去。不過竹枝郎一不囉哩囉唆,二不阻東阻西,只會默默跟在後面,和不存在也沒有什麼差別。偶爾幫忙付個帳跑個腿什麼的,還很方便很貼心,天琅君便沒有特別地嫌棄他。 就連和那位蘇姑娘見面時,兩個人都不介意他跟在旁邊。他們兩位很默契地直接將他真的當作聽不懂人話情話的蛇,自顧自旁若無人。 只有一次,天琅君出口趕過竹枝郎,並且用到了「滾」這個字。那算是一向追求文質彬彬的君上說過最粗魯的話之一了。 白露山。
天琅君和蘇夕顏初遇究竟是怎麼個情形,竹枝郎並沒親眼見到,因為他當時應了天琅君的要求,排隊去買一位知名撰書人的新作了。 他原本也並不好奇。可自那以後,天管君很長一段時間都是這種狀態: 作為蛇形代步工具的時候,天琅君在他頭上說。 「我看戲本子裡,人界的姑娘都是柔情似水、體貼可人的,還以為所有的姑娘都是這樣。原來我受騙了。竹枝郎啊,戲這種東西不能看多。」 下一次,完全忘了自己說過「戲不能看多」的君上,在看得津津有味時又會說。 「我看上去像是手不能提的樣子嗎?像是窮到連回家路費都沒有的樣子嗎?」 竹枝郎洗他的衣服時,天琅君儀態優雅地蹲在旁邊,還會說。 「竹枝郎,我的臉如何?不英俊嗎?一般而言,看到我這般模樣的人,難道不是應該立即化身芳心萌動的懷春少女嗎?」 竹枝郎抖開擰乾的衣服,用竹竿叉了,一邊恭恭敬敬地附和,一邊默默地想,以前他亂七八糟的戲本子也和君上一起看過不少。別人怎樣他不知道,不過君上這副樣子,倒是真的比較像本子裡那些芳齡二八的懷春少女。 由是不由得他不好奇。 在竹枝郎的想像中,一個隻身出入妖魔作亂的荒城,砍邪祟時讓天琅君要彈琴唱曲走遠點唱去不要礙事,砍完了扔給天琅君三塊銀子給他當回家路費的姑娘,不說膀大腰圓五大三粗,至少也要骨骼清奇目露凶光。 而等真的見到了那名引發天琅君哲思自我、折磨竹枝郎許多日的罪魁禍首,竹枝郎卻發現,對方跟他想像的不大一樣。 天琅君喜歡逛人界。逛人界需要花錢。而他從來不記得帶錢。只好竹枝郎幫他記住。然而他花錢還沒有概念不知收斂,豪情一上來了便一擲千金,竹枝郎攔也攔不住,如此流水出入,即便每日背負金山銀海也難以應付,終有囊中羞澀時。 正當二位異鄉客街頭羞澀著,一名高挑的黑衫女郎背劍信步走過。 天琅君道:「站住。」 錯肩擦身時,那女郎微微揚眉,嘴角一縷揶揄的笑意,果真站住。 天琅君道:「路遇不平,豈非應該拔刀相助?」 對方道:「拔刀尚可考慮,解囊在下拒絕。上次借你回家那三兩銀子還沒還給我。」 天琅君道:「有麼?三兩銀子而已。好吧,只要你再借我三兩,你可以買我三天。」 斷然拒絕:「閣下看起來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四體不勤五穀不分。買你何用?」 竹枝郎看了半天,耿直地道:「君上,這位……恐怕是嫌貴了。」 天琅君被人嫌棄。這沒什麼,有時候服侍他的侍女和守衛也會偷偷嫌棄一下他,尤其是在他聲情並茂朗讀時。可是不該價錢壓到三兩還被嫌棄。 天琅君道:「別的不提。難道我的臉還不值三兩銀子?」 對方噎了噎,端詳他的臉一陣,笑道:「嗯,果然足以。」 甩手便是一錠金沉沉的錁子。
從此,天琅君在人界的用度就像大水沖了閘壩,越發自在逍遙到慘不忍睹。他找到了一座多金的靠山,只要竹枝郎翻出空空如也的荷包露出點尷尬的顏色,他就不假思索又快快樂樂地去敲那座山的大門。 竹枝郎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好像有什麼東西倒錯了。 為何蘇夕顏這麼像戲文裡一擲千金身份顯赫的豪門公子。 為何天琅君這麼像不諳世事離家出走嬌生慣養的大小姐。 以及為何他自己這麼像小姐身邊微小謹慎跟班打雜的陪嫁丫鬟。 竹枝郎有試著提醒君上正視這種位置上的倒錯,重拾一下自己作為魔族至尊的尊嚴,天琅君卻對這種包養與被包養的關係樂在其中。過往他對整個人類盲目的熱情,盡數傾瀉到了一個人身上。 蘇夕顏當真是一個冷酷無情卻妙不可言的人。 見時,會帶他們找各種珍稀的玩意兒,去各種有趣的地方。竹枝郎怎麼也蒐羅不到的禁書抄本,長在某個隱蔽溶洞裡的奇特靈芝,流動的水晶般的露水湖,豔名並未遠播、卻彈得一手絕妙多情琵琶的煙花女子。不見時,卻十天半月不見蹤跡,怎麼也見不著。 不動聲色,不見痴迷,不說相思。自有盤算,冷眼旁觀。 因為那一半的蛇族血統,竹枝郎有一種動物天然的直覺,隱隱覺得這個人的接近是件極其危險的事情。 不像魔族的女子那樣千篇一律的妖妖嬈嬈,而是一本正經,目不斜視,看上去斯文有禮。卻也的確只是「看上去斯文」而已。竹枝郎不敢說真的廝殺起來能在她手底下討到好。 斯文的表面下是倨傲和冷漠,野心中還藏著心機。作為幻花宮中的第二位掌權者,身居高位動輒號令千人。而以幻花宮等四大派為首的修真界自古以來又是魔族的死對頭。對他們而言,蘇夕顏實在是個危險人物。 竹枝郎將探來的情報悉數告知天琅君,天琅君卻全不關心。 他一旦痴迷上了什麼東西,就會忘死忘生,孤注一擲。並非不知底細,而是一直從未懷疑。 為「不懷疑」所付出的代價,就是被鎮壓在白露山下整整十幾年的暗無天日、不得翻身。
「我想殺人。」 這是十幾年裡,天琅君重複次數最多的一句話。而以往的天琅君最喜歡的就是人,他從不殺人。 沒有強大的魔力來源支撐他的人形狀態,竹枝郎又蛻回了半蛇之身。每次見到他在地上艱難地爬來爬去,天琅君就要扔給他一個「滾」。 「你爬得太難看了。」他說。 竹枝郎便默默扭出去,在外邊尋一處日光月光曬不到的地方,繼續練習生疏多年的爬行。 君上的脾氣變得難以想像地壞,竹枝郎卻半點提不起憤怒或委屈的力氣。 天琅君的「滾」,意思是讓他滾回魔界,滾回南疆,滾回他老家,滾哪兒去都行,就是不要待在天琅君跟前。 天琅君不能容忍有旁人看到他如此狼狽卑微、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樣子。他一出生就是魔族最尊貴的世子,從沒有吃過苦頭,永遠從容優雅,拒絕一切可能破壞形象的低俗事物,還有輕微的潔癖。他不喜歡難看的東西,可實際上現在的他,比誰都要難看。 滿身血污地被鎖在七十二道鐵索、四十九重符咒之下,只能每日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軀體逐漸腐爛腥臭,偏偏神智還極度清醒,連想昏厥都做不到。修真界那幫人殺不死他,就想盡千方百計來活活折磨他。恐怕竹枝郎醜怪的半蛇形態,都要比這種狀態下的天瑱君好看點。 退化後的竹枝郎無法說話了,天琅君就開始自己對自己說話。每天有將近一半的時間,他都在重複那些戲文裡的對話和唱段。有時天琅君唱著唱著,也會忽然被割斷了喉嚨一般戛然而止。竹枝郎就知道,這一定是蘇夕顏帶他們看過的某一齣戲。 可是在停頓了一段時間之後,天琅君又會戛然而起,用更高的聲音繼續下去。纏綿的曲調在杳無人煙的山谷和嘶啞的嗓子裡,被拉得很長。長而淒厲。 竹枝郎不能說話,不能讓他「別唱了」,不能舉手,不能捂緊耳朵,不讓自己聽到這聲音,從而越發明白什麼叫做「無能為力」。 既然傷心,既然痛苦,為什麼要勉強自己。 他能做到的,只有堅持日復一日,一點一點用葉子銜來露湖的水,清洗天琅君身上那些永遠也好不了的傷口。
十幾年裡,他們從來不知道洛冰河的存在。蘇夕顏並未如預料般地成功掌權登位,而是銷聲匿跡不知所蹤。哪怕是重見天日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他們也還是不知道。 因此竹枝郎在南疆第一次看到那張臉時,驚詫得連交代給他的正事都忘了辦,一番斗罷,直接回去稟報了天琅君。 於是有了聖陵一戰。 把沈清秋從口中吐出來安置好之後,天琅君盯著專心扇蒲扇燒炭石的竹枝郎,道:「你看他究竟是像我還是像她?」 這個「他」和「她」,竹枝郎都明白是誰。他道:「君上不是已說過了。像他母親。」 天琅君搖了搖頭,笑道:「那股子故作冷酷的勁兒……」 其實他們都知道,洛冰河對於人的眷戀和依賴,還有義無反顧、死不回頭的偏執和痴意,更像天琅君。 天琅君單手托腮,看著閉目的沈清秋,嘆道:「可他比我幸運多了。」 洛冰河死不放手的是沈清秋這樣的人,確實幸運。起碼沈清秋一定不會召集整個修真界,把洛冰河鎮壓在蒼穹山下。 而且,在這世上,沒有用嫌惡的目光來看竹枝郎那副醜惡模樣的,只得兩個。一個是天琅君,另外一個就是沈清秋。 天琅君道:「如何?你想不想把這份幸運搶過來?」 瞪了好一會兒才明白天琅君的意思,竹枝郎鬧了個大紅臉:「君上!」 天琅君道:「搶吧搶吧。都是魔族,還講究這個?何況表兄弟而已怕什麼,漠北一族上代領主還堂而皇之搶了親弟弟的正妻呢。」 竹枝郎道:「我沒有這種念頭!」 天琅君奇道:「那你為何臉紅?」 竹枝郎隱忍道:「君上……若是少讓我蒐羅那些本子,或是不要叫我一起看,又或者不要念出來強迫我時時溫習,屬下就一定不會臉紅。」 害得他總是耳邊時時迴蕩著一些奇怪的東西,無法問心無愧地直視沈仙師。
他明白天琅君為什麼總愛這樣揶揄他。戲耍背後,還有試探和慫恿之意。 自白露山中重見天日的那日開始起,天琅君就沒有長久使用這個身體的打算,也沒有為今後考慮的打算。 可是見得沈清秋人時,天琅君竟有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他想:「傻外甥總算有個接手的了。」 竹枝郎這種笨腦子,只能圍著別人轉,不會為自己著想。若是能換個追隨之人,在天琅君把自己折騰死後,也不至於茫茫於世。他覺得沈清秋是個不錯的追隨對象。無論哪種意義上的追隨。 在這種謎之安心中,天琅君越發肆無忌憚地任魔氣揮霍,軀體的侵蝕和衰退一日比一日快,身上時常掉個胳膊手指什麼的。為尋求修補之法,竹枝郎焦頭爛額。 這次他試著用針線縫補肢體。天琅君任他捧著手臂扎來扎去,道:「你直覺一向很準。」 竹枝郎應是。天琅君道:「你看我和洛冰河,輸贏將會如何?」 沉默半晌,他悠悠地道:「你不說話,我也知道。我輸定了。」 竹枝郎咬斷線頭,打了個結。 天琅君半真半假道:「不如你今後就跟了沈峰主吧。他能罩洛冰河,不差多罩你一個。」 竹枝郎道:「睡吧君上。」 天琅君還在胡說八道:「今晚你不是要去沈峰主的帳中給他拔除情絲?你聽我今日問他和洛冰河雙修過沒有,他那副樣子,一看就知道還沒有。先下手為強,你懂我什麼意思嗎?」 竹枝郎只作不聞,彎腰去脫他的靴子。手裡一空,天琅君屈起腿,靴子踩在獸皮上,認真地問他:「我要怎樣做,才能打擊到你的自尊心,使你對我心灰意冷、黯然離去?」 竹枝郎道:「戲和話本看得太多,這橋段不新鮮了。屬下的自尊心永遠不可能被您打擊到。所以睡吧君上。」 天琅君道:「我不想這麼快睡。你快去沈峰主帳中,我隨後要來看你們。」 竹枝郎無奈道:「君上,您真任性。」胡攪蠻纏,異想天開,盡出些餿主意。 天琅君說:「我豈非這麼多年來一直這麼任性?如何,要不要考慮離開我。」 今天的君上像喝醉了一樣,教人哭笑不得的本事倍乘以十。竹枝郎搖搖頭,伸手撈了五六次,終於撈到了他的靴子,硬是給脫了下來,重複道:「睡吧,君上。」 天琅君被他按到榻上,強行蓋毯,評價道:「你越來越像個老媽子了。」 他嘆一口氣:「你以為舅舅全是逗你玩兒?既不勸我收手,也不給自己找條後路。竹枝郎,你這樣,今後該怎麼辦。」
「果然還是沒辦法討厭人啊。」天琅君是這麼對沈清秋說的。 聽到這句話,竹枝郎的心裡其實有點為他高興。 君上終於承認了他從未改變過的真實想法,終於不用再自己勉強自己了。 滾塵落石之中,天琅君喃喃道:「唉,竹枝郎,你這副樣子,實在不怎麼好看吶。」 這倒是不必發牢騷。它想,它還有那麼一點力氣,夠撐一會兒,不會讓君上和它一起死的。無須擔心與它同死有失美觀。 埋骨嶺隨著轟天巨響化為煙塵,一條巨蛇向著銀麟閃閃的洛川之心墜去。 其實沈清秋沒把天琅君的話聽完,後面還有低低的一句,只有竹枝郎聽到了。 他說:「可是,喜歡一個人,為什麼這麼難。」 當時的竹枝郎擠不出微笑,也說不了話。只是若有所思,吐了吐信子,吐得天琅君一臉蛇涎。 它想,真是很難。 可是,再難也難不過,要一顆心停止這份喜歡。
打飛機奇遇記
向天打飛機是個種馬寫手。 一個小有名氣的種馬寫手。 在終點文學網這種大神遍地跑、小神多如草的黃金土壤上,也能有一定頻率被人提起來的種馬寫手。 那堅持三年如一日日更萬字的超高手速和毅力,那定期爆更八章、氣吞山河的魄力,對同樣是從透明仆街一路走來的寫手而言,是可望而不可及的神話,可遇而不可求的傳奇。 那節操被狗吃的後宮線,以及智商被狗吃的劇情線,則是他為萬千讀者所津津樂道的標誌性特色。 對他的文,最多的評價是: 「小白文。當然是小白文!但是爽啊!」 沒錯,向天打飛機的最新力作,《狂傲仙魔途》,屬於罵的人非常多,但是追捧的人更多的典型。這種玩意兒,大家統稱為無口碑紅文。 喜歡的人非常喜歡,噁心的人把它踩進屎裡再啐上好幾口都不解恨。這種帶有爭議的作品,永遠是粉黑大戰的溫床。 比方說,現在,向天打飛機一邊劈里啪啦不帶腦子地碼著今天的更新內容,一邊打開某著名的網文論壇,準備灌灌水蹭經驗。匆匆一掃,第一眼就虎軀一震,掃到了一個掛著他書名筆名且標題極具攻擊性的飄HOT帖子,正在首頁激烈地沉沉浮浮。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趕上掐架現場了。向天打飛機一如既往看熱鬧不嫌事大,樂呵呵地點開了帖子。 果然,還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1#看書十年磨一劍【樓主】: 網上看書將近十年,就沒有看過比狂傲仙魔途更爛的修真文。哦不對,一天到晚吃飯睡覺收妹子,你他媽告訴我這是修真文。邏輯��文筆死作者節操死,我去年買了個包〔怒火〕〔怒火〕〔怒火〕愛看這本書的人進來告訴我,你們究竟喜歡它哪一點?究竟是什麼心態?推這本書的人跟別人有多大仇!實在忍不了,棄了!
2#痴情小生: 我很早就想吐槽了〔汗〕……他這個等級設定,有什麼意義嗎?金丹跟元嬰也跟凡人沒什麼區別,每次我看到寫吃飯啊睡覺啊就不忍心看下去,根本就是個擺設吧。而且打臉一次兩次還行,總是打臉千篇一律就沒意思了。總之根本沒有傳說的那麼爽,有點虛假安利的感覺……不過這書粉很剽悍的,估計馬上要來圍攻你了,*LZ好自為之,送你一頂鍋蓋,遁了。
3#劍客偏要說: 寫得跟屎一樣。看的人都是SB。
4#你,罪無可恕: 樓上罵誰SB呢?素質真低。
5#看朱成碧思紛紛: 戳開這帖之前就知道會是這個走向了。每次聊這本都要吵起來╮( ̄▽ ̄」)╭從來沒有例外。搬板凳圍觀。
6#你,罪無可恕: 煩死了每次都吵。有什麼好吵的,你不喜歡不代表別人不喜歡,多簡單的道理。愛看看不看滾。有本事自己寫,YOU CAN YOU UP看不看得懂?樓主根本沒看完就開噴,為噴而噴有意思嗎?
7#看書十年磨一劍: 圍觀活體小學生。U CAN U UP都出來了,笑摸狗頭。孩子多讀幾年書吧。沒放假就來混論壇真的好嗎,作業寫不完當心老師告訴家長。你喜歡不代表別人就非得喜歡,原句還給你。以及一坨屎我不需要吃到最後才發現這是坨屎,OK?
8#紗華鈴的鈴鐺: 〔心〕〔口水〕〔口水〕我沒覺得有LZ罵的這麼爛,我喜歡看這本書,喜歡紗妹子,活活~~~~
9#絕世黃瓜【達人】: 理解LZ的心情。最近一直在看這本書,真尼瑪長,又長又水。 沒有見過比這本書智商更低的反派了,典型的炮灰IQ四十主角IQ六十,作者就好像連續高潮二十四小時一樣瘋狂打臉也不怕萎。女角色大多數都是弱智花瓶,唯一一股清流柳溟煙居然還不推?正宮你不推你他媽是逗我? 設定各位書友早就在前三十萬字吐槽過了,我就不再吐了。其實最有意思的是魔界怪物,多寫點就好了。後面一收就是整個家族五十多個妹子都倒貼上來,每個妹子連性格都區分不出來,文筆還奇差無比,是個女的出場就要「酥胸顫動」,顫泥煤你好歹換個詞,換個字也成啊?嚴厲質問飛機小學語文到底是哪個老師代課的! 男主倒是塑造得還不錯,從無辜正直到陰狠毒辣的轉變還挺詳細自然的,有恩報恩有仇報仇,該殺的直接殺毫不手軟。看那種廢柴流男主經常想抽他丫的。冰哥當得起一聲哥,夠黑夠爽快,我喜歡! 沈清秋賤人不解釋。
10#倉穹山山梯清潔區負責人: 有沒有人喜歡岳掌門的,最喜歡溫油攻,嚶嚶嚶,默默飄過。
11#戰士的錘: 沒意思。寫得不如《仙╳╳戰》,差得遠了。那才叫真正的修真文,設定嚴謹劇情大氣。作者花了不少心思,寫得很認真。
12#你,罪無可恕: *LS踩一捧一很爽是吧,呵呵。
13#拒絕挖坑: 九樓的黃瓜兄給大毒草打那麼多字的評絕對是真愛。
14#看書十年磨一劍: 回覆十二樓,呵呵不敢收,原句還給你。狂傲書粉上竄下跳踩別的書難道還少了?要不要翻記錄找截圖甩你一臉?
15#倉穹山守山門小分隊: 回覆十樓:有沒有人喜歡岳掌門的,嚶嚶嚶,默默飄過。 抓住十樓的妹子!是妹子吧?!我也喜歡掌門師兄!可喜歡了!☆\( ̄▽ ̄)/★無底線寵溺什麼的不能更萌!(´இ皿இ`)可惜*相方是這麼作死的師弟,BE得太徹底了我安利都賣不粗去……
16#清歌親哥: 沈清秋賤人不解釋+10086!我天十五樓居然萌得起來這種人渣。想到他我要吐,光是他殺我本命就洗不白! 總覺得百戰峰峰主死那麼早好可惜,飛機菊苣就是不肯寫,不然又有CP可站了。
17#偶爾填坑: 上面幾樓訊息量好大,我想說論壇是不是被奇怪的人入侵了……
18#絕世黃瓜【達人】: 樓上蛋定。這論壇裡綠丁丁網的妹子不少〔墨鏡〕。
19#堂堂一跑堂: 黃瓜兄當然是真愛,不過在這裡噴的沒有書評區兇猛啊。不夠惡毒,差評。
20#鋤禾是我當午在哪: 狂傲粉又來炒了,哪兒都能看到這本書。這本書的水準根本擔不起這個火度,說飛機沒請水軍我才不信。坐等下次技術帝開個帖子,一分析就知道他刷票沒有。
21#鋤禾是我當午在哪: 回覆四樓:樓上罵誰SB呢?素質真低。 笑話,愛看狂傲這種爛書的小學生也好意思談素質。誰都沒有你們素質低。
22#清歌親哥: 因為一兩個人開地圖炮也是醉了。又見二十樓炒作論,這是不是LZ小號啊……飛機票多是因為他總是用盡一切下限全無的法子打滾脫衣求票啊……而且別的不說你只看飛機的更新量,每天日更萬字週末爆更二萬五,幾個人能做到。嗯,品質問題先放到一邊。
23#每天都在北極尋找飢友: 寫了冰哥×人渣沈的同人_(:з」∠)_不知道有沒有人要看。萌上冷CP好像到了北極好痛苦,在終點文裡面找CP萌我也是作死。
24#蒼穹山山梯清潔區負責人: 寫同人的妹子別走!是帶第八字母君的嗎?!求嗚嗚嗚!
25#偶爾填坑: 飛機還是太不會寫感情線了,不如不寫。我覺得洛冰河對哪一個老婆都沒有感情,只有利用。也看不出這些女人對他是哪裡動了真情。
26#戰士的錘: 妹子全收了就行,感情要不要都無所謂。
27#絕世黃瓜【達人】: 二十五樓填坑兄開玩笑呢,你讓飛機不寫後宮?這本書的五分之四就沒了。
28#看朱成碧思紛紛: 但是我覺得我能看出來哪位峰主對哪位峰主動了真情……望天。講真,他寫兄弟啊同門之間的同性互動比冰哥和他老婆的戲分細膩自然多了,簡直包含著肉眼可見的深情。飛機真是天然腐的一把好手。 PS:二十四樓妹子你真是飢不擇食……
29#鋤禾是我當午在哪: 【本層由於涉及人身攻擊已遮罩處理,等待作者編輯修改中。】 …… …… …… 向天打飛機菊苣一邊翹著腿攪動泡麵,一邊淡定地滾動滑鼠滾輪,瀏覽帖子,眼中自動對絕世黃瓜這個眼熟的ID加了一層高亮。 流水的黑掐,鐵打的黃瓜。這位鼎鼎大名的黃瓜君雖然經常在他的書評區狂噴不止,但是訂閱和催更票從來都沒少過。因此,他曾經懷疑過此人是個抖M。 「很好,你成功吸引到我的注意力了。」如是霸道總裁狀,飛機菊苣開始淡定圍觀黃瓜兄在書評區的咆哮。 最後,他做了個總結:好比一個女人嫁了個不爭氣的老公,恨不得騎在他身上掐著他脖子搖晃,又愛又恨地邊親邊啐。絕世黃瓜正是這樣一邊無法自拔地追下去,一邊嫌惡「為什麼我控制不住點開閱讀的賤手」! 「口嫌體正直!」 飛機菊苣下了定論,哈哈哈哈,拍電腦桌狂笑不止。 這一拍可不得了,泡麵傾倒,潑了他勞苦功高的心愛鍵盤一臉,麻辣湯汁一瀉千里,打飛機大驚失色,霍然蹦起趕緊搶救。蹦得太高,腳絆到了延長線,筆電「啪嚓」一閃黑了屏。 一連串樂極生悲的連鎖反應後,打飛機臉色煞白。 WTFFFFFF! 他邊刷論壇邊下電影邊碼字文檔還開著臥槽不會就這樣報廢了吧今天的更新已經擼了八千了啊! 他下意識撲到延長線旁,撿起插頭往插孔裡那麼一插—— 切身體會到了什麼叫「周身過電九天神雷」。
「你這蠢貨想什麼呢!還不去幹活!」 飛機菊苣「呸」的一聲,吐出了叼在口裡的狗尾巴草。 他心中對凶神惡煞的安定峰某師兄比了一千個中指一千個F開頭的單詞,轉頭笑靨如花,腆著臉顛兒顛兒地迎上去:「來嘞!」 ╳師兄啐道:「就知道偷懶。」 生理年齡為十七歲的大齡外門弟子尚清華,一邊慢吞吞地跟隨大部隊把船上貨物卸下碼頭,一邊東張西望。 是的,打飛機菊苣,現在可以叫他尚清華。 他親手寫的種馬文裡的猥瑣小人、陰險間諜,一生勤勤懇懇給漠北君打工,最後被冷酷無情的老闆用完就扔的炮灰•後勤•尚清華。 不對,這個時候,他還是安定峰上人人都可欺壓的一名外門弟子,非首席弟子,沒改名入清字輩。 安定峰本身就是個很憋屈的峰。 峰主本人,就好像家政服務中心的主任,憋屈;連帶著弟子,就像無償鐘點工,也憋屈;外門弟子,更不用提,食物鏈的最底端,憋屈中的憋屈。人人都火氣大,資格老的欺壓資格淺的,常態。 尚清華偶爾會腹緋,等老子坐上峰主之位你們看我不……嘿嘿。 然而這種妄想很快就被他自己掐滅了。 想想吧,坐上峰主之位=有魔界扶持=漠北君是老闆=最後結局:被老闆用完就扔不得好死。 顯而易見,不划算。 如果能按照尚清華的意願來辦,他就衣服一脫鋪蓋一卷,奔下蒼穹山派,逃離修真界,奔向自由的貧民生活。就憑他以前為了寫穿越種馬文查的一堆資料,例如怎麼製造肥良、玻璃、算盤,他相信自己可以把小日子活得順風順水*紅紅火火恍恍惚惚何厚鏵! 但是,只要他一起這種念頭——【違規,扣分。】 穿到自己寫的種馬文裡也就算了,為什麼不是主角。 不是主角也就算了,為什麼還有個見鬼的什麼系統! 一切都怪那個開帖的人,沒有黑掐就沒有傷害。還有那根絕世黃瓜,詛咒他的黃瓜最好一輩子沒有用武之地。 尚清華把船上一箱一箱沉重的書籍搬上板車,套好馬,仍在兀自含恨不休。 運貨這些小事,在修真文裡照理是應該一揮手臂就能搞定的。說來說去,都要怪他自己,好死不死,寫什麼低魔設定,苦力都得踏踏實實地干,到頭來還是坑了自己。 好吧其實他真正想說的是:清靜峰真他媽能折騰人! 就屬他們最能來事!你說幫仙姝峰的仙女姐姐仙子妹妹們運送脂粉釵鐶新衣服什麼的,累是累了點,可心裡好歹是甜甜的。苦在身上,酥在心裡。可給清靜峰當搬運工算怎麼回事?! 每次一採購,幾百斤幾百斤的書,讓他們這些安定峰的吭哧吭哧下山來取,再吭哧吭哧送上峰去。他們倒好,屁股不離凳,手指不離弦,坐等送貨上門。 裝個╳的高冷,有本事自己下山來取! 其餘的外門弟子也在抱怨:「清靜峰那些弟子明擺了就看不起咱們安定峰,咱們回回還得給他們當牛做馬。」 有人憤憤不平道:「尤其是那個沈清秋,也太拿自己當回事,眼睛長在頭頂上。」 「便是他那修雅劍有點名堂,這也太囂張了。」 「呵呵,他連百戰峰首席柳清歌都敢惹,哪還會把咱們這等無名小卒放在眼裡。」 「百戰峰那個脾氣,柳清歌那個脾氣,竟然沒打死他?」 「哪兒能呢,你當岳師兄會幹看著不攔?有他在,柳清歌怎麼也打不死沈清秋的。」 一名同樣也是超齡拜入蒼穹山的外門弟子酸溜溜地道:「也不知道這沈清秋一個半路出家的,是怎麼被選中為首席弟子的。說他跟岳師兄交好,又不見他去過穹頂峰,見了岳師兄也是一副假清高的死人臉;說他們不好,又不像。」 尚清華默默不語,憋得慌。 唉!好想八卦,好想把我設定了卻胎死腹中的情節大綱甩你們一臉啊!這些陳年舊事沒人比一手遮天創世紀的巨巨我更清楚! 一行人的碎碎念怨氣衝天,越說越氣,妒恨交加,也不知道是在跟誰吵架。尚清華縮著駕車,被人搭話就打個哈哈混過去,謹慎地一句話也不插。別看他們現在吐苦水吐得起勁兒,日後指不定就暗搓搓把今天抱怨過的人給供出去了。貪嘴一時快,到時候被人打了小報告,別峰的弟子盯上你,吃不了兜著走。人心險惡,不可不防啊! 雨後的路面坑坑窪窪,車輪輾過,東搖西晃。一陣歪斜中,系統「叮」地提示道: 【任務,準備。】 尚清華一聽,臉就皺成了菊花。 他陪笑道:『系統大哥,您每次發佈的訊息,是不是簡短得坑爹了點?您倒是說清楚什麼任務啊?怎麼準備?準備個啥?好歹給個提示,行不行?』 系統含蓄道:【你懂的。】 尚清華:『……』 老子不懂! 這時,「喀啦」一聲,板車突地不動了,彷彿被什麼東西卡在了地上。 車上和後面跟著的外門弟子師兄們跟著顛了一顛。東倒西歪,原本就火氣大,當即拍桿怒罵道:「你這蠢貨,趕個車也趕不好!走啊,停著幹什麼!」 尚清華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忽然卡住,納悶兒地跳下車,看了一眼,登時嚇得魂飛魄散。車輪之所以走不動了,是因為它卡進了地上的土坑裡,水窪的水結了冰,生生把木輪凍住了。 四周空氣中,無形的寒氣正在肆虐。冬天冷,尚清華的心,更冷。他哆嗦著一抬眼。 一道披著黑斗篷的影子,正慢慢迎面走來。挺拔又高挑,依稀是個少年身形。 系統總算是有一次多說幾個字了: 【目前對方怒氣值:一千。】 【任務目標:活下來。】 【提示完畢,祝您好運。】
向天打飛機菊苣有一個不好的習慣,那就是砍大綱。 在正式動筆寫文之前,他會先在文裡種個小苗頭,觀察書評區的風向,以此來決定大綱中情節的取捨。 比如被人排了一萬多遍「賤人不解釋」的沈清秋,就是砍大綱的悲劇產物。 哦,還有冰哥他爹,砍得更狠,直接沒出場了。 這樣的好處是服務讀者,起碼保證不至於訂閱大跳水一頭摔死在池子裡。 壞處呢,就是原先埋下的伏筆作廢,漏洞滿地,坑坑窪窪,稍微有點追求、有點品味、不太好被糊弄的讀者就會破口大罵。 向天打飛機經常也很鬱悶。因為他其實也不喜歡總是寫瘋狂打臉,尤其是打的都是一群智商低於及格線的反派的臉。偶爾他也想塑造一下立體的反派多面的炮灰,表示一下他也對人性有基本的研究,在文學理想上有點追求。 不過讀者不買帳。生活費沒有保障。 所以跟讀者和生活費一比,人性和文學理想算球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言歸正傳。正是由於這種不好的習慣,導致原本的許多細節丟失,胎死腹中。比如…… 漠北君是什麼時候逮到尚清華的! 正文當然沒提。正文主線是冰哥霸氣側漏大殺四方,誰理你丫個炮灰怎麼變成間諜的。 而這部分的遺失,會被這個世界自動補完。於是飛機菊苣完全失去了作為作者的先知優勢,於是當情節真正開始上演,他居然遲了好幾拍才進入狀態! ╳師兄拔出了(作為安定峰弟子八百年也沒機會出鞘一次的)劍,中氣十足喝道:「何方妖孽敢爾!�� 一眾師兄弟紛紛激動不已,隨行拔劍:「竟敢在蒼穹山派弟子面前顯……」 漠北君顯然心情非常不好,連慣例應該給炮灰的出場詞也不讓說完,指節喀喀作響。 冰箭掠空如風,人頭落地砰砰。 尚清華心中一邊慘叫一邊咆哮:好可怕!但是好帥!真TM帥! 但是再怎麼帥得驚天地泣鬼神,如果今後注定要被他殺,尚清華也果斷不幹! 冷不防,╳師兄在他肩頭推了一把:「還不快去!」 尚清華心如油煎火烤,但神志清醒至極,手腳更是口香糖一樣牢牢黏在車上:「去幹什麼?」 ╳師兄:「除魔衛道,替天行道!」 你怎麼不先去?尚清華道:「師兄先請!」 ╳師兄大怒:「讓你去你就去,哪來這麼多廢話!」聯合其他人,七手八腳,對尚清華連扒帶踹。尚清華哪裡不知道,無非是這群外門弟子要他去拖住漠北君,給他們爭取逃跑時間。他心明如鏡,立場堅定至極,牢牢佔據一片根據地始終不為所動,如泣如訴:「不要啊師兄!同門數載你忍心在這種時候讓我去當炮灰!」 ╳師兄悚然之下口不擇言:「什麼炮灰。你若拿下這魔族妖人,必定立下大功,從此飛黃騰達,這是咱們這些外門弟子唯一的出路,此刻就在你眼前!」 尚清華覺得自己快抱不住車身了,撕心裂肺道:「我去了啊。我真去了啊!」 話音剛落,他就被活生生從車上剝了下來,扔到地上。 人,擋在漠北君的靴子前;劍,還有一半插在鞘中;心,沒決定好該不該拔劍。 漠北君一聲冷笑,眼眸有冰冷的藍色一閃而過。說時遲,那時快,尚清華「撲通」一聲,抱住了他的大腿。 眾師兄:「=口=」 漠北君:「= =」 尚清華單膝跪地:「大王,請讓我追隨你一生一世!」 漠北君本想一腳踢開他,奈何尚清華黏著力太強。想一掌打死他,更困難了。他就跟壁虎游牆似的,靈活地爬來爬去,偏偏還牢牢黏在人大腿上。 不由得火冒三丈。 安定峰眾外門弟子見他有此絕技傍身,大喜過望,扔下車貨飛奔而逃。尚清華剛在心中破口大罵,不出三秒,只聽前方慘叫一片。 數十道纖細如絲的冰弦,洞穿了眾人胸膛。銀光亂舞,血花四濺。 見狀,尚清華抱著漠北君大腿的手更是堅如鋼鐵。他開始絮絮叨叨:「大王,請收下我吧。我很有用的!」 漠北君的身體似乎歪了一下,道:「哦?你有何用?」 「我會端茶送水洗衣疊被……不是。」尚清華給他貼心地分析道,「大王你看,我可以給你在蒼穹山當臥底,傳遞情報,實現魔族一統人界之壯舉。」 漠北君呵呵:「外門弟子,而且是安定峰的外門弟子。你做臥底,何年何月才能實現魔族一統人界之壯舉?」 尚清華訕訕地道:「峰別歧視,這樣,不好吧。」 為什麼連魔族都歧視他們這一脈?而且對「安定峰」這個概念的歧視甚至超過了對「外門弟子」的歧視……不甘心啊,真的不甘心! 正痛哭流涕、糾纏不清、抵死要從之間,漠北君毫無徵兆地——倒下了。 尚清華尚且抱著他的大腿,漠北君一倒,他險些被壓個正著,連忙撒手。 他怔怔蹲了一會兒,忽然反應過來了——漠北君身上帶著傷過來的吧? 怪不得臉這麼臭,火氣這麼大,這麼容易推! 是不是剛好被自己手賤戳到傷口了?有時候手賤也是優點啊! 尚清華謹慎地挪了過去,仔細察看。 果不其然,漠北君的後腰,大概是右腎的地方,有個一指節長的細細傷口。從傷口中間破出一點金色的鋒利尖角,依稀看得出以金絲打造、工藝繁複,是花瓣邊緣形狀。 如此風騷,是幻花宮的菱花鏢,沒錯! 這種武器是作為作者的飛機菊苣隨手胡謅的,鏢身輕薄細小,而且塗了一點麻醉劑,中鏢者很難覺察自己體內被打進了東西。動得太厲害,鏢身就會華麗麗地「開花」,長出鋒利的六片花瓣,切割中招者的內臟。 是不是聽起來有點耳熟?像是和某種魔界生物撞設定了對吧?沒關係,很好辦,這個可以解釋為菱花鏢是某位從魔界死裡逃生的幻花宮前輩根據那種叫做「情絲」的異生物設計出來的。總之不要在意這種細節! 畫外音結束,強行扯回正題。 也就是說,這位今後很有可能一掌劈死自己的純血魔二代,現在不僅腎被幻花宮捅了,而且還被重度麻醉了。 看樣子,漠北君剛從幻花宮的包圍圈中殺出來啊。魔族都是很記仇的,漠北一族和幻花宮素有舊怨,後來仙盟大會圍剿那次幻花宮死傷人數最多,正是漠北君對他們的報復。和向天打飛機的設定恰恰能接得上。 尚清華一邊心裡嘀嘀咕咕,一邊臉上嘿嘿哈哈,在地上尋了半晌,尋到一塊半個腦袋大的石頭,掂啊掂,挺沉。 一、二、三,作勢往雙眼緊閉的漠北君頭上砸去。 系統沒有警告提示和攔截音。 尚清華放下了心。沒有警告,就是說:可以殺! 「大王啊大王,天意如此,你可別怪我。」尚清華毫無誠意地祈禱一番,手起石落! ——生生在漠北君堪稱完美的鼻樑尖前面,剎住了車。 其實,漠北君這個角色對他而言,有著非比尋常的意義。 可以說,漠北君是打飛機菊苣夢想成為的男人類型。強大、酷炫、我行我素,就像每個孩子童年都夢想過成為奧特曼那樣。 他怎麼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親手殺掉奧特曼呢! 尚清華唏噓了一會兒。 唏噓完了之後,十分不要臉地想,不要眼睜睜看著就好了嘛。 於是他轉過頭,高高舉起石頭。 ——不行還是辦不到。 尚清華撲通一聲,扔開了笨重的凶器,雙目炯炯有神,整個人都快撲到漠北君身上了。 不行啊不行啊,越看越覺得這張臉太魔性了。 冰哥那種白淨小美男的長相,其實他內心不大瞧得上。向天打飛機菊苣給主角這個配置,只是為了讓種馬的硬體設施更完備,種馬也要種得有科學性。而科學研究表明,女性對於屬斯文俊美、甚至帶點陰柔的男性相貌更為偏愛。 主角免不了被噴,冰哥可謂是三步一粉五步一黑。可是漠北君就不一樣了。配角都是拿來愛的,漠北君就幾乎沒被黑過。 這個角色,完全是按照他的喜好來創造的。作為一個被作者暗搓搓偏愛的角色,漠北君體現了向天打飛機作為一個文人對同性理想型的審美。不要問為什麼洛冰河不體現他對同性的審美,洛冰河的作用主要是滿足他的裝逼打臉欲和淫(此處應劃掉)欲。 即便是現在還沒完全長開的少年漠北君,也完全符合他「眼睛深邃、鼻樑高挺、英氣十足、冷傲絕倫」的十六字審美真言。 這,就是他心中的夢幻美男! 石頭凶器舉起又落下,落下又舉起,尚清華(穿書之後)生平第一次面臨著艱難的人生抉擇。 最終,尚清華決定:去開房! 到客棧開房……哦不,住房。 此地屍橫遍野,尚清華躊躇一番,把清靜峰那堆又重又沒用的勞什子從小板車上倒垃圾一樣倒乾淨了,把漠北君扛上去,面朝下,罩住他那張一看自己就把持不住的臉。 蒼穹山暫時是回不去了。那邊也不會這麼快覺察出了什麼事,因為這一趟出來,預報的行程是七天,這才過去兩天。 在遭受襲擊的魔族小世子身心脆弱的時候守護在他身邊不離不棄什麼的,多麼棒的刷好感機會啊。尚清華一邊這麼自我安慰著,一邊吭哧吭哧,推著板車往城裡的方向走去。 開房,花的是尚清華這些年自己攢下來的一點私房錢。 目前的他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外門弟子,沒能有管帳和挪用公款的許可權。開一間房,已經是他經濟水準能支撐的極限。那麼理所當然的,是一間單人房。房間裡,也理所當然的,只有一張床。這張床屬於誰,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當然是給他自己! 尚清華成大字形在床上挺了一會兒屍,舒展筋骨完畢,又爬起來把漠北君抱上了床。 這是必須的。本來漠北君受了傷就心情不好火氣大,等他醒來,發現自己躺在地上或者窩在椅子裡,還要不要命了。當心他不分青紅良白就賞自己一梭子冰錐。 剛才路過藥鋪時尚清華買了點某某膏,雖說依照魔族異形般頑強的生命力,就這麼扔著不管,戳多大個窟窿也會慢慢長好,但既然決定抱大腿,就要懂得拋棄矜持,表現誠意。向天打飛機菊苣自詡坦蕩蕩一真小人,最看不起明明要抱大腿還非得裝逼的偽君子!他豪邁地挖了一大坨,往漠北君破了個洞的腎上堵,覺著差不多堵好了,再把漠北君翻過來,擺成雙手合十的睡美人姿態,欣賞了一下腦內理想建模的完美臉龐,這才枕著雙手睡在了床的外側。 夏夜悶熱,開著窗子也無一絲涼風。 輾轉反側半宿,好不容易打了個盹兒,冷不防被人當臀一腳踹下了地。 尚清華險些被這一踹嚇得破了膽。 連滾帶爬鑽到桌子下,驚魂未定扭頭一看,漠北君直挺挺從床上坐了起來,眼裡藍光亮得如同充電充過了頭即將爆炸。 尚清華早就想好台詞了,聲情並茂,捶胸頓足道:「大王,您總算醒了——」 漠北君不為所動,冷冷看著他。 尚清華:「您還記得我是誰嗎?」 對方不搭理他,尚清華也一點不覺得尷尬,還竊喜地考慮到了失憶這種可能,自顧自道:「那個,咱們剛才在小路見過面的。我說我要追隨您一生一世,做大王您的……」 漠北君打斷他:「你剛才抱著我作甚?」 「……貼心小棉襖……」尚清華怔了怔,「您說啥?我剛才怎麼您了?」 「你抱著我。」 恍然大悟,晴天霹靂。 這鬼天熱得跟烤爐似的,偏偏漠北君體質陰寒,他睡得迷迷糊糊,下意識往清涼的那邊靠,越靠越涼越舒服,怪不得做夢夢到���根大冰棒,幸福得四肢章魚狀齊齊纏上,邊舔邊流出了幸福的淚水。 尚清華仔細窺看漠北君的臉和脖子,沒有異樣的水光,忍不住阿彌陀佛。他小心翼翼道:「您身上冰冷,我怕您是不是要不行了,這才抱著您啊。」 漠北君聞言,嗤道:「蠢貨。我天生如此,身體越冷狀態越佳。又不是人,冷是要死。」 尚清華一直察言觀色,見他表情鬆動,立即笑顏逐開。正準備打蛇隨棍上從桌子下鑽出來,漠北君忽地恢復了冷冰冰的音容:「你敢再動試試。」 尚清華立刻不敢動了,可憐巴巴地抱住木腿,像只倉鼠一樣團在桌子下。 漠北君道:「你有什麼目的?」 尚清華厚顏道:「沒有什麼目的,就是想一生一世追隨您。」 漠北君只當沒聽見:「你是安定峰外門弟子。」 尚清華現在總覺得別人強調「安定峰」這三個字,就帶著一種歧視的意味,生怕他嫌自己沒用直接滅了,鑽出個頭:「大王你聽我說,我還年輕,還有上升的機會……」 「進去!」 尚清華連忙退回安全地帶。 這個距離,漠北君滿意了,他才道:「你助我,是為『上升的機會』?」 果然心高氣傲,不說「救」這個偏向弱勢的動詞,而換成了「助」這個輔助意味的字眼。尚清華嘿嘿嘿裝傻笑。 「不是」?可信度低於百分之三。「是」?漠北君比較鄙夷那類沒風骨的小人,這也是為什麼原著殺原裝尚清華不手軟的原因,因為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讓這貨活著。何必不要臉地承認,上趕著降好感度呢? 好在漠北君心中早有定論,尚清華已經被「啪」地蓋上了一個「貪生怕死溜鬚拍馬出賣師門」的章,也不需要他的回答,冷哼了一聲,重新躺下。 尚清華等了半晌,沒有進一步動作。 這算是暫時接受了他的投誠?還是……又暈過去了? 最終,尚清華還是沒敢貿貿然靠前,窩在桌子底下,胡亂湊合了一夜。 折騰大半晚,早上醒來,尚清華就正式開始了當牛做馬忙忙碌碌的一天。 光是上午,尚清華就任勞任怨地上上下下跑了二十多次,給浴桶換了七八次水。 這些水是給漠北君療傷用的,冰法大爺總歸泡在水裡方便些。泡不了小半個時辰,好好的一桶溫水就能泡成冰碴子。尚清華縮在角落,一邊啃隨身帶的乾糧一邊看漠北君脫衣服,對他夢寐以求的身材和腹肌羨慕至極。 看著看著,忽然發現漠北君不脫了,盯著他,不是很高興的樣子。 尚清華嚼吧嚼吧兩下,急急多吃了幾口,防止漠北君突然要他把乾糧交出來。 漠北君問他:「很閒?」 尚清華忙道:「不咸,這個是甜的。」 他還沒來得及再吃幾口,幾條黑影兜頭罩臉撲來。 於是尚清華不閒了,他要給新認的主子洗衣服。 是的,魔族小世子出來就穿了這麼一身,又是破洞又是血又是汗的,還能穿嗎?當然要縫縫補補洗洗曬曬了。 低魔仙俠世界就是這麼地不浪漫,慘淡的、萬惡的現實主義! 尚清華發誓,如果還有機會變回向天打飛機菊苣,他下本要寫個高魔玄幻流,腦洞可生吞、科學給狗啃的那種,織云成衫,剪月為帶,所有的力氣活勾勾小指就解決了,再也不需要有安定峰這種悲哀的存在! 貼心地補好了漠北君腎那塊兒的小破洞,擰乾淨掛在屋子裡,尚清華覺得這天自己的表現好極了。 於是到了晚上,他懷揣著這份謎之自信,靦著臉想爬上床去。還沒靠到床沿,歷史重演,又被踹了下去。 他坐在地上,兩眼含淚,尾音都在發顫:「……大王啊,你不讓我躺在床上,萬一你夜裡冷了、渴了、餓了、想翻身了……該怎麼辦?」 漠北君挑眉道:「好辦。」 於是他命令尚清華去找來一根繩子。一端系在他手指上,一端系在尚清華…… 手指上? 哪有那麼好的事,脖子上而已。 尚清華躺在地上挺屍,心想這人活得真他媽不如狗……唯一能想到的自我安慰是好歹漠北君不是變態,另一端沒系在(嗶——)上,那才是不人道咧。 這種含辛茹苦的日子只過了四天,可尚清華真真度日如年。連到了晚上都噩夢不斷。 這天半夜,尚清華睡得正酣,又做夢了。 這回他夢見自己還在現實世界,對著電腦嚶嚶哭泣,旁邊是一個凶神惡煞的壯碩大漢,正拿著一根毛刺刺的黃瓜,狀如多毛的小腿,猛力抽打他的臉,邊抽打邊咆哮:「你寫的都是些什麼破JB玩意兒!」 向天打飛機拚命躲避黃瓜,奮力辯解道:「我已經很久沒有碼字了。瓜兄你不要這樣!」 絕世黃瓜:「那還不趕快更新!」說著一個繩圈套上他脖子。 萬般痛苦中,尚清華掙紮著醒來,脖子還在一緊一緊。順著望過去,漠北君躺在床上,頻率刻板地拉著綁在他手上的那一端繩子。 尚清華有氣無力道:「大王你要點什麼?」 問了兩聲,才發現漠北君不是故意在整人。他根本是無意識狀態,只是在很不舒服地翻來覆去,手裡抓著個東西就迷迷糊糊逮著撒氣。可憐了脖子被拉著的尚清華,給他逮這麼兩下,眼珠子差點給擠出來。 漠北君皺著眉,還在不安分地翻滾。尚清華躡手躡腳靠到床前,看了他光潔額頭上淺淺沁出的汗珠和飄著微微熱氣的衣服,明白了。 漠北君的腎,看上去好像只有個小傷口沒什麼大不了,其實情況有點嚴重,只是他死撐著不說。再加上冰法系魔族本來就討厭炎熱的天氣,時值盛夏,可能傷口正在���現一種類似發炎甚至化膿的病變。 腎好得這麼慢,是不是需要來點腎寶強化一下! 漠北族只要低溫就行,沒有低溫只好創造低溫。尚清華嘀咕了一句「睡相真TM的差」,認命地出去,不怕夜半三更敲門討人嫌,要了兩把蒲扇,一盆水,兩條乾淨的巾子。回來給漠北君擦了一通,濕巾敷上額頭,左一把右一把抄著蒲扇,玩兒了老命地扇。 他邊扇邊呵欠連天,扇得自己都快兩眼模糊了,半夢半醒間,好像看到漠北君的眼睛是睜著的。冰藍的瞳孔在月光下又亮又冷,像一對瑰麗詭譎的貓眼。 這情形著實嚇人。尚清華一個激靈,睜大了狗眼,再好好一看,又分明是緊閉著的。
一覺醒來,發現大事不好。 尚清華昨晚熱昏了頭,蒲扇搖著搖著,居然趴在床上睡著了。好險好險,萬幸漠北君還沒醒,醒了不得把自己腦漿子踢飛! 尚清華連忙跳下床,躺到自己床頭下面那片領土上。 過了一會兒,床板嘎吱輕微響動,漠北君才坐了起來。尚清華心籲,就差那麼一點,再遲點醒來,就要血濺當場了。 次日,得了漠北大王恩准,終於能重見天日,出門上街去走走。 其實是他抱著漠北君大腿哭訴:「大王我乾糧斷了啊,我修為不到家不像你想吃就吃不想吃就不吃,你再不讓我上街買乾糧,我餓死了在這屋裡當心屍體臭著你……」 向街角的鋪子裡要了碗稀粥喝。粥清如水,低頭照見自己的影子,一派雨打黃花、遭人蹂躪的憔悴形容。 正淒悽慘慘慼慼間,忽聽背後似乎有人喊他師弟。他一回頭,見是四五名袖袍飄飄、仙氣泠泠的少年子弟,背負長劍,肅容向他走來。 同門,蒼穹山派的同門啊! 是了,已經過了七天了,是組織派人來找他來了! 尚清華熱淚盈眶,顫顫巍巍伸出手:「師兄,魏師兄啊!」 為首的少年滿面含蓄的笑容,腰懸兩把佩劍,一長一短,兩袖盈盈如灌清風,正是萬劍峰的魏清巍師兄。見尚清華奔出,迎手來接,動容道:「╳師弟,你……你這是怎麼了?幾日不見,你怎麼完全變了個樣子,都不成人形了!」 「……」尚清華熱淚嚥了回去,訕訕道,「那大概是因為我不是╳師兄吧。」 他現在只是吃得不太好瘦一點而已,什麼叫不成人形?而且魏師兄你們萬劍峰試劍台每把劍我都擦過三次以上,你每次都還讓我把你的房間也順便掃了、飯也順便做了、穿山甲也一起喂了,這麼快把人臉都給忘了! 魏清巍道:「你難道沒看出來我是在開玩笑?怎麼,不好笑嗎?哦對了,尚師弟,怎麼只見你一個人?其他人呢?為何延期不歸,是發生什麼事了?」 「呃魏師兄你還是這麼愛講冷笑話。其他人……其他人……」 短兵相接太突然,尚清華一時編不出天衣無縫的故事,只好臉色蒼白地晃了兩下身子,「咕咚」一聲,倒地上去了。 他現在這副體力不支的樣子,裝個暈絕對沒人懷疑。 裝死時,感覺魏清巍蹲下來,戳了戳他的臉。其他幾人道:「師兄,他暈了,怎麼辦?」 魏清巍邊戳邊道:「能怎麼辦,先拖回去再說吧。」
穹頂峰。 一排排的屍體擺在大殿外。那天下山取貨的安定峰外門弟子,除尚清華外,一個不差,全躺這兒了。 尚清華跪在屍體前,眼淚啪嗒啪嗒地掉。 沒辦法,這個修真界不好混,像他這樣先天條件不好的,淚腺不發達點真不行。不然剛才在峰主們面前,就不能作「悲痛欲絕到連話都說不清楚」狀了。 峰主們問完了話,氣氛凝肅,進殿內商量去了。忽然聽得劍穗珮環琅琅相擊之聲,一名身穿清靜峰校服的少年緩緩走近。 這少年膚色白皙,眉眼細長,唇色淺淡,略帶刻薄之相。黑髮與淺青色飄帶服服貼貼束在腦後,懷攬長劍。正是那喪門星刻薄鬼,清靜峰上一朵奇葩,《狂傲仙魔途》獨領風騷之一代人渣反派——沈清秋。 沈清秋查看完屍體,漫不經心問道:「那魔族有沒有讓你帶什麼話,或是什麼東西?」 尚清華愣了愣,為他主動找自己搭話而受寵若驚:「沒有?」 沈清秋慣來下頷微揚,所以看人常有下睨之態。尚清華每次跟他說話,都覺得他在鄙視自己,雖然鄙視也無所謂,他已經習慣了…… 沈清秋似笑非笑道:「這可奇了怪了。七八個人全死了,如果不是有什麼話要你帶給我們,怎麼就偏偏留你一個活口?」 尚清華眨巴眨巴眼,淚水又落下來:「這……這……」 沈清秋這回是真笑了:「尚——師弟。你究竟是憑什麼,能全身而退,回蒼穹山來呢?」 這裡的話絕不能馬虎應對。 這個世界裡的沈清秋這廝,是按照他的原設走的。不同於那些智商四十的紙片人兒炮灰,絕壁不好糊弄。給他詐出端倪來打個小報告,臥底生涯還沒開始就可以結束了。 裝傻憨笑三十秒,尚清華腦門頂燈泡一亮,當即囁嚅道:「這……可能是因為……」 因為跪得毫不猶豫? 因為大王叫得響亮誠懇? 因為尊嚴捨棄得乾脆利落? 沈清秋耐心等著,等來了一陣撕心裂肺的猛咳。 尚清華咳得淚花滾滾。他則退了一步,面露嫌色。 一物降一物,你看我召喚誰來收拾你! 果然,五秒鐘後,岳清源的聲音從背後傳過來: 「清秋師弟,魔族行事本來便無律可循,尚師弟也是好不容易才逃脫大難,即便是有話要問,不如等他緩一緩。」 出來了!神級召喚獸•好人•未來掌門,岳清源抵達戰場! 尚清華默默開始計數。 沈清秋舉手道:「好好。我說話不好聽,不說了。岳師兄,你請。」 1HIT。 岳清源道:「安定峰的師弟們這次下山,本也是為了幫清靜峰辦事,師弟何必半分同情也吝於施予……尚師弟你為何越咳越厲害了,可要我去叫千草峰的木師弟來為你看看?」 2HIT。尚清華感激涕零地衝岳清源搖頭。繼續計數。 沈清秋譏笑:「十二峰各司其職,各擅所長。安定峰本來就是幹這個的,岳師兄何必說得他們這般委屈,好像蒼穹山只有安定峰有事要做?況且難道師兄以為他們真這般任勞任怨?平日裡背地裡罵得還少?」 3HIT。 岳清源始終神色耐心不變,還想說話,沈清秋立刻道:「打住。謝岳師兄教誨,清秋日後再聆。我走了。」 4HIT。Get! 他就知道,這兩個人在一起說話,超過五句絕對能不歡而散! 沈清秋抱著修雅劍走遠了,岳清源這才回頭:「尚師弟,你受驚了。」 尚清華忙道:「沒沒沒……」 跟他這幾天受的累、受的剝削比起來,受點兒驚,根本微不足道!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此次事件後,不知道安定峰老峰主是為了安撫尚清華還是怎麼樣,把他升成了正式入門弟子。 尚清華「啦啦啦」了一路,回大通鋪房收拾了東西,到安定峰最高層的閒人居報到去了。 是的你沒看錯。安定峰這些一輩子忙忙碌碌粗使丫鬟般的弟子們,住的宿舍居然叫「閒人居」。 閒個屁!向天打飛機發誓他當初設這個名字的時候絕對不帶任何嘲諷意味,但是如今看著這三個字,卻深深感受到了這個世界的巨大惡意。 尚清華找到自己的小屋,帶著身心的雙重疲憊,堅持鋪好了床,轉個身倒了杯水,一回頭,有個人已經躺在床上了。 他手中在管事處新領的茶杯十分俗套地墜到了腳下。兩條腿一軟,險些一屁股坐到地上:「……大王。」 漠北君翻了個身,臉朝他。面無表情,聲似寒冰:「追隨我一生一世,嗯?」 尚清華要嚇哭了。 居然跟回來了。萬萬沒想到……不對,嚴格來說不能算萬萬沒想到系列——「謎の神出鬼沒」,這原本可是自己為了漠北君能隨時隨地幫冰哥殺人放火搞黑暗行動而開發的特殊技能! 尚清華滔滔不絕道:「大王你聽我解釋。那天一出門,我本來只是想喝完粥就回去的,但是誰知道呢,命運弄人,我遇上了一位熟識的師兄。我怕他問太多,露出了破綻,他帶人去找大王你的麻煩就不好了。再加上您的傷勢已無大礙,左思右想的我便決意先忍辱負重跟他們回來,今後再見機行事……」 漠北君撐著太陽穴的那隻手似乎厭了,換了另一隻。 「他讓你回來,你就跟他回來了。」 尚清華委委屈屈地說:「不然還能怎麼辦?抵死不從?大打出手?這怎麼行,且不說我打不過他們,更重要的是,我還要給大王您當臥底呢,怎麼能這麼早和蒼穹山撕破臉皮?」 趁著這如火如荼的勁兒,他趁熱打鐵道:「報告大王,我現在已經是內門弟子了,是不是衝勁十足?是不是很有上升空間?」 狗腿。狗腿得無以復加。 然而,縱使表面再如何狗腿,向天打飛機菊苣的內心卻是云淡風輕的。他一向堅信: 一、男兒下膝有黃金(順序沒錯); 二、男兒有淚不輕彈,此時不彈何時彈。 這兩大人生準則告訴他,必要的時候,狗腿一點沒什麼所謂的。換個方面想想,漠北君是他創造的人物,對一個作者來說就相當於自己的兒子。爹對自家兒子牽就點、疼愛點,當然沒什麼所謂。所謂兒女是父母前生的債…… 「乒乒乓乓」,還是挨了一頓好揍的尚清華抱著膝蓋,蹲坐在椅子上,嫻熟地運用阿Q精神大法進行自我創傷修復。 舒展筋骨完畢的漠北君重新躺回床上,伸個懶腰,翻個身,背對尚清華,不高不低的聲音帶著睏意傳來:「明日繼續。」 …… 還繼續?! 尚清華有種大喊大叫把整個蒼穹山都招來跟他同歸於盡的衝動。 當然,衝動之所以為衝動,就是因為往往能被遏止,而不能實施。 漠北君靴子都不脫,就這麼躺在他沒睡過一次的新床上,尚清華心塞無比。 「大王,這裡是蒼穹山。」 一記殺傷力極強的枕頭飛過來,砸得尚清華齜牙咧嘴。 尚清華撿起枕頭,委婉道:「大王,這是我的床啊。」 漠北君豎起一根手指,搖了搖。 他冷豔高貴地說了兩個字:「我的。」 懂了。 因為他整個人都是漠北君的,所以他的東西當然也是漠北君的。自然,床也是漠北君的。 至於反向推論成不成立呢?這個時候就該上胖虎理論了:你的東西就是我的東西,我的東西還是我的東西。 尚清華悻悻然滾下椅子,默默收拾了腳下的茶杯碎片,開始邊哼哼「我躺地來你睡床,我吃糠你喝肉湯」的小調,邊整理新房間。 好歹賞了一隻枕頭給自己,之前連枕頭都沒有呢。知足常樂,抱著睡,跪安吧。
今天的尚清華也勤勞得像一隻快活的小蜜蜂。 漠北君在閒人居睡了三天后,便又不聲不響地消失了。 尚清華這才深刻體會到自己給漠北君開的掛有多不科學——三天。三天內,沒有預警,沒有懷疑,什麼都沒有!居然沒一個人發現,有魔族大搖大擺住到安定峰上來,把未來的精英(後勤)弟子當牛馬使喚! 猶如翻身農奴把歌唱,尚清華很是激動地浪了一陣,直至接到安定峰老峰主下派的任務。 雖說安定峰的任務無非都是生活雜務,區別只在於戰鬥在後方還是奮鬥在前線,但,離危險生物更近了,難免惴惴不安。 比如,在百戰峰與怨靈殺得正凶的時候沖上去送補血條藥丸,這種任務怎麼看都兇殘得要玩! 好在漠北君還是很能罩人的。 尚清華本以為他已經把自己拋到腦後去了,沒想到好幾次陷入困境時,都被怎麼看都像是魔族的奇異生物順帶撈了一把,保住了小命。 ……這的確算是「跟著我好好混,我罩你」的意思吧? 尚清華忍不住覺得,抱大腿什麼的,還是挺有用,挺必要的。 不然根本活不到現在! 順便,言簡意賅的系統大大給尚清華下達新的指令:三年之內成為安定峰首席弟子。 除了在外執行任務時,需要在漠北君的「關照」下表現良好,想做首席弟子,在蒼穹山內部花的心思也不能少。 鑑於人人都知道的,《狂傲仙魔途》一書的炮灰及配角的智商只有四十,於是所謂的宮心計大概也就是這種程度的: 設安定峰老峰主已有首席弟子A,十分優秀(優秀=端茶送水洗衣疊被樣樣精通堪稱家政服務中心一把手),某天老峰主要求A烤十二個美味的餅,一峰派一個送去。尚清華需要做的,就是每次都偷偷摸摸在A精心烤出的餅上撒一堆鹽或糖使之變得十分難吃。以上過程重複三次。OK,老峰主終於對原先的大弟子徹底失望了。 想想吧:連個餅都烤不好,你還能做什麼。 這時候,尚清華再多展現幾次他高超的廚藝,就可以成功上位了! 正所謂:智商不夠,槽點來湊。如果做不到最好,那就做到最糟。 劇情弱智到能夠讓讀者瘋狂吐槽,也是一種成功! 這種情節在《狂傲仙魔途》裡數不勝數,讀者常年群起而噴之的盛況可謂是終點書評區一大奇觀。噴得最厲害的就是那位絕世黃瓜。 想到這裡,尚清華忍不住有點想唸書評區的小夥伴和這位仁兄了。 真想念他樂此不疲地咆哮「向天打飛機,就是因為你有這種思想,才會只是一個三流的種馬文寫手」!的英姿啊! 然而,當上了安定峰的首席弟子,煩惱卻是只增不減的。 比如,以前做外門弟子時,可不會有機會和沈清秋、柳清歌一起下山出任務。 這他媽得是倒了幾輩子血黴才能抽中的特等獎。 蒼穹山十分注重同輩之間的情感維繫,幾位首席弟子定期搭個伙刷個本是常事。這次的三個人分工也很是明確。柳清歌是前鋒打手。沈清秋中鋒,負責虛與委蛇、偷襲和補刀,以及搖扇子裝逼(全部劃掉)。 尚清華呢? 當然是負責趕馬車、訂客店、拎東西,以及此行一切收入與支出。後勤嘛。 可要是真這麼便宜就好了。 「說是在夜間,探頭往那口井裡面望,會看到你的倒影在裡面向上微笑招手,冷不防把人拉進去溺死。有時還會看到死去的親人……咳咳,沈師兄柳師弟你們……先聽我說完好嗎……」 尚清華放下卷宗。 沈清秋袖子裡一摸就是一本書,隨時隨地坐著站著都能自顧自開始裝逼,此刻正倚靠在那棵陰翳老榕下,展現他的腹有詩書氣自華。而柳清歌早就站在了那口井旁,探頭往裡看。 柳清歌想速戰速決免得和沈清秋繼續共處一行,沈清秋想讓柳清歌幹完苦力早點滾蛋,雙方都不想靠近對方噁心自己,各有各的考慮,沒有一個人在聽他盡心盡責的任務解說。 柳清歌抬起頭,道:「沒有。」 尚清華懂的。意思是「我的倒影沒有在裡面對我招手微笑」。他攤手道:「這個……要不,換沈師兄來試試?」 沈清秋收了書,換上摺扇,信步走到井邊:「勞煩讓讓。」 柳清歌早「讓」到十幾步開外了。沈清秋漫不經心往井裡看了看,也似乎沒什麼收穫。 尚清華把卷宗翻得嘩嘩響:「真是奇怪啊這上面明明是這麼說的……」 只可惜,翻得再響,也蓋不住沈清秋那不懷好意的聲音:「我們都試過了,是不是該你了?」 果然,這世界上連妖怪都是欺軟怕硬的。其他兩人看的時候,屁都照不出一個,輪到尚清華,就他能看到自己的影子在井裡搔首弄姿。 柳清歌二話不說,一拍���柄,乘鸞出鞘,勢如長虹般洶洶刺入井水中。 靜默片刻,平靜的井水表面開始翻騰氣泡。尚清華識趣地一退再退,拉出安全距離。只聽一陣鬼哭狼嚎,大量絮狀魂魄衝天井噴而出! 柳清歌把追著他咬的一團女人頭擊潰,道:「退下!」 按照慣例,一旦開打,安定峰弟子不做補給就該滾得遠遠的,哪兒涼快哪兒待著去了。可惜尚清華這次估算錯誤,滾得還不夠遠,來路去路都被散成白色煙霞的怨靈圍住。事已至此,他只好使出看家本領,白眼一翻,就地躺倒。 裝死這招永遠屢試不爽! 混戰中,柳清歌和沈清秋的背不小心靠在了一起,兩人同時露出嫌惡神情,沈清秋已經反手一記暴擊打了出去,擦著柳清歌肩頭飛過。柳清歌怒了,當下也還了一發回去。 這下可好,戰鬥主力完全不理敵人,自己打起來了。沈清秋罵道:「你瞎眼了?朝哪兒打?!」 柳清歌也不比他斯文:「誰先打的?誰先瞎的?!」 尚清華躺在地上,白眼直翻。他看得分明,剛才柳清歌側上方有一條幽白的影子,沈清秋那一下越過柳清歌肩頭,打散了它。眼看兩人互砍的陣仗越來越大,又快殺紅了眼,他裝死也顧不上了,坐起來弱弱叫道:「你們不要吵架嘛。柳師弟你誤會了,其實剛才沈師兄他是……」 沈清秋一甩手,尚清華腦袋邊的牆壁被轟出了幾道深深的裂縫,灰石蔌簌下撲。 沈清秋涼颼颼地道:「要死就死得徹底,別半途起來。」 尚清華一句話也不說了,倒下繼續安心挺屍。 一隻不漏地把井妖和它收集的怨靈們封在回收容器裡,尚清華引來馬車,柳清歌目不斜視,往另一條道上走。尚清華忙道:「柳師弟,你去哪兒呢?」 柳清歌哼道:「我不和偷襲同門的人同行。」 沈清秋拍手笑道:「如此甚好,我也不想和有力無腦的人同行。尚師弟,走了。」 他捏了捏尚清華的肩,尚清華哎哎哎齜牙咧嘴地答應了。好不容易掙脫魔爪,他追上柳清歌,叮囑道:「柳師弟,師兄有一句話奉勸。沒事不要一個人練功,容易走火入魔。」 柳清歌還沒說話,那頭沈清秋扇子柄敲了敲車桿。尚清華忙趕回去。 一路上,他一邊趕車,一邊盯沈清秋。 沈清秋原本在靠著車廂看書,被他盯得臉色越來越陰,眯了眯眼:「你看我幹什麼?」 尚清華含羞帶怯道:「……沈師兄,其實我不想提醒你的。不過既然你誠心誠意地問了,那我就……你的書拿倒了。」 「……」 沈清秋的臉紅了一剎那,突然拔劍而起。 「不不不不不不要衝動!」 沈清秋這廝臉皮最薄,當面拆他台,他能記你一輩子。尚清華有點後悔貪圖一時嘴快。不過像沈清秋這種裝逼功力爐火純青的人居然能把書拿倒,看來剛才著實氣得不輕。 也對,好不容易做回好事吧,結果不盡人意。不盡人意你就和柳清歌直說嘛,說我剛才是要幫你忙,他又不肯。你不肯就讓我幫你解釋嘛,他又拉不下臉,不知道是不是害羞。這人真是不能七彎八扭,自己折騰自己。 沈清秋目如蛇蠍,尚清華冷汗流了一背。 半晌,沈清秋才坐了回去,收劍入鞘,努力平息,皮笑肉不笑道:「尚清華,你閉嘴,行嗎?」 尚清華心癢難耐,舉手道:「我能再說一句嗎?」 沈清秋右手揉揉太陽穴,一抬下頷,示意准奏。尚清華認認真真地看著他,說出了自從被電流抽到《狂傲仙魔途》裡面後,最語重心長的一段話:「如果你今後見到有人走火入魔呢,你不要慌,也不要貿貿然上去想幫忙救人。千萬要鎮定,出去叫人,不要自己動手。否則,絕對會幫倒忙,捅大漏子,從此自暴自棄,一輩子不得翻身,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沈清秋莫名其妙:「旁人走火入魔與我何干。我為什麼要慌,我為什麼要幫忙?」 尚清華一臉「我就知道會是這種反應」,道:「總之你記住就是啦。」 等到尚清華做了峰主,他終於可以不用再露骨地做小伏低了。 忙碌命仍舊是忙碌命,不過好歹從粗使丫鬟升級成為了大內總管,也算是長足進步吧。聽說清靜峰上那位得罪不起的主兒病了一場。病好以後,穹頂峰上低調地開了一個秘密會議。 穹頂峰偏殿。十二峰峰主到齊了十一個。 岳清源凝神道:「你們覺不覺得,清秋師弟……這些日子來很怪。」 數位峰主紛紛附和。柳清歌肅然道:「豈止是怪。」 齊清萋嘀咕:「簡直是變了一個人。」 尚清華就是在此時風塵僕僕踏入偏殿的。近年來,千草峰的龍骨香瓜子在外面賣得不錯,他已在外為銷路奔走數月。剛回來就被莫名其妙拉來開會,還有些搞不清狀況,他搓手道:「這個,我有一段日子沒見沈師兄了,諸位能說說,具體是怎麼個怪法嗎?」 岳清源道:「他能和我心平氣和地說上一個時辰的話。」 「……」尚清華悚然道,「哎呀我的媽!好怪啊!那是真的很怪!」 照說這兩位之間結著一個死疙瘩。此結不解,斷沒有融洽起來的可能。之前那樣五句之內必不歡而散才是常態,一個時辰心平氣和的交流,這又豈止是玄幻的程度! 柳清歌道:「他在靈犀洞……幫了我一把。」 尚清華這才想起來,對啊,這個時間線,柳清歌應該已經被沈清秋幫倒忙坑死了才對,怎麼還能活蹦亂跳坐這兒開會?! 難道是當年打井妖那茬兒,自己給沈清秋的提醒起了作用? 其他人繼續總結近段時間來沈清秋的種種異常之處,什麼為打退不知好歹的魔族妖女自己負傷啦、什麼關愛弟子挺身相護啦……尚清華聽得臉都要扭曲了。 他思前想後,這種捨己為人的人設,怎麼看都嚴重OOC了啊! 他忍不住道:「打住。他……不會是被奪舍了吧?魏師兄,你們試劍台那兒怎麼樣,他去過嗎?」 魏清巍萬劍峰試劍台上有一把從未有人能拔出的奇劍「紅鏡」,但凡怨魂惡靈一類靠近,劍身會自動出鞘。若是沈清秋真被不淨物附體,只要他靠近試劍台,紅鏡必然警聲大作。 然而,魏清巍道:「他走過去三次,還試著拔了三次,毫無動靜。」 「他身上沒有鬼氣。」岳清源緩緩道,「我覺察不出被奪舍的跡象。」 齊清萋攤手道:「若是奪舍,完全說不通。奪舍總歸要有所圖謀吧。這些日子他都無所事事的,比以前更閒。」 一陣議論,莫衷一是。最後,木清芳道:「也未必是奪舍,依我看,說不定是沈師兄的老毛病又犯了。」 眾峰主面面相覷。 「老毛病」是啥,無須挑明,大家都懂的。 沈清秋為人爭強好勝心高氣傲,急於求成也不是第一天了,沒準是他又偷偷修煉,結果走火入魔了。 木清芳繼續分析道:「我曾聽過不少例子,人被巨石砸中頭部,或受到強烈刺激,有時候會失去一些過往記憶。那麼走火入魔而忘卻前塵性情大變,也未嘗不可能。」 岳清源道:「那還有可能恢復嗎?」 齊清萋皺皺鼻子:「掌門師兄,莫非你還希望他想起來,恢復以前那種……為人處世?」 岳清源怔了怔:「我?我也不知道。」 他認真地道:「雖然他現在這樣也很好……只是,能想起來,還是想起來的更好。」 有峰主不解道:「以往他見了掌門師兄和同門從不好好打招呼,也不登門拜訪,講話綿裡藏針,陰陽怪氣,有什麼好的。還是現在這樣好些。」 岳清源微微一笑,並不說話。木清芳為難道:「上次我寫『無可解』藥方的時候,順便幫他看過了。沒什麼頭緒,難以入手,恐怕只能順其自然。」 得出了「清靜峰峰主失憶了,喜大普奔」的結論後,散會了。 此次會議過後,尚清華覺得,針對這個異狀,他很有必要(在給清靜峰派送經費的時候順便)視察一番。 視察之前,尚清華先去的是百戰峰。 照理說,蒼穹山各峰論資歷,清靜峰排第二,百戰峰排第七,送完了第一位的穹頂峰,緊接著應該按順序先送清靜峰才是。可一來,沈清秋太難伺候了,尚清華每次都要絞盡腦汁想怎麼樣說話才不會得罪他;二來,百戰峰能打好戰,先送他們的經費,尚清華比較安心。 怎麼個安心法?嗯,就是經營門面的小個體戶給地方一霸交了保護費的那種安心法…… 迎接他的是柳清歌的師弟季玨,一如既往地熱情,雙方寒暄幾句,交接完畢,季玨道:「那尚師兄慢走,我回演武場去了。」 尚清華看他神情,似乎不願自己走得這麼快,問道:「近來柳師弟經常在百戰峰上逗留嘛。是哪位師弟境界大增了?」 柳清歌常年在外尋人鬥毆,百戰峰上無人是他對手,一個月最多只回一次。什麼時候百戰峰成群結隊去千草峰拉治療了,那就是他剛回來一趟了。然而近期,千草峰山門的門檻都要被百戰峰的大爺們踏破了,經費也吃緊,木清芳隔三差五找尚清華通融一番,他覺得奇怪,心想是不是百戰峰新出了什麼不世奇才能和柳清歌對打,這才有此一問。 季玨鬱鬱道:「並不是我們峰上的。是沈清秋。」 尚清華壓根沒指望聽到什麼石破天驚的答案,微笑點頭:「哦,沈清秋啊……沈清秋?!」 消化了這三個字帶來的巨大訊息量,尚清華險些駭得直接飛昇。 沈清秋?在百戰峰?而且在百戰峰演武場?幹什麼?被柳清歌單方面毆打嗎?不對,依他拉仇恨值的能力應該是被群毆——出人命怎麼辦?他可是重要的人渣反派啊!萬一他被打死冰哥要送給誰來虐?! 季玨:「……尚師兄你這是什麼眼神!不要這樣看我,我們沒殺人!沈清秋還活著,誰都沒對他怎麼樣!你應該問的是他對我們怎麼樣了!」 於是,尚清華跟著他一路小跑到了演武場。 玄武岩的高台上,柳清歌和沈清秋居然真的在規規矩矩地比劍。 柳清歌動作比平時慢得多,與其說是比劍,倒不如說是在喂招。眉宇之間也還算平和,並無以往的殺氣。 恰逢此時,沈清秋一劍刺空,他一皺眉頭,左手微微一動。 尚清華的心猛地緊繃了,眼角瞥見一旁季玨也神情一凜,似乎有叫出聲的衝動。 兩人對視一眼,心有靈犀。 季玨心有餘悸,低聲道:「我總覺得沈清秋立刻就要放點淬毒暗器什麼的。」 尚清華深表同感:「英雄所見略同!」看來季師弟對這個角色的理解十分透澈啊。不愧是曾經和沈清秋在妓院大打出手,丟盡了兩峰臉面的老仇人…… 沈清秋收回修雅,立定而思。他一不颼颼冷笑,二不橫眼看人,這麼瞧著,溫眉和眼,倒也有點謙謙修雅的君子之風。 須臾,沈清秋道:「不明白。」 柳清歌隨手挽了個凌厲的劍花,道:「哪裡不明白?」 季玨身旁一名弟子忽然呻吟道:「天吶,他又不明白了。」 另一名弟子小聲道:「我……我不行了……我肚子不舒服我先下去了……」 季玨忙道:「師弟等等我,我也……」 師弟把他推回來:「待著!你不是剛回來嗎?!」 場上,沈清秋道:「剛才那幾招,如果我右手對你出劍,左手扣一記靈力暴擊,尋機會打在你小腹上,還是有機會贏的。」 柳清歌嗤道:「不可能。」 沈清秋堅持:「有可能。」 柳清歌:「能贏,你為何不試?」 沈清秋矜持道:「這不是切磋嘛,動真格多不好。」 柳清歌不跟他多話,朝場下道:「來個人!」 被他隨手點到的人如易水壯士,一臉視死如歸地上了場,仿著沈清秋的路子和柳清歌對戰了幾招,直接被乘鸞劍氣轟飛。 柳清歌這才收劍回鞘,對沈清秋道:「看到了嗎?行不通。」 沈清秋一展摺扇,在胸前搖了搖,笑吟吟地道:「看到了。柳師弟反應太快。果然行不通。」 季玨對尚清華低聲控訴道:「他每次一說『不明白』,柳師兄就要找個人上來示範,直到他明白為止……」 難怪近日百戰峰傷殘人口只增不減,千草峰門庭若市。 尚清華只有一個想法。 沈清秋這廝絕壁是故意的! 下場後,柳清歌繼續訓(ㄅㄠˋ)練(ㄉㄚˇ)百戰峰弟子們。沈清秋和尚清華打過招呼,一齊朝山下走去。臨出山門時,季玨倒提著兩隻麻袋過來,要送給沈清秋和尚清華。 尚清華不明所以,解開袋子看了看,只見兩團血糊糊毛茸茸的東西窩在裡面:「這是……」 季玨神情呆板地道:「柳師兄獵回來的短毛怪,聽說味道很好,兩位師兄可帶回峰上自行烹飪。」 短毛怪?短毛怪?他有設定過這種怪物嗎?能吃的?你認真的?! 沈清秋看上去也十分懷疑這東西的可食用性:「費心了……」 季玨*棒讀道:「師兄說,這是給上次清靜峰送來的茶葉的回禮。」 茶葉?還送茶葉?!這算什麼?相互交換禮物?!尚清華心裡叫臥槽,臉上嘻嘻笑:「如此說來,我這是沾了沈師兄的光。就是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好茶葉?」 沈清秋和藹可親道:「是我大弟子明帆家裡茶田收的。至於好不好,尚師弟順便到清靜峰來吃一吃不就知道了?」 尚清華靦著臉道:「那我也再沾一沾柳師兄的光好了。」 於是一人拖著一隻麻袋,東拉西扯,往清靜峰上走。 甫一入山門,幽風拂面,鳥語細細,與外界格外不同。兩人踩在滿地柔軟的青青落竹上,倍覺神清氣爽。 沈清秋不知為何,心情甚是不錯,瞧著半點也不像剛輸給柳清歌的樣子,反而閒閒地讚道:「柳師弟劍法當真不錯。」 尚清華忍不住提醒道:「沈師兄你……輸了幾次?」 沈清秋想了想:「嗯?嗯,你問今早?也就七八次吧。」 那你怎麼能這麼平靜?! 不是應該咬牙切齒梨花帶雨(……)杜鵑泣血甩手回去閉關三個月發誓再戰嗎? 你OOC了知道嗎?敬業點行不行?! 沈清秋用扇子柄敲了敲後頸:「輸給百戰峰峰主,也沒辦法。不如說贏了才是不正常吧。」 「……」尚清華感覺沒法和他交流了。 失憶了。他絕壁是練功練到走火入魔失憶了。這兄友弟恭同門和諧友愛的畫面居然出現在沈清秋和柳清歌之間——天啦擼,說不定再過幾天,沈清秋和洛冰河也能打情罵俏了! 他腦子裡這個可怕的畫面剛一閃而過,只見一道白影竄過來。沈清秋懷裡突然撲了個黏糊糊的東西。 那軟成一團的東西叫道:「師尊!」 沈清秋被他撲得險些仰面朝天倒,歪了歪,扶著一支粗竹,好不容易站穩了,見尚清華正面無表情地冷眼旁觀。 不能怪尚清華表情僵硬。看著那雙手金剛箍一般圈著沈清秋腰的小帥哥胚子,尚清華一聲「冰哥」剛才幾乎就要脫口而出! 沈清秋一隻手僵直地搖扇子,不尷不尬道:「叫就叫,不許拖長嗓子叫。成天往人身上撲,你師叔尚且在這裡,成何體統!」 洛冰河慢吞吞收手,站直了,乖巧地先喊了一聲「尚師叔」,才道:「弟子做完早課之後,就一直在這裡等師尊回來,一時高興,忘乎所以了……」 向天打飛機菊苣的內心幾乎是崩潰的。 洛冰河改為挽著沈清秋的手臂:「師尊,今天為何去了這麼久?」 「今天人多啊。」 看著沈清秋那悠然自得的笑容,尚清華忍不住猜起了他今天「不明白」了多少次,又讓柳清歌給他「示範」了多少次。 洛冰河自然而然接過沈清秋手裡提著的麻袋:「下次我也能去嗎?」 「那要看你劍法長進如何了。」沈清秋順口道,「袋子裡面不知道是什麼怪物,你柳師叔說可以吃,你看看能不能把毛弄乾淨,是怎麼個吃法。」 你把冰哥當廚娘呢——男主的料理只有女主才可以吃,遵守本分好嗎——算了尚清華沒力氣了。 「哦。」洛冰河高高興興應了,抖了抖袋子,裡面的東西忽然掙紮起來。 「師尊,還是活的!」 到了竹舍的會客廳裡,沈清秋一堆徒弟還圍著那隻麻袋裡的不明生物輪流戳,戳一下那隻短毛怪就發出悽慘的哀叫,他們還興奮不已,嘖嘖稱奇:「師尊,真的是活的!」 「活的怎麼辦?還是殺了吃?」 「不要吧,好可憐……」 尚清華努力忽視這群隨地亂坐的小弟子們,低頭喝茶,內心抽搐。 記得上次來的時候,所有弟子都一臉苦大仇深,站如松坐如鐘,人手一本古籍,唸咒一樣走到哪唸到哪,說話引經據典抑揚頓挫。再看如今……這還是以裝逼文藝青年輩出而聞名的清靜峰嗎? 整個一過動症兒童託管所。 沈清秋道:「活的那就養著吧。」 明帆連忙反對:「吃了吧,還是吃了吧,咱們又沒養過,不知道它要吃多少,換水散步什麼的也好麻煩……」 寧嬰嬰噘嘴道:「得了吧,養也肯定不歸你養,師尊當然給阿洛養啦。」她抬頭問,「師尊,這個奇怪的東西您上哪兒捉來的?」 「百戰峰峰主送的。茶葉回禮。」 寧嬰嬰聞言,哼哼唧唧道:「師尊,我不喜歡百戰峰,他們好討厭……上次他們仗著劍法好欺負阿洛,還追著他打……」 尚清華心道:這很正常嘛。百戰峰一脈對洛冰河的惡感是渾然天成的,這是一種單細胞生物對潛在邪惡因素的直覺反感。這話真不是黑百戰峰,尚清華本人是粉來的。 寧嬰嬰數落完,要求道:「師尊,你一定要幫我們狠狠教訓他們!」 「噗——」沈清秋嗆了一下,轉向尚清華,得體地笑道,「咳咳……這孩子,瞎說什麼。同門之間要和諧友愛,怎麼能動不動狠狠教訓呢?」 尚清華連聲稱是,報以同樣的乾笑,拚命喝茶。 嬰嬰妹子啊,不用你師尊出手,柳清歌已經教訓得他們很慘了。事實是沈清秋負責「和諧友愛」,柳清歌負責「狠狠教訓」……不愧為偽君子本色! 尚清華深感欣慰,沈清秋,就算走火入魔失憶了,也果然還是那個陰險的沈清秋! 恰逢此時,洛冰河取來了茶葉,進廳來呈給尚清華。沈清秋道:「來師弟,承蒙安定峰一直以來的照顧……」 地上卻還蹲著個不依不饒的,寧嬰嬰激動道:「師尊,你一定要給阿洛出這口氣啊!」 「……」沈清秋忍無可忍,「嬰嬰,出去玩兒。」 洛冰河忙道:「出氣什麼的千萬不要。只是弟子技不如人,給師尊和清靜峰丟臉了。」 沈清秋安慰道:「你只是根基不太好,暫時不及。只要用功,假以時日,定能超越他們。」 明帆鄙夷道:「超越百戰峰,就他,等一百年啦。」 寧嬰嬰大發脾氣:「這麼瞧不起咱們清靜峰瞧不起阿洛,你上百戰峰去好了,看他們肯不肯收你!」 沈清秋扶額:「不是讓你們出去玩兒了嗎?怎麼還在這兒?冰河快把他們弄出去,別在這兒丟人現眼。」 「好的師尊。不過這只到底是吃了還是養著?」 …… 尚清華感覺自己要心肌梗塞了。 這沈清秋牌紅燭園丁和洛冰河牌貼心小棉襖都是些什麼鬼! 您特麼可千萬別告訴我沈清秋真是為了給洛冰河出氣才去百戰峰捉弄人的! 這父慈子孝……呸呸呸舉案齊眉……呸呸呸,相敬如賓的畫面,比沈清秋和柳清歌在和平切磋還玄幻。再這樣發展下去,說不定他們真有一天會打情罵俏咧。啊呸,要是真有那時候,他就自吞熱翔三斤。 飛機菊苣發完誓,難得仔細想了想,他一向成語用得不好,所知有限的幾個都拿去形容柳溟煙的美貌了。用的頻率最高的就是「酥胸顫動」和「吹彈可破」。「相敬如賓」用在這裡應該沒用錯吧。嗯,看字面意思,應該沒錯! 彼時,勤勤懇懇為生存而奮鬥的向天打飛機菊苣尚不知道,人渣反派沈清秋,已經被替換成了絕代噴子絕世黃瓜。 想當年,他偶爾在此君噴得過於厲害時,會順口詛咒一下,惡毒地祈禱讓他黃瓜再絕世也休想有用武之地,誰料某種程度上,這個詛咒應驗了。
這些天冰哥心情特別不好。 尚清華可以理解。作為原著中能隻身草翻天的種馬男主,現在他把沈清秋弄過來關著——居然就真的只是關著。光是關著,不幹別的。 能相信嗎?!他身為原作者都不敢相信! 如果現在的冰哥還能由他的一桿筆來操縱,本著「讓主角爽,就是讓讀者爽」的原則,他一定翻來覆去煎烙餅一樣先讓洛冰河把沈清秋奸個幾百遍啊幾百遍(這裡面絕對沒有他和絕世黃瓜的私人恩怨。絕對沒有。)道具體位場地不帶重樣。煎熟了才好說話,煎著煎著自然就有感情了…… 對比一下現在冰哥這艱苦樸素、三年不知肉味的生活,尚清華越發心疼親兒子。 所以,沒有哪個不長腦的敢在這種時刻湊上前去討沒趣。 地宮議事廳裡各忙各的。紗華鈴一邊縫補她那張被沈清秋爆開的捆仙索巨網,一邊偷偷拿眼瞅洛冰河,不時不甘心地咬咬嘴唇。漠北君在西首垂著眼半打盹兒,尚清華閒得發慌直抖腿。 他是真沒事幹,也不想到議事廳來。但這裡是魔族地盤,他不寸步不離跟著漠北君,說不定就被其他的異族生物生吞活剝了。 正想爬到漠北君那邊,冒著被暴打的危險拜託大王換個氣氛輕鬆點的地方打盹。洛冰河忽然說了兩個字。 「如果。」 一廳的魔齊刷刷豎起了耳朵。 洛冰河道:「如果你們心中對某個人不一般,怎樣才能讓他明白你的心意?」 Poor Ice Brother! 這是病急亂投醫啦! 雖然他問得十分含蓄,但誰聽不出來,他這是在求戀愛諮詢? 這種事居然拿到屬下們面前來嚴肅討論。人(魔)果然不能談戀愛,一談戀愛智商直線下滑。 當然,不會有誰拆他檯子直接揭露的,可這問題和魔族的畫風太……違和,一時半會兒,居然沒有一個回答的。其實答案這麼簡單,是個普通人都答得出來,喜歡誰你就直接說唄。奈何在場的沒有一個「普通」,除了尚清華以外也沒有一個是「人」。 漠北君想了想,以他的腦回路,不知道把「不一般」理解成什麼了,道:「每日揍三頓?」 洛冰河單手比了一個「打住」的手勢,英明地道:「你就不必回答了。」 在場者中,唯一性別上有優勢、可能擅長此類問題的只有紗華鈴,於是其餘人都把目光刷刷投向了她。原作人氣極高的紗妹妹一臉「WTF為什麼老娘要給自己想搞上手的男人提供這種諮詢」,抽了抽形狀姣好的眉和嘴角,最終抽出了乾巴巴一句:「君上何不問問夢魔前輩?」 洛冰河道:「問過了。」 夢魔能給出什麼尿性的回答,沒人比尚清華更清楚。這位跟他一樣,絕對都是「先幹個爽」派的! 尚清華忍不住「噗哈」一聲破了功。 紗華鈴正愁滿腹憋屈沒處撒火,揪准這一下,發作了:「大膽!你是什麼東西,不僅敢混到議事廳裡,居然還敢在君上商議要事時擾亂現場!」 這種問題……不能叫商議要事吧,而且他就噴了一下,如何能「擾亂現場」? 鑑於紗華鈴不是第一次挑他的刺,尚清華已能淡然處之,老老實實坐在原地,假裝自己是一團空氣。果然,漠北君無動於衷。紗華鈴見沒人理她,怨憤地絞著指甲道:「君上,漠北君天天上哪兒都帶著他,從不避嫌,連到議事廳都帶著,這究竟算什麼?」 洛冰河也無動於衷:「你天天都看見他,還沒看習慣嗎?」 紗華鈴幾乎要暈過去。 這還是數月來冰哥第一次對自己的存在發表意見!尚清華頓時心內一陣「兒子理我了理我了哈哈哈哈」的狂喜亂舞。誰知,洛冰河看了看他,道:「既然笑了,是否代表你有話要說?」 「……」尚清華一言難盡。 紗華鈴「哈!」了一聲,道:「君上所問極是。既然他與沈……與人如此相熟,必然有了不得的妙招高見。我等洗耳恭聽便是。」 尚清華回頭看了看坐在身後的漠北君,見他果然沒有為自己解圍的意向,一狠心,果決地道:「……這個……當然有話要說!秘訣就在一個字——『纏』!」 「正所謂烈女怕纏郎,壯士怕嬌娘,只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哪怕他直成繡花針,也能掰成迴紋針!」 紗華鈴道:「什麼直直彎彎的,不要說人界的方言。君上我看他根本是在故弄玄虛!」 洛冰河卻完全進入了狀態,喃喃道:「我纏得還不夠?還不夠?」 尚清華滔滔不絕道:「纏是主要的政策方針,但是除了這一字真言,還有非常重要的一點需要注意。諸君,須知女人的愛來源於崇拜,男人的愛來源於憐惜。女人的情況我們暫且不討論,相信沒有女人會不折服於君上的絕世神威逆天風采款款情深,所以我們只討論另一種情況。如果想要一個男人明白你,啊不,您,明白您的心意並做出回應,那該怎麼辦呢?很好辦,沒有一個男人不喜歡弱小、可愛、溫順的對象。那麼什麼叫可愛?可愛就是能夠引發人內心憐惜的某人某物,所以對像一定很乖巧很……」 馬屁與鬼扯齊飛,廳內群眾齊刷刷窺探高高坐在上方的洛冰河:面色陰沉,瞳孔厲紅,殺氣暗湧,簡直是不(ㄩˋ)可(ㄑㄧㄡˊ)侵(ㄅㄨˋ)犯(ㄇㄢˇ)四字最生動的註解。和弱小、可愛、溫順、乖巧等詞之間的距離,猶如天塹。 紗華鈴忍不住「呸」了一聲。 尚清華連忙閉嘴。洛冰河揉著太陽穴:「你繼續說。」 得到首肯,尚清華這才繼續分析。他不懷好意地道:「我們可以拿沈清秋來舉個例子。他這個人呢是個直男……直男什麼意思?哦直男就是正常的男人……當然我不是說君上您不正常。他很看重身為人師的尊嚴,老師嘛都喜歡青睞聽話的學生,所以想要他喜歡,第一步要做到的就是聽話……」 一廳的妖魔鬼怪在他的口無遮攔前驚得幾乎呆了。 紗華鈴:「放肆!你的意思是讓君上裝、裝、裝可憐,聽他的話嗎?君上堂堂魔界之尊,怎麼能做這種有失顏面的事情!」 對我就是這個意思! 紗紗你扭頭看看你家君上若有所思的表情,他那樣子像是覺得這種事有失顏面? 慷慨激昂上天入地口若懸河,尚清華結束他長達二十分鐘的戀愛諮詢時,紗華鈴已經用眼神掐死了他千萬遍,由是洛冰河一離開,尚清華趕緊挪到漠北君那邊,靠得緊緊的,尋求庇護。 漠北君斜眼睨他:「所以說要想被男人喜歡,最有用的方法是裝可憐?」 尚清華想了想:「理論上來說,是這樣沒錯?」 漠北君伸手。 尚清華以為又要被揍,連忙抱頭。卻沒等到料想之中的疼痛。漠北君只是在他的頭頂,輕輕敲了一敲。 然後看起來心情有點不錯地起身,朝議事廳外走去。 尚清華雖莫名其妙,卻扛不住一旁紗華鈴虎視眈眈的熱辣目光,忙三步並作兩步跟上。
最終還是大鬧了一通。 埋骨嶺像他最初的大綱裡設計的那樣,炸成了無數飛沙走石,煙塵滾滾。 還順道英勇了一把,救了不會飛的漠北君一次。 在空中抓住他那隻手時,尚清華能看清他眼底不可置信的錯愕。能理解。漠北君一定是堅信,尚清華跟在他身邊純粹是為保小命,作用最多也就拍拍馬屁吹吹牛皮泄泄火氣什麼的,真遇到什麼危險,他絕對是最早拍屁股跑人的那一個。老實說,尚清華自己也是這麼堅信的。他敢說,自己絕對比漠北君更加錯愕更加不可置信。 自那以後,可能因為護主有功,表現良好,工資福利待遇什麼的都有所提高,還被允許回蒼穹山老家看看。 岳清源這位大大的善人又不計前嫌允許他回安定峰繼續當個掛名峰主,這些天在閒人居里,尚清華頭一次真的閒得骨頭髮慌。 嗑完了一斤瓜子,他忽然想起來,系統好久沒有出聲了。 尚清華難得主動戳一次系統,系統就給了他一個石破天驚的回應:【目標達成。回城附件下載中。】 尚清華:『……』 片刻之後,他開始狂搖(並不存在的)系統的雙肩:『目標達成?!回城附件?!是哪個回城附件?!是我想的那個嗎?啊?系統大大,你第一次說這麼多字,你再說幾個字吧,求你了,快說!』 系統:【《狂傲仙魔途》原設基本達成,感情線輕微偏差,目標達成。返回原世界的附件下載完畢,請問是否啟用回城程式。】 原設基本達成這個他贊同,該填的坑都填了,但是「感情線輕微偏差」這個不對吧,冰哥都去攪基了怎麼能說是「輕微偏差」?唉好吧好吧其實在他的原設中冰哥沒有感情線注定孤獨不老永世寂滅的,你硬要加一條也隨便無所謂啦,於是廢話了這麼多……意思是他可以回到原來世界去了嗎?! 尚清華淚流滿面。 他好久沒寫文了。懷念向天打飛機這個粉黑勢均力敵的馬甲;懷唸書評區的一群噴子;懷念打賞的壕;懷念他從大一開始用、經常死機坑爹的筆記型電腦,還有硬碟裡的巨大影片檔案你懂的。還有旋轉椅後面壯觀堆起的一箱箱泡麵,用批發價買回來之後最新的口味他還沒來得及嘗試。 系統彈出對話方塊:【附件下載完畢。是否啟用?】後面跟著兩個顏色不同的按鈕。 【是】 【下次再說】 尚清華衝動地想要按下右邊那個紅色按鈕。 可是不知被什麼,拉住了手臂。 其實,他在那邊也沒有什麼親人。 早年父母離異,各奔東西,早有了各自全新的家庭。偶爾吃個飯聚個餐,無論哪邊,他都覺得自己的存在非常突兀,客客氣氣地夾菜,客客氣氣地陪笑,比和真正的陌生人吃飯還客氣。 雖然父親是他的法定監護人,但不見面的時候,除了過年過節偶爾通個電話,問問他需不需要錢,雙方沒有更多的交集。有時候連問他缺不缺錢這一項都會忘掉,他也從來不會去提醒。無論在哪裡、對著誰,他最習慣和擅長的都是陪笑。 畢竟是成年人,大學學費讓他們支付這是沒辦法的事,生活費他就自己想辦法了。 也就是在找「辦法」的那段時候,他無意間註冊了個終點的馬甲,開始寫文。 一開始純粹是為了發洩,想怎麼寫就怎麼寫,雖然僕得慘不忍睹,上架都成問題,但居然也收穫了一撮特殊人群的好評。 某次忽然想轉變風格,看看能不能挽救一下自己那編輯已經懶得過問的訂閱,於是就有了一炮而紅的《狂傲仙魔途》。 向天打飛機大徹大悟。他找到「辦法」了。 越寫越宅,越宅越寫。作為一個典型的死宅男,關係好、脾氣合得來的都在網上,隔得天南地北。漠北君這樣的朋友基本沒有,今後怕是也很難再有了。 打住。 漠北君?朋友? 他居然把漠北君定位為「朋友」?! 尚清華被自己嚇到了,忙又去拿了一口袋千草峰特產的龍骨香瓜子,大吃三斤壓壓驚,睡覺去也。 被漠北君連鋪蓋捲了拖下安定峰、拖進魔族北疆時,他正吃完了瓜子滿口鹹味地在做夢,夢裡他正如火如荼吞噬當初說好的三斤熱翔。他是被凍醒的。 漠北君將他扔到地上,迎著北疆如刀的風雪,輪廓和神色越發鋒利。 雖然很帥,非常帥,但尚清華已經冷得沒有閒情逸致欣賞這份帥,一張口想阿諛諂媚,舌頭就要結霜,於是老實閉嘴,裹著被子哆哆嗦嗦爬起來。 前方地面突起一座冰雪碉堡,漠北君逕自走去,尚清華趕緊跟上。 冰磚砌成的碉堡大門隆隆打開又合上,穿過深長的階梯,一路無人,直到一間寢殿附近,才有幾名大氣也不敢出的守衛和魔族侍女。 尚清華窺漠北君臉色,雖然也是與過往一般地高傲冷漠,卻多了幾分肅穆。 他忍不住開口問道:「那個,大王,咱們要在這兒站多久?」 漠北君頭不動,眼珠轉向他:「七天。」 尚清華為之絕倒。 罷了罷了,說不定自己馬上就要回去繼續打飛機了。趁著這七天,好好告個別吧。畢竟回去了之後,就沒人常常揍一揍他、使喚他當牛做馬洗衣疊被端茶送水了。 站了一會兒,感覺越來越冷。 漠北氏的地盤果然不是人待的地方,尚清華不斷原地跑跳,避免自己被活活凍成冰雕。漠北君看著他,眼底似有笑意一閃而過。 漠北君伸手,捏住尚清華一根手指,道:「別吵。」 寒意彷彿都被他從這一點相連之處吸走。尚清華覺得,冷還是冷,但沒那麼難熬了。 只是難免,越發對即將到來的離別感慨。越發有點捨不得。 想想,其實漠北君除了脾氣壞點,生活能力差點,嬌生慣養點,愛打人點,對他也沒有很壞。 尤其是現在,福利不錯,薪水不錯。就算揍一揍是家常便飯,但也只有他一個人可以揍,別人揍那是不行的。況且最近也不怎麼揍他了。 尚清華深深地擔憂起自己似乎已經被扭曲的生活幸福觀。 萬一他真的回去了,萬一漠北君忽然又想找個人揍一揍,結果上哪兒也找不到他,那情形想像起來,竟然還有點曲終人散,物是人非的傷感。 忽然之間,刻骨的寒意又回到了他身上。 漠北君冷冰冰地道:「回哪兒去?」 尚清華這才發現,傷感之下,他居然就這麼把心理活動說了出來。這下可真要「傷感」啦! 漠北君手上一緊,幾乎要把他的食指捏折了:「現在你說要走?」 尚清華痛得臉一縮,忙道:「沒有沒有,不是現在!」 「不是現在?」漠北君道,「你對我說過什麼?」 追隨大王一生一世。當成口號說了無數遍。可他以為,誰都沒有把這句話當真啊? 沉默半晌,漠北君道:「你要走,現在立刻走。不必等七天以後。」 尚清華怔了怔,道:「大王啊,我真走了,從此就再也不能見面了。」 漠北君用從九千萬尺高空俯瞰螻蟻的眼神俯瞰他,反問:「是什麼讓你覺得,我會在意這個?」 饒是尚清華臉皮常年練得刀槍不入,也在他的神情和這句話前縮了一下。 他還想辯解幾句,事情的發展卻超乎了預料。 漠北君道:「滾吧。」 身體猛然向後飛起,撞上鋼鐵般的冰壁。 劇痛只在背後麻痺了一瞬,迅速蔓延至五臟六腑。 漠北君連手都沒抬,甚至都沒朝他那邊瞟一眼。尚清華喉管瞬間湧上了滿是鐵鏽味的溫熱液體。 雖然漠北君揍一揍他幾乎是日常,也經常讓他「滾」,理應習以為常,可沒有哪一回,尚清華感受到過如此強烈的憎惡與憤怒。 像以前無數次那樣,他從地上爬起來,默默擦乾淨嘴邊的血,默默陪了個沒人賞臉的笑。 站了一會兒,還想說話,漠北君忍無可忍般地喝道:「滾出去!」 尚清華便忙不迭滾了出去。 老實說,雖然不會有人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可他還是覺得有點難堪。 為之前一閃而過的,「漠北君」和「朋友」這個念頭。
尚清華緩步走上石階,原本在裡面的守衛和魔族侍女們也盡數被趕了出來,跑得比他還快,一窩蜂鑽出了冰堡。一般地寒冷,可來時去時,情形已大不相同。 這時,一道歪歪的身影迎面下來。尚清華扭頭,與一雙泛著寒光的桃花眼堪堪掠過。 雖說這雙眼睛並沒把他看進去,尚清華卻被瞟得一個激靈,腳跟黏在了階梯上。 鬼鬼祟祟的,他又跟著折了回去。 地下冰堡的守備們被遣退以後,空無一魔。漠北君一定也以為他老老實實「滾」了,不會料到他還會折回來,由是尚清華返回那間寢殿前的走廊時,還沒被發現。他止步於此,順著那根三人合抱的巨大廊柱爬上屋樑,找了個絕對不會被人看到的位置坐下來。 不過這個位置雖然的確是不會被別人看到,但是也看不到別人啊摔! 漠北君冷淡的聲音響起,似乎還在強行壓抑火氣。 他道:「你來幹什麼。」 一個陌生的年輕男子的聲音笑道:「侄兒繼位,我來討杯喜酒喝,有什麼不可以嗎?」 漠北君並不答話,哼了一聲,半晌才道:「有什麼喜酒好喝的。」 另一個聲音又道:「過了這七天,你就是真正的漠北君了。這難道不值得恭喜?」 尚清華知道這是誰、這裡是哪一段原著被攪亂後拖延至今的劇情了。 要命了。漠北君大事不妙。 來的這位不速之客,是漠北君他小叔叔,凜光君啊! 而寢殿裡面躺著的,一定就是漠北君那出生以來恐怕沒見過多少次面的父親——的屍體。 按照他設定過的,漠北一族每一代的君主死亡後,都會把七成的功體過繼給下一代繼承人。這個時刻極其關鍵。而他的原作劇情中,凜光君就是瞅準這個節骨眼,在漠北君正在處於消化功體緊要關頭的最後一天,發動偷襲。因為原定的合法第一順位繼承人是漠北君,凜光君沒有資格承襲功體,硬搶也沒用,不合法就是不合法,列祖列宗不會承認。但如果漠北君在正式繼位之後才死,他就是唯一的漠北血繫了,屆時,七成功體接手得不要太愉快。 按照原著,應該有一個冰哥在旁邊扮豬吃老虎,順手護航,在漠北君即位之後再順理成章地敲詐漠北氏一筆。可是本世界的冰哥這時候沒羞沒臊折騰他師尊去了,說說,他哪有空理會這邊?漠北君帶回來的,居然是屁用都沒有的自己! 尚清華狂抓亂發:大王你,你你你,你帶我回來幹啥?!我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哪有那個本事給你護法?這種要命的事情當然要找心腹啊,找最牛逼的盟友!就算你沒辦法把冰哥從他師尊身上撕牛皮糖一樣撕下來,起碼你找他借幾萬隻黑鎧武將啊!再不濟也不能找我啊,我除了端茶送水洗衣疊被,還有什麼技能點不是業餘水準! 沒有自己親賜給男主角的不滅光環不死金身,七天之後的致命一刻,漠北君…… 凜光君道:「這麼重要的日子,你怎麼誰都沒帶?」 「……」漠北君冷淡地答道,「沒帶。」 凜光君吃吃笑道:「本來是帶了的吧?我看到了。過來時,恰巧撞著個人走出去,那就是那個……說是跟了你的安定峰峰主?他怎麼惹你了?打成那樣子。我聽傳聞,還以為你脾氣變好了。」 良久,無人應答。 凜光君又笑道:「小叔叔只是問問而已,為何這樣不親切地看著我?」 漠北君直白地道:「我希望你出去。」 「你這話好傷魔心。可惜,我族並未規定,繼位儀式過程中,不允許其他人旁觀吧?何況,我還是你父親的弟弟。若是沒有你,今天站在這裡等待承襲的,就一定會是我。」 漠北君似乎知道趕不走他,不再多言。凜光君卻洋洋得意,不知收斂:「唉,長大了要做領主了,果然就不同了。還是小時候的你可愛多了。」 尚清華聽著這耳熟的台詞,抹了把汗,為自己居然寫出過這麼恬不知恥的角色感到輕微的羞恥。這位小叔叔他居然還有臉提小時候! 漠北君自幼無母,小時候最黏最親近的,就是這個年紀差得不遠的小叔叔。然而,因為上一輩兄弟之間有些破事和感情糾紛,凜光君對這個侄子實在喜歡不起來,某次趁其他魔不注意,他把這個聽話的小侄子哄出了大門,扔進了人界,讓一堆修真暴徒追著這只什麼都不懂、驚慌失措、跑幾步就要摔一跤的小魔瘋狂圍堵數日。 那時候漠北君的年齡,大概只相當於人類四歲的孩童。若不是他爹過了十多天忽然想起來,兒子似乎這幾天沒跟在弟弟後面,順口過問了下,漠北君說不定就要在幻花宮水牢裡被關到活活嚇死。對那個年紀的魔來說,一群圍著他亂轉亂喝的人,就是一群茹毛飲血的怪物。想像一下一個人類四歲小孩兒被抓到魔窟裡關著會有什麼反應,差不多了。 上一任漠北君心大如盆,四川盆地的盆,反正兒子最後搶回來了,有驚無險沒死成,也就沒怎麼上心,說了這個弟弟兩句,便讓他們今後繼續「好好相處」。 蓬頭垢面地被接回來以後,漠北君再也不跟這個過往最喜歡的小叔叔說話了。隨著年齡的增長,越發展越嚴重,以致他終於跟誰都不願說話了,並且對一切背叛深惡痛絕。 將自己編的狗血冷漠少主成長史在腦海裡重溫一遍,尚清華反省了一下。主要是反省魔族淡薄冷情的天性設定是不是太不人道。次要則反省當初為什麼沒有順手加上一條「繼位儀式不允許閒雜人等在旁,即便是直系親屬也不行」的設定。以至於現在漠北君守喪等待承襲期間,不得分身離開,也不得有理驅趕凜光君。 這樣一邊反省一邊膽顫心驚,尚清華足足等了七天,終於等到了最後一天。 祭足七日,到了漠北君正式繼承功體的那一刻,他很明智地遲遲沒有動作。 然而,遲早是必須有所動作的。 凜光君道:「怎麼?為何遲疑?」 因為你站在這裡啊! 凜光君道:「莫不是……怕我偷襲?怎麼會呢?我可是你叔叔啊。漠北,你可得抓緊,再不開始就錯過了。沒有補救機會的,不需要我提醒你吧?」 不立刻開始,功體便會自然消散,相當於巨額遺產隨風飄散;立刻開始,凜光君這個絕對不安好心的卻在一旁虎視眈眈。漠北君此刻的處境,可謂是進退兩難。 一切如原著般進行,只是少了一個所向披靡的冰哥,多了一個狗屁不通的華弟。 最終,漠北君還是冷笑了一聲。 尚清華一咬牙,還是冒著被魔覺察一刀削頭的風險,探出了腦袋。幾乎是在寢殿裡飛出一團藍光,罩住漠北君的瞬息之間,凜光君猝然出手! 漠北君早有防備,騰出一手來接了他這陰險至極的一掌。可畢竟分心不暇,教一絲魔氣溜入了掌心。這一絲不屬於他的魔氣在漠北君體內亂竄,他不敢大意,只得又分出一部分心神來對付它。凜光君覺察一舉成功,欣喜若狂,可他還沒來得及進一步動作,忽然有個人,從天而降,跳將出來! 凜光君涼涼地道:「我道這裡怎麼會還有沒被支走的守衛。你不是七天之前就走了嗎?怎麼?回來護主了?倒是瞧不出來你有這份忠心。」 尚清華原先看不到他還好,一看腿更軟了。凜光君雖然長得挺好看,但是一種陰柔又陰險的好看,那雙桃花眼真是如毒針一樣在泛著寒光,笑時微微露齒,牙齒還森白森白的,特別適合咬生肉! 尚清華硬著頭皮站在漠北君身前:「第一,誰說我是回來護主的?第二,誰告訴你他是我主的?」 凜光君:「那你現在攔在我跟前,算怎麼回事?」 尚清華鏗鏘有力道:「落井下石!」 他胡說八道的時候,手都在抖,哆哆嗦嗦指著自己的臉:「你看看,他把我打成什麼樣子。你這個侄子,脾氣真是好!」 漠北君在他身後吐了一口血。絕對是被他活活氣的。 尚清華如泣如訴:「這些年來,我斷的肋骨可以再堆一座埋骨嶺,我吐的血能活活淹死我自己。忠心?對這種人……這種魔,誰他媽能忠心。他如此待我,尚清華若是還能忍氣吞聲不報復回來,枉為安定峰峰主!」 說這段話時,尚清華完全不敢回頭看一眼漠北君的表情。背上凍得都快結霜花兒了! 凜光君哈哈笑道:「漠北,你聽到了嗎?我真是同情你,永遠都是被出賣背叛的命。你這樣還怎麼統領漠北一族?真讓你繼位了,你這個體質,我族豈不是隨時都有被傾覆的危險?還是聽小叔叔的話,大事都安心交給我,你就去吧。」 多年心願就快實現,凜光君心境開闊,對他大度地道:「你想怎麼落井下石?」 嘿嘿一笑,尚清華扣了個火法訣,往身後甩去。 凜光君感覺一陣炎熱撲面而來,眼前紅光亂舞。漠北冰族最為厭惡火光,尤其這火似乎還並非凡火,乃是尚清華死皮賴臉找沈清秋給他做的幾粒玄陽火種所發,凜光君厭惡之中還摻雜了幾分懼怕,當即後退掩面,心下略感詫異。 他暗想:「看不出,傳言中窩窩囊囊的安定峰峰主竟然是個狠角色,我可聽說漠北對他很是不錯的,誰想這廝潛伏隱忍多年,一出手就這麼毒辣,要用仙家之焰活活把漠北燒死。死都沒這麼便宜,這火只怕能把他活活燒成炭灰!要是他剛才衝我使了這個法訣,我也得狼狽一陣。不知他還有沒有留幾粒這厲害火種。不管有沒有,此人都絕不能留。」 可等他盤算完了,站穩一瞧,當即大怒。 漠北君並未被烈火吞噬,而是被罩在了叢叢火焰之中。方才尚清華那一把火種,竟沒有打在他身上,而是在他周身方圓丈許之地畫了一個大圈,躍動狂舞的玄陽真火,將他們兩個包圍在其中。 雖然漠北君出圈不得,可凜光君也進圈不得。若是隔空發力,他的冰法便會被玄陽真火融掉。如此看來,它不像是攻擊術法,倒像是一個——保護圈! 覺察上當受騙,凜光君的臉登時陰了。 漠北君被凜光君拍進了一道歹毒的魔氣,正在四肢百骸中亂竄作惡,他單膝跪地,臉色青白交替,連多看旁人一眼的工夫都沒有。尚清華手忙腳亂圍著他轉,又幫不上忙。凜光君遠遠繞著玄陽火圈走著,邊走邊冷笑。 他道:「我方才說錯了,你豈止是忠心,你簡直忠肝義膽肝腦塗地。為我這個不成器的侄子,白白回來送死!只是不知道,你這個圈子,能挺到幾時?」 此話戳中了尚清華的痛處。 沈清秋給的火種,他是一口氣都扔出來了,完全沒留個底。他蹲在漠北君旁邊打了雞血樣地祈禱:「媽呀大王你聽到了嗎,他要殺我,你叔叔要殺我!你千萬快點消化完,我可真不知道這個圈能挺到什麼時候!」 突然,一聲裂石巨響,頭頂有冰塵霜灰簌簌落下。 尚清華蹲得不穩,和躍動的火焰一齊晃了兩晃。 只見凜光君單手從一根廊柱上收回,道:「你們以為不出來,我就拿你們沒辦法?」 他想把冰堡打塌,砸死或者活埋了漠北君! 眼看著冰柱上爬出了森森裂縫,凜光君第二掌就要打出,尚清華忙道:「出來出來,這就出來!」 便如一隻苦大仇深的青蛙跳進油鍋裡一般,他慢吞吞跳出了圈子。 這一出來,就別想再進去了,凜光君身如鬼魅,一把揪住他:「光你出來有什麼用?把火撤了!」 其實他也有點心慌了。不知那一道魔氣漠北君多久才能壓制下來,��是在玄陽之火衰滅之前他就調息完畢,消化了那七成功體,今日之變豈非就成了一場鬧劇? 尚清華道:「我只懂放火,不懂滅火啊。」 凜光君:「那就讓他出來!」 尚清華:「這個……君上您看他現在這個樣子,想出來也動不了啊。」 凜光君冷笑一聲,把手放到尚清華心口處。 他親切地道:「那你說,如果你的心臟正在結冰,他會不會一時衝動,就出來了呢?」 尚清華:「如果這種事靠『一時衝動』就可以破,我建議君上您自己『一時衝動』試試看能不能衝進去……」 後面的話他說不出來了。 凜光君輕聲哼唱著冰法訣,把它唱成了愉快又惡毒的小曲兒,道:「漠北啊,小叔叔真是意外,你居然也有一條至此境地還不肯背叛你的走狗了。這麼一條好狗,沒了多可惜,是不是?」 心腔附近,一片冰天雪地。 尚清華嘴唇發紫,舉手道:「君君君上。」 凜光君:「說。」 尚清華:「你這樣……凍凍凍我的心臟,我我我叫不出聲音,聽聽聽起來不夠悽慘,達達達不到你想要他『一時衝動』的目的。我建……建議你還是打我吧。我保證叫得賣力,叫得悽慘。」 凜光君:「哦。可是我手很重的,萬一沒控制住,打死了你怎麼辦?」 尚清華:「沒沒沒事,我扛得住。習慣了,經常挨挨挨你侄子的……」 話音未落,尚清華便切身體會到了,凜光君的手,到底有多「重」。 他沒用魔氣,全然物理攻擊。尚清華可以清楚聽到自己每根肋骨斷掉的聲音,吐血太多後胸腔漏風般嘶呵的聲音。 牙幫子隱隱有點鬆動的時候,尚清華心想,跟他叔叔和其他魔族比起來,漠北君真他媽太溫柔了,太親切了,簡直是一個小天使。 他拖延的時間越是久,凜光君越是焦躁得逼近狂怒,踩牢他的背,拽起他一隻手臂,獰笑道:「不是保證叫得賣力、叫得悽慘?為何嘴巴這麼嚴,到現在還沒漏出一聲?」 這個動作帶給尚清華一些極其不好的聯想,他忙吐出口裡含著的一泡熱血,很有誠意地大叫起來。 凜光君道:「嗯,不錯。可惜,還不夠悽慘。我幫你好了。」 肩膀傳來筋肉皮骨撕裂的恐怖疼痛。尚清華張了張嘴,任由恐懼滅頂,反而叫不出來了。 可這份疼痛沒有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忽然之間,他被向後拽起的手臂軟軟垂下。 深藍色的袍子一角在他身前翻滾,風雪滿襟。 漠北君出其不意,掠出了火圈,一掌拍中凜光君心口! 凜光君猝不及防挨了這當胸一掌,半邊胸膛都塌了下去,周身魔氣更是像被打穿了一個大洞,往外一瀉千里。他心頭髮涼:這小子一擊之威與以往不可同日而語,終究是給他拖了過來,將漠北氏歷代傳承的功體盡數消納了! 而且竟然連玄陽真火也不畏懼了,直接穿了出來! 雖是憤恨又不甘,可眼下恐怕他已完全不是漠北君的對手,只得匆匆用冰封住了傷口,化為一道黑風,向冰堡外襲去。 尚清華臉貼地趴著,半天不見動靜,也沒人來扶他,心中淒涼:還生氣吶?怎麼說也是為他被打成這樣,扶都不給扶一把,這也太說不過去了! 卻聽「咚」的一聲沉響。 尚清華艱難無比、齜牙咧嘴地翻了個身。 漠北君居然又倒下了。兩條人影,姿勢各異地倒在一個熊熊燃燒的火圈之旁,靜靜地,靜靜地,仆街。 他這才恍然大悟,恐怕漠北君根本沒消納完那七成功體,也沒把凜光君那道魔氣壓下去。方才,他真的是「一時衝動」,奮力一搏,才臨時嚇退了凜光君。現下漠北君耗盡了最後的氣力,還被要命的玄陽真火烤了一遭,於是又……仆街了。 雖然漠北君直挺挺躺在地上,連手指都屈不了,卻仍在拿眼睛使勁兒瞪他。 尚清華被瞪得無法繼續安心趴下去,只得開口道:「那個,大王啊你,���掙紮了,躺好,慢慢消化吧。歷代領主層層遞進的功力累加起來,不是一口能囫圇吞的。」 那目光仍毫不收斂,尚清華如沐針雨,心驚肉跳,好不容易緩過了一口氣,坐起個上半身,已抖成帕金森。 現在漠北君總算能好好聽他說話了。他舒了口氣,道:「呃,大王啊。其實本來我沒想在這種時候走的。我不知道剛好是你繼位的緊要關頭嘛,真的。這麼重要的事,你為啥不早點告訴我?」 漠北君在用表情告訴他「跪下來哭著說我錯了就原諒你」。 尚清華嘴角抽了抽,繼續道:「說實在的,你不應該帶我來,我根本不頂什麼事,也就平時給你揍一揍,還能湊合著用。你看我剛才,被打成這樣,也只給你拖了一點時間。你小叔被你打成重傷,應該不敢再來了。你差不多也快消化完了吧。那我就先……走了。」 漠北君原本臉色緩和了點,一聽最後一句,立刻眼射寒光:「還走?!你敢!」 又被吼一臉,尚清華渾身上下還疼著呢,忽然一陣怒火中燒,當即拍地喝道:「怎麼不敢!」 這一掌,當然嚇不到漠北君,只拍得他肩膀胳膊一陣好疼,眼冒金星。橫豎漠北君現在動彈不得,尚清華惡向膽邊生,指他道:「實話告訴你吧!我忍你很久了,你這個嬌生慣養的大少爺,脾氣惡劣的魔二代!」 此舉可謂是狗膽包天。漠北君完全是一臉的不可置信。而尚清華多年的積怨此刻勢如長虹,噴薄而出:「你看我脾氣不錯好說話修為又差,拿捏得好爽是不是?你以為你老子我真這麼……這麼……啊?!」 「看什麼看,你有意見?!老子就是你爹!給我叫爹!也就是我讓著你罷了!換個人你試試?!冰哥不得揍死你,沈清秋原裝貨不得陰死你!」 「沒有人喜歡自己天天被揍,也沒有人每天被揍還會真的整天樂呵呵!又不是真的是狗!是條狗你每天踢它兩腳,時間久了它也知道不敢再纏你!」 漠北君道:「你想死嗎?」 在此等境況下,這句話的威懾力大折,尚清華道:「不想。我不光敢走,我還敢做別的你信不信?本峰主今天就要在這裡,把你以前揍我的分都揍回來!」 漠北君怒道:「你——!」 尚清華道:「你什麼你?又是『你敢』?告訴你,我現在還就真敢了。來!」 說完擼起袖子,當著漠北君鐵青的臉躍躍欲試活動拳頭。漠北君眼神裡嗖嗖放出冷刀子,尚清華毫不畏懼,一拳揮出,衝著他的臉就是一下。 漠北君本能地別過了臉,只覺得臉皮一緊。 很陌生的感覺。有點癢,有點小疼,卻完全不是預料的重擊。 尚清華兩根手指捏住他一邊的臉頰,使勁兒往外拉,道:「怎樣,痛不痛?!」 邊拉邊想,這他媽跟老子心裡想做的不一樣啊。揍他啊,趁他不能動揍他啊。拉拉臉就算,怎麼看也是自己虧了! 但是沒辦法,果然……還是下不了手揍這張臉! 漠北君被拉得口齒不清,堅持道:「你完了!」 尚清華嘎嘎笑道:「有骨氣,這種狀況下還能威脅我,爹欣賞你。」 他另一隻手也加入進來,捏住漠北君另一邊臉,一會兒往相反方向拉,一會兒擠成一團。漠北君往日裡高貴冷豔的形象被他一雙賤手毀得雞犬不留。尚清華嘴裡還重複:「還不痛?痛不痛?」 漠北君傲骨不屈,奈何生理淚水這東西,不是有傲骨就能擋住的,終究是被他拉得眼角泛起淚光來。 「……痛了?痛就對了!」尚清華放開爪子,道,「平時你打我,比這痛起碼十倍!讓我拉一拉怎麼了?嬌氣!」 漠北君被他一句鄙夷的「嬌氣!」氣得面色蒼白,臉頰上又是一大堆青青紅紅的指印,著實怵目驚心。 要說尚清華也確實慫,剛才激情犯罪一時爽,事後才害怕會被送進火葬場,尤其是漠北君的臉恢復正常形狀後,那表情實在是……實在是……他看得心裡直犯怵,忙拍拍衣擺,準備拔腿走人。大步流星溜了幾步,身後漠北君喝道:「要腿就站好別動!」 反射性地,尚清華又聽命了。 他不敢回頭,道:「大王,我真走了。」 漠北君:「閉嘴!回來!」 尚清華自顧自道:「你就算生氣也千萬別來找我。我這一回去,你就絕對再也找不到我了,所以不要做無用功了。那就這樣,大王,再見啦。」 漠北君幾乎是在咆哮了:「夠膽走就別讓我再看見你!」 尚清華充耳不聞。 走了兩步,他又加了一句:「見到你,我很高興。真的——你比我想像的還要帥!」 這一刻,他興高采烈、眉飛色舞的樣子,和當初動筆寫下這個角色出場時那一瞬間的神情,如出一轍。 對著自己筆下的人物真情實感。事後想想,這可真讓人難為情。不過離別在即,難為情也就那麼一會兒的事了。
只是尚清華沒搞懂,說好的「離別在即」呢? 為什麼系統發佈回城附件過後已經一個月了,他還在《狂傲仙魔途》的世界裡無所事事! 每次他戳開系統,對著紅綠顏色不一的【是】和【下次再說】,都會先發一陣呆,然後選左邊那個鍵,關掉介面。 下次復下次,下次何其多啊。 尚清華將此歸罪為拖延症。萬惡的拖延症! 蒼穹山他暫時不敢回,不知道漠北君會不會氣到上安定峰堵人。但他的積蓄一半放在安定峰某個洞穴裡,另一半放在漠北君位於北疆的府邸那裡,由是這一個月來,尚清華過得看似瀟灑,實則不可謂不縮衣節食餐風露宿。若非還有那麼點靈力傍身,和尋常流浪漢也沒什麼差別。 流浪了近一個月後,居然教他撞上了某對滿世界逍遙遊山玩水的師徒。 尚清華認出這是誰跟誰的時候,忍不住揉了揉眼睛。花了半分鐘,才確定那個扛著根釣竿子、提著個魚簍子仍舊器宇軒昂的布衣青年是洛冰河;又花了半分鐘,才確定那個提著食盒給他送飯仍在堅持不懈裝逼秀仙氣兒的是沈仙師沈峰主沈清秋。 你們在這兒風流快活玩歸隱山林的情趣Play,把漠北君扔在魔界,害我去跟他強行出頭,苦也! 尚清華腹誹歸腹誹,但怎麼說,看見這兩個人,還是很高興的。尤其是他已經這麼多天沒吃頓飽的了。別吐槽為啥他一修仙的還在意吃沒吃飽這件事了,書評區吐槽得夠多了。人不吃飯還有什麼好玩兒的,他又不是苦行峰的,不搞辟榖那套! 平白被人打攪了田園生活,洛冰河自然不會給他什麼好眼色,雖然看沈清秋的面子,他不會表現到臉上,但當沈清秋寒暄幾句後讓他「到房子裡坐坐」時,冰哥的臉還是黑了黑。 他倆很有情調地在一處碧水青山之間搭了小竹屋。尚清華越坐越覺得,這兩人過得真是滋潤,坐在籐椅上道:「房子不錯。」 沈清秋搖扇道:「你不想想誰搭的,錯得了?」 尚清華靦著臉道:「你們的日子可真比我過得舒坦多了。不知道能不能沾沾瓜兄的光,讓我也享一會兒的清福?」 沈清秋:「很不巧,你來得不是時候,我們正要吃飯。」 尚清華:「哪裡哪裡。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我看我來得剛剛好。我看看你們伙食怎麼樣。」說完起身走到疑似廚房的門前,簾子一掀。 洛冰河穿著輕便的黑衫,袖子高高挽起,神情肅殺,正在無聲無息地……揉麵。 他神情嚴肅而專注,臉上兩塊白乎乎的,睫毛沾著一點麵粉,彷彿手裡捏來攥去的不是麵糰,而是一統天下的雄圖捲軸! 不不不不不—— 尚清華肝膽俱裂。 他塑造的那個霸氣側漏折服萬千種馬男的主角冰哥。 他在揉麵! 做拉麵! 面面面(無限迴圈)…… 真是難以言喻的驚悚! 尚清華默默敗退。他坐到桌前,伸手,想摸個杯子喝口茶壓壓驚,被沈清秋撈回去:「我的。」 尚清華心有餘悸:「你這個地方還有第二隻杯子嗎?給我用用又咋樣。」 沈清秋指了指廚房:「你也知道沒有第二隻杯子了,所以,也是他的。」 「……」 「你敢用?敢用我就給你。」 尚清華的爪子轉拉為推:「您老自用,無福消受。」 冰哥繼續做飯。二人便雜雜拉拉聊了會兒。聽完漠北氏冰堡突發事件的轉播,沈清秋表示懷疑:「真的?只是這樣?」 尚清華道:「這種事我騙你有好處?什麼叫『只是這樣』?事關我的尊嚴,我當然待不下去了。」 「話是這麼說沒錯。」沈清秋想了想,道,「但你不太像這種人。」 「哪種人?」 沈清秋和顏悅色道:「會這麼在意尊嚴的人呀。」 以向天打飛機心志之堅、臉皮之厚、生命力之頑強,實在不像會被漠北君揍一頓就跑。畢竟這麼多年都挨過來了,何至於突然變得脆弱了敏感了黯然銷魂了。 尚清華訕訕道:「瓜兄,我只是經常為了求票求壕不惜出賣節操,順便當了安定峰峰主而已,你卻因此而歧視我,這就是你的不對了。」 沈清秋道:「你給出的那兩個理由,難道還不足以使歧視你這一行為合理化?」 尚清華:「哎呀,對我好點,溫柔點,可以嗎?瓜兄,你說我到底什麼時候回現世好?」 沈清秋:「你真的想回現世?原來飛機打多了視力真的會下降的,看問題都不清楚了。醒醒吧,你只是在等人給你道歉然後把你綁回去繼續每天輕輕揍三頓而已。」 未聊畢,開飯了。洛冰河端了兩碗麵上來。 白面紅湯,青油油的小碎蔥花,齊整堆放的鮮嫩肉片,賣相極佳。但是尚清華不會伸爪子的。無須冰哥開口明言,只須一個看似不經意的眼神,尚清華就知道,沒有自己的份。 沈清秋嘆道:「所以我說你來得不巧。」 畢竟冰哥親手做的菜飯,不是人人都有資格吃的。尚清華沒的話說,縮在桌子的角落,眼巴巴看著對面兩個分了筷子。 後來沈清秋終於看不下去了,忍笑夾一片肉到洛冰河碗裡,發了慈悲:「算了,別逗他了。你師叔這些日子夠可憐了,不要再欺負他。」 洛冰河把那片肉送進嘴裡,頭也不抬地道:「鍋裡還有。」 尚清華樂顛顛抄鏟子去也。 他端著面「刺溜刺溜」吃得熱淚盈眶。第一次深切感受到,這個世界上,最可靠的果然還是與絕世黃瓜同鄉之誼。 蹭了一頓鮮美無比的拉麵,尚清華已喜出望外,壓根沒想過要留宿。 開玩笑,他可不想聽冰哥的牆根。睡眠品質能不能得到保證是一點,第二天冰哥會不會把他兩隻耳朵切下來下面又是一點。 看沈清秋過的是什麼神仙也似的日子,再看看他過的是什麼日子。人比人,氣死人。真是豈有此理,分明他才是作者,是這個世界的創世之神*卡密薩馬,都對他好一點行不行!關愛作者!保護作者人人有責! 尚清華一邊回味兒子給他做的唯一一碗麵的滋味,一邊用草根剔著牙,走在山間的小路上。 走著走著,忽然腳底打了個滑。 小路旁邊就是山谷,尚清華那把可憐的劍早不知扔哪兒去了,摔下去可飛不起來,破口大罵罵自己:「怎麼好好地走路上也會打滑?老子又不是自帶平地摔絕技的漫畫女主!」 坐地上一看,並沒有突兀的多出來的香蕉皮或小樹根,只有一小灘水窪。 只是那灘水窪,是凍住了的。四周低矮的野草,也正在隱隱爬上一層薄霜。 尚清華連滾帶爬撲到離他最近的石壁上,背靠著它尋求一點安全感。 他本以為,自己磨磨蹭蹭作死還不回去,拖到漠北君終���找上門來,這已經是最糟糕的設想了。可從嶙石垂藤後轉出某個人時,他才發現,事實還能更糟糕。 凜光君道:「喲喲,看看,這是誰呢?」 尚清華乾笑道:「是啊!究竟是誰呢?」 凜光君拍了拍他的頭頂,道:「漠北他找你找得快把北疆翻過來了,你倒是會躲,啊?」 「君上說笑了,我哪有躲……」 「是吧?我也奇怪,有什麼好躲的?上次在冰堡裡,你立下那麼大一樁功勞,漠北獎賞你都來不及,何苦想不開,要跑到這窮鄉僻野來?」 「哪裡哪裡!」尚清華連連擺手,「不關我的事。上次全是漠北君憑他老人家自己的本事……」 這推辭本是怕上次冰堡敗退事件凜光君給他記上最大的一筆,誰料聞言,凜光君陡然變臉,聲厲色戾道:「你的意思,是沒有你這條卑鄙陰險無恥下流的蒼穹山走狗半路殺出來壞我好事,單憑那臭小子一個人就能打敗我?!」 應也是錯,不應也是錯,尚清華叫苦連天:「怎麼可能!漠北君他打敗君上您,靠的只是偷襲而已!」 凜光君:「你在諷刺我嗎?」 尚清華:「……」 一想,對哦,最先開始偷襲的明明就是凜光君自己。馬屁又拍到了馬腿上,無論怎麼說都是錯,尚清華陪笑臉抱大腿數十年來,頭一次遇到這麼難搞的角色! 他哭喪著臉閉嘴了。 凜光君冷笑道:「漠北那小子,肯定萬萬想不到,他傾盡全力也找不到的人,竟然被我隨隨便便撞上了。既然如此,那我可得好好用你……」 尚清華忙道:「君上!您要是想抓我去威脅漠北君,那是根本沒用啊!我就實話告訴您我為什麼要逃跑吧。其實上次,我趁他不能動,忍不住打了他一頓……您知道他那個死臉鬼的脾氣的!有那種機會,教人不想打他也困難是不是?打完沒辦法,怕他報復我就……跑了。他到處找我,多半隻是想打我打回來。我在他眼裡沒有半點價值,充其量只是用得順手的一個沙包和跟班而已。」 凜光君頓了頓,不耐煩道:「你跟我說這麼多幹什麼?我看起來像是會做這種不入流事情的魔?」 難說啊,你偷襲漠北君也不見得很入流……尚清華真誠地道:「不像。」 凜光君:「那我看起來像是這麼有耐心的魔?」 尚清華:「這個就不知道了。那君上您到底是想怎麼『用』我?」 「怎麼用?」凜光君呵呵道,「殺你洩憤。這個用法,很難想到嗎?」 「……」尚清華呆了一下,道,「不要吧,暴殄天物這是!君上您大可以抓我去威脅漠北君什麼的,直接殺了多可惜!」 凜光君:「『我在他眼裡沒有半點價值,充其量只是用得順手的一個沙包和跟班而已』。這句話是誰說的?」 尚清華:「人有句老話,謙虛是種美德……」 「德」字尚未說完,忽然拋手一灑,喝道:「看玄陽真火!」 空中數團紅焰滾滾襲來,凜光君大驚,忙側身閃避。然而,火焰墜落地面立即熄滅,分明不是不為風動、不為水淹的玄陽真火,尚清華這廝詐他而已! 凜光君一時惱怒,新仇舊恨交加,信手拂了垂葉上一點將落未落的露水,瞄準尚清華下盤打去。尚清華只覺小腿一涼,已有一枚魔氣凝成的冰彈穿腿而過,跑也跑不了,「啪嗒」栽倒。 凜光君欺身而上,一腳虛踩在他另一隻腿的膝蓋骨上,道:「你就跟只蟑螂似的,太會跑了!我先廢了你兩條腿,瞧你還怎麼跑?」 尚清華半點沒有寧殘不屈的氣節,魂飛魄散:「大王啊——!」 說大王,大王到! 墨藍色的身影如鬼魅般倏然而至。「喀」的一聲,兩團黑氣相撞,凜光君抱著自己膝蓋骨碎掉的一條腿,氣瘋了:「你這小子,一定要來得這麼及時嗎?!就不等再遲一會兒?!就不能等我踩下去再到?!」 漠北君踹碎了他另一隻膝蓋,冷冷地道:「不能!」 凜光君倒也硬氣,兩條膝蓋都碎為齏粉,也不慘叫,反而罵得更歇斯底里:「真是你那個死臉爹的種!像誰不好偏偏像他。烏龜王八一窩生,他搶你也搶,什麼都跟我搶!他早死你怎麼不早死!我草……」 漠北君道:「你再罵,我送你進去陪他。」 尚清華瞠目結舌。他雖然知道凜光君對他哥哥怨念一直很深,可沒想到在這邊已經深到了寧可風度全無也要罵街的程度…… 在凜光君狂怒的咒聲中,漠北君隨手一掀,將他掀進了山谷裡。這麼摔下谷去,人可能要完,魔卻是一定死不了。尚清華沒提醒他要斬草除根。畢竟是自己叔叔,而且漠北君他爹也一定交代過,無論凜光君怎麼做也要讓著他點。事實上,尚清華完全不想提醒他任何事,如果能讓他忘記自己的存在,那就更好了…… 漠北君把目光從山谷之底收回,喝道:「站住!」 尚清華拖著一條穿了洞的小腿,鬼鬼祟祟正要溜,不想被他一聲喝破,原地定住。 鹹豬手當場被抓也不見得有他這麼心虛。聽到漠北君走過來時踏霜裂冰的足音,他又忙遮住自己的臉。 漠北君今天火氣似乎特別大,半點也不高冷:「你在幹什麼?!」 尚清華訕訕地道:「你不是說過『別讓我再看見你』嗎?這不看見了,實在沒辦法,我先遮遮臉。」 漠北君揚起了手,尚清華習慣性抱頭。 「……」 漠北君把他兩隻手分開了,拉直了,忍無可忍道:「再讓我看到你做這種動作……你的手就不必留了!」 這句有那麼點咬牙切齒的恨意。尚清華反射性又想抱頭,可是為了自己這雙敲鍵盤立下過汗馬功勞的手,生生憋住了。 憋得慌,於是開始抖啊抖,抖得漠北君道:「我有這麼可怕嗎?」 尚清華:「呃其實也沒有!就是我總覺得大王你要給我那麼兩下。以前嘛打打踹踹無所謂,可是現在您已經正式繼位了,修為今非昔比,一下就能驚濤拍岸亂石穿云,我怕我承受不起您的兩下……」 漠北君道:「閉嘴!跟著我,走!」 尚清華豁出去了,壁虎狀牢牢扒在石壁上:「我不走!不對,我要走!我要回老家。」 漠北君道:「是不是我給你打回來,你就不走。」 尚清華:「與其留下來每天被你揍三頓,不如……啥?!」 打回來? 給他打回來? 漠北君肯給他打回來? 為了讓他不走漠北君肯給他打回來? 過於震驚,尚清華腦內正無限迴圈以上階梯狀文字陣。 漠北君抬著下巴,僵立不動,一派「隨便打,我不還手」的昂然氣場,眼角卻一直偷偷在觀察他。 見他半晌還不動手,漠北君好像忽然高興起來。雖說他高興時,看起來也不過是眉梢揚得稍稍高了些。 漠北君道:「不動手?時限到。那就不給你打了。走。」 等會兒我沒說不動手啊?這還有時限的? 漠北君眉角揚著那點藏得極隱蔽的愉悅,拽著尚清華就跑。尚清華當即一陣鬼哭狼嚎:「媽呀疼疼疼大王你你看看我!看到我看到我!」 漠北君果然看了看他,也看到了他血淋淋的一條腿。 「……」沉默片刻,他試著想把尚清華扛起來。 尚清華死去活來道:「大王饒命,大王饒命!你這樣扛著我走一路,我這條腿真的就廢了啊!」 漠北君道:「那要怎麼辦?」 尚清華雙眼含淚,試探道:「要不……先給我找個大夫?」 漠北君「嘖」了一聲,轉身就走。 一陣冷風吹過,被拋棄在原地的尚清華呆若木雞。 這是……嫌他麻煩? 少頃,漠北君便回來了,還拖著不知從哪裡偷來的一輛板車。木雞這才變成活雞。 堂堂魔族二把手,高貴冷豔的漠北冰族領導,紆尊降貴拖著一輛與他畫風極其違和的破爛板車。這畫面,給力! 尚清華「噗!」的,又破功了。 眼看漠北君額頭又有青筋在隱隱跳動,他趕緊「哎喲哎喲」皺眉叫喚起來。叫得兩聲,漠北君便把他抄起來,放到車上安置好。 雖然坐的是輛歪歪扭扭的破板車,不知道是從哪家農戶院子裡的老馬身上搶的,以往也應該只是拖些草料、乾柴、泔水桶之類的東西,尚清華坐得卻是揚眉吐氣、威風凜凜。沒見識的,還以為這是十年寒窗苦讀一朝高中的狀元郎,受了聖上賜婚,正敲鑼打鼓迎親去也。 真是宿命的輪迴。第一次見到漠北君的時候,他也是這樣用一輛板車,把失去意識的漠北君拉去開房的呢! 有詩為證: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板車輪流坐,明年到我家。哈哈! 尚清華飄飄欲仙仙風道骨地宣佈:「我要吃麵。」 冰哥下的那碗麵真好吃,但是太少了,沒給他剩下幾根,吃不過癮。 漠北君:「嗯。」 尚清華強調:「拉麵。」 漠北君:「可以。」 尚清華得寸進尺:「你做。」 板車猛地一頓,漠北君立定在原地。 隱隱有不知源的寒氣飄過來。尚清華立刻慫了,擠眉弄眼道:「我做我做,當然是我做。隨口說說嘛,嘻嘻嘻。」 唉。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半晌,板車車輪又徐徐轉動起來。漠北君在前方,不回頭,道:「我做。」 …… 他說啥?他說他做?他是誰?漠北君。做啥?拉麵。 肯給他打,肯給他下面的漠北君——今天什麼日子?今天大發了!
尚清華決定了! 他要重操舊業。 向天打飛機這個筆名,要來勢洶洶重出江湖了! 寫什麼好呢?尚清華一拍大腿。聽說柳宿眠花九九八十一折的那套《春山恨》賣得十分之火爆。嗯,就跟風寫這個吧!雖說他本人正直無比,但是有人看就有市場,有市場他就敢寫。向天打飛機最擅長的就是跟風了,什麼紅他寫什麼,準沒錯! 第一步是要精心取個大眾喜聞樂見的好書名。比如《清靜峰秘史》《我的徒弟不可能那麼可愛》《師尊如此多嬌》什麼的,先琢磨琢磨。文筆不如柳宿眠花好沒關係,向天打飛機賣的從來不是文筆。而且柳宿眠花、三聖母那一幫寫手還搞小圈子抱團,飛機大大不喜歡。寫來寫去就沈清秋和洛冰河兩個人,眼界忒小。其實照他看來,完全可以更大膽奔放。比如既然叫《春山恨》,為什麼非要侷限於一對CP?柳清歌此等絕色,不寫豈非太可惜?岳清源也是儀表堂堂的美男子啊,事業成功還很宜家。木師弟魏師兄哪一款不是世人眼中的男神,寫個NP亂燉還怕沒人看? 總而言之,只要夠露骨、夠下流(此處劃掉)、夠不要臉(此處劃掉),他遲早又會成為本土文壇一霸,就算不用賣自制肥自也可以紅紅火火恍恍惚惚何厚鏵! 向天打飛機翹著腿,板車在坑坑窪窪的山路上嘎吱搖晃。 夕陽西下,漠北君拖著他,不知要走向何方。 雖然槽多無口、雞飛狗跳、亂七八糟,小學生文筆,沒準嚴肅點的讀者還會忍不住摔書大罵「什麼狗屁玩意兒」。不過,向天打飛機菊苣向來擅長為自己的坑爹找藉口,他可以拋出一千個「只是」來和稀泥。比如: 只是看個文唄,就像做人,圖個開心而已,何必那麼較真! 只是作者隨手寫的戲作而已嘛,大家要求不要那麼高,都對我寬容點啦! 只是一篇無腦爽文而已,醒醒吧,你以為能看到啥! 只是…… 只是。
……只是他真的,好喜歡自己寫的這個故事。
◎LZ:樓主。 ◎LS:樓主。 ◎相方:對象的意思。 ◎紅紅火火……何厚鏵:表示一長串的「哈哈哈哈哈」之意,來源為手機輸入法的自動選詞功能。 ◎棒讀:日文「棒読み」。意指念台詞或文章時缺乏抑揚頓挫,毫無感情。 ◎卡密薩馬:日文「神様」的諧音。
夢沉記
躺下歇息後,睜眼時發現自己身在異處,這種情況已不是第一次,所以沈清秋並不慌張,知道自己是又進到洛冰河的夢境裡來了。飄了一會兒,便輕浮浮地落了地。 一沾即走,彷彿乘風踏柳。四面金碧輝煌,裝修風格華麗鋪張,且有條長廊十分眼熟,百分之百是幻花宮。 穿過這條長廊,盡頭處就是幻花宮的主殿議事廳。以往,洛冰河本尊都早已在夢境裡等著他,這次卻沒瞧見,倒是個稀奇事。 廳中有人,沈清秋瞧背影眼熟,湊近了看,更是稀奇,愕然道:「木師弟?」 這個肅然而立的「木清芳」乃是洛冰河記憶中的幻影,自然聽不到招呼。他這個師弟脾氣一向很好,此刻站在大廳中央,面色卻很是不善。 沈清秋想起,江湖傳言他詐死遁不久後,洛冰河曾擄了木清芳回幻花宮,強行命他給自己「治病」,心知這肯定就是那一段了。 一道沉沉黑影無聲無息掠過他身側,洛冰河的聲音響起:「木先生。」 這個「洛冰河」眼裡沒映出沈清秋的身影,對他的存在渾然不覺,也不是本尊,只是記憶。 沈清秋微覺納悶,莫非他飄到連本尊都無暇操控的夢境範圍內來了? 洛冰河的稱謂和態度,不可謂不尊重。木清芳道:「閣下稱呼我為木先生,這究竟是承認自己屬蒼穹山門下,還是不承認?」 洛冰河道:「承認與不承認,有干係嗎?」 木清芳道:「如果不承認,為何言語之間仍稱呼沈師兄為師尊?如果承認,你理應喚我一聲師叔,又為何打傷蒼穹山弟子,將我挾持到此?」 洛冰河道:「請木先生來,自是為了看看我師尊。」 木清芳哂道:「沈師兄已在花月城眾目睽睽之下自爆而亡,靈力盡散,如今只怕是連屍身都早已潰爛腐朽。木某自問沒法子教人起死回生。」 一番問答往來,聽得沈清秋冷汗微沁。 木清芳並非是齊清萋或柳清歌那類眼裡揉不得半點沙子、一點即炸的性子,可這時的應答也沒有多好聽。雖然明知他不會有事,可仍要忍不住為木清芳捏一把汗,擔心他觸怒洛冰河,吃些沒必要的苦頭。 好在洛冰河不為所動,冷冷道:「請木先生看看便是。」 受制於人,木清芳也只得在一眾黃衫弟子的押送下,來到幻花閣。 幻花閣內冷氣侵人,兩人一前一後踏入門檻,大門旋即緊閉。沈清秋跟著搶了進來。洛冰河將坐化台上垂下的紗帷繫起。木清芳彎腰查看,沈清秋也想湊上去看看,可惜木清芳幾乎是立刻彈直了腰,把紗帷放下,擋住了沈清秋的視線,臉扭曲了一下。 木清芳道:「你用什麼方法保存他屍體的?」 洛冰河輕描淡寫道:「木先生是千草峰峰主,怎麼保存而不破壞肉身,你比我清楚。」 頓了半晌,木清芳原先那拒絕配合的軟釘子態度終是垮了下來,道:「你這樣每日給沈師兄的屍身強行灌輸靈力,除了勉強讓他軀體不腐爛和耗費巨額靈力,沒有任何作用。而且只要有一日停止,就將前功盡棄。恕我直言,沈師兄他已經……」 洛冰河打斷他道:「千草峰醫術冠絕天下,木先生又是一峰之主,我相信你一定有辦法。」 木清芳道:「沒有辦法。」 如此頑固,洛冰河原本就不多的耐心終於被消耗殆盡,冷笑:「沒有辦法就想辦法。在想到辦法之前,蒼穹山,木先生就不必回去了!」 他猛一揮袖,幻花閣的大門猛然向兩側掀開,木清芳一怔,人已被震了出去,立刻湧上來一群等候多時的黃衣弟子將他押住,大門隨即合攏。 一陣陰風來回,閣內燭火搖晃,明滅不定。 忽然,洛冰河對著他叫了一聲��「師尊。」 沈清秋先是一驚。 他以為這個記憶中的洛冰河看到他了。然而,他很快發現,洛冰河只是叫一叫而已。他根本就沒指望有人能答應他。 洛冰河在門口站立了一會兒,這才慢慢走到沈清秋身邊,在坐化台邊坐下,重新繫起紗帷,之後便盯著那具屍體的臉發呆。 這一發呆就是半晌。沈清秋站得閒得慌,支撐身體的腿換了一條又一條,忍不住也扒到了床邊。洛冰河盯他屍體的臉,他就盯洛冰河的臉。盯著盯著,洛冰河伸出一手,緩緩解開了那具屍體的衣帶。 沈清秋蹲著的腿崴了一下。 畫面太美不敢看之類的話,不怎麼適合用在此刻,因為坐化台上沈清秋的屍體……實在不怎麼好看。 自脖子以下,花紅柳綠,儘是屍斑。 洛冰河脫掉自己的外袍,摟一個大娃娃一般,將這具屍體貼身摟進懷中。若是教旁人看見,免不了要嚇得肝膽俱裂,或是聯想到一些難聽的字眼,嘔心難忍。但實際上,他只是抱著,並沒有出格的舉動。 洛冰河的下頷壓在沈清秋漆黑的發頂上,一隻手順著他的脊背曲線,一下一下地安撫。撫著撫著,同時輸送大量靈力。青青紫紫的屍斑逐漸消退,皮膚重新變得蒼白光潔。 這個姿勢和動作,將沈清秋心內某一根弦輕輕撥了一撥。 他記起來了。他對洛冰河,似乎做過同樣的動作。 那是在洛冰河搬進竹舍後沒多久的一晚。
是夜冬。寒風圍繞著清靜峰的山林呼嘯,成千上萬片竹葉簌簌潮動。 沈清秋側臥在長榻上,並未入睡,閉目養神。養著養著,屏風後的另一方小天地裡,傳來輕微拘謹的嘎吱響聲。似乎裡邊的人也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沒輾轉多久,翻來覆去之聲戛然而止,有人輕手輕腳下了床,掀了簾子,出了竹舍。 洛冰河大半夜的不睡覺溜出去幹什麼? 沈清秋可不記得劇情的這段時間裡洛冰河有什麼需要夜半三更偷偷外行的奇遇。他一時好奇,也起了身。 他修為和洛冰河不是一個境界,身法既輕且快,因此,他繞到洛冰河身後時,對方還渾然不覺。 洛冰河也沒溜多遠,更沒去什麼見不得人的神祕地方找尋奇遇,人就在院子後邊,搬一個小板凳坐著。他上身衣服已經脫下,整齊地疊好擱在左腿上,右手往左手心倒點什麼東西,然後往身上抹。抹完了揉一揉時,嘴裡便發出輕輕的吸氣聲。 月光下,十五六歲的少年身體並不單薄,可也不強壯,佈滿青一道紫一道的瘀痕,夜風迎面送來淡淡的藥香和酒香。 沈清秋出聲道:「洛冰河。」 被叫的人嚇了一跳,從凳子上跳起來,疊好的衣物翻落地面。洛冰河愕然道:「師尊!您怎麼醒了?」 沈清秋走近前去:「為師沒睡。」 洛冰河道:「是弟子吵醒師尊了嗎?對不住!本想不能打擾師尊休息這才出來,沒想到還是……」 這孩子原來是怕自己翻來覆去吵醒他,才半夜三更出來給自己抹藥酒的。恐怕真是疼得受不了了。 沈清秋道:「你身上這些傷怎麼回事?」 洛冰河道:「不礙事!弟子只是最近修煉不得法,平白多受了點傷。」 沈清秋仔細看了看他身上的傷:「百戰峰的人又找你挑了,是不是?」 洛冰河說是也不好,又不願撒謊騙他。沈清秋瞧他這默然不語的模樣,越看越有點生氣,道:「為師教過你什麼?」 洛冰河道:「打不過就跑。」 沈清秋:「你做到了嗎?」 「可是……」洛冰河道,「可是這樣,弟子豈不是給清靜峰大大地丟臉了。」 沈清秋道:「看不順眼便打,他百戰峰這樣和山下流氓惡霸有何區別。說出去較真起來,究竟是清靜峰丟臉,還是百戰峰丟臉?為師現在就去找柳清歌。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哪怕他抽個一天管管那群小輩也不至於這樣無法無天。」 洛冰河忙拉住他:「師尊,萬萬不可!要是因為弟子而害您和柳師叔又起口角,那我……那我……」拉不住他,腿瘸了一下,見沈清秋停步,他又趕緊道,「再說也不全是百戰峰的師弟們打的。我自己修煉時摔摔打打更多些,才會弄得這樣難看。」 看他急的,沈清秋放緩了口氣,道:「修煉之事,須循序漸進,順勢而為,怎能強求?你這樣揠苗助長,萬一壞了根基,豈不遺恨終生?」 總有一天他得想個法子,看看怎麼炮製百戰峰那群暴力分子,借柳清歌的手教訓他們,讓他們敢怒不敢言。 資歷排位第七的居然敢如此挑釁排位第二的,還有沒有長幼之分了,能忍? 洛冰河喏喏應是。沈清秋道:「進去吧。」 洛冰河連連擺手:「不了。我在外面就好,進去會吵到師尊休息。」 沈清秋勾勾手指,地上的衣服飛到他手裡。他展開了順手披到洛冰河肩上:「休息什麼?既然教為師看見了,又豈能放你深夜獨自一人在外面吹冷風?」 兩人回到竹舍,洛冰河本想回自己的床,沈清秋卻拿了他手中的藥酒,示意他到內室的榻上來。 洛冰河怔怔被他拉過去,直到沈清秋開始解他才繫上不久的衣帶,驀地滿臉通紅,拉緊衣領連連倒退:「師尊乾乾干……幹什麼!」 沈清秋蕩了蕩手裡的小瓶:「給你上藥,揉開瘀血。」 「不用,我自己來!」洛冰河撲去要奪瓶,沈清秋右手一翻鉗住他手腕,提近到跟前,面無表情道:「你——看得到自己背後哪兒青了嗎?」 洛冰河打了個寒顫:「全、全部抹上就行了!」 他堅持不懈要搶回來。洛冰河平時都一副逆來順受、溫和沉穩的模樣,沈清秋第一次看他臉紅得耳朵都要滴血的窘態,覺得有趣,心想多半是孩子大了覺得挨打丟人,挨了打還要老師幫忙擦藥更丟人。心裡偷笑,臉上卻一本正經,數落道:「胡鬧。千草峰每次送多少藥酒來都是有定數的,哪能由得你這樣浪費。」 「我……我……」 洛冰河連「弟子」都不講了,眼睛水汪汪的,揪著衣服護著胸口,一派六神無主。沈清秋扳著他肩膀,讓他轉了個身,三兩下扒了上衣,將小瓶裡的液體往他背後那些傷痕上抹。 猝不及防,洛冰河小小地「嗷」了一聲。 沈清秋立刻放輕力道:「我手重了?」 搖頭如瘋。沈清秋道:「那你叫什麼?男子漢大丈夫,這點小痛也忍不得。」 洛冰河聲如蚊蚋:「不、不是痛……」 放下心來揉了一陣,沈清秋試著將靈力緩緩自掌心送出。洛冰河又是「啊!」的一下。 沈清秋納悶道:「為何如此大驚小怪?你這般不注意儀態,如何能算我清靜峰弟子?」 洛冰河顫聲道:「我……我……弟子,弟子擦完藥就好,不要師尊浪費靈力。」 沈清秋右手心密密貼著他背部裸露的肌膚,慢慢挪動,道:「這樣可舒服了?」 「……」洛冰河沒說話,似乎咬住了嘴唇。 沈清秋一邊放手在他腰間又輕又慢地摩挲著,一邊暗暗奇怪:不舒服?不可能吧。這幾個穴位沒記錯啊?靈力應該也不大不小剛剛好。瘀青也的確消了不少,怎麼感覺他這麼難受?難道我……就是傳說中的手殘?! 他撤了手,洛冰河滿眼血絲地鬆了一口氣。誰知下一刻,就被拽手一拉,教人抱了個滿懷。 沈清秋抱著他,倒在了榻上。 洛冰河的聲音像是要斷氣了:「……師尊,師尊!」 沈清秋沒脫中衣,可也只隔著薄薄一層,彼此心跳相撞。摟懷裡接觸面大,靈力輪送面積也大。他道:「單用掌力怕是不夠快,這樣待一會兒,為師靈脈運轉幾週,你身上的傷就能好得差不多了,比你搽什麼藥酒都管用。」 像只小刺蝟一樣,洛冰河在他懷裡掙扎道:「師尊!師尊!我身上都是藥酒味!」 沈清秋給他蹭得起了火——情緒意義層面的火。他在洛冰河臀上拍了一記,以示懲戒,一派威嚴道:「你扭什麼?」 給你治傷還不乖乖的! 教他不輕不重拍了一下,洛冰河僵成了一根棍子。還是一根在火上烤、備受煎熬的棍子。 棍子道:「師尊……這樣不行……你、你放我下來……」 沈清秋道:「洛冰河,你若是嬰嬰,不消你這般扭扭捏捏,為師自然不會這樣。可你又不是個姑娘家,還怕為師吃了你不成?」 聞言,洛冰河果然不扭了,可關注點卻偏了,他道:「師尊的意思是,您、您不會這樣、這樣對寧師姐?」 若今天受傷的是寧嬰嬰,給沈清秋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用這方便法子給她療傷。他只恨不能指天指地,表他一片朗朗清白坦坦衷心,決絕道:「自然不會。」 洛冰河又道:「那……那如果不是寧師姐,是其他的弟子受了傷,師尊您也會、也會這樣……」 「……」沈清秋道,「你胡思亂想些什麼?靜心,調息。」 懷裡的刺蝟終於安分,沈清秋滿意地挑了個最舒服的姿勢,把下巴擱在他頭頂上,騰出一隻手,沿著他脊背的曲線,一下一下,安撫性地劃拉。 ��舒服一會兒,沈清秋就有點抱不住他了。 洛冰河燙得像是在蒸籠裡過了一道剛出來,身上的汗把沈清秋那件薄薄的中衣都浸得濕透了。 沈清秋大驚。難不成他輸個靈力,還能把人輸得發高燒?! 他剛要扳起洛冰河的臉蛋,察看他氣色,誰知道摸到一手的細汗,滑溜滑溜。懷裡抱的身體突然奮力掙扎,像一條脫水的大白魚,「咚啪」一下,脫出了他的手臂,摔下了他的竹榻。 這一下還沒完,接下來,又是一連串慘不忍聽的「匡當」!「砰嗙」! 腳踢翻了凳子,頭撞倒了屏風,洛冰河像發瘋一樣,連滾帶爬衝出了竹舍。 沈清秋給他這麼大陣仗震得愣在榻上,風中凌亂了好一會兒,倏地解凍,忙躍下床追了出去:「洛冰河?!」 洛冰河早已奔出數丈,邊奔邊道:「師尊,對不起!」 沈清秋滿頭黑線:「你對不起什麼?還不回來!」 夜風遠遠送來他帶著哭腔的聲音:「不行!師尊,我現在不能見你!你別過來,千萬別過來!」 這究竟是中什麼邪了?! 照說沈清秋修為比他高不止一個層級,速度也肯定比他快,可洛冰河不知腎上腺素爆發還是怎麼著,居然愣是沒教他追上! 兩人沿路跑沿路沖對方喊話,不消片刻,整座清靜峰都被驚動了。各處燈火三三兩兩亮起,一堆弟子舉著燈蜂擁而至:「是誰夜半三更大呼小叫,擾亂清靜峰清淨?」 「我聽聲音好像是師尊!」 「胡說八道!師尊怎麼會做這種有失儀……」 話音未落,沈清秋一陣風一樣,面無表情地從這群弟子面前刮過去。霎時,一片安靜如雞。 沈清秋擔心洛冰河這麼沒頭沒腦地跑,看不清路衝下懸崖去,提氣喝道:「明帆!攔住他!攔住洛冰河!」 明帆剛披著大衣、打著燈籠過來,定睛一看,譁!洛冰河這廝在前面駭得狂跑,師尊追在後面殺氣騰騰——這畫面,終於恢復正常了! 他狂喜道:「師尊!弟子來助你!拿下這小子,好好教訓他!來呀師弟們,給我上!」 眾弟子從四面八方包抄過去,沈清秋也終於追上了脫韁野馬般的洛冰河。可沒等他揪出這小子的衣領提起來,洛冰河抵死不從、往前奮力一撲—— 「撲通」一聲,水花飛濺。洛冰河竟然把自己生生摔進了清靜峰的清靜小池裡。 摔了一下,似乎把他摔清醒了。洛冰河整個人泡在冷水裡,終於不動了。 沈清秋道:「消停了?」 洛冰河深深埋下頭,舉起兩隻手,遮在自己臉上。而明帆已感動到淚流滿面。 渾身冷水瑟瑟發抖、看起來像是被狠揍了一頓的洛冰河;抱著手臂站在他對面嗖嗖冷笑的師尊。啊,多麼親切的一幕;啊,多麼令人懷念的畫面! 一群弟子,圍著池中掩面不語的洛冰河竊竊私語。寧嬰嬰是姑娘家,穿衣梳頭總要慢些,姍姍來遲,一來就瞧見這樣的情形,失聲道:「阿洛!你……你怎麼坐在水池裡?是誰又欺負你了?師尊,這是怎麼回事?」 「……」沈清秋冷冷地道,「為師也想知道究竟是誰,究竟是怎麼回事。」 洛冰河遮著臉搖頭道:「沒有誰。沒有怎麼回事。」 沈清秋在池子邊上站了一會兒,忽然嘆道:「上來吧。還坐在裡面幹什麼?」 洛冰河繼續搖頭:「不了師尊,我就在這兒。您讓我待一會兒就好了……」 正值寒冬,雖未飄雪,可要是讓他這樣在冷水池裡坐下去,坐一晚上,還要命麼? 沈清秋提著衣裳下襬就要下水去拉他,洛冰河忙道:「師尊你別下來!水冷水髒,別弄濕你……」 三步兩步,沈清秋已涉水走到他身邊,嚴厲地看著他。 洛冰河把頭垂得更低,不敢與他對視,只把自己更深地埋進水裡。 沈清秋道:「莫非還要為師扶你起來?」 「……」洛冰河道,「師尊,我……您就讓我一個人在這裡吧!」 沈清秋拿他沒辦法,定了定,忽然對岸上圍觀的清靜峰弟子們肅然道:「都看什麼?散了,回房休息。」 一群人作勢推推搡搡,卻還賴著不肯走。沈清秋又道:「明早寅時起來做早課,誰遲到誰去抄卷宗一百遍。」 寅時,現在可已經丑時了!抄卷宗,還抄一百遍! 此言一出,風捲殘云地池子邊就空了。 沈清秋確認沒人圍觀了,轉身,忽然矮下腰,去抄洛冰河的背和膝彎。 覺察他想幹什麼,洛冰河越發在水裡躲得像條撲騰撲騰的大白魚:「師尊師尊,別這樣,不要這樣!」 沈清秋被濺了一臉,衣衫盡濕,拿袖子拭了拭臉頰,道:「你今晚,鬧得還不夠?」 見洛冰河不敢再動,他微一用力,便把洛冰河抱了起來。 有點小沉。他心裡一嘀咕,抱著洛冰河朝竹舍走回去。 走到半路,洛冰河在他懷裡表情痛苦地道:「師尊,我……我還是回柴房吧。」 「洛冰河!」沈清秋嚴厲地道,「你今夜是犯什麼毛病?如此推脫忸怩,百般逃竄,旁人不明就裡,只怕還以為為師對你做了什麼罪孽深重的事!」
那一晚的洛冰河,可謂是丟人至極,形象盡毀。 黑歷史啊,這妥妥是洛冰河的黑歷史啊! 沈清秋後來偶然想起,拿這件事取笑他時,洛冰河居然也不臉紅,果然是人大了,臉皮也長厚了,他辯解道:「我那個年紀,正是血氣方剛的時候,教心儀的人摟在懷裡,又是抱又是蹭的,師尊你讓我如何把持得住?發覺自己的心意,無法控制身體的反應,又害怕給你覺察,除了那樣丟醜,還有什麼辦法?」 想到洛冰河說這話時,臉上那幾分難得流露、貨真價實的羞澀,沈清秋忍不住笑了出來。 笑著笑著,笑不出來了。 他不敢去想,現在抱著他身體的洛冰河,究竟是什麼樣的心情。
這個走不出來的夢境漫長而又枯燥,一如洛冰河在幻花宮的生活。 一天之中,他有大半的時間都窩在冷冰冰的幻花閣裡,把卷宗都帶進來處理。 沈清秋很少能看見洛冰河正經辦公。大多數時候,洛冰河在他面前的畫風都不太對味兒,整個人一腦殘戀愛少女。而在他處理魔族要務的時候,沈清秋都自覺避嫌,不去打擾。偶有亂入,洛冰河馬上就無心做事,扔下桌上堆積如山的卷宗來賣乖討喜。想不到竟然是在這個夢境裡,才能仔細瞧瞧洛冰河獨自認真處理公務時是什麼模樣。 沈清秋喜���坐在桌子旁,很是稀奇地盯著他安靜又嚴肅的半側臉。洛冰河微微皺著眉,一目十行,下筆又快又準,批示言簡意賅,惜墨如金。總而言之,令人難以置信地一本正經。 他還保留著以前的習慣,每天堅持做飯。早上是漂亮精緻的小點心,中午是四菜一湯,晚間則是一碗粥。雪白的粥米,青色的蔥花,淡黃的薑絲,就是洛冰河第一次給他做的那碗那樣。盛在雪白的瓷盤中,直到熱氣消散,洛冰河再親手把它們放進食盒裡提出去。 無人問津,他還是堅持按著以往清靜峰上的慣例做。好像等著哪天沈清秋忽然醒了,睜開眼,不用等,就能立刻派上用場。 有時洛冰河也會離開大半天,多半是魔族那邊有亂子,旁人搞不定,必須他親自處理了。 他幾乎從來不受傷,某天卻掛了彩。 洛冰河先是走進門來,而後立刻想起來什麼,一連退了好幾步,將染血的外袍脫下,手中微一用力,將它燒淨了,確認身上再沒有血污,這才慢慢靠近坐化台。 他神色如常,和平日一樣,對著台上那具身體說話:「師尊,外頭有事耽擱了,弟子今天回來得晚,沒有粥了。」 自然沒有人回答他,顯得這情形有點……滑稽。 沈清秋有些哭笑不得,心裡又酸酸的,應道:「沒有就沒有吧。」 這段時日來,他已經自說自話成了習慣。隔著時空,你聽不到我,我也觸碰不到你,可畢竟……還是希望能有所回應。 洛冰河靜靜地站了一陣,又道:「算了。」 他轉身出門,過得一會兒,還是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粥進門來了。順手擱在桌上,洛冰河開始一邊慢條斯理解著衣帶,一邊道:「柳清歌把木清芳救走了。」 沈清秋「嗯」了一聲。 洛冰河自顧自說下去:「救走了便救走了吧,反正木清芳也只會說『沒辦法』,半點用沒有。」 沈清秋道:「哪有像你這樣黑師叔的。」 洛冰河脫下外袍,胸膛上有一道傷口正在慢慢自動癒合,沈清秋一眼就認出來,是柳清歌的劍氣灼痕。這道新傷之下,有一道舊傷卻負隅頑抗,不肯褪去。 洛冰河躺了下來,一翻身,把那具身體偎進他懷裡,道:「從前百戰峰的弟子找我摔摔打打,師尊總是會變著法子報復回去。什麼時候,師尊也對柳清歌本人報復一通?」 沈清秋坐在台邊,道:「沒辦法,打不過啊。」 洛冰河道:「師尊。」 沈清秋道:「嗯。」 洛冰河:「師尊,我快撐不下去了。」 「……」 洛冰河微笑著說:「……真的。師尊。你再不醒,我……就快撐不下去了。」 可沈清秋知道,他還會撐下去的。 他還會抱著懷中這具冰冷無生氣的屍體,撐過將近兩千個這樣的日日夜夜。 心疼得悶痛,在他胸腔裡炸了開來。沈清秋看到一隻手伸了出去,徒勞地想要碰一碰洛冰河那張慘白的臉。他看到這隻手微微顫抖著,卻什麼也碰不到,猛然驚覺,這是他自己的手。 「師尊,師尊?」 迷濛間,沈清秋感覺有人扶著他的肩坐了起來。矇矇矓矓睜眼,洛冰河的臉近在咫尺,關切又緊張地盯著他:「師尊,你怎麼了?」 沈清秋神思尚未收回,愣愣地看著他。 洛冰河見狀,愈加惴惴不安。他今日修煉到緊要關頭,晚間封閉神識,無暇操控夢境,睡得不甚安穩,夜半驚醒,見身旁沈清秋眉頭緊蹙,額角沁出冷汗,心知不好,肯定是沒能盡數收住力量,讓師尊陷入夢魘裡了。 他生怕讓沈清秋做了什麼格外可怕的夢,追問道:「師尊,你方才夢到什麼了?有沒有受傷?」 「我……」 在那個夢裡耽擱得太久,沈清秋魂兒還沒拉回來,看著洛冰河的面容,似幻似真,眼前時而發花時而清明,不知道該說什麼。 洛冰河更急了,提高聲音:「師尊!你說句話!」 忽然之間,福至心靈,沈清秋眨一眨眼,扳著他的臉拉下來,吻了上去。 洛冰河:「……」 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可被突如其來的親吻弄得很高興,洛冰河瞪大了眼睛。須臾,他壓住沈清秋的脖頸,主動加深這個吻。 沈清秋不止步於此,窸窸窣窣之間,已解開了洛冰河的衣帶,抓著他的手,探進自己敞開的衣領裡,順著腹部緊致的線條,一路將他領到熱情鼓動的心臟。 這下,洛冰河幾乎是有點受寵若驚了,反而不敢太衝動急躁,動作謹慎起來。 然而,他略一遲疑,沈清秋已翻身將他壓在身下,粗暴地撕開了他的中衣。 洛冰河喘息微微不穩,扶住他的腰,臉頰湧上一層淡暈,期期艾艾道:「師尊……今晚你怎麼了?」 沈清秋俯下身,在他耳邊道:「今晚我覺得……特別喜歡你。」 洛冰河瞬間從頭到腳僵硬了。 他猛地起身,把沈清秋困在手臂之間。 輕吸了一口氣,洛冰河道:「師尊,我……可能沒辦法溫柔。」 聽著他強作鎮定的聲音,沈清秋笑了出來:「說得好像你溫柔了,我就不會痛一樣。」 沒等洛冰河露出下一個表情,沈清秋已伸出雙手。 「甘之如飴。」
還童記
一覺醒來,沈清秋慢吞吞翻了個身,卻沒感覺到以往那隻箍人的手臂環在腰際。 晨光自窗外漏入,他以中衣的袖子擋了擋眼,只這一個動作,便覺腰酸背痛,胳膊無力。身下某處傳來輕微的撕裂感,以及黏膩液體乾涸後的異樣。 昨晚胡天胡地鬧了一宿,今早起來便知難過了。沈清秋奇怪,洛冰河居然沒有早早起來幫他清理順便把早餐給做了,啞聲道:「……冰河?」 無人應答。沈清秋越發糊塗,勉力睜眼,低頭一看,看到了一顆黑髮柔柔順順的小腦袋。 「……」 這顆小腦袋生得清秀可愛,白嫩嫩的面頰上暈出一點自然的緋紅,睫毛黑亮,纖長濃密,垂眼緊閉,嘴唇則是淡淡的粉色。蜷成一團,貓咪一樣窩在他身旁,還枕著自己的手臂。 雖然尺碼不太一樣,雖然看起來最多只有五六歲,雖然…… 沒有雖然了,就是再縮小一輪,沈清秋也絕對能一眼認出來——這是男主大大的臉啊! 他一個激靈,聲音都變了:「洛冰河!」 原本還想掐掐胳膊看看會不會疼醒,可一彈起來,下邊就陣陣腫痛痠痛,沈清秋又僵直地躺了回去。蜷成一小團的洛冰河睫毛顫了顫,慢慢轉醒。 他的半邊臉蛋被自己手臂壓出一片紅印,眯著眼看見沈清秋衣衫不整地睡在一旁,衝他伸出兩隻手臂,是一個「求抱抱」的姿勢,道:「師尊……」 這聲音既軟且糯,稚嫩得能滴出水來,是以,他一開口就僵了。 大眼瞪小眼。
相對凌亂半晌,兩人終於捋清了目下是個什麼狀況。 原本洛冰河最近就在修煉的緊要關頭,照理說,他應該清心寡慾潔身自好,這樣才不會出什麼岔子。偏偏昨晚他沒把持住,鬼混折騰一晚,終於!走火入魔了。 沈清秋一點也不難接受,因為這段劇情,《狂傲仙魔途》原著是有的。當然,向天打飛機寫這段的目的並不是為了賣萌什麼的,而是因為,變成小朋友的洛冰河,就可以堂而皇之出入各種成年男性不可以出入的場所,具體什麼場所自己想。而且小小的一隻,更容易卸下少女的防備,從而進行親密接觸,然後出其不意,一舉捕獲她們的芳心! 由於這段劇情遲遲不來,他還以為就此揭過了,誰料只是未能按時而至。 沈清秋扶額道:「……你功力還剩下多少?」 洛冰河道:「一成不到。」 他稚嫩的臉上滿是肅殺,看起來非但不能讓人體會到事態嚴重,反而非常之……好笑。 於是沈清秋不厚道地,笑了。 笑完他一正顏色,道:「咳,只剩一成?好罷。魔界不能留了。」 洛冰河得罪的人和得罪的魔都為數不少,這種時候當然是跑得越遠、藏得越深越好。沈清秋第一個念頭,就是趕緊抱著洛冰團走人。 打定主意,他便要穿衣下床。誰知,只挺直了腰,又是一陣臉筋抽搐。 以往完事後,洛冰河都會趁他熟睡抱著去溫泉清理乾淨,可現在洛冰河頂多只能抱著他一條腿,挪都挪不動,眼巴巴蹲在旁邊,泫然欲泣。 「……」沈清秋安慰他道,「算了,沒事,我自己來。」 洛冰河在地宮裡挖的那片天然地熱泉,中間最深處能沒過沈清秋胸口,要是他把洛冰團扔進去,頃刻就能淹過他頭頂。沈清秋只得小心翼翼抱著他坐在旁邊的圓石上,還要叮囑洛冰河坐穩了不要滑下去。 他正打算迅速給自己清理下,忽然看到洛冰河正在努力地向一旁的青石伸出手,要幫他拿上面的皂莢盒子,卻怎麼也拿不到。 這模樣教他想起了上蒼穹山拜師時,背著個打補丁的小布包,蹲在山谷裡「吭哧吭哧」挖坑的洛冰河。沈清秋盯著看了一會兒,忍不住一把將他拽了下來,拖進懷裡,面無表情地捏圓搓扁起來。 在他的蹂躪之下,洛冰河小小嗆了幾口水,原本他皮膚就被熱氣蒸得透出淡紅色,撲騰一陣,直接粉成一團。心潮湧動,洛冰河下意識握住沈清秋腕子,習慣性地想把他壓倒在青石上。 雖然沈清秋很貼心地配合了他,順著躺下讓他「壓」,可洛冰河的小白臉霎時黑了。 這種身體……壓倒幾千次幾萬次也沒有用啊! 什麼都幹不了! 看洛冰團的臉蛋由紅轉白由白變黑,沈清秋忍笑忍得要內傷了:「昨晚折騰為師那般孟浪,今天遭報應了吧?」 洛冰河心碎道:「還不是師尊你先引誘弟子的!」 這話聽得沈清秋老臉一紅,暗叫慚愧,正正顏色,忽然鬆手。洛冰河猝不及防,滑入水中,咕咚咕咚一串氣泡冒上來。
照沈清秋的意願,他第一個想到的避難所,自然是蒼穹山。可洛冰河卻是打死不肯回去的。 想想也知,他現在功體有損,在那裡肯定會被圍觀,而且圍觀群眾裡一定會有柳清歌。 於是沈清秋折了個中,帶他去了人界。 所謂大隱隱於市,他們選了一座異常繁華的城鎮。等待洛冰河修復功體期間,就棲息於此,打發時日。沈清秋閒得骨頭癢,順手在城中最大的書院謀了個職位。 洛冰河自然是不滿的。一來,他不喜歡沈清秋收其他的徒弟。清靜峰上那一堆徒弟還不夠?還收?! 二來,他更不喜歡被當作沈清秋的兒子。尤其是在晚間上床歇息時,任親任抱,偏偏什麼事都幹不成,還要聽沈清秋戲謔地喊他「乖乖」、「好寶貝」,愈加對自己……恨鐵不成鋼! 這天沈清秋從書院回來,就見洛冰河搬了一個板凳,高冷莫測地坐在房子門口等他。 這要是換了成年版的,自然教人膽子縮縮小腿抖抖,可誰讓他現在尺碼不對,只能讓人忍不住對他那張臉蛋伸出魔爪,狠狠擰一擰。任他再怎麼把臉板得拒人於千里之外,圍繞在他身旁的那群嘰嘰喳喳的小麻雀也沒個消停,在他的板凳邊堆起了一座又一座的土堡壘,不時慫恿他加入一起堆。 這些都是附近人家的小孩子,從沈清秋他們搬進來的第一天起,就通通拜倒在男主魅力光環之下,死命黏著他,趕也趕不走。好在他們都怕沈清秋,沒有小孩子不怕老師的,是以一見他回來便作鳥獸散。 沈清秋便飄逸地伸出了他的魔爪,準備日常地擰一擰洛冰河的臉蛋。這時,身後忽然響起一疊連聲嘹喨的「沈先生!」穿金戴銀的幾道窈窕身姿便自作主張踏進了院子。 沈清秋回頭,見是鎮上幾位平日便風風火火的夫人,點頭尚未出聲招呼,為首那位已兩步跨上前,一把攥了他的手臂,拽著就往外拖:「沈先生,找你半天了,走走走,快跟我走,人家姑娘都等急了!」 洛冰河厲聲道:「走什麼?什麼姑娘?!」 沈清秋也糊裡糊塗。夫人甲被洛冰河陰沉的面色嚇了一跳,搖扇道:「哎喲喲,這麼小個人兒,發聲這麼嚇人呢。小少爺生什麼氣?沈先生,這是跟你嘔氣吶?」 夫人乙立即過來:「來來來,小少爺快過來,姐姐給你吃糖,不要妨礙你爹爹。」 洛冰河不理她們,冷著臉道:「師……今天您預定了要做什麼嗎?」 沈清秋道:「為師……我不記得啊?」 夫人甲嗔怪道:「沈先生,您真是明知故問,非要我這廂攤明白了說?罷罷罷。我家有個侄女兒,是個頂頂稱頭體面的姑娘,這不瞧你倆般配,在城西樓裡設個宴,好讓你們相一相。」 「還有我家的那位。」 「我堂妹。還有我堂妹!」 原來熱鬧的地方什麼事都流傳得快,沈清秋沒來多久,城中居民便紛紛傳開:新來了一位先生,不但博覽群書才高行厚,彬彬有禮柔聲慢氣,人更是長得俊秀斯文,老清爽了。 當然這都是虛的!最重要的是他肯定有錢,很有錢!一出手便買了一座氣派的宅子,不是有錢怎麼幹得出來?他還帶著個四五歲的兒子,那叫一個玉雪可愛,小小年紀就是個俊俏胚子,將來必出落得風流倜儻器宇軒昂。真要命!誰家有女兒年齡適合尚未出嫁的,或是誰家有女兒剛剛出生或還沒訂娃娃親的,趕緊給擼了訂過來再說。訂大的訂小的都虧不了! 洛冰河氣得臉都綠了,怒道:「他不需要相親!」 正主還沒死呢! 夫人丙扭腰款步走上來:「沈小公子,你是不是不樂意你爹娶新夫人?有個溫柔漂亮的新娘疼你不好嗎?」 夫人乙附和道:「不錯不錯。沈先生你這樣慣著兒子可不行,我聽說你去書院都帶著他,他還要坐你腿上?不是我說,這般嬌養可養不出什麼好男兒來,我家的兒子……」 沈清秋看洛冰河似乎就要一個甩手把整個院子給轟了,忙抱著他連連後退:「各位夫人的心意沈某領了。沈某不打算,呃,續絃。宅中無人,還要看顧小兒,恕不能應邀。」 鬢側別一朵大紅牡丹的夫人甲義正詞嚴道:「沈先生這說的是什麼話!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您這宅子這麼大,沒個女主人鎮著怎麼行?您這般人品風采,空守著個孩子怎麼像話?不光自己不舒坦,看上去不好看,說出去也不好聽!」 她一揮團扇,不由分說道:「就這麼定了!沈先生,你現在跟我們走,小少爺就留在家裡,自有人陪他。」 洛冰河冷笑道:「我倒想看,有誰能走!」 他這冷酷邪魅未能持續多久,沈清秋為這座城鎮和三位熱心給他相親的夫人的性命著想,甩手幾道符咒飛出,將她們擊昏,棄了剛買沒滿一個月的宅子,落荒而逃。
自然只能逃回蒼穹山。 長長的山梯之下,沈清秋牽著洛冰河的手往上走。 掃山梯的大哥十幾年如一日地勤懇認真,沈清秋拾級而上,目光與他相接,微微一笑。正待打個招呼,大哥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牽著的洛冰河,臉抽了抽。 忽然,他把齊人高的掃帚一扔,屁股著火般奔上山梯。一竄就是幾百階,沈清秋愕然之餘,心生自豪。 不愧是蒼穹山,連個掃山梯的都深藏不露! 山梯漫長,沒爬到一半,洛冰河便打起了呵欠。他現在體力不足,難免容易疲乏,沈清秋把他抱了起來:「你睡吧。」 徒弟心,海底針。洛冰河有時候樂意給他抱,有時候卻又要滿臉通紅掙紮著下來自己走。眼下大概是真的累著了,窩在他手臂裡,眯了一會兒眼,就這麼睡著了。 走完了登天���,剛踏入廣場,沈清秋便覺四周目光不太對勁,成片竊竊私語。掃山梯的大哥看他的目光尤為詭異。 抱著洛冰河走上清靜峰,在竹舍門口,眾弟子已群情激動地奔了過來。 明帆一見蜷在沈清秋懷裡的洛冰河,如遭天打雷劈,連退數步,其他人爭先恐後圍觀。寧嬰嬰推開擋在她前面的人,盯著沈清秋懷裡熟睡的洛冰河,捂著嘴道:「……像阿洛,像阿洛!」 廢話。不像洛冰河能像誰! 寧嬰嬰激動地抓住沈清秋兩袖,熱切道:「師尊,他有名字嗎?你給他取名字了嗎!」 沈清秋:「……?」 寧嬰嬰道:「沒有名字的話,我……我可以給他取一個嗎!」 什麼鬼—— 洛冰河在他懷裡不安分地動了動,嘟噥道:「……吵。」 沈清秋的摺扇在半空中,威脅地舉了一會兒,猛地撤回,比了個噤聲的手勢。誰知,竹舍大門轟然倒塌,洛冰河猛地一動,睜開眼睛,驚醒過來。 柳清歌大步流星跨來,沈清秋一記眼刀釘在鬼鬼祟祟的明帆身上,徒然地抱著洛冰河往身後藏了藏,假笑道:「柳師弟,別來無恙。」 柳清歌厲聲道:「藏什麼藏。」 沈清秋:「藏什麼?我沒藏啊?」 洛冰河一手扶在沈清秋胸膛上,道:「不用藏,我又不怕他!」 柳清歌走近前來,低頭盯著洛冰河那張儘是挑釁神色的小臉,半晌,才強忍著什麼似的,斷斷續續對沈清秋道:「你,你什麼時候跟,跟洛冰河,跟他……」 「跟他?」 跟他?跟他什麼? 柳清歌像是難以啟齒,明帆代替他嚎道:「跟他生了這麼大一個兒子?!」 ……柳巨巨! 向天打飛機寫的又不是綠晉江生子文!! 很沒禮貌地把柳巨巨轟下了清靜峰,沈清秋已雷得五感不清:「男人怎麼會生孩子?」 弄明白事情原委的寧嬰嬰得知沈清秋抱回來的不是兩人的兒子,大失所望,覺得自己滿腔熱情和想好的五十多個名字都沒了用武之地,噘嘴道:「還不是掃山梯的哥哥到處說的,教人當了真。誰知道阿洛他也會有走火入魔的時候啊。」 掃山梯的,你很好。速度夠快,腦洞夠清奇!沈清秋記住了。 明帆也訕訕道:「弟子以為,如果是魔族,要讓男人生孩子,也不是不可能嘛。」 眾人在後紛紛猛點頭。沈清秋倍覺崩潰,據理力爭:「就算是生了,也不可能短短幾個月就長這麼大!」 明帆又道:「誰知道呢。弟子們以為,如果是洛冰河那妖怪的兒子,就算是生下來就這麼大只,也不是不可能。」 「……」 清靜峰久違的罰抄大業,在今晚重臨人間。
好不容易抽空回一趟蒼穹山,十二峰難得湊齊了人,自然要開個會聚個餐什麼的。 沈清秋許久不曾坐到穹頂殿後殿的第二把交椅上裝逼了,這感覺十分之令他懷念。 和諸位峰主一一頷首招呼,「久見久見」、「別來無恙」、「客氣客氣」一通,摺扇一展,滿面春風。 岳清源見到他,似乎神色有些怪異,然而並沒多說,在首位落坐,對他笑了笑,將手頭一疊卷宗放在案几上,尚清華趕緊上來拿了它,自覺發放下去。 沈清秋接了尚清華遞過來的單子,先是隨意瞟了瞟他。尚清華不知是又幹了什麼惹惱了漠北君,嘴角腫了,衝他可憐巴巴一笑,沈清秋不忍卒看,目光挪到卷宗上,商討事宜的重點已用硃砂重彩勾出。 他只瞅了一眼,噗的一聲把剛喝下去的茶噴了出來。 一,嚴打《春山恨》《冰秋吟》等抄本,禁止任何版本在任何場合流傳,無論是公開場所或是私底下。限定在一月內自覺上繳,否則如若清出有人私藏或傳閱將嚴懲不貸。插圖本罪加一等。 二,由於接到多方投訴,百戰峰相關負責人須加強管理,嚴令禁止跨峰聚眾鬥毆行為。 三,接到少量投訴,清靜峰練琴須注意時辰,避開午休以及夜間時段。 四,仙姝峰要求加固加高圍攔,並申請圍欄通雷。 五,苦行峰歷年來日漸人脈稀少,要求擴大招生,申請下次開放山門時批准其擁有優先擇徒權。 六,蜂主須抓緊各峰教育,門下不可在外以蒼穹山弟子身份與幻花宮弟子公然斗殿。 七,執行任務時若遇魔族不可貿然出手,弄清直系和其所屬部門,再決定是否應敵。 …… 當眾噴茶是十分不妥的舉動,然而他不需要擔心失儀,因為在看完第一條之後,十二位峰主裡有八九位和他同步噴茶,在這樣的大環境下顯得他也不是那麼突兀了。 議事廳內,陷入了謎之尷尬,任沈清秋把扇子搖得風生水起也揮之不去。 《春山恨》何德何能,竟然排在第一位。而且還多了個什麼鬼,《冰秋吟》又是什麼玩意兒?! 會畢,沈清秋滿心窩囊地朝清靜峰走,沒走幾步,發現不少峰主都跟著走了過來。 沈清秋和顏悅色道:「諸位師弟師妹,你們回峰,似乎不是這個方向?」 齊清萋道:「那是因為本來就不是要回峰呀。」 沈清秋早知道必有此一劫,猶自掙扎:「怎麼忽然想到清靜峰來做客了?竹舍簡陋,唯恐招待不周。」 「裝什麼傻,知道你的竹房子簡陋,誰要去看你,當然是去看你藏起來的那個寶貝徒弟。」 這群人興致勃勃地意圖把洛冰河當稀奇玩意兒參觀,沈清秋無奈道:「他要生氣的。」 「不是我說你了,沈師兄,他一個徒弟還敢跟你一個做師尊的生氣?你是不是沒怎麼好好管教他?」 「這可不行,不管你們現在是什麼關係,該管教的還是得好好管。」 「氣就氣,怕什麼。反正洛冰河現在功力不足一成,此時不氣更待何時。」 苦行峰峰主長年因為苦行生活,火氣旺盛,這次又沒要夠他想要的優先錄取名額,越發不耐煩,道:「廢話這麼多,害怕吃光了你那點茶葉不成!走啦走啦。」 沈清秋早知道逃不脫這一出,被連拖帶拉地往清靜峰走,滿頭黑線。 怎麼你們什麼都知道,這麼清楚,好像比我還要清楚! 一個兩個他尚且擋得住,可數位峰主一窩蜂地湧進竹舍,他就攔不下了。齊清萋一進門就「噗」地破功了。 洛冰河躺在床上睡得正熟,被角掖得嚴嚴實實,還是他離開時的模樣。沈清秋比手勢道:人都睡了,別打攪了。 柳清歌往裡瞟了一眼,忍不住道:「怎麼他看起來,跟昨天不一樣?」 不一樣?沈清秋轉頭,果覺有不一樣。洛冰河像是長大了兩歲,現在是七八歲的模樣。魏清巍小聲道:「長勢喜人!長勢喜人!」 齊清萋細細端詳了一陣,道:「照他這個長法,這衣服很快就不能穿了吧?」 沈清秋還沒想過這個問題,仔細想想,今早洛冰河的衣服穿起來確實不那麼合身,手腕似乎短了一小截,忙道:「果真,我粗心了。明天我帶他下去買幾套。」 齊清萋道:「買什麼,現成的不知道用?隨便上仙姝峰來拉幾個姐姐妹妹給他做幾套新衣服不就成了。」 聞言,幾位峰主不厚道地桀桀笑出了聲。光是想像一群香粉撲鼻的仙子們圍著一個苦大仇深的斷袖魔族鶯聲燕語,那幅畫面便夠這群整天閒得沒事幹的峰主樂一壺了。見他們落井下石幸災樂禍,沈清秋心中為尊嚴掃地的洛冰河不忍,忙道:「適可而止適可而止。走了,去廳裡坐,不要在這裡圍著他看。別笑了!仔細把人笑醒了。」 「以前不讓我們看,現在也不讓啊?沈師兄太不夠意思了。」 沈清秋道:「給我點面子。」 「那好。沈師兄晚上一起去醉仙峰喝酒啊。」 「我還要看顧洛冰河……」 「你以前就成天窩在這塊地方不挪,後來又被拖著到處跑,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就不要管小孩子了,咱們聚一聚嘛。總該有時間做你自己的事,不能一天到晚都圍著你徒弟轉吧。」
好不容易迅速打發了一群同門,回到竹舍,沈清秋頭都大了一圈。 洛冰河已醒來,坐在他原來的書案上,腿夠不到地面,懸在半空,一旁地面堆著比他人還要高的卷宗。手執一管硃筆,一邊核對項目一邊做標記。 沈清秋看了一會兒,進門問道:「你在幹什麼?」 洛冰河抬頭道:「師尊許久不歸,典籍無人打理,弟子想重編一份目錄入庫。」 沈清秋道:「你現在好好休養即可,這些事情不必要管。」 洛冰河道:「可是師尊不在,我也沒有別的事情,不如就把它做了。」 沈清秋在他身旁坐下,想了想,問道:「回清靜峰,你很不開心?」 洛冰河微笑道:「師尊這是什麼話?弟子怎麼會不開心?」 沈清秋慢吞吞起身,往外走去。忽然,他邁不動步子了。 洛冰河已跳下書案,抱著他的腿,咬牙切齒道:「……沒錯,弟子……不開心!」 沈清秋道:「這就對了,不開心要說出來。今後有什麼話,都不要憋在心裡。若你實在不喜歡清靜峰,那等你回覆原身之後,咱們再走就是了。實在你目前的狀況不便頻繁出行,萬一突生異變,蒼穹山起碼能護你一護。」 洛冰河道:「我喜歡的!可是我喜歡的清靜峰,就只是清靜峰,不是蒼穹山,除了師尊你我,也沒有其他人。」 不是。沈清秋心想,你喜歡的這個清靜峰,現實中從來就沒存在過吧…… 洛冰河悶悶地道:「師尊,是不是跟我在一起,你真的少了很多做自己事情的機會?」 沈清秋失笑:「方才裝睡裝得倒是好。耳朵也尖,功體恢復幾成了?」 洛冰河道:「師尊……我不願意回來,不是因為不喜歡這裡。而是因為……在這裡你太容易被搶走了。」 他鬱鬱地道:「如果是之前的我,還有點信心能把你搶回來,無論用什麼法子。可是現在的我,真覺得……爭不過別人。」 沈清秋在他頭頂上敲了一敲,道:「要你去爭什麼?不用搶,師尊就會自己跟著你走了。」 交流對象的形象,當真至關重要。如果是成年版的洛冰河,就是拿刀子架在他脖子上,沈清秋也說不出這麼露骨肉麻的話,可既然是能抱在懷裡、肯抱著他腿撒嬌求安慰的迷你版,沈清秋就什麼心理壓力都沒有了。 洛冰河仰起臉,含情脈脈地望著他。 花好月圓,良辰美景,暗香浮動,氣氛甚佳。忍不住心蕩神馳。 洛冰河水汪汪的眼眸越燒越旺,終於按捺不住,將沈清秋推倒在竹榻上,欺身撲了過來。 他趴在沈清秋胸口,兩人大眼瞪小眼。 沈清秋:「呃……你可以……繼續。」 儘管繼續,也幹不了他想幹的事…… 神情裡,儘是掩藏不住的同情。 半晌,洛冰河尚嫌稚嫩的嗓子,終於發出了一聲忍無可忍、痛恨世界的咆哮。
春山恨,冰秋吟
「等等,你先冷靜一下。」 洛冰河卡在沈清秋雙腿之間的身體又往前挪了一段,道:「可是弟子今天看到了一樣非常有趣的事物,恐怕幾天之內都冷靜不下來了。怎麼辦呢師尊?」 在蒼穹山休養了月餘才終於慢慢修回原身,沈清秋心知今日必定不能善終,卻仍鎮定道:「這還不好辦。是什麼東西,你且拿來給為師瞧上一瞧,我們大可以探討一番。在那之前,你先換個正常姿勢,好好說話。」 洛冰河點頭,直接忽略最後一句,道:「好,那就給師尊瞧一瞧。」 他不緊不慢,從懷中取出一本薄薄的小冊子。 那小冊子花花綠綠,乍看十分豔俗,並且眼熟。 沈清秋正狐疑著,洛冰河翻了開來,挺直腰桿,清聲朗氣地誦讀了出來。 「……入夜之後,洛冰河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慣睡柴房冷地,忽然躺了床鋪,反倒難以入眠。尤其是思及心心唸唸的師尊正躺在不遠之外,只隔著一層屏風,一層紗帳。白日的噓寒問暖、慇勤關切如在眼前,更是彷彿有一團邪火壓在腹中,越燒越旺,越竄越高……」 沈清秋:「……」 洛冰河面不改色,繼續念道:「……洛冰河摸上了床,窸窸窣窣解了沈清秋的中衣帶子,探進布料內,只覺光滑細膩,肌骨柔韌。意亂情迷之中,神智昏茫,將腰帶也扯斷為兩截……」 沈清秋望了一眼地上剛被洛冰河洶洶扯斷的腰帶,雞皮疙瘩起了一身,竟無言以對! 洛冰河收一收冊子,抬眼一本正經道:「這上面說,弟子破處正是在搬出柴房的那一晚。情火高漲,淫心大起,深夜摸黑進竹舍內室,將被夢魘壓制住、動彈不得的師尊如此這般,如此那般,恩愛繾綣,直至天明。」 什麼鬼! 沒記錯的話洛冰河那時候才十五歲吧! 喪盡天良! 喪心病狂! 洛冰河邊翻邊道:「書裡這個『洛冰河』,除了要比弟子膽大、敢作為以外,對師尊的這份心思,倒也八九不離十。」 沈清秋道:「你若當真這樣『敢作為』,為師不保當場就要了你的小命。」 洛冰河俯下身,親他的耳垂,熱氣在他耳廓邊磨磨蹭蹭,撒嬌道:「師尊,不是您說,要一起探討的嗎?好歹多看兩眼啊。」 不敢看,怕瞎了鈦合金狗眼沒地方換! 洛冰河嘻嘻笑道:「不願意看?那讓弟子讀給您聽。」 他抑揚頓挫道:「自那夜師尊失身於『洛冰河』之後,將這忤逆弟子狠狠責罰一頓,有心將他趕下蒼穹山派,卻最終不忍下手,只是冷淡對待,直至仙盟大會,異變突生,師徒分離,輾轉幾載,重逢之後,『沈清秋』終於被『洛冰河』逮了個正著。來啊師尊,你看,幻花宮水牢這段,寫得可精彩呢。」 沈清秋拗不過他,又實在有點好奇,一時沒把持住,從眼角睨了一下。 只這一下,活活被劈了個外焦裡嫩。 《春山恨》第三十七劫之水牢情挑 沈清秋搖著頭,口齒不清道:「洛……冰河,你……你放過我……」 洛冰河握住他兩瓣臀肉,揉捏幾把,往兩邊拉開,強迫那被蹂躪了無數次的後穴暴露出來,獰笑道:「師尊,你現在哭著讓我放過你,當初可想過會有今日?」 沈清秋啜泣不止:「已經腫了……插不進來了……」 果然腫得厲害,幾乎不能看了。一圈鼓鼓的紅肉腫得發亮,緊密閉合,看上去極難突破。洛冰河心生幾分憐惜,可很快想起當年沈清秋拋棄自己的模樣,恨意激盪,冷酷無情地挺身而入,只插了小半,就覺得異常困難。因為紅腫,比平時的穴肉更火熱濕滑,但也更窄緊。 沈清秋哭得梨花帶雨,嘶嘶吸氣,被強行突入的陽具捅得痛不欲生。奈何雙手被縛,徒勞掙扎扭動,始終不得解脫。 沈清秋:「……」臥槽這尼瑪什麼玩意兒! 這梨花帶雨的��特麼的是誰!這邪魅狂狷的貨是誰! 明明每次上床哭得最厲害的那個是洛冰河好麼! 看看作者的名字:柳宿眠花。一聽就不是什麼好東西,跟向天打飛機必定是一路貨色。 洛冰河閱讀完畢,評價道:「若是換了弟子,斷然做不出這等強逼之事。師尊只要皺一皺眉頭,弟子便下不去手,如何能到這痛哭的地步還不甘休?這裡的處理,有些失真了。」 豈止是失真……這是OOC。徹底的OOC。OOC得沒邊兒了! 什麼鬼春山恨!壓根就是個OOC到天際的*RPS同人天雷小黃文,居然還能這麼火!怪不得以往總聽妹子說,越雷的文越容易成為圈內紅文! 不對重點不是這個……沈清秋詛咒寫這本小黃書編這支小黃曲的人一輩子不舉!單身狗!活該一生擼,擼到死���娶不到老婆! 洛冰河道:「師尊何故臉色忽白忽紅?後面的情節,更加跌宕起伏,令人撫掌叫絕。雖說那五年內,我敬師尊軀體如聖,從來也不敢做什麼稍有褻瀆,但既是坊間流傳的小冊子,這些獵奇的情節,看看一笑,倒也無妨。」 沈清秋一眼瞅到個標題:《春山恨》第四十九劫之五年空待。 蛋碎一地。 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這個標題! 新世界的大門也不放過!不至於這麼重口吧?! 事實證明,沈清秋低估了《春山恨》作者的下限。 燭光顫動,沈清秋儘管無知無覺,可眉翠唇紅,整個人都染上了一層春色。 洛冰河將他綿軟的雙手搭上後脖頸,才去親吻,看起來彷彿沈清秋醒了過來,主動勾住洛冰河脖子回吻。 簾子墜地,無風而動,抵死纏綿中,凌亂衣衫委頓在地。晃動不止的紗縵間傳來洛冰河低沉的喘息。 沈清秋毫無生氣地趴在洛冰河身上,被他堅實的臂彎鎖在懷中。兩粒乳珠被吮吸得豔紅腫脹,像兩顆小小的成熟果實。臀部上儘是青紫的手印。身下被肏到熟紅的肉穴還軟軟含著根半硬的陽根,股間一片濕淋淋的水光。 沈清秋被雷哭了。 這也能下得去手!挑戰三觀挑戰道德極限! 據說綠丁丁生子文很火老天保佑《春山恨》千萬不要千萬不要有生子情節謝謝啊! 隨著幾頁匆匆翻過,緊接著又是一記轟天神雷。 《春山恨》第五十五劫之天魔邪血 兩人胸膛緊密相貼,洛冰河感覺懷中人肌膚細膩幼嫩,在山泉中浸泡,更是水光潤滑。 他一言不發摟住沈清秋,低頭深深一吻,時而咬住他的唇瓣輕輕撕扯,時而探入舌頭,在他口中肆虐糾纏。 沈清秋雖不情願,奈何天魔血在腹內作怪,渾身無力,加之被吻得喘不過氣,胸口不規則起伏,乳尖在洛冰河肌肉上蹭動,漸漸挺立。不知不覺被掰開了雙腿,洛冰河猛地衝了進去。 雖然兩人胡天胡地鬼混了好一陣時日,沈清秋早便能適應洛冰河的巨物了,可突然闖入,還是極為難受。尤其是肉棍捅開腸壁的瞬間,溫熱的泉水也趁機湧入,下面的嘴喝了不少水,掛在洛冰河腰部兩側的腿頓時夾緊了,腸壁也跟著顫慄不止。洛冰河只覺那個小洞又箍又吸,舒爽無比,大力揉捏沈清秋臀肉,邊讓他放鬆,邊調整姿勢。 不一會兒,沈清秋緩過氣來,含淚斥道:「……滾!」 洛冰河笑道:「師尊嘴上這般斥罵,可身體卻不聽使喚呢。」 沈清秋咬牙不甘道:「……若不是你給我喂了那毒血……我又怎會受你這白眼狼這般折辱……」 在天魔之血的操縱下,他只有乖乖把雙腿分得更開的分,放鬆後穴,方便洛冰河肏弄。穴肉軟媚地含著洛冰河,細細吮吸。沈清秋越喘越亂,欲哭無淚,被捅得狠了,就抿緊嘴唇,鼻子裡洩出低哼。洛冰河一手托他臀部,保持兩人胯部緊密相嵌,一手不輕不重地拍打沈清秋渾圓雪白的臀瓣,插一下拍一下,拍得沈清秋羞憤萬分。 一輪過後,休息不到片刻,洛冰河抱著他出水。離水之後,絲絲冷氣侵體,沈清秋手腳連帶後穴都縮了縮。洛冰河將他獻祭一般赤裸裸攤平放在溫泉旁一塊大青石上。幕天席地下抱作一團。 青石冰涼,沈清秋剛躺上去便一陣扭動。他膚色白皙,剛經歷一場劇烈情事,被泉水蒸騰,周身泛出豔麗的粉色,漆如星點的黑眼睛裡水光蕩漆渙散,又倦又困,心灰意冷,轉過頭去,不肯直視洛冰河這逆徒。 洛冰河卡在他雙腿之間,把潔白的小腿扛上肩頭,陽具一下挺進去,又不緊不慢抽插起來。內壁每一寸都被撐到極限,被柱身狠狠擦過。肉洞口的褶皺也被撐得平滑。 沈清秋:「……」 迷J強J逼J,花樣百出,作者玩得很開心嘛…… 洛冰河道:「其實我從沒想過,天魔血還能作這用途。」 沈清秋默然不語。見識過《狂傲仙魔途》原作的下限,他不是沒想過。只是他沒料到居然有朝一日能看到這用途被寫在他身上。 沈清秋道:「……長見識了。」 洛冰河點頭:「長見識了。」 他又道:「既然如此,弟子總不能教這見識白長吧?」 沈清秋警告道:「洛冰河,為師雖然應允你……但可沒應允你玩這許多花樣。」 洛冰河怔了怔,道:「哦。弟子知道了。」 他神情有點沮喪,但也沒強求。這下,反而是沈清秋不自在了。 洛冰河從來沒在這方面對他做過什麼要求,因為活爛,總是小心翼翼,甚至有點看他臉色的意味。好不容易看了教材找到點自信,想和他試一試,就被他潑冷水…… 沈清秋坐立難安,半晌,終於拿起扇子,擋著臉,矜持地道:「你想怎麼做?」 洛冰河當即生機勃勃、春暖花開起來。見狀,沈清秋也暗暗高興了一下,心道大不了老臉豁出去跟他玩兒一回,反正做都做過了,還要那面子做甚。 為保險起見,他還是忍著額頭跳動的青筋,拿起《春山恨》匆匆翻過,並沒有看到什麼太不科學的體位或者清奇的玩兒法,略略放下心。誰知轉身便見洛冰河認真捧著一本更厚的冊子,笑容滿面地迎了過來,道:「師尊你拿著那本幹什麼?」 沈清秋無言,看了看洛冰河手裡的冊子封面,正是榮幸地與《春山恨》並肩成為嚴打對象雙傑的後起之秀《冰秋吟》。作者:三聖母。 洛冰河道:「這本教的東西更多也更詳細,具體操作起來上手很快。弟子這壺花釀便是按著它教的法子製成的,今天就看看是不是如書中所言那般具有奇效了。」 我看是下限更低吧! 無論如何,沈清秋知道,這壺酒肯定不是用來喝的。 等等,道具都早就準備好了,剛才那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又是裝出來玩他的呢?!
洛冰河提起沈清秋的胯,使之形成臀部高高翹起的姿勢,腰肢塌陷,彎成一道柔軟曲線,背對著他。 這是沈清秋答應他要求的條件。如果他一定要照著書上的玩兒,那就得從後面來,否則沈清秋這皮子薄的老臉真沒地方擱。洛冰河雖是一直有「正面上師尊」的執念,可一來急於將所長見識投入實際操作,二來被小冊子科普了身處下位者更容易從後背式得到快感,便也歡欣答應。 他提起那壺難得的佳釀美酒,將細長的壺嘴對準沈清秋身後那點緊閉的粉紅,緩緩塞了進去。 壺嘴前細後粗,突入容易,越往裡塞,後穴把它吃得越緊。冰涼的酒水汩汩灌入甬道,腸肉受刺激,劇烈收縮,沈清秋抓緊身下被縟,眉尖緊蹙。 他耳朵能聽到酒汁「咕咚咕咚」灌入腹中的聲音。小腹的飽脹感和下墜感越來越明顯。沈清秋忍不住道:「夠了……」 洛冰河聽話地依言不動,可酒壺長嘴仍插在他後穴中。 這酒初嘗清淡,後勁卻強悍。不一會兒,沈清秋的腸壁就被燒得火辣辣地疼。他無論如何都緩解不了這又疼又癢的感覺,便挪動著胳膊,往前爬了一小段。 這次洛冰河倒是沒攔著他,壺嘴脫離後穴,發出「啵」的一聲。他立刻在酒汁流出前絞緊穴口,接下來,就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若當著洛冰河的面,任由酒汁從他後邊淌出,實在太過羞恥。可他剛才只爬了一會兒就受不了了,輕微動作都害怕夾不住後穴。 洛冰河覆上他的身體,一手玩弄他尖尖的淡紅乳點,啃咬光滑的肩頭。另一手提起他痠軟無力的臀部,扶著陽具,硬燙的頂端威脅似地頂著他後面,對準那小洞,磨了兩下。 看來他真是從那見鬼的小冊子學到不少……沈清秋被他玩得難過,雙手絞扯身下床單,起了一層薄汗。 剛分了點心,一個不注意,便被破開了禁閉的穴口,長驅直入。 剎那間,沈清秋從腰到腿,徹底軟了。勉強撐著上半身的手臂也支不住,趴了下來。唯一慶幸的是洛冰河尺寸可觀,塞滿了腸道,酒水還被牢牢堵在沈清秋肚子裡,不至於外洩。 被這種東西一插到底,他還是疼。但這疼法之中,似乎又有點什麼不同。 酒水擦得他整條腸道的肉都火辣辣的,又脹,又熱,又濕。等到洛冰河開始抽插起來,交合處便無法控制地隨著嫩肉外翻淌出酒液來,彷彿蜜汁橫流,動作間「咕嘰」水聲不斷,羞得他面紅耳赤。小腹深處酥麻酸澀,渴望被粗魯地頂戳擠壓,被搗爛發癢的陽心,菇頭頂端卻總只不輕不重頂一頂那一小片軟肉,急得沈清秋扭動腰肢,忍不住將臀部往後送。 這個微弱的舉動教洛冰河逮了個正著,他頓了一頓,喘一口氣,欣喜道:「師尊?舒服嗎?我做得好嗎?!」 抽插得飛快,微紅的透明酒汁從交合處漏出,越來越多。沈清秋白皙雙股之間被幹得水花四濺。美酒和徒弟的陽具在腹中翻江倒海,激盪不止。沈清秋被逼得骨節發白,死死揪住被縟,狼狽不堪地閉緊了雙眼。 洛冰河不依不饒道:「舒服嗎?舒不舒服?」 沈清秋低聲說了什麼,他聽不清,俯下細聽,順便把身下之物送得更深。 沈清秋尾椎一陣脹痛,嘆道:「……臉……臉……」 酒水的烈勁燒得沈清秋渾身紅通通的,同時也像被那酒水蒸騰了一般,連氣息都發出清甜之味。洛冰河忍不住和他側著頭接吻,舌尖在他口腔內搜刮,只覺他津液都是香醇的酒味。 「師尊。」他說,「你要看著我的臉麼?」 沈清秋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洛冰河道:「想好了。從後面來,原本是師尊要求的。若是又要改成正面……怕是沒那麼容易再翻回去。」 他沙沙的低音在沈清秋耳邊縈著熱氣,沈清秋暈頭轉向,糊裡糊塗絞了絞後面。 洛冰河猛地拔了出來,將他粗魯地翻成任人宰割的仰躺位。 沈清秋白淨的臉頰泛著淡粉色,眼睛和鼻尖紅得尤其厲害,睫毛掛著一點淚珠。洛冰河一一親過,一手手指憐惜地在他穴口的嫩肉外緣輕揉慢捻,另一手掌拖著他的背部,扶了起來。他輕聲道:「師尊……你看。」 沈清秋的下頷被他引導著,一低頭,就看見了自己白皙的大腿根部,給酒水和精液糊得狼藉一片。兩團豐滿的肉丘中間彷彿被肏開了一朵花,腫得肥了一圈,內壁外翻,且在可憐地抽搐著,吐出些白濁。 「……」沈清秋說不出話,下意識舉手遮住眼睛。 洛冰河安撫地吻他面頰數處,再次插了進去。 沈清秋又覺一陣辣痛。洛冰河不再以掌托著他的背心,他倒了下去,黑髮在枕席上散開,十指無力地陷入洛冰河背部緊繃的肌肉,仰起脖子來。 大進大出一番,沈清秋肚子裡的酒水已流得差不多了。被烈酒里奇外外洗了個遍的內壁,這時正是絕佳狀態,熱乎乎的彈性十足,敏感多情,又戒備不安,想全力擠壓吮吸入侵的外物,又害怕被這東西擦破了薄薄的襞膜。水穴被插得滋滋作響,沈清秋雙腿糾纏在洛冰河腰間,滑膩如脂的大腿內側摩挲著他的肌膚,腳趾蜷縮,神情醉暈暈的。 酒香飄散,酒意正濃。沈清秋確實是……醉了。 可他尚未醉到不省人事,洛冰河便讓他醒了。 洛冰河托著他臀部,從床上站了起來。 沈清秋自身重量下沉,那根陽物立刻頂開層層軟肉,戳中了極深的一點。他一顆心臟險些要被這一記從喉嚨頂出來,彷彿戳穿他的是一柄利劍,拚命扭動。可他現在整個人被懸空抱在半空,扭得再狠,也只是讓肉穴和入侵之物更加緊密相嵌,讓這孽徒的物事在他體內怒脹好幾圈,撐得幾欲嘔吐。 更可怕的還在後面,洛冰河開始走動了。 這姿勢讓沈清秋把洛冰河的陽具吃得極深。每走一步,那根器具始終不拔出來,在他體內微妙地攪動、轉變著角度,卻始終享受著沈清秋穴肉戰戰兢兢收縮按摩的侍候。除了被插得太深想吐,他還害怕自己會摔下來。 沈清秋實在受不了,斷斷續續道:「等,等等……太深了……冰……冰河放、放我下來……」 洛冰河咬他的耳垂,帶著輕微喘息呢喃道:「師尊……不夠深……還不夠……」 沈清秋肚子被他塞得滿滿脹脹,難過道:「你還要多深……你還要進到哪裡!」 洛冰河將他抱著插得痛快了,把他按到了桌上。沈清秋上身被壓得緊緊貼著桌面,雙手被反剪,雙腿虛軟地踩在地上。 他臀部卡在桌沿,蓬門大開,緊貼著洛冰河頻頻進攻的胯部,桌子被撞得搖晃不止。 沈清秋的臉貼著桌面,感覺雙股正中間,一根硬物進進出出,已經很勉強,從雙腿到臀部,瑟瑟發抖,幾乎站不住。可洛冰河兩手還捧著那兩片雪白的臀瓣,往股溝中間擠壓,享受同時被腸壁和臀瓣緊夾的滔天快感。 沈清秋只覺得股間的異物感前所未有地折磨人,臀部還被不斷地揉搓拍打,雖然不痛,卻羞恥得很。不一會兒,洛冰河又換了個玩兒法。每次只淺淺拔出一點點,再更用力地塞回去,手底臀肉都被他十指擠得變形了。沈清秋趴在桌上,內壁深處嬌嫩的肉心被這水磨功夫磨得辣辣的,又疼又癢,幾欲發瘋,卻被死死卡在原地,動彈不得,盡數承受洛冰河的一切。 洛冰河不愧是學霸,有了教材,依樣畫葫蘆,就能教人這麼吃不消! 他欲哭無淚,有氣無力地嗚咽道:「……你……你究竟是還看了些什麼東西……」
◎RPS:Real Person Slash,真人向同人。
蜜月記
清靜峰將混世魔王洛冰河窩藏了十幾日後,眾弟子終於不堪騷擾,跪求沈清秋攜此人「暫避風頭」。 寧嬰嬰嚶嚶嚶道:「師尊,我討厭百戰峰。討厭討厭討厭!他們都好粗魯,山門被踩壞好幾回了!」 明帆含淚控訴道:「師尊……這次真不是我去說的!弟子發誓,您相信我!」他惴惴瞄了洛冰河一眼,提議道,「要不您就把洛師弟放出去跟他們切磋交流上幾場吧。打夠了他們就不會來騷擾清靜峰了!」 洛冰河八風不動,冷淡地道:「我同師尊談議正事的時間都沒有多少,哪來的空同這群野猴子切磋交流。」 沈清秋矜持地搖扇不語。 你所謂的「談議正事」,原來就是研究新菜式,擦洗竹舍的餐具和桌椅,以及不分場合時間地賣巧求歡麼…… 明帆一把鼻涕一把淚,嚎啕道:「師尊——您行行好吧——安定峰的已經不願意來幫咱們修山門了,每次都是弟子上下山幾百里自掏腰包啊——」 沈清秋被他嚎得不勝其煩。 最終,在明帆的千恩萬謝和寧嬰嬰的戀戀不捨中,終於大發慈悲做了件好事,尊駕移出了清靜峰。 所以他老人家很是鬱卒。 要命,這是什麼鬼世道! 師弟L某縱容手下爪牙(……)打上師兄S某的門,打完了還不給賠; 師兄S某受了經濟損失,找師弟X某的部門要求撥用公款,師弟X某又不肯批; 徒弟M某不光沒有為集體奉獻的無私精神,反而要把師父趕下山去。 真是反了! 洛冰河卻一副很是開心的模樣。只要黏著沈清秋,他去哪裡都是一樣,沒有一群礙眼的天天在旁亂晃,於他反而更合心意。 他挽著沈清秋的手臂,歡歡喜喜地道:「師尊,我們接下來要去哪裡?」 沈清秋低頭看了一眼他圈住自己胳膊的姿勢,不忍直視。 真是……越發少女了。 活脫脫兩個采蘑菇的小姑娘手挽著手一起出門。╭(′▽`)╭(′▽`)╯ 沈清秋為自己造的人工雷絕倒。他反問:「你有沒有想去的地方?」 洛冰河想了想,道:「不如去我們以前去過的地方,瞧瞧如今變成什麼樣子了。」 於是,兩人來到了被「趕下」蒼穹派後的第一站,雙湖城。 原本御劍而出,不到一炷香便可抵達,洛冰河卻不知犯了什麼小心思,非要拉著他坐馬車。 坐就坐,沈清秋怎麼樣都無所謂。誰知,兩人上車後,洛冰河一直用那種(自以為掩藏得很好的)期待羞澀眼神盯著他。 車廂內空間不大,沈清秋避無可避,被他這熱乎乎的眼神盯得毛骨悚然。 這……是想玩車震的意思嗎? 想都不用想,為師不會應承你的! 真是反了! 洛冰河盯了他半晌,見他並無特殊表示,顯然沒有會心相通,慢慢低下了頭。 他對了對手指,有點失落地道:「師尊……不記得了嗎?」 沈清秋發現,現在自己每天的心理活動,基本可以用六個點點點來開頭。 他說:「記得?記得什麼?」 洛冰河悵然:「當初師尊帶清靜峰一眾弟子下山歷練,讓我和師尊同乘的事……」 那麼遙遠的陳年舊事,洛冰河居然記得這麼清楚! 而沈清秋卻忘得七七八八了。 洛冰河嘆道:「果然不記得了啊。」 對比之下,沈清秋不免心虛,招了招手,讓洛冰河靠過來,揉揉他的臉,算是給塊小糖吃,道:「師尊一時給忘了,對不住啦。」 洛冰河吃了糖,心滿意足,唇角翹起,道:「嗯。師尊對我的好,遠遠不止這些,又怎會一一記住呢?」 …… 不要把他腦補得這麼慈愛這麼聖父好嗎?他真的只是單純地不記得了,擔當不起這份光環!
雙湖城城門大道。 兩人悠哉悠哉,在街上亂晃。兩側琳瑯滿目的攤販中,一面花枝招展的錦旗迎風飄搖。 沈清秋先是被它吸引了目光,目光下移,移到了旗下襬攤攤主的臉上,原本那「若有若無似隱似現看似儒雅溫和實則冷清疏離」的模式化笑容登時一僵。 洛冰河何其敏銳,立即道:「怎麼,師尊,有相識者?」 旗下一張人頭攢動的小桌,好像是江湖算命先生的卦攤。桌後坐著一位貌美窈窕的女郎,風情萬種一甩秀髮,一抬螓首,與沈清秋遙遙打個照面,登時活像吞了一斤砒霜。 可目光一轉,轉到一旁洛冰河的臉上,對這款相貌的熱愛之情立刻超越了一切,當即眼睛放出雪亮的光,主動招呼道:「仙師別來無恙!」 沈清秋道:「許久不見。夫人風采更勝昔年。」 那美貌女郎正是魅音夫人。 她揮走了小桌旁神魂顛倒的男客們,騰出空位,笑吟吟地道:「仙師如今春風滿面,如何?奴家上次所言,是不是一一應驗了?」 她嘴裡和沈清秋說著話,眉眼卻攝魄勾魂地往洛冰河那邊撩,意有所指。許久不曾憶起,如今回想當年魅音夫人為他所算的姻緣,關鍵字:比他小、身份尊貴、天資過人、一等一的美貌、常伴左右、一往情深……沈清秋驚覺,竟是無一不準! 他道:「夫人妙算,沈某拜服。不過您當年似乎忘了說一件最重要的事情。」 說了那麼多,吹得天花亂墜,就是沒告訴他,你沈清秋命定的姻緣,特麼的是個男人! 洛冰河眨一眨眼,莞爾道:「師尊,您與這位夫人,看來交情不淺。」 他雖然面帶微笑,沈清秋卻聽得牙幫子發酸。 說起來,洛冰河與魅音夫人,原本應該是*四一九無數次的一對狗男女,現在卻正直無比地坐在對面,陰陽怪氣,各說各話,這畫面當真十分詭異。他幹笑道:「淺得很。淺得很。一別經年,不想江湖再見,夫人竟然在雙湖城中幹起了這等營生。」 魅音夫人哼道:「這不都得多謝上次和閣下一起來惠顧奴家的那位仙師。」 洛冰河突然道:「哪位仙師?」 沈清秋第二次笑容一僵。 魅音夫人怨聲怨氣道:「莫要怪奴家背後數落人的不是,當初好聲好氣招待,哪有半分虧待了兩位仙師,那位倒好,一上來就打塌奴家半個洞府,驚走大半姐妹。後來幾次再遇,半分薄面都不留,奴家混了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到這般鐵面無情,不懂風月不解溫柔,只知道喊打喊殺的男人。啐!」 你被啐了啊,柳清歌。你居然被啐了! 這種暴力行為,只有誰能做得出來,洛冰河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看著他:「師尊,是柳……師叔嗎?您和他什麼時候單獨出來過?」 眼看他額頭有青筋隱隱跳動,沈清秋乾咳道:「那都是在你……不在期間的事。」 洛冰河重重捏了捏他的手掌心,道:「師尊能不能給弟子具體說說,您、柳……師叔,和這位貌美如花的魅妖,聚在一起,到底都幹了些什麼呢?」 沈清秋哄他已經是輕車熟路,步驟如下: 淡定地先說:「不如你貌美。」 在魅音夫人抽搐的笑容前,再保證:「真的沒有幹什麼。」 如果仍不管用,重複以上步驟。 魅音夫人還嫌火上澆油得不夠,在一旁道:「雖然臨走前給那位仙師散了一把魅妖迷香,不過依那位的冷情冷性,想必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魅妖迷香是什麼玩意兒,聽名字就知道了。春天裡的藥啊! 洛冰河勃然變色:「『沒有幹什麼』?」 ……天地良心,真的沒有幹什麼。連幫擼這種程度的都沒有! 洛冰河又酸又恨地道:「弟子在無間深淵裡披荊斬棘,師尊卻在山清水秀之地,和別的男人流連忘返……」 「別的男人」是什麼鬼,好好說同事或者同門不行嗎? 沈清秋正直無比地搖扇哼道:「流連忘返是什麼?一個人在群魔亂舞的荒山野嶺,把另一個人踹下了冰冷的水坑,泡得一場傷寒,這種事有什麼好值得羨慕的!」 「就這樣?」 「就這樣。」 魅音夫人咬著指甲,恨恨道:「什麼水坑!那是奴家心愛的玫瑰花池……」
陳宅。 既然來了雙湖城,那自然要找點事做。少不得為民除害什麼的。 打聽一番,居然又是陳宅府上出了怪事。 當年窮凶極惡的剝皮魔化身老爺愛妾蝶兒藏匿府中,被當場打死後她住過的廂房一直不得安寧,夜夜聞鬼哭狼嚎,令人膽顫心驚,多年一直不得解決。 陳員外已近古稀之年,白髮蒼蒼,依舊雄心不減。數年前好歹身邊扶著他的美貌小妾只有蝶兒一個,如今卻一左一右,美妾成雙。狂愛女色之心,分毫不因剝皮魔曾潛伏在身邊而削弱半點。 這位老爺子年事已高,卻記性不弱,見了沈清秋還知道大喊「沈仙師」。 「沈仙師」之高冷,一如當年。等到問起身邊這位公子,才終於微微牽了牽嘴角,溫文作答:「是我當年的小徒弟。」 陳老爺笑道:「難怪看來眉目依稀眼熟。如今看見仙師與愛徒,方才驚覺,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 一番寒暄往來,自然還是交給回歸事事代勞小秘書角色的洛冰河。沈清秋樂得站在一旁閉嘴裝逼。 眼見酷炫狂霸踐的魔界之主洛冰河耐心得彷彿一件貼心小棉襖,沈清秋難免飄飄欲仙,感覺良好,看他的目光忍不住越發慈愛。而洛冰河說兩句就要回頭看他一眼,這一眼挪過來就轉不回去了。一對師徒就這麼在外人面前眉來眼去半晌,沈清秋才猛然驚醒。 這是何等地傷風敗俗! 去廂房的路上,洛冰河總想去牽他的手。沈清秋一來顧忌旁人,二來有心逗他,偏不給牽。身法手法輪番上陣,若是被修真者或是魔界的誰誰誰看到這對師徒拿本門本脈的術法來打(ㄉㄚˇ)打(ㄑㄧㄥˊ)鬧(ㄇㄚˋ)鬧(ㄑㄧㄠˋ),不倫不類,非吐血三升不可。 傳說中鬧鬼的廂房無人敢接近,自然清靜非常。院子還是當年那個院子,一點沒變,只是陰氣頗重。洛冰河見終於沒了人,立刻黏了上來,磨磨蹭蹭從背後摟住他的腰,把下巴擱在他肩膀上,輕聲試探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師尊還記得不記得?」 當然記得。這裡不就是他第一次使用簡單模式的地方! ……好吧開玩笑的。他怎麼可能不記得,這裡是他第一次坑洛冰河坑得夠嗆的地方。 那時,為了保命,險些就讓剝皮魔一掌打上洛冰河的天靈蓋。這事做得比較不厚道,現在想起來還犯怵,沈清秋也不好意思細想。 見他不應,洛冰河幽怨地控訴:「師尊,你,你真的忘了?弟子心裡,很是難受啊。」 自從兩人鬼混到一起(……),洛冰河一天少不得要難受個三五十次。跟別人多說兩句話他要難受,少吃兩筷子他要難受,洗個澡嫌浴桶小讓他滾出去也要難受……他的難受就跟吃蠶豆似的。「喀嚓」一下就來了,「喀嚓」一下又沒了。 但是站在這個曾經的「犯罪現場」,沈清秋心中有愧,忍不住就要軟化幾分,吐槽狂魔剛要上線就萎了。他反手上去,拍拍洛冰河的臉頰:「別鬧小脾氣了。今天師尊答應你一個要求。眼下先把這裡的邪物了結了再說。」 洛冰河欣喜:「真的?」 「師尊什麼時候……」剛想接下去,沈清秋及時閉嘴,避免了自打臉的悲劇。無論說「什麼時候騙過你」還是「什麼時候坑過你」,都是妥妥的自打臉啊。 「既然師尊說了……」洛冰河紅著臉,拿出了一截一截的紅繩。 捆仙索你好,捆仙索再見! 見沈清秋露出匪夷所思的神色,洛冰河也沒有勉強,嘆了口氣,仰頭望天,幽幽地道:「自那日從剝皮魔手下化險為夷後,不知為何,好幾天晚上,弟子都會做奇怪的夢。」 呃,什麼叫奇怪的夢。醒了之後會洗內褲的夢嗎? 造孽啊!原來他還是洛冰河青春期的性啟蒙老師。性啟蒙對象對人的一生是至關重要的,就算不是波濤洶湧的大姐姐,起碼也要是文秀瘦弱的鄰家妹妹吧。洛冰河的人生真是悲慘得難以一言蔽之,給他啟蒙的居然是個帶把的……掬一把同情淚。 可是再同情,他也不會就範的。節操這玩意兒雖然在洛冰河的軟磨硬泡下已經沒剩多少了,但能撿起來一點算一點。還有更重要的是你先幹正事行不行,有一團黑霧在你身後凝聚啊。出來啦,它出來啦! 洛冰河恍若未覺,自顧自煩惱道:「時至今日,弟子仍時時被這夢境困擾。」 要說之前倒也還信,到了現在,操縱夢境得心應手的洛冰河還會被「困擾」,這謊話也太厚顏無恥了,厚顏無恥還理直氣壯。沈清秋把手放到修雅劍上,呵呵道:「所以?」 洛冰河頭也不回:「所以,我……」 那團黑霧忍無可忍,咆哮道:「我&*%¥#@&!你們瞎了看不到我?!」 這聲音如此熟悉如此親切,沈清秋問道:「蝶兒?」 黑霧斥道:「什麼蝶兒花兒,我就是我,我就是曾經讓此地聞風喪膽的剝皮魔!」 沈清秋啞然。 這不就是那個初級階段任務裡,被他一掌拍死的小怪嗎……原來傳聞中的怨靈就是這廝。無論生死都不忘擾民,當真是兢兢業業! 黑霧「噗」地吐了一團黑煙,沈清秋估摸著對它而言,這就相當於吐了一口唾沫。它道:「你們這對姦夫淫夫,竟敢跑到我眼前來卿卿我我,死到臨頭猶自不知!」 洛冰河皺了皺眉,問沈清秋:「師尊,是直接殺了還是收起來拷問?」 沈清秋想再看看它究竟能蠢到什麼地步,舉手示意他先不動。黑霧「咦」的一聲,飄得離沈清秋近了一點:「你看起來有點眼熟。」 當然眼熟了。殺你的兇手就站在你眼前,居然還只是疑惑地說「欸你有點眼熟」。多少年過去了,這得有十年了吧,在簡單模式的威力影響之下,蝶兒居然非但智商愣是沒有半點的提高,記憶力還下降了不少! 沈清秋咳了一聲,提醒道:「沈某……清靜峰峰主。」 「……」 黑霧炸了:「沈清秋!原來是你!那他又是誰?!」 「你也認識的。」沈清秋頗不忍心地道,「當時他也在場。」 黑霧想了半天,恍然大悟道:「是你那個小崽子徒弟!」 「哈哈哈哈哈哈哈!」終於記起來之後,蝶兒狂笑不止,「沈清秋,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迴!你居然被自己的徒弟給……嘿嘿了。真是傷風敗俗!令人不齒!我就知道,一定會有人替天行道的!」 沈清秋:「……」 不是。你一個為非作歹、遭到報應、被人替天行道一掌拍死的魔,不太適合說「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迴」這種話吧? 笑著笑著,奇異的景象出現了。彷彿大風吹散一團炊煙,黑霧逐漸消散。只剩最後一縷黑煙時,它還在滿足地喟嘆:「報應啊,報應!沈清秋你終於遭到報應了。你活該,我死而無憾!」 ……這是成佛了?升天了?被超度了? 它對於「死而無憾」的要求,是否也太低了點…… 而且洛冰河縱使麻煩,也沒到「報應」的程度吧! 院子裡的陰氣霍然潰去。洛冰河道:「師尊,我們繼續?」 沈清秋嘴角抽搐,看了看還拿著一摞捆仙索的洛冰河,竟無言以對:「你想繼續什麼?」 洛冰河道:「師尊不是說今日答應我一個要求嗎?所以,我的請求是,師尊能否屈尊配合一下,讓弟子輕輕地,用這捆仙索扎一紮,綁著做上一回,讓夢境成真,讓我了卻多年的心願,弟子就……死而無憾了!」 …… 雖然蝶兒已經在莫名其妙的自我滿足中安詳升天了,可沈清秋覺得,修雅劍還不能這麼快插回鞘裡去。 他面無表情往外走。洛冰河攔在他面前:「師尊,你答應過的。」 沈清秋冷漠地把他那張委屈的臉推開。 洛冰河控訴道:「師尊,你又這樣對我。」 哭什麼哭,哭也沒有用。不要在外面丟人了! 果然對這小畜生而言,什麼心軟啊同情啊,純粹都是多餘的。 收回前言。洛冰河,真真是他的報應啊!
◎四一九:英文一夜情for one night的諧音,four one nine。
洛沈相性隨隨便便一〇〇問
問卷採訪對象:洛冰河╳沈清秋。 問卷主持人:向天打飛機。 問卷提供者:系統。 向天打飛機的系統發佈了一個任務。 一份詭異的問卷。 整份問卷不知到底想要調查什麼,越到後面,問題越是不堪入目。 可是,再不堪入目,他也得攢點積分不是?! 拋棄(本來就沒幾斤幾兩的)尊嚴哀求沈大大之後,沈清秋終於勉為其難答應帶他養大的那隻,啊不,他養大的那個徒弟來完成這份問卷。 於是,以下是飛機實況。
尚清華:「請問你的名字是?」 洛冰河剛坐下就聽到這個問題,眉頭一挑,不悅道:「連名字都不知道,還問什麼?」 尚清華:「你的年齡是?」 ……說句實話,沈清秋還真不知道這具身體的具體年齡。他沖尚清華抬頭道:「你不是應該更清楚嗎?」 尚清華轉著毛筆,心道,這個問題他也沒想過啊,不如隨意,於是胡亂兩筆畫了個數字上去。
尚清華:「您的性別是?」 開場一連三個弱智問題,洛冰河已不屑作答,沈清秋也不能忍了:「被分在綠丁丁純愛頻道,你說呢?」 尚清華默默劃掉了問卷後面三十多個類似的廢話問題,重新問道:「請問你的性格是怎樣的?」 沈清秋想了想,道:「還好吧。沈某應該還算比較容易相處的那類人。」 洛冰河道:「不知道��」 尚清華:「對方的性格呢?」 沈清秋一一數來:「愛哭鬼、少女心、戀愛腦、中二病、黏黏糊糊。」 洛冰河眼裡水光閃爍,似是被嫌棄了,有點受傷,還是乖乖回答了問題:「師尊的性格當然是最好的。又溫柔又強大又體貼。」 沈清秋:「……」 忽然有點不好意思啊怎麼回事! 他幹咳兩聲,改口道:「這孩子性格其實還不錯。有個優點尤其難得。聽話,這個就夠了。」 洛冰河雙頰生暈。
尚清華乾巴巴地:「兩人是什麼時候相遇的?在哪裡?」 這問題他知道答案啊! 洛冰河道:「第一次遇見師尊,是在剛剛通過蒼穹山的入門考核的時候……」 沈清秋不甚自在,那時候洛冰河遇到的不是他,而是原裝貨,而且,那並不是什麼美好的回憶。 他搖扇道:「過,過!」
尚清華:「對對方的第一印像是?」 洛冰河繼續回憶,輕飄飄地道:「高高在上、遙不可攀的仙人。」 沈清秋實話實說:「一顆小包子。」還是個小帥哥胚子。
尚清華:「喜歡對方哪一點?」 沈清秋慈眉善目道:「夠聽話。」 洛冰河莞爾:「師尊的哪一點我都喜歡。」
尚清華:「討厭對方哪一點?」 洛冰河果斷道:「沒有。」 沈清秋見他答得如此斬釘截鐵,有點感動,禮尚往來,也道:「沒有。」 若是真的說了討厭哪一點,讓他當著外人的面哭出來,那可丟大人了……
尚清華:「您怎麼稱呼對方?」 洛冰河索然無味,轉頭道:「師尊,這些問題真讓人莫名其妙。我們到底是來幹什麼的?」 沈清秋淡定道:「冰河乖。走個過場而已。就當救你尚師叔一命吧。」
尚清華:「希望對方怎麼稱呼你?」 洛冰河臉紅了。 沈清秋一見他這般嬌羞,心中湧起不祥的預感,擺手道:「過!過過過!」 尚清華見似乎有爆點,起鬨道:「過什麼!每道題都過過過,還有什麼好問的。冰哥……師侄你且直說!」 洛冰河惴惴瞅了沈清秋一眼,小聲道:「就像平常夫妻相互稱呼的那樣。」 尚清華立刻道:「沈大大,你聽見沒有啊,冰……師侄想跟你夫妻相稱。相公、夫君、老公,你選一個吧。」 沈清秋道:「你閉嘴。」
尚清華:「如果以動物比喻的話你覺得對方是?」 洛冰河不假思索道:「白鶴。」 沈清秋道:「動物想不出來。植物倒是有。黑蓮花吧。」 洛冰河不解道:「師尊,蓮花也有黑的嗎?」
尚清華:「如果要送對方禮物你會選擇?自己想要什麼禮物?」 洛冰河道:「只要師尊開口,任何事物我都會奉上。」 沈清秋老實道:「好像沒什麼特別想要的。」 作為一峰之主,還真沒什麼東西是很難搞到手的。這麼想想,真有種坐守金山的浪費之感。 洛冰河道:「那我想要師尊誰都不理,陪我三天。」 尚清華舔了舔筆尖,嘟噥道:「怎麼不乾脆陪你一輩子。」 洛冰河搖頭道:「師尊會不高興。」 見他黯然銷魂,狀如怨婦,尚清華瞠目結舌,沈清秋卻十分淡定:「你這孩子,又在瞎想,為師哪裡會不高興了。」
尚清華:「你們關係進展到什麼程度?」 沈清秋道:「該做的都做了,不該做的也做了。」 洛冰河委屈道:「為什麼會有不該做的?難道師尊覺得我們……是不該做的嗎?」 沈清秋道:「沒有。真不該做的話,為師不會讓你做的。」
尚清華:「兩人初次約會是在哪裡?」 洛冰河道:「幻花宮水牢。」 尚清華:「……」 沈清秋:「……」 冰哥你管那個叫約會啊?! 尚清華:「那時兩人的氣氛怎麼樣?」 洛冰河:「不太好。」 根本不是用「不太好」就可以形容的行嗎!
尚清華:「經常約會的地點是?」 沈清秋一手撐著下巴:「一睜開眼睛,看到的是他。閉上眼睛,夢裡看到的還是他。這算���算無時無刻不在約會?」 洛冰河小心翼翼道:「師尊會覺得煩嗎?」 沈清秋摸摸他的背脊,道:「不會。你就是想得多。」 尚清華心道,跟冰哥,不對,跟冰妹交往,真他媽累啊! 這才幾個問題,沈大大就哄了他三次!這BLX碎碎黏黏的,什麼時候才是個頭! 煩死了! 沈清秋就跟個帶孩子的幼稚園老師似的!
尚清華:「由哪一方先告白的?」 洛冰河:「我。」 沈清秋:「當然是他。」
尚清華:「對方做什麼會讓你覺得沒轍?」 沈清秋攤手無奈道:「他一哭哭啼啼我就沒辦法了。」 洛冰河道:「師尊一生氣,我就沒轍了。」 尚清華「嗯哼」一聲,抖著腿,邊記邊心內吐槽:果然跟幼稚園小朋友和幼稚園老師一模一樣!
尚清華:「兩人在一起時最讓你感到心跳加速的事情是?」 洛冰河認真地說:「摸頭,教導我的時候。」 沈清秋道:「呃,眼淚汪汪求我什麼事的時候吧。」 洛冰河接著道:「還有罵我,打我的時候……」 他很沉醉,沈清秋很習以為常。 尚清華默默在洛冰河名字旁加了個附註:病入膏肓的抖M。
尚清華:「你曾向對方撒過謊嗎?你善於撒謊嗎?」 剛問完這個問題,他就在洛冰河名字後面信心十足地寫上了「撒謊精」三個大字。 洛冰河道:「有。但再也不會了!」
尚清華:「曾經吵過架嗎?都是些什麼樣的吵架?」 沈清秋嘆道:「吵得可厲害了。現在想想,也不知道為了什麼,其實都是可以避免的。」 洛冰河慍道:「老問這些問題幹什麼?平白地惹師尊不高興。」 尚清華攤手:「怪我咯。」
尚清華:「之後如何和好?」 沈清秋揮手道:「啪啪啪拯救世界!」
尚清華:「兩人的關係是公認還是機密?」 沈清秋反問道:「你聽過《春山恨》嗎?」
接下來的問題,一路往下限狂奔不止。 尚清華清了清嗓子:「請問你是攻方還是受方?」 洛冰河不解:「什麼意思?」 他是真不懂,沈清秋則是假裝不懂,搖扇道:「誰知道什麼意思,過過過。」
尚清華:「為什麼如此決定?」 沈清秋想了想:「我也不知道,莫名其妙地就這樣定了。大概……看他可憐?」 洛冰河疑惑道:「我還是不懂在問什麼。」 沈清秋拍拍他頭頂,語重心長:「不懂沒關係。反正你不吃虧。」
尚清華:「初次肌膚之親的地點是?」 沈清秋剛要答話,洛冰河搶道:「清靜峰。」 沈清秋:「埋……」 洛冰河再次搶道:「清靜峰,竹舍。」 沈清秋心想,好吧,洛冰河是不會承認那麼失敗的第一次的。清靜峰就清靜峰,沒什麼好爭的,隨他怎麼答,也不糾正了。 尚清華:「當時的感想是?」 沈清秋不作聲。 若是實話實說,那就只有三個字:「疼疼疼」,在別人跟前也太削洛冰河面子了。 洛冰河沮喪道:「師尊真好。可是我好沒用。」
尚清華:「初夜的早上,你的第一句話是?」 洛冰河:「師尊,早餐做好了。」 沈清秋:「什麼都別說,先把衣服穿上!」
尚清華:「每月同房的次數?」 沈清秋匪夷所思:「誰這麼閒還算這種東西?還有,問題為什麼一直在朝一個很奇怪的方向發展?」 洛冰河認真地道:「大致算來,三天一晚。若是師尊高興,偶爾願意兩天就讓我碰一次。」 尚清華咬了咬筆桿,邊刷刷記錄邊嘀咕道:「這不科學啊……按我的設定,從月初搞到月末不間斷應該都沒問題啊?」
尚清華:「一般情況下,肌膚之親的場所是?」 沈清秋道:「他對竹舍有執念。」 洛冰河笑咪咪地點頭:「嗯。」 尚清華:「你想嘗試的(嗶——)的場所是?」 沈清秋道:「到哪兒不是做,換什麼場所。」 洛冰河從容道:「百戰峰。」 四週一片靜默。 洛冰河冷靜地道:「百戰峰演武場。」 沈清秋=□=:臥槽?! 尚清華=□=:不要命還是不要臉了?!
尚清華:「(嗶——)時兩人有什麼約定嗎?」 洛冰河:「疼了一定要告訴我。一定啊!」 沈清秋:「不許哭!」 尚清華:「我說,你們是不是搞錯了『約定』這個詞的含義啊?」 尚清華:「對於如果得不到心,至少也要得到肉體這種想法,你是持贊同還是反對?」 沈清秋不讚同道:「魯蛇……失敗者的想法。」 洛冰河道:「沒有心,要肉體何用。」 尚清華心酸不已:洛冰河在他筆下,明明就是個只追求(嗶——)欲的絕世種馬,強(嗶——)的妹子絕對有兩位數吧…… 他知道在這個奇怪的世界洛冰河變成基佬了,可是他到底是怎麼一步一步,淪落到這個地步的!
尚清華:「如果對方被暴徒強、咳奸了,你會怎麼做?」 這問題太超現實主義了。 沈清秋無語半晌,道:「誰這麼想不開來強姦他……」 找死也找個淒美好看點的死法不行嗎? 洛冰河攏了攏袖子,慢條斯理道:「做成人彘,扔進無間深淵,再想點別的法子,慢慢炮製,玩個十年再弄死吧。」
尚清華:「如果好朋友對你說我很寂寞,所以只有今天晚上,請……並要求肌膚之親,你會?」 洛冰河漠然道:「我沒有那種不知廉恥的朋友。我不需要朋友。」 沈清秋低頭刮一刮盞中茶葉,啜了一口,道:「我也沒有。」 洛冰河懷疑道:「是嗎?柳……師叔不會做這種事?」 茶水噴了一地。
被茶水噴了半身的尚清華換了一件乾淨的衣服回來,繼續提問。 「你覺得自己擅長房事嗎?對方呢?」 沈清秋呵呵乾笑。洛冰河泫然欲泣。沈清秋一見他這愁云滿面,悽楚難言之態,心中憐惜,轉向尚清華,怒道:「哪壺不開提哪壺嗎?過!」 尚清華掏掏耳朵:「反正都怪我囉。」
尚清華:「對S~~M有興趣嗎?」 洛冰河道:「那又是什麼?師尊,為何我聽不懂的東西越來越多了?」 沈清秋道:「哦。就是問你,喜不喜歡我打你,喜不喜歡我罵你,或是被我用針扎一紮、用火燙一燙,你有沒有感覺。」 洛冰河略顯羞澀,柔聲道:「既是師尊所為,弟子又怎麼會不喜歡。」 尚清華瞭然,提筆一揮:「洛冰河對S~~M很有興趣!」
尚清華:「房事中比較痛苦的是? 洛冰河:「太小。」 沈清秋:「太大。」 尚清華暗罵一句師徒都不要臉,提筆一揮:「自行領會!」
尚清華:「曾有受方主動誘惑的事情嗎?」 沈清秋指了指自己:「我?我看起來像是那種人嗎?」 尚清華嘟噥道:「難說啊。其實你看起來也挺直的……」
尚清華:「喜歡被對方親吻哪裡?」 洛冰河道:「額頭、手指、嘴唇,所有的地方。」 沈清秋無奈道:「其實……這孩子不會親,只會咬啊。」
尚清華:「(嗶——)中最能取悅對方的方法是?」 沈清秋道:「誇他有進步?」 洛冰河道:「不哭。」 尚清華筆走如風,心不在焉添了一句:「沈大大要求真低。」
尚清華:「那時候你會想什麼?」 沈清秋道:「這問卷誰出的?有沒有點經驗?那種時候腦子裡除了一片空白還能想什麼。」
尚清華:「衣服是你自己脫還是對方幫忙脫?」 沈清秋道:「讓他來,我就沒幾件能穿的衣服了。」 洛冰河辯解道:「師尊,那種時候,我怎麼還能控制力道?」
尚清華:「一天晚上大概幾次?」 沈清秋道:「幾次?不是,我說,這事兒有誰真的會特意去數的嗎?」 尚清華翻了一頁,還待再問,早已失去耐性的洛冰河冷笑道:「真這麼想知道,今天數一數,回頭再告訴尚……師叔,不就行了!」
尚清華:「最後一個問題了!真的最後一個了!最想對彼此說的一句話是?」 師徒二人交換一個眼神。 沈清秋搖搖扇子道:「收工了冰河,回家吃飯。」 洛冰河乖乖地道:「嗯,好。」 他單手攬住沈清秋的肩,踹門而出。大風入室,把尚清華剛寫好的一疊問卷吹得飄了滿地。尚清華嘴角抽搐不止。蹲下身來,撿了幾張,半晌,忽然就給跪了。 「瓜兄你坑我……這根本不是你們『最想對彼此說的一句話』!我的任務……系統大大不要這麼快就扣分,只是剩下了一個問題沒問完而已啊啊啊!瓜兄誤我!」
成親記
沈清秋搖著摺扇,走出了一段路,忽然發現身後一路都黏得死緊的人並沒有跟上來。他回頭一看,洛冰河駐足原地,正不知對著什麼在出神。 沈清秋奇怪道:「冰河?你在看什麼?」 洛冰河這才回過神,微微一怔,道:「師尊,我……」 沈清秋越發奇怪,走了回去,順著洛冰河之前看的方向望去。只見一間不大不小的宅子前,熱熱鬧鬧圍著許多人,簇擁著中間一身大紅、看不到臉的兩名新人,鬧哄哄的往院子裡走。 因為街上原本便人聲嘈雜,之前竟沒注意到,這邊有一對新人正在舉辦婚禮。 那間宅子門口還站著兩個小丫鬟,正挎著籃子對過路的人發喜糖,脆生生地道:「沾沾喜氣!」「沾沾喜氣!」 沈清秋第一個念頭是很煞風景的:「莫非這戶人家被鬼怪纏身?」 可是橫看豎看,都看不出什麼不對勁的地方,正待發問,卻見洛冰河逕自走了上去。兩個小丫鬟從未見過如此品貌的俊美男子,一抬臉,雙雙驚呆,連糖都忘記發了。還是洛冰河自己從容地從她們手中取過。 拿到了人家的喜糖,洛冰河這才心滿意足地回到沈清秋身邊,道:「師尊,走吧。」 沈清秋頷首。 兩人並肩行出一段路程,洛冰河手裡還在把玩著那兩顆用紅紙包起來的圓滾滾的喜糖,又回頭看了一眼那座喜氣洋洋、進進出出的宅子,仍是若有所思的樣子。 沈清秋道:「那家宅子怎麼了嗎?」 洛冰河一怔,道:「師尊說的『怎麼了』,是指什麼?」 沈清秋道:「沒有怎麼的話,你怎麼留意那麼久?你又不喜歡吃糖。」 洛冰河恍然,笑道:「沒什麼,沾沾喜氣罷了。」 他說得竟很是認真。沈清秋不禁微微一笑,道:「為師可不記得你信這個。莫非你是沒看過新人成親?」 洛冰河道:「看倒是看過的,只是沒想過這種事會跟自己有關。」 沈清秋奇道:「你以前就沒想過今後會和哪個姑娘成親?」 洛冰河搖了搖頭。沈清秋頗覺不科學,道:「當真?一點也沒想過?」 不管怎麼說,洛冰河——曾經的洛冰河可是種馬文男主,何至於一點對未來這方面的美好展望都沒有?而且如果依照���天打飛機菊苣的尿性,這個「美好展望」豈止是和美女成親,最起碼也應該是同時和三位數的美女一起成親——當然,沈清秋知道現在的洛冰河不會,但怎麼會連想都沒想過、覺得和自己沒關係? 洛冰河想了想,道:「以前的話,的確是從沒想過。」 沈清秋注意到了那個「以前」,隨口逗他道:「那你的意思,是覺得現在這件事和自己有關了?」 意料之外的是,這次,洛冰河並未接話。 這件事過後,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沈清秋總覺得,這幾天的洛冰河,晚間格外精力旺盛,他老人家的腰臀和腿也比以往更加遭罪。 兩人每隔兩個月就要回蒼穹山「探親」一次,因此山上眾人再看到他們時,也都見怪不怪了,都是十分熱情地嗑著龍骨香瓜子圍過來。 齊清萋道:「哎喲?這是誰?這不是清靜峰峰主嗎?你又回來啦?稀客啊!」 沈清秋:「是啊。」 齊清萋:「這次有沒有帶什麼魔族的土特產啊?除了你旁邊那個。」 沈清秋心想:「洛冰河分明是人界的地里長出來的,怎麼也不算魔族的土特產吧。」道:「帶了也沒誰會想吃的,所以乾脆不帶了。」 忽見一年輕男子倒提著什麼東西走了過來,他道:「柳師弟別來無恙,我……什麼東西!」 柳清歌面無表情地把沈清秋扔回來的那隻奄奄一息的東西接住,又扔回去道:「短毛怪。吃的。」 沈清秋再給他扔過去,道:「不吃!你幾年前送的那隻到現在還養著,變成一隻巨大無比的玩意兒,天天在清靜峰上啃竹子。這只不要!」 兩人扔來扔去扔了半天,短毛怪在空中尖叫不止,魏清巍道:「沈師兄,我覺得還是要了吧,如果這兩隻短毛怪一雄一雌,你把它們放到一起,說不定它們就會啃對方,不會啃竹子了。」 「那萬一兩隻都是公的怎麼辦?」 「……」 過往的這個時候,早在柳清歌走過來的時候,洛冰河就該開始散發出冰冷的氣場,各種冷嘲熱諷,釋放敵意了,可今天他卻似乎有些心神恍惚,站在沈清秋旁邊一語不發,沈清秋反倒有些不習慣了。 不光他不習慣,連其他人也不習慣。蒼穹山派的同門聚到一起就特別能聊,雞毛蒜皮點破事也能雞飛狗跳閒扯半天,今天的寒暄卻特別短,以前一般還要一起去醉仙峰約個飯的,似乎礙於洛冰河那種詭異的氣場,今天也沒人提了。大家散了之前,齊清萋把沈清秋拉到一邊,道:「你徒弟怎麼了?」 沈清秋道:「什麼怎麼?」 齊清萋道:「你徒弟今天,嗯……你們是不是吵架啦?」 沈清秋道:「沒有。」 他臉上不動聲色,握著摺扇的手卻微微一緊。 齊清萋道:「哦,沒有就好,我總覺得你徒弟今天怪怪的,像是憋著一股氣。」 沈清秋也覺察了。 直到回到竹舍,洛冰河的狀態仍是這般古怪。 沈清秋剛坐上竹榻,忽然從門口傳來一聲巨響。他衝出屏風,只見洛冰河倒在地上,明帆和寧嬰嬰等人站在一旁,目瞪口呆。 沈清秋去扶洛冰河,道:「怎麼了?」 洛冰河道:「沒……」還沒說完,明帆已經大聲嚷嚷道:「師尊,洛冰河他被門檻絆倒了!」 沈清秋:「……」 洛冰河對明帆怒目而視,明帆嚇得一縮。沈清秋忙道:「都散了回去,準備明天早讀。」 關了竹舍的門,洛冰河默默坐到桌邊。沈清秋看了看他額頭上被撞紅的一塊,嘆了口氣,道:「你這幾天怎麼了?」 洛冰河仍是默默的不說話。 沈清秋道:「乖乖坐著別亂動,為師給你熱敷一下。」 他轉身去水盆邊,剛擰了一條布巾,忽聽背後傳來一聲巨響。他一驚,回頭,只見洛冰河又到地上去了。 沈清秋一臉懵然,擔心他是不是頭暈站不住坐不穩,衝過去道:「你這是……」 誰知,他剛衝過去,洛冰河一把抓住他的手,道:「師尊,嫁給我好嗎?」 一條裂縫出現在沈清秋臉上。 洛冰河覺察他神色異常,忙道:「師尊,如果你不想嫁給我,我嫁給你也可以的!」 看沈清秋不給回應,洛冰河聲音發直,又問了一句:「師尊,你願不願意,和我……」 他的喉結顫動得越來越厲害,聲音也跟著微微發顫,道:「……和我……成親?」 沈清秋仍是沒有說話,而洛冰河眼裡的火光也一點一點熄滅下去。 半晌,他啞聲道:「師尊若是不願,我……我……」 沈清秋道:「慢著。」 「你……」他憋了半天,道:「所以你,這些天,表現這麼奇怪,是因為,想跟我說這個嗎?」 洛冰河緊緊盯著他,小心地點了兩下頭。 沈清秋總覺得接下來這個句子不太容易說出口:「你這算是……求……求?」 洛冰河主動幫他說了:「徒兒這是在向師尊,求親。」 沈清秋:「……」 他坐到桌邊,把臉埋進右手裡,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做點什麼。 他理應覺得荒唐。雖說和洛冰河關係也確定這麼久了,但他從沒想過洛冰河會這樣真的向他……怎麼說,求婚。 天啊,求婚,這詞用在他這個男青年身上,真是太可怕了! 而且,為了說這幾句可能不知道私底下排練過多少次的話,緊張得一反常態,表現古怪,連話都說不出來,進個門還被門檻絆倒,還說得磕磕巴巴。 但是,他竟然完全不想吐槽,不想口嫌體正直——對,沈清秋驚恐地發現,最可怕的是,他竟然,有點,高興。 洛冰河明顯還緊張著,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見沈清秋把臉從手裡拿出來,似乎想說話,連忙道:「師尊你要是不想的話,就不用回答我這個問題!你,你不回答我我也明白是什麼意思的。你千萬不要說出來,沒有關係,要是嫌麻煩的話不用理我就可以了。你當我是在開玩笑,沒事……」 「啪」的一聲,沈清秋氣得甩手往他頭上飛了一扇子,道:「沒事個屁!」 洛冰河頭上被飛了一記扇子,摸摸頭,眨了眨眼,明顯沒搞懂自己為什麼會被打。沈清秋又被他這無辜的神情氣得夠嗆。 他剛才還在暗戳戳的高興,結果這小子下一刻就來了一句「沒事,不用回答我,你就當我是在開玩笑」! 沈清秋因為最後一句勃然大怒,甩手又是一扇子:「這種事情也是開得玩笑的?!」 洛冰河乖乖挨打,委委屈屈地道:「我錯了……」 沈清秋道:「你當然錯了!虧為師剛才差點就想答應你了!」 「我……」洛冰河還要認錯,突然一愣,小心翼翼地道:「師尊,你說什麼?」 沈清秋道:「什麼都沒有。」 洛冰河急了:「師尊!」 沈清秋嘆了口氣,沒說話,舉了舉手,示意洛冰河過來。 洛冰河果然過去了,見沈清秋又對他示意,洛冰河對他的肢體動作熟悉至極,不需要言語指使就能明白他的意思,乖乖倒了一杯酒。然後,沈清秋拿過酒壺,也給自己倒了一杯,讓洛冰河拿起他的那杯。 洛冰河道:「師尊,這是……?」 沈清秋拿起他自己倒的那杯,繞過洛冰河的手臂。 剎那間,洛冰河那張俊美的臉上,忽然迸發出了巨大的生機和光采。 他的手抖得幾乎拿不穩酒杯,手臂顫得嚇人。沈清秋與他手臂交疊,幾乎被他帶得也要將酒盞裡的酒灑落到胸口。 洛冰河道:「我、我、我以為……我以為……」 沈清秋面無表情道:「你以為一定會被拒絕是不是。」 洛冰河:「……」 沈清秋道:「所以說不想聽到答案。因為你覺得一定會被拒絕。」 洛冰河道:「……我很焦躁。」 他直視著沈清秋的眼睛,道:「師尊,那天,你不是問我以前真的沒想過那種事情嗎?我是真的從沒想過。」 沈清秋道:「你可以想。」 想想又怎麼了,想想還犯罪了不成,再說萬一想想真的能實現呢! 洛冰河道:「因為小時候我覺得我這種人是不會有人喜歡的,所以從沒想過有誰會願意要我。」 沈清秋道:「你這就想岔了……」 「後來,」洛冰河道:「有了師尊。明明師尊你已經在我身邊了,可我還是,總是控制不住地會焦躁。覺得你什麼時候就會離開我。我不知道該怎麼做,我想變得更強,想變得更好。可我還是覺得不夠。還是……難以自控的感到害怕。」 沈清秋也直視著他的眼睛,半晌,揉了揉他的腦袋,嘆氣道:「冰河,你啊。」 洛冰河道:「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做。」 沈清秋道:「那就按你想做的去做。」
兩個時辰後,二人相對坐在床上,悉悉索索地寬衣。 洛冰河也真是執念頗深,不知從哪裡就立刻摸了兩套新郎的衣裝,軟磨硬泡地要沈清秋穿著跟他再來一趟,拜堂、交杯酒、洞房,全套做足。沈清秋心想,穿了喜服待會兒還不是要脫,心中好笑,但也由著他來了。 他真是沒想到,洛冰河竟是那種相當傳統的類型,居然一直巴巴地盼著成親,實在是讓他心中又是好笑,又是憐愛,不由自主也認真對待起來。 洛冰河自己的紅衣脫了一半,便盯著沈清秋動不了了。沈清秋道:「冰河?怎麼了?」 洛冰河認真地道:「師尊,你穿紅衣真好看。」 沈清秋膚色白皙,著喜服時,臉上映著紅衣的三分緋色,瞧來比平日裡無端平添幾分奪目顏色。洛冰河看他的目光也比平日更為痴迷,沈清秋微微一愣,清咳一聲。雖說洛冰河說話就是這麼個性子,但還是感覺怪不好意思的。 他矜持地道:「你穿紅衣也很……好看。」 豈止是好看,他不相信有哪個姑娘看了這般俊美的新郎,還能不哭著喊著要嫁給他。他還要再誇兩句,便見洛冰河捧出了一疊雪白的絹布,虔誠地鋪在了床上。 「……」沈清秋心中湧上不祥的預感,道:「你在幹什麼?」 洛冰河赧然道:「徒兒聽說,新婚夫婦洞房之夜都有這個規矩……」 不等他說完,沈清秋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別的什麼規矩習俗都沒什麼,但是這個習俗用到他身上,實在是非常詭異啊! 洛冰河連忙道:「師尊,徒兒發誓不會讓您真的流血的!」他紅著臉道:「我就是想儘量像真正的夫妻一樣,每一步儀式都做到位……」 沈清秋汗顏,道:「這種繁文縟節就忘掉它吧。」他剛要把那張白布撤走,就看到洛冰河泫然欲泣的眼神。 他最受不了洛冰河用這種目光看著他了,這手無論如何也下不了了。良久,無奈地擠出了幾個字:「可照你這麼說,你就算鋪著,也沒什麼用啊……」 洛冰河委屈道:「可是,少了這樣一件重要之物、重要一步,還如何算得洞房啊?」 「……」沈清秋道:「行行行,你若是一定要,鋪就鋪吧。」 洛冰河立刻摟住他,把頭埋在他肩窩裡,哼道:「師尊,你對徒兒真好。」 沈清秋強行淡定:「一般般吧……」 說著說著,他就覺得摟著他的手伸到不對的地方去了。 洛冰河兩三下便將沈清秋衣衫除得渾身上下一絲不掛,只剩足上還著了一雙雪白的中襪。 雖說這對師徒已經做過無數次,可對沈清秋這種個性的人而言,做多少次也是有些顏面上的東西克服不了的。看著洛冰河的軀體壓上來,沈清秋一陣輕微的緊張,側首閉上了眼,感覺一雙手撫上了他大腿內側的肌膚,試圖分開他的雙腿。先開始還微微抗拒,須臾,還是順從地分開了。 一隻手指送到他唇邊,洛冰河柔聲道:「師尊……」 沈清秋微微張嘴,任洛冰河把手指送到他嘴裡,細細舔舐。因為仍是閉著眼,修長的手指在溫熱的口腔內翻攪挑弄軟舌的感覺愈加鮮明。一根不夠,片刻之後,塞進了第二根。看著沈清秋努力將它們含得更深、舔得更濕潤的模樣,洛冰河目光閃閃發亮,抽出手指,往沈清秋身下探去。 一番侍弄,沈清秋雙腿幽深谷地之間那緊閉的淺色穴口變得水光淋漓,看起來柔軟極了。洛冰河覆到他身上,小心翼翼地沒有壓住他。沈清秋感覺一個硬熱的圓頭抵住了身下最隱秘之處,穴口微含著那根猙擰物事的小半個頭,還能感覺到其上筋脈有力的突突跳動。 洛冰河沉聲道:「師尊……我要進來了。」 沈清秋自始至終閉著眼,微微點了點頭,洛冰河兩手按住他的腰,將自己往前一送。 剎那間,沈清秋忍不住從喉嚨中發出一聲難耐的痛吟,舉手抓住了洛冰河鉗在他腰間的手臂。 饒是他早有心理準備,也儘量放鬆了身體,可吃不下就是吃不下,洛冰河的物事才進入一小半,便被緊緊卡住了。 身下人內裡分明溫熱柔軟,穴口那一圈肉卻極不配合,死死絞著不讓他深入,於是,洛冰河騰出一手,細細套弄起沈清秋前端。沈清秋男性部位受到照顧,一陣舒爽,待洛冰河感覺他稍稍放鬆了些,有機可乘,便繼續往裡挺進。 一路被人往裡開闢的感覺難受極了,沈清秋不由自主挺起胸膛,胸前淡色的兩點無意間被送到身上之人的面前,洛冰河那隻手又來揉弄他乳尖。 沈清秋作為一個男人,始終是不太喜歡被人玩弄這種地方,滿心都是詭異的羞恥感,哆嗦著手要去推,可洛冰河一低頭,他右胸上便傳來濕潤而脹痛的異樣感覺,沈清秋一霎臉紅得要滴血,連忙去推洛冰河的頭。誰知,就趁他這微微慌張分神的一瞬,洛冰河又是一沉,猛地把身下之物整個兒地埋進了他雙腿之間的那一點裡。 沈清秋覺得整個人被一柄肉刃從中劈為兩半,下體傳來爆炸般的痛感。 這痛感源於洛冰河那過於巨大的前端,在甬道里推進時,一路撐著內壁碾壓過去,給他一種下體被塞進一條手臂的錯覺,而那碩大飽滿的前端就彷彿一顆拳頭,令他恨不得昏死過去。可在洛冰河嫻熟地擦過沈清秋內壁某一點時,他的呼痛聲又變了調,被洛冰河捉住腰部,狠狠往那一點上撞,撞了數次,穴肉終於跟他緊繃的臀部肌肉一樣,軟了下來。 一旦軟了下來,沈清秋身下那一點,也就變得極為可愛了。甬道深長,溫暖濕熱,且可以長驅直入,無力抵抗。從洛冰河的角度,一低頭就能看到沈清秋在他身下的模樣。閉著雙眼,輕蹙著眉,一副不知是痛還是痛快的難耐模樣。大腿分開,一雙光潔筆直的長腿被折到胸前,足上雪白的中襪還未除去,穿得好好的。 這使得他興奮極了。 沈清秋雙手緊抓著床單,咬牙感受著洛冰河的陽具在他腹內的每一記重擊,每一記都讓他恐懼內臟是不是就會這樣被頂到錯位,可他對此毫無辦法,只能雙腿主動纏上對方腰間,調節自己的節奏,鬆鬆緊緊、吞吞吐吐地迎合洛冰河。穴口的嫩肉被撕扯得火辣辣的疼,他忍不住道:「嘶……冰河,輕……」 他感覺肯定還是流血了。 洛冰河低頭一看,整個人都定住了。果然,一縷殷紅自兩人結合處流下,沾在雪白的布巾上,豔色暈開,猶如桃花殘瓣。 好半晌,洛冰河才喃喃道:「師尊,對不起……說好不會讓你真的流血的,可我還是……」 沈清秋正被他肏得死去活來,根本沒力支起去看下半身的景象,反正不用看也知道肯定很可怕。他比較崩潰的是洛冰河口上道歉,身下啪啪動作可半點也沒有緩下來。沈清秋被他撞得上下顛動,屁股又麻又痛,道:「別……別……」 洛冰河道:「別什麼?」 沈清秋道���「別叫師尊……」 在這種屁股開花的時刻還被人喊師尊,總讓他覺得自己這個師長當得未免有點過分鞠躬盡瘁嘔心瀝血身體力行了! 洛冰河道:「不叫師尊,那叫什麼?」 沈清秋嗚咽道:「……隨便……隨便……你慢點啊啊啊……冰河你慢點……」 洛冰河摟著他的腰,又狠命頂了兩記,喘了口氣,道:「好,那……師尊你換個方式叫我,我就慢點!」 沈清秋被他一托,感覺那巨物在自己體內侵入得更深,道:「叫……什……麼?」 洛冰河動作頓了頓,抱著他,十分含蓄且羞赧地道:「我、我們今夜洞房,師尊你說,該叫我什麼……」 「……」 救——命——啊! 沈清秋猛地搖頭。瘋狂搖頭。 洛冰河還在歡欣地期待著:「師尊,你叫一下我『那個』好不好?」 沈清秋卻是咬緊了牙關,眼角沁出了淚也不肯開口。見他這副抗拒至極的模樣,洛冰河眼眶中霎時含起了一汪淚水。 他沮喪道:「師尊,我們都這樣了,你……你為什麼還是不肯……」 他的聲音聽起來難過極了。沈清秋心說絕不再吃他這一套了,可是,洛冰河的眼淚真是一種說來就來的神奇之物,稀里嘩啦地便開始往下落。 洛冰河道:「只一次,師尊若是不願,就這麼一次,我記住了,今後就再也不勉強你了,這樣也不行嗎?」 沈清秋上面被他淚水糊了一臉,下體也在被他那物事反覆鞭笞中,簡直苦不堪言。 你這樣,讓我怎麼說不行? 終歸,沈清秋還是決定再妥協一次。 不過,絕對、絕對再沒有下次了! 他艱難地吸了一口氣,勉勉強強小聲叫道:「……相公……」 洛冰河眼睛登時一亮,道:「師尊,你說什麼?」 沈清秋道:「相……」後半個字聲如蚊蚋,被他偷偷摸摸地吞了,改口哀求道:「冰河你……慢點好不好……」 洛冰河卻哪裡肯這樣讓他矇混過去,道:「師尊,你大聲點,我我我沒聽清!」 他熱血上湧,過於激動,連帶動作幅度也大了起來。幾個狠沖之下,沈清秋只覺五臟六腑一陣翻江倒海,終於徹底繳械了。 沈清秋十指無力地揪著他的頭髮,哽咽道:「……嗚嗚……啊啊啊……相公,相公,求你了,你停下來吧,我受不了了……我真的要受不了……」 不等他哭完,洛冰河便把沈清秋整個抱了起來,讓他坐在自己懷裡被捅到最深處,一手托著他的臀,一手抱著他的腰,上下動作,歡喜至極地道:「娘子……」 ……饒——命——啊! 一聽到這個稱呼,沈清秋羞恥得渾身上下連帶後穴都緊縮了起來,崩潰道:「臥槽住口!……不要……別亂叫!」 洛冰河卻根本不聽他的抗議,一邊逼著他吞吐自己的陽具,一邊抱著他,小聲道:「師尊你真好……我一直都想你這麼叫我,你再叫幾聲好不好?」 後頸有細微的熱流湧過,不用看他也知道,洛冰河此刻肯定又熱淚盈眶了。 真是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兩人手足糾纏,滾得一身熱汗,甚是黏膩。洛冰河腰背汗津津的,沈清秋的雙腿幾乎夾不住,不住下滑,只得手臂勾緊他脖子,讓兩人貼得更加親密無間,用細碎熱情的吻鼓勵洛冰河。 覺察到他的配合,洛冰河像被喂了糖的小孩子一般,高興得眼睛都亮了,下身越發賣力。堅硬且帶有棱角的傘狀頭在沈清秋飽受折磨的內壁裡來回碾壓,碾得他終於投降,徹底放棄咬緊牙關,又痛又爽地叫出了聲。 洛冰河喜歡極了這聲音,沈清秋發出的所有聲音他都喜歡。在沈清秋的意識模糊之前,還聽到他在耳畔輕聲道:「師尊……再叫我一聲……」
第二天早上醒來,沈清秋第一個念頭,就是想一頭撞死在清靜峰那頭髮育情況極為良好的短毛怪的身上。 他發誓,他老人家這輩子的臉都在昨晚丟光了。 絕對不可能再有更丟臉的一刻了! 洛冰河躺在他身邊,精神奕奕,一覺察沈清秋醒了,就趁機親了上去。沈清秋懷疑他一直沒睡,就這樣盯著自己看了一整晚,裝睡也沒用了。本想開口說話,嗓子卻沙啞無比,只發出了一些模糊不清的音節。 洛冰河親了親他,看樣子是心滿意足了,道:「師尊,你好好休息,我去給你做早飯。」 他正要起床穿衣,沈清秋含混地說了幾個字,洛冰河道:「什麼?」 沈清秋這時臉色已經很紅了,洛冰河這麼一問,紅得越發明顯。他囁嚅著道:「……沒,沒什麼。」 洛冰河本想窮追不捨,卻強行忍住,道:「那我去做早飯了。」 他細心地給沈清秋蓋好薄被,轉身下榻,撿起地上的衣服,慢慢穿戴起來。 沈清秋坐在床上,披著他給自己拉上的衣服,盯著洛冰河頎長好看的背影,定定看了半晌,突然鬼迷心竅了一般,嘀咕了一聲:「……相公?」 洛冰河的背影都僵住了。 他整個人都被釘在了地上一樣,極為緩慢的轉過身,道:「師尊,你剛叫我什麼?」 沈清秋張口結舌。 「欸?」 他想解釋點什麼,卻又沒什麼好解釋的:「為、為師……呃,我,呃,嗯……」 所以說人就是不能立flag啊,才說這輩子不可能更丟臉了,馬上就更丟臉了! 這個時候,他沒被洛冰河逼到意亂情迷,也沒因為洛冰河的眼淚而胡亂心軟,一切的藉口都不管用。也就是說,他只是,忽然不知道為什麼,想叫這麼一聲看看而已。 然而叫了之後,他又羞恥得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或者一頭撞死在豆腐塊上。 最後,沈清秋終於放棄瞭解釋,自暴自棄地躺了回去,強行淡定道:「為師餓了。」 洛冰河也笑著跟著他一起躺了回去,道:「師尊,我也餓了。」 「餓了就去做飯……」 偶爾遲一點再去管早飯,大概也沒什麼的。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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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yangxu3-blog · 8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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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癌癥近年來高發:每6分鐘就有一人被確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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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讀]面臨“窮癌”與“富癌”並存、癌癥年輕化的同時,人口老齡化加速這樣復雜的情勢,如果不能迅速制定合理的抗癌國傢戰略,未來幾十年中國癌情的吃緊,會讓每一個人成為可能的受害者。
中國新聞周刊第606期封面
癌情洶湧
中國能否應對未來10年癌情高發
“全國癌癥發病形勢嚴峻,發病率與死亡率呈持續上升趨勢。”2013年初,由全國腫瘤登記中心發佈的《2012中國腫瘤登記年報》這樣描述中國癌癥發病形勢。與此描述相對應的,則是一連串冰冷的數據——“中國每年新發癌癥病例約350萬,因癌癥死亡約250萬。”“全國每6分鐘就有1人被確診為癌癥,每天有8550人成為癌癥患者,每7到8人中就有1人死於癌癥。”
即使不看統計數字,很多人也會在日常生活中感受到身邊罹患癌癥的人越來越多。而近年來死於癌癥的名人的名單也在不斷拉長,令人在唏噓之餘,不時感受到來勢洶湧的癌情。
令人擔憂的則是,這樣的情勢似乎仍未到達峰頂,根據全國腫瘤登記中心副主任陳萬青的預測,“未來10年,中國的癌癥發病率與死亡率仍將繼續攀升。預計到2020年,中國每年的癌癥死亡總數將達300萬左右,患病總數將達660萬。”
隨著中國癌癥發病情況的日益嚴重,2003年,衛生部發佈《中國癌癥預防與控制規劃綱要(2004—2010)》,把加強腫瘤登記列入癌癥預防控制的主要內容。截至2012年,全國的腫瘤登記點達到222個,覆蓋人口約兩億。但這僅僅是預防和控制癌癥的第一步。
中國癌癥近年來的高發態勢,是幾十年來社會發展對環境、人口結構和生活方式影響的綜合結果,無法用抗擊SARS那樣的戰役式策略在短期內取得成效。此外,經濟的發展也並不必然能夠提高公共健康水平,面臨“窮癌”與“富癌”並存、癌癥年輕化的同時,人口老齡化加速這樣復雜的情勢,如果不能迅速制定合理的抗癌國傢戰略,未來幾十年中國癌情的吃緊,會讓每一個人,包括我們的後代成為可能的受害者。
而對於個人來說,腫瘤醫學取得再大的進步,也抵不上良性的經濟發展模式與個人健康生活方式的建立:應對癌癥,預防仍然是最好的治療。
癌情告急
全國每6分鐘就有一人被確診為癌癥,每天有8550人成為癌癥患者,每七到八人中就有一人死於癌癥。未來10年,中國的癌癥發病率與死亡率仍將繼續攀升。從“癌癥縣”到“癌癥村”,中國腫瘤發病的歷史與地理坐���背後,是社會發展與生活方式數十年變遷帶來的癌癥高發態勢
本刊記者/錢煒(發自廣東中山、北京)
魏礦榮的辦公室裡,有整整一面墻的大櫃子,裡面裝滿一排排泛黃的腫瘤登記卡:姓名、性別、年齡、居住地址、癌種、死亡日期??每張卡片上記載的患者信息不同,但是它們的背後卻有一樣揪心的故事。廣東省中山市腫瘤研究所流行病學室保存瞭40年來當地腫瘤患者的資料,作為這個科室的主任,魏礦榮如今不再要用手工處理這些卡片瞭,隨著腫瘤發病情況越來越嚴重,現在他們每天需要整理的患者信息就有200多條,這些信息都用專門的電腦軟件進行處理。
50歲的魏礦榮皮膚白凈,看上去要比實際年齡小很多。他在腫瘤登記崗位上度過瞭27年。日復一日工作的成果,在中國腫���統計數據中隻占極小的一部分。進入2013年1月,在持續多日的大范圍霧霾籠罩下,《2012中國腫瘤登記年報》(以下簡稱《年報》)對外發佈:“全國每6分鐘就有一人被確診為癌癥,每天有8550人成為癌癥患者,每七到八人中就有一人死於癌癥。”“全國癌癥發病形勢嚴峻,發病率與死亡率呈持續上升趨勢,每年新發癌癥病例約350萬,因癌癥死亡約250萬。”伴隨著對空氣中彌漫的PM2.5的不安,這一連串灰色的數字令中國人對癌癥的認知繃得更緊瞭。
全國腫瘤登記中心位於中國醫學科學院腫瘤醫院一間狹促的房間裡,中心副主任陳萬青對《中國新聞周刊》記者說,這不是他們第一次發佈這樣的數據瞭。由於癌癥患者日益增多,從2006年開始,這個中心就將原來每五年發佈一次腫瘤登記數據,改為每年發佈。按照國際慣例,腫瘤登記年報所公佈的一般都是3~5年前的資料,因而,最新的數據實際上是從2009年全國104個腫瘤登記處上報的資料中選取出來的。今年這一次所引起的轟動,是他們自己也沒想到的。
中山:一個地方的癌情變遷
對於全國癌癥統計的這些“大數據”,魏礦榮並不感到吃驚。起碼,對於中山市的癌癥發病情況他一直瞭如指掌。他為當地的癌癥發病情況算過一筆賬:2009年,中山市每天有8.34人被確診為癌癥患者,5.27人死於癌癥。而在1970年,當地每天的癌癥發病和死亡僅有0.78人。
在中山市人民醫院正門旁,腫瘤防治中心擁有一座獨立的大樓,魏礦榮所在的研究所就是這座大樓的一部分。腫瘤在中山這個地級市之所以如此受重視,是因為這裡曾是鼻咽癌的高發區。鼻咽癌俗稱“廣東癌”,因為它主要在廣東、廣西、福建及香港、東南亞等地的居民中發病率較高。鼻咽癌的誘發原因是什麼、為何特定地區的人容易罹患此癌,對於這些問題,科學界至今尚未弄清。但好在,這種癌癥相對容易治愈,存活率高。因此,中山市早在1970年就建立瞭專門的腫瘤防治所,對有鼻咽癌傢族史的高危人群進行早篩早治。正因為如此,中山市的腫瘤預防、治療和統計工作才有瞭幾十年積累下來的基礎。
1986年,當魏礦榮從醫學院畢業被分配到中山市腫瘤研究所搞統計時,他才發現自己坐上瞭冷板凳。由於自己的工作不受重視,魏礦榮曾經好幾次想轉行去當臨床醫生,但是該所創始人、中山大學醫學院退休教授胡孟璇總是勸他說:“做一名腫瘤科醫生,一次隻能救一個人,甚至還救不瞭;做癌癥流行病學工作,一次卻能救一批人。”
魏礦榮的師弟彭傑文是1987年大學畢業來到中山市人民醫院的。當時他被分配到腫瘤科做醫生的時候,境遇與師兄差不瞭多少。當時的腫瘤科蝸居在老樓的一角,化療、放療等不同的部門都擠在一起。由於來看病的人不多,科裡總共隻有兩三個醫生三四十張床位,長年住不滿。當時來住院的大多是癌癥晚期患者,做治療已是聊勝於無。
但是從2000年前後開始,彭傑文明顯感覺到越來越忙碌。如今已升任腫瘤化療科主任的他,手下有10名醫生,全都擁有醫學碩士以上學歷。隨著臨床腫瘤專業越來越火,中山市人民醫院4年前建瞭一座大樓,專門用作腫瘤防治中心。如今,這裡不僅有整個醫院最昂貴的醫療設備——價值3000萬元人民幣的放療設備“瓦裡安直線加速器”;還擁有一般三線城市少有的高科技手段,比如可用於一些特定癌癥的基因診斷和生物療法。這個腫瘤中心的放療科與化療科現在加起來總共有三四百張病床,卻仍然不能滿足患者的需求,長年都有人在排隊等待住院。
堅守在腫瘤統計工作崗位上的魏礦榮比彭傑文更瞭解整體情況。從上世紀90年代開始,鼻咽癌已經不再是中山地區發病率最高的癌種。這並不是因為鼻咽癌的病例減少瞭,相反,它的發病率一直穩中有升,但是它的增幅,已經趕不上肺癌、結腸直腸癌等腫瘤的躥升速度。最新的數據是2009年的,鼻咽癌發病率在中山市男性中居第三位、在女性中排在第四位。肺癌急劇上升,成為當地男女人群皆最易患且死亡最多的頭號癌癥,結腸直腸癌的發病也呈快速上升的趨勢。此外,在這個地區,男性患肝癌的病例長期較多,女性乳腺癌的患病率則持續走高。
“地標”消失:癌癥成第一殺手
在中國,中山市是最早建立腫瘤登記點的地方之一,而於1959年就建立瞭全國最早的腫瘤登記點的河南林縣(現林州市)和中山市的情況類似,腫瘤防治工作的領先是由於當地是特殊的癌癥高發區——食管癌在林縣有奇高的發病率。而江蘇省啟東縣(現啟東市)則以“盛產”肝癌而聞名,當地也早在1972年就建立瞭癌癥登記報告制度。
如今,這些具有幾十年傳統的特殊癌癥重災區似乎已經不再那麼受到關註,而一些民間人士根據近年來的公開報道繪制的 “中國癌癥村地圖”則為觀察中國的癌情提供瞭一個具體而形象的窗口。透過“癌癥村”現象,中國的癌癥發病情況吸引瞭全世界的關註,但是“癌癥村”這種說法沒有出現在任何學術資料中。由於癌癥的發生是病人的基因與所處的多種環境因素長期作用的結果,這使得任何具體癌癥病例的歸因都變得非常困難。例如,即使經過數十年的跟蹤研究,中山地區鼻咽癌的病因尚未明確,那麼,那些個別村莊癌癥高發的原因更是難以在科學上得到確認。
今年2月,國傢環保部印發瞭《化學品環境風險防控“十二五”規劃》,其中明確表示,因受有毒化學品污染,個別地區出現‘癌癥村’等嚴重的健康和社會問題。這被認為是承認存在“癌癥村”現象的首次官方表態。事實上,中國疾病預防與控制中心原副主任、協和醫科大學教授楊功煥,在三年前所做的“淮河流域水污染與腫瘤的相關性評估研究”中,已經初步發現瞭淮河沿岸農村地區癌癥發生與水污染的相關性。這可以看做是在學術上對“癌癥村”現象迄今為止最為直接的解釋。盡管如此,翻開300多頁厚的《2012中國腫瘤登記年報》,並不能從這份來自官方的權威資料裡找到任何有關“癌癥村”的描述。
從特殊的老牌“癌癥縣”,到民間總結的“癌癥村”,都隻是中國洶湧癌情的“地標”。在廣大的城市地區,即使不看統計數字,很多人在日常生活中也能感受到身邊罹患癌癥的人越來越多。另一方面,近年來死於癌癥的名人的名單在不斷拉長,也令人在唏噓之餘,不時感受到癌癥嚴峻的發病形勢。
就像“癌癥村”所面臨的情況一樣,大都市裡令人胸悶的惡劣空氣,還難以在科學上被認定為癌癥的元兇。但北京市腫瘤防治研究辦公室的統計數據顯示,早在2007年,癌癥就已超越心腦血管病成為北京市民的第一大殺手。該辦公室副主任王寧對《中國新聞周刊》記者說:“10年之內,(癌癥的)發病率肯定下不來;10年之後能進入平臺期就不錯瞭。”而對於目前中國排在第一位的癌癥殺手——肺癌的發病形勢,媒體普遍引用北京腫瘤醫院專傢的話說,預計到2033年,中國人肺癌的發病會出現“井噴”。
隨著癌癥發病情況的日益嚴重,2003年,衛生部發佈《中國癌癥預防與控制規劃綱要(2004—2010)》,把加強腫瘤登記列入癌癥預防控制的主要內容。自此,腫瘤登記工作開始全面受到重視。截至2012年,全國的腫瘤登記點達到222個,覆蓋人口約兩億。
就在今年1月中國腫瘤登記年報公佈一周之後,美國癌癥學會公佈瞭該國的年度癌癥統計報告。報告稱,美國2009年的總體癌癥死亡率約為10萬分之173.1,比1991年最高峰時的10萬分之215.1下降瞭約20%。報告認為,美國的癌癥發病率總體呈下降趨勢,這些數據“令人鼓舞”。
中國的情況則不容樂觀。陳萬青的預計和王寧不約而同,他說,“由於種種原因,未來10年,中國的癌癥發病率與死亡率仍將繼續攀升。預計到2020年,中國每年的癌癥死亡總數將達300萬左右,患病總數將達660萬。”腫瘤登記是國際公認的癌癥信息收集方法,陳萬青說,由此建立起來的全人群癌癥發病和死亡數據庫,是國傢實施癌癥防控必不可少的傢底。如果傢底不清,相關方針、政策、措施、評價等都無從談起。
在漫長的堅守中,中山市的腫瘤統計工作在全國范圍內得到瞭認可。最近幾年,魏礦榮不斷地整理和發表手頭的統計數據。和在臨床上忙忙碌碌的同行們相比,他的工作遠離病人,卻更接近中國癌情的真相。
詳解中國“癌譜”
“窮癌”發病率居高不下,“富癌”也增長迅猛,中國正處於從發展中國傢高發癌譜向發達國傢高發癌譜過渡的時期。導致中國癌癥患者年輕化的原因有環境污染、不良生活方式與精神壓力過大等。與此同時,“癌情”洶湧的另一個因素是人口的快速老齡化
本刊記者/錢煒(發自廣東中山、北京)
2009年年底的一天, 31歲的廣東中山市民“真水無香”(網名)又感到一陣強烈的惡心,跑到衛生間裡狂吐瞭一通。這種情況已持續瞭一個多月。由於從事保健品行業的工作,“真水無香”平時很註意保養身體,每天早餐吃雜糧,喝茶,煙酒不沾,每年定期體檢,從未檢查出過什麼大問題。這一次,她以為嘔吐可能是懷孕的征兆。可是,在當地一傢以婦產科出名的醫院做瞭檢查以後,醫生勸她說:“姑娘,我可以負責任地說,你沒懷孕,還是去做個全面的身體檢查吧。”
在隨後一年裡,“真水無香”分別在兩傢醫院做瞭幾次檢查,最終的結果是:直腸癌晚期。這令她一時間難以接受:“我過得這麼健康,就算再多的人得癌癥,也不該輪到我頭上啊!”然而,她隻好接受瞭殘酷的現實,遵從醫生的建議做瞭手術,術後還恢復瞭工作。
可隻過瞭3個月,病魔就再度對她發起攻擊。當她來到中山市人民醫院腫瘤治療中心化療科就診的時候,科主任彭傑文發現,癌細胞已相繼侵入瞭這位年輕病人的肝和肺。
直到最近,“真水無香”才慢慢拼湊起自己得病的線索:雖然自己吃雜糧,但吃肉也比較多,再加上很少運動,身高155厘米卻胖達128斤。而在得病之後母親才告訴她,她的奶奶死於食管癌,外公死於肺癌,還有一個伯伯得瞭直腸癌。高脂飲食、缺乏運動,尤其是有傢族遺傳傾向,這些因素加在一起,誘發瞭她的直腸癌。
“窮癌”與“富癌”
“真水無香”對自己患病原因的分析大體上是符合科學的。任何癌癥的發生首先都離不開遺傳素質的因素,其次還和人的生活環境有關,這兩者在漫長的過程中協同作用,最終導致癌癥的發生。因此,醫學傢們常常使用“誘因”“導致”“誘發”等字眼來描述促使癌癥發生的外部原因,其所指的不是癌癥的直接病因,隻是可以使人患癌的高危因子。
2012年9月,中國醫學科學院腫瘤醫院腫瘤研究所流行病學研究室主任喬友林等人在國際學術期刊《腫瘤學年鑒》上發表瞭論文《中國癌癥歸因分析》。他們在文中指出,中國的總體癌癥死亡中,57.4%都是可避免的。從發病的原因來看,其中慢性感染是導致癌癥發病和死亡的首要原因,占29.4%;占第二位的是主動和被動吸煙,占22.61%;其次是食用蔬菜、水果不足,飲酒,職業暴露與環境污染等各種因素。
實際上,導致癌癥發生的不同誘因,最終產生不同類型的癌癥。已有的研究表明,有一些癌癥可以由長期慢性感染引起,如乙肝病毒(HBV)可能導致肝癌;幽門螺桿菌可以引發胃癌;人乳頭瘤病毒(HPV)感染可導致宮頸癌等等。“一般來說,這些與長期慢性感染有關的癌癥,多發生在經濟欠發達地區,這些地方往往自然環境惡劣、營養條件差、衛生水平低、生活習慣也不好,因此,多容易患此類癌癥。由於以上這些特點,這類癌癥往往被視為‘窮癌’。”全國腫瘤登記中心副主任陳萬青介紹說,“另一些癌癥的發生往往與現代生活方式有關,所以它們被歸為所謂‘富癌’的范圍。”
“真水無香”所患的直腸癌被看做是一種典型的“富癌”,它近年來發病率明顯上升,在浙江、上海、江蘇等沿海地區的發病率增速已超過西方國傢。在發病機制方面,結直腸癌與糖尿病、高血壓、冠心病受相關聯的基因影響,因而表現在生活方式上,常年高脂肪飲食、缺少膳食纖維攝入、久坐少動、不按時排便等因素都是這種癌癥常見的誘因。
“真水無香”所在的廣東中山地區癌癥種類的演變過程,對全國的情況很有代表性。據統計,從1970年到1990年的20年間,中國癌譜尚以發展中國傢常見的消化道惡性腫瘤為主;而從1990年到21世紀初,肺癌與乳腺癌明顯地後來居上,成為增幅最大的兩種癌癥。根據《2012中國腫瘤登記年報》(以下簡稱《年報》)的分析,2009年,中國人患最多的癌癥依次為肺癌、胃癌、結直腸癌、肝癌和食管癌,死亡最多的癌種第一位是肺癌,其次為肝癌、胃癌、食管癌和結直腸癌。
“這就是癌譜的變化。像肝癌、胃癌、食管癌、宮頸癌等屬於‘窮癌’,即在發展中國傢普遍易得的癌癥;而肺癌、結直腸癌、乳腺癌、淋巴癌、前列腺癌則被稱為‘富癌’,是發達國傢常見的癌種。”陳萬青說,“中國目前的形勢就是‘窮癌’發病率仍居高不下,同時,‘富癌’也增長迅猛,處於從發展中國傢高發癌譜向發達國傢高發癌譜過渡的時期。”
在胃腸腫瘤專傢、北京腫瘤醫院院長季加孚的科室裡,如今已經很少見到因胃癌前來就診的城市女性,大部分患者都來自農村。他的辦公室門外,永遠有看不完的病人在等待,與記者談論“癌情”,他很難安下心來細聊,“即使在國內,城市與農村的癌譜也不一樣。所謂‘窮癌’‘富癌’,本質上是經濟與社會發展水平決定的。像跟中國經濟水平差不多的巴西、印度,他們的癌譜也跟我們有類似的特點。所以從癌譜的變化上來看,中國並沒有實現跨越式的發展,過去發達國傢走過的老路,我們今天還是要重復地走,無法跳過去。”
專搞腫瘤流行病學的喬友林總結瞭一條規律:“窮癌”好預防難治愈,“富癌”���預防好治愈。他舉例說,像結直腸癌、乳腺癌、淋巴癌等“富癌”,沒有什麼獨特顯著的誘因,因此難以預防,但隻要發現及時,治療後一般都能存活較長時間乃至治愈。不過,喬友林強調,這一類富貴病也有一些共同的誘因——這也是“真水無香”自己總結出來的原因——高脂高蛋白飲食、缺乏運動。“因此它們也是可以預防的,辦法就是建立健康的生活方式。當然,與慢性感染造成的‘窮癌’相比,這更難做到。”
年輕化與老齡化
“真水無香”不是彭傑文遇到的第一個年輕患者。在中山市人民醫院的腫瘤病房裡,20年前根本沒有黑發人,但如今,幾乎每一間病房裡都住著一位30多歲或40多歲的患者。這個醫院的婦科腫瘤醫生黃瑾至今還記得,幾年前,有個19歲的高中生得瞭子宮癌,最終切除瞭所有的內生殖器官,造成終生不育。癌癥發病年輕化趨勢,是很多一線醫生的共識。但更令醫療界感到痛惜和困惑的是,這些年輕的病人,相比同類癌癥的老年患者,其病情都要來得更加險惡,治療效果也沒有老年人好。
《年報》上的發病年齡曲線提示著,中國癌癥發病呈現年輕化趨勢,乳腺癌、肺癌、結腸癌、甲狀腺癌等癌癥的發病年齡均低於此前的數據。最新數據顯示,全國35歲至39歲年齡段中,平均每10萬人中有87.07人會罹患癌癥,而在40歲至44歲年齡段中,這一數字達到瞭154.53。
對於導致中國癌癥患者年輕化的原因,腫瘤學傢們的共識是:環境污染、不良生活方式與現代社會生活造成的精神壓力。季加孚舉例說,空氣中的PM2.5問題,是近10年才出現的。癌癥的發展需要長期的過程,因此,對於今天已經五六十歲的人來說,這種空氣污染不會明顯增加他們患肺癌的風險。但試想,一個10年前出生的人,從他小時候起,就長期呼吸這種空氣,今後得肺癌的幾率肯定要大大提高。對此,季加孚很憂慮,“照目前這種環境污染的態勢,中國的下一代將迎來癌癥發病高峰。”
也有人對癌癥年輕化的說法持保留觀點。北京市腫瘤防治辦公室副主任王寧覺得,這首先與大傢的印象有關,“醫生遇到1000個老年癌癥患者,也不會有什麼特殊的感覺,而碰到一個二三十歲的年輕病人,立馬就記住瞭!”有數據顯示,北京居民各年齡段的癌癥發病率曲線,與過去10年相比僅是整體上移,而不是提前,也就是說,各年齡段發病的人都在增多。王寧指出,從統計學原理來看,當一個樣本量足夠大時,小概率事件的出現次數也會相應增多。所以年輕癌癥患者的出現,隻是一個客觀現象,不宜將此定義為發病年齡提前。
不過,不論年輕化的說法是否成立,發病形勢嚴峻都是個不爭的事實。以北京的乳腺癌發病情況為例,王寧所做的對比圖顯示:1980年,北京市女性在45歲和65歲的兩個年齡前後最易患乳腺癌,而如今,發病高峰從45歲一直持續到65歲。從圖上看,原先是“雙高峰”,而現在已經連成一個“高平臺”。
對中國“癌情洶湧”的解釋,陳萬青認為,更主要的原因,是與年輕化相反的一個因素:人口老齡化。在本質上,癌癥是人體衰老的結果之一,老化是驅動癌癥生長的代謝發動機,這已是科學界的共識。早在上世紀80年代末,美國一項醫學報告就發現:在80歲左右老年人的屍解中,1/4左右的人體內有惡性腫瘤,但這些老人生前都無與病癥有關的任何癥狀。他們的死亡,也是因於其他疾病或原因而致。換言之,老年人得癌癥,可以看做是一種“自然的事”。
前列腺癌在美國男性中發病率第一,死亡率第二,一般多發於65歲以上的男性。中國過去一直是前列腺癌的低發國傢。而到瞭2010年,前列腺癌竟上升到北京市男性癌種的第六位。上海1997~1999年前列腺癌的發病率與1985~1987年相比增加瞭3.5倍。王寧說,前列腺癌的增加,主要就與人口老齡化有關。“不過,前列腺癌的發生還與人種有關,美國裔黑人是高發人群,其次是白人,所以中國的前列腺癌盡管會增多,但恐怕仍不會發展到美國那個程度。”
《年報》顯示,中國人癌癥的發病高峰在75歲~80歲年齡組。“原先人的壽命沒有那麼長,癌癥還沒有來得及發生,人就已經因其他疾病而去世瞭。而現在,中國70歲以上的老人越來越多瞭,癌癥發生的幾率也就大大增加瞭。”陳萬青說,中國人口仍在不斷趨於老齡化,癌癥發病率上升的勢頭還將持續。
治療與預防
如果對癌癥的發病率進行橫向比較,占據癌癥發病率排行榜前10位的都是發達國傢,如丹麥、法國、澳大利亞等,中國的發病率尚屬中等水平,大約在八九十位。“但我們的死亡率很高,排得比較靠前,”陳萬青說,“我們衡量一個疾病的危害程度,最終還是要看這個疾病的死亡率,要看對個體生命的威脅有多大。”
“肺癌患者如果在早期發現,5年存活率是90%,而晚期患者90%都會死亡。”王寧說,中國的癌癥患者在就醫時,往往已經是晚期。因此,她在各種場合不斷地強調:“40歲以上人群要定期體檢,進行癌癥篩查。”當科學傢至今未能搞清楚癌癥的病因,也沒有全面根治癌癥的辦法時,除瞭及時篩查,是否還有更有效的戰勝癌癥之道?
患過癌癥的病人有這樣一種說法:“80%的癌癥患者不是死於癌癥,而是死於過度化療。”這是因為,化療藥物往往有副作用,在殺死癌細胞的同時也殺死健康細胞,導致病人免疫力低下,還會造成嘔吐、脫發、局部組織壞死等等。盡管如今的化療藥物已能夠避免患者的嘔吐反應,復雜的藥物配合方案也可以降低對人體的誤傷,但這樣的進步,仍是杯水車薪。“真水無香”服用的化療藥物就聲稱不會導致惡心,但她卻嘔吐不止,無法進食,一年內體重降瞭28斤。
腫瘤根治手術、放療、靶向治療、生物療法、中醫、氣功??在很多晚期癌癥患者眼裡,任何一種療法都如同救命稻草,但癌癥治療往往代價高昂,僅以靶向藥物為例,治療肺癌的易瑞沙一粒藥就賣550元;用於乳腺癌的赫賽汀一盒高達15000元。據中山市人民醫院副院長楊有業介紹,化療與放療的科室收入在該院所有科室的排名分別占前三位,如果二者相加,就必然是第一名。癌癥患者的增多令醫院的腫瘤科日益火爆。
“實際上,癌癥不等於死亡,”季加孚說,在醫學界,癌癥早就和高血壓、糖尿病一樣被歸為慢性病的行列,“帶癌生活”“姑息療法”的理念在國外已頗為流行。他強調,在癌癥治療時,可根治的根治,對無法治愈的,應當以控制病情改善生活質量為主,而不是四處亂投醫,過度治療,最終因癌返貧。
在醫學院讀書時,當看到吸煙會導致肺癌的文獻,喬友林當即掐斷瞭自己手上的煙頭,從此再也沒抽過煙。這位腫瘤流行病學專傢最喜歡說的一句話是:“60%的癌癥都是可以預防的。”美國哥倫比亞大學醫學中心癌癥研究員悉達多。穆克吉在其新作《眾病之王:癌癥傳》裡,花瞭整整一章的篇幅來闡述“預防就是治療”的道理。
1947年,英國衛生部發現,肺癌的發病率在過去20年裡增長瞭15倍,幾乎成為一種流行病。於是,他們委托流行病學傢多爾做瞭一項研究。結果發現,煙草煙霧是肺癌的強致癌物。這推動瞭此後40年間歐美國傢對煙草產業的規范與限制,這被視為人類預防癌癥的重大勝利。1980年代,多爾和同事皮托對常見癌癥的致病因素做瞭一次全面分析,得出一個令人振奮的結論:超過80%的癌癥皆可避免。如今,世界衛生組織認為,世界上平均有35%的癌癥是可以避免的。
但是,中國的控煙狀況實在不如人意:2003年,中國簽署瞭限制煙草的全球性公約《煙草控制框架公約》。到瞭2011年,《中國煙草使用與煙草控制聯合評估報告》使用10項指標,對其控煙執行情況進行評估。結果表明,中國控煙履約執行十分不力,控煙五年效果微弱,得分僅為37.3分(百分制),離及格線相差甚遠。由於中國居民的吸煙率仍處在高峰時期,吸煙危害的延滯效應決定瞭中國未來20年內,肺癌仍將處於上升趨勢。世界銀行預測,如果情況得不到改善,到2030年,中國肺癌患者數量將增加5倍,屆時將有近740萬肺癌患者。
在控煙方面,除瞭政府的不作為,人的非理性也難以控制。穆克吉在《癌癥傳》裡指出:“即使這些病人正在為其煙癮付出最後的代價,其中有一些人仍然執迷不悟??有許多病人在治療癌癥的過程中仍在抽煙,還曾有病人從癌癥手術醒來後,像僵屍一樣穿過走廊去找護士討要香煙。”
“這些道理很多人都知道,可就是難以真正身體力行啊!”王寧感嘆說,除瞭生活方式,環境污染作為癌癥的誘發因素,在中國和吸煙一樣普遍存在。
廣東中山市腫瘤研究所流行病學室主任魏礦榮以不同的顏色來標註癌癥發病率的高低,做瞭一個中山市癌癥地圖。在地圖上,這些鄉鎮與中心市區一樣,都呈鮮紅色,而在經濟相對落後的地區則呈紫色和黃色。魏礦榮解釋說,中山市區人口稠密,交通擁擠,生活壓力大,環境和空氣質量較差;而以小欖和黃圃鎮為代表的北部地區工業發達,經濟水平較高,工廠和機動車較多,環境和空氣污染也相對較嚴重,因而,這兩個區域的癌癥發病水平都相對較高。
如果要用地圖來描繪全國的癌癥分佈,情況要比中山市復雜得多。由於各地區社會發展的不平衡和人群生活方式的差異,不同的癌種呈現出不同的地理分佈特征。因而,喬友林及其團隊所做的中國腫瘤分佈地圖,是按照不同癌癥類型分別繪制的。總體上看,經濟的發展帶來瞭環境污染和不良的生活方式,再加上快速的人口老齡化,所有這些因素疊加在一起,都註定瞭中國將在未來10年,迎來一個癌癥持續高發的時期,中國的抗癌之路必將漫長而崎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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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yangxu3-blog · 8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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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質疑風暴直指新東方財務造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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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痛苦的世界中盡力而為。”這是新東方掌門人俞敏洪自傳的書名,也許,近期新東方的種種遭遇,正好印證瞭這句話。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的調查、渾水公司的做空評估,這無一不讓新東方處於危機之中,而俞敏洪也的確在盡力而為,他不斷地向外界澄清與解釋,試圖減少外界的質疑。
不過,新東方接連的“地震”就像是鯰魚效應,很難在某一個時間點戛然而止,最新的消息是,美國律師事務所GlancyBinkowGoldbergLLP已經代表在2009年7月21日到2012年7月17日之間購入新東方美國存托憑證的所有個人或實體發起集團訴訟。
這傢律師事務所指控新東方及其特定高管違反瞭美國聯邦證券法的規定。起訴方稱,在上述整個集團訴訟期當中,作為被告方的新東方作出瞭虛假的或誤導性的聲明,以及沒有披露與新東方業務、運營和前景相關的重要相反事實。巨大的質疑風暴直指新東方財務造假、高層欺詐,新東方深陷信任危機。
“禍”起VIE調整
事件總有一個開頭,一切要從新東方決定VIE這“渾水”說起。
7月11日,新東方宣佈,通過簡化VIE北京新東方教育技術有限公司股權結構以進一步加強公司治理結構,通過無對價協議將VIE股權100%轉移到俞敏洪控制的實體下,轉移之前俞敏洪控股53%。新東方同時強調,結構調整對股東價值沒有影響,同時對合並財務報表也不會產生影響。
據瞭解,新東方在2002年設立北京新東方教育科技有限公司(VIE),2006年上市時創始人中的11個均是VIE股東。但到目前為止,另外10個VIE股東均已離職,沒有或僅持有少量股份,而且不涉及公司管理層面。
這便意味著,當下北京新東方股權全部轉移到新東方創始人俞敏洪控制的實體下。而相關交易在2012年1月正式註冊,5月完成將全部股權向新東方全資子公司的質押登記正式註冊。但是此次新東方北京的股權變更,除新東方北京的股東會和董事會知道外,公眾並不知情,這也代表新東方此次股權調整對廣大投資者來瞭一招先斬後奏。新東方的VIE調整不禁令投資者聯想起馬雲的支付寶股權轉移事件,倒抽一口冷氣。
俞敏洪會學馬雲直接把別人的錢拿到自己的口袋嗎?關於無對價協議,是否隱藏瞭關聯交易,又有多少信息與內幕是公眾不知道的?
當經歷過支付寶VIE這樣的風波,海外資本市場很難對中概股恢復足夠的信心,投資者依然如驚弓之鳥。
於是,7月17日,新東方公佈2012年財報,在拋出歸屬股東凈利潤1.327億美元,同比增長30.4%這樣漂亮業績的同時,宣佈公司已收到SEC關於VIE結構調整調查函件。新東方稱,調查函件主要關註公司VIE北京新東方教育技術公司的結構調整根據是否充分,公司將全力配合調查。
受此影響,新東方單日暴跌34.32%,收報14.62美元,股價創下之前52周以來歷史新低。新東方CFO謝東螢在財報後電話會議中表示,由於目前正處於SEC調查的敏感期,不便就調查的進展作過多評論,但是仍有不少分析師問及VIE相關問題。謝東螢坦言,“我猜想這是因為SEC認為新東方此次的VIE結構調整與去年馬雲支付寶VIE事件類似,但實際上兩者完全是不一樣的。新東方此次的VIE結構調整是光明正大的。”
對於新東方為何主動調整VIE機構,謝東螢進一步解釋,中國公司VIE股東曾經發生過即使合同明確規定也拒絕簽署的情況,為瞭避免將來發生類似情況,新東方采取主動調整VIE模式。去年支付寶VIE事件引發眾多擔憂,於是新東方開始審視自身,清理其他10個股東股份,通過無對價協議將VIE股權100%轉移到俞敏洪控制的實體下。這實質上是在加強VIE結構,本意是為瞭更好地維護美國上市公司的股東利益。
謝東螢一番委屈痛陳企業的VIE初衷,並未能挽回新東方股價的“流血”之勢。接踵而來的渾水突襲,才真正令掌舵者俞敏洪陷入輪番的保衛反擊戰中。
俞敏洪:渾水暗訪太過武斷
渾水顯然選對瞭一個最好的時機。
三年前,香櫞研究僅僅通過公開資料與行業數據的比對,質疑新東方估值的可靠性,實際上對新東方的狙擊效果無關痛癢。新東方顯然不是那麼容易扳倒的。渾水是做空老手,這次是有備而來,目的是想重錘出擊,一撲就中。就在新東方剛剛坦承自己因為VIE調整問題正在接受SEC調查的次日,渾水伺機而動,搭上瞭突襲新東方的順風車。
7月18日,渾水公司重磅發佈研究報告指出,除瞭此前提到的VIE問題之外,新東方涉嫌欺瞞投資者,並在財報上存在多處造假。此外,渾水對新東方股票給予“強烈賣出”建議。
渾水公司幹的這一票立馬又讓新東方的股價跌去35%,當日成交量近7000萬股,是標準普爾500指數成分股中成交量最大的股票美國銀行成交量的近三倍。新東方元老級人物徐小平發微博感嘆:“巨額財富,就在這驚心動魄幾十小時中交接!”兩日間新東方市值已蒸發掉20億美元。高盛銀行更表示對新東方失去信心,暫停瞭對新東方的評級。
一份長達百頁的研究報告,一段於今年6月與新東方首席財務官的通話錄音等材料,構成瞭渾水賴以做空新東方的鐵證。渾水公司對新東方的指責重點在於:刻意隱瞞加盟店信息,營業收入財務造假,稅收減免不合理,以及審計出現漏洞等。
面對來勢洶洶的渾水,俞敏洪開始火速回擊瞭。7月19日下午,俞敏洪親自現身小型新聞發佈會澄清謠言,當天晚上,俞敏洪連發兩條微博,在網絡上高調回應瞭渾水的質疑。據新東方內部人員透露,俞敏洪給內部員工統一發送瞭一封郵件,說明事件,穩定軍心,鼓舞士氣。俞敏洪更屢次信誓旦旦表露決心,“我會努力讓股價漲回去。”
在渾水的指控中,新東方的下屬學校究竟是直營還是特許加盟的問題是最為致命的一點。
渾水指出,新東方宣稱其所有教學點都是公司直營,其實是在撒謊。新東方CFO還曾公開否認新東方的教學點存在加盟現象,但實際上新東方有大量的加盟店,而這些加盟店從未向投資者披露過。另外,新東方還通過加���學校的財務數據來“充實”公司財報。這是新東方重大財務造假的一部分。
俞敏洪向時代周報記者表示,目前國內凡是冠以新東方品牌的學校均屬新東方直營學校,隻有21傢授權使用泡泡少兒或滿天星品牌的加盟學校。在新東方綜合財報中公佈的涉及新東方學校數量、教學中心數量及註冊學生人數等信息中,均不包含這21傢加盟學校。他還透露,這21所學校帶來的特許加盟費在2010、2011財年分別為3.5萬美元、24.9萬美元,分別僅占新東方總營收的0.009%、0.045%。
而對於通過加盟學校“粉飾”財報的指責,俞敏洪一方面承認加盟費用納入瞭新東方綜合財務報表,另一方面則否認這些加盟學校自身的營業收入被納入財務報表。
俞敏洪反指渾水假裝是加盟商,錄下與新東方人員通話的錄音作為“新東方全是加盟店”的所謂暗訪調查的證據,太過武斷。
對於渾水所提出的稅務指控,俞敏洪未作直接回應,但他明確表示,“新東方一直是遵紀守法的公司,多年來也一直是重點納稅大戶,一直按照國傢相關政策法規繳納各種稅費”。
俞敏洪同時也否認瞭新東方需要大規模修正財務報表,以及為新東方提供審計服務的德勤會計師事務所需要辭職的說法。俞敏洪向媒體表示,渾水將自己的“小粉刺”,誇大成瞭“大毒瘤”。
20日,新東方繼續對渾水的質疑進行反擊。新東方宣佈,董事會準備在公開市場購買新東方總計5000萬美元的美國存托股票,同時宣佈成立一個獨立特別委員會,針對渾水的質疑進行審查。參與此次購股計劃的新東方管理層同時宣佈,在未來6個月內,將不會出售所持新東方股票。
“我們對新東方業務的長期發展前景充滿信心,這次購股計劃體現瞭我們的信心。”俞敏洪向時代周報記者表示。
不過,緊咬新東方的渾水也未見放松。根據財新新聞報道,渾水研究創始人佈洛克(CarsonBlock)於7月23日表示,渾水對於新東方教育科技集團的質疑還遠未結束,俞敏洪近日在媒體上的解釋無法令人信服。
佈洛克更撂下狠話:“我們將發佈更多關於新東方有超過21傢加盟店的報告。”渾水堅信自己的報告並無錯誤,並隨時準備應對可能的法律訴訟。
新東方真相
特約記者 王媛 發自廣州
雖然在納斯達克,新東方的處境非常危急,但國內的市場上,新東方仍然火爆,而且,從外表上看,兩者就像是沒有多少關聯一樣。
正值暑期,新東方的培訓機構門庭若市,從這幾年新東方的財報來看,其毛利率一直維持在60%的超高水平。不過,外界的質疑聲也從未斷過,很多人並不相信教育的理想主義與商業機構的盈利本質可以很好地結合在一起,甚至最終會被資本的追逐所主導。
而2012年全年,新東方凈營收達到7.717億美元,同比增長38.3%;歸屬股東凈利潤1.327億美元,同比增長30.4%;另外,新東方總的辦公和教室面積增加瞭超過20萬平方米。
如此強勁的財務數據表明,新東方很會賺錢。
強勁財報的背後
時代周報記者走訪瞭新東方廣州的幾個分校,每個分校都有一些共同的特征:五花八門的報班廣告及宣傳單冊鋪天蓋地,營業時間擠進新東方門口的傢長絡繹不絕,他們在咨詢人員的幫助下仔細斟酌要給自己的孩子報個什麼樣的培訓課程最合適。
“6月底到7月初的時候是學生報名上暑假班的最高峰,那時這裡的門檻都快被踩爛瞭。”新東方黃花崗校區的咨詢人員向時代周報記者描述,當然,這段時期的坐班收獲頗豐,這讓工作人員也感到高興。
“暑假培訓特別火,平均每天都有二三十人來我這裡報名。像區莊那樣的大區就更不用說瞭,一天一兩百人是常事來的。”工作人員向時代周報記者介紹,從放暑假開始,自己每天可以通過培訓咨詢收到五千到兩萬元之間的學費,最高的時候可以達到三四萬元。
在交談中,該工作人員透露,暑假的業績能占到全年的50%-60%,而新東方廣州一年的業績能有兩三個億。
2011年的寒假,李娜(化名)還是廣州一所高校的大三學生。因為英語好、性格外向,她經過層層篩選最終成功應聘新東方寒假冬令營的兼職老師。
李娜告訴記者,當時她負責的班級是中學的一個訓練營,每個班配備兩個老師,一個抓教學,一個抓班級工作,而在這些老師當中,兼職實習的比例高達70%。當時李娜的工作主要是備課、教書、組織團體活動。據她回憶,在十來天的培訓期裡面,她平均每天隻能睡三個多小時,通宵兩次,最多的一次也隻睡5個小時。李娜向記者透露,當時每天拿到的工資是兩百塊,平時參加一天廣交會就有這個數瞭。而那時李娜帶的班級一共有25人,每位學生的學費在2300左右,這樣攤下來,每位老師拿到的提成微乎其微。
業內人士向記者稱,新東方冬夏令營的收入相當可觀,而且新東方大規模招用兼職老師帶營也減少瞭很大一筆開支。
任職廣州團體培訓部的一位老師則告訴時代周報記者,新東方老師的工資等級是有差別的,不同部門不同課程提成也有所不同。自己的提成大概是20%,收入與其他培訓機構橫向比較相對還高一些。但問題在於每天都在上課,一連多天每天要趕十個小時的課,學生越火爆,老師就越累。“有時候感覺自己付出瞭超量勞動,就像是富士康生產線上的工人。”
牛博網創始人羅永浩曾一度猛烈炮轟新東方,稱新東方在社會上成功地制造瞭一個一群理想主義者創業的美好形象,但其實就是一個披著理想主義外衣,講滿口虛偽“百年教育”的純粹的商業機構。新東方的精神,就是賺錢的精神。
在天線寶寶早教全國市場總監許志宏看來,教育機構的理想主義,與其作為一傢上市公司的資本追求,其實是相悖逆的。新東方走上的就是這樣一條“不歸路”。新東方采用的是輕資產模式,沒有所謂的產品,靠的就是招幾萬個老師,幹一件很“富士康”的事。新東方賺錢的實質就是“盤剝”老師。在當下,新東方幾乎是沒有辦法繞過去的培訓機構。其品牌優勢、規模優勢、標準化及溢價能力,讓它築成很深的護城河。許志宏提出一個有趣的比喻,新東方相當於教育行業的“麥當勞”。
“新東方壟斷市場,會出現的情況是,將有更多的老師被盤剝。而真正的培訓市場發展,應當借鑒香港的道路,鼓勵更多熱愛教書、會教書的老師成為教育明星,享受價格優待,追求個性化發展。否則,這樣壟斷、標準化的培訓市場孕育不出優秀的人才。同時,培訓行業需要一場信息化的變革。”
行業混亂
2006年,新東方作為國內第一傢赴美上市的教育企業,成功在紐交所掛牌,自此,教育培訓機構掀開瞭赴美上市之路。安博教育、環球雅思、學而思教育、學大教育等先後登陸美股。到目前為止,中國教育產業已有11傢公司在美國上市,其中2010年上市的就占瞭4傢。
在誘人的回報下,近幾年,外資、民辦的各色培訓機構通用的套路是紛紛攻城略地,加速擴張。新東方的教學點在全國遍地開花,達到664個,專註於早教市場的金寶貝也在國內佈下200多個中心,致力於公職類培訓的中公、華圖等機構除瞭在各大城市開辦分校,更加大力度打造全知識產業實體。英孚教育、華爾街等外資機構也已與中國大大小小的培訓機構短兵相接。
在民辦教育著名投資人汪潮湧看來,目前中國的教育培訓業還處於起步階段,整個行業還處在一種早期無序競爭的狀態,人才匱乏、教學力量薄弱等問題普遍存在。
德勤咨詢調研報告指出,目前中國教育培訓業面臨的主要問題就是擴張過快、教育質量難以控制等,其中尤以專業師資力量以及管理人員的缺失最為突出。
俞敏洪則公開表示,未來幾年內,教育培訓行業必然經歷大洗牌的過程。首先是市場競爭、優勝劣汰的洗牌;其次,政府需要出手整治民辦機構和公立學校私下交易的情況;教育培訓機構還要經歷資本和自我革新的洗牌,才能浴火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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