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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ll them with kindness" Wrong. CURSE OF QIN SHI HU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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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加密玩家首选——E世博入门与进阶指南
随着2025年区块链与加密货币生态进一步成熟,越来越多玩家寻求既安全又高效的博彩体验。E世博凭借其全面的加密支付渠道、丰富的游戏品类和专业的VIP体系,已稳居“博彩排前十位”之列。本文将从注册、充值提现、游戏玩法、进阶策略、风险管理及社区���流六大方面,手把手带您从小白到高手,一站式玩转E世博官方网站。
目录
平台简介与注册流程
加密充值与提现全攻略
核心游戏玩法解析
进阶策略:数据决策与 bankroll 管理
专属VIP体系与专属权益
社区互动与客服支持
小结与行动号召
1. 平台简介与注册流程
E世博是一家拥有库拉索正规牌照的国际化博彩平台,主打加密货币存取款服务。它在众多“博彩排前十位”平台中,以全天候多语客服、强大防护和闪电支付著称。
访问官网:打开浏览器输入“E世博官方网站”,进入官方域名
(请务必确认HTTPS锁标识)。
三步快速注册:
填写邮箱/手机号并设置登录密码
完成KYC 验证(上传身份证明)
绑定您的加密钱包地址(支持BTC、ETH、USDT等主流币) 注册成功后,您即可立刻享受首存奖励和全站活动。
2. 加密充值与提现全攻略
2.1 多链充值,秒到账
支持币种:BTC、ETH、USDT(ERC‑20/TRC‑20)、BNB、SOL 等共10+主流与小众币种。
最低门槛:0.0001 BTC 或等值其他币,无任何隐藏手续费。
操作流程:在“充值中心”选择币种→复制地址或扫描二维码→发币→1–3 确认后到账。
2.2 提现流程与限额说明
提现申请:进入“提现中心”选择对应币种→输入数量与接收地址→提交申请。
审核时间:常规审核 10–30 分钟,vip 用户可享 5 分钟极速处理。
日/周/月限额:根据VIP等级不同,从 10 BTC 到无限额度不等;首次提现需完成KYC 二次验证。
3. 核心游戏玩法解析
3.1 体育博彩与电竞竞猜
体育项目:足球、篮球、网球等 30+ 联赛,实时比分、让球/大小盘齐全。
电竞覆盖���英雄联盟、DOTA2、CS:GO 等热门赛事全场下注,支持赛前与滚球。
3.2 真人娱乐与棋牌竞技
真人游戏:百家乐、轮盘、龙虎、骰宝等 10+ 直播桌,高清流畅、荷官实时互动。
棋牌竞技:德州扑克、牛牛、炸金花,多桌同时参与,竞技性与社交性兼备。
3.3 彩票与电子游戏
数字彩:BTC幸运彩、快速彩等,开奖透明可链上查验。
电子游艺:上千款老虎机与街机,支持多轮免费转动与奖金轮,玩法丰富。
4. 进阶策略:数据决策与 Bankroll 管理
4.1 数据分析助胜
利用E世博官方网站内置赛事数据与历史记录,筛选高赔率或返还率高的游戏。
建议关注热门赛事的即时赔率波动,结合第三方统计工具(如FlashScore)做决策。
4.2 Bankroll 管理
预算分配:推荐将总资金的 5–10% 用于单次下注,高风险项目不超过 2%。
止损止盈:设定每日盈亏上限,一旦达到即刻停止,避免情绪化追单。
5. 专属VIP体系与专属权益
E世博的VIP 体系分为青铜→白银→黄金→铂金→钻石五级,升级所需返利与流水明细透明可查。
专属客服:VIP 以上享 24/7 私人顾问,微信/Telegram 一对一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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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制礼遇:生日礼包、周年庆礼金、不定期线下活动邀请。
6. 社区互动与客服支持
多语客服:支持中文、英文、越南语、泰语等 10+ 语言,平均响应 <30 秒。
官方论坛与社群:
Telegram 群:最新活动、盘口情报实时分享
Discord 服务器:资深玩家策略讨论区
微博/推特:每日快讯、新游预告
定期举办“答题拿红包”、“竞猜赢周边”等互动活动,丰厚奖品提升参与感。
7. 小结与行动号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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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クロリン】wedding
搬家备注:于2018年6月29日首发于lofter
※含闪3剧透和对闪4ED后妄想
※闪4新人设引发的妄想,发出吹爆的声音.jpg
※我CP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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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洛阿布斯特走在雪地里,经过的雪地毯上印着两串脚印。
这不是他第一次来尤弥尔。在托尔兹士官学院时作为七班的一员来过一次,在内战时作为苍之骑士也来过一次。
这次来尤弥尔是为了参加婚礼。
海恩兹家的三男入赘舒华泽男爵家,今晚在男爵的领地大婚。 社交界的部分贵族笑这位三男也太想不开。 舒华泽家虽然很久以前起就受皇族青睐,但地处偏远税收也不可观,三年前虽因其长子灰之骑士成名而风光一时,但这位长子离世后,舒华泽的名号又渐渐远离聚光灯。身为海恩兹侯爵家的老幺,即使继承不了侯爵的爵位,也大可找一个伯爵或子爵家的小姐成婚,犯不着入赘毫无前途的小领主家。
熟悉这两人的人却知道社交界了解得太少又揣测得太多。 帕特里克单恋舒华泽家的小姐多年,如今终成正果,高兴得飞上了天,哪里是自暴自弃。 不过男爵一家都是低调的人,爱嚼舌根的贵族不出席正随他们所愿,这次婚礼也只邀请了值得邀请的嘉宾。除了两边家族的亲朋好友外,皇位第一顺位继承人的艾尔芬公主,贵族派领军的凯恩公爵这些新娘的至交好友也私下出席了婚礼,阵容远比一般贵族小姐成亲来得豪华。
看到两位新人交换戒指时,库洛感慨万千。 当年爱丽榭在士官学院迷路后误入旧校舍,被魔煌兵吓晕在地,危急关头还是自己指令那位为了一见钟情的姑娘深入险地的小少爷将她救到一边。
这么��来还是自己促成了两人的姻缘。 月老出席撮合的璧人的婚礼,顺理成章,可不是光沾了某人的光来蹭吃蹭喝。
当然,这么想的只有库洛一个人。 对新人来说,他无疑是被当成那个人的重要之人才会受邀。
循着某个人留在雪地里的足迹找到了这里,靠着惊人的视力从黑暗中分辨出了熟悉的黑衣,库洛停下了脚步。
“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哥哥大人。”对那位悄然离开婚宴现场的兄长,库洛故意学了他妹妹的叫法来挖苦他。
里恩穿着干练的黑衣,为了掩盖长相还多戴了个黑色兜帽,背影在黑夜里和附近的枯木融为一体。他听到库洛的声音猛得转过头来,苍白的肤色和兜帽下隐约瞥见的银发又与积雪的颜色相近。 在非黑即白的世界里,唯有那双红瞳跳出了黑与白。
“没什么,”里恩闭上眼,停顿了小会儿后又睁开,“祝福了爱丽榭和帕特里克,问候了爸爸妈妈,也见了大家,也是时候走了。”
“那也总该打个招呼啊。你那些朋友可很担心啊。”库洛拿他往常的行径开玩笑,“比方担心某位妹控会不会半路杀出来找新郎决一死战。” “后半段是库洛刚刚编的吧?”如今的里恩不再是当初那个被硬币把戏骗到的学生,能游刃有余地辨认出库洛话中的虚实。 “那想想我吧?明明是和你一起来的却一个人被抛在现场,哥哥我很伤心啊。”明明真正的感情是担心,但说出口却好像会承认自己的败北,因此库洛换了另一个词假装是为了博取同情。 “对不起,”装可怜这招屡试不爽,里恩露出愧疚的表情,“注意到的时候我已经走到这里来了。而且……”
“我想库洛一定能找到我。” 说到这句话时,里恩唇边扬起了微笑。
他说的没错,不管是内战期间还是终焉后,无论什么时候,库洛都是第一个找到他的人。 自己的行为反而成了他信心的来源,库洛有些好笑,不知道是该笑他太盲目还是笑自己太过争气。
“然后呢?这里是哪里?” 四周一片银装素裹,除了岩石就是错落排列的树干,只来过此地几次的库洛判断不出这是哪里。
“这里是那个人扔掉我的地方。” 里恩说,表情和语气中读不出感情。
“也是我成为舒华泽家一份子的开端。” “所以我想,结束的时候也该回到这里来。”
知道“结束”不会是自己脑内一闪而过的那个含义,但库洛的心还是咯噔了一下。
以在黑星杯的暴走为契机,里恩的发色和瞳色变成了使用鬼之力时的状态,直至帝国千年的诅咒解开也没有恢复原本的色彩。 库洛的发色和瞳色也与里恩现在的状态相近,但里恩作为灰之骑士时的事迹传出了国门,全帝国人都知道他的长相,无法将发色的成因归为天然。 库洛给他买来染发剂和隐形眼镜,里恩却拒绝恢复原来的模样。
「这是给我的惩罚。」
曾经的他忽视<C>的一切罪行,执拗地要将库洛带回士官学院毕业,好像这样就能当作无事发生,一切都能回到无忧无虑的学园时光。 但现在他说,无法回到过去,才是给大陆带来终焉的罪人的惩罚。
里恩固执起来谁的劝都不听。在他的坚持下,里恩舒华泽在户籍上的状态变更为了死亡,彻底斩断可依恋的故往。
所幸在官方资料上被认定为死亡的孤魂野鬼也不止他一个。 在围绕帝国诅咒的纷争结束之后,里恩隐姓埋名,和库洛结伴在帝国内流浪。
“哈哈,真怀念啊。”里恩笑着轻拍左手边的一块岩石,“刚开始我还会偷偷跑到这里来,想着亲生父母会不会回来找我。有一回偷跑出来,爱丽榭找不到我还以为我被狼叼走了,哭着去找爸爸,结果惊动了全尤弥尔的人搜山。”
在那场纷争中,库洛和里恩一起同那位主谋对决。 宰相最后的时间没有留给自己这个仇敌,而是留给了血脉相连的儿子。
库洛至今不知道他们两个说了什么,只知道最后赶到里恩身边时,他死命咬紧嘴唇忍耐,但还是没法不让眼泪掉下来。 无论有多少爱和多少恨,都无法改变里恩失去了血缘上唯一亲人的事实。
这回接到他最爱的妹妹和友人成婚的消息,两人着急赶回来参加婚礼,都没来得及换身适合婚宴的礼服。
“帕特里克是个值得信赖的人,我可以放心把爱丽榭交给他。有侯爵家出身的女婿,也不会有人说爸爸的闲话了。” “不是说我今后就撒手不管了。即使正式的收养关系不存在了,我也会继续报答爸爸妈妈的养育之恩。” “但是,我不在也没关系了。”
里恩有些茫然地望着天空。 尤弥尔没有什么人造光源争辉,能清晰地看到繁星与明月相辉映。借着月光,库洛能看见他脸上的神情。
这一年多里,虽然已经在户籍上被除名,里恩还是没有离开帝国,并一直暗中关心着故乡和亲人的消息,并给予适当的支援。 而今天,一直放心不下的家人终于有了好的归宿,这个家不再需要他的庇护。
将他栓在“舒华泽”一家的最后理由也消失了。
“现在是什么感受?”库洛边缓缓走近边打量他,“卸下了心头重担松了一口气?还是难受?寂寞?” 从他的表情来看,几者都有。
“好像都不大一样。”里恩歪着头,想了一会儿,“脑袋里空荡荡的,只觉得‘啊,结束了……’”
抽象的感想,但库洛能明白他的心情。
十三岁那年失去了相依为命的爷爷,库洛孤身一人离开玖莱,支撑他的信念只有向那个夺取他故乡的人复仇。为此他付出血汗,出卖灵魂,无论多痛苦都挣扎着前行。 然后他扣下点燃内战导火索的扳机,确认仇敌倒在血泊之中,完成了被赋予的任务,也达成了支撑他的目标。 在向同志们报告大仇已报,正式宣布解散帝国解放战线的时候,他也有过同样的心情。
拼上一切为之努力的目标已经达成,留下的有成就感和喜悦,更多的是空虚和迷茫。 所以他接受了赞助商的邀请,继续作为苍之骑士帮助贵族军,美名其曰地说是为了平息由自己的复仇引起的内战,但其实内战的结果到底是哪个势力获胜,自己将会迎来怎样的结局,他都不在意——他就这样浑浑噩噩地冲在战场的最前方,直到那个变坚强了却还透着孩子气的学弟不屈不挠地冲到自己的视野前。
终焉降临后里恩从地狱中爬起,为了大陆的未来不断地战斗、战斗、战斗……直到遍体鳞伤也没有停下脚步,执着地贯彻着他自己的信念。 而今和平重新回到了这片土地,他所珍视的人们也纷纷迎来了幸福的结局。 他心里知道目标早已达成,需要的只是一个形式上的告别。就像库洛解散组织的宣言一样,而今天的婚礼成为了里恩的那个句号。
“还有就是会想‘我没有家了’……虽然这是自作自受。”里恩自嘲地笑了,近看发现他因为在雪地里站得太久,冻得嘴唇发青。
血缘上的亲人都不在了,情感上认可的家庭也切断了关联,和七组的关系再好也不过是同学和师生,成不了家人。
库洛伸臂揽住里恩的肩,让他的脑袋往自己身上靠,争取令他暖和点。
“笨蛋。”库洛隔着兜帽拍拍里恩的脑袋,固执己见地惩罚自己又自说自话地失落,对这么笨拙的后辈他只能用这个词形容。 什么都想着自己一个人解决,自己一个人承担,从认识起到现在都毫无长进,令人放心不下。
可能是角度的问题,怀中的人看上去有些单薄。库洛忍不住又加了一句。
“你还有我。”
里恩没有说话,可能是被冻久了想渴求人体的温暖,里恩顺着库洛的动作往他怀里钻。
贴在脖颈肌肤上的脸颊冰凉,库洛打了个寒颤,更用力地搂住对方取暖。
“那库洛……你愿意成为我的家人吗?” 里恩保持在伏在库洛怀里的姿势开口,热气呵在颈窝上,让这句话听上去更暧昧。
“哎呀,你是终于打算跟我结婚了吗?”库洛笑道。 库洛和里恩是恋人。虽然双方都没有刻意确认过这层关系,但精神与肉体交合,周围的人也都默认他们是一对。 “我没说那么具体……再说了,两个大男人结婚吗?”里恩像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一样复述。 “我们可以现在回宴会现场跟皇女殿下和公女阁下阐述这个需求,说不定过几年帝国的法律就能修订了。” “别胡闹了。”里恩被逗得笑出来,“教会那关怎么办啊?再说我们也不是法律上的帝国公民,改了也没法登记。” “一个形式而已,没你想的那么复杂。来,闭上眼睛。”
库洛用力把里恩的兜帽往前一拉,阻挡他的视线,然后松手往前迈了一步。 里恩听话地站在原地,紧闭双眼,等库洛完成准备工作,再喊他睁开眼睛。
“里恩舒华泽先生。”映入眼帘的是库洛一本正经的站姿,“你愿意嫁给眼前这个男人吗?爱他,忠诚于他,无论他贫困、患病或者残疾,直至死亡。” 库洛记性极好,适才在婚礼现场听神父念过一边的宣誓词就可以流利地复述出来,连语气都学得惟妙惟肖。 “为什么是我嫁啊?”里恩笑着问,他从听库洛念词时就捂着肚子笑个不停。 “你就说愿意不愿意吧。”本想用两人的房事来回答这个问题,但想到一定会收到里恩的白眼,库洛没有正面回答。 “谁嫁谁娶倒是无所谓,但大晚上在雪地里举行结婚典礼也太仓促了……至少得换件像样的衣服吧?”里恩站直身子,目光在两人身着的旅行装上移动,“世上哪有从头黑到脚的新娘?死神还差不多。” “那我就是幽灵了,也算是门当户对。”
刚将这句玩笑说出口库洛就后悔了。玩笑里触及了对方敏感的字眼,里恩敛了笑容,目光像锐利的刀刃一样刺向他。
“好吧,我愿意。”里恩说着愿意时仍死盯着他。库洛想,这大概是世上最可怕的我愿意了。 “嗯……然后该你了。”库洛强装镇定地迎上他的目光。
里恩清了清嗓子,以他教书时的语气复述宣誓词。 “库洛阿布斯特。你愿意和眼前这个男人结为伴侣吗?爱他,忠诚于他,无论他贫困、患病或者残疾……” “亦或是……任意一方死亡。”里恩有意修改了最后的誓词,并用加重的音调念出来。
“我愿意。”库洛注视着他,又补充了一句,“……即使死亡也无法将我们分开。” 知道自己的死给对方造成过多深的创伤,库洛乖乖反省。多加的一句既是对过去的歉意,又是对未来的决心。 这句承诺多少安抚了气势汹汹的青年,里恩的目光稍微柔和了些。
“现在可以交换戒指了。” 库洛向前一步,抬起里恩的左手摘下他的手套,往无名指套了什么上去。
“你从哪里弄来的?”看着手指上主日学校手工课水平的草编指环,里恩不由好笑。 “用从你妹妹婚礼的花篮里顺的花草现做的,回头再补给你个真的。”知道里恩今天心情复杂,库洛本来准备了花束想变个魔术博他一笑,谁想话题发展超出了他的想象。刚才让里恩闭眼时,库洛飞速制作了这个简陋的“戒指”。
“那,接下来该我了。” 里恩像库洛一样抓住库洛的左手,脱掉了黑手套,托起左手。 婚礼的主意是自己的突发奇想,因此里恩应该没有准备的机会,库洛不由好奇起里恩会拿出什么充当交换戒指。他不是喜欢打扮的人,身上没有首饰,最可能的是拿身边的什么东西凑数,例如易拉罐的拉环。
在脑海中想象着里恩往手上套拉环的可爱的场景,库洛注意到里恩像要亲吻自己手背似地低下头,然后将修长的手指含进口中。
这个举动出乎了库洛的意料,他想将手抽出,却被对方钳住了手腕。 湿热的口腔��裹着较长的三根手指,含至根部,还像是故意引人遐想一样吸吮出水声。灵活的舌尖缠上食指,划入指缝间将食指与另两根手指分开,缓缓吐出猎物时稍倾向反方向方便食指滑出来,待食指彻底暴露在空气中后,再重新含住另两根手指,并重复同样的手法将中指与无名指分开。 库洛在刚被逮住时没想反抗,如今脱离大部队的一根无名指显得势单力薄,想制住不安分的舌头都没了帮手。里恩像测试硬度一样轻轻咬了咬指甲,卷住无名指,用舌苔摩擦指腹,细细品味似的舔舐凸起的指骨。
库洛盯着他咽了口口水,下腹升起异样的感觉。冰天雪地的荒郊野外不方便乱来,库洛努力使自己不要进行奇怪的想象。 一直低头忙碌的青年抬起视线,数质数让自己冷静的库洛正好迎上他的目光。 刚从目光中捕捉到一丝愠怒,手指上就传来一阵痛楚。等对方松口后抽出手一看,无名指的指根清晰地留下了齿痕。
“不留下点记号库洛不会长记性,下回不许胡说八道。”里恩擦去嘴角边渗出的唾液。 “我的戒指,你还满意吗?”里恩脸上露出得意又倔强的神色,让库洛想起他初次驾驶灰之骑神时扬言要将自己拖回去做他后辈的模样。
库洛看着微微渗血的伤口,心想自己不过是说错了句话,这小子下口那么狠。
“满意,十分满意,能知道我被多——么深地爱着。” 这是实话。里恩会对库洛的失言生气是因为害怕再次失去他,所以才这么激烈地向库洛表达感情。 “现在进行下一步。”库洛舔了下嘴唇,露出里恩常说他在动坏脑筋时的表情。
“我可以吻我的新娘了。”
话还未完,库洛偷袭似的先欺进一步,趁对方没反应过来时伸出受伤的左手一把揽住里恩的腰。右手飞快地解开里恩脖子处的纽扣,扯开阻碍他亲吻伴侣的兜帽,往一旁丢了出去。 黑色的兜帽落在洁白的雪地上,适才为止被藏起的银发笼罩在月光下,里恩身后的白雪反射月光闪闪发亮,像在地面上摊开的落地头纱。
出于报复的恶作剧心态,库洛激烈地加深亲吻,缠住刚才捣乱的舌头,一颗颗扫过适才留下痕迹的牙齿。右手先是伸入发丝固定住对方的脑袋,接着抚摸终于暴露在空气中的脖子,加速其缺氧。 里恩开始还配合这个吻,渐渐被吻得晕晕乎乎想喘口气,但无论怎么用力,圈在腰际的左臂铁钳似的纹丝不动。知道对方是在报复自己刚才的小恶作剧,里恩干脆放弃了挣扎,让对方亲到尽兴为止。
深夜的雪林中安静的没有任何声响,时间似乎静止在了这一刻。
没有教堂和宴会,没有主持婚礼的神父,没有道贺亲友的祝福和掌声,甚至连礼服和戒指都没有准备,里恩和库洛在荒郊野外的偏僻山林里,完成了这个只有两个人的仪式。
不需要任何形式上的束缚,也不需要见证,两人都知道这辈子非对方不可。
“下一步是什么来着?” 结束了亲吻,心情尚未平复下来,库洛双手依旧环着里恩的腰,里恩也乖乖让他抱着。
“唔……新婚旅行?”回想了妹夫和自己介绍的行程,里恩回答,“我想去帝国外的地方看看。比方共和国,老师之前信里写的事我一直都很在意。” “好啊,帝国都逛遍了,也该出去看看了。”库洛在他眉间吻了一下,“你嫌刚刚的婚礼太仓促的话,说不定还能在亚尔特里亚法典国再找到个好事的神父给我们证婚。” “在这之前,我们得先攒够旅费。”里恩轻轻掰开腰间的手,将库洛拉回现实,“如果库洛能忍住不在玩乐上增加无益的开支,我想进度会快很多。” “你这是倒打一耙。遇到想要的东西就头脑发热看也不看价格就买的人是你好不好?”库洛也果断反击,既然对方毫不客气地进攻,那自己也得好好掰扯掰扯他大手大脚花钱的毛病。 “那、那些都是必须品……”里恩支支吾吾的找借口,他日常严于律己生活节俭,但遇到真正想要的东西时却容易一时冲动,这个毛病可能他自己也有意识到。 “比方那个几十万米拉的镜子?你绝对是被骗了好不好。” “那个归根结底也是因为库洛……再说那都是以前的事了……”
里恩气鼓鼓地想说下去,又找不到回击的有力理由,只好不服输地瞪着他。
“好啦,边赚钱边旅行就是了。学长我可是老江湖,不会让你跟着我饿肚子的。”这倒不是库洛自夸,十三岁一人讨生活也没把自己饿死,二十三岁就更不会了。 “别着急,钱可以慢慢攒。时间还长着呢。”库洛揉了揉他的脑袋。 “嗯……”里恩点了点头,不知是掩饰害羞还是阻止库洛继续弄乱自己的发型,里恩用左手盖在停留在头顶的手上,无名指上还松松��垮地套着库洛手制的指环。
里恩也好自己也好都不追求形式,但既然一夜之间变成了已婚人士,戒指还是想正儿八经地买上一对比较好,最好是和里恩瞳色一样的红宝石戒指——库洛喜欢他原来的紫眸,也喜欢和自己瞳色接近的红眼,无论哪种都充满了里恩特有的率直与热诚。 为此在赚旅费的同时还得攒礼物的钱,不好好努力一把可不行了。
无名指隐隐作痛,库洛将手移到唇边,亲吻这位笨拙又热情的伴侣留下的爱的痕迹。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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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6乙女向】【Thermite/ reader】Rain Prayers 祈雨之人
分级:R
性向:F/M
原作:彩虹六号:围攻
配对:Thermite/Reader
梗概:关于伊拉克战争时期的热切的臆想。
警告:天雷玛丽苏OOC。有车。
废话:大量捏造,文中军事相关知识皆不可信。为爽而写,很雷。部分内容引自《杀戮一代》。 自从穿越伊拉克边境线,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一滴雨。
灼烧的刺痛在我的神经末梢间点燃闪光弹似的白光,厉声叫嚣着将我从浅眠中撕扯出来。有那么千分之一秒,我以为我终于死了,死在迫击炮或火箭弹下;然而睁开眼,我却大失所望地看见了正将步枪重新收回怀中的乔丹。出于某些近乎迷信的原因,我确信这个男人绝不可能死在我前头。
我低头迅速地扫了一眼,裸露在战术手套外的皮肤上有一圈圆环形的红痕,仿佛某种意味深长的烙印。于是我意识到,比起凝固汽油弹之类的玩意儿,那灼痛感的来源显然更像是乔丹将被加拉夫运河上的烈日晒得滚烫的枪口按在了我身上。我们暂时都没死,和另外五个人一道挤在军用卡车的车斗里,彼此疲惫的面孔因沙石路上的剧烈颠簸而显得模糊不清。
车上所有的后视镜和能反光的玻璃平面都已被拆掉,我们看不见自己的模样,战友的尊容就成了彼此的镜子。半个月来没人洗过澡,同一件防化衣已经穿了十天,人人的脸都黑得像扫烟囱的雾都孤儿,因而牙齿都显得分外洁白。在厚厚一层沙尘、沥青、枪油和烟草沫下,我们的嘴唇皴裂渗血,眼眶和鼻尖发红,不时流泪。这是四月,愚人节刚过,沙漠中不眠不休地刮着让士兵们显现出肺炎症状的夏马风,空气似乎被永久地染成了红棕色。大家时不时地在夜晚突然惊醒,接着发现头顶的帐篷已被吹翻,帆布埋进十几厘米深的沙中。军方曾运来几百只鸽子和小鸡,放在帐篷与帐篷之间,期望它们能为毒气攻击预警;几百年来,煤矿工人就是这么求生的。然而绝大多数鸟禽都在几个星期后死于暴烈的沙尘。 手臂上的烫痕仍在刺痛,它在我无端的想象中像铁架上的烤肉般飘起了白烟,发出诱人的嘶嘶声。我们已经很多天没在饭点见过肉了。一辆补给车前天陷入了盐沙地,在必须急行军的情况下被指挥官放弃,结果在抵达巴格达之前整个营的主食配给都必须减半。人人都把手伸进箱子里搅动,企图抢先拿到一两包之前只有食物链底端的菜鸟才会分到的速食意大利面。原理很简单:吃不饱肚子的时候,所有此前味同嚼蜡的快餐食品都会变成美味珍馐。
“你看起来似乎想找麻烦。”我嘟哝道,感觉车斗里的其他人立刻明显地紧张起来。前队长被敌方狙击手一枪命中之后,队长的责任落到乔丹身上。战争进行到现在,大部分人都失去了看热闹或参与其中的心情。
“我找到了你,不是吗?”乔丹平静地回以注视,“我们在自由射击区,我以为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我举起双手,讥讽地作投降状。“行,长官,你赢了。以随便什么神的名义起誓,今天直到晚上,我的上下眼皮合在一起的时间都不会再超过五秒。”
乔丹没再说话,嘴角的肌肉动了动,组成一个不合时宜的嘲讽笑容。我移开视线,但我知道他仍然在看着我。我在街头长大,我看得懂那个眼神:他想上我。
不存在什么转折点,从最开始就是这样。在马蒂尔达营的灰色大帐篷里转着圈进行徒手格斗练习的时候,他就这样看我了。没有人不打架,CD播放器或者游戏机之类分散精力的娱乐用品不允许带到中东,我们的娱乐项目只有看书、下棋、打牌和搏斗。一副棋盘放在帐篷中央,��里的锦标赛可以持续六个星期,而翻卷缺页的《好色客》杂志和印有不同的色情女明星艳照的扑克牌是整个帐篷共同传看的宝物。但,最经久不衰、最能激起热情的余兴节目,永远是战友之间友好又有意义的搏击训练。
离开科威特苍白的沙漠前,我和乔丹的脸上总有淤青和抓伤,因为我们至少每天都会打上一次。他用类似柔道的技巧把我头朝下摔在沙地上,坐在我身上,用双腿把我牢牢钳住;而我挣脱后用胳膊夹住他的头,用拳头猛击所有我够得到的地方,在他的皮肤上留下大大小小的青紫瘀痕。在夜色的掩护下,我们喜欢出其不意地如刺客般从对方背后窜出来,用卡巴军刀抵住对方的下胁,伸手去掐对方的脖子。我从他那里学会了四种不同的出拳方式,一种比一种杀伤力更大,而他也不羞于从我身上学习锁喉的技巧。偶尔,极少数的偶尔,当我们真的玩过火了,我们便暂时停战,坐在角落里轮流给对方发牌,根据分到的点数做俯卧撑。但很快我又会和他打起来,因为乔丹热爱出老千。
在极度枯燥中,对于我们这样的人而言,脏话不断、充斥着汗水和疼痛的搏斗几乎可以当作性爱的代餐。每一声闷哼,每一次肌肤相贴的角力,每一根抓得过紧以致指甲划破皮肤的手指,全都暗示着某种形态相近而本质不同的活动。现在,在白天没有战斗的晚上,他依然会来找我进行一轮又一轮近战训练,有时是我去找他。我们对彼此的动机心知肚明,也都心照不宣。
靠近一座变电站时,敌方的机枪手在红棕色的沙尘暴中向我们开火。我所乘坐的这辆没有装甲的悍马开在最前头,一次眨眼的时间,我身旁的驾驶员的脑袋就没了半边,如同一朵丑陋的大王花。些许红白脑浆溅到了我眼睛里,我腾出一只手来抹了把脸,感到皮肤上满是令人反胃的滑腻。
车在减速的过程中撞上一座塔楼,停了下来。我听见车顶上的炮手被伊拉克人从屋顶上抛下来的缆绳打中,跌在沙地上。眼角的余光里,我看到他努力地想爬起来,但二楼的一挺机枪对准了他。没有什么事是太难的,它们只是都发生得太快了。我来不及调整枪口,接连不断钻进身躯的子弹就让他在地上抽搐了最后的三四下,然后再也没有了动静。
十米之外一辆已经无人的轻装甲悍马被迫击炮命中,开始燃烧起来。震耳欲聋的交火声之中,乔丹的嘶吼固执地从无线电里断断续续地钻出来,命令我赶紧滚下来,向他的��向撤退。我扯下耳机扔到一边,摸进口袋,只摸到一块嚼烟和半袋速溶咖啡颗粒。我把它们一股脑塞进嘴里,像要咬碎牙齿那样缓慢而用力地嚼着,压低身形,让M-19继续对着砖房和小巷扫射。
在战场上的压力反应作用下,时间膨胀了。也许过了一分钟,也许过去了半个小时,枪口始终快乐地喷射着火光,而理论上本该让我耳鸣的枪声听起来如同情人间的窃窃私语。那辆在不远处熊熊燃烧的装甲车的热量烘烤着我的脸,使脸颊发烫到几乎要裂开。希望死神干活干脆利落,我想。
时速八十公里的风裹挟着沙尘和烧焦的橡胶与皮革的臭味扑来,车身突然毫无预兆地震了一下,导致我的枪口偏了一寸。我震惊地回头,乔丹就那么站在那儿,穿越一整条街道的枪林弹雨,站在打开的车门前面,仿佛一个战场上凭空出现的幽灵。
他紧抿嘴唇,揪住驾驶座上的尸体的衣领,一把将它拉下车,让它像个破布袋子那样砸到地上。接着他坐上来,用力甩上车门,用我有生以来见过的最快的速度发动了车子。
“你想送死是吗?嗯?”他一边倒车,一边在子弹不断击打车身的雨声中大喊。乔丹把方向盘打到底,让车掉转方向,朝大部队靠近。他开得太急,险些一头撞上另一辆炸毁后被弃置在路中央的车。
“我在做我该做的事!”我抱着枪,恼火地吼回去,发现自己的声音奇迹般地能压过爆炸般的枪声。我们这一支部队是吸引伊拉克人火力的诱饵,我们拖得越久,大部队就有越多胜算。“别告诉我你刚刚干的那码事不是送死!你有什么毛病?”
在土灰色的矮房、变形的薄钢板和面目不清的伊拉克枪手之间,乔丹侧过头瞥了我一眼。因为我在乎你——这是那一瞬间我从他的眼睛里读到的东西,几乎像子弹一样击中我,让我的心脏在一秒钟里膨胀了十倍。这太过直白了,直白到让我疑惑,如果他这么轻易地敞开自己,他怎么可能在部队里生存到现在。
一个念头一闪而过:也许他选择只对我这么做。不���为什么,我既不愿意去仔细分析,也不愿意很快把它扫出脑海。我只想让它留在那儿,像睡在沙漠里掘出的散兵坑里时抬眼偶然看见的星星,陌生地高悬在寒冷的夜幕中。
接下来的时间里乔丹一直保持沉默,垂着头鼓捣一个用在起爆装置上的小玩意,拒绝与我对视。我们穿过一座村庄,大多数村民一听到车辆的声音就躲进了房屋或地窖里,只有一个阿拉伯男人站在他的家门外,冲我们微笑。
我大概会永远记得这件事:他穿着得体的褐色外套,胡须修剪整齐,双手交叠握在身前。然后一挺贝内利自动霰弹枪从前头的一辆车伸出来,向他打了一梭子。我没看见任何武器,我的眼前只有那个笑容,在阿拉伯男人向后倒下时完美地凝固在他脸上的笑容。
乔丹骂了一句只有陆战队队员才能听懂的脏话,伸手便要去够无线电。鬼使神差地,我按住了他。我几乎在碰到他的那一刻就后悔了,但做了的事情已经做了,我只能硬着头皮做到底。
“你知道这没有用。”我攥紧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低声说。乔丹的眼神晦涩难明,他手背上层层肮脏的绷带在我的手指下绷紧,我惊讶地发现,我正在想象青筋在那些粗糙的布料下从他的皮肤上浮现出来的模样。
“……我知道。”他最终说,尽管他的神情表达的并不是这个意思。
和我们同坐一辆车的列兵是个从北卡罗来纳州的山区来的年轻孩子。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来,这是他第一次目击这种场景。“长官,”他迟疑地开口,“这是……这是合法的吗?”
我松开了乔丹,而后者铁青着脸摇了摇头,不知是在否定,还是表示他也没有答案。
对于大多数问题,我们都给不出答案。在阿什夏特拉附近,我们亲眼看着自己人将一座小村庄夷为平地。那恐怕是生长在大城市里的队员们一生中见过的最小的村落,仅有三四座房屋,坐落于青绿的草场和一丛棕榈树之间。一支两栖战车部队认为几个携带RPG火箭筒的敌人藏身在那几间土坯房里。尽管几名侦察兵明确表示他们只看到了一个惊慌的母亲和三个吓坏了的孩子,但人们依然开了枪。十几挺机枪和步枪开始向小村庄射击,红色的曳光弹砸向小屋,仿佛一场盛大的流星雨。我们前头的一辆履带车上跳下一个兴奋的陆战队员,扛着迫击炮。另一个激动的士兵从后头开着悍马过来,举起他的枪,向小村发射了两���203榴弹。
乔丹的阻止和威胁毫无用处。一旦有人开枪,所有剩下的人都会跟着开枪,拦住一个还有另一个。他们迫不及待地要把敌人的窝点夷为平地。炮弹爆炸时发出的嘎嚓响声不绝于耳,片刻后,一道道浓黑的烟柱从小村上空升起。
我们终于摧毁了它,就像摧毁这片土地上许多别的东西一样,轻而易举。
事实是这样:尽管这里的某些人会在广播里搜寻对这场战争的政治评论,或者在闲暇时间朗读杂志上头头是道的分析,更多人并不在乎他们究竟为何而来。对他们来说,重要的是他们和弟兄们在一起,看顾彼此的后背,就像一个十三岁的男孩和他最要好的朋友们在周末外出露营。战争就好比一个永恒持续的周末,一次体验极端环境的珍贵机会,一个由纪律、牺牲、集体意识和苦行主义编织的钢铁梦境。有很多机枪手每天都在等待开火许可,每打中一个人都会兴奋地向队长报告。在这里,最动人心魄的不是保护,而是杀戮。
于我而言,这是一场令人啼笑皆非的戏剧,而我无法坐在观众席上置身事外。同化的步伐缓慢且不容拒绝。我从不提问,但我心中当然也有些秘而不发的问题;我必须找到一个答案,一条出路,一个踏入泥沼的理由。当所有人都埋头在黄沙中翻拣白骨和子弹壳,我抬起头,在天空中寻找乌云的踪迹。
我需要一场雨,和伴雨而来的救赎。
我们沿七号公路南下,行驶到一个岔路口,我看见路旁的水沟中躺着一具少了一条腿的尸体,分辨不出性别,身上的衣服已被撕碎。再往前走两百米,一家人衣冠整齐地站在他们的农舍外面,对我们的队伍使劲挥舞手臂。两个身穿黑色罩袍的老妇高兴得边拍手边跳,一些蓄着大胡子的男人连声喝彩。有的队员向他们挥手致意,但我和乔丹都没动,抱着枪坐着,一言不发。
阳光刺穿云层,洒进茂密的玉米地和棕榈林,将空气中的尘埃染成银灰色。越来越多的村民从他们的房子里跑出来,欢呼雀跃。父亲们抱着他们的孩子,将他们举向我们的队伍。一群穿着栗色或浅红的裙子的年轻姑娘从土墙后走出来,她们藐视传统,没戴面纱,露出美丽的面孔和乌黑长发。少女们唱着我听不懂的歌,向陆战队招手。
“这些妞儿真他妈的漂亮。”一个密苏里州来的卫生兵喃喃地说。
乔丹抬腿踹了他一脚。
越往前走,公路越窄,逐渐变成了一条车轮压出的小路,宽度只能容一辆车通行。我们的悍马车像猎奇电影中的大型昆虫那样在地面上缓慢地爬行,最终不得不停了下来。几个精瘦的男孩从道路右侧的干河床里爬上来,试探着靠近,确认我们不会开枪后纷纷用口音浓重的英语大喊起来:“你好,美国!”有些孩子把手放在嘴上,作手势讨要食物;还有个孩子一直盯着乔丹看,对他做鬼脸,想逗他笑。
“妈的,”乔丹低声骂了一声,用探询的目光看向我,“我们来喂喂这些小家伙吧。”
我耸耸肩,起身去翻我们携带的人道主义配给食品,和他一起把那几包亮黄色的食品扔到窗外。孩子们大声欢呼,一拥而上,在泥土中打起架来,争抢那几包食物。我和他交换了一个眼神,他挤出一个笑容,但眼睛里全是淡淡的阴郁。
归功于部分不堪忍受高压统治的镇民,我们用比原计划少三分之一的时间攻下了瑞法。许多人终于洗了几个星期来的第一个澡。稍稍放松下来后,队员们开始交换抱怨:后勤营的蠢货计算出了错,带来的SLA润滑油的量远远不够。没有这种特种润滑油,M19在这风沙最大的时节罢工的次数多得超乎想象。
我躲到了营地边缘的一辆卡车后头抽烟。战场上,一切事情都是相对的。站在离车门两米的地方,狙击手的黑枪和流弹会叫你送命;而躲在车后头,你就会感到相当安全。这种我们自己创造出来的相对主义其实不堪一击,因为谁都清楚,装甲再完备的战车也挡不住一枚有准头的火箭弹。
我从烟盒里倒出最后一根烟,正准备点燃时,乔丹从天而降,笑嘻嘻地掏出一管大约有一指高的琥珀色液体。“你心心念念的SLA宝贝儿,”他把那一管润滑油抛给我,“我从RCT-1那边骗来的。收好喽,别给别人看见了。”
“真见鬼,”我一把在空中抓住它,为了这份惊喜,我蹦起来用力捶了他一下。“我真想亲你一口。”
乔丹眯起了眼睛。即便在洗干净脸之后,他的牙齿依然白得发亮。“为什么不呢?”他大大咧咧地张开双臂,“我在这儿等着呐。”
我知道这将是个错误。我正在把自己扯进一种沼泽般难以脱身的复杂情境中,我一直以来都致力于避免这种情况,如今即将功亏一篑;并且,我很清楚事后我一定会后悔。我扯住乔丹的衣领,将他���向我,僵硬地迅速触了触他仍挂着笑意的嘴唇。
非常温暖,柔软的触感中钻出些许砂砾和胡茬,如意料之中。
我松开他,不着痕迹地把他推得更远些,尽量显得稀松平常。“这就是你们德州人做事的方式?”
“这是我做事的方式。”乔丹笑着用拇指轻轻抹过自己的下唇,这动作让我想一拳打烂那张洋洋得意的脸,又想再亲他一次。“我猜你没去过德州吧?”
“我为什么要去那儿。”我恶声恶气地说,重新坐回车厢边沿上,“因为你从那里来吗?”
他眨了眨眼睛。“我喜欢这个理由。”乔丹斜倚在卡车车棚上,微笑着俯视我,让我不禁联想到靠在储物柜上熟稔地搭讪同级女孩、邀她一起去参加毕业舞会的高中男生。他找错人了,我恶毒地想,我他妈可不是什么啦啦队队长。“在这一切结束之后,我可以带你四处看看。我预感你会喜欢上那里的。”
我狐疑地看着他,“这是个邀请吗?”
“当然。”乔丹毫不犹豫地回答,“除非你有更好的计划。”
我没有。他抓住我的把柄了:实际上,我没有任何计划。我唯一做过的对未来的打算是一份遗嘱,那是我觉得唯一实用的东西。乔丹看起来就像是那种征兵动员广告上正面情绪过剩的蠢货,笑容闪闪发亮,坚信自己会活下来,永远心怀希望,坚持原则;我简直怀疑他是那种五岁就想参军、从小唱着海军陆战队的歌长大的人。而糟糕的是,我根本不知道过多的希望是否和过少一样危险。
“等我们成为幸存者再说吧。”我含糊地敷衍道,把烟重新叼在嘴里,想要点燃它,继续我之前被乔丹打断的动作。不巧的是,那个我从科威特的杂货商那里买来的小塑料打火机已行将就木。我按了三四次,腾起的微弱火焰都被满载沙尘的风吞噬了。
乔丹哼了一声,从裤袋里掏出一盒火柴,抖出一根来,炫耀似的在自己手上缠绕的绷带上蹭地一下擦燃。他用身体挡住风,举着火柴,朝我努努嘴,示意我凑过去点烟。我在脑海中犹豫了一刻:这距离实在是近得让人心生警惕。但火柴梗越烧越短,几乎就要烧到他的手指。我把乱麻般的思绪推到一边,伸头过去,让烟的末端凑到火苗上。
烟点着了。我咬着它,从齿缝中挤出一句模糊的道谢,正准备退回安全距离外,乔丹却突然抬手捏住了香烟,用大得不可思议的力气把它从我的牙齿间扯了出来。下一秒,他的嘴唇压了上来,将我���中在那一瞬间炸开的所有想法清空。
乔丹的吻是入侵,毫不绅士地撬开我所有本能的防御,即刻开始了他的掠夺。接受我,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在这么说;接受我,为我停留。几分钟前那个玩笑般的吻仿佛是根点燃的导火索,而他已经忍耐了太久太久。他的胡茬压在我的皮肤上,扎进去,带来激起欲望的刺痛。我尝到风沙,硝烟,和男人身上最原始的味道。
这个吻持续到我们不得不离开彼此的嘴唇换气。当我重新睁开眼睛,视线与他在陡然变得稀薄的空气中撞上时,一切开始朝着某种难以收尾的方向急速发展,无法停止。
“为了我,做个幸存者,别走太远。”他将我摁倒在卡车的地板上,在接吻的空隙低声命令。他的注视让我眩晕,胜过白日沙漠中晒烫一切钢铁的烈阳。“我知道你也在乎我。”
我狠狠地给了他一拳,然后压下他的脑袋继续吻他,同时手向下伸去,扯开了他的皮带。
我和他在补给车的车厢里干了一发。我是在泄愤,一边猛烈地骑他,一边发泄所有被这个日渐脱轨的世界敷衍的愤懑。我根本不管乔丹是否适应我杂乱无章的节奏,也不管会不会被巡逻的当值士兵发现,一心只想狠狠地弄痛自己,在被戳伤的疼痛中找回呼吸的快感。我把那根点燃了的骆驼夹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之间,另一只手抓着帆布车棚的支架,将自己尽可能高地撑起来,再重重地落下去。车棚抖得像害了小儿麻痹症。每起落几次,我就侧过头去吸一口烟,然后为他的顶弄断断续续地咳嗽。
我们没有安全套,但我不在乎。最坏也不过是把另一个小杂种带到这片无可救药的土地上来,更何况我确信在生下它之前我就会尸骨无存。每个街区都有一整打嬉皮士在想清楚之前就生了孩子,我们是美国的第一代社会弃儿,由成天在外打工的疲惫的单身母亲抚养成人,熟悉电子游戏、肥皂剧和色情网站更甚于熟悉自己的亲生父亲。我不会要乔丹负责,从最开始他的眼睛里就明明白白地写着他是那么想要我,想要我这个一无是处的货色。他是个傻子。
那混蛋抓住我的腰,手腕上的绷带擦红了我胯部的皮肤,稳住我,强迫我慢下来,逼我清清楚楚地感受那根把我钉在他腿上的大玩意儿是怎么一下一下地捅进我最深的地方。他贴上来,舔咬我的耳垂,在我耳边低声念叨着最下流的混账话,那低音让我无法自制地一阵阵挺腰,像个荡妇那样收缩身体:你真可爱,甜心,我好爱你的���气声;我们可不能让你落到那些伊拉克人手里,嗯?你这么美,他们一定会轮流操你,把你操到腿都合不拢;你知道吗,我每晚打手枪的时候想的都是你,从第一眼看到你开始,我就想把你摁在悍马车的引擎盖上和你做爱。然而在所有这些该死的混账话里,最该死的一句是:我爱你,亲爱的,我爱你,为了我活下来吧。
我一口咬住他肩膀上的雄鹰纹身。还在加州彭德尔顿营的时候,我们和一大群人一起去了纹身店,每个人都弄了一个。勇气的象征。我的那个在背后,在他的手掌下。“闭嘴。”我在高潮中勉力威胁他。我的手指在发抖,什么也握不住,那支烟几乎要从指缝间掉下去。
我想,我该走了,他对我所做的一切都告诉我我不该再在他身边待下去。但我所做的只是缓慢地用一边膝盖撑起自己,让他从我的身体里滑出来。乔丹在里头射得一塌糊涂,好些盛不住的浑浊液体流了出来,我的下腹和大腿内侧被弄得一片黏腻。我翻过身,靠在他身边,一语不发地抽起那支快燃尽了的烟。
乔丹抬起一边手臂,紧紧地搂住我,拇指像抚摸一只家猫那样轻轻摩挲着我的下巴。我忍耐着,在他的手指间吐出最后一口烟,在缭绕的香烟迷雾中闭上眼睛。
那天晚上,我在睡袋里梦见一群蛮横无理的牛仔围住了我,按着我的脑袋,逼我去和一棵满是尖刺的仙人掌行贴面礼。当我被摁着将脸贴上去时,它变成了乔丹,吻住了我。我感到自己悬浮在雾中,很快忘了先前那滑稽的场景,在这个吻中慢慢融化。
梦里的这个乔丹松开我,说:“我就是你来这儿的理由。”
我们在一座无名小镇遭到了伏击。
这只是下午,但能见度因沙尘暴而低得让人绝望,就连远处亮蓝色的清真寺圆顶也在满天红沙中失去了踪迹。伸手在满是尘土的挡风玻璃上抹一下,划出的痕迹顷刻便会被再度盖上。有人因护目镜上糊满了沙尘而将它取下,很快就不得不戴回去,因为眼睛在空气中根本无法睁开。镇上弥漫着恶臭,没人知道这是因为早些时候的炮击炸毁了下水道,还是这里的条件本就如此可悲。
道路上散落着残砖断瓦,我们的车辆碾过成堆的黄铜炮弹壳,撞飞被丢弃的钢制弹药箱,轮胎在附近被击毁的车辆流出的一摊摊带粉红荧光剂的发动机冷却剂中滚了一圈又一圈。小土桥下的底格里斯河不受丝毫干扰,静静流���,宛如一条镶嵌着断肢与尸体的灰色绸带。
尽管我们没让敌人好过,我们自身依然损失惨重。先前传来的错误情报表明这座小镇已经安全,我们能遇到的最大威胁是出没在残缺的建筑物间的野狗,因而只有两支小队从这里穿过。不论这镇子是否有攻下的战略价值,我们都必须立即撤退了。
“刚刚摔下车的是弗兰克。”乔丹指的是那个年轻的小列兵,“他或许中弹了,但我几分钟前听见了他的声音。他很可能还活着。”
“要是你脑袋不清醒,我可以给你一耳光,别客气。”我拔高音量,剩下的队员都默不作声地看着队伍中军衔最高的两个人争吵。或者说,我单方面和他争吵。现在片刻的安全是不堪一击的假象,在这里停留的每一秒钟都危险至极,谁也不知道那些破败的土屋中还剩下多少人,每一扇窗户、每一条窄巷和每一个房顶都有可能藏着能送我们回家的偷袭者。离开队伍行动无异于送死。而乔丹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冲我耸耸肩。
“如果两分钟后我还没回来,你们就动身向镇外撤退。”他低头清点弹药,随后把它们重新收好。他检查了一下他的步枪,让它在手里发出几声咔咔响声,然后抬起头,像所有准备赴死的英雄主义疯子那样向我轻快地眨了眨右眼,“现在,小队是你的了。”
我的喉咙被不存在的鱼刺扎了一下。我的脑袋很清醒,所以我知道这个男人不会被任何人说服,即便是我。“两分钟,多一秒都没门。快滚。”我咬着牙说,拼上了全身的力气才咽下一句“活着回来”。
乔丹微笑着跳下车,消失在泥砖与煤渣砖构建的民宅之间。我们的头顶掠过一架眼镜蛇武装直升机,我假装感兴趣地盯着它看了一会儿,尽力不去想那个微笑很可能会成为我对他的最后的记忆。
等待比疼痛还漫长,我在心中数着秒,一分钟,一分半,两分钟。我在骇人的寂静中又数了六十下。每数一下,我都期待着下一秒乔丹的身影会出现在道路拐角,脸上带着那该死的笑容,并且从头到脚完好无损。
四分钟过去了,什么也没有发生。天空中某处极其遥远的地方滚过雷声。队员们沉默着,几双眼睛都集中在我身上。
我在他们的目光中站起来,抱着枪。
“记下这个坐标,向镇外撤退,和部队汇合后叫他们派人来支援。”或者收尸。我解开几粒扣子,从衣服内袋里掏出折成方块的遗书,连同备用狗牌一起递给那个卫生兵。“你知道什么时候该把这东西交给长官。”
“别,别去。”密苏里人摇摇头,不肯接过那两样小东西,“别让那套‘决不放弃每一个人’的论调害死更多人了。”
我把它们扔到他的大腿上。“别傻了。”我跳下车,回头挤出一个生硬的笑容,“这是个人事务。”
我顺着我们来时的路线走,在并不可靠的掩体间穿行。到了记忆中听见有人掉下车的地方,一条格外新鲜的血迹抓住了我的眼睛。我猫下腰,快速穿过空旷的街道,跟着它走进暗巷。转过一个拐角,我的呼吸几乎为我看到的景象停滞;乔丹靠坐在一堵土墙上,捂着右肋,旁边的沙地上躺着那个显然已经没救了的孩子。
我向他冲过去。他也看见了我,勉力直起身,用沙哑破音的声音大喊:“别过来,这是个——”
陷阱。我已经三天三夜没合眼了,身体跟不上头脑反应的速度,没能刹住脚步,大腿在他的声音钻进耳朵的同时剧烈地震了一下,让我跌倒在地。我知道我中弹了,令我惊奇的是,除此之外我竟没有任何感觉。我不受阻挠地转身轰爆了那个阿拉伯人的头,停顿了一下,确认周围再没有动静后半跪着蹭到乔丹旁边。
他还活着,只是出于某种原因半眯着眼睛,好像我们头顶那苍白无力的阳光分外刺目一样。他的微笑随着衣料上的深红痕迹扩大,满意的,安宁的,与那个阿拉伯男人一直到死都带着的笑容分外相像。我抓住他肩膀的手发起抖来。
“这才是……”乔丹咳嗽着说,“我的……我的女孩。”
“少说点吧,省省力气。”我拽起他的胳膊,甩到我肩膀上,咬着牙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妈的,这男人真沉。“你他妈一定是泡在电影院里长大的。”我暴躁地抱怨道,努力把他再往我这边挪了挪,让他把大部分重量分给我。“天知道我有多讨厌你们这些满脑子个人英雄主义的白人蠢货。” “讨厌到你愿意冒着生命危险来救我。”他用另一只手按着肋下的伤口,自鸣得意的声音里有种暖洋洋的幸灾乐祸。“承认吧,你需要我。” “你不觉得眼下这句话倒过来说更合适吗?”我挖苦道,像个残疾人那样歪斜着身子,把他一步一步拖向镇外的方向。他的一只靴子有气无力地拖过地上混杂血迹的污水坑,在沙中画出一条长长的、歪歪扭扭的线。来时只用了几分钟的距离此刻长得仿佛没有尽头,但我知道我和他一定会走完它,一定。 “那么,好吧。我们彼此需要。你是我的。”
我庆幸他的角度绝对看不到我发烧的脸。“闭嘴。”我斥责道,但很快便后悔了。这种时候,我倒宁愿他跟我多说几句话。随着我们缓慢地前进,他好像变得越来越沉,步伐越来越难以迈动。死亡是个轻浮的妖妇,她的触碰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却会带来永远无法逆转的后果。乔丹也会死,死在我之前——我感到真相来临时必然的不可理喻。这太滑稽了,在见证过那么多无谓的死亡之后,当她盲目的手指偶然之下拂过这个男人,我却仍无法坦然接受。
他说对了。我确实需要他。
乔丹仿佛正在承受着双倍的地心引力,不住地向狼藉的地面滑去,也拉扯着我的心脏向下坠去。我不敢在他面前露出丝毫绝望,我所做的一切只是挤出更多力气,将他向前拽。再拽一步,再拽一步。我感到液体流下我的脸;我哭了吗?
“雨。”我听见乔丹梦呓般的声音。我在他的重负之下仰起头,天幕吐出无数细针般的凉丝,覆向大地,要缝合起什么伤口似的一针针扎进我的眼皮和嘴里。这是雨,我难以置信地大口大口呼吸着,品尝到沙中越来越浓重的潮湿的腥气,直到对雨的回忆和枪伤处的疼痛终于一同完全苏醒。自越过幼发拉底河以来,这是我头一次注意到天空的颜色。我怎么也没想到,那种调和着浅灰的淡蓝看起来竟然会和乔丹的眼睛那么像。 一百来米外,几辆悍马停在那里。有谁在车里叫喊了一声,随后某个土色的影子跳下车斗,向这边跑来。疼痛从我的腿中抽走了力气。我跪倒在沙地上,手臂搂住与我一起慢慢滑下的乔丹,在越来越大的雨的掩护下毫无征兆地痛哭起来。
终于,在这一切之后,我等到了。我找到了你。 “你哭得像个被人踢碎了蛋的初中低能儿。”乔丹在我肩头喃喃,暖意从疲倦而破碎的音节中缓缓渗出,清晰可辨,让我心脏抽痛。“你怎么回事?” “是雨。”我说。“那不是眼泪,只是雨。”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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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泰航空合并马可孛罗会和 "亚洲万里通 "计划
国泰航空合并马可孛罗会和 "亚洲万里通 "计划 在2021年中宣布的,现在已经实施:国泰航空已经将以前独立的马可波罗会和 "亚洲万里通 "计划合并。新计划简称为 "国泰",将国泰航空、马可波罗会和 "亚洲万里通 "品牌整合在一起,旨在让计划参与者更容易获得各项计划的优惠。改革的重点是建立一个新的生活方式品牌,而不是进行严肃的方案改革。
长期以来,国泰航空对其常旅客计划采取了独特的方法。与其他航空公司不同,这家位于香港的航空公司有两个方案。一个是马可波罗俱乐部,另一个是 "亚洲万里通 "计划。前者是针对身份客户,后者是针对奖励里程的收集者。因此,国泰航空简单地将身份和奖励里程的收集分开,让这两种类型的里程有自己的计划。状态里程在马可波罗俱乐部收集,奖励里程在 "亚洲通 "收集。这在2022年8月17日发生了变化。
亚洲万里通 "和 "马可波罗俱乐部 "成为 "国泰 正如国泰航空在2021年中期的新闻发布会上已经宣布的那样,以前独立的计划已经合并为一个新的计划。新计划将简单地称为 "国泰",旨在简化以前的结构,为计划参与者提供更多和更容易的选择,以赚取和兑换奖励和地位里程。2022年8月17日发布的最新公告指出。
国泰非常高兴地宣布,从今天起,会员可以在一个国泰会员计划下享受马可波罗会和 "亚洲万里通 "的最佳服务。会员将有更多选择来赚取和兑换 "亚洲万里通 "和 "身份积分"(前称 "马可波罗俱乐部积分"),以解锁在国泰旅行或消费时的更多独家优惠。
在升级后的会员计划中,会员将继续享受他们最看重的旅游奖励,同时能够通过精心策划的生活方式产品和体验,充分发掘国泰的潜力。国泰一直在扩大其在支付、餐饮、购物、度假和健康方面的生活方式,目前有800多个合作伙伴为会员提供独特的体验(产品可能因市场而异)。在未来几个月里,将为国泰会员推出独家旅游和生活方式的优惠和体验。"
新的国泰身份等级 新的国泰计划有三个或四个身份级别:绿色、银色、金色和钻石。在注册该计划时,已经有了 "绿色状态"。新的国泰身份等级取代了以前的马可波罗俱乐部银卡、金卡和钻石卡,这样就可以进行1对1的过渡。所有 "亚洲万里通 "会员都被自动归类为国泰绿色会员。收集单元也有效地保持不变。一个马可波罗会积分会成为一个国泰身份积分。在新的国泰计划中,奖励里程也将被称为 "亚洲万里通"。
国泰会员级别
与地位资格有关的是所谓的会员年,它从注册课程开始。一旦取得新的身份,所有的身份积分就会被设置为零,新的会员年就会开始。
新的数字存在 为配合该计划的推出,新的国泰计划已被赋予新的数字外观。那些访问旧的asiamiles.com网站的人在许多地方被自动转到新的网站cathaypacific.com上。总的来说,该方案似乎没有变化。然而,我们注意到,奖励航班搜索(直接链接)已被更新。现在这也是一个里程计算器的功能。在输入路线、航空公司和旅行舱位后,甚至在实际搜索过程之前就会显示里程价格。
国泰新奖励航班搜索
希望新搜索的唯一暂时性缺点是,输入掩码显然不允许输入所有可能的路线。例如,我无法搜索到卡塔尔航空公司从慕尼黑到悉尼的航班。显然,转机航班是不被承认的。因此,就目前而言,新的搜索在许多情况下是无用的。
会员奖励积分的转让仍然可行 使用美国运通信用卡收集会员奖励积分并希望将其转换为 "亚洲万里通 "里程的美国运通信用卡持有人应该知道,这显然仍然是可能的。虽然该计划在美国运通网站上的大多数地方仍被称为 "亚洲万里通"(直接链接),但转移似乎仍是可能的。我以前与 "亚洲万里通 "的联系已经解散,但可以启动新的联系。
马可波罗会与 "亚洲万里通 "的合并 - 结语 马可波罗俱乐部和 "亚洲万里通 "合并的重点是建立一个新的品牌,而不是对以前的计划组成部分进行广泛的改变。此外,新的国泰计划似乎不会意味着美国运通和 "亚洲万里通 "之间的现有合作有任何改变。来自德国的美国运通信用卡持有人可以将他们的会员奖励积分以5比4的比例转移到 "亚洲万里通",并预订国泰航空和其他 "寰宇一家 "航空公司的奖励航班。该计划有很多甜蜜的地方,在我们看来,它是运通最令人兴奋的转帐伙伴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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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正义吗”:苏丹为何面临数十亿美元9·11罚单
9·11事件发生后,苏丹因为其政府在1991年到1996年间对本·拉登的接纳,成为唯一一个被认定支持9·11袭击的主权国家。从1993年起,苏丹就开始受到近30年经济制裁,国家经济长期处于崩溃边缘。2019年,苏丹人民通过革命推翻了曾为本·拉登提供庇护的巴希尔政府,希望重新与国际社会建立友好关系。然而,由于9·11受害者家属及幸存者团体在该国因制裁而被剥夺主权豁免权的时期对其提起了诉讼,20年后的今天苏丹仍然面临数十亿美元的巨额罚单。无论最后结果如何,对于寻求赔偿的“9·11”受害者家庭和试图从制裁包袱中挣扎出来的苏丹人民来说,一方的正义都会让另一方付出代价。
2021年6月10日,苏丹首都喀土穆,司机在加油站加油。苏丹宣布终止燃油补贴后汽油价格上涨。
“9·11”恐怖袭击发生五个月后,罗恩·摩特利(Ron Motley)律师接到了来自蒂娜·伯内特(Deena Burnett)的电话,后者的丈夫在“9·11”袭击中身亡。她解释道,她的丈夫托马斯·伯内特(Thomas Burnett)曾在被劫持的飞机上,所以想询问摩特利是否愿意帮助她找到一种方式,起诉那些应该为这次袭击负责的人。
两周后,也就是2002年3月2日,摩特利和他的公司——摩特利· 赖斯公司的一行律师在伯内特加利福尼亚的家中待了一天。伯内特一家向他们描述了事情的经过:托马斯·伯内特发现自己乘坐的飞机要进行自杀式袭击之后,便带头进入93号航班的驾驶舱,他和跟着自己的乘客一起试图让飞机偏离原来的目标——白宫。驾驶舱的飞行记录仪记录下了在猛攻劫机者之前,他后来那著名的遗言——“我们要进来了!”没多久,飞机就撞毁了,44名乘客死亡。伯内特当时38岁。
摩特利·赖斯公司的律师约迪·弗劳尔斯(Jodi Westbrook Flowers)回忆道:“会面非常感人。托马斯·伯内特明显是个特别酷的人。我们很感动,决定进行调查。”摩特利·赖斯公司的创始人罗恩·摩特利和乔·赖斯(Joe Rice)分别因1970年代起诉石棉产业和1990年代起诉大型烟草公司而成名,他们为那些健康受损的人们赢得了几十亿美元的赔偿金。他们这次也视“9·11”受害家庭的困境为一次机会,为上千的无辜受害者伸张正义,让自己继续成为有行业影响力的机构。
2002年夏天,摩特利·赖斯公司代表伯内特家庭和其他500位“9·11”受害者家属进行起诉。起诉的对象有国际银行、8个伊斯兰基金会、慈善机构和他们的下属公司、被指控为恐怖主义者提供资金支持的个人以及苏丹政府。原告一开始称自己为“让恐怖主义破产9·11受害者家属联盟”( the 9/11 Families United to Bankrupt Terrorism),后来改为“法律制裁恐怖主义9·11受害者家属及幸存者联盟”( the 9/11 Families and Survivors United for Justice Against Terrorism,下文简称“受害者联盟”)。他们要求的赔偿金为一万亿美元,是史上与恐怖主义相关的最大民事案件。
特里·斯特拉达(Terry Strada)是其中一名原告,她的丈夫在“9·11”中丧生。从那开始,她一直把追求对于所发生之事的“承认”放在第一位。“我的丈夫是被杀害的,我的孩子们没有了父亲。一个人抚养孩子实在太难了。”对于斯特拉达和其他家庭来说,那些支持“9·11”劫机者的组织、政府和个人犯下了谋杀罪却逃脱了惩罚。
在被告名单中,苏丹显得格格不入。袭击参与者中没有一个苏丹人,被告名单中大多都是沙特的机构和个人,而苏丹是唯一一个被指责资助“9·11”袭击的主权国家。苏丹被要求负责是因为其政府在1991年到1996年对本·拉登很殷勤。原告认为如果本·拉登没有得到来自苏丹的支持,他就不可能成功召集袭击美国的资源。
“受害者联盟”的案件从开始启动到现在已经快20年了,仍然没有进入审判阶段。但在这期间,苏丹自身却经历了重大变化。2002年提起诉讼时,苏丹已经非常贫困了。连续数任苏丹政府的腐败和好战让经济非常脆弱,而美国多年的制裁使状况进一步恶化。1993年,美国将苏丹认定为支持恐怖主义的国家(state sponsor of terror,缩写为SST),将其加入了一个流氓国家的短名单,这个名单上还有伊朗、伊拉克、古巴、利比亚、朝鲜和叙利亚。这个认定限制了诸如世界银行等国际金融机构的经济援助、投资、贸易和贷款。自1997年起,美国为了惩罚苏丹侵犯人权和支持恐怖主义,进一步对其经济制裁。
彼时,苏丹同外界的正式商业活动在很大程度上都被切断了。包括从农业设备到药品和医学技术在内的所有东西都很难获得。2008年,苏丹国有航空公司因为无法获得零部件而未能通过安全检查被停飞。苏丹几乎没有什么能够出口——唯一的例外是用在软饮料里的阿拉伯树胶,这是得益于大型软饮生产商的成功游说——本已非常脆弱的经济基础开始动摇。赚不到钱,政府就开始印钱,然后苏丹的经济进入了通货膨胀的螺旋。当2011年南苏丹脱离出去,苏丹失去了大部分可出口的石油。“那个时候事情就开始脱离轨道了,我们今天仍然受通货膨胀的影响”,苏丹经济学家约瑟夫·伊·马赫迪说(Yousif El Mahdi)。
2020年12月14日,苏丹首都喀土穆,一名苏丹男子走过印有苹果创始人、已故CEO史蒂夫·乔布斯头像的涂鸦。
2017年10月美国解除了一些经济制裁,但苏丹仍被认为是资助恐怖主义的国家,同此相关的制裁仍然保留。巴希尔领导的政府自从1989年政变后掌权,一直追求宗教极端主义形式,因此对于恐怖组织和本·拉登这样的人,苏丹成为了一个友好的地方。只要巴希尔在位,美国就不可能把苏丹从支持恐怖主义国家的名单上划掉。只要还在名单上,苏丹的经济就不可能真正恢复。
2019年,巴希尔的政府被革命推翻,巴希尔被免职。过渡时期政府同华盛顿方面谈判,2020年12月苏丹最终从恐怖分子名单上被划去。这个国家终于能够还清债务并得到国际援助,看上去苏丹新的未来要开始了。据参加了苏丹首都喀土穆的反政府抗议的穆罕默德·哈桑(Mohamed Hasan)回忆,“那时候我们都在说,我们做到了!快来给我们开门,巴希尔终于下台了”。
但有一处蹊跷。苏丹在恐怖分子名单上时,它在美国被剥夺了主权豁免权,这意味着苏丹在美国因对美国公民的恐怖袭击被起诉时,是不被保护的。当苏丹被从那张名单上去掉时,重新获得了豁免权,只有一个例外——“受害者联盟”案件。了解美国政府和“9·11”受害者家属之间的协商情况的有线人告诉美国广播新闻,去年律师向苏丹索赔40亿美元。
也就是说,在将近三十年的制裁造成的经济破坏之后,苏丹还要面临高达数十亿美元的法律赔偿。苏丹换了新政府这一事实无足轻重。作为“9·11”受害者家庭的代表,特里·斯特拉达说,“改换政权只是等式的一半。即使巴希尔被免职,这个国家依然要为此前政权犯下的暴行负责任”。
因为“9·11”受害者家庭依然在寻求赔偿金,苏丹人民希望的经济好转和国际支持遇到了障碍。对于那些希望把推翻巴希尔作为与国际社会重塑良好关系开端的苏丹人来说,“受害者联盟”案件“不啻一种背叛”。
苏丹的过去被与恐怖组织的瓜葛所玷污。“苏丹在1993年被列入[恐怖主义赞助国家]名单是没有问题的”,前任中情局分析师、前美国苏丹问题特使参谋长卡梅隆·哈德森(Cameron Hudson)如是说。1991年,本·拉登带着四个妻子和十四个孩子来到苏丹。哈德森说,那个时候,苏丹将自己宣扬为各种恐怖组织的避难所,并鼓动“在整个中东地区的革命和恐怖主义行为。”
尽管已经过去20年了,但苏丹1990年代早期和中期同恐怖主义的联系在多大程度上对9·11袭击负有责任,还是不太清楚。少数曾经见过本·拉登的记者之一彼得·伯根(Peter Bergen)认为本·拉登在苏丹的故事有两个方面。本·拉登在苏丹的公开身份是商人,“这在一定程度上实在真的”,伯根说。本·拉登在苏丹的确拥有和开办过一些项目,其中包括制革厂、面包店、一百万英亩的农场和道路建设工程。然后,就是“这个故事更为复杂的部分”。
伯根说,本·拉登在苏丹期间,基地组织“的确开始将力量聚焦在美国身上”。每周四晚上,本·拉登都会在他喀土穆的家中演讲,他“越来越多谈论要砍掉蛇头”。本·拉登用蛇作为比喻,指的是穆斯林所有耻辱的源头都是美国。但就美国而言,对于本·拉登展示的威胁却反应有些慢。本·拉登在苏丹期间担任美国苏丹大使的唐纳德·彼得森2001年接受《卫报》采访时表示:“那时候存在他被标记为危险人物的意识,但回想起来我们并没有弄懂他。”
据基地组织前成员所述,在1990年代早期,本·拉登在苏丹之外经营着一项业务,内容包括分销武器、提供训练、协调对东非恐怖主义目标的监视以及为苏丹国外的团体筹集资金。在本·拉登的行为吸引下,外国激进分子来到喀土穆,这里成为吸引不同伊斯兰组织的磁石。
我长大的房子距离本·拉登租用的一处房产不远,在喀土穆一片幽静的居民区。1994年我16岁,在某个星期五,来自一个埃及恐怖组织的四名成员向恩图曼附近一座清真寺里做礼拜的人开枪扫射。我们一家在昨晚星期五礼拜后开车经过,清真寺以往的平静被打破了,我们看见一些人跑出来,呼喊救命,他们的白色长袍上沾着血。一个男人蹒跚至马路上,头发蓬乱身前染血地呆立于车流中。射杀16个人之后,枪手们钻进车里,驶向本·拉登的住所准备刺杀他。他们最终失败,但又有3个人被杀。
到1996年,本·拉登的生意给苏丹带来的经济利益已经被他招来的麻烦超过了。那年五月,本·拉登被苏丹驱逐,他的资产也被查封。但是苏丹此时同他撇清关系已经为时已晚。本·拉登在苏丹的时候已经开始计划并为对美国进行重大袭击筹集资金。
1998年8月7日,也就是本·拉登被驱逐出苏丹两年后,两枚炸弹同时爆炸,一枚在肯尼亚首都内罗毕的美国大使馆,另一枚在坦桑尼亚最大城市达累斯萨拉姆的美国大使馆。215人——大多数是当地公民——死亡。本·拉登领导的位于阿富汗的基地组织承认对爆炸负责。后来的调查发现,在这次袭击以及本·拉登被驱逐之前,苏丹曾为参与爆炸的激进分子提供护照和庇护。
阿里·苏凡(Ali Soufan)在1997年到2005年任FBI监察特工,曾监督东非使馆爆炸和“9·11”前后事件的复杂国际调查。当我和他谈话时,他很坚定地认为苏丹和“9·11”之间没有被证实的联系,但是承认苏丹和本·拉登早年的联系以及对东非爆炸实施者的支持留下了长久的隐患。
苏凡指出有两个团体为基地组织提供庇护:“一个是非国家的塔利班,另一个是苏丹。所以他们肯定会找苏丹问责。”在苏丹看来,沙特阿拉伯同“9·11”的关系比苏丹紧密,“十五位劫机者都来自沙特,有很多问题需要沙特回答”。
苏丹同东非爆炸脱不开的干系持续制造法律上的麻烦,并且让苏丹上了负面的头条新闻。但更糟糕的头条还在后面。
2003年2月,苏丹西部爆发了种族和部落冲突。2007年,时任美国总统布什对苏丹实行了更严格的制裁。一年多之后,国际刑事法院起诉巴希尔。
“苏丹在美国成了每一项自由主义价值的恶魔”,前中情局分析师哈德森告诉我,“无论是宗教自由、童兵、奴隶���,随便举一个,苏丹都在最恶劣的罪犯名单的顶部,巴希尔和他的人民是世界上最糟糕的罪恶和人权侵犯的化身。”
因为列入SST名单而被剥夺主权豁免权之后,苏丹也面临一系列诉讼。2001年,内罗毕美国大使馆爆炸案的一名幸存者詹姆斯·欧文斯(James Owens)在华盛顿联邦法院对伊朗和苏丹提起民事诉讼,主张这两个国家都在袭击发生前向爆炸实施者提供了支持。其他受害人及其家属加入了这项法律行动。国际法律公司Crowell&Moring的资深合伙人斯图尔特·纽博格(Stuart H Newberger)代理了所有在内罗毕美国大使馆爆炸案中丧生的美国人。“案件进展缓慢”,他告诉我,“因为现在不清楚中情局和联邦调查局多大程度上能把苏丹和基地组织联系起来。这花了很长时间。”他的委托人中包括苏·巴特利(Sue Bartley),她的丈夫朱利安和儿子小朱利安都死于内罗毕袭击。朱利安·巴特利生前是美国大使馆的总领事,美国外交体系中位阶最高的非裔美国人之一。
苏丹无视了这起案件。2003年3月,在该国未能根据传唤派出任何法律代表进行辩护的情况下,哥伦比亚地区法庭作出了有利于原告的裁决。苏丹这才雇用了法律顾问试图撤销这起对其不利的案件,将诉讼程序拉长了数年之久。
2002年8月,摩特利·赖斯公司代表“9·11”受害者家庭提起诉讼之后,苏丹又一次没有回应。据弗劳尔斯所说,律师事务所并没有再去催促,因为即使他们胜诉,也没有可能真正获得补偿。因为苏丹不作回应,美国对其也没有任何办法。“9·11”受害者家庭转而聚集力量争取起诉沙特阿拉伯的权利。
弗劳尔斯告诉我,负责9·11案件的律师找过三四个联邦法官,在巡回法庭来来回回,直至最高法院。他们同时也对政界代表施压。这项努力最终促成了《法律制裁恐怖主义赞助者法案》(Jasta)。此法案2009年被提交至美国国会,旨在使受害者可以在美国民事法庭上,让外国政府为发生在美国本土的恐怖袭击负责。2016年9月,奥巴马否决了这一法案,结果是他的否决被推翻。摩特利·赖斯的高级律师多恩·米格里奥里(Don Migliori)讲述了一个关于“9·11”受害者家属在奥巴马否决该法案前夕与他会见的惊人故事。他说,“他很愤怒”,当奥巴马被问及他为何反对该法案时,他回答说:“你们可以起诉的其他人足够多了。”但在2016年9月,奥巴马的否决被国会推翻,《法律制裁恐怖主义赞助者法案》最终通过,原告们赢得了起诉沙特阿拉伯要求赔偿的权利。
沙特阿拉伯的境遇当然更适合支付赔偿金。在这一阶段,苏丹已经在恐怖主义名单上呆了23年,在被制裁的第三个十年中,处于安全和经济危机的边缘。
当与恐怖主义有关的诉讼在美国法庭曲折进行着,苏丹人继续承受着制裁之重。制裁涉及面既深且广,几乎影响到了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让原本就生活在腐败无情政府统治下的苏丹人多了更多苦难。例如面包这样的基本食物都变得异常昂贵,医疗健康方面受到的打击最为沉重。2010年国际刑事法院颁发了巴希尔的逮捕令,不安情绪开始增长,不仅是在苏丹的边缘地区,也包括巴希尔的大本营喀土穆及周边城市。2011年到2013年,受“阿拉伯之春”相关事件触发,在对通货膨胀和生活水准的下降的持续愤怒下,抗议此起彼伏并被暴力镇压。
抗议者往往被拘留、拷打甚至枪杀。苏丹叛乱区域——西部地区和努巴山区受到的待遇最糟糕。反对派激进主义分子法里德(Amjed Farid)都记不清自己在巴希尔政权的最后10年被逮捕过多少次,“我们被毒打、虐待,但还是没有那些种族主义武装力量盯上的人惨”。几乎每家每户都认识一个某时被关在巴希尔“鬼屋”中的人,同政府产生冲突就会被关在这里,备受折磨甚至被消失。
2017年,在确认巴希尔政府降低了战争强度并且同美国有更多打击北非恐怖主义团伙的合作后,美国解除了对苏丹的一部分经济制裁,苏丹获准在国际上以美元交易,允许其进口航空零部件、农用和医用设备。但那时苏丹的经济危机已经非常严重,政府开始限制人们的银行取现数额。2018年初,人群在银行外面聚集,客户在那里抗议,还经常为了取现金和银行职员大打出手。
“与其说美国用制裁来威慑,不如说是“表示不高兴”,曾于2008年到2018年在美国负责判定哪些国家、组织和个人为恐怖分子的官员杰森·布拉扎基斯(Jason Blazakis)说,制裁是一个“笨拙的工具”,制造了一种让普通人受苦受难的环境。在他看来,“恐怖主义资助国家”的认定作为工具往往事与愿违,旨在削弱的对象反而因此更强大了。
2015年5月26日,苏丹苏丹港,世界粮食计划署向苏丹战区难民提供4.75万公吨高粱援助。
当禁止外国援助的制裁让苏丹普通民众的生活极度艰难,却并没有削弱巴希尔的地位。2017年彭博社获取的文件显示,苏丹政府关联的团体找到了规避禁令的方法,以人道主义豁免的幌子获取进口医疗设备的准许证,最后配备给收费昂贵的私立医院。这不仅严重削弱了公共医疗系统,还把钱装进了政府官员的口袋。
制裁的遗产之一是苏丹医疗体系中的人对众多病人死于轻症已经听天由命了。对于苏丹人来说,因为轻微病症住进医院后再没能回家已司空见惯。产科服务尤其受到了恶劣影响,苏丹是婴儿死亡率最高的国家之一,每1000个新生儿中就有40个死亡,早产儿几乎没有存活的可能性。
赛斐丁(Eshraqa Seifaldeen)是在制裁中长大的一名年轻医生。她在喀土穆的一家医院工作,那里没有氧气,没有盐水点滴,没有静脉注射,没有呼吸机,也没有心率监控。赛斐丁接受的是产科医生的训练,但她尝试在人手短缺的医院中填补不同专业间的空隙。今年早些时候她告诉我,“医院里什么也没有,系统运作的方式是,每次有病人来,我们就让家属去采购基础的救命药品。如果他们没有钱,我们只能让他们试试别家医院。”
赛斐丁被一个病例困扰。一位女性为了生孩子用了15年时间,最终怀上了一对双胞胎。2019年,她在怀孕34周时早产时去了赛斐丁所在的医院,结果被告知早产儿的重症监护室已经不能用了,只能去其他医院看看有没有免费的恒温箱。还在产程中的她被所有其他医院拒绝,最后还是回来要求住院,她对医生说,“能活就活,死了也没办法”。
经过复杂的生产过程,两个孩子都生出来了,但只有一个活下来。赛斐丁说:“我忘不掉这件事。她为了要孩子等了这么长时间,即使失去了一个本不该失去的孩子——34周并不算太早,应该可以活下来——她还是为没有两个孩子全都失去而高兴。”
上万人在喀土穆的苏丹军事总部静坐抗议,如果巴希尔不下台他们就不走。2019年4月11日,革命最终推翻了巴希尔,他被免职了。那天喀土穆街市上的气氛是,人们醒来感受到了长久以来未曾感受到的东西——希望。由平民、军方和准军事力量组成的过渡期政府准备让苏丹重新进入国际社会,但只要苏丹还在恐怖主义支持国家名单上,这就是不可能的。
苏丹同美国的谈判从2020年早些时候就开始了。这个时机不错,特朗普正在筹备再次竞选总统,他认为这是一个机会。特朗普政府同意考虑苏丹的请求,但他们需要回报——要求苏丹承认以色列并且赔偿1998年东非恐怖袭击受害者的损失。2020年5月,美国最高法院做出最后的判决:苏丹在大使馆爆炸案中扮演的角色已经被证实,需要支付赔偿金和罚金共102亿美元,大约是苏丹那年GDP的30%。特朗普政府也坚持苏丹应该对20年前“9·11”受害者家庭的起诉有所回应。
这最后的要求让苏丹的谈判者觉得意外。2020年9月,苏丹驻美大使努雷丁·萨蒂(Nureldin Satti)说,如果这样的起诉不能免除,苏丹的经济永远不可能恢复。
在后革命时代的苏丹,9·11受害者家属的律师们面对的是一个渴望展示一个告别了残忍好战的巴希尔政权的、更愿意进行国际合作的新政府。在开始法律行动将近20年后,2020年11月,9·11受害人家属终于在纽约南区联邦地区法院提出了陪审团审判的要求,对“2001年9月11日恐怖分子袭击美国造成的错误死亡、个人伤害、财产损毁和经济损失”要求赔偿。
2020年10月,苏丹和东非爆炸案中的受害者签订协议,赔付了3.35亿美元,仅仅是美国最高法院设定的102亿的零头。该国的恐怖主义国家认定被移除,“法院大门”对未来诉讼关闭。但是9·11相关的几十亿美元赔偿金问题还没有解决。
对于羽翼未丰官司缠身的苏丹政府而言,被从恐怖主义名单上移除的收益来得不够快。它的脚下有好几簇火苗,每一簇都有将之吞没的潜力。排队加油的队伍蜿蜒通过所有街区。停电美图都在发生。在2021年的第一个季度,通胀率达到了341%的新纪录,仅次于津巴布韦和委内瑞拉。抗议再次爆发。革命的红利已经越来越难被相信。
更大的问题在于,新政府并不是它所号称的那样同过去完全撇清了干系。军方和准军事力量还是由过去服务巴希尔政府的人组成,他们自己就被指控曾在战争中犯罪。被以危害人权罪通缉的巴希尔被“软禁”在苏丹的一处改造机构,仅仅以腐败定罪。
苏丹的经济危机可能会引发新的军事政变,重新回到独裁统治或者更糟糕的无政府和失控国家状态。一名希望匿名的政府顾问最近告诉我这个国家正在走向“灾难”。
“9·11”受害者家庭现在正同时起诉苏丹和沙特阿拉伯。目前案件在取证阶段,法官最后会宣判是否有足够证据进入下一步审判从而确定赔偿数量。弗劳尔斯律师表示,很多家属,她称他们为“先驱”,那些最初对苏丹提起诉讼的人仍然决意向前推进,即使是在经历了漫长无果的追寻之后。她说律所经常收到来自家属的表达感激的信件,“至少还有人没有忘记我们”。随着9·11二十周年纪念日临近,家属的故事和他们的案件将得到新的关注。苏丹政府也采取了防御姿态,以证据不足为由申请取消案件。
无论最后结果如何,对于寻求赔偿的“9·11”受害者家庭和试图从制裁包袱中挣扎出来的苏丹人民来说,一方的正义都会让另一方付出代价。反对派激进分子法里德说,“苏丹人民为巴希尔的独裁统治付出了两次代价——我们以血的代价用人民革命推翻了支持恐怖主义的暴君,现在我们又要为暴君的行为做出赔偿,尽管我们是他最早的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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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武士国王和男性牧师领导的文化
战争变成了大生意,好牧师/国王也是一个战士,他想娶多少妻子和财富。这种父权制模式经过多个阶段演变成我们今天所知的企业军事工业综合体。这个综合体起源于罗马,后来成为罗马天主教堂——世界上最古老的公司,至今仍是最富有、最强大的统治和控制力量。天主教会制定了教会法来控制他们征服的国家,并将控制权掌握在教会内或其附近的少数人手中。
这些教士中有许多是众所周知的性变态者和恋童癖者。天主教会因虐待儿童和酷刑而不得不支付超过 40 亿美元的诉讼并非巧合,但很少有天主教神父因这些罪行入狱。仅在美国,就有超过 40,000 起案件被提交法庭。这些罪行没有受到惩罚,天主教会直到今天仍在虐待儿童,而教皇要求其他人都必须有道德并遵守他的命令。鉴于自 2002 年以来在美国有 10,000 名神父被指控犯有性犯罪的证据,这种双重标准相当令人震惊。
这些危害人类的罪行本应关闭天主教会,因为它是一个仍然不悔改和不受惩罚的邪恶战争公司。但相反,世界倒在耶稣会教宗的脚下,他是一位解放神学家,他支持导致南美洲数千人死亡的政治行动。据称,天主教会在三十年战争、第一次世界大战和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及许多其他欧洲冲突期间,通过他们的阴谋杀害了六百万“女巫”、欧洲数百万异教徒、数百万十字军和穆斯林以及数百万其他人。天主教会始终站在战争的获胜一方,因为它帮助发动了战争并宽恕了最终获胜的侵略者。天主教会接待了历史上最成功的经济军阀。教会唯一缺少的是银行可以收取利息,因为教会法律禁止高利贷。
中央银行的企业开端
天主教会发起了圣地十字军东征,作为欧洲的资产剥离机制,吸收王室的捐款用于无休止的十字军东征,一支接一���军队,一支接一支武器,不断循环,一直持续到今天。计划是这样进行的:首先,发动了战争或十字军东征。然后,皇室的儿子们被召集到十字军东征。出征前,王室会为战争捐款。当皇室的儿子死于十字军东征时,天主教会经常保留他们的土地和财富。战争宝箱被创造出来,威尼斯的战争装备商提供了船只、补给、战争仪器以及十字军需要的一切。这些户外用品商在威尼斯的圣马可大教堂工作,最终班科家族成为第一批军阀银行家。
这些银行家是伦巴第人,他们不介意违反天主教对高利贷的制裁(这是对贷款收取利息的做法),因为他们不是真正的基督徒,他们是没有接受基督教价值观的“异教徒”。这些非基督徒,或早期的银行家,在战争期间与欧洲贵族进行银行业务时没有任何疑虑。他们在圣地送死的不是他们的儿子,而是贵族为战争提供了“人祭”和资金。通常,这些银行家将贵族的黄金和白银存放在他们的银行中以��善保管。当十字军没有回来时,银行保留了这笔钱。这些都是战争的经济战利品!
天主教会在欧洲进行他们的骗局,而威尼斯和热那亚的银行家族则保留着来自东方的战利品。这是当时最大的企业经济恐怖主义。最终,银行家们学会了将一些十字军直接卖为奴隶,从而赚更多的钱。这些军阀银行家的堕落无异于真正的邪恶。
要点:从最早的时候开始,教会和银行家在赚钱的努力中将人类商品化。首先,人类成为战争的士兵,后来我们成为他们工业的奴隶:劳动奴隶、债务奴隶、性奴隶。这种情况今天仍在继续,现在我们看到新的行业出现,需要人类,尤其是年轻人的器官、组织和血液。
有无数次十字军东征完善了这种形式的军阀银行业务,这有助于发动战争,为双方提供金钱、武器和补给,并掠夺战利品。这种权力导致了欧洲的大银行家族,他们经常使用犹太人来管理银行,因为犹太教没有特别禁止高利贷。伦巴第银行家最终离开了意大利,因为梵蒂冈开始了自己的中央银行业务。伟大的银行搬迁到德国、瑞士、荷兰和英国。罗斯柴尔德家族、瓦尔堡家族、施罗德家族以及许多其他犹太和非犹太银行家最终搬进了欧洲的每个国家和皇室。最终,梵蒂冈的中央银行成为这些银行家族在他们所服务的国家中的典范,直到中央银行几乎统治了地球上的每个国家。
一旦德国银行站稳脚跟,他们对权力的贪婪和欲望促使他们创建了第一家统治商业三百年的军阀贸易公司。 东印度贸易公司,紧随其后的是荷兰东印度贸易公司,最后是英国东印度贸易公司,变得比地球上任何一个国家都强大。这些公司打着“贸易”的幌子,剥夺了他们遇到的每一种文化的资产和资源。在黄金、钻石、香料和其他物质资源被系统地剥夺之后,引入了奴隶贸易。起初,奴隶是那些抵制“贸易和商业”并试图阻止这些军阀公司的人。然后,它成为一种通过使用奴隶劳动来征服美国新世界的商业的系统。最终,奴隶制成为最有利可图的行业,荷兰人将无尽的奴隶带到美国,英国东印度公司试图在那里经济上控制美国殖民地。在“茶话会”期间,被倾倒在波士顿港的正是英国东印度茶。
要点: 东印度公司变得如此强大,以至于他们统治了世界几个世纪,并通过拥有世界各地中央银行主要股份的家族延续至今。
军工复合体基本上是从梵蒂冈和东印度公司开始的经济军阀帝国主义的延续。自从亚当奴役夏娃和该隐杀死亚伯以来,情况并没有太大变化。
东印度帝国主义的新形式
通过联邦储备系统及其在美国的中央银行集团,欧洲精英仍然通过东印度公司(公司)的相同方法对其美国殖民地征税和统治。重要的是要记住,作为东印度公司组织的蓝图的是耶稣会(耶稣会)的军事风格的天主教会。希特勒和希姆莱也称赞耶稣会士,并说他们用他们的方法创造了纳粹党卫军。
耶稣会士通过开办培训精英的学校渗透到一个国家,这些精英���为政治家,使军阀银行和公司能够为自己的利益煽动持续的战争。乔治城大学是最有影响力的耶稣会大学之一,约翰·波德斯塔(John Podesta)——华盛顿所谓的恋童癖头目——在那里任教。只有中央情报局使用比美国 24 所耶稣会大学更多的公开耶稣会间谍和反情报。纽约天主教主教是外交关系委员会的东道主,该委员会是美国最强大的耶稣会智囊团,领导美国的外交政策. 耶稣会的影响力影响了华盛顿的大多数内部人士。幸运的是,耶稣会士在许多情况下已经破产,为他们持续的恋童癖支付法律费用。
恋童癖是罗马天主教神父的一种生活方式,即使在经历了许多很少受到刑事处罚的诉讼之后,这种生活方式也没有停止。不知何故,“世纪罪行”被揭露了,但没有被起诉,因为天主教会似乎控制着政治家、法官和当权者——其中许多人就读于天主教学校和大学。这个简单的事实是天主教会(耶稣会士)对美国和全世界掌权者拥有完全和绝对控制权的一个例子。
很少有神父受到惩罚,梵蒂冈发誓他们会“处理”这个问题。现在想象一下,同样的豁免适用于经济、人口贩卖、政治阴谋和天主教会的所有其他方面。也许你的脑海中正在形成一幅关于谁在保护安东尼·韦纳、比尔·克林顿、杰弗里·爱泼斯坦、约翰·波德斯塔或任何其他华盛顿的恋童癖者的画面。可悲的事实可能会让您感到不安,但请继续阅读,因为当我们坐视并允许这种情况发生时,有些儿童正在遭受折磨和谋杀。
难民是慈善事业的大生意——包括克林顿基金会
现在让我们看看今天发生了什么。奥巴马和希拉里非法轰炸七个国家,造成数十万人死亡,随后造成数百万难民。曾有消息称,有 450 万难民来自叙利亚、伊拉克、阿富汗和非洲部分地区。大约有 120 万难民来到欧洲。六个月后,据报道只有一小部分在欧洲国家注册。土耳其现在有大约 50 万难民离开,而此时有 50 万难民正在过境到欧洲。当你计算时,数以百万计的人失踪了,特别是如果你计算试图进入欧洲的非洲难民。
奥巴马说他已经接纳了10,000名叙利亚难民。但如果你去官方政府网站,今年只有 2,930 名叙利亚移民被列为抵达。大约有7,000名难民失踪。你得到一张照片吗?奥巴马的非法轰炸仅为叙利亚就造成了超过 450 万难民,但其中许多人在奥巴马-希拉里的这些非法轰炸中“失踪”。
美国不审查难民,我们也不“安置”他们。美国的难民服务是通过联合国难民委员会和 180 个基督教慈善机构(其中 160 个是天主教机构)进行的。这个骗局是一个数十亿美元的慈善欺诈,甚至不受美国政府监管。事实上,最近媒体向天主教慈善机构施压,要求他们告诉他们叙利亚难民在美国的位置,但他们无法报告该信息,因为这不是他们“安置”政策的一部分。他们“安置”难民,但不“追踪”他们。
因此,这些慈善机构为难民服务付费,无非是将他们分配给教会慈善机构,将他们安置在教会成员的家中。然后,美国政府为这些难民提供了一系列惊人的社会服务,超出了为美国人提供的社会服务。安置计划为期五年,估计每个家庭至少要花费纳税人约 250,000 美元。
天主教会承认每年的收入为 1,700 亿美元,但这还不算许多打着教会避税旗号的独立团体。有人估计教会的真实年收入为 1.7 万亿美元。不管怎样,天主教会是世界上最大的公司,其持股无法准确评估。然而,天主教会表示它每年都有赤字。这是所有军阀公司的原型模型。
(请注意,我们的批评不是针对天主教徒,而是针对教会本身、梵蒂冈、教皇和耶稣会的机构。)
美国有 160 多个免税天主教慈善机构,许多其他慈善机构与这些天主教慈善机构合作。不可能计算“流经”这些组织的资金总额,而且正如我们所指出的,通常无法找到据称通过这些慈善机构服务的人。许多难民失踪了,就像在天主教孤儿院、学校和其他组织中失踪的数千名儿童一样。天主教孤儿院后面的万人坑并不少见,加拿大发现其中许多墓地里都堆满了他们应该帮助的印第安人的遗骸。
要点: 战争创造难民,难民是大生意。
据估计,每年有超过一千万人被贩卖用于器官摘取、医学实验和采血等多种目的。. 有些以约 90 美元的价格作为奴工出售。性奴隶可以带来高达 9,000 美元的收入。但未成年儿童可以带来财富,并被用作银行家、政客和精英的“报酬”,因为他们的同谋和沉默往往导致勒索。在游说者向政客提供“客户想要的任何东西”后,他们将他们引诱到观看人类牺牲的场景中,这立即使政客成为犯罪的共谋者。这些人祭视频不时浮出水面,但大多数人无法相信任何人都可以参与这种堕落的行为。实际上,这是很常见的。男性主导的文化经常使用人类牺牲作为增强个人权力的一种方式。
不幸的是,你听到的关于天主教会的邪恶故事���真实的,而且比你想象的更糟糕,他们的方法现在被现代世界的每个情报机构使用。中央情报局和联邦调查局内部的派系是这些罪行的同谋,事实上,它们是其中的重要组成部分。FBI 局长 James Comey 在查看 Anthony Weiner 的恋童癖档案后发现希拉里·克林顿不可起诉且 Weiner 和 Huma 获得豁免权,可以清楚地看到这一点。“这里没有我们不知道的东西,”这是科米真正想说的。是的,联邦调查局与中央情报局合作管理这些控制关键职位的政客的团伙。就像天主教会一样,你的职位越高——你必须越是参与这些邪恶和卑鄙的罪行。
要点:慈善事业是大生意,它们是洗钱和贩卖人口的好方法。
如果你想犯下真正的大罪,就躲在“慈善”这个词后面。马耳他骑士团的 13,000 名成员是世界上最富有和最有权势的人,他们宣誓效忠教皇。他们将这个世界范围内的内幕交易组织隐藏在慈善机构的旗帜下。不幸的是,通过梵蒂冈银行洗钱的钱很少用于慈善事业。马耳他骑士团的“作品”很少,但善举却很大。数以百计的独立免税慈善机构将天主教会用作避税天堂,并使用美国的税收来资助他们的骗局。马耳他骑士团所谓的慈善机构是十字军东征的残余,基本上是一个公司,一个独立的国家,在技术上是梵蒂冈的主权——尽管所有成员都向“教皇办公室”宣誓。”许多美国精英都属于这个耶稣会经营的军阀公司,该公司打着慈善的假旗经营。最终,慈善机构(如克林顿全球倡议和马耳他骑士团)创造了有史以来最大的假旗行动。
人口贩卖行业
人口贩卖是 人类贸易,最常见的目的是 为贩卖者或其他人提供 性奴役、 强迫劳动、器官、组织和血液采集或 商业性剥削。根据 国际劳工组织的数据,截至 2014 年,仅强迫劳动一项就产生了估计每年 1500 亿美元的利润。2012 年, 国际劳工组织估计有 2100 万受害者被困在现代奴隶制中。其中,1420 万人(68%)被劳动剥削,450 万人(22%)被性剥削,220 万人(10%)被国家强制劳动剥削。人口贩卖被认为是跨国犯罪组织发展最快的活动之一。
由于其规模和进入其大型机场的通道,佐治亚州亚特兰大被称为美国人口贩运的核心。有人估计,全球有多达 2700 万人处于“现代奴隶制”状态。2008 年,美国国务院估计每年有 200 万儿童受到全球商业性交易的剥削。同年,一项研究将全球 1230 万人归类为“强迫劳动者、债役工或性交易受害者”。这些人中约有 139 万人担任商业性奴隶,在这 136 万人中,妇女和女童占 98%。
根据国际劳工组织的估计 ,人口贩卖行业每年产生 320 亿美元的收入,其中一半(155 亿美元)在工业化国家制造,其中三分之一(97 亿美元)在亚洲制造。
换句话说,人口贩卖是有利可图的,该行业最大的投资回报是为性恋童癖者提供未成年儿童。恋童癖导致人口贩卖。
失踪的孩子们都去哪儿了?
从国家失踪和受虐儿童中心的网站上,我们读到:
根据联邦调查局的数据,2015 年有 460,699 条 NCIC 失踪儿童条目。同样,在 2014 年,进入 NCIC 的失踪儿童总数为 466,949。32年来,NCMEC全国免费热线接听电话超过430万次。NCMEC已分发了数十亿张儿童失踪照片,协助执法部门处理了13700多起儿童失踪案件。在任何特定时间,美国平均有 90,000 人失踪。
截至 2014 年 3 月,美国寄养系统大约有 400,000 名儿童。其中,大约有 100,000 名等待领养。据报道,2014 年约有 55,000 名 18 岁以下儿童从寄养系统中失踪。
尽管许多人认为奴隶制已不复存在,但国际劳工组织估计约有 550 万儿童处于奴隶制或类似奴隶制的做法中。
在阅读了美国政府自己关于贩卖儿童和恋童癖流行的统计数据后,你认为联邦调查局做得好吗?
科米是否对联邦调查局和中央情报局通过政治控制和对美国政府的权力从中获利的公然犯罪行业视而不见?科米以前曾被用来为克林顿夫妇“清理”混乱局面,尤其是老布什的石油和银行卡特尔混乱局面,这在互联网上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科米曾为布什/克林顿的白水犯罪家族、沙特阿拉伯的霍巴塔爆炸案、马克·里奇的赦免、美国国家安全局的国内监视、班加西丑闻、希拉里的电子邮件丑闻、克林顿基金会的调查、安东尼·韦纳的电子邮件丑闻等等。
另一个公开的“秘密”是,自 J. Edgar Hoover 时代以来,联邦调查局一直将敲诈政治家作为一种标准做法。唯一能更好地掩盖他们所犯罪行的是中央情报局,它的工作是渗透、颠覆和控制。但请记住,我们仍然需要更仔细地观察英国政府、梵蒂冈和联合国,看看帝国主义的旧机构是如何通过操纵、权力和控制来控制世界的
罗马天主教的恋童癖
现在让我们将注意力转向天主教会及其在人口贩卖中的作用。以下是一些没有参加世界历史或宗教课程的人的历史:
罗马帝国主义被移交给罗马天主教会,并将地上的权力与教会的权力——地上和天上的权力结合起来。因此,衰落的罗马帝国的不道德放荡被移交给一个基于爱和同情教义的所谓“道德”组织。什么可能出错?
衰落的罗马帝国为了获得新的青春和活力的源泉而在罗马增选了“基督教”教会,而帝国因持续的战争而被抽干,而基督徒似乎拥有丰富的资源。爱和同情听起来比普遍的罗马统治和奴隶制要好一些。早期教会的道德很快就消失了,因为地上的力量,通过七大罪,腐蚀了不断发展的基督教“帝国”。当君士坦丁宣布罗马为基督教并移居东罗马王国时,他再次以地上和天上的力量统治着已知世界。但是基督教道德并没有妨碍以新罗马基督教帝国(后来被称为神圣罗马帝国)的名义屠杀数千人。
在历史的不同时期,罗马天主教的教皇也是他那个时代最伟大的战士. 在世界上最古老的公司的悠久历史中,教皇穿着盔甲和军装是正常的。罗马奴隶制的延续变成了对教皇的“皈依”或对阻碍教皇帝国主义的每一种文化的死亡。战争是梵蒂冈的标准操作程序。直到耶稣会士的欺骗和间谍活动接管了被称为马耳他骑士团的圣殿骑士的残余势力,天主教会才能够有效地操纵国王和国家,而不必自己参战。国王成为梵蒂冈间谍活动和耶稣会阴谋的走卒。耶稣会士通过建立以耶稣会士的方式训练新君主的宫廷学校渗透到欧洲的每一个君主制国家。直到今天,美国 24 个国家仍然如此
由于恋童癖和奴隶制在罗马制度化,罗马天主教会深谙这些阴谋诡计。天主教会中的儿童虐待和恋童癖已经有几个世纪了,正如我们所知,受虐待的儿童更有可能成为虐待儿童的人。因此,在美国和全世界,恋童癖的起源是在天主教学校教给孩子们的。在受到不道德对待的同时接受道德教育的不和谐造成了人类灵魂的分裂,这可能使虐待儿童和酷刑的邪恶存在于在天主教学校受训的儿童或天主教堂教区居民的灵魂中。
教皇方济各说,一名虐待儿童的人正在实施“��魔法”。黑魔法仪式和人类牺牲经常伴随着虐待儿童。事实上,这些仪式是对天主教圣体圣事的亵渎——即“吃喝耶稣的身体和血液”的仪式。
天主教会是地球上最大的金融力量
天主教会是美国最大的公司。它在每个街区都有一个分支机构。他们的资产和房地产持有量必须超过标准石油、美国电话电报公司和美国钢铁公司的总和。其缴纳会费的成员名册必须仅次于美国政府的纳税名单。关于天主教会控制的房地产和其他形式的财富的一些想法可以从纽约天主教会议成员的评论中收集起来,即“他的教会在年收入总额方面可能仅次于美国政府。”
天主教会一旦将其所有资产放在一起,就会成为世界上最强大的股票经纪人。据联合国世界杂志估计,梵蒂冈的纯金宝藏达数十亿美元。天主教会是现存最大的金融力量、财富积累者和财产所有者。它是物质财富的更大拥有者,比世界上任何其他单一机构、公司、银行、巨型信托、政府或国家都大。教皇作为这一巨大财富的可见统治者,因此是最富有的人。
梵蒂冈 与 英国、法国和美国的罗斯柴尔德家族、汉布罗斯银行以及伦敦和苏黎世的瑞士信贷进行了大量投资 。在美国,它与摩根大通、大通曼哈顿银行、纽约第一国民银行、银行家信托公司等有大量投资。 梵蒂冈 拥有海湾石油、壳牌、通用汽车、伯利恒钢铁、通用电气、国际商业机器、环球航空公司等最强大的国际公司的数十亿股股份。
根据国际商业时报2014 年 12 月 5 日的一篇文章,梵蒂冈银行代表其 33,400 名客户管理着 640 亿美元的资产 。它拥有 7.64 亿美元的股权,并在美国联邦储备委员会保留价值超过 2000 万美元的黄金储备。根据路透社2015 年 5 月 29 日的一篇文章, 2014 财年,梵蒂冈银行报告的净利润约为 7600 万美元,是上一年报告的 316 万美元的 20 多倍。
天主教慈善机构
美国天主教慈善机构是一个慈善机构网络,总部位于 弗吉尼亚州亚历山大市。它是世界上最大的慈善机构之一。美国天主教慈善机构是全国超过 164 个地方天主教慈善机构的全国办事处,每年为数百万人提供服务。其预算中约有 20 亿美元来自 联邦政府的基于信仰的倡议办公室。
美国天主教慈善机构隶属于: 明爱国际、天主教救济服务、天主教人类发展运动、圣文森特德保罗协会以及许多其他与他们共享资金的组织。养活美国(每年 20 亿)、全球健康特别工作组(18 亿)、世界宣明会(10 亿)、穷人粮食(9.12 亿)、天主教救济服务(6.84 亿)、联合国儿童基金会美国基金(600百万)、Direct Relief(4.5 亿)、Feed Children(4 亿)、天主教医疗使命委员会(3.81 亿)、Boystown(3.47 亿),以及许多其他捐赠给美国天主教慈善机构的捐款。
天主教慈善工作广泛,被认为是美国社会安全网的重要组成部分。就其本身而言,美国天主教慈善机构拥有 2,500 多个地方机构,每年为 1000 万人提供服务。它得到了一系列其他天主教附属团体的补充,包括:圣文森特·德保罗协会、社会正义委员会、施食厨房、食品储藏室,以及每年由数千个天主教教区独立组织的其他项目。
据慈善纪事报报道,2010 年,美国天主教慈善机构报告的支出在 42 亿至 44 亿美元之间。其他天主教组织,包括弗拉纳根神父男孩之家和圣约之家也贡献了约 260 亿美元。在 18000个天主教区 贡献的平均$ 200,000的“穷人”,每年增加$ 3.6十亿总数的大约30十亿$的。根据国会预算办公室的数据,2012 年联邦在经济状况调查项目和税收抵免方面的支出总额为 5880 亿美元。政府甚至通过社会服务合同为天主教慈善工作支付了很大一部分费用。该 经济学家 报道称,天主教慈善机构 62% 的支持来自地方、州和联邦政府机构。因此,没有人能够将天主教慈善机构每年吸收的所有要素加在一起。
慈善机构从 10 亿美元的联邦难民安置计划中获利
尽管它们是正式的“非营利”组织,但天主教慈善机构、路德会社会服务机构和其他几个基督教组织正在从与联邦政府签订的利润丰厚的合同中获利,以在美国重新安置难民。这 10 亿美元的年收入中的大部分用于志愿机构,其中一些是基督教非营利组织,例如 美国天主教慈善机构,它代表政府签订合同,帮助这些难民在美国的新家中安顿下来。
2014 年,大约有 100,000 名难民根据难民安置计划在美国重新安置。国务院通过人口、难民和移民局以及难民重新安置办公室 在这些项目上花费了超过 10 亿美元,这些项目将联合国国际难民事务高级委员会“审查”到所有 50 个州的国际难民安置 在这些项目上。卫生与公共服务部还为这些难民提供了一些“权利”。
在为这些难民提供了三到四个月的安置服务后,这些基督教非营利组织在为这些难民提供了很好的援助服务后,停止为这些难民提供服务,也不需要跟踪他们在美国的位置。难民安置对参与其中的组织是有利可图的。他们每带来一名难民,就会从联邦政府那里得到一笔钱。他们对这些难民几乎没有真正的责任。四个月后,“赞助”组织甚至不需要知道难民住在哪里。
这些天主教“非营利”组织的很大一部分收入现在来自他们作为联邦政府分包商重新安置外国难民的工作。实际上,这些基督教慈善机构已经成为联邦政府的代理人。
这些慈善机构可以通过多种方式从该计划中创收:
国务院每名难民 1,850 美元,
通过参与名为 Matching Grant 的美国 DHHS 计划,每位难民最多可获得 2,200 美元,
慈善机构从它“赞助”的难民那里收集到的每笔交通贷款的 25%,
华盛顿特区总部的所有慈善费用和管理费用均由美国政府支付,并且
其他联邦拨款计划——“婚姻倡议”、“基于信仰”、“所有权协会”等,以及来自各种州和地方的拨款。
该计划利润丰厚,以至于在一些城镇,天主教会减少了对传统慈善工作的支持,将更多的精力放在重新安置上。它还使用募捐来促进难民安置计划。美国天主教慈善机构已发展成为一个拥有 65,000 多名员工的庞大行业。数十亿美元的支持来自联邦政府,通过基于信仰的倡议办公室。这些慈善机构现在不再是私人慈善机构的代理人,而是联邦政府的分包商。
http://themillenniumreport.com/2016/11/whore-of-babylon-reveal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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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
(1)
东方仗助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值杜王町下班高峰期前半个小时。本来趁着警局这两天案子少,他打算给自己放个假,提前下班溜去商店街新开的店里卖一波游戏。结果美滋滋构想好的小计划就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一通电话泡了汤。他拿起听筒的时候心情并不算太好,还想着要速战速决提前溜出警署,但电话那边操着一口美国口音的日语让他愣了神。
“喂,这边是SPW财团下属的研究机构。空条承太郎在我们这里。”
劈头盖脸砸向他的第一句话就这么不友好,他不禁捏紧了话筒。多年来担任刑警的职业病告诉他,一般这种句子的下一句话会是:“想要赎回空条承太郎,请把XXXXXX元现款打到XXXX-XXXX-XXXX-XXXX的账户上,否则承太郎的性命难保”——对的,是绑架。
但那可是有着无敌的白金之星的承太郎先生啊!凭借他的智商和经验以及白金之星的时停能力,他要想逃脱绑架,谁能奈何得了他?——他告诉自己这绝不是迷弟病发作,而是合情合理的推理,所以姑且先冷静下来听听对方怎么说吧。
“空条承太郎先生现在在位于美国德州达拉斯的分部接受治疗,我们给他脱掉衣服的时候发现他的背包侧面口袋里还装了一个东西——确切地说是一个U盘,U盘已经因为之前的打斗而完全破损在他口袋里了,但是我们希望能够把它恢复出来,因为里面说不定有关于嫁祸栽赃空条徐伦的证据和资料,所以我们联系了您,因为您的‘疯狂钻石’是目前我们所知道的唯一一个能够把损坏的物体恢复原状的替身。”
“你等等!治疗?什么治疗?他怎么了?……”
“他被人夺去了替身和记忆,现在的情况很不乐观,可以说是植物人状态了。”
东方仗助的第一反应是“你在搞笑,替身能力还能被夺走?”,但是刑警的直觉让他迅速反应过来这绝非一个恶劣的玩笑。——SPW财团这个名字以及达拉斯这个地名是空条承太郎曾经挂在嘴边的。而这个世界上,能够对“替身”以及“他的替身能力”有所了解的,恐怕绝非闲杂人等。仗助屏住呼吸,捏紧话筒,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手心已经开始冒汗。
“……什么人能够夺走承太郎先生的替身啊?你说具体点。”
“您这是在怀疑我么?我可以把空条承太郎的照片传真给您,据我所知,这是您的办公室电话吧?应该在办公室内配备有传真机?”
“行,你传办公室传真机吧。号码就是我办公室电话的最后一位变成7。”
听筒里传来的背景音顿时嘈杂了起来,脚步声,拍照声,扫描声,拨通传真的按键声以及提示音交替响起,但是和他对话的人却没有停止交流:“夺走空条承太郎先生的替身的,是位于‘格林·多芬’刑务所管理的监狱的某人。我们现在还不知道具体的凶手是谁。他女儿遭某人陷害,被送入那个监狱,在去救他女儿的路上他被提前盘算好的敌人夺走了替身光碟和记忆光碟。失去了这两个光碟的人相当于失去了记忆和灵魂。本来是活不过这几天的,不过刚刚他的女儿联络了我们,说今天中午会送回来替身光碟,如果顺利送达,靠着SPW新开发的维持生命的装置,空条承太郎先生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不过我们也不敢保证。我们也在刚刚终于找到了您的联系方式,所以联系了您……”
打断那人的说话声的,是仗助身旁传真机的“嘀嘀”声。在他按下接收键之后,传真机立刻缓缓地吐出了一张A4纸大小的照片。
他将照片抽出,看了过去,然后听见自己倒吸了一口凉气的声音。
(2)
挂上电话他立刻在DELTA官网上订购了从S市出发直达达拉斯的机票,订好了位于SPW达拉斯分部旁边的酒店,然后打了请假条给警局。
15个小时的国际航线加上一个半小时的长途汽车他一点都不觉累。或者说,身体超负荷运转却赶不上大脑的一天48小时的疯狂思考——究竟是谁,在哪种情况下,能够击败白金之星时间停止的能力?而这人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夺走的承太郎先生的记忆?
大巴停下之后,他提着行李就跑进酒店。check in后回房间放下行李,立刻转身出了酒店,直奔坐落于酒店旁边的SPW大楼。
跟随着工作人员走在SPW财团研究机构所在的写字楼里的时候,他听着自己“突突”的心跳声,想着这些年来和承太郎总是聚少离多,但上一次,也就是一个月前,他和承太郎偶然相遇的时候一切还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他不由得回忆起上一次相遇时的场景。
相遇的起源是自己母亲自作主张的一段相亲。
“仗助,周日替你接下了一场相亲,女孩子是在银行工作的,人挺漂亮的,家庭条件也适合你,你们见一面先聊聊,看看感觉。”
东方朋子年过50依然身材曼妙,在他专注于电视游戏的时候突然站在了电视机旁,端着茶杯,汲着人字拖,时而呷一口热腾腾的乌龙,时而看向他。他本想打定主意不理母亲,因为他知道,每当母亲以这种姿态出现在他身边的时候肯定没什么好事。谁知母亲率先开了腔。
“什么啊妈……为什么要替我做这种决定?”
亿泰结婚的时候他理所应当地当了伴郎,结婚前一晚仗助和亿泰两个人去小酒馆喝酒的时候亿泰喝多了,当然仗助也喝了不少,于是聊天的内容也就尺度大了起来。仗助记得自己那晚问过��泰:“你喜欢那女孩子哪里?”亿泰说:“我也不知道,就人挺好的。我人也不聪明,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本事。有个这么好的女孩子愿意跟我,我也知足了,不能亏待了人家姑娘。”于是他多年的友人就这么结了婚。
可是如果只是为了结婚而结婚,不是跟一个真心喜欢的人共度一生,那有必要结婚吗?
母亲也是因为真爱才和老头生下的自己,没有老头陪伴,每天过得也算幸福。
所以自己为什么要拘泥于这种形式上的东西呢?如果遇到真爱,多少岁结婚不都一样么?可是如果遇不到彼此能够相互理解的人,即便早早步入婚姻,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觉得自己在这方面非常豁达。但每一个做母亲的人都不这么认为——
“是啊,我起初也不想多事。直到我发现我儿子马上三十了却连结婚的影子都没有。”
东方朋子一脸淡然的样子好像在和他聊今天晚饭吃什么。
看到母亲一脸“和善”的表情,仗助立刻决定“相亲”这话题必须及时扼杀在摇篮里。
“哎……妈你放心,我一个人也能过得好好的。你也不是不知道,康一结婚以后都被由花子压榨成什么样了,你忍心看你儿子也变成那样吗?露伴老师结婚以后画稿件速度直线下滑,以前4天画18页,现在4年休刊18次,再说了,你看你没结婚不也过得挺滋润嘛……所以妈你看,我决定追随你的脚步……”
Great!他觉得自己这套理论有理有据令人信服,最后还不忘拍自己母亲的马屁,以保持统一战线为由趁机拉拢母亲站到自己这一方。
“游戏机没收,卡带没收,在参加完相亲之前东西都放我这。”东方朋子根本不吃他这一套。养了这个大儿子近三十年,她可知道什么是仗助的软肋。
接着,电视机的插座电源线被粗暴拔起,黑屏的时候仗助的拇指还在手柄的案件上猛击“x”键。来不及保护所有宅物,茶几下面的那一塑料袋新买的PS3和Wii的游戏卡带就被朋子拎了起来。
望着东方朋子抱着仗助那一桌宅物进了卧室,仗助一个人葛优瘫在了沙发上。
这都二十一世纪实行自由恋爱了为什么还有家长会逼着自己儿子相亲啊……人生大事怎么能由父母决定?——东方仗助望着天花板想了一会觉得还是游戏比较重要,毕竟那么一厚摞游戏,少说也花了他几十万日元的工资。大丈夫能屈能伸,他决定周日按照母亲的要求去相个亲,自由恋爱什么的暂时见鬼去吧。
(3)
仗助按照母亲给他的地址到达餐厅的时候比预定时间提前了15分钟。他有些不自在地揪了揪领带,整理了一下发型,就朝着预定好的7号桌走去了。
那时还没到午餐消费的高峰时期,店里的人不多。和他见面的那位银行女孩子还没到,他于是百无聊赖地玩起手机,逐渐地忘却了时间的流逝。
“消消乐”玩到第10关的时候有人在他身边站住了。那人高大的身影挡在他身前导致本来就昏暗的室内更加阴暗。他抬起头来刚想说出:“先生不好意思,您好像挡到我的光了,能麻烦您稍微移动一下么”,结果和那人对视的同时,他僵在了原地——
“承太郎先生??!”
“啊,仗助。”
“承太郎先生怎么会到这里来?”
“我约了人。对了,你知道7号桌在哪吗?”
“…………啥?”
仗助再次低头看向自己桌子上的编号,7号。
于是承太郎就这样抱着双臂在他面前坐下了。
在相亲现场遇到最不希望遇见的仰慕前(晚)辈,东方仗助觉得没有比这更尴尬的事了。
服务员不合时宜地走上前来:“既然两位客人都已经到齐了,那我们能不能上菜呢?”
仗助答道:“……等等,人还没到齐。我在等一个人,承太郎先生在等另一个。而且你们餐厅的服务怎么搞的啊,为什么我们两个人预约的桌子会被安排到同一桌?”
“预定这个桌子的人留言说这桌只有两个人啊?”
“奇怪了……我妈告诉我预定的桌子是7号桌啊……”他喃喃着,然后突然醒悟过来,“承太郎先生,你确定没走错餐厅吧?你确定是7号桌?”
“没错,EverGreen 7号桌。我等的人是一个在银行工作的女孩子,名叫桥田玲。”
仗助顿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一句“这名字不是我准备相亲对象的名字吗”脱口而出。
然后整个餐厅都安静了。
(4)
还没开始交往就已经被潜在交往对象戴绿帽子也太凄惨了,他东方仗助现在就在感受这种凄惨。
是的,经过细问才知道,他的外甥也是来相亲的,而且他和他外甥的相亲对象竟是同一个人。
现在他和他外甥坐在同一张桌子上,等着那位相亲对象出现。
当时的气氛十分尴尬,但空条承太郎仿佛置身于状况外,自顾自地摊开随身携带的看上去就很难懂的杂志,进入了忘我的学术境界之中。
就这样僵持了十五分钟,仗助坐不住了,满脑子都是“承太郎先生也太淡定了吧!”,“为什么这个人已经结婚了还来相亲啊?”,“不妙啊气氛好尴尬,我是不是得说点什么以摆脱尴尬啊……”
想到要摆脱目前的尴尬境地,他立刻求助似的拿起电话给相亲妹子拨了过去,不幸的是,对方关机。
于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就这么断了。
他只好无奈地向承太郎表示了对方已经关机的事实,不料承太郎却丢过来一句:“既然这样,那我们两个先吃吧。”
“那个,不等那位桥田姑娘了么?”
空条承太郎一脸平静地回答:“本来我就没打算相亲,但是如果不来,那婆娘会在我耳边不停地唠叨‘承太郎自己都有女儿了还要妈妈操心,真是不乖的孩子呢~~’——真是听怕了。正好今天在S市有一个海洋学学术会议,我开完会就顺路过来见个面,让我妈的心愿了了。至于相亲的对象是谁,我无所谓。”
——这人对自己的人生大事也太随便了吧!不对,这种明明人生大事早就定了却还跑过来相亲的行为才是槽点——莫不会是……他离婚了?
得到这个结论的仗助立马被自己的大胆想法吓了一跳。但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于是问道:“承太郎先生,我不知当讲不当讲,不过你不是已经结婚了嘛,怎么又来相亲了。”
“哦,忘了跟你说,我已经离了。”
“啊……”
还真是这样——仗助收回了目光,却不知道说什么来安慰空条承太郎。事实上他并不了解这几年来的承太郎,甚至连多余的联系都没有,也更不了解他的家庭状况。
可仗助知道承太郎的感情不顺利。
那是2007年初春。乔瑟夫·乔斯达到底没有熬过那年的严冬,在冬春换季的时候去世了。他被叫到纽约参加自己生父的葬礼。
那天纽约的上空飘着蒙蒙细雨,站在人群的末尾打着伞听牧师在寸土寸金的曼哈顿市中心的墓地里念悼词的时候,他看到撑着身着黑色风衣的男人一手撑着雨伞,一手抄在风衣口袋里,慢慢向他走来。那男人把雨伞压得很低,仿佛不希望别人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男人在他身边站住之后,仗助的目光顺着那人握着伞柄的左手往上看,才发现那张熟悉的面庞。
“承太——”
“嘘——”
承太郎把手指压在嘴唇上,示意他安静。
“我在寻找俄勒冈州发现的弓与箭的时候惹上了麻烦的敌人,来这里的路上被替身使者跟踪了。好不容易甩掉了他,但我怕还有其他敌人再次出现,威胁到这里的人。我妻子也在这,要是让敌人发现导致她被危险波及就坏了。”承太郎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毕竟这是老爷子的葬礼,我得过来。”
仗助抬起头来,看向身边那个阔别了六年的人,眼睛里写满了担忧。他想要说话,却又无法发声。
牧师的悼词在承太郎出现以后仿佛变成了噪音,静默的人群和“��啪”拍打在雨伞上的落雨似乎早已不存在。
只剩下了承太郎。
他满脑子都是空条承太郎的事,想起他在自己16岁分别前一天提及的四处奔走的生活,终于还是小声说道:“承太郎先生为什么要强迫自己这样活着呢……”
然后他感觉道身边那个人愣了一下。
“我从没有强迫自己,生活本来就是这样。”
“可是这样到处解决弓与箭还有替身使者的问题的生活,何时才是尽头啊。”
“……”
“我觉得——”
“仗助。”
见仗助还想劝说自己,承太郎念了他的名字打断了他。
然后就是沉默。
初春的雨夹杂寒意沉闷地滴落。天色阴沉得仿佛在哭泣。
僵持了一会,承太郎终于解释道:“……我在17岁的年纪上才有的替身能力,那会儿遇到了一个叫花京院典明的家伙。他也有替身。可是因为受到DIO的控制,所以利用替身做了许多坏事。那会儿我是个太保学生,也做了很多出格的事,可是我没见过他那样的,利用别人看不见替身,连无辜的女人都伤害。揍他的那一刻我想明白了一件事,正因为我具有替身的能力,能够看到他人眼中无法触及的罪恶,所以我才有着比别人更多的责任。”
他看了仗助一眼,又说:“你懂的吧,仗助。”
“……嗯。”
“打倒DIO之后,啊,DIO就是那个引发弓与箭问题的始作俑者,也是那个导致你发烧50天的敌人,我和你提过,你还记得吧?DIO追随而来的手下层出不穷。如果我知晓了这群人的罪恶而对他们的罪行不理不睬,那和我自己去犯罪有什么区别。……我有三个朋友死在和DIO的最终一战中,活下来的那一个在回了法国之后过了3年就失去了联系,大概也是遭遇了替身使者的攻击所致……如果我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地去享受平静的生活,那就是对我曾经付出性命的战友的生命的亵渎。”他停了一会,又说——
“所以不是强迫自己,而是我选择了这样的生活。”
和承太郎的说话声一起结束的,是牧师的悼词。在那之后人群慢慢骚动起来,已经有几个人开始有了离席的迹象。承太郎将雨伞压得更低了,轻声说了一句:“看来今天差不多要结束了,后续活动我不参加了,我先走了。”就默默地转了身。
仗助还未来得及道别,身后就有一个女声突兀地传来——
“承太郎?”
仗助侧过脸看去,发现是一个金发碧眼的美国女性。女子大约35岁左右的年纪,穿着得体入时。无论从西方人的审美还是东方人的审美来看,都是非常漂亮的女性。
“这个背影……是承太郎吧?徐伦因为盗窃并且肇事逃逸而被拘留的事情你真的不打算管了么?你有考虑出面去看望她一下吗?你站住啊,为什么不理我?女孩子这个年龄正需要父爱,好歹你也是她的爸爸啊……怎么这样……”
但是空条承太郎完全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
女子见到承太郎逐渐走远,亦觉得自己大声说话的行为不够妥当,于是不再发声。只是默默地叹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仗助知道承太郎不会回头,也不能回头。承太郎在竭尽全力地保护着自己的妻子,可是妻子却无法理解这其中的深意。仗助觉得那时的自己似乎瞥见了空条承太郎家庭生活的一隅,可哪怕是这细微的一隅所产生的违和感,也让他能够自然而然地联想到今天承太郎婚姻的结局。
“所以说,你呢?这些年过得如何?”
空条承太郎的声音将他的思绪重新拉回了现实。
“哈哈哈,挺好的,和朋友们过得挺好的。”仗助有些尴尬地搓了搓裤子,然后拿起了手边的筷子,“高中那时的经历真的影响人的一生啊……大学毕业之后就想着继承外公的职业,替外公的亡灵保护好杜王町,所以毕业以后进了警察学校进修,然后就进了警局工作。”
“后来没再发生过什么替身使者的事情?”
“发生过,在那之后城市恢复得不错,但偶尔还是会发生小规模的事件。不过多亏了承太郎先生那会的指导,后来我们独自解决事件的时候一直很顺利。这一两年基本没有任何替身使者引起的恶性事件了。杜王町一直很平静。”
“其他人也都不错么?”
“啊,康一这个人生赢家女儿都三岁了,现在在商店街那边开了一家书店。亿泰也去年转行去健身中心做了一名教练,露伴老师还是老样子,最近开了新的连载,好像在招助手的样子……”
“那就好。”
“……”
“……”
“那……承太郎先生呢?过得好吗?”
沉默了几秒之后,他终于把憋在心头的问题问了出口。
然后他看见,空条承太郎握着筷子的那只手在空中僵了一下。
“……挺好的。”
又是一阵沉默。
“……真的,挺好的吗?”
但是接下他这句疑问的空条承太郎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地抽出口袋里的香烟盒,取出一根烟,点燃了,默默地吸了一口。
当白色的烟雾从承太郎的鼻腔里缓缓喷出的时候,他听见承太郎平静地说道:“我们不聊这个。还是多聊聊你吧,仗助。”
他于是有些心情复杂地点了点头。
“我啊,”他拼命从脑海里搜索话题,“说点什么好呢……啊,对了,说起来我最近迷恋去年新出的一首歌,怎么听都听不厌。下班的时候也听,去上班的路上也听,第一次这么喜欢一首歌。”
“什么歌?”
“《The One》[1],我还拷贝到了手机里了呢,一路听着这首曲子过来的。”
“拿来听听。”承太郎说。
接过仗助递给他的耳机戴上之后,豪沃德·多罗夫的柔和嗓音立刻伴随着乡村风格的曲调从耳机里流淌了出来——
I'll be the one(我将会成为你的唯一)
I guess you were lost when I met you (我猜当我遇见你的时候你正陷入迷失)
Still there were tears in your eyes (你的眼中仍盈满泪水)
So out of trust and I knew (你是如此地被背叛,然而我知道)
No more than mysteries and lies (再也不会有更多迷惑和谎言)
There you were, wild and free (你来了,狂野而又自由地)
Reaching out like you needed me (找到了我,就仿佛你需要我)
The helping hand to make it right (帮助你的那双手正在让一切都好起来)
I am holding you all through the night (我整夜整夜的拥抱着你)
I'll be the one, I'll be the one (我将会成为唯一)
Who will make all your sorrows undone (我会成为那个抚平你全部悲伤的唯一)
I'll be the light, I'll be the light (我会成为光)
When you feel like there's nowhere to run (当你发现走投无路的时候成为你的光)
I'll be the one to hold you (我会成为那个一直拥抱着你的人)
And make sure that you'll be alright (然后确信你一切都好)
'Cause my fear is gone (因为我的恐惧正四散而去)
And I want to take you from darkness to light (而且我想要带着你逃离黑暗奔向光明)
……
……
“感觉像是女高中生才会喜欢的曲子。”空条承太郎面无表情地评价道。
“……”
“但是挺符合你的喜好的。”承太郎又补充了一句,“或者说,一听这首曲子,就能立刻想起你。”
“什么呀!这么多年过去了,原来我在承太郎先生心中留下的还是‘少女心的高中生’这样的形象吗?”
“你觉得把“狩猎”理解成那个“狩猎”的人会是什么形象?”
“……那都是黑历史了啊喂……我已经长大了,再怎么说现在的形象也应该是‘温和守礼却又十分机智的小舅舅’吧?好歹我也是破了几桩大案的刑警啊。”
“真是败给你了……小舅舅。”
“‘但不管怎么说,你姑且算是我的舅舅’这不是13年前承太郎先生你自己亲口说的嘛——虽然16岁时突然冒出来的一个比我大了12岁的外甥这事让我困惑了好久。另外,我想说啊,这歌一点都不娘。”
他虽然撅着嘴,但是并不真的生气。因为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从眼前这个已为人父的沉默男人的冷幽默里瞥见了一丝真情实感。
“这歌曲虽然调子和歌词都……嗯,其实我不觉得女性化啦,但你非要这么说,那就算有点娘,但是关键是意境,意境。”
“什么意境?”
仗助想了想,将视线对上承太郎的双眸:“就是‘在你我相遇之前,你一向是那么孤独,可是当我见到那样的你之后,我想要成为你的光,你的唯一,想要整夜整夜陪着你,想要抹去你的一切痛苦’这样的意境……”
然后他注意到,承太郎在他的注视下把目光移开了。
气氛不对劲。
“啊啊啊啊啊!我不是在对承太郎先生说这些话,我是说这歌词的意境!”
意识到自己的说话内容会让人产生误解,仗助慌忙红着脸摆手。
就这样彼此之间沉默了几秒,仗助突然又说:“那个,承太郎先生,你的烟好像快烧到自己的手指了。”
承太郎于是把烟蒂按灭在了烟灰缸里。
(5)
经过走廊的拐弯处后,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被玻璃窗包围的巨大实验室。由于和昏暗的走廊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在实验室内扑面而来的镁光灯光线射入仗助的眼睑的同时,他微微眯了眼。
于是回忆就这样戛然而止,以至于后来的和承太郎道别以及和相亲女子重新联系上,并被对方反复道歉说安排错时间了,本来应该是承太郎下周日,仗助这周日等事情就被他抛在了脑后。
当视线重新适应了房间内的光照时,那个人的影像逐渐透过他的视网膜在大脑中清晰地呈现了出来。然后,仗助凝视着玻璃窗里盘腿坐着的男性的身影,轻声说——
“不好意思,能让我……先看一眼他么……”
得到同行带路的两位SPW女工作人员听了他的话低头交头接耳了一阵,然后其中一个人上前答道:“东方先生,现在安装上了白金之星光碟的空条承太郎很危险。因为没有记忆,所以白金之星会攻击所有试图触碰他身体的人,借以保护他自己的身体。之前几个SPW的工作人员因为贸然摘掉空条承太郎的帽子已经受伤。所以我们不建议您和他有任何肢体上的接触。”
仗助没有说话。
“但是,”另一位工作人员立刻接替着补充,“毕竟您也是有替身的人,近身战中疯狂钻石有着不亚于白金之星的能力,所以近距离地看他还是允许的。而且据我们观测,白金之星在没有空条承太郎的主动意识的时候是不会发动‘时间停止’的功能的,所以万一白金之星对您发动攻击,您的疯狂钻石应该能够挡下来,请您务必要挡下来,然后立刻远离空条承太郎先生。希望您理解,我们这样要求也是出于对您人身安全的考量。”
仗助点了点头。
“这是SPW财团达拉斯分部的出入卡,请您妥善保管。”
仗助接下了出入卡,在门口的扫描器上轻轻地扫了一下,连接着走廊和承太郎所在房间的玻璃门就刷拉一下打开了。
他吞下一口口水,朝承太郎走去,步伐既急切,却又小心翼翼,像是终于回家见到久别重逢的爱人的旅行者,又像是害怕打扰了熟睡孩童的父母。
跨越那几十步的距离似乎需要一生那么漫长,又似乎转瞬即逝。伴随着那人盘腿坐着、头部毫无生气地微微下垂的身影在眼前一点一点放大的,是仗助逐渐加剧的心跳声。在餐厅阴差阳错见到承太郎先生,并和承太郎先生说话的事情仿佛发生在昨天,可是又仿佛隔了经年的遥远。
他在那人身前蹲了下来,静静地凝望着对方。然后,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承太郎先生,我来了……”
那人安静地睡着。在装入白金之星光碟之后,无人能够接近他,因而缺乏了日常的护理。斑驳的胡茬遍及面颊,刘海因为长期未修剪而有些遮住眼睑,使得本来就被帽檐阴影遮挡住的双眼显得更加模糊不清。尽管全身上下插着无数的针管以维持生命所需的养分,可身体却还是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一动不动。
仗助望着那人,想起了彼此初次见面那天他一边单手扶着被自己的疯狂钻石搞得皱巴巴的帽子一边一本正经地讲述着自己和仗助见面的目的搞笑情景;想起他看到因为自己吞下了片桐安十郎的替身而头一次露出一脸失措的表情;想起了他在音石明一战将身后的一切交付于自己守护时头也不回的坚定侧脸;想起他在猎鼠战将自身性命都交付于自己时信赖的眼神;想起了在乔瑟夫·乔斯达的葬礼上,他连最后家族合影都没时间出席就又要远走他乡,解决新的弓与箭带来的祸患的寂寞背影;想起最后一次相遇时,自己问他“最近过得好吗”时,那根缭绕着苦涩烟气的香烟……
记忆清晰得毫发毕现,胸口的那一股沉重的压抑感再度向他袭来。想要张嘴继续说话,却发现自己早已痛苦得无法言语。他下意识地伸出双手,不由自主地将手指伸向空条承太郎的面颊,把身后两位工作人员的“东方先生,小心白金之星的攻击!”的喊叫声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只是想要摸摸他。
指腹在承太郎的脸上轻轻摩挲的时候,拂过胡茬的触感痒痒的。
并没有发生周围人预料之中的攻击。
白金之星只是看着他,静静地看着。
(6)
那是1999年夏天的最后一个月,彼时吉良吉影的案件已经彻底告一段落,那天正是乔瑟夫·乔斯达和空条承太郎离开的前一天。仗助说要举行一个欢送party。家里不能举办,因为不能让老头见了母亲,杜王大酒店也不行,因为承太郎说会打扰隔壁房客的休息,于是就和康一、亿泰、未起隆几个高中相熟的好友将地点定在了某美国地产大亨的私人游艇上。
“是老爸的话,肯定会同意儿子在他的游艇上为他举办欢送宴会吧!”
这话对乔瑟夫·乔斯达一说出口,做父亲的立刻就没了脾气。
年过耄耋的老家伙玩心不死,很快和几个高中生在甲板上搅成一片。倒是空条承太郎早早地一个人坐进船舱看论文的身影与弥漫着狂欢气氛的游艇格格不入。
打算策划一场合影留念的仗助发现怎么都找不到承太郎,这才意识到承太郎的身影早就消失了。在游艇里四下寻找了一圈,最后透过船舱的玻璃窗看见了那人坐在书桌边上用笔标记论文摘要的背影,于是独自进了船舱。
“承太郎先生明天就要走了呢。”
“是啊。”他闻声抬了头。
“我在想,这一分别又不知道多久之后才能相见了。”
大约也是觉得以后见面的机会不多,承太郎没有说话。
“所以……”仗助突然又说,“要不要一起合影留念呢。”
“啊,好啊。”
仗助扫视了一下承太郎手上的论文圈圈画画的笔记,以及他身边敞开的柜子里和书桌上摆满的海洋生物标本,说道:“呃,你看上去很忙的样子,现在我这样和你说话,真的不会打扰你嘛?”
“不会打扰我。我在改一篇关于海星的论文,周日是论文投稿的最终截稿日,毕竟明天就上路了,我希望今天能写完。”
“哎??那我不打扰了。”
“没事,只是聊几句话还有合影的话,时间还是挤得出来的。”
“十分感谢!”仗助原地鞠了一躬,“作为占用承太郎先生时间的交换,如果承太郎先生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也请提出来。”
“我走以后你照顾好自己就行了。”
仗助心想“这种事不算帮忙吧”,于是又说:“我可以帮忙收拾行李。明天出发的话,总要找时间收拾一下吧。体力活什么的我还是挺擅长的。”
“不用了,我的行李就只有一个箱子。自己一个人应付的来。”
“哎??行李那么少的嘛!”
“这些年的生活时常在危险的边缘徘徊,连回家都要避开敌人的眼线。经常是一个电话接起来,就又要奔走到下一个城市。带的东西太多了,反而成了累赘,所以只有最重要的东西才会随身携带。”
也许正因为时值分别,承太郎的话也多了起来。
他听了,不由自主的心疼起来。可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转移话题:“另外我还有一个请求……我也想跟白金之星道个别。”
承太郎十分意外地抬起眉毛。
“它没法在照片上显像吧,所以连纪念照都没法记住它的身姿。今天恐怕是能够见到的最后一面了,不认真道别可不行啊。”
仗助匆忙地解释道。
于是白金之星从空条承太郎身后探出头来。
东方仗助走上前去,踮起脚,右手越过承太郎的脸颊,抚摸上了白金之星火焰型的藏蓝色头发。
和想象中的触感不太一样,白金之星的头发非常柔软。
见到白金之星眯起眼睛露出一副很受用的样子,仗助不由得用手来回摩挲了起来。摸着摸着就忘了形,于是承太郎的帽子掉了下来。
“啊!抱歉。”
仗助慌忙捡起帽子,递给承太郎戴上,然后转而抚摸白金之星的后脑勺。
“以前就觉得白金之星先生有一种……呃,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你说。”
“有一种大型犬的感觉。”
承太郎无语。
仗助并没有注意到大他12岁的外甥的表情变化,只对白金之星说:“白金之星先生认识我嘛?”
等待他的是那句熟悉的“欧拉!”
“他说什么?承太郎先生?”——求助似的转向了承太郎。
“……他说认识。”
“哇~~竟然能能听懂白金之星在说些什么,不愧是承太郎先生。疯狂钻石的‘嘟啦啦啦’我一句话都没弄明白过。所以拜托承太郎先生帮忙翻译一下啦。”然后仗助重新转向白金之星,“那么,白金之星先生会一辈子记得我嘛?”
“欧拉!欧拉!欧拉!”
“他说什么?”
“他说他一辈子都忘不了你。”
空条承太郎压低了帽檐。
“太好了,那请你务必要好好守护好承太郎先生啊,白金之星……”
其实那时他想说出口的完整句子是:那请你务必要替我好好守护好承太郎先生啊,白金之星。
“那、那个,东方仗助先生,您还好吗?”
身后传来的SPW工作人员的声音将他的意识重新唤回。
“我没问题的。”
“可是您的手在流血啊……”
他低下头一看,才发现自己攥紧拳头的左手因为指甲深深地陷进了掌心里而蜿蜒下了一道殷红。
他于是蹭掉了手心里的血,回头看向两位工作人员。
“你们不是说承太郎先生留下了U盘可能留有犯人的线索吗?U盘现在能交给我吗?我明天修复好了就立刻还给你们。我想尽早知道犯人是谁。”
两外工作人员对视了一下,然后其中一个人说道:“好。”
(7)
U盘里一共只有两个文件,第一个是那张1999年位于自己父亲的私人游艇上的合影,也是他和承太郎唯一一张同时出现在同一张照片里的合影。那时数码摄影技术尚未普及,胶卷相机扫描进计算机的照片明显带着一层灰度。
他又仔细地看了一遍照片,发现它看上去并不像是包含有和敌人有关的线索。
第二个文件是一个音频文件,他点开之后戴上耳机,音频抵达耳鼓的那一瞬间他愣了一秒,随即,天空颜色的瞳孔猛然瞠大。半分钟之后他将耳机摘了下来,忘记关闭电脑屏幕上的播放器就推门跑了出去。从桌子角落垂落下来的耳机里的音频于是断断续续地传了出来——
……
I'll be the one, I'll be the one (我将会成为唯一)
Who will make all your sorrows undone (我会成为那个抚平你全部悲伤的唯一)
I'll be the light, I'll be the light (我会成为光)
When you feel like there's nowhere to run (当你发现走投无路的时候成为你的光)
I'll be the one to hold you (我会成为那个一直拥抱着你的人)
And make sure that you'll be alright (然后确信你一切都好)
'Cause my fear is gone (因为我的恐惧正四散而去)
And I want to take you from darkness to light (而且我想要带着你逃离黑暗奔向光明)
……
空条承太郎和谁都有着刚刚好的感情。你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很自然,可是永远分不清这份自然的背后,你是否有被他以特殊的眼光看待。他会主动登门造访来找你,正如他会去找露伴拜托他帮忙调查吉良吉影的下落一样;他会指导你猎鼠的技巧,正如他会指导康一看破杀人皇后的穿心攻击的招数和套路一样。他会为了救你不惜付出生命代价,正如他会为了报乔瑟夫·乔斯达的仇连自己的心脏都可以捏停一样。
入夜之后的SPW大楼里空无一人,刷过员工卡之后,一楼走廊的灯亮了起来。仗助凭借着记忆朝空条承太郎所在的房间走去。然后刷开了房间的自动玻璃门。
没有灯光。只剩窗外的被乌云遮住的月光铺散进来,在那个看上去像是睡着了一样的人的面颊上镀上了一层斑驳的亮色。
东方仗助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那人面前,在他身前站住了。
——“揍他的那一刻我想明白了一件事,正因为我具有替身的能力,能够看到他人眼中无法触及的罪恶,所以我才有着比别人更多的责任。”
——“……如果我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地去享受平静的生活,也是对我曾经付出性命的战友的生命的亵渎。所以自然而然就接受了这样的生活。”
——“……挺好的。我们不聊这个。还是多聊聊你吧,仗助。”
——“这些年的生活时常在危险的边缘徘徊,连回家都要避开敌人的眼线。经常是一个电话接起来,就又要奔走到下一个城市。随身携带的东西太多了,反而成了累赘,所以只有最重要的东西会随身携带。”
——“或者说,一听这首曲子,就能立刻想起你。”
——“所以不是强迫自己,而是我选择了这样的生活。”
空条承太郎从不言及自己的痛,也没人理解或者试图理解他的痛。他永远安静地站在朋友们的背后,如同最稳固的靠山。所有人出现问题的时候都会第一时间依赖他,而他也乐于默默地辅导和指引着所有人。
可是没有人念及他的痛。——没人想知道,而他也厌烦于反复解释自己。所以再痛再累,也宁愿独自吞下。
然而这样寡言的深情换来的是一纸离婚协议,这样温柔的守护换来的是如今已经无法动弹的身躯。
英雄注定要独食孤独。
仗助伸出手,再度自上至下抚摸着眼前那个沉睡男人的面颊,当手移动到对方下颌的时候,两行清泪顺着仗助的面颊流了下来。
然后,他抬起了承太郎的下颌,将自己的嘴唇覆盖上了对方的。
“承太郎先生,我再也不要放你独自一个人了。”
繁星漫天,晚风卷然。乌云渐次退去,月光轻柔洒下。
(8)
东方仗助得知空条承太郎醒过来的时候,他正在从“格林·多芬”的监狱回SPW的路上。见过空条承太郎的第二天,他决定亲自去“格林·多芬”的监狱调查了一番,企图找到犯人的下落。谁料在他抵达“格林·多芬”之前,空条徐伦和她的朋友们就已经出逃了。而整个祸端的始作俑者——恩里克·普奇,也早已消失了踪影。但他还是在“格林·多芬”逗留了好几日,因为刑警的直觉告诉他这里一定能找到发现空条徐伦的线索。
返回SPW后他立刻前往承太郎所在的治疗室。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身着紫色风衣的高大男人。彼时那男人正背对着他调整自己帽子的角度。接着,注意到四周的一片狼藉,东方仗助皱了眉毛:一屋子的SPW的工作人员全都倒在地上,实验器材、医疗设施散落了一地。
那男人闻声转过了身,看到了他,碧绿色的眸子晃动了一下,但很快又定格。
“……仗助?”
“承太郎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放心吧,只是让他们暂时昏迷过去了。因为他们阻止我去救我女儿。你又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在回答你这些问题之前,我有事情想跟承太郎先生说——”
“一切等我回来再说。我要去救女儿赶时间。我刚弄清徐伦的下落,现在她很危险。”仗助的句子还没说完,承太郎就打断了他,“先走一步,我走以后麻烦你帮忙治疗这些SPW的工作人员,并替我向他们道歉。”
空条承太郎正准备拉开步子从仗助身边走过,谁知道仗助突然再度挡在了他身前。
“等一下,承太郎先生。”
“你做什么?”
“你现在不能离开这里!”
“啧——”
这小子,怎么跟SPW的治疗医师一个模样。
“你现在刚醒过来,身体机能还没恢复,去和敌人对抗只可能是白白送死。”
“你让开。”
“不可能的!”
“我再说一遍,我要去救我女儿,请你让开。”
“我不是阻止你去!而是希望等你身体稍微恢复了以后我陪你一起去!但是现在不行!!”
“真是够了……麻烦死了。白金之星·世界。”
然后,在仗助还没意识到发生什么之前,就感觉道后脖颈一阵闷痛。在他倒下的那一刻,空条承太郎的身影已然消失在门外走廊的拐角处。
——仗助,对不起,在解决我自己身体的健康问题之前,我首先是一个父亲。
(9)
大约任何人此生都不会再有第二次这样的经历。仿佛是镜头被按下快进,窗外倏然苍云变幻,湛蓝色的天幕上如同被泼了墨,大片瑰丽的色泽嫣然绽放又骤然逝去。时钟如同上了踩下油门后的机车齿轮般飞速旋转。风的呼啸声尖锐得吓人,时光以迅雷之势飞速流逝。
取消白金之星的时停能力之后挨了致命一击的空条承太郎先是感觉到头部一阵钻心的剧痛,然后是后背一阵闷痛——他沉重地摔在了地面上。
然后,普奇神父冷漠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如同临终前的审判——
“乔斯达家的血统赋予你荣耀和勇气,让你产生力量、不断战胜命运。可是!你的血统也正是你的弱点。空条承太郎,你引以为傲的女儿就是你的弱点。”
一股鲜血吐了出来。他的视线逐渐模糊了起来,身体也开始发冷。生理上开启的痛觉保护功能让他觉得头上的伤口带来的疼痛已经不那么明显,只想闭上双眼,沉沉地睡过去。
身体早就不听使唤了,连转头再看一眼自己女儿的力气都没有。
可是不能闭上双眼——
仗助。
离开的时候仗助好像还说过有事情要对自己讲。
普奇神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去。他只觉得呼吸变得更加困难,口腔中又是一股甜腥涌了上来,视线开始飘忽不定,耳畔风声呼啸。
好冷。
得给仗助发条短信,让他不要再等了赶快回家。
他用最后的力气掏出手机,点开邮箱。正艰难地移动着手指准备敲字,结果看到东方仗助50个小时(由于时间加速了,实际上是2个小时)前发送的最新的一条标识着“未读”的短信静静地躺在收件箱里。
他点开了它——
“承太郎先生我等不及了!我想了想还是觉得现在告诉你比较好,等这次事件结束了,等你回来,你和我还有徐伦就回杜王町一起组成一个家庭吧!!虽然我还不够成熟,但是担心承太郎先生以及想要守护承太郎先生的心情是不会变的!!”
大脑还在艰难地理解着短信的内容,泪水就超前于意识,不受控制地顺着眼角滚出,和头部的伤口流出的殷红色血液混合在一起,顺着脸颊蜿蜒了下来。
好想回复他“好”,可是做不到了。
自己回不去了。自己将会死在这里。
……该死……为什么会就这样死去……
他头一次这么害怕死亡的到来。
17岁他无所畏惧,所向披靡,一路从东京斩杀无数替身使者去往开罗,自诩替天行道,剿灭DIO。23岁有了妻子,有了女儿,也就有了软肋,但他从没担心过自己的安危,只期待敌人的迫害不要波及他的家庭,只希望女儿在不知晓这个世界的黑暗的前提下平安长大。42岁的今天,几分钟前,他唯一想的就是他从敌人手中保护了女儿就好,之后就交给她了。女儿总是要长大的,虽然担心,但父母终要先行一步……
可是现在,他不想死去,他想见仗助……
28岁离开杜王町的时候,他骗了他,其实他根本不懂白金之星的“欧拉”代表什么意思[2]。31岁时回杜王町委托康一去意大利时,他看到康一卧室书桌上压在玻璃板下的那张在外公游艇上的合影,于是找康一要了一张。一个月前见面之后,他悄悄地把《The One》存在了U盘里贴身携带,因为那首歌那么温柔,就像隐藏在仗助心底的那份温柔一样……
可是一辈子都不可能告诉他。
是对于婚姻的责任,是对于自己家庭的责任,也是对于仗助人生的责任。
可恶,为什么偏偏是这种时候心意相通。
象征着生命的光逐渐从他的瞳孔中消逝。
他连按动键盘的力气都没了,艰难地憋着最后一口气不肯咽下。
伴随着“嘀”的一声的短信提示音,又一条短信从冲进了屏幕。
“承太郎先生你别动啊!!我现在就在天台楼下正对着你所在的位置的那间屋子里!刚才我借梯子去了,不站在梯子上你的位置不在疯狂钻石的射程范围之内。我现在已经爬上了梯子,可以隔着屋顶那一层墙给你治疗~!你的伤好了以后先躺着装死,等那个什么神父再进入你到白金之星的射程范围之内的时候,用无敌的白金之星停止一下时间,然后你懂的~~揍他!!”
(10)
我将会成为你的唯一。
我猜当我遇见你的时候你正陷入迷失,
你的眼中仍盈满泪水。
你是如此地被背叛,然而我知道,
再也不会有更多迷惑和谎言。
你来了,狂野而又自由地,
找到了我,就仿佛你需要我。
帮助你的那双手正在让一切都好起来。
我整夜整夜的拥抱着你。
我将会成为唯一,
我会成为那个抚平你全部悲伤的唯一。
我会成为光,
当你发现走投无路的时候成为你的光。
我会成为那个一直拥抱着你的人,
然后确信你一切都好。
因为我的恐惧正四散而去,
我想要带着你逃离黑暗奔向光明。
(11)
空条徐伦看到眼前的恩里克·普奇胸口突然被白金之星掏了一个大洞并且神色错愕地倒下的时候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正如她看到随后顺着通向天台的楼梯里跑上来的梳着飞机头的男人走到她爸爸面前,说:“嘿嘿嘿~承太郎先生,你猜我是怎么跟踪过来的?”时一头雾水一样。
她尚未反应过来对方在说什么,她的爸爸就露出了好奇的表情:“怎么过来的?”
对方于是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了经常系在他爸爸衣领上的粗壮金色链条,有些得意地指着那一坨金属:“我偷偷拿走了这个,藏在自己口袋里。为了让自己挨你手刀之后不昏过去,我脖子上被你来那一下之后,立刻把这链子上的钩子扎进了自己掌心。剧烈的疼痛使我一下子就清醒了,但我仍然要假装自己倒下了,否则会再挨你一下的,那我可就真的撑不过去啦。简单包扎之后我又把这条链子拴在钓竿上。用疯狂钻石修复这条链子,这个链条就会想要朝你所在的方向飞过去,所以是它一路指引着我过来的,就像指南针一样好用。有没有觉得我的点子超厉害?”
她从未见过自己的父亲如此耐心地听完一个偷走自己衣服饰品的人讲一堆莫名其妙的话。也未曾想到一个自我膨胀的家伙在自己父亲面前求表扬的时候,自己的父亲会诚恳地回答:“干的漂亮,仗助。”
当然,这些都不是最让她觉得不可思议的。最不可思议的是,父亲竟然会望着这个叫“仗助”的家伙替安那苏和安波里欧进行身体治疗的背影勾起了嘴角——那笑容太让人肉麻了,印象中的父亲从没露出过这样的表情……
她不禁怀疑他们没有拯救回来这个世界,世界还是加速到平行世界去了,她甚至怀疑眼前的这个男人不是空条承太郎……
就在她低头开始思考人生的时候,身边突然传来了空条承太郎的声音——
“仗助,徐伦,我们走吧。”
徐伦觉得自己的大脑还需要缓一缓才能适应现状,于是没说什么就跟了上去。见徐伦跑过去了,安那苏也就跟了过去,嘴边还念叨着:“承太郎先生请您再考虑一下我和徐伦的婚事。”
承太郎没理他,只回头瞥了一眼身后的仗助:“还愣着做什么,仗助。”
“呃,马上过来,”乔斯达家的小舅舅三步并作两步地追了上来,随即开口问道,“我们去哪?”
“回家。”
“……啊?回谁家??”
“回杜王町的家,我们的家。”
END
[1] 《The One》: Backstreet Boys的歌曲,地址是这个:https://music.163.com/#/song?id=3950039 (你们应该都听过)网易这个翻译太蛋疼了……文中的歌词是我自己翻译的。
[2] 承太郎不知道“欧拉”是什么意思,所以他说出:“他(白金之星)说他会一辈子记得你”只是间接表达自己的心情。而仗助回忆这段内容,只是想要找出在SPW时白金之星没有揍自己的原因,他认为是白金之星还记得自己。但之所以白金之星没有揍仗助,我的解释是……因为仗助是承太郎记在灵魂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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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闲散的废弃脑洞:
我最初写了2.5万字,中途修修改改删了1万,最后变成了如今的1万5千字。为什么删了这么多?其实它是有很多很多狗血的脑洞的,后来全被我删了……我来补充一下当初写这篇文时候产生的各种脑洞:
(1)
最初写的时候结局不是那个承仗徐三人一起回家的结局。结局就是遵照原作,承太郎为了救女儿被普奇神父杀死了,但是在死前他收到了仗助的短信——“承太郎先生!我们一起组成一个家庭吧。”死之前他回了仗助的短信,死的那一瞬间眼泪从眼角淌出,嘴角却挂着安详的微笑。
而另一边,没有及时赶来的仗助收到了承太郎死前回复的“好”,忐忑不安地看着墙壁上挂着的越走越快的时钟,知道承太郎是回不来了。
这个世界终结的那一瞬间他想:“即便这一生没有一瞬间曾经在一起过,可是这又如何呢。他和承太郎彼此默默地喜欢了对方14年。”
对,是这样一篇BE。
可是究竟是什么让我决心把它改成一篇HE了呢?大概是JOJO的精神吧。每一位JOJO最迷人的地方并不是他们长得帅,也不单单是他们拥有无敌的替身,而是他们直到最后一刻都不放弃的执着精神。看原作的时候他们总能绝处逢生——每当我倒吸一口凉气,觉得“完了完了这下死定了”的时候,JOJO们都能用他们最巧妙的点子化险为夷——又聪明又帅气,充满勇气而又心存柔情。这才是我喜欢他们每一个人的点啊!
于是就修改了结局。(虽然我至今都觉得这个BE更有味道)
(2)
然后,这本来是一篇仗承(非承仗)同人。原本还有一个(比较黄+暴的)设定被我删了。就是仗助去SPW见过承太郎那里,他不是立刻就动身去徐伦所在的监狱找神父的。而是每天夜里都会去承太郎的房间里亲吻失去知觉和记忆的承太郎,一遍一遍擦拭承太郎的身体,对承太郎说了好多好多话,告白了无数次……
然后这样做多了,就心猿意马起来,想要做更深入的事情。后来有一天终于按捺不住就把自己的外甥睡了。所以如果这文有番外就是:仗承两人结局之后交往了,仗助提出想要做XXOO的事情,承太郎就有点抗拒。仗助就开始按照熟悉的套路抚摸承太郎的身体,然后承太郎的身体自己就有了反应(因为失忆的时候已经很熟悉仗助了……)承太郎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敏感,但是又无法抗拒仗助……于是两人就……你懂的。
但后来取消这个设定是因为我觉得……在六部那个背景下,仗助要真做了这事有点太坏了。毕竟一般人看到承太郎这样都会立刻想到去找出仇人报仇吧,哪有人看到受伤的病患,先想着日了病患的……(可是真的非常喜欢这个脑洞啊我!!!只好弃了!!所以这篇文变成全年龄了!!!)
(3)
最后也曾经纠结过,让仗助什么时候意识到自己喜欢上承太郎。曾写过仗助大学时期和女朋友交往过,可是后来因为女朋友出国留学,而仗助留在日本读警察学校,两个人因为时差和物理距离的关系,感情渐渐地淡了。时至今日,当东方朋子提出让仗助相亲,仗助突然想起自己曾经还有过女朋友——可是记忆模糊得连脸都想不起来长什么样子了。
然后后文里当他见到承太郎,对于两个人过去的记忆清晰到每一个细节都记得,相对比对于女朋友的记忆,他才突然意识到这么多年来承太郎才是他的真爱……可是意识到的时候,承太郎已经成了植物人。他痛苦得不能自已,后悔为什么自己一直这么迟钝,要是早点意识到这一点,陪在承太郎身边就好了。怀着对承太郎变成植物人的悲伤,怀着自己突然意识到自己对承太郎的爱慕,他亲吻了承太郎。
现在的版本是仗助在4部就喜欢承太郎,但是他没有说出来(因为太郎已经结婚了啊),只在分别的时候对白金之星说:“请(替我)好好照顾承太郎先生啊。”
这段我其实写了,删掉那好几千字的时候超级心痛。所以这篇文其实是承太郎先喜欢上仗助,但是迫于自己已婚所以从没想过说出来过。然后仗助直到在SPW见到承太郎,突如其来的���惊和悲痛让他意识到了爱情。
为什么删?因为……我怕有人不能吃仗助交往过女朋友的设定。
所以说,现在这一版其实是非常政治正确的文。完全没有原来的味道了。如果有人想看以前那几个版本,我抽时间写写看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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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万想着这德·巴赫尔令他生厌,可他仍跟着德·巴赫尔溜出大厅。帕奎尔用于举办宴会的宅子位于维也纳近郊多瑙河畔,附带的花园小且景色单调,被隔在一道树篱之外的倒映着粼粼月光的河面与杂乱的、由灌木和树丛组成的黑影还略有几分野趣,德·巴赫尔和伊万在花园里驻足片刻后就默契地沿着树篱悄悄潜进自然中。即便维也纳的十一月较之圣彼得堡的十一月暖和了一倍不止,秋末冬初的夜晚也是寂静的,这寂静既使伊万松了口气——以此时的气氛,若再添上此起彼伏的虫鸣,那就太像两个难以压抑自己情欲的人趁着难得的见面机会躲开众人一诉衷肠了——又徒增尴尬,毕竟伊万同德·巴赫尔之间并不熟悉,远不到能安然自在得沉默相对的地步。
不过只有伊万感到尴尬,德·巴赫尔像只夜行动物一样轻巧地钻过灌木来到条河边被来往行人踩出来的泥路上,这里弥漫着股陈旧但好闻的、草混着湿润的泥土合成的腥气。伊万仰头透过枝叶的缝隙往天空瞅,看见薄云漂浮着挡在月亮前,使四周愈发昏暗,显得此处的一切都静止且黯淡,唯有正在走动的二人是鲜活亮丽的,营造出世间仅剩他和德·巴赫尔两人呆在这广阔又狭窄的空间内的错觉。
“这里可安静多了。”德·巴赫尔突然说,伊万收回视线看向德·巴赫尔,由于身高的缘故,他还无法平视德·巴赫尔,但伊万认为他成长到平视西欧人——不止眼前这个——的时候不会太远了,他看不清德·巴赫尔的神情,只能瞧见个人脸转向他的影子,“所以,您为什么对开设瓷器厂感兴趣?”德·巴赫尔问。
伊万耸耸肩,尽管他不确定德·巴赫尔是否能看见他的动作,“其它的工厂太难开了,冶金、采矿、造船等等,那些产业不是掌握在国王手中,就是被分给极具权势的贵族近臣,轮不到我去插足。而诸如酿酒、伐木、织布又都是些不怎么盈利的老玩意儿,只有瓷器,风格多变,精致漂亮,又受人们追捧喜爱,不愁货物无人问津。”
“您喜欢精致漂亮的东西?”
“谁会不喜欢呢?”伊万从语气中听不出德·巴赫尔是否相信他开瓷器工厂的动机,只好顺着德·巴赫尔的问题依照他认为十几岁小伙儿会有的回答接话。
德·巴赫尔不置可否地轻笑几声,“其实我想问的是,如您这般年纪的男孩儿大多或是沉迷纸醉金迷的生活,整日不是狩猎、玩儿牌,就是同年轻貌美的寡妇搭讪,或甩开近仆躲在河边的树丛里偷看村里的姑娘洗澡,为何您这般正经——”德·巴赫尔又拉长了声调,语气里的打趣几乎凝结成半凝固的液体,“——或者说,这样乖巧呢?”
“这和正经无关,”伊万有意忽略德·巴赫尔话里的‘乖巧’一词,“我只是对您说的那些事不感兴趣罢了。”
“那您对何事感兴趣?”
南下,这个答案第一时间跳进伊万的脑海,而他也差点将自己的真实想法脱口而出,所幸他即使改口道:“南——嗯,去南方更温暖的地方生活。”
德·巴赫尔又笑了起来,这次像是明知自己最好别笑出声可实在是忍俊不禁的喷笑,“这、这可不能算兴趣啊。”他说,声音被笑切成一小段儿一小段儿的。
‘我的话有什么好笑的?’伊万这样想,也真的皱着眉说了出来,只可惜他的气势软绵绵的,而挡在月亮前方的那片云也还没挪开身,使得河畔这条被夹在灌木树丛间的泥路依旧像被蒙上层纱般,导致两人看不分明对方的表情,于是没看见伊万皱眉瞪眼的德·巴赫尔极不真诚的道歉说:“对不起,”他停下来深呼吸,好把自己呼哧呼哧的笑声压回喉咙里,“只是没料到您如此坦率,”此时冒出坦率这个评价奇怪又不符合逻辑,但伊万来不及抓住这丝违和感,因他的注意力全被德·巴赫尔的下一句牵扯而去,“坦率得让人觉得您可爱。”
可爱?这个词如何能同自己产生联系?比起荒谬和因所谓的男子气慨受辱故生气,伊万更感到不解,他未曾被这样称赞过,过去他的子民夸奖他,多半只是在肯定他所象征的政权,和‘伊万’这个人没多大关系。按照一名十多岁的年轻气盛的男孩儿的思路,伊万应该又羞耻又愤怒,他脸颊和耳尖的确开始发烫,可如方才在屋子里时他没生气那般,现在他也无法从正砰砰跳个不停的心脏中找出一丝一毫的怒气,他十分想直白地问德·巴赫尔道“你是不是在和我调情”,又怕万一德·巴赫尔只是生性轻浮,偏好以这种方式同人交谈,那岂不是显得他自作多情。
“您怎么停下来了?”离伊万几步远的德·巴赫尔回头问,这时伊万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停下脚步,“您别生气,我知道男孩儿们不喜欢被人冠上这个形容词,除非说话的人是他心爱的姑娘,我不会再这样形容您了。”德·巴赫尔一边走向伊万一边说,他停在伊万跟前,自短上衣袖子内垂下的衬衫袖摆上的蕾丝贴着伊万的手,随着两人呼吸时肉体产生的细微起伏轻轻搔着伊万的手背,使伊万的心和手背一同痒了起来,他嗅着德·巴赫尔身上传来的大约是香水散发的一股人造的、找不出类比物的香味,晕乎乎的几乎以为下一秒德·巴赫尔就要牵起他的手了。
“我————”伊万朝后踉跄一小步,又仓皇抬腿一跨从德·巴赫尔身边越过,接连走了两步才放慢速度,盯着前方一片黑乎乎的夜景略结巴地说:“您、您一直在问我问题,却没说多少您自个儿的事,难不成您是巡警,将我当作犯人审问了吗?”
德·巴赫尔对伊万匆忙转移话题不以为意,他慢悠悠跟在伊万身后,把伊万的质疑当作对他身份的询问,“这个嘛,您听说过几年前有关波兰王位继承的那场纷争吗?这次奥地利公国和法兰西王国签署和平条约,我勉强算是法兰西使团的一员。”
‘若真是法兰西使团成员,怎可能赴一个来历不明、无权无势仅开了座欠了债的工厂的人举办的宴会呢?’伊万对德·巴赫尔编造的身份嗤之以鼻,虽说某种程度上德·巴赫尔说的是实话,他已经瞧出德·巴赫尔对游戏的铺垫并不怎么上心,重心全放在和他对话上,他想着若现在戳穿德·巴赫尔,对方会露出怎样的惊诧无措的神情,又觉得凭借他同此人交谈这短短一段时间内他对此人的了解——或者说直觉式的感知,即便他摊牌,德·巴赫尔没准儿只会若无其事奉承他心思细腻,然后接着问自己想问的问题,还会问得更不加遮掩和详细。‘西欧人果然很不讨人喜欢。’伊万肯定了自己先前的判断
德·巴赫尔可不知伊万心里那些纷杂的心绪,他解释了自己的身份后,还没安静够七步远就又开始提问:“您说您想到更温暖的地方生活,意思是您的家乡很冷?”
‘他干嘛明知故问?’伊万无声叹息,德·巴赫尔的问题太多了,多到伊万不想再回答,于是他用问题回答问题,“您到底想问我什么?坦白来说,我对这种拐弯抹角的试探厌烦了,您大可直言您接近我的目的。”
“我从一开始就很坦诚,我的朋友,”伊万为德·巴赫尔的称呼皱眉,他搞不懂他和德·巴赫尔怎么就在认识不超过半日的时间内成为‘朋友’了,“我只是会被美丽的事物吸引,进而想要了解他罢了,若说我对您有所企图——”德·巴赫尔的语调微微上翘着打了个转,“我可没法儿否认这个指控。但这企图是好的,是正面的,全由我对您的欣赏引发。”
“欣赏……”伊万重复德·巴赫尔的用词,这次他叹息出声,“您对我一无所知,如何能用上欣赏这个词呢?”
“我已经见到了您,眼里盛下了您的倒影,这还不够吗?”
“所以——”伊万再次停下脚步,他猛地转身看向德·巴赫尔,“与其说是‘欣赏’,不如说是‘见色起意’吧?”
德·巴赫尔没有回答伊万的问题,而是问:“您讨厌这种欣赏吗?”不等伊万回答,他又自顾自地说:“这种情绪何错之有?不过是人们见到美好的事物后本能的、发自内心的、希望去接近的欲望而已,或者更进一步,期盼去触碰那份美好,朝它伸出手,走进它,深入它,使它包裹住自己,肉体连同心灵都沉浸在幸福感中,这都仅是自然的、并不矫揉造作、尚未被杜卡特[1]和阶层身份以及权势之气污染的情感,您难道不认为,这种情欲本身也是美的么?”
挡在月亮前的云飘走了,又恰逢两人停在河畔两棵树的间隙间,于是德·巴赫尔的左脸镀上一层银光,印得他的额发和睫毛发亮。起风了,德·巴赫尔侧后方那颗歪斜着朝河面延展出去的树投下的阴影似母亲抚向孩童的手般落在德·巴赫尔的额前一下一下朝后梳,使德·巴赫尔的神情明灭难辨起来。而伊万直勾勾望着面前的法国人,恍惚感到月光亮得快占满他的视野,导致他像个只存在光���的盲人一样。同时,尽管德·巴赫尔的用词是‘它’,可也许是伊万自己心思不纯的缘故,他总觉得那番话别有意味,使得他耳道里响起不知是由心脏跳动产生的还是由血液在血管里奔腾产生的震耳欲聋的隆隆声。
“您……您疯了……”伊万呢喃道,他的视线落在德·巴赫尔胸口那颗被领结掩了大半的金属扣子上,竟还分出一丝心神瞅出那颗扣子表面雕刻的是鸢尾的图案,“说这样的话……您想被人们绑在火刑架上烧死吗……”
德·巴赫尔上前一步,伊万下意识想后退,他的左脚都抬起向后踩了半步,重心也后倾着落在左脚前半个脚掌上,但他不愿显出被德·巴赫尔逼迫得步步后撤的狼狈可怜之相,故又强行止住自己,他盯着德·巴赫尔的衣扣,眼睑不停颤动,双手不自觉把衬衫袖口攥进掌中揪成皱乎乎的一团,无论如何都不肯上挪眼眸对上德·巴赫尔的视线。
“您在担心什么呢?”德·巴赫尔轻柔地说,他离得太近了,说话时的吐息似乎都直接扑到了伊万鼻前,“这话的听众仅有您一人,您总不会认为穿过整个维也纳的多瑙河会向城里的宪兵告密吧。”他话音未落,又倏尔退回之前那个使伊万不会生出被入侵感的距离,头偏向帕奎尔宅子那侧方向说:“可能宴会快结束了,我想,我们最好往回走,您觉得呢?”
在回帕奎尔宅子的路上也好,在同奥利加一同回住处的路上也好,‘德·巴赫尔怎么能——’这个问题一直在伊万脑海里打转,虽然他也不知自己到底想在前置句后面接什么,是接‘怎么敢说那样的话’吗?或‘怎么又突然表现得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般同自己回到宴会中,最后还以一种亲切但不亲密的态度彬彬有礼得道别’,亦或是‘他真的被我吸引了吗?又是被什么给吸引了呢’?他分辨不出自己究竟想问什么,每冒出一个疑问,就觉得那个问题显得他过于在意德·巴赫尔的一举一动,而这股在意衬得他仿佛输掉了什么攻防战一样,可他又无法从情绪漩涡中挣脱上岸,于是只能任由那些问题把自己的脑子搅得像各类麦子混在一起的、炖煮了一整日的粥那样粘稠混乱。
奥利加只在最初疑惑地看了伊万一眼,随后她体贴得没问伊万从宴会里消失那么久是去了哪儿,也没问为何一会儿没见,伊万就由心情平静转为闷闷不乐、撇着嘴又耷拉着眉的模样,伊万半是期望奥利加能说点儿什么,靠些有趣的闲聊转移他的注意力,半是害怕自己一张嘴就在倾诉欲的教唆下无法自控得将方才发生的事吐个一干二净。因这些情绪纠结,回程路途也莫名显得格外短,伊万进三人公用的客厅时脸上的表情尚未来得及收起来,于是对他神色瞧个正着的娜塔莉亚像蹦出洞的兔子般跳至他身边。
“你怎么还没回卧室?”伊万本想催促娜塔莉亚遵循日常入睡作息,话未出口就被娜塔莉亚的“哥哥,你怎么了”的疑问顶了回来,猝不及防的他怔愣一瞬,下意识回答说:“……没怎么。”见娜塔莉亚不怎么相信,他故意放慢语速以增加话语可信度并重复自己无事的断论,督促娜塔莉亚洗漱,并在娜塔莉亚打算打破沙锅问到底时假笑着反问娜塔莉亚这些天都在哪儿闲逛又做了什么——要知道这可是自娜塔莉亚诞生后他头一次对她假笑——而娜塔莉亚闻言果然顾左右而言它,磨蹭两句后拿着睡袍就向自己的卧室跑去。
伊万瞧着娜塔莉亚落荒而逃的背影摇摇头,也不知娜塔莉亚是过于信任他还是因从未行过鬼祟隐秘不便使旁人知晓之事故无经验,她虽作出幅害怕被伊万发现自己闲逛的地方并被伊万责骂的样子,在隐瞒自己行踪这方面却一点儿不上心,倒是跟着她的仆从害怕受罚,在伊万询问时欲隐瞒一二,可让仆从说不出口的去处又能是何地?伊万不难推断出娜塔莉亚无非是对她未曾接触过的人群感兴趣,借着维也纳没多少人认识她与关注她——主要是为了避免诸如“您怎可去那种有失身份的地方”的大惊小怪的惊呼——趁机窜去住满了窃贼、骗子、赌徒、皮条客和性工作者的街区。
和娜塔莉亚猜想的相反,伊万不认为娜塔莉亚探索贫民聚集的街区、了解那些所谓的下等人过的是怎样的生活是件糟糕且不体面的事,因诞生时期以及居住的地区,娜塔莉亚受人类影响颇深,至今也未能脱离一个在单纯和平的环境中生活的人对整个人类文明的认知。提起战争,她只会思考那场战争是否发生在她的领土上,若发生在她的领土上又将给她的肉体带来怎样的病痛;提到子民,她讨厌身边的贵族、官员、乃至于统治者那种一心扑在金钱和权势上的心态,厌恶低阶的官员蝇营狗苟,站在权力顶端的人毫不羞愧地踩在其它子民的血肉上,而对于诸如农民、市民、商人等阶层的子民,她又因不了解他们而抱有一种参杂着不在意的天真的幻想,以为那些人都是些吃苦耐劳、安静的过着自己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的人。因此,伊万乐于娜塔莉亚借此机会认识到并不只有衣着华丽的、身上喷着香水的人才是她的子民。
思索娜塔莉亚的教育方针使伊万短暂的摆脱了情绪漩涡,但当他躺在床上等待自己入睡时,德·巴赫尔又擅自霸占了他脑海里的所有空间。他一遍遍回忆他和德·巴赫尔在河畔漫步的那小会儿时间,回放德·巴赫尔的每一句话以斟酌自己是否有更好的、能在气势上压过德·巴赫尔,或至少不会主动权全失的接话言辞,然而伊万能想出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别随着德·巴赫尔离开宴会。是了,一开始他就在依照德·巴赫尔的话行动,真是奇怪,明明德·巴赫尔只是说了个提议,且说的地点还是花园,可他却像神智被布莱德[2]摄去了一般,神差鬼使的跟着德·巴赫尔溜去河边。伊万对此懊悔不已,他翻过身,将头闷在枕头里泄愤似的呼呼喷气,两手像猫磨爪子那样挠着枕头角和床铺。
伊万挠了片刻,待他抬起头瞧见皱在一起的床单和枕头后,又为自己这般年龄竟还作出如此孩子气的举动而生出羞愧来,他仰躺回去,眼前浮现出德·巴赫尔那张一半浸泡在月光里、一半藏在阴影中的脸,恍惚意识到尽管他说德·巴赫尔对自己见色起意,可分明他才是色迷心窍的那个,他说不上自己被德·巴赫尔的什么吸引了,是外貌吗?这个西欧人也同所有人一样长着一嘴一鼻两只眼——‘虽然他的五官的确比其他男人更精致。’伊万内心角落里冒出道微弱的声音插嘴道——还是说是因德·巴赫尔我行我素,整个大厅中除去伊万,便只有德·巴赫尔既没留胡子,也没戴假发,使至今无法欣赏胡须和假发之美的伊万觉得德·巴赫尔瞧上去顺眼极了。
想到这儿,伊万突然发觉这个理由无比可笑,对足够强大、非附庸它国的意识体而言,特立独行反倒是正常的,人类无论流行什么时尚风俗,意识体们总是挑挑拣拣只允许其中一部分沾上自身,少有全盘接纳的时候,譬如伊万自己,过去他的子民把一下巴又长又浓密的络腮胡视为男子气概的象征时,他因肉体年龄过小而无缘于那种潮流,到彼得一世要求人们模仿西方,只在嘴巴上方留下两撇细长的、修剪整齐的胡须时,不知为何伊万下半张脸依旧光溜溜的,绝不肯长出一根多余的体毛。
伊万想着德·巴赫尔迷迷糊糊睡去了,梦里德·巴赫尔在他耳边反复念叨那段关于情欲和美的关联的话,也不知是第几次重复,伊万忽然生起气来,他推了德·巴赫尔一把——没有推中实物的触感,不过德·巴赫尔仍惊诧得退了好几步——冲德·巴赫尔大声说:“您别以己度人!我对您外貌的喜爱还没发展到生出和您做那事儿的欲望的地步!”话说出口后,他又觉得有哪里不对,愣愣瞅着德·巴赫尔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对方只是在阐述自己的观点罢了,不管德·巴赫尔是否话里有话,至少表面上对方根本没提到他。伊万感到自己的脸部正以比冬日雪天地面上的雪堆集起来还快的速度积累着温度,他又急又羞,想辩解说自己不是那个意思——至于那个意思是什么‘意思’,伊万也不分明,只能靠德·巴赫尔自己去领悟和意会——但德·巴赫尔的左眼里装进了反射着粼粼月光的河面,那光轻柔的从德·巴赫尔眼中荡了出来,把伊万卷入一片深浅不一的、蓝灰带点儿紫的颜色中,让他昏头转向得随着波浪飘至漩涡深处。
等伊万醒来,从睁眼到坐起来的功夫就差不多忘记了自己的梦境,只记得梦见过德·巴赫尔,且似乎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导致他完全清醒后心中还残留着几分不悦,因这不悦,他懒洋洋得不怎么提得起劲儿,他打着呵欠去了餐厅,问雇来做短工的厨娘奥利加和娜塔莉亚的行踪,厨娘端来蔬菜炖牛肉和昨天娜塔莉亚吃剩的烤猪肉,告诉他说奥利加还没出过卧室,而娜塔莉亚早早就离开了屋子。
正当伊万心不在焉叉起一块烤猪肉犹豫自己该不该把餐叉上的那块有些过于肥腻、略冷凝的猪肉送进口中时,仆从传给伊万一封门房那儿来的简信,这信只是硬纸对折了两下、用背面把写字的那面给遮了起来,可仍用了封蜡,信纸嗅起来也有股熟悉的人造的香味。伊万本打算任由信纸放在餐桌上假装自己没收到它,可过了一会儿,他又撑着下颌,以一种可有可无的姿态放下餐叉将信纸拿到自己跟前。不出伊万所料,此信是德·巴赫尔写并送来的,其内容倒是一反信纸的浮夸,用简练的语言询问伊万今晚是否肯赏脸同他共进晚餐,他知道在贝卡习什塔街上有家肉汤和罂粟面条[3]做得特别好吃的餐厅,欲邀请伊万品尝地道的奥地利美食。
伊万食指敲着餐桌思索片刻,应了德·巴赫尔之邀。或许是因为在公共场所,这次德·巴赫尔倒是表现得没有任何逾矩之处,见面时他亲热伸出胳膊、五根手指紧紧贴在伊万右手的皮肤上并上下摇晃几次,在等待上餐时,他低声对伊万介绍该如何烹饪罂粟面条,说味道好坏的关键之处在于土豆和面粉的比例——伊万听出他不是故意瞎编些食谱用料以炫耀自己的知识面广泛,而是真的对其了解颇深,便情不自禁忖度德·巴赫尔也许有个不怎么主流的爱好——用餐途中,德·巴赫尔又向伊万聊及上个月中旬在霍夫堡宫大厅里首演的、由彼得罗·梅塔斯塔西奥[4]编写的希腊神话歌剧,在得知伊万不巧错过这场演出后又为伊万惋惜,“真是遗憾,您若再早个三五天,您一定能赶上这场演出。”伊万差点儿想提醒德·巴赫尔,按照他给出的假身份,他是不可能有机会进入霍夫堡宫,更遑论和玛丽亚·特蕾西亚大公一同看歌剧,但见德·巴赫尔说得起劲儿,伊万便默不作声的听着。
其后他们不知怎么说到巴纳特地区的罗马尼亚人起义和奥地利人的镇压上,接着开始聊总是伴随战争而来的瘟疫,顺其自然的,话题转到了黑死病上,最近一次大型瘟疫发生在法国的马赛,德·巴赫尔心有戚戚地说至少死了十万左右的人,尽管二十多年前伊万曾从驻英大使和前往法兰西的信使的口中听说过疫情相关的传言,但他仍被德·巴赫尔的话唬了一跳,毕竟圣彼得堡总共也不过五十多万的人口罢了,若他的领土、尤其是商业往来繁多的地方发生这样的惨剧的话……伊万连忙喝了口热汤压下自脊骨里窜出的冷刺感。
吃过主菜后,话题变得轻松许多,他们聊了会儿外来植物、诸如香蕉在温室的养殖技巧。当伊万询问一个姓德·路泽尔[5]的探险家进度如何时,德·巴赫尔像突然想起他还未和伊万互通真实身份般假惺惺地说他只不过是使团中小小一名随行人员,和德·路泽尔先生没什么交集,如何能得知对方的近况呢?不过几口酒下肚后,德·巴赫尔又略前倾着靠近伊万,一幅害怕被旁人听到他们交谈的模样说他有些小道消息,据传德·路泽尔早已成功穿越南大西洋到了海洋另一端某个距离大陆特别近的岛上,现在大约再次启程继续向南有一段时间了。
若说谈到南大西洋的尽头有什么仅能激发伊万对未知大陆——也可能不是大陆,谁知道呢?——的好奇心,那么由此联想到在另一个大陆上建立殖民地这一事则导致伊万骨子里又生出熟悉的痒意,他不得不调整一下坐姿,在心中催眠似的安抚自己道即便他拥有如卡斯蒂利亚或法兰西那般强大的、航行能力超群的舰队,即使在另一个大陆上成功开辟出殖民地,因变化莫测的政治局势他也难以同殖民地形成紧密的联系,毕竟前往大西洋的三条通道都或是自然环境严酷,或是被敌友难辨的国家把守着。
两人喝得微醺后,话题变得跳跃且无规律起来,鉴于伊万几乎没离开过自己的领土,且主要在以圣彼得堡和莫斯科为两个中心点的地区生活,粗谈空泛抽象的、诸如“我听说某地的人们会收集某种黑色的小飞虫并将其成堆放在石板上烤熟了吃”这类的传闻他尚能跟上话题,可详细到某地、甚至就是西欧南欧范围内的某个城市里的具体的风俗人情,他能用来接口的句子只有“那是什么”以及“是吗,听起来可真离奇”。德·巴赫尔没因自己知道些伊万不知道的知识而表露出优越感或鄙夷伊万无知,他仿佛为了避免伊万尴尬般转而询问伊万斯拉夫神话故事,这看似善解人意,伊万却觉得德·巴赫尔多此一举,因他不觉得缺乏些去了解就能知晓的信息有什么可惭愧的,德·巴赫尔的行为反倒使‘身为欧洲的一员竟不知其它意识体家里的具体情况’变成件可耻的、理应被人嘲笑的事。
“您不必如此,”伊万说,声带把他欲说的话放行后,他迟一拍想到最好的做法是顺着德·巴赫尔话头说下去,可餐桌上、墙壁上以及天花板垂吊下的烛台上那些远近不同的蜡烛的火光交叠着一晃接着一晃闪烁,把本就有些晕乎乎的伊万推进一种处于清醒和入睡之间的境地,且既然前半句他已经说出了口,想必将后半句说完也无妨,“我不觉得这有什么需回避的。”见德·巴赫尔面露疑惑,伊万解释得更详细道:“我不了解您了解的那些风俗人情仅是由于我没去过那些地方,您不必为了顾虑我接不上话而有意同我聊些我熟知的东西,况且,我对其它地方的人们的生活很感兴趣,我喜欢听您讲述那些。”
德·巴赫尔双眼诧异的睁大一瞬——伊万瞧见德·巴赫尔的神情后恍然发觉自己不该多补充最后那截短句,也不知德·巴赫尔是在为他不会因自己的无知耻于见人而惊讶还是在为他坦白自己喜欢听他闲聊而惊讶——随即他带着脸使伊万有些不自在的微笑静静瞅了伊万数秒后,开始描述他听说的瓜德罗普岛上现已沦为奴隶的土著居民所作的岩画和风格奇特的陶器。直到餐厅打烊,伊万和德·巴赫尔才离开餐厅,他们缓慢迈步,每一脚落下前都要好好瞧瞧地面以防醉酒的自己不小心被路上的石子儿或街面的砖缝绊倒。在分别前,德·巴赫尔站在伊万右侧,胳膊贴着胳膊,带着酒气的吐息随着他说话而弥散进空气里,“在聊得这么起兴时不得不道别可真是太遗憾了,我们明晚继续如何?您来我的住所,”他说着,头倾斜着靠近伊万,有几缕未被发带束紧的金发轻轻滑落至伊万肩前,“恰巧前些日有人送来瓶不错的葡萄酒,就是在维也纳近郊酿造的,我那儿还有幅国际象棋,若您愿意带上您的姐妹,那我们就玩儿塔罗牌,可以打图解塔罗牌[6]……”
伊万目不转睛盯着那簇垂在德·巴赫尔脸侧的头发,他应着声,却不很清楚德·巴赫尔在说什么,自己又答应了什么,他咽下一个呵欠,两眼泛出些湿意,恍惚快睡着的下一刻又被公共马车的响铃惊得站直了身子,他转头看了看德·巴赫尔,见德·巴赫尔也是一脸被突然惊醒的模样,见此伊万强撑起精神再次同德·巴赫尔道别,随后挑选了一辆等在街角的公共马车坐上。
翌日伊万没受宿醉的困扰,他一夜好眠,阳光穿过窗户钻入屋内,投在墙面上的玻璃窗外形的金色光斑尚未下退至地板他就精神奕奕得起了床,他进入餐厅时,瞧见奥利加和娜塔莉亚已经坐在了餐桌旁,娜塔莉亚一反近来常态,瞧上去恹恹的,没精打采地捏着黄油刀把面包戳出无数个小洞。
“你怎么啦?”伊万一面拉开餐椅一面问娜塔莉亚,娜塔莉亚维持着那幅恹恹的表情抬眸看了他一眼,默不作声地嘟起嘴巴,过了半晌才勉强回答道:“我现在不想说。”
这便是待会儿再聊的意思了,伊万切下一块烤制的烟熏肉,寻思娜塔莉亚能为何事苦恼,同时和奥利加时不时闲聊几句,交换双方昨日做了什么以及未来近几日的行程安排。早餐未吃完,仆从拿来了从门房那儿受到的信交给伊万,伊万因这似曾相识的一幕微眯了眯眼,他打开对折的信,果然是德·巴赫尔写的。信中德·巴赫尔为他昨日的失礼道歉,说他虽没喝多少酒,却不知怎的醉晕了头,邀请伊万前去他目前的住所却既忘了说地点也没确定伊万前来拜访的时间,在信尾德·巴赫尔再次客套道假如伊万愿意可携他的姐妹们——添加在‘姐妹’这一单词后的‘n’使伊万断定德·巴赫尔向别人、说不定就是罗德里赫打探过自己的消息——一同去他的住处,只不过或许是伊万的心理作用,那几句的字迹中隐约透出股不情愿的意味。
伊万合上信,他打算赴约,只是拿不准要不要邀奥利加和娜塔莉亚同去,毕竟有其他人在场的话完全杜绝了进一步发展的可能性——倒不是说他已经决定了今夜得发生些什么,他想了想,认为为了避免奥利加和娜塔莉亚答应同去,自己最好一开始就别说出此事。
早餐后奥利加将一条毛茸茸的披肩裹在身上,说是同人约好去维也纳西北方郊外的植物园观看从新大陆引进的奇特植株,她礼貌地问了问娜塔莉亚和伊万是否一起去瞧新奇,两人自是摇头谢绝。奥利加出门后,两人移步进客厅,娜塔莉亚拉着伊万坐在沙发上,她双脚屈立着踩着软垫边缘,头靠向伊万的左肩。伊万等了半晌,娜塔莉亚一直沉默不语,他只好主动问:“所以,什么事使你苦恼啊?”
娜塔莉亚紧闭着嘴巴,几十秒后才长长叹息一声,她蹭了蹭伊万的肩膀,突兀地问:“为什么有的人——不,他们的数量不能说‘有的’,应该说,为什么有那么多的人用那么糟糕的方式生活呢?”
“……你去了哪些——”伊万本想问娜塔莉亚去了什么地方,半途他改口欲问得更直击根本,“——你接触到了什么?”
“……不像人的人。”娜塔莉亚说,因角度关系,伊万只能瞧见娜塔莉亚的头顶而无法窥探她的神情,“有一个男人,找不到正经活儿来养活自己,只能靠偷窃度日,今日撬邻居的门拿走几块黑面包,明日上街从行人兜里偷几个仔儿,被人逮住了就受一顿狠揍。”她顿了顿,“我查过维也纳的法律,盗窃本应交给当地的检察官处理,按照法律是视犯罪情况从窃贼交出所盗之物两倍的罚款到处死窃贼的判定都有,但是那儿的人不会想到得去上报治安官,我在那儿待了十来天,也从未见过治安官去那种地方。”
伊万将娜塔莉亚搂紧了些,今日天晴,维也纳十一月的阳光倒是比圣彼得堡十一月的阳光多了几分活气,自壁炉方向蔓延过来的热度也营造出种太阳暖融融照在身上的错觉,可娜塔莉亚裸露在衣袖外的手依旧是冰凉的,或许直到未来某日娜塔莉亚的领地内不再有战争,她的肢体末端才会如身体健康的普通人类那样暖和起来。
“那儿的人并非都是出生后就活在贫穷中,有人曾开过磨坊、布店、杂货铺,也有人住过镶有玻璃窗、第一层用石砖搭建的房子,然而不分男女,他们现在全住进了街面和排水沟一样脏的街区内,甚至排水沟在那种地方是少见的东西,人们将粪水和其它污水直接倒在街上,那些污水聚集在街面的无数个凹陷的小坑内,等着某个行人走过时溅在对方的裤脚或裙摆上。”
娜塔莉亚又沉默了,好一会儿以后她才接着说:“填饱了肚子,闲来无事便在街角或某个店铺门前坐下,开始吹嘘自己几年前打死过人、纵过火、成功从某栋有钱人住的屋子里偷出过一袋子塔勒[7]且未被治安官抓住,他们说不了多少句就会因些琐碎的、莫名其妙的小争执而开始打架,每一拳头都毫不留情得朝另一个人的脑袋挥去,仿佛丝毫不怕对方被他的某一拳头揍没了性命一般,与其说他们不畏惧死亡,不如说受伤和死亡对他们而言是一件常见的、不知何时会降临在自己和身边的人身上的事。只是……”娜塔莉亚放轻了声音,“只是即便是这样,男人们的生活也远远好过女人。
或许有我未观察到的、赖以谋生的手段吧,但就我所看见的,那儿的女人最好的工作是成为洗衣工……在我还住在莫斯科近郊的时候,天冷之后我总是让帮佣们用热水洗衣服、洗碗碟以及做其它杂活,我从未想过会有人连度冬的碳都买不起,只能烧木柴,木柴也只是勉强够用,自然不会为了避免手冻伤——”娜塔莉亚忽然停下来重复冻伤一次,“‘冻伤’,这还是我新学到的一个德语词呢,她们的手因舍不得烧柴而被冷水浸得发皱发白,又生出些暗红溃烂的冻疮来,简直像已经开始腐烂的尸体一样。
而其她女人……有丈夫的,丈夫会带回些陌生的男人让妻子用性向陌生男人交换塔勒或面包、燕麦、布匹等实物,没有丈夫的,则和另一些同样没有丈夫的女人共同生活在简陋的木房里,做着有丈夫的女人所做的事,再互相分享通过性换取的食物和塔勒。若仅是需要靠性来赚得活下去的物资也就罢了,可……她们也得交税,有时还会被以各种奇怪的罪名、例如‘不洁的、违反神的旨意的淫欲’等理由罚款甚至被逮捕,我也从她们口中听说曾有另一处的干这活儿的女人被当作女巫淹死。”
娜塔莉亚顿了顿,她用额角蹭了下伊万的肩膀,“我原以为她们是因懒惰才不愿劳作,宁愿选择靠着躺在铺了层肮脏发黄的旧布的稻草床上被男人的阴茎捅上一壶水烧开的时间来获得活下去的物资。她们为什么不去当女仆呢?或是去乡下,当牧羊人,当农民,走投无路的话也能钻入森林里以采摘野菜、捕捉野兔野鸟为生,然而询问后我才了解到,不是什么人都能当女仆,哪怕是去应聘走不出厨房的帮佣也需要介绍信,放牧、务农则需要相关的技能和经验,至于避入森林中隐居,不提熊、狼、野猪等攻击性强、会对人类产生威胁的动物,单论土地,整个欧洲的土地早已被各个领主分配完了,擅自钓起一条河里的鱼、用弹弓打下一只蓝山雀,甚至割一簇用来喂鸡的野草都是在侵犯当地领主的私产,这时我才想起来,在上‘土地与财产的继承和法律’课时,你似乎提到过这点。”
娜塔莉亚握住了伊万的手指,用伊万发现新诞生的她时的方式——拇指藏进拳头中,余下四根肉嘟嘟的手指弯曲着松松搭在伊万的食指上,“我想试一试能否改变她们的命运,不过我没有足够的资金和精力,所以我挑选了其中一名十四五岁的女孩儿,她不久前才和她的母亲以及几个弟弟妹妹来到贫民区中,和她的母亲一同用性来向男人交换养活整个家庭的塔勒和食物,她已经被糟糕的命运捕获了,但还没真正体会那有多么糟糕。”娜塔莉亚阐述着她选择那名女孩儿的理由,“我给了她一笔钱,让她认为是某个大方的男客多给的小费。我以为她和她的家庭会用这笔钱买一栋破旧但能出租的屋子,那样她们能自己住一部分,剩下的房间则租出去,往后靠着房租过活;或搬去近郊,先靠着这笔钱度日并试着在葡萄庄园和其它农庄里找份工作。但是她却……
她和她的母亲经过商议——是一场很认真的商议——后,决定用那笔钱买一些木柴和布匹,余下的钱则用在给她缝制两条瞧上去不错的裙子和一套廉价的首饰上以便她去更好的街区揽客,她在那儿碰上名从那不勒斯来买葡萄酒的小商人,又通过那个小商人认识了更多的商人。可我想看到的不是一个妓女如何一步一步从只能招待马夫奋斗到能招待贵族,于是我干涉了她的想法,让她买了座位于维也纳城外交通要道处兼带旅宿房间的酒馆。她并不反感这个决定,魔法的效力消失后她也没转卖酒馆,而是兴冲冲找去附近的屠宰店和磨坊商量香肠、麦麸和小麦粉的购买量,没等商量好,她就被城郊的治安官当作女巫逮捕了。”���塔莉亚无意识饶了饶伊万的指关节,放轻声音说:“我只得消除那些人的记忆,然后把那个女孩儿和她的家人们送回贫民区……我觉得自己做了件很糟糕的事,哥哥。”
[1]杜卡特
[2]Блуд
[3]肉汤Brühe 罂粟面条Mohnnudel
[4]Pietro Metastasio
[5]德·路泽尔
[6]Illustriertes Tarock
[7]Tal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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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23日财经早餐:两大央行会议纪要来袭,关注多国央行官员密集发声 11月23日财经早餐:两大央行会议纪要来袭,关注多国央行官员密集发声 本周(11月23日至11月27日),投资者需注意感恩节期间美国相关交易所的休市或日前交易结束公告。本周焦点是美联储11月货币政策会议纪要和欧洲央行10月货币政策会议纪要。数据方面需关注欧美11月Markit制造业PMI初值,美国10月耐用品订单月率初值、美国第三季度实际GDP数据、美国截止11月20日当周API原油和汽油库存变动,以及EIA原油和精炼油库存变动。投资者还需关注澳洲联储副主席、英国央行行长和财长的讲话,以及多位美联储官员就疫情发表的讲话。大事方面需继续关注英国和欧盟的贸易谈判,以及美国新一轮经济刺激计划谈判。 本周市场热点 ①11月23日周一,欧元区、 法国、德国、英国和美国11月Markit制造业PMI初值,英国11月Markit服务业PMI初值;英国央行首席经济学家安迪·霍尔丹在线发表讲话; ②11月24日周二,德国第三季度季调后GDP季率和年率终值,德国11月IFO商业景气指数,英国11月CBI零售销售差值,美国9月FHFA房价指数月率,美国11月谘商会消费者信心指数;澳洲联储副主席德贝尔发表讲话;旧金山联储主席戴利在线上活动中主持对话;芝加哥联储主席埃文斯参与关于当前经济状况和货币政策的线上问答环节;圣路易斯联储主席布拉德和欧行执委施纳贝尔出席芬兰央行组织的线上研讨会,讨论新冠疫情对货币政策策略的挑战; ③11月25日周三,美国截至11月20日当周API原油和汽油库存变动,美国10月耐用品订单月率初值,美国第三季度实际GDP数据,美国第三季度消费者支出年化季率修正值,美国10月个人支出月率,美国截至11月21日当周初请失业金人数,美国截至11月14日当周续请失业金人数,美国10月PCE物价指数年率和核心PCE物价指数年率,美国第三季度核心PCE物价指数年化季率,美国10月批发库存月率初值;美国截至11月20日当周EIA原油和精炼油库存变动;圣路易斯联储主席布拉德就美国经济和货币政策发表讲话;英国财政大臣苏纳克将宣布一项为期一年的政府支出计划; ④11月26日周四,美国11月27日当周天然气和石油钻井总数,以及总钻井总数;新西兰10月贸易帐,德国12月Gfk消费者信心指数;美联储公布11月货币政策会议纪要,欧洲央行公布10月货币政策会议纪要; ⑤11月27日周五,日本11月东京CPI年率,中国10月规模以上工业企业利润年率,法国第三季度GDP年率和季率终值,欧元区11月经济和工业景气指数,欧元区11月消费者信心指数终值:英国央行行长贝利在CityUK的2020年全国会议上发表讲话; 本周假期公告①11月23日周一,日本东京证券交易所因勤劳感谢日,休市一天; ②11月26日周四,感恩节;美国纽约证券交易所,休市一天;美国ICE旗下布伦特原油合约在北京时间11月27日凌晨02:30提前休市;美国CME旗下外汇、金属和能源合约的交易提前在北京时间11月27日02:00结束。 ③11月27日周五,感恩节翌日,美国纽约证券交易所,提前于北京时间11月28日02:00休市;美国CME旗下外汇、金属和能源合约的交易提前在北京时间11月28日02:45结束;ICE旗下布伦特原油合约在北京时间11月28日凌晨03:00提前休市; 周一开盘行情 上周回顾 【新冠疫苗研发再获突破,日元黄金双双跳水,油价上涨】①11月16日,因美国药企Moderna宣布了新的疫苗利好消息,Moderna版疫苗被证实在2-8摄氏度普通冷藏室中存放30天后仍可保持活力;②受此消息影响,避险资产黄金与日元短线暴���,美油获得提振暴涨超4% 【匈牙利波兰否决1.8万亿欧元预算】①11月16日,匈牙利和波兰投票否决了总额达1.8万亿欧元的欧盟未来7年的预算,此举导致7500亿欧元的疫情后欧洲经济重建计划也无法启动;②不过,由于这项投票只需要多数成员国同意就可以通过,所以即使波兰和匈牙利投了反对票,也无法阻止条款通过;③分析师称,若欧盟预算只是被推迟,市场将对欧元保持谨慎乐观,若推迟时间更长,欧元走软可能性将加大 【脱欧贸易协议有望下周敲定,英镑跳升创近一周新高】①11月17日有消息称,英国脱欧谈判代表最早将于下周敲定贸易协议;②欧市盘中,英镑兑美元短线上涨约30点至四个交易日新高1.3254;③不过英国脱欧官员警告称,脱欧谈判仍有可能破裂 【谢尔顿美联储理事提名闯关参议院失败,但仍获白宫力挺】①11月17日,谢尔顿出任美联储理事的提名未获美国参议院通过,对特朗普离任前重塑美联储的努力也是一次打击;②谢尔顿的政策立场被视为鸽派,若她无法加入美联储,将削弱美联储的鸽派阵营,对美元指数来说算是个长期利好③不过,白宫发言人表示,仍然有信心美联储理事候选人谢尔顿的提名能够获得确认,白宫完全支持其提名 【美国10月零售销售不及预期,疫苗问世希望或带动未来消费】①周二(11月17日)纽约时段盘中,北京时间21:30,美国方面公布了市场关注的10月零售销售数据,结果该数据表现不及预期,数据公布后,现货金价短线小幅上涨2美元;②具体数据显示,美国10月零售销售月率实际公布0.30%,预期0.5%,前值1.9%;美国10月零售销售年率实际公布6%,前值5.36%。③美国疫情越发严重,零售行业也收到严重冲击。不过,疫苗推出的乐观前景或有助于带动消费。MODERNA公司报告称,其新冠疫苗的保质期更长 【美财长要求结束年底到期援助,美联储呛声“经济最需要财政支持”】①11月19日,美国财政部正在寻求让美联储延长几项计划,这些计划是在新冠病毒疫情爆发早期推出的,用于帮助市场度过这场危机;②与此同时,其他几项定于今年年底到期的计划则将就此结束,但此举遭到了美联储的公开反对;③美联储表示,希望在疫情流行期间建立的全套应急工具继续发挥其重要作用,暗示希望继续实行年底到期的计划 全球主要市场行情一览 ★国际财经要闻 【欧盟认为脱欧协议已获95%同意,但对谈判破裂影响的担忧仍存】①天空新闻记者获得的机密文件显示,欧盟官员中有95%的人同意脱欧协议,但文件也显示了对谈判破裂的潜在影响的担忧程度。据悉,这些文件来自周五上午在布鲁塞尔举行的最高级外交官会议,当时欧盟委员会高级官员Ilze Juhansone代替首席谈判代表巴尼耶介绍了英国脱欧谈判情况;②Ilze Juhansone介绍称,目前一份涉及几乎所有领域、涵盖所有主题的贸易协议法律文本已经“敲定”。然而,她警告说,在渔业、治理和竞争规则这三个公认领域的问题仍然存在 【加拿大与英国达成贸易延续性协议】①加拿大总理特鲁多与英国首相约翰逊当地时间21日上午通过视频会议共同宣布,达成两国《加英贸易延续性协议》(Canada-U.K. Trade Continuity Agreement);②加拿大与欧盟已经签署过全面经济贸易协议(CETA),但是英国将于今年12月31日后完成脱欧,因此双方需要一个新的贸易协议来替代目前与欧盟的协议,避免双方相互征收关税。不过,由于时间紧迫,双方只是达成了一个临时协议,正式协议还要从明年开始继续谈判(央视新闻) 【三菱日联:预计OPEC+将推迟增产】①三菱日联分析师Derek Halpenny和Lee Hardman在研报中写道:预计OPEC+将把计划的1月增产推迟到4月;②他们还指出,除了疫苗好消息,预期的OPEC+公告将支持油价看涨观点,重新启动防疫封锁导致的全球增长回落,仍然是油价最大的风险 【据悉德国拟将防疫封锁措施延长到圣诞节前】①欧洲最大经济体德国可能将局部的防疫封锁措施延长到下个月,以期在人们返家度假前控制住疫情的传播。消息人士称,德国官员们开始认为目前的限制措施应延长至本月以后,直到假期快到来时才会解除;②该知情人士称,当局考虑至少在圣诞节和新年期间重新开放酒店和餐馆,以便它们能够获得期待已久的销售额,如果感染率仍然被认为过高,官员们将考虑于明年1月再恢复防疫限制措施 【IMF秘书长:预计全球经济2022年后才能恢复至危机前水平】①IMF秘书长林建华在国际金融论坛第17届全球年会上表示,新冠肺炎疫情导致全球经济前景面临高度不确定性,经济脆弱性大幅上升,劳动力市场有待修复,全球经济体收入差异增大;②数据显示,全球劳动时间下降14%,全球经济要恢复到危机前水平至少要在2022年后(国是直通车) ★国内宏观 【广西南宁和海南昌江正式加入北部湾经济合作组织】11月22日,北部湾经济合作组织第十一次成员大会暨城市合作组织第三次大会在广东茂名市举行,广西南宁、海南昌江正式加入北部湾经济合作组织,北部湾经济合作组织成员增加到35个,全面覆盖北部湾城市群(央视新闻) 【2020粤港澳大湾区知识产权交易博览会实现知识产权交易18.67亿元】记者21日从2020粤港澳大湾区知识产权交易博览会组委会获悉,本届展会实现知识产权交易18.67亿元,其中专利和商标交易金额共计17.23亿元,比去年增长15.97%,版权达成交易金额1.44亿元,涉及版权2323件 (新华社) 【我国电子社保卡申领超3亿张,22个城市可扫码乘车】①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最新数据显示,截至10月末,社保卡持卡人数已达到13.29亿人,覆盖我国94.9%的人口。每5位持卡人中已有1人同时申领电子社保卡,电子社保卡申领总数已突破3亿张;②电子社保卡的移动支付功能,已在27省的224个地市支持就医购药扫码结算,在22个城市开通银联乘车码,市民可以用电子社保卡扫码乘车 【近20个省市明确“5G+工业互联网”政策支持】①2020中国5G+工业互联网大会11月21日发布多项“5G+工业互联网”重要成果;②相关报告披露,目前已经有近20个省市明确了对“5G+工业互联网”的政策支持;③同时,“5G+工业互联网”建网模式逐渐清晰,基于用户面下沉的5G行业专网成为主流建网模式 ★国内股市 【招商策略:A股正在酝酿一波较为明显的上行行情】①招商策略认为,目前A股上市公司正处于2020年二季度以来的盈利上行周期中,2021年A股盈利将会明显好于今年,临近年底将会触发估值切换;②考虑2021年盈利增速后,当前A股整体估值水平处在历史较低水平,由于经济仍在加速改善,A股正在酝酿一波较为明显的上行行情;③布局思路可沿着通胀链、出口链和出行链进行布局,同时,考虑估值切换后金融地产处在历史最低水平,不排除年底发生异动的可能 【中信证券:预期强化、慢涨延续,加大顺周期配置】①10月破局之后,11月A股已经进入轮动慢涨期,而顺周期板块是其间最重要的领涨主线,市场共识也将不断强化;②建议围绕周期品和可选消费板块,继续强化对顺周期品种的配置。周期品方面继续推荐受益于弱美元和全球经济预期改善的有色金属,包括铜和铝,以及价格重回需求驱动的锂,化工板块中推荐化纤;③可选消费方面,除了家电、汽车、白酒、家居外,可以开始关注中期基本面开始修复的酒店、景区等品种 【国君策略:A股处于较为友好的交易窗口,紧扣“可选消费+中国制造”两条主线】①国君策略指出,未来一个季度上证综指将维持震荡,震荡区间为3100-3500点,核心源于流动性与盈利修复的拉锯。人民币升值+外部风险落地+复苏交易,有利于海外投资者继续增配中国资产;②另一方面也有利于提升受益于经济修复的股票类别尤其是低估值蓝筹的股票弹性;交易复苏是当前市场的核心驱动,后疫情时代紧扣可选消费与中国制造两条主线。 【国盛策略:继续��好当前至明年一季度的跨年行情】①国盛策略发布研报指出,继续看好当前至明年一季度的跨年行情,并且这波行情并非单边行情;②我们认为,在全球经济共振复苏,叠加外部不确定性消化、内部政策预期升温带来的风险偏好提升的多重合力之下,周期、消费、科技等板块均有机会,市场有望共振向上,行情也将大超预期,建议积极参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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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クロリン】告白[R-18]
搬家备注:于2017年11月首次发表于lofter。首发账号Bellguard,后由轨迹主账号Mellguard转载。
注:闪3ED后
【【【十八岁以下阅览注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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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担心,我就在这儿」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我喜欢你」 「里恩」
“喂~里恩——” 和记忆力一样的嗓音拖着古怪的长音,在桌对面喊着自己的名字。
里恩回过神来,才发现一桌人都以担忧的眼神看着自己。
“里恩君,没事吧?刚才开始就心不在焉的,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坐在右手边的托娃学姐担心地看着自己。 “对不起,我没事,只是走神了而已。”里恩感到有些抱歉,一时疏忽让他人产生了无谓的担心。
表面世界里,帝国向共和国发起了战争;而里侧世界里,从帝国展开的诅咒蔓延了整个大陆。 为了阻止这一切继续发生,里恩回到了同伴们身边。他们归属于反抗政府军的贵族势力,在奥蕾莉亚分校长的旗下,配合贵族军的作战进行游击活动。
现在里恩与新七组的学生们重逢,跟第二分校里的两位教官,还有“他”一同行动。
“是不是太累了?毕竟你们骑神一直冲在最前头。”坐在托娃另一侧的兰迪也露出了同样的表情。帝国政府将重心放在了共和国身上,无暇顾及克洛斯贝尔的小动作,既然过去的同伴获得了自由,他自然也毫无顾虑地站在了反抗势力的那一头。 “怎么?你擅长的灵异现象又发作了?”亚修说起话来还是没好气,但想起和他重逢时的模样就知道那不是真意。和他相处久了就知道,这是明明将对方的一言一行记在心里却故意挑些气人的话说的那种笨拙的学生关心人的方式。 “教官,难道那个力量又……”回想起数次近距离目睹里恩因为鬼之力痛苦的模样,阿尔缇娜欲言又止。从北方战役起到现在,她就一直记挂着这件事。
“不是,真的不是,你们想太多了!”里恩急忙否认,生怕再说下去恐怕又要绕回考虑到他的身体状况将他排除出前线的老话题,“我只是走了一下神,可能稍微有点累了……让大家担心了,对不起。” “啊,一直谈论这种阴郁的话题是会累呢。”库洛坐在对面,轻飘飘地感叹了一声。
里恩盯着让自己走神的罪魁祸首。像是接收到眼神中的含义一样,库洛笑着移开视线,掏出一叠Blade,开始问众人要不要打牌,带钱的那种。
库洛和里恩曾有一段短暂的“热恋”时期。 至于为什么加引号,因为那并不是正常的恋爱。
只有短短七天。
被从黑星杯底部带出来,失魂落魄地被丢进一间房间,快被自责悲伤后悔的痛苦吞没之际,库洛出现在他的面前。 就像溺水之日抓到一块浮木一样……不,对里恩来说,库洛远不止是浮木。 那是他一直追寻着,思念着,向女神祈祷,希望能再让他回到自己身边的人。
所以里恩近乎疯狂地向对方索求。 索求爱意,索求温暖。 索取对方的所有,也希望对方夺走自己的所有。
库洛回应了他的渴求。 两人发生了肉体关系。 就像为了在短短七天内弥补失去对方的那段时间的空白一样,沉溺于肉欲,高密度地交合在一起,度过和梦境一般的幸福又短暂的时光。
然而梦终究是会醒的。
里恩鼓起勇气,面对对他过于残忍的世界。 他回到了本该属于的地方——和库洛一起。
库洛并没有反对他的决定,反倒在背后推了他一把,并和他一起斩荆披棘,闯到了今天。 但是同时,库洛却从未再提过那七天内的事。
在同伴们面前,他们是好友,反抗军的主力,也是配合得天衣无缝的搭档;而在私底下,里恩却明显感觉到库洛有意地拉开两人间的距离。
里恩不知道库洛是怎么想的,因为那之后,库洛甚至连独处的机会都没有留给他。 偶尔撞见他时想开口,却总是在说话前就被库洛抢了先机,岔开了话题。
里恩想,库洛是不是后悔了。 正因为后悔,才想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对他而言,当时说不定只是为了拯救濒临崩溃的自己才迫不得已做出那种事。 库洛说不定想忘记这一切,所以才用这种态度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错误,你也应该忘记。
每当想到他因为这种原因躲着自己,里恩心里一阵难过,但同时也庆幸,不用直接从他口中听到直白的残忍话语。 里恩想找库洛问个明白,又害怕知道答案。 如果只是为了给对方勇气与信心,里恩会直率又坦诚地面对对方到最后,不会顾虑对方是否会讨厌自己,自己又是否会因此受到伤害;但每当是为自己寻找答案时,他会变得战战兢兢起来。
既想勇敢面对真相,又害怕受到伤害。 既渴望获得爱,又认为自己不值得被爱。
所以两个月来,里恩借口等待合适的机会,一直放任库洛躲着自己。
越是明白自己的想法就越是从心底感到自我厌恶,里恩默默叹了口气,看了眼眼前相声般的闹剧。
托娃正在努力阻止这位不正经的学长和自己的学生赌博的行径。而其他人里头,缪洁在一旁煽风点火,欢乐城出生的亚修挑衅要他提高筹码,兰迪跃跃欲试地想来一局,却被对过要挟要向支援科告发他的尤娜噎了回去。 看着库洛最终不情不愿地将卡牌装回了兜里,里恩也不打算再多言——不如说,要是真的和自己的学生玩牌,库洛说不定会把全套装备都输进去。
“禁止赌博!但是确实该放松一下。反正明天的计划也决定好了,来说一些其他的开心的事吧!”尤娜充满活力的声音点亮了整个空间。 “比如说?”��结眨着眼睛。 “等把什么结社地精的坏蛋通通打跑之后!我要吃龙老饭店的炒饭!东街小摊的激辣拉面!奥斯卡先生的面包!阿卡摩利亚村的蛋包饭!米修拉姆的棉花糖!”
“尤娜桑……吃的也太多了……”阿尔缇娜用无起伏的声线指出了在场所有人都想说的那一点。 “我、我没说是一顿里吃完啊!”注重身材的粉发女生急忙解释,“那阿尔你怎么样?” “是呢,我的话,”黑兔沉吟了一会儿,“我会比较好奇棉花糖的味道……真的和棉花一样吗?” “那只是形状像……还有我是问你想做什么,不是让你选啊?!”熟练地吐槽后,尤娜笑着隔着帽子摸了摸人偶般的女孩的脑袋,“干脆,赶跑那些坏家伙以后,阿尔和我一起去米修拉姆吧,我请你吃那家店的棉花糖。” “库尔特君想做什么呢?”她将话题抛向了坐在身边的少年。 “我首先,想和许久未见的兄长切磋一下,看看我的范达尔之剑和他的有多少差距,然后再根据情况调整训练的内容……”稳重的少年认真地回答了这个问题,却受到了少女微妙的目光。 “虽然不是说这些不好,但你也太死板了吧……这种时候怎么也该说点轻松的休闲项目……” “那就,下棋吧。明年帝都的棋赛……” “啊啊!够了!死脑筋!”少年的新回答又被少女否决了,尤娜猛得站起来,“你也给我一起来米修拉姆,好好体会一下什么是全大陆最棒的梦幻主题乐园!” “尤娜同学,真的很喜欢克洛斯贝尔呢。”身边的托娃被少女逗笑了,“不过米修拉姆啊,我只在书里看过,确实是全大陆规模最大的主题乐园,也是克洛斯贝尔作为观光地的重点项目之一。有机会的话也很想去学习一下呢。” “那托娃教官也一起来吧!游乐园就是人越多越好玩。对了,干脆到时候大家一起去米修拉姆吧!” “哈,那种骗小孩的地方,谁要去啊。”亚修用鼻子哼了一声。 “啰嗦,玩过你就知道好玩了。” “非得出钱去那种地方,有什么好处?” “当然有!” “比如?有人肯给我报门票钱请我玩?” “当然有人请客了!对吧,里恩教官?”
尤娜用期待的眼神转过头来。 “等一下,为什么会这样?”话题突然落到了自己身上,里恩哭笑不得。 “因为你是我们的教官啊。”尤娜好像说着世界上的真理一样不假思索。 “没错没错。”起哄的几人随身附和。
“多谢了,舒华兹教官!阔气阔气!”一个惯例地以坑到自己为乐。 “说起来,教官实习的时候也请我们吃了冰激凌。”一个习惯性地提旧事落井下石。 “教官请客的话,就是说教官也会一起去吧?夜晚的游乐园,和教官独处……好机会!前辈又要嫉妒了~~”一个笑得一脸陶醉,不知是真情还是假意。 “按往常的流程来看……你还是认了吧,教官。”一个预想到了结局却没打算伸出援手。
各怀心思的学生们统一了阵线,里恩回头看向在场的其他成年人求助。 “哎呀哎呀,你的学生很信赖你嘛。里恩。”兰迪一幅置身事外的模样。 至于库洛,刚才开始就夸张地弓着身子捂着嘴忍笑。 “真是的,大家别欺负里恩君了,这样也太可怜了。”托娃苦笑着打圆场,她恐怕是在场唯一为他维权的人。
“托娃教官说的没错。”刚刚还在起哄的缪洁突然一改立场。 看到她扬起嘴角,头顶上仿佛出现了小恶魔的角,里恩直觉不妙。
“游乐场这种地方,比起我们,教官应该更想和恋人去才对呀。”
此言一出,第二分校的几个人立刻知道了接下来话题的走向。 与其说是和她相处时间久了,知道她带话题的手法,不如说这个话题已经出现过太多次了。 “……你不会又想”尤娜给了她一个白眼,刚吐槽了半句,却被缪洁抢先说了下去。 “所以教官是想和谁一起去?米修拉姆可有不少适合恋人的浪漫景点,可以让当地人的尤娜桑推荐一下。”薄荷色头发的少女装出一副苦恼的神色,“但是亲近教官的女性有那么多,不知道是谁的话,我们也没法给出最适合那位的建议。对吧?”
“缪洁……别戏弄大人”直觉上感觉她重提这个老掉牙的话题并不只是为了让自己难堪,里恩试图阻止她,却被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打断。 “诶,比方说有谁?” 里恩猛得转过头,坐在缪洁斜对角的银发青年漫饶有兴趣地撑着下巴。
“最有力的人选就是旧七组几位前辈了吧。听说有好几位一见面就和教官旁若无人地抱在一起……当然了,我没直接看到过,都是听尤娜桑她们转述的。”她边说边偷偷瞥了新七组最早的三位成员一眼,看几人似乎都不如预想中那么对这个话题感兴趣,又加了一句,“听说不止是女性,男性间也有热烈的拥抱……” “你别按你的兴趣添油加醋!”一根筋的粉发少女立刻咬钩,纠正了她话中明显的错误,“我们看到的只有劳拉桑和亚丽莎桑……嘛,虽然后者那个气氛确实……” 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少女脸上泛红。
“喔,劳拉和亚丽莎啊。不意外嘛,他们学生时代关系就很好了。”克洛嘴上重复着少女的情报,视线缓缓在里恩身上扫过。 从视线中感受到了热度,里恩浑身一颤。
“这种抱法已经超过关系好的同学了吧?!还是说帝国人之间的好同学一见面都用拥抱问候,一抱还都抱那么紧的?”尤娜嫌弃的眼神表达了她对这个新听说的异文化的排斥。 “不,帝国并没有这种问候方式。”为了维护帝国人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库尔特加入了讨论,“虽然热恋中的情侣可能会比较冲动,但一般的绅士和淑女在外会很有节制地遵守礼节。”
“呼……热恋中的情侣啊?”库洛扬起嘴角,视线在里恩脸上打转。 “我猜那是对里恩限定的问候方式,听说内战时他们重逢也抱了好次。哎,全怪你们教官魅力太大,”库洛用调侃的语气声情并茂地说着,眼神却像暗示什么似的,直直地盯着里恩的��睛,“让人情不自禁想紧紧抱着他,不想放手。”
「好想一直这样紧紧抱着你,永远都不想放手」 这是一次亲昵之后,库洛抱着自己,在耳畔诉说的情话。 当时的话语和最后一句话重叠在一起。
紧贴自己的胸膛的温度,抱着自己的手臂的力度,在耳边呵出的湿热气息,让心神融化的甜言蜜语。 里恩觉得身体开始发热。
“库……” 里恩下意识喊他的名字,却没想好是阻止他继续打听,还是想问清楚他这态度究竟是什么意思。
“那和那几个姐姐的甜蜜夜晚也是因为这种超能力了?”黄发的学生用嘲讽的语气提供了新情报。 “姐姐?我本来以为该是菲和委员长出场了,竟然半路杀出了黑马……等等,不会是莎拉吧?”银发的青年不知是真的出乎意料还是只是演技,提高声音表示震惊。 “紫电的游击士和铁道宪兵队的冰之少女。一个晚上,两个女人。佩服。”亚修看着里恩,一脸使坏成功的表情。 “准确来说旧七组的另外两位也和教官非常亲密,但是目前还没有被我们目击到相关的言行。”一边,阿尔缇娜精准又严密的概括,反而让人更下不来台。 “恐怕那天晚上是太专心了吧。第二天教官脖子上有红痕。一定是晚上在户外太专注,才会没发现被虫咬到。”另一边,缪洁却用会引人误解的描述方式将两件本不相关的事连在一起。
“哟,听着很激烈嘛?”库洛眯着眼,给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脸。 那天晚上发觉自己外出的兰迪自然不用说,一直维护自己的托娃的神色都显得有些尴尬,想必是都对那番话信以为真。
“不是,那都是误会……”身体的燥热还没有冷却,那天晚上真实发生的事让他本就没有自证清白的底气,此时缺乏力度的话语更是没有说服力。
“哎呀,一年不见,真对你刮目相看啊。一个晚上有两个姐姐那么热。情。地。陪。你。”库洛在最后几个字加了重音,强调其潜台词。 “真的是误会!我那天晚上只是和她们聊了聊,也只有亲到脸颊而已!”大脑还沉浸在旧时的记忆之中,加之尤其不想被对方误会,里恩脱口而出。 可话一出口,四周的视线又冰冷了一层。
“只是聊了聊?” “只有亲到脸颊?” 刚刚自证的台词被复述,沐浴了学生冷漠的视线——简直是自掘坟墓。
“原来如此,亲脸颊太小儿科了。只有真正的大人的亲吻才能满足你,对吧?”库洛直直盯着里恩,一字一句地说着,舔了一下嘴唇。 大人的亲吻时的低沉嗓音,那双仿佛在暗示什么的眼睛,无一不在继续侵蚀里恩的思考能力。
在学生们附和着“太差劲了”的时候,里恩无法让自己的视线从库洛的嘴唇上移开。
或温柔或激烈地落在他身体上的亲吻,执拗地勾勒他身体的形状的嘴唇,眼前这个人抱着他,一遍遍用实际行动教会他什么是大人的亲吻。
心跳变快起来,吵得里恩听不见四周在说些什么。
“……公主抱着阿尔芬殿下逃离战舰……” “……和艾利榭前辈共浴……” “摸女孩子的头简直是犯规!”
恍惚间听到学生们又把这些事都翻出来数落了一遍,但这些关键词现在只能刺激起他和库洛间行为的联想。
库洛像想将自己的身心都熔化一般温柔地抱着自己,用灼热的吻蒸发因痛苦和悲伤流下的眼泪。他不断用语言和身体告诉自己,他就在自己身边,哪儿都不会去。
在最疯狂的那段时候,思考被麻痹,大脑变得一片空白,身体只会本能得向库洛索求,或是回应他的索求。
只想被他给予的幸福填满,只想被他施予的快感掌控。 其他的什么都无所谓。
里恩觉得自己的理智似乎又要被那份疯狂带走。
“不过要说里恩的本命的话,我知道是谁哦。”
银发青年的一句话钻进耳中,整个空间一下子安静下来。
““是谁?!”” 在场听众们的好奇心一下子攀到了顶点,异口同声。 对他们来说相当于一个长年未解之谜的答案被放到了眼前,无论是出于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还是出于想近一步了解朝夕相处的同伴,在场的人都希望他立刻说出答案——当然,除了里恩本人以外。
“库、库洛,别乱说!”里恩的脸蹭得一下变得通红,要不是碍着隔着一张桌子,立刻就要冲过去堵住库洛的嘴。 那是当然的,本以为库洛想和自己恢复普通友人的关系,结果他突然开始暗示自己,还要当着那么多人公开两人的关系,论谁都会一下慌了手脚。 里恩并不排斥公开两人的关系,不如说如果能获得库洛的认可,那之前让他心神不宁的担忧一下都能烟消云散。 但这不管怎么说都太突然了,他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看这反应……一定是真料!” 第一次看到里恩就这个话题谎成这样,四周的人更是确信库洛掌握的是准确的情报。 “这可是不容错过的新情报。” “不愧是教官的恶友,是教官不小心说漏嘴才知道的么?”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围着库洛,库洛摆了一副安静安静听我说的手势。
“其实很简单嘛。你们想,浪漫的故事一定要有一个戏剧性的开头。” “在莱诺花开的季节发生的那一场命运的邂逅。” “没错,一切在开始之前就已经决定了。”
“够了!别卖关子了,到底是谁!?”受不了漫长的开头的人拍案而起。 “库洛!!”还处于混乱状态的人尝试做阻止他的最后努力。
“不要急不要急,听我从那件意外开始慢慢说起。” “旧七组第一次见面就被莎拉丢进了旧校舍的陷阱里……”
…… 旧校舍……? 陷阱…………? 意外………………? 难道说……………………
从关键词联想到了他想说的是什么,就像当头被浇了一盆冰水,里恩整个人都冷了下来。
没错,库洛从开始就并没有说过要说的那个人是他自己。 事实上,他也并未口头承认过和里恩的关系,现在的回答反而和他两个月来疏远里恩的态度相一致。
是自己会错了意。 只是自作多情。
心被搅成了一团。
“在落入陷阱时,那起事故发生了,里恩他和” “停下吧。再继续说下去会很困扰的。”
里恩打断了眼前打算畅谈的人,冰冷的语气像刀锋似的切开了热烈氛围。
“怎么了啊,教官?就那么不想让我们知道吗?”很少听到教官的这种口气,尤娜的气势一下弱了,但还是嘴硬着不想在离目标咫尺之处退步。 “我说的会困扰的不是我,而是你们——尤娜,库尔特。”换上一副公事的口吻,里恩扫了两个学生一眼。 “毕竟,开学第一天以羞耻的姿势摔成一团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里恩这句话刚出口,少年和少女的脸立刻变得和煮熟的虾一样红。 “为什么要突然提那件事啊!”回想起第一天的意外,虽然早已和对方和解,脸皮薄的少女还是羞于被当众提及往事。 “啊呀,第一天发生了什么吗?”当时还未被分到七组的缪洁立刻接过了话头。 “没什么,就是舒米特博士开启了地板上的陷阱,然后尤娜桑和库尔特桑……” “啊啊啊阿尔,STOP!!!”尤娜慌张抱住了银发的少女。
里恩叹了口气,他的本意并不是揭学生的短,但为了中断刚刚的场面他不得不那么做,更何况他目前的心情让他无暇顾及这些。 “被人当众拿糗事出来说就是这种感觉,希望你们引以为戒。”里恩说完,站起身来,“今天不早了,明天有明天的计划,大家都早点休息吧。” 靴子踩着地板发出响声,一步步绕过会议桌,里恩在某个人物身后停下。 “库洛,出来一下,我有话和你说。”
库洛有些无奈地笑了一下,朝其他人摊手,依言站了起来,跟着里恩走向门口。
“诸位,晚安。” 里恩打开门,示意库洛先走出去,却在准备关门时停了下了来。 “还有,”他冷冷地环视在场的几人。
“不许跟过来。”
说完,门安静地合上了。
房间里一时之间鸦雀无声。 “他说的没错,是很晚了,准备睡吧。”兰迪首先打破沉默,朝还未回复过来的几名学生说。 “确实我们也有不好的地方,但是之前说的时候他也没生那么大的气啊……”刚才最来劲的尤娜受得打击也相应地大。 “是的,教官在女性话题上和我们发火还是第一次,之前都是他觉得自己理亏多一点所以被数落也没办法的态度……”阿尔缇娜与其说是失落,不如说更多地担心里恩异常反应的原因。 “在这个话题上把教官逼过头了吧。我们确实需要反省。”库尔特已经开始了反省。 “或许是因为这次的参与人不同也说不定呢。”缪洁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 “兰迪前辈,怎么办……我是不是现在就该去和教官道歉?”行动派的尤娜因负罪感坐立不安。 “不,今晚就按里恩说的,回屋睡吧。”兰迪安慰他们似的笑着,摇了摇头,“脾气越好的人生起气来越可怕。他也需要点时间整理一下心情。” “嗯,说的没错。”托娃苦笑着安抚,“而且,我想里恩君也不是在生大家的气。”
将信将疑的人,察觉到什么的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打着哈欠的人,回到各自的房间,准备为一天划上句号。
而为了为自己的心意划上句号,剩下的两人还打算将今天持续下去。
今夜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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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缪洁的安排,几人在海都附近森林里的一个偏远旅馆内落脚。 那里人迹罕至,既能收纳骑神,又能躲过政府军的眼线,是个作为中转用的好据点。
里恩走出旅馆,往森林里去,库洛也不问他打算去哪儿,只是老实得跟在后头。
走了大约离旅馆百米,里恩在水潭边停下脚步。平时为了转换心情,里恩会来这边钓鱼,所以非常熟悉这儿的好处——离旅馆不远,但声音传不到旅馆,如果有人跟来也能立刻发觉,并且从这里能看见旅馆的屋顶,真的有什么紧急情况也能有个照应。
“怎么,你是打算找块空地和我决斗吗?”站在他身后两米开外,库洛调笑。 “为什么要说那种话?”里恩没有看他,冷冷地抛出一句话。 “抱歉抱歉,玩笑开过头了。不过你的反应也大过头了吧?你那些学生们可都吓到了。”库洛抓乱后脑勺的头发,轻描淡写地给他道歉。
“你明明知道,我和旧七组的大家只是同伴。为什么刚刚要说那种话误导大家?还和他们一唱一和地打听我那些事。”里恩背对着库洛。 “……这么想的只有你吧?”可能是错觉,库洛的这句话听上去有些冷淡,“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人家喜欢你,帮迟钝的后辈一把促成美事,有什么不好吗?”
“那刚才为什么用那种暧昧的说法暗示我?明明之前一直躲着我,明明没有打算接受我……”夜风中的背影显得有些单薄。 “喂喂,你想多了吧?我没暗示你什么,没想躲过你,也没有排斥过你。我们是……”库洛顿了顿,声音一沉。 “是恶友。” “过去。将来。”他补充了一句,“一直都是。”
“那你……为什么……”修长的白色身影颤抖着。 “……为什么要说喜欢我?”
库洛没有回答。
“如果只想和我继续做朋友,为什么要说喜欢我?为什么要吻我?为什么要抱我?为什么要骗我?”他努力压抑着快要爆发的感情,声音越来越轻,像是怕对方听出自己嗓音中的哭腔。 “让我死在那里就好了,为什么要给我希望?”他呼吸急促,肩膀明显得起伏。 “做出了那种无可挽回的事,我本来……本来就该死在那里的……”
“里恩,你冷静一点,别钻牛角尖。”看着对方情绪失控,生怕他轻生,或是一脚踩空跌入潭中,库洛不由往前跨了一步,“先到我这边来,我们慢慢说,好吗?”
里恩不答话,剧烈地摇头,痛苦地抱住脑袋弯下腰。 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库洛一个箭步冲上去,抓着他的肩膀,一把把他拉到怀里,带着他往后退开了好几米才停下脚步。
“呼……你是要吓死我吗?”将人带到安全地带,库洛长吁一口气,松开了手。 “不会的……库洛不会死的……我不会让库洛死的……”情绪不稳定的里恩只从库洛的话语中捕捉到了一个单字,变得更不安起来。 自知失言,库洛条件反射般的伸出手臂圈住他,却在接触到他的背脊之前硬是停了下来。
里恩低着头,有些神经质地抓着他自己的手臂,用力到衣服都被揪成了一团。他的身体摇摇晃晃地,似是想往库洛身边靠,却像在害怕什么一样,不敢碰到库洛的身体。整个人蜷缩着发抖,好像下一刻就要垮掉,却强撑着一口气,硬是不让自己倒下。
库洛叹了一口气,投降了一样,把里恩揽到怀里。
“嗯,你说的对,我不会死的。”抱紧里恩,轻轻抚摸他的黑发。 “你放心,我就在这里。没事的,里恩。”库洛用温柔的声音安抚他,感觉怀中的人渐渐停止了颤抖。 “我就在你身边,哪里都不去。好了,我不再跟你使坏了。对不起。”库洛看到里恩抬起软软垂下的手臂,感觉到他抓住自己的背脊。 库洛重复着温柔的话语,不断轻抚着他的头发和后背,直到里恩平静下来。
“库洛……?”怀里传来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 “噢,欢迎回来?”听到他的语气回复了往常的音调,库洛松了口气,但怕他多心还是不敢松手。 “……对不起。”抓紧库洛背部的衣服,里恩将头埋得更深了。 “真是的,有个爱撒娇的后辈真辛苦啊。有没有人给我颁个最佳前辈奖?”库洛笑着回答他。
“对不起,我也知道库洛是在勉强……”里恩的声音隔着布料传出来,听上去更是消沉。 “明明不想和我做这种事,但为了救我每次不得不这样勉强自己。因为……只是恶友的���,做这种事……很奇怪的吧?”嘴上表达着歉意,理智上觉得自己不该再继续利用前辈的温柔,但是里恩没法离开这个温暖的怀抱。
“那,你又觉得这样很好吗?”没去正面回答他,库洛叹了口气。 “前途一片光明,从名门后裔到王公贵族,那么多出身高贵貌美如花个性温柔的女孩随便你选,全大陆的男人都羡慕嫉妒恨得想找你决斗。结果你却和我这种……”他停顿了一下选择措辞,“减分项比加分项多得多的男人抱在一起,真的好吗?”
帝国解放战线这种恐怖组织的领袖。 扣下内战扳机之人。 死去过一次,又靠诡异的力量活过来的人。
怕触及对方的心结,库洛没有将这些列举出来,选了暧昧不清的说法,但他的态度却十分明确——里恩身边有太多比自己好得多的人。 论谁来看,都是选择她们……甚至选择他们更为正确。
“库洛是最好的。” 里恩手臂用力,回抱眼前的人。 “不管别人说什么,不管库洛自己怎么觉得……对我来说,库洛就是最好的。” 没去思考什么说话的技巧,里恩用最朴实的话语描述出他的心情。
“你还真是……会说这种让人羞耻的话。”虽然事到如今也没指望里恩突然理智起来拒绝自己,但收到的回答竟比想象中的还要直白几倍,库洛也不由不好意思起来。 “所以……”里恩突然将头从库洛怀中抬起。
“库洛能不能也……把我当成最好的那一个?” 他露出了被雨淋湿的弃犬一般可怜巴巴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库洛的眼睛。
“停。打住。等一下。”库洛捂着脸别开头,“等等等等,哥哥心脏不大好,让我缓一缓,一下就好。” “不行吗?”里恩又是灰心,又是着急。 “啊啊——才不是呢,笨蛋。都说了等一等啊。”
库洛一把捂住里恩的眼睛,另一只手搂住他的腰,制住不安分地想夺回视野的人。 “你……”库洛刚开口又止住,酝酿了一下,才像豁出去了似的深吸了一口气。
“你一直都是最好的那一个………………这回放心了吧?!” 透过指缝,里恩隐约看到学长满脸通红。
“真是的,竟然直接说出那种台词,还逼我说出这种话来。你做好觉悟吧。” 里恩感觉搂着自己的手臂一紧,灼热的呼吸凑到了耳边。
“今晚不会让你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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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旅馆,反手锁了门,两个人就迫不及待地拥吻在一起。 明明刚刚在森林里还紧紧相拥,明明一路回来也牵着手,但两人总觉得好久没有感受过对方的体温,一分一秒都不想浪费。
坐落在偏僻森林里的旅馆不大,虽然不是年久失修,但设施也谈不上新,每人的房间里只有最基础的设施。 外套和长裤一眨眼就被丢到了木质地板上,里恩被按在单人床上。承受了两个人的体重,床铺发出了嘎吱的悲鸣。
“开始之前先提醒你两件事。” 覆在里恩身上,库洛摆出一副严肃的脸孔。
“第一,这房子隔音很差,考虑到还有小孩在,你得控制一下音量。” “第二,我今天没把握能控制自己,你要更注意一下第一点。”
里恩还没问出为什么,嘴唇就被死死地堵上,口中一下充满了对方的味道。 一只手顺着肩膀往下抚摸,胸肌,肋骨,小腹,然后托起了里恩的腰,往他自己相同的部位靠。 感受到被灼热的硬物抵住,里恩的胸膛被被库洛索求的满足感填满,伸手揽住对方的脖子,用腿缠住对方的腰。 感受到里恩的回应,库洛亲吻起他的脖子。开始只是亲吻,慢慢的变成了执拗的啃咬,好像想把这个部位拆入腹中。 人体最薄弱的部位受到对方的攻击,里恩喉咙里发出细碎的呻吟,想起对方开始前的话,努力克制着自己,不在逐渐升级的攻势中叫出声来。
托着腰部的力量突然消失,里恩又重新跌回床上,并且遮着下身的最后一块布也被扯掉。还没熟悉微冷空气的触感,下身被异物入侵的感触就让他不由小声叫了出来。
“抱歉,我忍不住了。”将中指和食指插入后穴翻弄,库洛有些抱歉地说。 入侵的手指就往常更粗暴,里恩身体一软,搂着库洛脖子的双手滑落,随即又想起来什么一样,用手捂住嘴,害怕情不自禁喊出声。 “你前头问我,为什么明明和你拉开距离,又和你的学生八卦你的绯闻,还对你做些只有我们俩懂的暗示对吧?”库洛追加了一根手指。
“很简单,因为我很嫉妒。” 听到金属扣摩擦的声音,里恩勉强看见对方心急地用单手解开皮带。 “尽管想好了和你恢复以前的关系,让你和心怡的女孩在一起。但听到你和其他人亲热,就嫉妒得把那些打算都丢光了,只想把你抢回来按在床上,调教成只对我有反应的身体。” 对方的真心话过于露骨,里恩不由涨红了脸。 “好不容易强迫自己把你推给其他人,结果你还跟我翻脸了。结果闹出现在的局面。” 感觉到库洛调整了自己身体的位置,知道将要发生什么,里恩死死捂住嘴。 “所以,变成这样都是你自己找的。” “你就负起责任把我的嫉妒全接下来吧。”
身心同时被过于热烈的物体贯穿,里恩努力控制自己,不让自己被幸福感和情欲吞没到忘情得纵声叫喊。 “哈啊……好奇怪?明明没怎么做扩张,很容易就进去了……”将楔子打入对方的身体,库洛察觉到了异样,“难道……”
“这两个月来你一直……想象着和我做的样子自慰吗?”
“不、不是的,我……”里恩矢口否认,但他一脸被揭穿了的表情出卖了他。
“糟糕……高兴过头了……”库洛的声音低下来,喃喃自语,借着锻炼出来的夜视能力,里恩能看到对方的脸上也出现了红晕。
“库啊啊……唔——!”里恩想喊他的名字,松开了按住嘴的手,却一下被激烈的动作攻了个措手不及。 “我不管了。嗯,不管了。”库洛将里恩的腰抬得更高,加上自己的体重,将身体的一部分更深地印入对方体内。 “什么你跟我以外的人在一起肯定会更幸福……这种混账道理我再也不管了。”加剧下身的动作,同时对里恩硬起的器官施加爱抚,“事到如今,不管用什么手段我都要把你栓在我身边。想跑我都不会让你跑了。” “库洛!嗯啊,库洛……!”被喜悦和快感溢满,里恩想表示赞成,又想在猛烈的攻势下控制住音量,断断续续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但是却无论如何都想把自己的心情传递过去。 他一把搂住库洛的脖子,将嘴唇贴了上去。
里恩的身体酸软,使不上力,真的只是用自己的嘴唇轻触到了对方的嘴唇——但这份爱意与欣喜,却确实传达给了对方。 库洛吻住他,在他身体里达到高潮。
同时达到顶端,里恩看着小腹上沾上了他自己喷溅出的白浊,一阵恍惚。
终于确定了对方的心意,一直悬着的心安定了下来,一股倦意袭来,里恩迷迷糊糊地就想合眼,却被对方摇醒。
“我不是说了吗?今晚不会让你睡的。”库洛笑着亲吻他的脸颊。
“再陪我一会儿吧,后辈君。”
————————————
体感差不多快到了约好集合的时间,里恩不得不睁开困倦的双眼。 昨晚陪着库洛折腾到了凌晨三点,实在受不住了,向他讨饶才获得了几小时的睡眠时间。醒来之后浑身上下还都疼个不停。
“早安,里恩。”里恩回过头,看到库洛笑盈盈地朝自己打招呼,小号的单人床得很勉强才能睡下两个大男人,昨晚里恩不得不枕着他的手臂入睡。 “早,库洛。”喉咙有些沙哑,担心那声早安没传入对方耳中,里恩拿头发蹭了蹭他的下巴。 库洛搂住他,在额头亲了一下,又恋恋不舍地放开。
“既然你也醒了,那么枕头君就得回房了。总不好让人撞见我从你房里出来吧。”库洛准备抽出手臂起身,却被里恩拉住了。 “再待一小会儿。”里恩说着,抱住了对方的胸膛,听着平稳的心跳声又闭上了眼睛。 “别撒娇了,会穿帮的。”尽管这么说着,库洛还是没推开他,任由他抱着。
“算了,反正估计也有人猜到了……”看里恩没有撒手的意思,库洛自暴自弃地说。 “嗯?” “之前你的学生里就有人问我和你是不是还有什么关系,托娃也问我是不是和你吵架了……真是,怎么一个比一个敏锐……昨天也是那帮人算计好的吧。” “哈哈,让大家担心了呢……”同伴的关心让里恩心里暖暖的。
昨天还朝他们发了火,今天得向大家道歉才行。 然后道歉之后,想要正式和大家宣布自己和库洛的关系。
大家一定会很吃惊的吧。 托娃学姐恐怕会立刻祝福自己和库洛,并打从心底里为两位旧友感到高兴。兰迪桑会拿自己打趣,但也会坦率地祝福我们吧。 尤娜、库尔特、阿尔缇娜,已经能想象三个人瞠目结舌的模样了。 亚修估计不会说出什么好听的话,缪洁则是会一边传播淑女的爱好一边嚷着好可惜——但实际上,这个结果也在她的计算之内也说不定。
在脑海中模拟众人的反应,里恩轻笑出声。 “怎么了?突然笑出声。”库洛问他,里恩只是摇摇头。
“保密,一会儿再告诉你。”他故作神秘,想给库洛一个惊喜。 看着恋人朝自己露出幸福的笑脸,库洛揉了揉他的脑袋,也不再追问什么。
对了,还有爱丽榭,爸爸妈妈,旧七组的大家,知道这个消息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呢? 脑海里想起所有他深爱着的人们的脸孔,他想把自己这份幸福向所有爱着的人分享,告诉他们——谢谢他们爱着这么不成器的自己。自己现在真的很幸福。所以,不用再为自己担心了。
不过,还是先从眼下开始吧。
起床更衣,来到对自己的另一半做出稀奇古怪的猜测的伙伴们面前,然后大声向他们告白。
库洛才是自己独一无二的恋人。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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