弍柒��似。 在人潮紛擾中抽離自我,沈默時卻不願意戛然而止。任性地妄為,執著地感觸,赤裸在人言之中亦無所謂,只為了某些溫度、某一些人。 有時異常熱絡、偶爾銷聲匿跡,話癆又瘋頭的小小小小小寫手,不小心斷更是自然、完結才是意外。 L'essere umano la ragione per cui il dolore, bugie nel persegu fa torto alla cosa. 人之所以痛苦,在於追求錯誤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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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ndPhuwin】再等一會就準備開車
# 再等一會就準備開車🚗
pondphuwin/小腦洞
心血來潮,接續上篇,小小的催個引擎、熱個車,只是前戲、做個小菜,大家隨便配個花生米就這樣看過去吧55555
**錯別字是故意的,我怕被審判,請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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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調運轉的聲音還很清晰,但車內的熱氣卻積聚不散,攀爬上兩人的皮膚和毛髮,並攜帶著汗水往下墜。
Phuwin的雙唇被Naravit狠狠地包裹碾壓,身體也被他的雙臂緊緊勒著,卻又不斷地被逼近、後退,鼻樑在臉頰上輾轉相抵,幾乎沒留給Phuwin任何一絲的空間,以致於他只能在每個接吻間的片段短暫地獲得稀薄的氧氣,理智和清醒已被逐漸帶走,無法控制細微地顫抖、只好倚在唯一的浮木上,為了呼吸而倉促的喘息不住從嘴邊溢出,像是溺水前吐出的泡沫,卻又在還來不及升上水面時又被洶湧的浪潮給吞沒,浸在深不可知的海洋裡。
新手潛者想隨著水流游動,但他發出的每一聲喘息,似乎都只是在為Naravit的躁動作鼓勵,一步又一步地把自己拉至更深的海底。
Naravit的手掌順著脊背的路線上游,直到穿過衣領、攫住了Phuwin的後頸,撩起的襯衫透出半扇的肩胛骨,走往的指腹彷彿陷入肌理之中,在白皙的皮膚上留下一絲絲紅痕。
「喜歡,好喜歡你、好喜歡你Phuwin⋯⋯」 「���嗯、知道了,慢一點⋯⋯」
手指挑開褲頭的邊緣,寬鬆和鬆緊的設計讓人輕易地探進腰窩,沿著椎側的路徑輕輕地刮撓,似乎是在用某種無以名狀的形式來寫上自己的姓名、標識著自己的屬地。
手掌撐開褲緣施力下扯,連著內褲也跟著向下撥,並肆無忌憚地揉捏著內裡的軟嫩。
「等等、還沒洗澡呢。」
「沒關係,我只是摸一摸⋯⋯」Naravit嘴上這樣說著,但手上的動作卻無收斂,反而更重地摩挲著,制住了Phuwin掙扎扭動的身軀,並連帶著啃向他的脖頸,吸吮出一個個紅印後,又不滿足地用牙齒叼起襯衫的衣領向旁邊掀開,沿著他的鎖骨輕輕嚙咬,繼續對新裸露出來的地域開拓著標記。
「做個記號,你就不能隨便露出來了。」 「還說我,你沒露嗎?」
Naravit停下動作抬頭一笑,「你吃醋了嗎?」明明看起來略顯狡黠的笑容,配著似乎長出狗耳朵的模樣卻又突然變得很純真。
「不是,意思是說你很變態。」語氣很執拗,但被情慾暈染的表情使其變得一點傷害力都沒有,甚至責罵的詞都變成了一種挑逗。
「我是啊,但這不能怪我,你也要承擔部分責任。」Naravit邊說邊一顆顆解開Phuwin襯衫的釦子,雖然在工作期間已經看過不下數次,但在自己的手中親自剝開,並仔細觀賞、觸摸那光滑流暢的身形線條,仍然讓Naravit心中的熱度和占有慾都在無限攀升。
被Naravit一直用力地摟著,雖然坐在他身上Phuwin卻還是感覺自己不斷地下陷、雙胯因此被迫打開,更密合地感受到了對方的硬挺,原本就燥熱非常,另一人還不時頂啊、蹭地扭動自己的腰,並肆無忌憚地在Phuwin身上探索遊走,毫不避諱地把他所有求歡的欲求、渴望、眷戀一股腦地往自己這邊傾倒。
「嗯⋯⋯」早起了生理反應的Phuwin被這樣狂熱地對待已忍耐到了極限,但不習慣於激烈情事的他仍然克制著自己透出呻吟。
但忍不住的也不只他一個,Naravit將雙手向下探,徹底拉開Phuwin被脫了一半的褲子,讓那前後部位都裸露出來、一覽無遺,手掌撫上Phuwin的根部、指節捏握著囊袋稍稍施力掐了一下。
突然滿足的刺激讓Phuwin喉嚨不禁嘆出一聲喘息,全身泛起一陣又一陣的潮紅,Naravit不可自抑地張開嘴把Phuwin那些紊亂的呼吸都吞了進去,手再繼續沿著脈絡撫動,失控的節奏和重重摩挲過的力度,沒有太多技巧卻讓Phuwin的呻吟越來越難以控制,又痛又爽的微妙感覺已經讓大腦完全當機,只能依偎在Naravit的擁抱中不住顫抖。
「啊、不行⋯⋯慢一點唔⋯⋯」盡力擠出的話語卻根本入不了對方的耳朵,在Naravit的嘴唇轉往胸前親吻時,才終於能夠順利呼吸的Phuwin趕快地把Naravit向後推。
Naravit就像隻正在進食的狼,突然被拿走了眼前的骨肉,一臉茫然不知所以,眼神中的黑黯亦還未褪去。
「⋯⋯你也要。」 「蛤?」大笨狗的固定答句。
面對要說出的話,Phuwin有些侷促地低下頭避開Naravit過於侵略性的視線,但雙手沒有膽怯、果敢地把Naravit的褲頭拉鏈給解開了。
「我也要摸你。」說完便包覆住Naravit堅硬的因莖,拇指指腹沿著頂口和頭部輕柔地搔弄。
「不行⋯⋯我會忍不住的。」Naravit求饒道。
Phuwin把自己的與Naravit一起貼近,帶著對方的手一起握著,下身頂弄摩擦積聚起的熱量,燙得幾乎要把兩人的手掌也融化。
「嗯⋯⋯大力一點摸我。」被情慾催化的Phuwin像灘熨貼的滾泉,鼻息和唇瓣蹭在Naravit耳邊,還特別故意地咬了一下他的耳垂。
Naravit根本無從抵抗,聽命地增加施力並加速地捋動兩人相抵的炙熱,一手也把握著Phuwin的臀部,將他向前推進並帶動著跟隨自己腰部的律動。
「嗯、嗯⋯好舒服,喜歡⋯⋯」 「靠緊我,不要後退——」 「啊哈⋯⋯⋯」
節節攀升的快感抵達到了新的高點,兩人一起在交互的喘息下釋放,高潮過後齊齊交疊癱倒在座椅上。
Naravit幸福地摟著Phuwin,蹭著對方的頭髮絲嘆息道。「有點後悔,之前跟你浪費了這麼多時間。」
Phuwin抬頭看向Naravit,覺得有點好笑。
「什麼意思?應該要早點把我吃掉嗎?」 「不是說這個啦,我是說,早點知道你也喜歡我就好了。」 「不要裝委屈,自己想想自己怎麼告白的好嘛。」Phuwin一記眼刀。 「我怎麼了嗎⋯⋯就是跟你說我喜歡你啊。」
Phuwin咬了一口Naravit撅起的嘴,用牙齒輕輕地磨了一下,滿意地看見狗狗跟著向前湊了過來,然後自己又向後移開了一點。
「你才不是這樣說,你的原話是“我對你的感覺不一樣,還是我們試試看吧”」Phuwin一個字一個字清晰地複誦。「然後又自顧自地說不要我擔心,自己很好相處、不麻煩,要是不喜歡就“算了”,是說你都把話說完了,還要我怎麼回你?」
Naravit有點尷尬,「我當時就是腦子一團混亂,隨便亂講的。」
「喔?那你現在有好好想過了嗎?」Phuwin的手掌摸上Naravit的胸膛,裡面的心跳正穩穩地傳遞著。
「當然。」Naravit傾身向前給予Phuwin一個輕柔的吻。「再認真、確定不過了。」
Phuwin滿意地也回了一個親吻,短暫地接觸後退開,又低頭用手指抹開在自己胸腹上的白濁,「現在我們身上都髒了,你要來我家洗澡嗎?順便換個衣服吧。」
Naravit看著眼前的景色,Phuwin穿著敞開的襯衫,身上佈滿剛種下的紅色痕跡,纖長的手指正在擦抹著自己的經液,沿著手指途徑,白色濁跡拖曳在精緻刻劃的紋理上,雖然沒有做其他的肢體接觸卻感覺分外淫靡。
「好。」Naravit覺得他開始慢慢懂了,哪些舉動是他給自己蓄意的暗示。
之後,還有很多的學習空間,希望我們都不要再錯了。
-end-
小菜結束,回家後的part2345…..就不寫了🤣,累了累了,大家自己補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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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ndPhuwin】再等一會就為你心動
🎶BGM:Jamie Miller – Here's Your Perfect
「甜甜圈還有洞,你什麼時候對我才動心?」—《Stand by หล่อ》
Naravit跟Phuwin表白一段時間了,卻一直沒得到他的答覆。弟弟還是跟往常一樣,用過份清澈的眼睛看著自己,或是時不時近距離的微笑和凝視、以及毫不避諱的肢體接觸,甚至當Naravit實在忍不住親了他時,Phuwin也沒有把自己推開,只是順著Naravit吻上他的角度、歪著頭看著他,上挑的眼神、泛起紅暈的臉頰、柔軟的唇上還有剛剛Naravit吮吸時留下的津液,Naravit覺得自己快要��了。
「可以再繼續嗎?如果你說不可以,我會停下來。」Naravit用僅存的一絲理性扼令自己停下,看起來溫和退讓的詢問,但其實眼神中的迷亂瘋狂早已呼之欲出、騙不了人。
Phuwin沒有馬上回答,只是靜靜地盯著Naravit,維持著並不再湊近、卻也不退開的距離,就這樣在這咫尺之間,兩人的溫熱的呼吸互相交融又散開,氤氳著一種曖昧不明的氣息,讓Naravit的心濕漉漉的、胸腔似乎就要積起一場雨。
「不可以。」
意料之外的答案讓Naravit的心瞬間沉了下去,嘴巴一張一合地不知該如何措辭的慌張模樣,讓Phuwin忍不住輕笑出了聲。
「⋯⋯你不喜歡我這麼做嗎?」Naravit委屈地像隻被主人捨棄的小狗,卻又謹小慎微、甚至都不敢嗚咽出聲。
Phuwin依舊沒有回答,只是將手掌撫上了Naravit的臉頰,另一隻手溫柔地順著Naravit垂下頭時散落的瀏海,然後輕輕地吻上了Naravit的嘴角,只是點水地觸碰、很快便離開。
「就是不可以,聽話。」Naravit別無選擇,只能順從。
雖然Phuwin一直沒有回應他,卻也從不拒絕他的親暱、示好,這讓Naravit漸漸開始有點放肆了起來,更頻繁地傳訊息、打視頻電話,不管有沒有工作的時候,總是弟弟昨天跟他說有空,特別愛起晚的他也是隔天一早就出發去Phuwin家,更硬是要耗到最後一刻、直到Phuwin下逐客令時才依依不捨地離去。
自上次的親吻過後,之後其實還有好多次的親吻、擁抱和小心翼翼的觸���,有的熱烈、有的輕柔,但都謹守著一條似有若無的界線,儘管他多想要跨越,卻也安份地遵守著不知誰定下的規則,因為Naravit也會膽怯,再多一點、再問一些,是不是就會打破現在微妙的平衡?他害怕像上次一般聽見自己不想聽的回答,連揣測Phuwin對自己的心意也不敢多想,或許就像這樣維持現況就好,往前進不敢多要、往後退也已經做不到。
只是偶爾還是忍不住在工作時,佯裝營業的名義去做試探,因為對方的回答一顆心忽上忽下地起伏著,一邊欣喜著他對自己的那些甜蜜言語,一邊又抓緊著自己的心說這些不算數、不要當真、不要沈淪、不要陷得太深。
但是,如果心是能夠這麼容易去管束的,那又何至於讓自己脫離掌控到現下此景呢?
在雜誌採訪結束後,Naravit開車將Phuwin載回他家,一路上一向聒噪的他難得有些安靜,Phuwin也沒有說話,夜色下車窗外拖曳而過閃爍明暗的燈火,周邊車潮引擎聲隆隆作響,電台播放的抒情歌曲的每個音符流淌在兩人之間,Naravit手握著方向盤,感受自己的思緒隨著旋律輕輕地被拋起、又輕輕地落下。
抵達了目的地,Naravit沒有開啟車門的鎖,Phuwin也沒有動身、只是靜靜地坐著。
終於說話時,Naravit有些驚訝自己聲音的沙啞,卻又不知道怎樣把這句話說得再更勇敢一些。「我很喜歡你,你知道嗎?」
Phuwin轉過頭望向Naravit,專注的眼神讓Naravit覺得自己在一寸寸瓦解,根本沒有辦法再繼續保持任何偽裝,他想要得到這個人,就算可能無法如願、就算會讓自己遍體鱗傷。
「我知道。」
「⋯⋯那你喜歡我嗎?」
Phuwin沒答話,取而代之是起身解開了自己和Naravit的安全帶,並一翻而過跨坐在了Naravit的腿上,兩手搭在了Naravit寬闊的肩膀,手掌繞過去搓揉著他後腦勺的髮梢,並輕輕地將嘴唇印上了Naravit的唇瓣。
「你覺得呢?」Naravit聽見了Phuwin問道,但他的腦子一團混亂,只能像是捉住浮木一般環緊了眼前人的腰身,頭無力地抵著Phuwin的頸窩,讓自己被這眷戀的香氣給安慰著、又被拉扯著。
「我不知道,但就算你說不是,我也沒辦法放手了。」
Phuwin抬起Naravit的下巴,「那就不要放手。」然後與方才不同的方式,熱烈地吻上Naravit的唇。
兩人紊亂的節奏毫無章法、卻又完美配合,嘴唇摩挲又彼此交疊,呼吸碰撞之間互相掠奪、不留餘地,Naravit用手指扳開Phuwin的唇齒,探入一挑勾住了對方的舌尖,然後纏繞、吮吸,手掌也不住在Phuwin身上游移,從拉起的襯衫衣襬下探進,手掌粗糙的紋理撫上光滑的脊背,另一手掐在腰際不知輕重地揉捏,引得Phuwin喘息連連,想要閃躲卻又被更強硬地揉進了那人的懷裡。嚴絲合縫的距離,Naravit股間的熾熱也緊密地抵在了Phuwin的同一處,他可以明顯感覺到對方也跟自己一樣滾燙,這一刻他的頭腦才突然清明了一剎那。
或許,答案並沒有自己所想像得複雜。
「做我的男朋友好嗎?」Naravit停下自己的動作,直接果敢地抬眼看向Phuwin。
然後,Naravit看見了Phuwin臉上露出了至今為止最好看的一個微笑,讓人無法移開眼睛。
「那你要帶我去海洋世界了嗎?」My faen。
Naravit將自己的唇又覆了上去,一點一點輕吻又逐漸加深。
「你想去哪裡都可以。」
不管哪裡,只要是你在的地方,都是我的心所嚮往之處。
-end-
Pond:為什麼你都不說喜歡我? Phuwin:不說你就想不出來了嗎,大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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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次方】今天是什麼顏色呢
《今天是什麼顏色呢》 -27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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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雲龍不知道自己在煩躁些什麼,他蜷在後台邊的黑色箱子上屈腳坐著,排練的人都散的差不多了,剛才還喧鬧壅塞的空間頓時就空了,剩下幾顆燈打在地板上,映出其上斑駁拖曳的線條,他看著就能夠想起這幾個月以來的焦心與忙碌,能夠想見當時推拉道具的叫喊聲、重疊沓雜的腳步聲、還有誰的高跟鞋跳躍點地的聲音。
鄭雲龍下意識地咬了咬下唇,嚐到了一點血的氣味,腦子裡紛亂的思緒還在爭吵著,其實清楚原因何來,但他默不作聲。
前台剛才還有的交談聲也零落了,鄭雲龍彷彿聽見他們嘻嘻哈哈地說了聲再見,隨後就聽見那熟悉的腳步聲向後台踱了過來。
“!縮在那幹啥呢,想嚇死誰啊。”鄭雲龍看著阿雲嘎向自己走來,兩人的戲服都還沒換下來,但阿雲嘎已經把假髮拿掉了,被髮網壓的扁平的頭髮亂糟糟地,綠色的小背心和白色小裙子也透著一些汗水的痕跡,貼著阿雲嘎的肌膚,讓人可以輕而易舉看到其下瘦削的身形。
鄭雲龍笑了一下,這幾個月對這個戲已經琢磨到太過熟悉,可是這樣戲裡戲外的切換還是給他有些突兀的感覺,剛剛還在台上嬌俏歌唱的阿雲嘎,現在站得特豪邁地在跟前喊他,一想到了這個點,鄭雲龍開始呵呵地笑了起來。
阿雲嘎一臉寫著這個人是不是有病的表情,無奈地坐到鄭雲龍邊上摸了一下那人的腦袋。
“完了,戲演到瘋了。”阿雲嘎憐憫道。
鄭雲龍捉住了阿雲嘎企圖想揉自己頭髮的手,用力地握了一下。“能演瘋的才叫影帝,懂?”
阿雲嘎翻了個白眼掙開手。“那影帝,回去不?我們去買夜宵吧,今天都排舞段,快累死我了~”
鄭雲龍突然間表情凝了一下,就直勾勾地盯著阿雲嘎不說話,阿雲嘎被他看得有些不明所以,愣了幾秒後問他。
“⋯⋯你幹啥?⋯不想吃夜宵?”
鄭雲龍差點被他氣笑出聲,轉了個眼、頭低了下去看著阿雲嘎的裙襬,戲畢竟是演出來的,學不來小女生們的日常生活常識與矜持,好比說穿著短裙腿就別打開、好比說穿著裙子坐下時那個裙襬要先記得拉一拉。
今天只是排練,雖然大家主角群為了入戲大多都穿著戲服,不過妝髮和衣服細節就沒那麼講究了,就像他今天戴了帽子但沒戴眼鏡,阿雲嘎戴了假髮但沒化妝、裙子下面也沒穿絲襪,據他說是怕刮花了又要多買。
阿雲嘎順著鄭雲龍的視線看了下去,才發現自己的裙子幾乎都撩了起來、露出了一整片白皙的大腿根,這才後知後覺的把它拉平,阿雲嘎瞥了一眼鄭雲龍略為陰鬱的臉色,好奇地笑道。
“怎麼啦?沒看過這麼美的腿、羨慕嗎?”
“⋯⋯⋯⋯”
“欸?不懟我,你真的羨慕啊哈哈哈⋯”
阿雲嘎為難得自己拌嘴站得上風而笑得十分暢懷,完全沒有注意到隔壁鄭雲龍那瞇起來有些危險的眼神。
這個人好像不被嚇一嚇,就不知道教訓。
阿雲嘎笑停下來,突然詫異���看著放在自己腿上的那隻手,正順著自己的大腿向著不可言說的地帶滑了過去。
男生嘛,身體界線和保護領域本就沒有那麼敏感、雖然阿雲嘎已經算是不太喜歡跟人膩歪的人,但就算被這麼帶有挑逗意味地摸了一把,他也沒把鄭雲龍的手拍開。
只是一臉莫名其妙地看著鄭雲龍。“您這是想摸去哪呢?”
鄭雲龍沒說話,只是身體前傾向阿雲嘎湊近,寬厚溫熱的手掌雖然放肆但也就停在大腿末端沒動,取而代之的是鄭雲龍噴在阿雲嘎耳邊的炙熱的氣息,阿雲嘎看著那一雙含有過多水氣的眼睛,眼前幾乎就有一種氤氳的錯覺,令他不由自主的收住了呼吸。
“嘎子。”男人開口的聲音有些低啞,像隻大貓在打呼嚕。
鄭雲龍眼帶笑意看著那個明顯僵住了的阿雲嘎,傻傻地哼了一聲回應。“嗯?”
“讓我看一下吧。”鄭雲龍說道。
“嗄?”
“今天穿的是什麼顏色的呢?”阿雲嘎看著鄭雲龍嘴邊越咧越大的笑意,登時空白的腦袋才又清醒了過來,一肘子把那人推開。
“你就皮吧!”阿雲嘎的耳根開始有些莫名其妙地燥熱,男孩間這樣的玩笑話其實多了去了,但不知道為什麼今天從鄭雲龍口中說出來的那個氛圍如此不可描述。
鄭雲龍被推開後並沒有再靠近,只是定定地杵在那裡幾秒後,彷彿是囁嚅般地開了口。
“不公平。”
阿雲嘎轉過頭看見憋著嘴的鄭雲龍正哀怨地看著自己,一時間有些好笑,疑惑地問道。“什麼不公平?”
“今天你就讓川野掀了你的裙子。” “還有星佑也說了你今天換衣服時就穿著內褲走來走去。”
聽這抱怨的口吻阿雲嘎更加不明白了。
“宿舍裡你們看著我穿內褲走多少回了、難道這還算稀罕事了?”阿雲嘎問道。
“不一樣。”鄭雲龍答。
“怎麼不一樣了?”剛剛突如其來的那股害羞勁已然過去了,阿雲嘎此刻就很想逗一逗眼前這個今天稍微老實幾分的鄭雲龍,便兩腿收起跨上箱子,往靜靜倚著牆的鄭雲龍靠了過去,跪在他的身前、兩手輕輕地搭在他的肩膀。“⋯⋯因為今天比平常漂亮?”語畢還故意提了下自己的小裙襬。
俗話說得好,不作死就不會死。阿雲嘎在被鄭雲龍一把拉進懷裡之後的數十秒都是矇的,鄭雲龍手臂環著他的腰,下巴就卡在他的頸窩旁,一隻手特別游刃有餘地向後撩起了阿雲嘎的裙子,阿雲嘎已經嚇傻得不知道該如何做反應了,直到聽到鄭雲龍笑了一聲。
“原來是橙色的。”
“你!無恥!!”阿雲嘎一抬手就想給鄭雲龍這腦子狠狠地拍下去,誰知道又被突然反應奇快的鄭雲龍給捉住了手腕。
“你要記住,你是我的Angel,我是你的Collins,你的內褲只能給我一個人看。”
阿雲嘎被鄭雲龍認真的語氣和眼神給堵得說不出話來了,這個人怎麼可以這麼會耍流氓?
“所謂婦道,還是要遵守的。”看著鄭雲龍缺心眼的壞笑,阿雲嘎為自己瞬間缺乏的漢語詞彙感到扼腕,一張嘴差點就罵了蒙語的髒話。
“我現在是阿雲嘎,不是Angel,你大爺的可以鬆開手了嗎?”
手腕上的力道不鬆反緊,用力一推後阿雲嘎登時向後仰去,眼前的畫面突然變成了劇院後台天花板上花白的燈光、簡陋的管線和樑架裸露著,後腦勺在箱子上輕輕撞了一下、有些疼,一盞燈打在他正臉上,他畏光地瞇起了眼。
但略為刺眼的光線很快地被鄭雲龍寬大的肩膀給擋了起來,阿雲嘎看著罩在自己上空的身影傾身倚了下來,兩個高高的鼻樑輕輕地蹭在了一起,唇邊的細毛被熱氣吹著都有些發癢。
在阿雲嘎清醒的最後一刻,聽見鄭雲龍開了口說道。
“都一樣。” “兩個都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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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6/鼠苑】Bonding (R)
【Bonding】鼠苑(R) copyright. Mi-Wu
「嗯……不要這樣、尼茲米。」身體因蓄積的快感而弓了起來,接觸到那人的溫度燙得就像火一樣。總是如此,儘管平常對自己冷言冷語、挑三揀四地動不動要跟自己找架吵;可是在做愛時,老鼠總是會用他所能盡到的——最溫柔的方法去碰觸他。
小心翼翼地親吻、撫摸。就好像自己是他所最珍視的東西一般。
但坦白說這令紫苑有時覺得有點不耐,自己又不是什麼紙娃娃,更投入一點地親吻我、難道不行嗎?就好比說現下這漫長的前戲,真是說不清到底是溫柔還是種折磨……。
老鼠的指尖與唇瓣循著自己身上的紅色蛇痕,一點一點地輕輕觸碰與舔舐;雖然現在也習慣了,但當初非常討厭的、死裡逃生後所留下來的『記號』——不知怎的,老鼠總是很喜歡親吻那如藤蔓綁縛自己身軀的疤痕,或許就如他當時所說的……『嫵媚』?不過那樣的親吻方式,不時會讓紫苑覺得那其中似乎帶著一點感激的意味。
老鼠的手指劃過自己胸前的那條紅痕,灰色的眼睛對視了上來,口中吐出因寒冷的冬日夜晚而暈開的白煙,但在兩人之間,卻感覺是熱的。嘴唇碰上紫苑的臉頰,又輕柔地覆蓋上他的唇瓣,表情似笑非笑地對自己漾開。
「怎麼…?不喜歡嗎?」
「才不是……」想要碰觸對方的慾望。想要更深入、更加激烈的……和眼前這個人結合在一起的慾望。情熱之際,自尊也無招架之力,撇過頭想唸那人幾句,卻只是氤氳著雙眼、抬起手遮住自己肯定變得奇怪了的臉,雙頰感覺熱得不行,整個人都像是要被煮透了一般,整個人都在渴求著那一個人。
「哦?那是怎樣?」拉開鼠苑毫無意義遮擋的手,看著那纖細白皙的手指,毫無想法地就在指尖上輕輕地吻了一記。
紫苑眉頭皺了一下,抬起自己沒有被抓住的那一隻手撫上老鼠的臉頰。「……是想要更多。」
老鼠看上去像是有點吃驚,微微地嘆了口氣。「……天然呆還真是可怕啊。」
「嗯?」紫苑還是看上去像是完全不明白的樣子。不過誰知道呢。
欺下身,柔軟彼此碰觸、交疊,一張一合地吞去對方的吐息,濕潤又炙熱的舌尖捲上自己的,回應得理所當然。不夠,還是不夠,還想要得更多。
就著相擁的姿勢,難以忍耐的紫苑闔腿蹭了老鼠一下,讓自己與他的腰身能夠更加接近。
老鼠沒說話,雖然自己沒有張開眼睛,卻能感覺他在嘴邊輕輕笑了一下。粗糙的手掌撫向下、滑落至自己的大腿向內探時,壓抑不住的喘息聲越來越重,紫苑覺得自己的慾望已經勃發得再難以克制。吻在自己的胸前遍佈、紮根,直至深入軀殼底層。感覺到他細削的指尖勾過囊袋、柱身,帶繭的指節沾著鈴口所溢出的滑液沿著輪廓摩娑著。
寂靜的夜晚,地下的廢墟中,有炭火滋滋地在爐灶裡烤著的聲音,外頭風拍打門壁、呼嘯而過的颯颯聲,月夜、哈姆雷特、克拉巴特不知在房間哪處竄著所發出的吱吱聲。除此之外,便剩下我們兩個人了。床單和衣料磨擦的聲響,破舊的彈簧床墊咿啞陷落的聲音,我的喘息聲,你一聲一聲地呢喃著我的名字,傳達過來細碎而低沉的語氣。有時聽起來就好像,我並不在你身前一般。
老鼠的指節擠入那穴縫之中,雖然還不夠濕潤、稍有點乾澀和疼痛,可是仍然覺得自己渾身的快感都被挑逗了起來,在輕柔的按壓之間逐漸失去了分寸,收縮著向你迎了過去。「嗯……」
「你也太急了。」老鼠微笑地親了一下紫苑的眉梢,額頭沁出細密的汗卻不像是自己游刃有餘的樣子。
「……已經夠了。」眨著眼睛宛如懇求的模樣。
「還不行吧……會��傷你的。」手指伸入那雪白的髮間,撫至後頸,又在那人的嘴唇上吻了一下。
拼命地搖搖頭,手抓上那人的後背,感受到那人肩胛骨的稜線在自己的手心內起伏,一手向下探去到那炙熱的根源,突地包覆住的刺激讓老鼠不禁倒抽了一口氣。「進來……。」
對那人感到無奈,卻也不能抵抗。「…你有時真的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呢。」
「我知道的好嘛、啊……。」話音未落,即感受到堅硬的那物從入口緩緩地推擠進來,掙開的皺壁服貼地裹著那人的形狀,酸麻感頓時從脊椎尾處傳遞了上來。
累積的每晚開拓的經驗,讓插入也變得沒有當初那麼困難,不一會兩個人就完全契合在一起了。可是還是不夠,那是自然,因為這才不過是開始而已。雙腿盤上老鼠的腰際,只為了能夠更貼近那個人,讓那人在律動之中可以更輕易地抱著自己。
「嗯、尼茲米……舒服……啊!」越是想要壓抑、越是感覺自己往其中陷入,呻吟聲在房間內清晰得令人羞怯。身體深處有股被熱源鑿開的感覺,他的性器滑順地被自己包覆、吞吐著,頂過濕濡軟熱的腸壁,突擊他脆弱的那一點。
老鼠低下身吻著紫苑的耳朵、脖頸,然後是他的嘴唇,那雙灰得好似西區入夜的星空的眼睛,積聚的亮光如同星屑一點一點地在他眸中閃耀著,此刻裝的只有他紫苑一人。儘管紫苑總是覺得那雙眼睛看起來離自己很遙遠,似乎總是在預告,來日那必將到來的分離。
他們是非常不相同的兩類人。和對方待在一起的日子越久就越能感覺如此。可是或許就是如此不同,也才會這般好似無法切斷的引力,把兩人聚在一起。想要追上去,想要一探究竟,想要互相了解,想要改變對方,想要改變自己。
待在西區的這段日子,雖然不比留在No.6時過得安逸舒適,這裡難以融入的民情、各式各樣生存的潛規則、髒亂臭氣與腐敗味四溢的屋舍與市集、廢墟中寒冷的夜晚、美味的肉湯但他仍然想念著母親親手烘烤的麵包與櫻桃蛋糕………羅列起來的話,待在這裡的難處或許真的不少呢。可是,這些日子也讓紫苑感受了至今從未感受過的充實感、自由,重新認識了自己究竟是什麼樣的人,以及即便懷有遺憾,仍然帶點罪惡地感到十分幸福,非常地。
可是,人在感覺到幸福的時候,是不會前進的。而日子分分秒秒地過去,明明該憂心的事要更多,卻覺得一天一天都像在倒數,如果可以,能不能夠停留在這刻就好了呢…?
擁有需要守護的東西時便輸了,是這樣嗎?
「…疼!」耳朵被咬了一下,紫苑才回過神來。
「……分心嗎?想什麼?」老鼠一臉不太高興地看向自己,一手不懷好意地向下伸去握住紫苑的性器,配合著深入的節奏捋動著,下身原本就凝聚著的熱流更加滾燙了起來,刺激下穴壁更加絞緊,惹得兩人都悶哼了一聲。
「嗯…不行了……快一點……」熨熱地喘著氣也咬上老鼠的耳垂。
雖然已經知道這個人天然到了一個極致,有時候不知道是誠實還是語彙能力缺乏,總是可以面不改色地做出令人驚愕之事。天知道自己是怎麼在一次次不經意地挑逗下忍住沒把這個呆子給吃光扒盡,但當然理智也是有一定的極限的。
加快速度的抽插,腸壁被擠弄得紫苑一陣一陣地顫抖,他也能感受到對方一跳一跳的脈動、越發的熾熱與堅挺,在幾次深深的挺入後,柱身的痙攣在自己體內勃動著,下身一股像是要把自己扭乾的收縮不止,汲取自己噴瀉而出一波波白流。
暈花的視線還未清晰過來,歡愛過後重重的疲累感壓著自己,卻也額外清楚地感受到那人蹭過來的體溫,在自己脖頸間有股搔癢的感覺,紫苑聽見老鼠用輕得彷彿只有他自己能夠聽見的音量說著。
「喜歡,好喜歡你。」
或許未來自己可能會有一天為這句話感到痛苦、悲傷,但那一定都是杞人憂天。這一刻,我要幸福地把它收藏起來。
「嗯,我也是。」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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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蘭】粉燈
〈粉燈〉 copyright.洣午
——蘭月蘭夜‧賀文——
壹、
「爹爹、你說襄鈴姨和紅玉姨這次燈會要來琴川看沁兒是真的嗎?」方蘭生安撫了會正緊抓著自己被擰成一團的衣襬,一雙水靈大眼、神情出得他模樣七分神似的幼女方沁,期盼和興奮的眼神直要讓他這作爹的覺得自己地位不如人了。
「當然是真的啦,爹什麼時候騙過沁兒了?」雖是三分無奈,但怎麼也無法對眼前這稚嫩的小兒認真地埋怨起來。
只見那純真的臉蛋卻登時遲疑了一會,一手指得方蘭生尷尬萬分。「那可不一定,之前爹爹說要給沁兒買糖糖,可是娘一說不好就不給沁兒買了……還有奶娘說爹爹講的那些厲害的江湖事蹟,多是爹爹胡謅的!爹爹只是一介書生、沒那麼厲害……還有………」小口一張就想要繼續吐出什麼話來,方蘭生見周圍琴川人潮來來去去,便不由分說地捂上了幼女的小嘴。
「沁兒!別再說了……爹爹這就去給你買糖、總行了吧?還有那肥…不、奶娘說的話也不全都是對的,她可沒有跟爹爹一起出去闖蕩江湖,當然不知道爹的厲害!」心想到成天受那肥婆娘的呼來喝去,方蘭生就覺得一陣惱怒,真是……男人難為啊。
「耶!爹爹最好了,沁兒喜歡吃前面那叔叔賣的金糖糖,我要買那個!」被幼女一揪,蘭生就往前邁了過去,心想道——唉、現下這世道真是連糖都欠不成了……。
左手拿著葫蘆彩糖、右手抓著一袋白霜糖球,方沁一臉得逞、開心雀躍的模樣看得她爹十足掛心她的牙口健康,但還是無奈地被她揪著說道。「爹,那晴雪姨不來麼?」
方蘭生鬆了鬆他的兩袖,溫暖的手掌就放在方沁的額髮上,輕輕地撫順那烏溜細順的髮絲。
「不能來了,晴雪姨她這次有事耽擱,要我跟妳說下次再帶有趣的玩意來找你。」方蘭生細聲說道。
方沁皺了皺眉,小嘴嘟了起來。「沁兒也沒想要晴雪姨帶的玩意……沁兒只是想要跟晴雪姨、襄鈴姨還有紅玉姨一起玩……她們好久才來一次…��……」
「沁兒掛念她們,爹知道。」方蘭生牽起方沁的小手,握在手心裡的熱度相形如此薄弱、卻十分真實,需要他一生細心地呵護。「但姨她們也有各自的事情要忙,偶爾能來一次便是很好,沁兒要珍惜知足、知道嗎?」
稚齡的女兒畢竟還是不懂那些壓抑心意的辦法,方沁只是為難地看著方蘭生,小臉都要苦苦地皺了起來。「珍惜…知足……那是什麼?沁兒聽不懂……是不是爹爹要沁兒待姨們好一點、不要胡鬧發脾氣?」
方蘭生笑了,兩眼盈盈的笑意在日光映照下,如琴川之水潺湲、蕩漾。
「方家的孩子果然天資聰穎!沁兒真乖!還想要什麼?爹爹再買給你。」要說方沁雖被各個姨媽、奶娘捧手心裡寵著,但真正把她慣上天的還是方蘭生這個見著閨女撒嬌就沒轍的爹。
方沁嘴一張正欲說話,方蘭生卻又急急地補了一句。「……但可別再買糖糖啦,再吃妳的小牙齒怕是要不保了……還有沁兒啊,回去可別告訴妳娘…爹又帶妳出來買糖吃啊。」月言總是惦記著自己心軟,但沁兒雖有幾分天真嬌氣,仍還是個善解人意的孩子。
方沁哼了口氣,才用那軟軟的聲音對方蘭生說道。「……沁兒才沒有要再買,今天已經買很多了,再買爹就要沒錢了。」
方蘭生尷尬地笑了笑,的確自己是沒帶多少銀兩出門,沒思考便趁勢脫口而出的這個陋習還是沒改得了,女兒以後怕是都要精過自己了。
「哈哈、不會沒錢不會沒錢……那沁兒既然沒想買的,我們就回家吧,爹爹給妳做丹桂花糕吃!」
方沁彎彎嘴角、牽成一線,握緊方蘭生的手。「嗯,回家。」
父女身影一高一矮地攜手踱過人群,接著初秋微涼的徐風踏上歸途。垂柳青青,闌珊枝條搖曳一日晴光;黃石街道,煙火人家。雁過簷前,挾走俐落地秋日剪影,撥散裊裊炊煙,翳入天際。
再望一城的四季遞嬗,於琴川這些歲月裡,他自是沒有錯過。只是年光遷流,榮衰輪替,也不禁為那些逝去的日子感到惋惜,但在時間的渡船上你我也不過僅為一名載客,前行之必然他已懂得;惟有失去,仍然無法潛心接納。
他需要悉心守護的人與事物,都得好好地捻在手心裡,哪日漏了一個,怕是也沒奈何心緒的起落跌宕,皆道是人之常情,脆弱亦已。可方蘭生未釐清的是,即便未曾將之繫於手中,斷了線時那些追不回的落寞又是從何而來。
因此,那人的名字,他至今再也未提。
——放不下,便提不起。
貳、
「呆瓜、這菜怎麼吃起來跟以前煮得不一樣呢?你退步了!」許久未見的襄鈴容貌仍如初識,吃了口紅玉挾到她碗裡的燜燒雞腿,沒管什麼禮儀便拿著筷子指著蘭生說道。
紅玉笑笑地按下襄鈴手中的筷子,對襄鈴搖搖頭表示不好便溫聲開口。
「……怕是猴兒現已為家主、人父,無暇準備那些,古語云君子遠庖廚,這般也是自然。」艷紅的袖襟卻輕輕捂住嘴角,眉眼三分笑意,方蘭生當然是沒錯過那些自方才便開始的明刀暗槍,看著月言恬靜地望向自己的笑顏,像是興味盎然,他只覺得又回到年少時偶爾被隊友們言語欺壓的情景,不過如今只來了兩人,卻也仍讓他額際沁汗、心生無奈。
他輕咳了一聲、蹙了眉,便提聲說道。「一陣子沒活絡了,也怕手藝生疏,當然不敢貿然如此對待貴客。」妻女在側,他的風度和儀表還是要顧的;這些年他當然也不是馬齒徒長,圓滑待人、打打官話,且不算難事。
「呆瓜在說什麼呢,文謅謅地真怪!」不吃這套的九尾狐狸想當然爾是第一個反擊的,紅衣女子亦接聲道。
「…貴客?呵呵、猴兒這些年也是變了不少。當年怎不見你如此客氣…?」
方蘭生覺得自己太陽穴浮筋突跳。「……少不更事,我說二位就放過我吧,這席飯要再這麼吃下去,怕是等會趕不上看燈會了。」
「沁兒要看花燈!」一聽到可能會耽擱時,方沁便心急地喊了出來。
紅玉淺淺一笑,挾上一塊蜜汁腿片放至方沁的碗裡。「好呀,等等紅玉姨和襄鈴姨就帶你去看花燈,今天就讓你爹和你娘兩人逛去,行麼?」方沁開心地點頭應許,方蘭生卻有點不明白地看了紅玉一眼,似是不明白許久未見,何必分道而不同行。
「猴兒不明白,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孫小姐,也真是難為妳了。」
在旁靜靜看著的月言此時才含笑地搖了搖頭,軟細的嗓音正如其人溫婉之品性。
「無需如此安排,大家一同看燈會,人多熱鬧更好。」
見方蘭生還沒有頭緒,紅玉便笑聲說道。「還想不明白?牛郎織女一年一度相會的節日也給你這麼忘了。」
方蘭生才頓時明白今日便是七月初七,虧這幾天行人小販如此熱騰的樣貌,以及這裝扮地熱鬧的七夕燈會也沒讓他這掉記性的腦袋想起今時的特別,便頃刻覺得有些慚愧。
月言見他懊惱,便也忍俊不住、淺淺一笑,轉開話頭說道。「鵲橋相聚是一說,在琴川今日也有個向織女乞巧的習俗,不知諸位是否也想一試?」
紅玉搖頭笑道。「做不來那些細膩的針線活,還是不必了。」
襄鈴也一臉不感興趣的答道。「那些尖尖的針襄鈴也不碰,太難了,還是蘭生厲害。」
「不提還未想起,往前見猴兒繡的那針線花樣,可是比女孩家還俐落精緻。」若是女子、便可嫁了。方蘭生又頭疼地想起這句。
「別提我。月言,她們兩個一個妖怪一個狐狸,還是妳帶沁兒玩玩便好罷。」
吃完飯,家僕便端著兩碗清水來至堂前,月言帶著方沁拿起一根繡花針,穿過紅線,平平地置於碗裡;於月光輝映下,泛出波紋,一絲朱紅便在水面銀光下浮沉。
沁兒看不明白便想抬頭問在旁看的方蘭生。「爹爹,你看這樣是代��以後沁兒也會綉得好麼?」
「當然,沁兒認真練習的話,一定綉得好。」方蘭生得意的說。
紅玉笑了笑眼前為父對女兒的一心寵愛,看一眼碗中的紅絲線便說道。
「紅線與七夕,也是十分搭配。」
「這襄鈴知道,月老在人小指上綁的就是紅線,對吧?」
方沁聽見她不熟悉的知識,便好奇地揪著大家發問,蘭生只好詳細地跟她解釋,包含月下老人會在彼此此生註定的戀人尾指上繫上一條纖長的紅絲線,讓他們不論於何處皆能找得著對方,獻上愛意,相守一世。
聽完後只見方沁一把地往他和月言中間撲騰,各自抓起兩人的手掌細細凝視,片刻後便啟聲說道。
「不對啊……爹爹你是不是又騙沁兒,你和娘手上為什麼沒有紅線?」童顏稚語惹得一庭歡笑,方蘭生摸摸方沁的頭說道。
「傻瓜,這紅線是看不見的。」未能明視,也未能實際惦量,但那虛渺地一絲牽繫卻是在心中無可解去、太過明白。
方沁望向其他人尋求確認,這才便安了心、信了她爹的話,又天真地笑笑說道。
「看不見也沒關係,我幫爹爹和娘繫上。」得意的小臉,似是要稱道自己的好主意,月言卻笑笑地攬住方沁不安分的小手,便要她別再尋爹娘開心了。
方蘭生仰首一窺夜空中高掛的一彎鉤月,浮雲寥��、未掩那皎白的光芒逕自流淌,碗中那絲紅意終因吸附了水氣,尾端微微地沉了下去。
如果那紅線要是能看得見,興許一開始便毋須經歷波折,能夠理所當然地找著對方了。方蘭生又笑,若真能看得見,怕是大家走在路上都要被絆成一團了,那該有多亂啊。
看不見也就罷了,繞了一圈,也終歸是好的。
參、
沿街掛起的七彩燈籠,映得街道一片暖黃,幾名女子圍在水邊,捧著繡帕、端著碗,大概也是想向織女乞巧,還有比比哪個人綉得更好;攤販上則賣著以花入味的糕餅,陣陣香氣,怡人自得。
襄鈴攜著方沁各地逛著,興奮的神情活脫兩個小孩,紅玉穩穩地跟在兩人身後顧著,方蘭生則配合孫月言的步伐慢慢地走著。
「入秋夜涼,妳穿這樣可夠麼?」月言的身子儘管這幾年已好轉許多,但方蘭生仍覺得自己有時候看著她時,還會想起那個羸弱體虛的賀文君,便不自覺地擔心了起來。
「都罩得熱了呵,蘭生,莫要擔心我,沒事。」蘭生點點頭,但也不禁嘆氣道自己身旁怎麼總是有著要人別惦掛自己的人,都那麼口是心非,只好自己���情況而定。
走沒幾步後便聽見前頭人對自己的呼喊,踏步趕了過去,到了該處只見一盞盞粉色小巧的花燈高掛在攤販身後的竿子上,一眨眼便滿目映紅,暈暈桃氣。
「爹爹,沁兒想要這個!」邊指著其中一蝴蝶模樣的花燈說道,方蘭生嘆口氣也只好發揮自己跟姐姐們學來的講價技巧,與攤販談了起來。
「這怎麼賣?」講價技巧其一,氣勢要有、不可輸人。
「這蝴蝶樣的十三文錢一個,客倌您要不要也看看別的,一起給其他人也帶一個?」賣燈籠的見著顧客上門,看著方蘭生與一行人的穿著便搓著手、熱情地推銷了起來。
「十三文錢!?這一紙糊的燈籠也要賣十三文錢?你這不是奸商是什麼?」方蘭生聽著價錢差點沒一口氣噎著。
「喲客倌,我們家的燈籠可不是路邊那種便宜紙糊的,都是老店師傅親手浸油染色、再穿銀線一針針縫緊的,這骨架製作可都是道上唯一、上等的貨色,賣你十幾文錢還真的是虧本囉。」攤販說得一口油嘴滑舌,哪想到方蘭生也不是那種好對付的料。
「老店師傅又怎麼啦?難不成你這燈皮上還灑了金粉不成?你說你虧本,那你還在這賣什麼呢?根本是瞎說一通!」
攤販心想這人也太小氣了點,看起來是大戶人家的人還如此小氣,難怪都道是富人苛薄,今回是見到了。「客倌您也別跟我叫嚷,你去別處買肯定也沒比我這好的、還得要更貴上幾文錢喲。」
方蘭生凝神一想,便指了指其他個不同花樣的燈籠便問道。「……那這別的又怎麼賣?」
「讓我來好好為您介紹吧,方才客倌家閨秀選的這只蝴蝶燈籠,求得是覓得良緣、小孩呢則是出落得標緻;旁邊這鵲形的燈籠,應七夕之景也適合已婚女子,意味兩情長久、家室和樂;而這一般圓珠形的,有祈求生活平順喜樂圓滿之意。個別是十三文錢、十五文錢和十文錢。」
方蘭生聽著那攤販念叨就心煩,不過就不同樣子還硬是要附什麼祈求之意,根本就是促進買賣的說詞而已,難不成它這燈籠還拿去廟裡浸香火了不成?但看著旁邊沁兒已經一臉地不耐煩,作爹的也只好為難地速戰速決砍價道。
「那三個蝴蝶樣的,一個喜鵲樣的,再個圓的,總共五個就算四十五錢,賣不賣?」那口條與豪氣與方如沁當年也有幾分相似。
「……喲、客倌你這樣真的沒法賣了,砍得這麼低,這小的擺攤也不好做啊。」
「那便罷,別處看去。」語畢便毫不留情地背過身去,拉著沁兒���離開,走沒三步果然聽見後頭小販心急喚道。
「別別別、別走啊!我賣…我賣不就得了……唉,就當作今天開個市了。」方蘭生得意地付了帳,便把那三個蝴蝶燈籠分別給了沁兒、襄鈴與紅玉,喜鵲的給了月言,自己則拿著那只圓圓的燈籠。
「猴兒也真是費心,還幫我們都買了一盞。」紅玉掩嘴輕笑,要是往前方蘭生大概會說『女妖怪拿什麼燈籠?也太詭異了罷』或者『太貴啦,我自己糊還不成嗎』諸如此類的話吧。
錢一把花了下去還是有些心痛地。「噯、節慶嘛,人人一盞燈籠也才比較熱鬧。」
襄鈴卻不解地問道。「男孩子也拿粉紅色的燈籠麼?」
蘭生一臉困窘地反駁道。「還不是因為那除了粉紅就沒別的了嘛……再說了,這也不是買給我自己的,是幫晴雪給買的。」
「噢?那呆瓜怎麼不幫晴雪也買個蝴蝶樣的呢?」襄鈴點出困惑,方蘭生尷尬地想,他一男人拿著粉色燈籠就夠醒目了,要是還拿蝴蝶樣的他在琴川還要不要活了?
「晴雪妹妹已有心中歸屬,得一圓燈祈求完滿也是不錯的。」紅玉說道。
襄鈴點頭表示明白,又霎時想起什麼而開口。「晴雪的也買了,怎麼屠蘇哥哥和千觴大叔的就沒買呢?」
方蘭生噤了聲,一時間連身旁喧嘩的聲音也覺得沉默了下來,紅玉答腔回道。「小鈴兒莫怪猴兒,這不男孩子拿粉色燈籠是有些不太適合的,猴兒自己也沒買給自己呀。」
一旁的方沁沒聽懂,只聽成她爹沒有好看的燈籠,就抓著蘭生的衣襬,把自己的燈籠捧得高高地說道。
「爹爹要漂亮燈籠,那沁兒的這個給你。」圓潤的兩頰襯著燈籠的燭光染得一臉緋色,很是紅潤可愛。
方蘭生看著眼前遞過來的蝴蝶燈籠,只覺得頭又更疼了,便搖搖頭嘆氣說道。「……呃、謝謝沁兒,但爹爹真的不用,真的不用……。」
沁兒見她爹拒絕了,便把燈籠捧了回來,對著自己感興趣的話題又問道。
「那個襄鈴姨說的屠蘇哥哥和千觴叔叔是什麼樣的人呢?也是跟姨一樣,以前與爹爹一起四處玩的人?」
紅玉看向蘭生,襄鈴也疑惑地對去視線問道。「咦…?蘭生沒有跟沁兒說屠蘇哥哥的事?」
方蘭生神色滯了滯,嘴角才淡淡地扯著笑道。「可能是忘了提……以前的事情太多了、說不完啊,哈哈。」
紅玉溫聲開口,吐字輕柔。「……原來這世上也有猴兒這張嘴說不完的事呢。」
方蘭生哈哈地笑過,要大家別再拿他說笑了,便提議到橋頭看看,燈火水色或許別有風情。
一行人在拱橋端倚著憑欄,放眼望去,一江碧水倒映著斑斕七色的光影,綿長地流去;談笑間,伴隨著身旁賣唱的弦歌奏樂,不夜城的街市喧騰歡囂,人聲的溫暖與熱鬧簇擁著彼此,令人忘卻何謂寂寞。
但當然,自己也不是寂寞的,此夜聚首相伴,更是應該滿足的。
往後,方蘭生年復一年地對自己這麼說。彷彿只要這樣持續說下去,總有一天心裡那缺落了一處的空房便能裝滿他自己的聲音,迴盪著、也就不再廓落了。
肆、
方蘭生在那桃花灼灼的林子裡走馬看花著,無盡的林地像是沒有邊界、也無出口,他納悶地在裡頭徘徊許久,心想道這裡難道是仙境、怎麼就走不出去了?……而自己又是怎麼進來的?為什麼完全沒有印象?
原本的不解在看見那人的身影後一瞬間都明白了。方蘭生知道,這一定是場夢。
他看著那烏衣墨髮的頎長身姿向自己緩緩地步了過來,心底那處裝滿絮語的空房便頃刻打了開,傾巢而出的聲音如同雁鳥,漆黑而鋒利地將自己劃開、成群地飛散———方蘭生覺得自己眼前霎時一團黑影,又覺得胸臆中那些如注的思緒,汩汩地於心口上脈動著,他想要喚出聲,卻發現自己早已流乾了語言,只能動彈不得。
他望向那雙細長的眉目,他應該是早已模糊了,畢竟在那之後他總克制著不要想起;但百里屠蘇此刻清晰的面容使他忿恨,這張木頭臉到夢裡也還是一張木頭臉。
他沒說話,或許是在自己印象裡,他本就不多話。聒噪的自己卻也無話可說,僅是相對沉默。那雙手卻向自己伸了過來,握住自己向下垂的手臂,慢慢地把自己攬於懷中;夢境中,方蘭生甚至感覺不到一絲溫度,就像貼著一面空氣。
心卻不由自主地向下沉去,怎麼也不想離開。
方蘭生動了動唇但無聲音透出,乾脆閉上了眼睛,漸漸地掉入另外一個黑洞之中,身旁氣息全無,只得自己一人。然在那片漆黑之中逐漸透了光亮入來,他睜了開眼,周圍一片濕濡的水氣,草地與泥土的味道就這樣被雨水給濺了起來,他感覺到自己倚身在他的臂膀上,正要動作卻被那人制止。
「莫要妄動,你受了傷。」方蘭生才想起自己方才在採集食材時竟未妨地被身後妖物給突襲,佛珠在牽扯時斷線散開,倒下之際,隱約有個身影衝出來救了自己。
敷著創藥的後背感覺陣陣熱辣的疼痛,一動就疼得他疵牙裂嘴,他哀怨地想著自己的際遇還能不能再慘一點?被妖怪打傷已很丟臉,平日裡總給別人療傷的蘭生,在此刻竟也救不了自己,還得靠著自己總愛跟他鬥得沒完的情敵兼同路……這未免也太羞恥了一點………
聽見方蘭生唉聲嘆氣,百里屠蘇頓了片刻又開口,低頭看向那人皺成一團的臉。
「很疼麼…?」
「………不疼。」死鴨子嘴硬。
「……………」
「……木、木頭臉,剛才的事……多…多嗯…………謝了…。」
「……………」
「但本少爺可、可沒有拜託你來救我……回報嘛,自然是沒有的…。」不管說了什麼話,總還是得補個回馬槍,不逞逞他這副嘴皮子似乎就心裡一日不痛快。
百里屠蘇依然沉穩地沒有作聲,也不知有什麼情緒。
「……怕你覺得本少爺小氣,那麼一點回報還是可以的,我這個人寬宏大量……」之後便又是諸如此類的絮絮叨叨,明明說話時背上的傷口也隱隱作痛著,卻還是沒停歇。
「……………那麼回報便現在兌現吧。」忽聞百里屠蘇這一句,還在囉嗦的方蘭生也傻了,呆呆地等著下一句。
但果不其然、始終如一,百里屠蘇只輕吐了兩個字——「閉嘴。」
方蘭生氣得一腔謾罵都梗在了喉頭,差點就沒噎死他,正想要開口回他個幾句,卻又硬生生地吞了回去,拖了半天,只聽見其鼻間哼出一口怒氣,便也沒再廢話。
兩人的身影就這麼觸碰在一塊,無聲地依靠著,等著亭外那綿綿地細雨何時會收了起來;卻在沉默間,漸漸地闔上了雙眼,沉沉睡去。
記憶與夢境皆褪了去,方蘭生睜開眼睛,起身見著熟悉的床榻、熟悉的景色,知是回到了現實;胸次間失去的話語仍是沒有回來,只是回憶如砌瓦,斑駁地一片一片地拼了回去,就要遮起整夜的天色。
那音節與語調於心中清明地迂迴不去,卻不知為何說出口竟是如此艱難。
或許自己一輩子都不會說。
方蘭生低頭看了置於案上、早熄了火光的燈籠,幽暗夜色間,看不清它原本的顏色。若給你買了燈籠,你定也是不樂意收的吧…?
……木頭臉。
百里屠蘇。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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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蘭】此來
白色簾幕在風中微微搖曳,細雪遮簷,立冬的琴川一片蒼茫。
很久沒有下這麼大的雪了。
紙幣入火堆飄散出來的灰燼點點,隨著裊裊攀升的白煙四散,星火閃了即滅,在雪氣裡熬不過一瞬。
身著白衣的人們跪了又起,捱著棺木來來去去;念���聲似乏未止,在清脆的鈴聲間周而復始。
什麼時候開始便在這他已經忘了,似乎自己一睜開眼時就站在這了;眼前人沒有一個是他叫得出名字的,卻總有種迴避不去的熟悉感;吹過的風他雖然知道該是冷的、身上卻無分毫感覺,像是自己睜著眼睛作夢,未分晝夜地立於原地,不知道為何要看,又無法離開,一直到人潮散去,所有的擺設替了一遍、只留下廳堂中那暖暖搖曳的燭光時,他才感覺四肢及軀幹的重量越來越輕,就要飄浮了起來。
腳尖已經快碰不到地板時,他聽見那身穿素衣眉目祥和的老婦挨在一年輕女子的肩上輕輕說道,妳爹這一生,算是還夠了。
女子的應答還沒來得及出聲,自己業已越過了屋簷,穿過街衢、河道、巷弄,向著某個未知的方向前進。腕上像是有條看不見的引繩,執意地要把自己拉去某處。
沿路遞換的風景,桃花灼灼、林間蓊鬱,在幾里霧中漸漸脫去了市井俗世的塵囂氣味,或許這是要去仙境了吧?不知道自己這一生究竟成了什麼事、助了多少人,看來是積了點陰德,還沒淪落到陰曹地府去。
正這麼想的時候,周遭的景色已經替換成了禿壁枯木、瘴氣漫騰的模樣了,他嘆了口氣,不知道自己這一生有沒有怨過自己的嘴,衰的事怎麼就這麼靈呢。腳尖甸甸地漸漸碰觸到地面,沒有穿過、卻也沒腳踩實地的感覺,沿路除了東塌西倒的木樁和坯土、一徑長長又漫漫地黃沙與星點白雪,寸草不生、敗象畢露的景色真讓他覺得就算是地府也沒這麼潦倒。
走著看見一塊落在邊角上陳舊的板子,字跡刻痕已經難以辨認清楚,但依稀可見是個土匪的寨子,只是這裡面曾養過的一窩匪徒如今已不知各去何處,四處廢棄的殿廳沒有一絲人氣或者妖氣,只有風輕輕吹過的颯颯聲響,穿過空蕩的枝條時一陣淒清地搖曳。
是接往陰界的驛站嗎?但也總得有個人出來照應一下吧,這麼漫無目的的走著,倒該如何是好啊。他開始有點想念豔色當頭的桃蔭,扶疏間燦燦的晨光和軟軟地草地皮香;但也總覺得繼續在這裡走下去,總會遇見個什麼人。
「有誰在就出個聲吧?」
還是一地寂靜,走過塌陷得厲害的梯台、破舊的磚房,前頭一個轉彎看似有個山洞隱隱散出幽幽地青光,他心想該是這裡了吧,地府總愛搞陰森滲人的把戲。
入洞後格局意外地狹��、短淺,沒幾步似乎就到了底,最盡處是一窄小的牢房,原有的柵欄因洞裡的潮氣已腐朽不堪、歪曲傾倒,只有環堵的岩壁還青青地坐在那裡,似乎未曾因朝夕而改過,但他一近看,上頭斑駁密佈的苔痕,似乎已經不是他當初記得的那個樣子了。
閉上眼睛,還想得起背靠在那又冷又硬的石頭上的觸感,雙手雙腳完好無缺卻被死死困住的窘境。可以想起那如夜半烏啼、低沉又低迷的音調,像是銜著月色的清冷而來,不屑一顧地對他說:『閉嘴,很吵。』不慍不火的眼神總感覺裝不進世間任何一件事物,與他如此相背、迥異,他總是想把全世界裝進去自己這裡,卻得要在多久以後的後來才明白,其實一生,懷抱一個願望已足以滿溢。
少年朦朧的模樣在他逐漸模糊的視野裡漸漸清楚,眉鬢仍如當年一般漆黑、無更無改。不禁開始怨懟有些事情總還是會在遺忘後再記起一遍,沒想到數十載的歲月,還是在這裡作結,靈魂之力有限,再遠、他也去不了了。
玄衣少年的手臂向他伸來,眼前卻只感覺不斷地在下沉、被浸沒,人間的稜角已開始褪去了模樣,他想開口、卻發現無需多言。
那人還在身後不知數百個年頭,而此來一生,已等到了盡頭。
今後便、無需再等了。
日落浮霞,倦鳥歸去,白幟上一片暮色。燈裏昏黃,簷前明滅,寄巢中離燕未返。
尚待冬去,春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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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宇】錯置
《錯置》青宇 copyright.2714
「幸而歲寒日暖,穿身而往,終有未失未忘。」
不小心被拖了下水,但是心嚮往與心傷彷彿都在一瞬之間,故寫此一篇紀念,但也僅此一篇。
為曾經雙眼中的波瀾,也為你們各自兩往的前景。
Alert: 作者是個悲觀妹子,接受曖昧發糖,但也認同自然的情感歸寂,畢竟過了這麼些年的歲月,已經很懂得戀慕其實不過是人生中枝微末節的一部分,如果不能接受的妹妹們,就別看了吧,別跟我一樣鬧心疼。
BGM: 不���-涉川。
別問為何現代文放古風歌,就是古風控的偏執而已。
01.
「生日會還辦,你來嗎?」
瞥著屏幕上刪刪減減的字眼,繞著的句子不超過十字,卻猶疑地未按下發送,來來回回過了十日,辦方催得緊了,馮建宇才想了再三,懶得再婆婆媽媽,眼一閉傳了出去。
等了等對方的回應,過去半會,發現還是那杠綠色的訊息條在底待著,便低下眼把手機揣進兜裡。
窗面折著炎夏烈烈的日光,亮得他眼有些酸乏,可能是近幾天日程太忙碌,沒什麼時間能夠歇歇。
這樣的事,他應也是一般的吧。
編導推了會議室的門進來,六、七個生眼、熟眼的工作人員一併圍在圓桌,他起身和他們一一點頭問好。
「熱死了,這夏天可真太難受了,誰幫忙把空調調冷點⋯⋯欸,宇哥你嘉賓名單到底確定了嗎?」
「啊⋯⋯這幾天忙沒趕著弄,剛才想起來。」自己乾著哈哈笑了兩聲。
監導的眉頭緊得彷彿能夾死隻蒼蠅,無奈的遞了個眼神給二編,意會了也打算言傳的二編馬上義不容辭地接下話荏,特尷尬地搓了搓手。
二編開口。「大宇是在等誰的回覆嗎⋯?」
馮建宇抬起眼睛看過去。「沒,就是剛剛才記得弄,不好意思啊。」
坦白地承認錯誤和道歉,反而令人難以再繼續追究,這團隊也是有幾次不錯的合作經驗的,便沒再揪著唸下去,開始了正兒八經的討論會議。
開會一路上都還是挺順利的,事前準備工作做得足,又彼此有些合作上的共識和默契,沒吵出什麼火花來,相當祥和地收了場。
團隊一眾欣慰,要知道開個這樣的會也是蠻難能可貴的,現在藝人不就比誰天馬行空、誰誰意見多又出張嘴,但畢竟馮建宇處女座的軸勁在工作上還是挺靠譜的,每次討論的方向言之有物,客氣又配合度高,就是嘉賓的名單拖了又拖,給得晚些。
但稍稍看過風向的助導想著,該約得不就是那一位嗎,票房熱的保證,不說別的,她自己也是期待的。
一時沒忍住便問了出口。「青哥來嗎?」話聲方擲地,就感覺自己的腳不知道被誰擠了一下。
馮建宇淡淡地笑了笑。「該來吧,但我也說不準。等會問問。」
隨後會議便草草地結束了,監導帶著一伙打算去舞台現場看看方才研議的方案是否可行,馮建宇坐在驟然清空的會議桌前望著手機屏幕發愣,黑漆漆地像面鏡子,再整個角度就可以看見自己沒睡飽的那張臉,有點憔悴。
他發誓等這會兒忙完,絕對要死扒著被窩三天三夜不露面。
經紀人取了車鑰匙過來,拍了拍他的頭。「別發愣,再不上車又得堵了,快起來吧。」
馮建宇悻悻然地應聲,與此同時,方才一直黑著的屏幕終於亮了。
「來。」
簡簡單單一個字,又感覺心底某處被陡然捏緊了一下。
02.
時日過得長了,也漸漸學習到如何節約時間,做了這行才知道,原來一天的二十四小時是可以這麼用的,把一天過得像四十八還七十二也是有可能的。
一天可能在高鐵、飛機上跨越南北,七八個小時錄過百遍的歌、重複的舞蹈,十個日夜拍完一齣劇。
只是時間越壓縮,卻沒覺著日子活得長些,反倒一晃眼,年歲就這樣虛翻了過去,周而復始的、未及回顧。
結束了地方行程,像具屍體般賴在飯店床上,眼睛霧得睜不開,馮建宇在黑著燈的房間眨了又眨,眼皮還是重得沉如千斤,又該闔上時,一聲提示音拉回了馮建宇的神智。
轉頭過去摸摸手機,屏幕上一行「睡了嗎」閃著光有點刺眼,調了下亮度又震了一次。
「有事想找你聊」
「什麼時候回北京」
馮建宇看了看,回覆。「明天早上」
「好 那去你家找你」
「嗯」
按掉手機,繼續閉眼往回躺,但翻了一下子,鬧鐘又響了該趕飛機了,馮建宇睡眼惺忪的從床上爬起,眼睛還是霧霧的,真的太累了,做個夢也這麼難醒,話說都這麼累了,就該連夢也別做。
雖是夏季,入夜的涼還是有些,一離開棉被的熱度感覺更是特別缺落落的,翻了個身下床,沒睡的那一側被空調吹得涼冰涼冰地,馮建宇搓了搓鼻子,鼻水似乎有點蠢蠢欲動,可別感冒了吧。
突然間就有那麼點想念身側還睡著一個人的時候,那張不精緻又偶爾有點燥熱的大床,他捂著一邊、他橫著一邊,搶著壓著彼此的被子,有時不知為何醒來都擠在一處額頭冒著汗,一睜眼就看見對方缺心眼的笑,罵咧咧的說睡相也特麼太奇葩,這麼大一張床,還能滾到他的身上去,蹭得他一身臭汗、噁心一把。
馮建宇從來笑著回給他兩記眼刀,可他沒說自己其實睡相是該怎麼老實就怎麼老實,也沒問出口半夜是誰一點一點的抽自己被子,讓人冷得往邊竄。
馮建宇摸了摸空蕩蕩的床半邊,怎麼過去了這些日子,還是沒改掉睡一側的習慣呢?
「沒刷���別湊近對我說話,臭死人。」
「就臭死你,看我敢不敢今兒不刷就去拍戲。」
「你⋯⋯」
「聽說今兒個還拍吻戲呢,祝老爺唇齒留香~」
「沒見過你這麼噁心人的⋯⋯」
嬉笑間被來人搔住了癢癢肉,只好不爭氣的求饒,咧開嘴牙子,以示諂媚討好誠意。
那人卻越湊越近,近得下一步自己的呼吸似乎就得暫停。
「嗯,再聞一次,還是臭。」
「你就得瑟吧!」 有點欠的早晨,怎麼回想時卻不怎麼笑得出來呢?
03.
被龐雜壅塞的生活所壓縮的每分每秒,都是充實的,簡直就是充實得快不行了,爭分奪秒地捉緊任何補眠休息放鬆的機會。 這樣忙碌且疲憊的日子,相對而言,煩惱就變成了一件很奢侈的事了。 梳化時偶爾聽見助理們天南地北的談天,說著閨蜜男朋友女朋友如何如何、父母親戚還是隔壁鄰居怎麼怎麼地煩人,或者是困擾著哪個造型交不出件、上上個月替哪個藝人跑差的酬勞到現在還沒打進戶頭⋯⋯等等諸如此類瑣碎的交談。 因為馮建宇自己愛較真、熱心傾聽的個性,常常不知為何就變成了特召眾生的苦水桶,但他其實也樂在其中,畢竟聽聽八卦就能幫忙的善事不多嘛;時常他也會有那麼點羨慕,因他離那樣堂而皇之地表露自我情緒的時光已有些遠了,遠得亦忘了上次自己所煩惱的事情究竟是什麼?也根本沒那個心思空閑去做這些瞎想。 沒有煩惱,乍聽之下是很好的一件事,可是偶爾內心卻又有種無法言說、不能命名的,空落落的感受,一點一點,由外而內的將自己掏空。 就像此刻坐在前行車軌上,瞄著沿路倏忽即逝的風景,明明睏得不行,眼睛卻睜得雪亮,車速越快越馬不停蹄,越能感覺到一路所拋失的零碎片段,如此細小、難以述說。 「有那個精神勁就看看後半月要開拍的劇本吧,發啥愣呢。」沒等他傷春悲秋完幾個片刻,經紀人很盡責地將馮建宇拉回工作之中。 「噯、這不眼睛疼呢。」馮建宇打哈哈。 「那正好,看看這幕哭戲,紅眼睛適合培養情緒。」 遞過來的劇本邊角折著貼著密密麻麻的標記,這人就是嘴賤心軟,每每團隊會議或和自己討論出個什麼來時,嚷嚷著你字太醜,然後細心巴拉地替自己抄好筆記,令人省心不少,也多了對戲更深刻的思考,在詮釋時很是受用。 馮建宇��命地看著特意翻開的那一頁,瞅了會上頭的紀錄,紅字和螢光筆的痕跡縱橫排列,活像本高考學生的參考書,但雖然這幕他已經看了很多次了、也討論過很多遍了,卻仍然抓不太準那個情緒。 他新接的這齣古裝網路劇呢,角色是個武俠戲的標配男二,高冷、裝逼也真逼的閤主;武功高強、沉靜睿智、冷然傲岸、寡言淡情,這人從頭到尾都是一張波瀾不驚的面癱臉,台詞雖少,但缺了言語和表情的演出來強化,要如何展現出原劇情的張力及進一步塑造人物的層次,又何止是一個難字了得,是難得不行不行了。 不過也不失為一個精進自己的機會,且古裝和武俠一直都是自己所嚮往的憧憬。 其實角色面癱臉難演也就罷了,可偏偏找來共同策劃的新編劇是寫言情出身的熱門作家,劇本沒編過幾本,現言古言奇幻羅曼倒是賣得可贏了,因此劇本厚得跟小說似的,還動不動附註好幾來句並不用如此鉅細靡遺的心理活動。 諸如他似笑非笑地回眸一看,還是眼神冰冷如寒霜吹雪咻咻咻、偶爾又要有一雙如止水中閃爍著微不可見的火光的眼睛,接著身上穿的亦不能倖免,馮建宇掐指算了算,霸氣側漏的衣袂飄飄大概攏總出現了二十七次⋯⋯⋯到底是哪來的風啊? 這些都不計較,到底還算拿捏出了一個方向,只是唯一這最末的一場戲,怎麼演都覺得不順心。 這幕是在講閤主多年惺惺相惜的對手兼摯友將侯,在敗役後被俘身受重傷生死一線,他日夜兼程趕去營救時,卻只迎來一面蒼白的降旗,和草席裹起的冰冷屍體⋯⋯劇本上是這麼寫的: 「沈沅低下身於屍身旁不發一語。荒野上的風將他的鬢髮吹得有些凌亂,但他的身形卻紋絲未動地恍若靜止。沉默著好一會,沈沅站起身、抽出佩劍,將劍插入席邊的土壤之中,便負手離去。」 對這小說式敘述的劇本他已是見怪不怪,但卻覺得有點彆扭,彆扭的原因居然是前半部浮濫連篇的什麼眼神深幽眉梢一動薄唇緊抿等等,在這更應該大書特書的地方,卻突然有默契的通通消失不見,讓他有點難以適應的自個兒捉摸著面癱的心靈劇場,納悶求解他的心理陰影面積。 「我覺著吧,這兒肯定是殺氣騰騰的,看那將軍死得這麼蹊蹺,閤主必然是要去腥風血雨一場。」經紀人說的振振有辭。 「要去幹一場他幹麼丟劍,又不是蠢,這裡根本就是赤果果的表白啊,你死了就讓我的劍陪你一起,從此再沒有人值得讓閤主出劍了,所以我說這裡必須深情、必須絕望、必須生無可戀,要多悲慘有多悲慘,好讓妹子們齊齊噴淚。」化助妹子滿臉不屑的反駁經紀人,表情就像是在說你這不爭氣的東西敢情是沒談過戀愛吧。 「你以為在拍愛情小說啊?他們那是肝膽相照的哥們,江湖的英雄人物自然是要為兄弟拋頭顱灑熱血,劍丟了一把又沒啥,敢情他閣主還會缺硬體設備嗎?拜託妳眼睛的愛心泡泡收斂些好嘛,別總看見黑影就開槍。」經紀人不甘心的回嘴道。 「噯我說你這人怎麼說話的呢……」 「大宇老師你幫我評評理,他這麼說是不是過分了」 「行行行妳說過分就過分,總揪著這些沒完還要不要看劇本了」 「怎麼又我啦到底是誰先出的意見又不讓人說話……」 馮建宇無奈的擺了擺手示意休戰,殊不知卻只是將矛頭轉向了自己。 「……大宇老師你說吧!你覺得閣主是怎麼想的?」這最近才進工作室的化妝助理,剛從學校畢業沒多久,正是年輕氣盛的時候,每每跟人意見不合就要開座談會,非得討論到服氣才甘心的那個軸勁實在是挺有趣的,曾經不久以前的自己似乎也是差不離的,馮建宇想著,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卻漸漸收了,遇事也很容易就過去了,甚至有時候也覺著,固執著一件事情,其實是挺累人的。 經紀人無奈地看了一眼馮建宇,示意自己已經盡力了。 「嗯……這太深刻的場面我也實在沒什麼頭緒,不如妳先講講妳的?」俗話說情緒最好的緩衝就是抒發,讓她講一講興許風頭就過了。 不點則已,一點則燃。化妝助理開始鉅細靡遺的為他們理一理這部劇裡的情感鋪陳,閣主與將候那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小情愫、國仇家恨世代背景如何的影響、曾經的滄海到了如今多麼地難為水,根本是來了場旱季等等……言談發表之憤慨昂然,讓經紀人和馮建宇思想又到了新的一個懵度。 「聽妳這麼一講,我簡直就要懷疑自己演的是部愛情連續劇了。」馮建宇說。 「而且你最後還守了寡。」經紀人附和道,被馮建宇狠狠一瞪。 化助妹子又開始不樂意了,直逼著問馮建宇。「那老師你覺得要是你,這輩子最交心、深刻的朋友,若是遇上了同樣的處境,你丟下這把劍又是為什麼呢?」 馮建宇低眼默了片刻,訕訕笑道:「大概是想著上次對打的比數還沒拉平這人就先撤了,實在是虧慘了吧。」 北上的列車上,一路鬧笑哄哄地,為疲憊的路程增添了不少樂趣,也讓馮建宇心裡所丟落的聲音,那些忽弱忽大的喧囂,也逐漸地被覆蓋了過去。 『如果發生什麼事,我一定第一個擋在他的前面。』 『你懂什麼叫冥冥中注定的事嗎?』 『說了多少回,不讓你幹這個……』 在記憶中,最簡單的是回想,難的則是忘掉。
04. 不更了,就這樣吧。 江湖有緣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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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erlock/HW】The One
〈The One〉
Love is a chord in life, not a solo.
窗外愁雲慘霧的天色在倫敦已經是習以為常了,但偵探先生的心情也是鬱悶得烏雲密佈,原因想當然爾,肯定不是因為天氣。
Sherlock雙手合於唇前,一副審視犯人的模樣盯著他的醫生室友,那緊迫盯人的眼神彷彿能夠將人從裡到外剝得精光、無所遁形,而當事人John卻只是淡漠地進出走動、自若地沖茶看報寫部落格,總而言之就是完全的將人視若無睹。
奇怪。很奇怪。非常奇怪。
Sherlock觀察了一個下午也只能作出這樣的結論,他討厭這樣腦子裡各種思緒糾結在一起的感覺,明明做出了各種合邏輯的推論、卻沒有一個能夠得到正解,到底是缺漏了哪一條線索,雖然他一向是喜歡謎題的,可是眼前的處境,除了稱之為困境、似乎也什麼都不是了。
他看著John的背影,後腦勺金色微翹不規則的亂髮、頸肩略微僵硬而有些聳起的肩膀、比起平時更加俐落的打字速度,敲擊鍵盤時伴隨的聲響聽起來簡直就像愉悅地在吹口哨。 自從結束Baskerville的委託回來後,他一直就是這個樣子,嚴格來說,這只是周期中的表現之一。
John闔上notebook的螢幕後沒多久,就感覺到身後有人接近的氣息。纖細骨感的手指沿著椅背滑過之後輕輕地降落在他的肩膀上,高聳至下沉的感覺,都由一個人在控制。
「有約會?」Sherlock沉穩的嗓音從上向John傳來。
Sherlock的手掌被醫生不自在地抖落,向上抬的眉心蹙在一起,不耐煩的神情不用去讀心也可以聽見他說『煩人』。
這一周Sherlock和John的互動幾乎就是如此,不明原因心情起起伏伏的醫生,明顯夜眠不佳、卻又時常格外亢奮,但總會在偵探試圖接近時被冷淡地推開、情緒迅速地冷卻。
「別一直試圖解讀我在想什麼、做什麼,我可不是你消遣的填字遊戲。」
「是Baskerville那個女孩?」Sherlcok鍥而不捨的問,嗯、聽懂人話向來不是他擅長的項目。
「what?我根本沒有什麼你臆測出來的約會,待會我唯一會出門去的地方就是超市!」
「這我知道。」便條本上被撕走但字跡力道穿透到下一頁的Buy List,Sherlock早在昨天晚上時就發現了。「啊、別買肉桂粉,我不喜歡。」
又是一臉驚愕的表情,難道知道這種枝微末節的小事對於一般人來說真的有這麼難嗎?
John深深嘆了一口氣,站起身望進那雙澄綠色的眼睛。
「別再猜了,Sherlock,just sometimes…你好奇什麼、就問什麼就好了。」
「她要來這裡見你嗎?」Sherlock又向John走近了一步。
「並沒有。我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麼,但我們早就沒有聯絡了。」
「那是麵包店的那個女孩…?」
「什麼、你跟蹤我嗎?……不是、都不是,多虧你我最近根本一點這種好處也遇不上!」
「我…?」一瞬間John覺得那視線幾乎將自己定在了那裡。
「你……還很介意嗎?」泛灰色的眼睫毛輕輕搧動遮住了如薄荷糖色的眼珠,浮起的愧疚的神情就像是個不知道該如何得到原諒的小孩。
John倒是被Sherlock沒來由地審問弄混了腦袋。「……你在說什麼啊?」
「One and only,John。」
「……我越來越不懂你想說什麼了。」
「I said,you are my one and only friend。」話音落下時,一室裡寂靜無聲的感覺令人難以忽視。John大概一輩子也不會知道自己現在到底是什麼樣的表情。
低下頭。「我沒有生氣,因為你本來就是個渾蛋。」
「我這麼說……你開心嗎?」
John的身軀頓了一下後,又馬上推開Sherlock走開了。
「等等,我還沒有問完……」拉住對方臂膀想要阻止他離去,卻又因為手中感受到明顯的顫抖後不自主鬆了手。
背對自己的人頸肩的線條就像繃緊的弦,Sherlock的思想宮殿中一時間打開了許多喧囂的房間,吵鬧的思緒在腦海裡進行糾紛,爭論不下的卻是那個被旁人無數次誤會過的答案。
「……今天我出去吃飯。」
對於近在身側的人心偵探總是無法做出最完美的判斷。是因為自己在一開始就刪除了那最最可疑的可能性。
「你喜歡我嗎?John。」這是Sherlock第一次尚未推論完成卻直接直覺地提出了質問、在說出口的同時,他的思緒幾乎是出生到現在唯一一次難能可貴地空白。
並在思考成形前又抓住了眼前人的臂膀,一使力就看見那人抬起一隻手遮住自己那樣失望又落寞的神情,想要湊近看仔細點,卻馬上被John施力阻攔,兩個人的手臂就這樣可笑地打結在了一起,如果不是John的手肘頂住了Sherlock的鎖骨,這樣困陷的距離,幾乎讓人覺得下一秒就會是一個親吻。
「Worst guess ever。Don’t make me laugh,Sherlock。」
下一秒當Sherlock稍微鬆懈時,喉間一陣撞擊令他踉蹌地後退了幾步,在他試圖緩住那令人噁心的嘔吐感後,才大聲地叫住那慌張離去的腳步聲。
「為什麼要逃跑?John!」
因為離得有些遠,所以Sherlock並未瞧見John耳根漸漸泛上的粉紅。
「……因為你在發神經!」 看樣子案情離水落石出的日子,還有好一段距離。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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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erlock/HW】05. A Rationalist's Romance
「我現在終於可以理解,為什麼需要撥一些經費給無用的文學作研究。」Sherlock又開始發揮他碎碎唸的功力。「因為他們的確需要培育點人才!For God’s sake!這些連續劇的編劇到底在想些什麼?」
「Sherlock,如果你不喜歡,你大可以不要看。」John無奈地邊整理彷彿戰後般混亂的客廳邊冷淡地向那位正對著無辜的小黑色箱子——俗稱『電視』——似乎正咕噥著一堆意義不明的外星語或咒語之類的,無案可辦、煩躁至極的天才大偵探。
「oh my goodness,I can’t tolerate that anymore。」
「so turn off that god-damn telly!」
「John,我問你。」Sherlock又像是靈光乍現一般、突然將他的雙眼轉向凝視著John。「我親愛的部落格作家——」
John覺得自己全身寒毛起立,不安的預感似乎即將應驗。
「可以請你告訴我嗎?」Sherlock親切至極的口吻此刻卻有種挑釁的意味。「難道那些覺得自己身負『文學創作』使命的人們——就不能��出更有意義點的東西來嗎?」
那些話聽起來就向在針對自己,顯然偵探不太滿意上一篇部落格文章,John不太愉悅地蹙起眉心、停下了手邊的工作。「對你來說,什麼是『更有意義』呢,Sherlock?」
「oh,說起來範圍很廣,但為了解決你的疑惑我就打些比方吧。」John忍住了他想罵人的衝動。「好比說我的科學研究、你的醫術進展……甚至我都覺得那該死的太陽系知識都比這些總拿自己的意見來擾民擾世的人強多了。」
「Sherlock,希望我沒搞不清楚,難道你是說那些思想家、藝術家的創作只是…擾民擾世?」
「我是沒那麼概括,但也很接近了。」Sherlock輕薄的嘴唇正彎起成一個得意的弧形。
「Wait,」John覺得有些氣結,雖然他平常也不是什麼非常具有文藝氣息那類的人,但他此時就只是想跟這位總是過度自信的偵探一較高下。「或許他們做的事是不能看到什麼立即的成果或回饋,但那也不代表他們所做的事,就是毫無用處的。」儘管他試著解釋,但John知道他待會一定會為此感到後悔。
「Well,如果你是指拿一些淺顯、片面的字句來偽裝出其中具有什麼深意的行為,那我是無法苟同的。」
John翻了個白眼,他果然後悔了。
「現在我知道為什麼沒有女孩子肯跟你約會了,oh my fault,是又更清楚了其中的一個理由。」天曉得這位實際到不行的Sociopath如果拿這些理論去煩別人,有哪個女孩子願意解讀成他很『迷人』?
Sherlock用他淡淡的稀綠色眼睛瞟了John一眼,還是帶著一臉高不可攀的樣貌。
「For example,『To be or not to be,that’s a question。』」他的薄唇細聲地抿出這段句子,雖然John覺得他的語調比較像在詛咒別人。「Of course that’s a QUESTION!這些人在想什麼?」還有Sherlock一臉疑惑地看向John,但John覺得其實他並不需要自己為他解答。
「I’m sure u’re right,but I’ll prefer to think that was a striking use of implication skills——」John緩緩地說道。「——which is means——consider that next time——It had more important interpretations BEHIND!」(翻譯:喔我相信你是對的,但我更情願去想這是個奧妙的暗示技巧使用——其中代表——下次考慮這個看看——它有更重要的解釋在『背後』!)
但大偵探只是翻了一個白眼給他,John再接再勵。
「——我為你���子裡沒有那麼一丁點浪漫,真是感到惋惜。」John甚至輕輕笑了,雖然那其中多攜帶的是理解之意。
然而Sherlock卻覺得自己被侮辱了,顯然他還是蠻介意『浪漫』這個詞的。「Did they even connecting? I just said that I don’t CARE,doesn’t means I don’t have an EMOTION。」
John不以為然地看了Sherlock一眼。「Really?I thought u was a Rationalist。」
Sherlock卻揭開了他迷人的微笑,平靜的透明眼眸於此間都像是蘊含了波波柔光、熒熒流轉。
「I am。」John無法移轉開自己的目光,Sherlock磁性而沙啞低沉的嗓音開口同時,幾乎覺得內心有某塊什麼被觸動,看來自己才是那個浪漫過頭了的人,John心想。
「But a Rationalist’s romace is able to be PROVED。」
這之後,醫生和偵探都有了一個美好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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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erlock/HW】04. Freudian Slip
「停止嘮叨,John。」Sherlock不耐的說,表情活像個處在叛逆期的青少年。「I said ‘stop’。」
而他那明顯的壓力來源——或許此時可以比喻成他的老媽——Dr. Watson正滔滔不絕地對偵探進行諄諄教誨,但在看見他室友緊蹙眉頭的神情、原本插著腰的手已然無力且放棄地鬆下在兩旁、一隻手無奈地抬起摸摸自己的額頭,他知道這是Holmes投降的徵兆,所以為了不影響這一刻,John停止了說話。
Thanks God,天知道他也快招數用盡了,John在內心暗自慶幸著。
「我去,我會去。」Sherlock一臉像是吃了什麼苦橄欖的模樣,抿緊嘴唇說。「…但你要跟我一起去,這樣可以嗎?」
「Sure!」John爽快地答應,並把那一袋Mycroft準備好的名牌服飾遞給了Sherlock。
雖然早就預料到了,Sherlock的臉卻還是更凝重了,但他的醫生給了他一個陽光般明媚、燦爛地微笑。
「………我去換,wait。」sigh,又有誰能不妥協呢?
John緊張兮兮地在Sherlock房門口徘徊,深怕他的聰明且詭計多端的室友會臨時改變心意、趁其不備偷偷溜走之類的。他聽見房間裡Sherlock無奈、哀怨地發出的嗟嘆聲,就會心一笑地知道他正乖乖地履行他的任務——就是穿上這套正式、名貴的西裝,前去參加Mycroft命令中的宴會。
這場宴會,早在前一個禮拜,Mycroft就親自來到221B告知了他們這個指令……呃、『訊息』。這是一場相當正式且慎重的上流宴會,將會出席許多與Mycroft相仿的『隱性』政府官員,可以說是相當機密且閒人勿近的;可是為什麼要邀請這個似乎頗有知名度但實際沒什麼地位的世界唯一的諮詢偵探(Consulting Detective)………和他的『助手』兼室友呢?John覺得他在空氣中彷彿嗅到了陰謀的氣息。
「Reason,Mycroft。」Sherlock優雅地撫著他琴弓問道。「別指望我替你收拾爛攤子。」
「oh,我會說…『這裡』才是所謂的爛攤子。」Mycroft淡淡一笑,John覺得現在空氣中蔓延的是火藥味。「Sherlock,u have no choice,這是攸關國家安危的問題,你必須參與。」
「顯然整個政府都沒一個得力的手下了。」Sherlock不客氣地哼了一聲。「不如從現在開始多多培訓點人才吧……或許可以從你的薪水裡扣點經費,Mycroft,噢、我糾正——你的『伙食費』。」
Mycroft的眉毛不自在地抽動了一下。「謝謝你的提議,Sherlock。」突然他抬眼看了看John。「……如果跟你談不通,我就只好跟你親愛的醫生談談了。」
Sherlock也饒有興趣地轉頭望向他身後的John,看起來蠻不在乎地掃視了他的表情,然後露出一抹稍稍得意的笑容。「如果能夠節省我跟你囉嗦的時間,那是最好。跟我最得力、信任的助手談吧,I’ll appreciate that。」話音方落,John就看見那名瘦長的身影迅速地從椅子上起身、拿起他掛在沙發上的大衣,然後說。「我還有事,不方便聊下去,先走了,John談完再來找我。」之後就消失在樓梯口。
John還沒來得及拼湊出一句反駁的話,Mycroft就拄著他的雨傘、自在地向他走近:「Dear John,Would u pls…?」手比向那張他John從沒覺得會如此讓他不想坐下的椅子,而臉上那陰險、高人一等的微笑簡直是Holmes兄弟血緣的最好證明。
所以他只好無可抗力地,面對著他接下來的命運。
事實上Sherlock會如此安心地將Mycroft推託給John,是因為依他了解John的個性,儘管他毋須也不必要這麼做,但他親愛的室友總是會替他設想周全,因為他知道,如果Sherlcok不肯,那麼誰逼他也沒有用,雖然他那戰士的『愛國情操』還是會擔憂那Mycroft總搬出來鎮壓他們的『國家安危』,但是只要他簡單地跟他判斷自己不需要介入的理由,他的醫生就會選擇全然的相信他,而且當然,那些藉口早在他踏出門前就都已經編好了。
只是事實也同樣證明了一點:那就是人人皆有軟肋,Dear John Watson亦然。So,只能說Sherlock低估了他哥沒品的能力,雖然他反而比較好奇是什麼樣的理由使John也屈服。
但他的醫生打死都不說,只是在這幾天永無止盡地對他進行言語轟炸,最後John居然說,如果他不答應,那麼他就要搬離221B。
很明顯地,大偵探的軟肋,被室友正中要害。
「Sherlock?」等得有點無趣的John,試探性地對房裡喊著,但背後倚著的門突然一開讓他失了重心,向後倒去。
「好了,我好了,別再喊了。」John倒向的那人的懷裡,他用手把他的身體緩緩扶正。
John轉身好奇地審視著,其實Sherlock平常的打扮也並不邋遢,穿著也都是不知道他哪來有錢能買的名牌服飾,只是看見他穿著剪裁格外精緻的禮服、與角度和摺痕都跟他龜毛的個性如出一轍地完美的領結,豎起高高且潔白的衣領,正好圍住了他修長的脖頸,襯托他稜角分明的下巴線條,蒼白得恍如不食人間煙火的皮膚,被他額前微微垂下來的瀏海遮住幾分,而那似乎也跟著他肌膚一同褪色、顯得有些淺的黑色髮流,此刻被他隨興卻好像精心地夾了一些在腦後,John看見他高聳的眉骨下那雙透明、澄澈的眼睛,忽然感覺自己屏住了呼吸。
「Something’s wrong?」Sherlock略微不安地問著,他淡得幾乎沒有顏色的嘴唇又習慣性地向內抿緊。
「oh…no,everything is fine。」John遲疑卻還是不由自主地露出了讚賞的笑容。「just wow,u look so different!…我是說你打扮成這樣很好看,連我都想吻你了,hah!」
「Really,u will?」
「…No,I won’t。」John為自己無心的話語感到懊悔,也為自己室友的幽默感感到抱歉。「這只是一個比喻,Sherlock。」
大偵探只是看似不太介意的撇了撇嘴角。「oh…John,該你換了。」
來到了宴會現場,雖然比想像中氣氛緩和、輕鬆許多,但是身旁環繞著一堆與Mycroft相仿的和善笑臉與彷彿他已經讀完你的背景資料的眼神,實在還是讓人感到有幾分不自在。但John沒有忘記他們今天來這裡的目的,就是在這茫茫的人群之中找出那個預計今天會出現來擾亂場面的間諜刺客,他不知道接下來將會遇見什麼樣的危險,所以還是戒慎恐懼地下意識按緊了西裝內層的手槍。
相較之下,Sherlock就顯得輕鬆許多,一開始就拉著John然後挑了個在這宴會廳最高位的地方,俯瞰著樓下歡騰熱鬧的人群,然後開朗地向走來的侍者��了兩杯香檳,對著John微笑著說:「Cheers。」
John皺了皺眉,用香檳杯推開了撞擊過來的酒杯,疑惑地提問,儘管他事後總會後悔自己這麼做。
「…你為什麼這麼開心?」
「這是個愉快的場合,不是嗎?John。」是啊,那你還花了一個禮拜和我死攪蠻纏。
「……我們不應該更警覺一點嗎?」John謹慎地看了看周圍。
「Relax,John。」Sherlock安撫地握住了John的臂膀,然後把他拉近自己,讓John的耳朵湊在Sherlock的唇瓣底下。「有我在。」
分開時,Sherlock又在John面前露出一個溫柔的微笑,用悄聲、低沉的細語跟他說:「噢,對了,還有香檳我們最好還是別喝。」
「我們最好保持清醒,不是嗎?」還用你說?
「Sherlock……我可以問一下嗎?」
「說吧。」
「…我們在這裡幹麼?」John盡量保持自己的低音量。「還有,你『抱』著我幹什麼…?」
Sherlock只是淡淡地笑了。「John,這是個狹窄的雜物間,不是嗎?」
話說前十幾分鐘前,Sherlock突然神祕兮兮地拉著他跟蹤一名男子,其間還拿著他的智慧型手機出來擺弄了一下,似乎是在發簡訊。他們正跟蹤著一名金髮且相貌英俊的男子,與一名似乎是他的情人或什麼的女子,會這樣說是因為他們鬼鬼祟祟地舉動簡直就是要去偷情,而Sherlock卻只是指示他千萬安靜地跟隨著他們的腳步,這之後尾隨著他們的步伐他們跟著上了幾層樓層,來到了別墅的隱密地帶,John看見他們偷偷摸摸地進了一間房間,卻在這時Sherlock不小心推動了前方的東西,John聽見那名男子似乎察覺到聲音轉身喊:「誰!?」但正當John還來不及反應時,Sherlock就把自己一同拉進了這個雜物間,並且因為它的擁擠,他們只能相互緊緊地依靠著彼此,然後憋住氣息不敢出聲。
這樣過去了幾分鐘,John開始感到疑惑,忍不住好奇問問自己的夥伴,為什麼他們還待在這裡不出去追擊嫌犯?
「這裡不好嗎?」
不,不是不好,只是我們不是要追查犯人嗎?
「噢,別管那些事,他們不是什麼犯人。」
什、什麼…?那我們跟著他們做什麼?
「我只是覺得這兩個要去偷情的男女,應該會知道什麼隱密的好去處。」Sherlock微笑地停頓了一下。「畢竟你知道的,John,我還對『這裡』不太熟悉。」
John覺得他眼前這個人簡直無法用常理理諭。
「…我們為什麼要躲在這什麼『隱密』地方?」
「你也知道的,John,Mycroft的眼線很多,我必須得要擺脫他們。」大偵探又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當然,他們現在大概『很忙』,因為我剛剛已經傳簡訊跟Mycroft說嫌疑犯是誰了。」
「What?Who?我以為我們的任務是抓住他,而不是待在這,Sherlock。」
「剛剛給我們上酒的服務生。」
「什麼?」John不可置信的說。「你怎麼沒有當場抓住他?」
「因為不需要,我還有其他的事可做。」
「什麼…你就這樣讓一個嫌疑犯給跑了?」
「Mycroft會抓到他的。」Sherlock的口氣清淡地彷彿在說一件與他毫不相關的事情。
John知道他又要問會讓他後悔的問題了,但他還是止不住自己的好奇。
「你怎麼知道他就是我們在找的人?」
偵探顯然相當期待他的助手問他這個問題,他得意的神情就像個孩子。「First,為什麼我們要待在高處,這當然是有原因的。」
「要觀察底下情況,不是嗎?」John說。
Sherlock像是微笑嘉許地點點頭,John卻還是有種自己被貶低的感覺。「所以,一個有經驗的刺客也會想到這一點,不是嗎?」
「所以呢?又不只我們在那個樓層,難道他們全是刺客?」
但Sherlock彷彿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他,然後又用雖然壓抑了卻還是略微誇張上揚的語調對他說:「這結果顯而易見不是嗎?」John面無表情地對他恃才傲物的同事挑了挑眉,他已經相當習慣他這種『無心』的諷刺,至少,他希望他是無心的,sigh。
「其他人當然不可能是!你看那個服務生!」
顯然偵探懶得去解釋每一位賓客身上的特徵來區辨他們不可能會是嫌犯,所以他單刀直入地說。「我問你,我們到那多久,他就替我們遞上香檳了?」
John思考了一會。「幾乎是馬上吧,怎麼了?服務品質太好也是種錯?」
「的確是種錯,這讓他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不然他本來隱藏得相當好的。」
「我還是不懂,Sherlock。」
「酒席!John。」又是一個含糊不知其意義的單詞,John始終無奈著要如何跟上他室友飛快地思考速度,結論是你永遠跟不上,所以也不必跟。
「我投降,請你解釋,這對我來說並不顯而易見,Sherlock。」
對於John的退步和請求似乎並沒有讓總是得向人解釋的天才偵探感到不耐煩,而從他的表情上反而看見隱隱的雀躍。「Well,John,我們在樓上待了一段時間了,觀察樓下活動情況也一段時間了,你應該也可能有注意到……領取香檳的酒席餐桌是在一樓大廳。」
「在歌手舞台的右手邊。」Sherlock補充道。
「…所以?他不該端酒上來?」
「……你有注意到我們那層有多少個服務生嗎?」看著John支吾了一會,Sherlock才滿意的公布答案。「4個,包含給我們遞酒的那位。你不覺得有點太多了嗎?」
「而你有注意到我們那層的賓客,沒有任何一個人拿著酒杯,除了你跟我嗎?」John緘默陷入思索。「那一位服務生幾乎是跟著我們上來的,所以他才會帶著香檳,他的其他同事卻用著納悶的眼神看他,意思是這裡人已經夠多了,他為什麼不在下面忙活他的?還有在我們上去那幾分鐘,其他的服務生都沒有什麼搭理我們,而他卻從一樓跟著我們到了三樓,並殷勤地給了我們香檳——我估計那裏面應該有可以將我們迷暈幾小時的藥——還有他衣服上還是嶄新可見熨痕、整齊的鬢角和幾乎看不到一點鬍渣陰影的嘴角告訴我他應該是個謹慎、嚴肅的人,可是他的皮鞋卻有許多明顯的摺痕、傷痕累累、黯淡許多,顯示他時常靠腳活動,可能是些間諜的體力活吧。」
「他說不定就是常跑步或運動什麼的啊?」John疑惑的問。
「或許,」Sherlock微笑。「但沒有人穿著皮鞋跑吧。」
「………………」
「還有最明顯的證據就是,他端著餐盤的手——他的中指節上有一個繭,那是長期習慣扣板機、使用槍枝的人才會有的。」
「Wow,Brilliant。」John又閃著他那明亮、真誠的眼睛向著期待這已久的偵探。
「……那麼現在你的疑惑也已經解決了,我們可以進入正題了吧?」Sherlock問。
「什麼正題?」而就在John新的不解產生的同時,Sherlock在這狹窄的空間內又更欺近了John的面前。
「Well。」
「Well?」不自主地想往後退,卻無路可退。
「你不是說你想要『吻』我嗎?你現在就可以試試。」
John發誓他真的不是故意大喊出聲。「What?」但Sherlock將手指比到他面前要他噤聲他居然還照做了。
「我…」John又更壓低聲音,好像外面真的有什麼該死、未知的威脅讓他不能出聲。「我沒有說我想、想要……『吻』你。」
「Sherlock,It just a slip of my tongue……A metaphor。」John無奈的說,沒想到那句無心的話的火焰居然會延燒到現在,現在他幾乎覺得自己被炙烤著。「Meaningless,不代表我想、『吻』你,我只是想說你打扮成這樣…很好看。」怎麼覺得有種越描越黑的感覺。
「A Freudian Slip。」Sherlock似乎早就料到John會這麼說,只是依舊勝算十足地笑著。
「What?」
「你不經心脫口而出的話語,永遠都不會是沒有意義的。」Sherlock又剝奪了一些John的空間。「因為那才是真心話。」
Mycroft或許會意外,這個雜物間裡接下來發生的事,而這其中的機會有大半可能是由他促成的。
-fin-
老話一句推理部分就隨便渣渣帶過,主要只是為了那重頭戲啊。
然後要是不知道什麼是freudian slip,pls google it。
至於John的把柄,歡迎大家腦歪,這大概是下一篇才會說的事了,呼呼ww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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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erlock/HW】03. Ex-wife's confession
Mary Morstan,Ex-Mrs.Watson,正坐在她的席位觀看著她前夫John H.Watson的婚禮。
他們早在兩年前就已經分了手,和John結婚的那三年,他也帶給過她許多美好與幸福——或許那是因為她深深地愛著他。但同時他也帶給她相當大量至後來她難以承受的痛苦與悲傷,那則是因為她,Mary Morstan發現,她的丈夫並不愛她。
在她們認識、交往到結婚的過程是相當快樂且順遂的,Mary簡直詫異她的幸福居然是如此唾手可得,她整個人都徜徉、沉浸在John溫柔且無微不至的愛護裡,從來不曉得原來從雲端上摔下,或許就是隔天的事。
John一直非常在意他與Holmes之間的工作,這點Mary她是知道也並不介懷的。早在他們約會的時候,她就知道John編造出來的那些臨時有事的藉口,其實都是為了去找一個人。而她的寬容,也一直讓John對她十分感激,認為自己相當體諒他,而這是他之前的女人從未做到的,所以John Watson娶了她,她成了他的太太。但在Sherlock Holmes於一次案件中失去了任何消息與蹤跡時,她親眼見到了她往常堅毅的丈夫,變得脆弱至不堪一擊,John H.Watson自Sherlock Holmes消失的那天就已如破碎一地的玻璃,那樣地扎人,且總是閃爍、折射著支離的光線,讓人感覺他始終泫然欲泣,然而他卻彷彿只是一個盛裝著淚水的器皿,只是盛裝,而不哭泣。之後那些她陪他度過的日子裡,他完全變了模樣,外表上還是她那個溫柔可親的丈夫,可是卻讓她總覺得他只是個軀殼,他並沒有用他的靈魂在與她相對。所以,他們的生活,也開始分崩離析。
回想起來還是覺得痛苦,Mary看著眼前於宴會中歡樂舉著香檳互相愉悅攀談的賓客們,霎時覺得那些哀傷的日子彷彿毫不存在。
過了這幾年,她也慢慢的適應過來了,她很清楚並接受了自己的丈夫,前夫,愛著他的同事,一個男人,的事實。但在她目光投射向前,看見John對著Holmes盈盈的笑時,她還是感覺胸口被壓上了一塊沉重的大石。
Holmes與Moriarty最終對決的那一案件的訊息其實她也並非知道得非常詳細,絕大多數都是從他人口中的轉述得知的。她只大概知道,Holmes在對決過程中不幸失足與Moriarty一起掉下了懸崖,這是John顫抖著聲線告訴她的,他絕望、求援的表情至今仍然是那樣地強烈的在她腦海中回映著;但雖然說是掉下懸崖,派去的救難隊並沒有搜尋到Holmes的屍體,所以他生命的存亡成了一個謎,他似乎就只是消失了、失蹤了,但卻永遠不會回來了。John靠著這微薄的希望支撐著自己,好幾次她都想讓他接受事實,但她也明白,要是連這點希望都不剩,她的丈夫也即將倒下。
不過,事實證明,這點希望,的確是無限的生機。
在她與John的婚姻悲慘地進行到最後,他滿懷歉意地向自己提出離婚的要求,她沒有一絲猶豫,雖然這決定至今讓她都覺得相當難過,她馬上就答應了他,他看著丈夫如釋重負的表情,終於有了稍微一點複雜、卻開心的感覺。他們離婚之後,John開始整理、寫作並出版他與Holmes之前辦案的紀錄,他搬回了221B,他開始重新振作,從他最眷戀的過去開始,慢慢地重新出發。
但沒有幾個月,Sherlock回來了。
他回來的過程彷彿像個神話、一個奇蹟,所有人都歡天喜地的迎接他,甚至連蘇格蘭場的警員們也無一例外,其中最開心的,當然非John Watson莫屬。Mary看著自己的前夫又重新活了過來,再次散發從前的光采,她知道自己該向後退去,因為此刻,John的人生故事將與另外一人一同編寫。
那之後直到現在,又過了幾年,John與Holmes終於又即將踏上人生的另一個里程碑——而這或許都要歸功到Sherlock他哥,Mycroft,對於通過英國同性婚姻法案的莫大貢獻。所以,現在這個時刻,在這裡,充滿春天美好的氣息、花團錦簇的庭園,她正參加著她前夫John H.Watson的婚禮。
主持人正介紹著新婚伴侶的戀愛過程,John和Holmes坐在鋪著乳白色桌巾的長桌的背後,十分幸福的微笑著。
而Mary只是依舊平靜地看著這對甜蜜的伴侶,偶爾與坐在自己身旁的熟識或不甚熟識的人攀談幾句,一切都感覺相當平淡,直到她聽見主持人說出了一句話。
「………他們在一起的這『11年』,儘管有過不少折難,但他們都仍然深愛著對方。」
『11年』?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這個字眼聽起來十分的刺耳,她略微一算,就得知了主持人完全把John和她在一起度過的那三年歸進了『他們』兩人的戀愛史當中。她不禁覺得好笑,沒錯,最後的確是Holmes成功的贏走了曾經屬於她的愛情,或許到底是否屬於過她還存有爭議,但聽見自己花費且對她人生相當重要的那些歲月,在別人口中變得這麼不值一提,她真的心情好不起來。
或許她不該這麼介意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或許那個主持人壓根就不懂得今天結婚的伴侶的詳細過去,他只是照著一般、通俗地那套說法為今天的場合增添幸福美滿的氣氛。是啊,她的那三年,或許她真的不應該這麼介意。
宴客中的吵雜與歡騰沒有讓她持續思考這個問題太久,在結束一些儀式後,到了自由享用婚宴外膾的時間。
她站在原地,餘光瞥見John正朝自己這裡走了過來,她放下手中的餐盤,用紙巾擦了擦自己的嘴巴和手,轉頭過去等待著面對她今天的關卡。
「Mary,」她聽見她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喚了聲她的名字,曾經這一切是感覺那麼自然,如今卻顯得疏離。「我很感激妳今天能夠到場。」
她壓根也不想來也不覺得自己該來的,只是拒絕別人的邀請是件非常無禮的事,所以她今天還是選擇了出席。
「不會。」她微笑。「新婚快樂,我誠摯的祝福你,希望你幸福。」或許沒有人會相信,但這是她的實話。
「謝謝。」John似乎有點害羞地低下了眼。
「絕對不要像對我一樣對他,」最好解除尷尬的方式就是揶揄,她看見John對自己笑了。「我怕你又要結第三次婚。」
「Mary!」John哈哈的笑了,此時有一個頎長的身影走向了他們,臉上掛的笑容幾乎可以說是幼稚的炫耀與敵意,Mary在心中嘆了一口氣。
「He won't。」Holmes替John回答了自己的揶揄。「還有他一直是我一生中,對我最好的人。」
Mary看見John不可置信地轉過頭「Sherlock!」望向他的同事、朋友兼丈夫,而臉上那瞬間萌發的喜悅的表情和明亮的眼神,讓Mary一瞬間意會到,這個曾經跟自己結過婚的男人,往後即將和他身旁的男人過上一輩子。她幾乎毫不懷疑的認為,從他們此刻相互凝視彼此的眼神中,她相信他們的愛情,一定會持續至一生。
明白到這點後,Mary突然覺得,如果有一個人會屬於一個人一輩子,那關於他生命的說明的確是應該忽視所有其他的過客,只以那個人作為中心編撰他的年史。而Sherlock無疑地,是John這一生最愛的人,那麼說真的,其他人在他們的故事裡充其量都只是個配角。
在此刻,Mary已不為主持人說的那句『他們在一起了11年』感到不平,她只是舉起了她的酒杯,向Sherlock致意微笑。
「Congratulations,for you two。」
婚宴鋼琴手所彈奏的旋律如此悠揚,婉轉地飄入了她的心頭,她感到自己也彷彿輕快、明朗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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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erlock/HW】02. Love History
「John,」Sherlock終於從書本上抬起他的眼睛,淡淡地望向那個明顯有話要說的人。「Stop thinking and considering。That's annoying。」
「U got question,just ask。」偵探平靜的眼神簡直有種穿透力,John時常覺得自己根本無所遁形。
問題是出在於昨天一次日常性的談話時,John發現了他一直以為對除了破解謎題與危險較量之外都毫無興趣的Sherlock,其實也談過戀愛。
在這之前John雖然有過懷疑,但在初見面沒多久時Holmes向自己說的那句:「I married to my work。」讓他也真的相信了,愛情這種事,的確不在Sherlock的領域裡。而之後的辦案過程中,雖然Sherlock顯現的並非對人性全然的無知,他甚至相當了解人們的習性、心理態度等等,但John也都只是把它定義成Holmes的觀察智慧。
因為眼前的這個人,怎麼樣也想像不出來���墜入愛河的樣子(除了他看見兇殺案時閃閃發亮的眼睛是有那麼點類似),但就在John一如既往苦命地服侍大偵探先生進用早膳而正幫他作著燻雞蛋三明治時,因為蕃茄片沒有了他正想拿蕃茄醬代替,剛好從超市回來時買了一瓶,當他打開瓶蓋,卻馬上聽見原本在客廳裡蹲坐的Sherlock急忙地向自己走近。
「John,不要蕃茄醬。」那嚴肅的表情簡直像是要阻止什麼犯罪罪行。
「可是蕃茄片沒有了,用這替代不行嗎?」John看見Sherlock強烈的搖頭,那眉毛皺得可以捏死一隻蚊子。
「蕃茄醬當然不行替代蕃茄片!」Sherlock正經的說道。「水果跟稠狀、不知名的液體是不能夠比較的。」
「what?那都是蕃茄啊,」難道變成稠狀就不是蕃茄了嗎?有時天才的堅持真難以理解。「…wait,可是你不是吃義大利麵的紅醬嗎?你也吃燉蕃茄啊,那裡面都有加蕃茄醬啊!」
「那不一樣,那是熱的,當然可以。」Sherlock像是不可置信地理所當然回答道。
「這…冷的是差在哪裡?」
「John,就是『不要加』就對了。」Sherlock迅速地把同事兼好友手中的蕃茄醬瓶抽走,並嫌惡地看了它一眼就隨手丟進了水槽。
「Hey!那還可以..」John無奈地看向水槽,那裡充斥著一些他不想了解的『內容物』。「Sherlock,你知道嗎?要是你不吃,我也還可以用的,而且要是你對你的餐點這麼吹毛求疵,以後麻煩你,自己做!」醫生冷冷地給了那名正無辜看著他的大偵探一個白眼。
「噢,拜託,John。」白目的孩子還一臉不知道自己犯錯的無辜模樣。「你不會這樣就生氣吧?」
「喔我當然沒有,我只是為我新買的蕃茄醬感到悲傷!」John回答,再接再厲。「為你莫名其妙的執著替它感到悲傷!」
「oh,come on。」Sherlock也開始不耐煩。「我真不懂人們到底是對那紅色的液體有什麼樣的執念?」Holmes感受到John瞥了他一眼。「我就只是不吃它!不要把這個也搞得跟我不知道那該死太陽系知識那件事一樣的嚴重,John,你又不是女人,不要這麼吹毛求疵。」
「我的確不是,但吹毛求疵的是你,Sherlock。還有,我也懷疑有任何女人能夠容忍你這些日常生活上雞毛蒜皮的小事!」
「那可不一定。」Sherlock像是平淡的再不能平淡地回應了這一句,而John只是詫異地把頭扭過去看向他。「還蠻常有人願意忍受的,這我也納悶。」
回想起昨天早晨,John又忍不住為自己同事的自我感覺良好而皺了眉頭,但他���在是很好奇,因為當下Sherlock的語氣和講法簡直就像一個情場高手——雖然或許是他多想了,但難得探討到平常不曾接觸的地帶,John也沒有辦法壓抑住自己的好奇心,所以導致Sherlock一眼看穿了自己室友的心事,坦白說,John猶豫時就會特別的侷促不安,東晃西晃地幹一些無聊的蠢事,外加眼神時不時地飄向自己,鬼才不知道他有話想說。
「其實也沒什麼……」
「說。」Sherlock不耐地又換了一個詞。「問。」
「……呃,我先聲明我這樣問並不是代表我對你有興趣或是什麼的…」
「廢話少說,John。」
「你以前談過戀愛嗎?」單刀直入。
「……定義戀愛。」
「跟女孩子…呃,『好』過嗎?你昨天說有許多女孩願意忍受你,所以你讓他們忍受了嗎?」唉唷,問題一口氣說了出來真是輕鬆。
「這很重要嗎?」Sherlock挑眉看看John。
「我只是好奇啊……你不是說有問題就問…」
「你也不是常常忍受我嗎?」
「唉,也是……我不是那個意思,但、算了,『除了我』,還有哪個女的忍受過你啊?」Sherlock總是能丟出一堆讓John冒冷汗的問題。
「你這個問題太廣了,恕我無法回答。」
「……那你到底有沒有跟女人交往過?」
「……」像是沒有辦法理解John在探討這個問題的執拗,Sherlock無語地沉默了一會。「有。」
「!!!!!!!!!!!!!」
以上就是醫生最寫實的反應。
「你是在開玩笑吧?你,Sherlock,談戀愛?」John神奇地上下胡亂地指著他的室友。
「……如果你將那個稱作為戀愛。」Sherlock像是早就預料到他會有這般誇張的反應。「那不過就是人類的日常生活觀察、體驗與實踐。」
「……………」不管那些個女孩是誰,John此刻都為他們感到很惋惜。
「……所以你沒有愛上過任何人嗎?」John疑惑又小心翼翼地問道。
但Sherlock只是瞇著眼看了他一會,然後起身走到他面前,臉突然逼近他眼前的速度快得幾乎讓John嚇得倒退。
「好奇嗎?…還是忌妒?」距離近得John感覺Sherlock的氣息呼在自己的臉上。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Sherlock就已經悻悻然地轉過了身,掉頭回去自己的沙發椅上繼續看自己的書籍。
留下站在原地的醫生臉頰慢慢變得粉紅。
「誰要忌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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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erlock/HW】01. Research of kiss
大偵探和他的醫生陷入了僵持。
或許基本上只有John H.Watson一個人陷入了僵局,畢竟名聞遐邇的Sherlock Holmes一向都是運籌在握的。所以可憐的醫生就這樣盯著他那煩人到可恨的室友瞇成一線、透露絲絲哀怨和某種莫名的脅迫感的澄綠色眼睛,空氣彷彿凝滯。
「……不行,容我拒絕,Sherlock。」
John堅定地回答著,儘管發表決心對眼前這個凡事只依循自己邏輯走的人,效果肯定是徒勞的。但至少他嘗試了。
「不。」多麼鏗鏘有力的單音節,卻沒讓從不錯過真相的偵探放棄執念。
「為什麼不?」Sherlock彷彿話才剛脫口,就聽見了John的嘆息。
「John,」被喚的那者嗚咽了一聲,像是這場對話本身就是一種折磨。「‘No’is not a reason。」
「For goodness's sake!」雖然老早就體會到這人的不講理,和他總是不知世故地追根究柢、尋求答案的那股拗勁,似乎他永遠無法理解──正常人所謂的『精神世界』是如何運轉的。但意識到面前的這雙眼睛現下是如此專注且——肯定是,相當認真地,凝視著自己——John忽然間警醒到自己身負教育的使命,教育這一個聰明絕頂卻也一竅不通的大孩子,讓他更能與現實世界(或者更好的說法是與正常人)接軌。
所以他只好屈就自己做一個詳盡的解釋,儘管在拼湊那些字句的同時,腦子裡迴盪的是『God,why me?』。上帝的安排總是奧妙的。
那雙淡綠色眼睛透明得像塊剔透的翡翠,顏色淺得有時幾乎就近似灰色,那樣稀薄而乾淨、不沾世俗的塵埃。但此刻John簡直要憎恨起他的無雜質、純粹、閃爍的明亮讓人無從躲避,和該死的,容易被他說服。
「Sherlock,我相信你一定有些很好的理由、很好的解釋,但我必須說你要求的事,我愛莫能助。」明明自己是應該說服人的那方,卻莫名心虛的迴避了Sherlock的眼睛。
John覺得他這刻簡直能預言——『為什麼?』。「為什麼?」Sherlock。因為這位偵探已經重複問了他這句話幾十分鐘了。
「John,你知道的,我也說過了——這純粹就是一項研究。」Sherlock不耐煩地皺起眉毛,似乎不相信他的好醫生會連續拒絕他的『請求』。「我相信,我善良的John,會願意為了人民的安全而犧牲奉獻自己的。」
其實John有時候覺得,大偵探Holmes並非真的不善社交辭令,他顯然比一般人都還理解人性的弱點,也很容易去煽動——只要他願意。
「但該死的,這才不是什麼這麼偉大的研究!」John瞪向Sherlock,因為他差一點就要答應了。
「我相信就算我們不『接吻』,外面的世界也會依然和平美好!」
是的,接吻。
當然,大偵探做事一向都有自己的目的,而啟發這件事的原因,就得要說到六天前他們所接到的案例——連續三起服毒自殺案件,受害者間毫無直接連繫,但每個人手中都同樣握著一條籤詩,還有了一張像是被刻意留下的check list——上面有一長串的人名,除了有三個人被刪去。然後奇妙的是經過驗屍報告和現場調查——他們的確都是自願且自發地結束自己的生命,並沒有遭到任何的迫害,有被害者甚至詳細地留下了遺囑交辦後事,絲毫看不出來有他人脅迫的可能。
但Sherlock就是Sherlock,僅憑籤詩的出處(它來自於一家特別的中國餐廳的幸運籤餅)和死者臨終前最後一筆通話紀錄和某位死者的心理治療師…等,就抓出了兇手。案件的詳細狀況就此略過,Holmes的確又一次大顯神威,但這案子奇特的地方在於——其實它並不怎麼奇特,它之間的架構性和縝密度比起往常的案子倒還算是鬆散許多,但這案子卻花了他們整整三天的時間,當然調查那張清單上人們的社交網路是有點困難,但是也不應該花上這麼久。Sherlock就是思考不透為什麼他們照著清單順序去告知且保護了『可能』的下一個受害者,卻只是遭到他們無情的對待,當然以「你可能會自殺」作藉口要取信於他人是有些無稽的,但也不應該有人會毫不擔憂自己的生命安危——所以很顯然的是,他們知道事情的狀況,他們甚至心中都有了兇手的人選,卻不願意招供。
直到最後一刻,他們假裝懈怠再去埋伏,果然Sherlock預測到了兇手下一個目標,也逮捕了他。
但他仍然不知道他是怎麼樣逼他們一一心甘情願地了結自已的生命,因為兇手並不像〈粉紅色研究〉裡以槍威逼人服毒的司機,這名男子就只是給了他們藥丸,其他的讓他們全權自主,甚至逮捕兇手後在他身邊的被害人還替他辯護、攻擊Sherlock,直到罪名確鑿也沒有任何一名清單中的人選擇去怪罪那名兇手。
而他只是一名年輕看起來沒超過二十五歲的男子,相貌平凡頂多只能算是溫柔可親,但名單上的所有人選——男人——似乎都不可自拔地愛著他,雖然Sherlock早就猜到了他們都是同性戀,但是,How?
所以名偵探又無法止住自己的求知慾,威脅了…呃,『請問』了兇手所謂答案。
「Cause I'm a good kisser。」玩笑和挑釁意味濃厚的話語,淡雅的微笑在兇手平凡的臉上漾開,而要不是John拉開了自己掐住他脖子的手,搞不好在他窒息前一刻他可以聽到真正的答案。之後這名男性兇手在送審時以『與其讓他們活在痛苦之中,我希望他們不如死得快樂。』為自己辯護,但還是以教唆自殺的罪名被送往某精神病院監禁了。Sherlcok也沒有放棄地問了他那群清單中的『愛人們』,卻都只是得到「他讓我感到非常幸福。」諸如此類不聽也罷的回應。
於是Sherlock又苦苦思考了三天���得其解,他並非不懂愛這種東西在世人心中就是一種全然盲目的事情,但他實在無法理解,要怎麼樣取信人心到這種地步?而且不是一個,還是一大群人爭先恐後的想為自己犧牲,這簡直匪夷所思到令人恐慌的地步,人心的脆弱和渴求溫暖有這麼荒唐、可笑、好利用成這樣嗎?
所以他決定實驗,首先,當然從他最親愛的Dr.Watson開始。
「No!」John又對Sherlock大喊了一聲。「我就跟你說了,Sherlock,那些受害者會愛上那個男的,那是他們的事。」「我才不管他是不是因為他接吻很厲害還是什麼的,我知道他就是個Psychopath!所以你也不要拿我來做那什麼奇怪、詭異的實驗,就算你求知慾旺盛也拜託你另請高明!Not me,Sherlock!」
「不然你指望我找誰?Mrs.Hudson嗎?」Sherlock一臉『別開玩笑了』的模樣。
「我並不認為找我就比較妥當。」
「會嗎?我覺得還可以接受啊。」
「oh…I……I hope u not。」John暈眩地嘆了口氣。
霎時間從四十分鐘前就對著他嘰喳不停的Sherlock,突然噤聲了、擰起了他的眉毛像是在思索,雙手扶上John的肩膀,沒幾秒後,表情相當認真地開口說道。
「John,你該不會是害怕跟我接吻後,會愛上我吧?」
還好John沒有喝茶。「什…?當、當然不是!」
但Sherlock似乎已經有了自己的斷定。「Fine,John。」一臉『我了解的。』拿開放在John肩膀上的手。
「Hey!」John幾乎想都沒想,自己的手就已經伸出去抓住了Sherlock。「Hold on…」
John看Sherlock的面部語言確信他已經認定自己拒絕的原因,純粹就是因為自己會……愛上他。他現在只想說一聲我的天。
「算了……」經過長時間的拉鋸戰,John還是依照慣例的舉了白旗。「你…要親就親吧。」
儘管他一講出這句話馬上就後悔了,但似乎總是比他技高一籌的大偵探並不想給他重新思考的空間,他就這麼,吻上了。
嘴唇相碰的剎那,John根本是完全呆滯,直到感覺到那片乾燥、並非屬於自己的唇瓣在自己嘴唇上摩娑,他突然感到肺裡的空氣都不夠給腦部供氧了,因為他現在腦子全是一片空白。對方吹到臉上的鼻息導致他略微地顫抖張開了點嘴巴,但Sherlock似乎誤以為自己在邀請他繼續,而力道又更加重地吻住了自己,之後甚至來回地咬住又放開自己上下兩片可憐的嘴唇,或許是生物本能反應在作祟,Sherlock親吻的步調又該死的美好且令人蠢蠢欲動,所以John他也不知道何時,自己也開始回吻了對方。
來來往往的相互迎接與退讓,John緊緊抓住Sherlock的手臂,而他則把自己牢牢的拴在懷裡,令人氣餒的身高差此刻簡直是完美的配合。
不知道親吻了多久,Sherlock才終於停下,喘著氣對他說。
「怎樣?愛上我了嗎?」
John只希望此時自己的嘴角並沒有無法克制的上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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