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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ng623 · 18 day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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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拉萨八廓街的转角，手中的转经筒随着脚步轻轻转动。阳光穿过五彩经幡，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忽然，一阵熟悉的歌声飘进耳中，那声音清澈如山涧溪流，婉转似云雀啼鸣。

我的心脏猛地收缩，转经筒从指间滑落，滚落在石板路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循声望去，一个身着藏青色藏袍的姑娘正蹲在街边，面前摆着几捆羊毛。她低头整理着羊毛，口中哼唱着那首我梦中听过千百次的歌谣。

"卓玛..."这个名字从我唇间溢出，轻得几乎听不见，却重得让我双膝发软。

她抬起头来，阳光正好照在她的脸上。那双眼睛——琥珀色的，像是被阳光穿透的蜂蜜，又像是圣湖中最清澈的水。一瞬间，前世的记忆如雪山崩塌般向我袭来。

前世的我，扎西，是噶举派的一名僧人。那一年春天，我去圣湖取水祈福，遇见了正在湖边放羊的卓玛。她赤着脚站在浅滩处，羊群在她身边散开，像一朵朵白云落在碧蓝的湖面上。

"师父，"她看见我，慌忙把脚从水里抽出来，湿漉漉的脚趾在石头上留下印记，"我这就把羊��走，不打扰您取圣水。"

我本该目不斜视，专心取水。但那一天，鬼使神差地，我回答："不急，让它们喝完吧。圣湖的水，众生皆可饮。"

她惊讶地抬头看我，阳光穿过她额前的碎发，在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那一刻，我二十年来修持的禅定功夫，竟敌不过一个牧羊女的眼神。

"师父？您没事吧？"今生卓玛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她不知何时已经走到我面前，手里拿着我掉落的转经筒。

我接过转经筒，指尖不小心触到她的手。那一瞬，仿佛有电流穿过全身。我看见她眼中闪过一丝困惑，似乎她也感受到了什么。

"谢谢。"我用藏语说道，声音有些颤抖。

"您的转经筒很特别。"她指着上面刻着的六字真言，"和我爷爷的那个很像。"

我当然知道为什么像——这转经筒就是前世她送给我的。那时她偷偷将它塞进我的僧袍，说："听说转动经筒一次，如同诵经一遍。我不识字，但希望我的祈祷能随你一起转动。"

"你...卖羊毛？"我笨拙地问道，只想多留她一会儿。

"嗯，"她点点头，指了指地上的羊毛，"家里养的羊，我纺的线。只是..."她咬了咬下唇，"今天生意不太好。"

"我可以帮你。"话一出口，我自己都吃了一惊。作为转世灵童，我平日极少与外界接触，更别说主动帮助一个陌生姑娘。

但她笑了，眼睛弯成月牙："真的吗？那太好了！"

我蹲下身，帮她整理羊毛。熟悉的触感让我想起前世，她教我辨认各种羊毛的品质。那时她靠得很近，发丝间有青草和阳光的味道。

"我叫卓玛。"她说。

"洛桑。"我回答。这是今生的名字，但我的灵魂记得，她曾经叫我"扎西师父"。

我们就这样在八廓街的角落卖了一下午羊毛。我向来沉默寡言，但对着她，话却出奇地多。我给她讲经书里的故事，她告诉我草原上的传说。路过的僧人对我投来诧异的目光——一个身着僧袍的转世灵童，竟与一个牧羊女相谈甚欢。

黄昏时分，羊毛卖完了。夕阳将布达拉宫染成金色，大昭寺的金顶熠熠生辉。

"我该回去了。"卓玛收拾着空袋子，"谢谢你，洛桑师父。"

"我送你。"我说。

她摇摇头："不用了，我住在城外的牧场，很远。"

"没关系。"我坚持道，"我...想看看羊群。"

她疑惑地看我一眼，但最终点头同意了。我们沿着拉萨河往外走，河面泛着粼粼金光。她忽然轻声唱起歌来，正是下午那首让我魂牵梦萦的歌谣。

"这是什么歌？"我问，尽管我知道答案。

"《仓央嘉措情歌》，"她微笑着说，"我阿妈教我的。她说，这是很久以前一位活佛写给他心上人的。"

我的眼眶突然湿润。前世的我，正是在读了仓央嘉措的诗集后，第一次对卓玛表露心迹。我说："若是活佛都能有情，我一个小小僧人，为何不能有爱？"

"你怎么哭了？"卓玛惊讶地停下脚步。

我抬手摸脸，果然一片湿润。"风大，"我撒谎道，"迷了眼睛。"

她凑近我，踮起脚尖："我帮你吹吹。"

这个动作如此熟悉，前世她也曾这样为我吹走眼中的沙粒。她的气息拂过我的脸颊，带着奶茶和酥油的香甜。我再也控制不住，一把将她拥入怀中。

"卓玛..."我在她耳边低语，"我找了你很久很久。"

她在我怀中僵住了，但没有推开我。良久，她轻声问："我们...见过吗？"

"在梦里，"我回答，"在每一世的梦里。"

她抬头看我，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彩："奇怪，我总觉得...认识你很久了。"

远处传来寺院的钟声，提醒我该回去了。但我舍不得放开她。前世我选择了佛法，放弃了爱情。那一夜，我跪在佛像前，看着她在寺院外等到天明，心如刀绞。当太阳升起时，她离开了，只留下一串脚印，从寺院门口延伸到雪山脚下。

"明天还能见面吗？"我问。

她点点头："明天我还会来卖羊毛。"

分别时，她突然叫住我："洛桑师父，你相信轮回吗？"

我回头看她，夕阳为她镀上一层金边，美得不似凡人。"我相信，"我说，"因为我记得前世。"

她的眼睛瞪大了："真的？那...前世的你是什么样子？"

"一个僧人，"我微笑，"爱上了一个牧羊女。"

她的嘴唇微微颤抖："那...他们在一起了吗？"

我摇摇头："僧人选择了佛法。"

"那牧羊女呢？"

"她等了一辈子。"我轻声说，"直到死去，手里还攥着僧人送给她的佛珠。"

卓玛的眼泪突然滚落下来："为什么我会觉得难过？好像...好像那个人就是我。"

"因为那就是你，卓玛。"我走回她身边，拭去她的泪水，"但这一世，我既不负如来，也不负卿。"

远处，布达拉宫的轮廓渐渐隐入暮色。经幡在风中猎猎作响，仿佛在诉说着我们跨越轮回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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