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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 Raven of War: Ouverture
Chris的書信抵達巫師堡時,時節正好入秋。 金色的麥田在山谷底下肆意漫長,於風裡化為一片流淌的金海,晨間連結山峰的山道上霜漸增厚,不久後道路便將被厚雪凍透,將巫師堡與外界徹底隔絕。 巫師堡的中庭裡,受雇的谷底居民正在卸���巫師們訂下的最後一批書信貨品,Chris的書信夾在其中,並將會是由此刻起,直到初春以前,Kyle能接到的最後外界信息。 導師將信件遞給他,目光滑過封泥時,暗色的眼熠熠生輝。蜂蠟上壓著一層格外小心的咒,用以掩蓋信息。儘管蠟上印的並非高深的咒術,刻意的中庸反使得其偽裝性更加淺而易見。他用雙手捏住信封,半透明的纖維溢出濃烈的林木氣息,像條金色的絲線,在巫師們乳白色的眼裡流動著。在沉默裡,他猜想他們早已摸透了他的身分。 Cartman闊步從堡裡走了出來,鑽入谷底住民的隊伍裡,他撕開一封包裹,裏頭塞著幾罐琥珀色罐狀蜂蜜與山胡桃木燻製肉乾。他短短一瞥,便將包裹重新封起。短短數秒之間,包裹裡洩出的細小的蜂鳴,足以使巫師們豎耳傾聽,捕捉到大氣裡轉瞬間細微的魔力波動。 Cartman傲慢地瞟了他一眼,掏出一枚金幣遞給送貨的谷底居民,將包裹拽進懷裡走開了。Kyle捏著書信,觀望著巫師們幽魂似的,陸陸續續支付酬勞。巫師們夢遊似地搖晃身軀與Cartman銳利的眼神都令他不安,彷彿他全身赤裸,無所遁形。他將書信帶進大廳裡,扔進壁爐裡,火焰貪婪地啃噬著米色的信紙,焦黑的口逐漸將精靈王國的訊息融化成灰燼。 以渴求知識為由的他們,各自懷抱著自己的秘密來到此地,巫師們對此緘口不語,對來者無條件地開放知識。這是巫師堡世紀以來的信條,泰半是為了換取各方知識並維持中立所作的妥協。短短幾個月裡,Kyle便察覺巫師堡藉著低姿態所吸納,並擁有的機密具有高度威脅性。巫師們太過精通隱藏,將貴重的信息同織網似地層層交疊,刺入日常生活中每一樣肉眼看來��不足道的事物之中。對術士而言,僅是曖昧不清的頻率、波動、音律或著氣息,都是包覆著每一個完整拼圖中的關鍵。 他知道當他們的手掃過那層蜂蠟,上頭林葉的氣息就已將他曝光。他源於自身反叛,為了逃避責任而孤身前來巫師堡的行徑;Chris對此事所感到的憂慮與不滿。王與后為即將入冬時,密林豐收後降臨的靜謐所感到的喜悅;以及人類劍士包裹在清澈靈魂下的思念,這一切都被展開,揭露在巫師堡內陳舊的宛如凍結的時空裡。矛盾的是,正式此地具有橫跨著時代的獨特透明性,Kyle才被其冷靜洞察萬物的特性所吸引。 但他很確信,Cartman前來此地的理由必定截然不同。 夏季時當他們在谷地祭典相會時,Cartman看來不過是個開朗、健談,稍顯孩子氣的人類王子,Kyle一度以為他憧憬的巫師堡的理由,是源自同樣對學識的迷戀。他步上螺旋階梯,重新在火光的引領下來到書庫,即便尚未入冬,包覆在陰影之中的石砌通道以散出寒意。提燈內的火光僅能微微喘息,即便精靈向來對火抱持著敬而遠之的態度,巫師堡裡凍結的時空卻令他不得不將火焰緊緊貼在胸膛前。微弱的火光裡,他能看見藏書書背上燙著的字跡,它們按照人類字母至末排列,紀載著Zaron大陸從古至今所有民族、土地與生物的歷史,每本書物的內容都已被他詳讀,清晰烙印於腦海裡。但正如每一道光後必然緊隨的暗影,這些藏書不過是巫師堡的一個面向。 Kyle穿過書庫,來到房內的盡頭,將手貼在磚牆上摸索著,凹凸不平的磚面被一層灼痛的酷寒包裹著,即使戴著手套,他也能感覺到指腹被扎得刺痛。但當他的手指按入其中一塊磚裡時,通往禁書庫的暗門緩緩地在他的足前展開。 大門敞開使門內的光線薄弱的火把更因氣流的衝擊,在陳腐的霉味裡不斷閃躲。Kyle拉緊披風,以免在濕冷的空氣裡瑟瑟發抖,除了他的呼吸聲,室內一片死寂,只有黑暗聳立於林立的書架中,他對棲息於禁書庫黑暗感到害怕,他們就像與死亡及破滅共生之物,在那裏頭沒有回聲,沒有盡頭,只有虛無。同時他卻感到一種致命的驅使力,令他無法自拔地聽從召喚,踏入黑暗之中。 他吸了口氣,將集中力放回書架上,視線在每一本書冊的封皮上滑翔,追著自己曾經完成的足跡。正如他無法拒絕虛無的召喚,Kyle也對自己飢餓地啃食著每一本藏書上紀載的知識的行徑所迷惑,彷彿他正將自己推近瘋狂的刀鋒上,而理智仍柔聲說服他繼續下去。他視線突然落空,茫然地重新著地於自己前一晚完成的書籍封皮上,紀載著致命性毒藥製作的配方書,它的左側應當是《死靈祭儀》,這本書卻不在書架上。 他瞇起眼,抓著搖晃的提燈朝書庫深處走去,禁書庫盡頭的牆面上有著一個磚大的通風口,一旁放置了一張小桌,此時壟罩在微弱的油燈光暈下。 Kyle走進小桌時,座位上的人仰首,已飽含輕蔑的細長雙眼注視著他。 他吸了一口氣,那本《死靈祭儀》正躺在對方的手肘下。 偌大的圖書室內,按照書類順序閱讀的他,與隨機選書的Cartman屢次在禁書庫裡爭奪同樣的書籍是件十分愚蠢,並毫無邏輯的事,次數之頻繁,讓Kyle合理懷疑對方是刻意為之。好幾回他想問,為何對方會出現在巫師堡?又為何他們總每每來到同樣的地方?渴求著同一本書?他們也許能共享知識,早在山谷下的祭典,他們便已結識,在山谷裡人煙稀疏的村落裡以年齡相近的王儲身分相識,又毫無預警地在此處再度撞見更是難得的默契。他熟知並非所有人類都能平等地將終年生活於密林中的精靈一視同仁,但人類王子安逸地融入黑暗的姿態,相較祭典時,對其身分鮮明的厭惡態度只勾起他的怒火,總讓他下意識高速運轉的腦袋分神,難以思考。 你拿了我的書。他說。 上頭寫著你的名字嗎?Cartman挑眉。 不好笑。 誰說我在開玩笑。你幹嘛不走開,去外頭看你的兒童百科。 Kyle從懷裡掏出拆信刀,插在桌面上。 你真是我見過最無禮的人類!我已經厭倦你整天和我搶書了。 Cartman盯著沒入桌面的刀尖,再將視線轉向怒氣沖沖的Kyle。 我說,你們精靈到底要知道這些做什麼呢?在臭氣沖天的泥沼地裏蓋詛咒博物館嗎來娛樂自己嗎?Cartman將刀拔起,揚起的聲調帶著慍怒。 那你又想做什麼,人類,沉溺在自我毀滅的力量裡嗎?Kyle咬牙切齒地回答。 傲慢之徒!別說的你好像很懂似的!Cartman吼道。 我怎麼可能不知道!你處心積慮就只是要阻擋我借閱禁書庫的書! Cartman瞇起眼,一抹興奮的暗影在他的眼底流竄。 誰知道,在這樣連蛆蟲都不願棲身的死亡夾層裡,精靈王子會對這些腐朽的禁術這麼執著呢?你真的是精靈嗎──還是不過是披著精靈皮囊的死靈? 要不是我只有半年,才懶得跟你吵這些──Kyle吸了口氣,正要打斷Cartman,視線卻不自覺被通風口外的風景引走了視線。一片血紅正逐漸墜落,吞噬了狹窄視野下所能視見的天空。 Kyle偏頭,聽見雪地裡細碎的墜落聲。 那是什麼? 廉價咒術,封山前術士們娛樂那些愚蠢平民的幻術表演。Cartman冷漠地回答。 不,不是那個。他咬唇,將半身壓在小桌上,將上半身靠向通風口。 Cartman詫異地瞟向通風口,朝下眺望,說道:是渡鴉。 巨大的黑色的羽毛隨著第一陣落雪在空中飛舞,漫無目的,卻又在漆上緋紅光澤的雪花裡瀰漫著惴惴不安的氣息,一根尾羽乘著風滑進Cartman手裡的書。 他將書猛然闔上,羽毛在拍擊聲裡被深深擒入書頁裡。 看完了。Cartman咧嘴笑了,將書遞給依然疑惑的Kyle。讓給你。
Raven of War: Overture
濃厚的黑霧凝聚在大氣裡,靜謐而柔軟,延伸至四周所能視見的所有方向,除了細小的風聲,漆黑裡不存在任何事物的輪廓,沒有方向,沒有時間,連他自身的樣貌都被遮蓋的模糊不清。他既不明白他身在此地的理由,也記不清是為何徘徊,只漫無目的地在霧中行走。 他走著。彷彿世紀之久。 一塊黯淡的光在遠方顯現,氣若游絲地閃爍著。但當他下定決心朝它前去時,光線逐漸變得明亮起來。 光的盡頭是間書房,鋪著勃艮第色的絨地毯,溫暖的胡桃木桌椅與書櫃整齊地林立於室內,壁紙是金綠的,在燭光下反射出璀璨的光。牆面上懸著一張法蘭德斯壁毯*,用亮面繡線交織出一對年輕愛侶的畫像,花朵與樹木環繞著他們綻放,張開斑爛的色澤,身段優雅的淑女坐著,目光柔軟地垂下。在她前方的貴族,���間擒著一顆血紅的心型寶石,他伸手探向淑女,正欲將手中的心交付予她。(* "The Offering of the Heart",1410年,法蘭德斯織畫) 這幅畫作的前景洋溢著豐饒與浪漫,畫作的邊際卻壟罩在一片深邃的黑暗之中。他端詳著壁毯,望得出神,過了片刻才意識到坐在胡桃木椅上的男人──Eric Cartman,正以古怪的眼神注視著他。 你在這裡做什麼? 他回過頭,視線落在對方捧在手裡的犢皮書。 他對那封皮的樣貌十分熟悉,因為封皮上的花飾圖騰與Cartman的性格毫不相襯,Cartman一直隨身攜帶,裡頭紀載密密麻麻的密語筆記。 他見過那本記事的內容,即將邁入夏季的時刻,Cartman將它與其它書籍夾在一塊,落在巫師堡的壁爐上。風將它的書頁吹翻,潦草的字跡被扯進火光裡。那時他經過壁爐,正好瞧見Cartman無意間遺忘的記事,在展開書頁的文字裡,望見一種隱晦而奇特的思念。 他沒有讀懂整頁記事的內容,因為匆匆回到大廳的Cartman將他粗暴地從壁爐前推開,在他從踉蹌中找回平衡時,Cartman已經記事重新拽回懷裡,脹著臉朝他大發雷霆。但無論Cartman當時的咆哮多麼無理取鬧,他只在其中意識到欲蓋彌彰後的脆弱感。 你不該出現在這裡。Cartman說,嗓音夾著矛盾的想望與抗拒。 你有什麼資格決定我該不該在巫師堡?他皺起眉頭,在Cartman眼裡浮現更多疑惑時,停頓下來。他發現Cartman相較記憶中要來的成熟,穿的並非巫師堡時那套簡便巫師袍,而是帶著毛皮的棗紅絲綢外衣。他覺得怪異,重新環視室內的細節,猛然意識到他並不在巫師堡裡。巫師堡中沒有這樣的書房。 人多少都有不願面對的掩藏事物。當時在壁爐前的他是這麼想的。那些潛藏於人們性格之下,極力掩飾的脆弱性,反讓人更接彼此的心靈。這顯示了在他們各自的人生之中,都具有著無法失去的珍貴之物,他們是有能力去愛的人。他可以選擇不恨Cartman,也許信任他──他可以嗎? 他倒抽一口氣,呼吸急促地後退,遠離Cartman。他開始重新記得發生了什麼。Stan劍鋒上的血。Kenny的��體。Cartman在地面上畫出的魔法陣。 Cartman從椅子上站起身,但沒有逼近。 所以,那本書真的很有效,對吧?我們沒有一人真正懂《死靈祭儀》的意涵。Cartman自嘲似地笑了起來。現在,我明白為何巫師總抱怨事情不按牌理發展了。 他停頓,眼神轉暗,變得深邃而渾沌,口吻壓著難以掩飾的狂喜。 我還真沒想過你會自己來找我,這是為什麼呢?難道這正是收割嗎?Kyle,你想要從我這裡得到什麼?我可以展示給你,你想知道的一切,只要你乖乖待在這裡── 他無法回答。他的心底沒有答案。惡寒從他的尾椎一路竄升,蔓延至全身,眼前的景象倏地崩塌了。他因恐懼而顫抖,身體被高速托拽,撕碎,甩入遠方。他反射性地握緊雙手,但撲了空,回應他的是一道粗暴刺眼的光。 Kyle喘息,瞪著炫目的光線發楞,許久才從重新拼湊出周遭的景象。 他躺在床上,浸泡於厚重的疲倦中,身體與意識的連結支離破碎,即使腦部不斷下達指令,身體僅是微微顫抖著,動彈不得。唯有他的頭部,勉強回應著指令朝側方偏轉。 他看見Chris因震驚撞到門框,發出巨響。 快去稟告王和皇后!!殿下醒了!Chris抹了抹睡眼惺忪的臉,對走廊吼道。 他想回答,喉裡只發出一陣混濁的氣音。一群穿著長袍的精靈將他團團圍住,他們的綠袍上沾著濃厚的藥草味,衣領上別著藤蔓交纏的銀蛇別針,是宮廷藥劑師的標誌,上頭的漿果圖紋艷紅而飽滿,彷彿隨時要迸出血色的汁液。他們用枯枝般的手指將他扳來扳去,在模糊的囈語中檢視他,他們機械式地測量體溫,觀察他的眼睛,與他四肢對外界的反應狀態,直到皇后奔進室內,直直撲上床,這群烏鴉似的藥劑師才紛紛散開。 他被皇后Sheila抱了滿懷,在衝擊後的餘波中,搖搖晃晃地看見尾隨在後的父王Gerald,王不發一語,僅是伸手環抱住他的妻子與獨子。Kyle被鉗的呼吸困難,疑惑地望向Chris尋求答案,後者卻僅是站在門邊,神情寬慰。 發生什麼事了?他清了清嗓子,語言卻破碎地摔在床上,他奮力地反覆嘗試了幾回,才講出混濁的句子。 別擔心這些,孩子。Gerald說,拍了拍他的肩。其他事情可以慢慢���。 對。現在你得先好好休息。Sheila抹著眼角的淚水,將他按回床上,一面輕撫他的前額,將他緊緊裹在棉被裡。她熱烈地要他灌下一大碗湯藥,堅決要守在床側,直到Gerald用Kyle還需靜養的理由將她勸走。 有很多事情需要你慢慢理解,但在那之前,我們希望你能先康復起來。Gerald對他說。 Chris重新清空了室內的侍從,屋內只留下他與一名年邁的藥劑師,在窗邊打著盹燉煮湯藥。 那藥讓我想吐。他說。 應該是因為你很久沒進食了。Chris點燃一捲扎起的藥草,將發散的煙撒在他身上,藥草濃郁的甜味讓他放鬆,噁心感也消退許多。 Chris,我在精靈王國裡嗎? 正是。 為什麼我在這裡? My Lord,正如His Majesty所說,比起擔心這些,現在你需要的是靜養。 Kyle盯著自己寢殿的擺設發楞,他的身體與大腦正在重新組織,將混亂的訊息與記憶重新整合為完整的、精靈王國樣貌。周圍的一切景象都十分熟悉,父王母后的樣貌,他們的體態與嗓音,侍從唯唯諾諾的態度,與自小在身側服侍他的Chris,這些事物與他的童年交織在一塊,深深烙印在他的記憶裡。但當他開始延展,摸索在那以外的景象時,突然意識到其中少了什麼,有個不自然的空缺,令他焦躁。 他扯住Chris的袖口,腹部翻攪,試圖起身。 Chris,Stan在哪?我的護衛,他在哪裡? 他不在這裡。 那是什麼意思?他是我的護衛,他應該待在我身邊的── 一股古怪而強烈的不祥在他的胸口蔓延。 你冷靜一點。他沒事,只是暫時不在國內。Chris一怔,但很快便收拾起吃驚,將他按回床上,察覺Kyle並沒有因此放鬆。他嘆了一口氣,問:你什麼都不記得了? 我。我記得Cartman的詛咒。Kyle舔了舔嘴唇。你氣炸了。 我當時確實是氣炸了。Chris平靜地說。 我做了差勁的決定,Stan試圖安撫我,他覺得是他害我中了圈套,他想要彌補。 Chris沉默地聽著他的陳述。 我覺得糟透了。我從來沒有感到這麼虛弱過。Kyle回憶起當時的狀況,但記憶依然模糊不清。當晚Stan攙扶他回房後,他全身發冷,異常疲倦,告訴Chris與Stan他要提早休息。Stan沒有離開,他守在床側。夜裡有人打翻了燭火,但他實在太疲倦了,試圖讓自己起身查看情況,卻昏昏沉沉地無法清醒。他記得他的名字被反覆喊叫著。他被橫抱起來。馬車輪軸在道路上行駛的聲音粗暴的幾乎要解體似的。 已經將近五年了,My Lord。 Kyle抬起頭。 那��深夜你開始高燒,陷入昏迷。我們連夜趕到巫師堡,巫師掃遍堡內的典籍,找不到任何解咒的方式。 Chris的眼神突然變得有些駭人,即使他的口吻相當冷靜,Kyle依然能感受到其中壓抑的憤怒。 那人類雜種的詛咒,請原諒我的用字,打斷了你與森林的連結──你無法再從自然力量獲得生命力,我們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帶您回來,回到精靈的土地上。巫師說如果不這麼做,情況可能惡化的更迅速。 Kyle難以置信地瞪著Chris,對方的神情沒有一絲玩笑的意涵。 我們嘗試了所有的方式重建你跟自然之力的連結,藥劑師掃盡了國內所有能尋獲的珍稀藥材與配方,但沒有一樣有用。 Chris抬起頭,目光直視Kyle。 你能提早醒來簡直是奇蹟。 提早。Kyle停頓。提早是什麼意思。 His Majesty已親自宣布您的繼承儀式會在三個月後舉行,正是因此,Stan奉命為您的繼承儀式進行準備。 什麼!?Kyle瞪大雙眼。等等,我甚至不到三百歲──而且按照你說的,我昏迷了快五年,現在我甚至無法自由移動身體,怎麼可能繼承? 您知道繼位儀式是怎麼運作的。繼任者的名字得在繼位前一年就由先知奉給聖樹,請求祂的同意,這是已經敲定的事,我不覺得His Majesty會改變心意。您會在這個時候醒來,也許是聖樹的祝福,希望您在繼任前有所準備。 你們嘗試了所有的方式都沒有成功,所以……你們連繼位儀式都賭上了?你們瘋了嗎? 精靈傳統繼位儀式裡,卸任的王要將畢生累積的智慧與被自然所加持的權杖,在王國中心的聖樹下賜與新任的王。當天清晨,飲用聖樹所墜落的晨露將給予新王祝福。晨露中所蘊藏的,是匯集了森林初生至今,所有生死循環的能量,也是最初賦予精靈一族生命的巨大能量。曾有先知形容,那龐大的生命力甚至能令亡魂起死回生。 Chris吸了口氣,解釋:我們都希望能夠樂觀地看待這件事。但My Lord,你很清楚和自然失去連結的精靈只會逐漸衰竭而死。我很抱歉這麼說,但你是精靈王國唯一的合法繼承人,我們負擔不起失去你。你必須好好休息,接下來的時日,我們會竭盡一切讓你能準備好繼位。 Kyle咬唇,不再說話,只覺胸口隱隱作痛。 儘管如此,My Lord,我很高興你能回來。Chris沉默了片刻,說。 他躺在床上,閉上眼,苦澀地消化著超載的訊息。
◇
一對雙眼注視著他。 它飄動在大氣裡,無聲無息。 Kyle別開頭,不安地將視線別開。倚著落地窗���的藥劑師睡的昏沉,懸在空中的月光皎潔地撒入室內,在地毯上留下銀粉似的光。他聽見聲音,隨著那雙眼在黑暗裡滑動,暗影從室內的角落墜落。它的步伐沉重地踩在地毯上,朝他逼近,那宛如骸骨碰撞的移動聲,飛散在風中的黑霧,使月光瑟瑟發抖。 他希望藥劑師能醒來,它就會離開。但藥劑師無法聽見它的聲音,唯有他能。他感覺到它冰冷的吐息,它落在床上的銳利爪子,它的低語。他看不見它,動彈不得。但它一直跟隨著他。無所不在。蓄勢待發地要將他吞入肚裡。
◇
他抹了抹臉,讓皇后勾住他的手。 她露出滿足的微笑,領著他踏進灌木林間的小徑上。他開始習慣每日早晨皇后親自攙扶著他,在花園進行的步行活動。他的身體正在復甦,重建昔日的肌肉記憶,進程十分緩慢,但已足夠讓他無礙地使用自己的四肢。 她興致盎然地談論著天氣,與花園內新植花卉生長的狀態,Kyle揉了揉鼻骨,心不在焉地回應。夜裡頻頻顯現的影像使他心神不寧,它們不同於夢境,真實的讓他無法安睡。馬匹的長嘶聲穿過五顏六色的灌木叢,端到小徑上時,他還意識混濁的無法馬上反應過來。 Sheila皺眉,領著Kyle先到花園內的涼亭歇息,要Chris去查探了騷亂的源頭,自己則涼亭內踱步。Kyle坐在長椅上,漫不經心地摩擦著相貼的十指時,隔著灌木叢聽見Chris的說話聲。 你應該要一周才能回來,我希望你沒累死坐騎。 我準備了備用馬。非常多。答覆的聲音因急喘聽來相當破碎。 Kyle倏地站起身,瞪視著Chris一路穿過灌木叢,回到涼亭回報,他尾隨在Chris身後,在涼亭前單腳跪下。低著頭,他的身形大半被佇立於Kyle前方的Sheila遮住,但若影若現的輪廓仍舊讓Kyle的心爆跳。 Her Majesty同意在這裡接見你,但陛下希望His Majesty在場,你必須等。Chris說。 謝Her Majesty饒恕在下的唐突。他說,嗓音中有著無法掩飾的狼狽。Kyle能感受到對方身上散發的急切,但Sheila在的場合他基於禮數無法回應他,這樣的迫切感讓他備感挫折。意外的是Gerald來到花園時,只帶著幾名貼身侍從,場面對稀鬆平常的對談來說顯得嚴肅,對正式會面又顯得太過隨意。 Stan Marshwalker,我希望你捎來的,是我期盼已久的信息。Gerald步上涼亭,站在妻子身旁,他伸出手,示意要Stan抬頭。 屬下相信您不會失望的。Stan從懷裡掏出一封信,呈上。侍從接過書信,交付給Gerald。後方的Kyle看不清書信的內容,但其父閱讀時,異常嚴肅的神情彷彿他早已等候這音信許久。Gerald細讀之後,將書信折起,塞進懷裡。 做得很好。因為你的辛勞,儀式能在預期裡舉辦。 為此,屬下額外捎來賀禮。 喔?Gerald挑眉。 Stan吹了口哨。一名身影搖搖晃晃地從灌木叢間走了出來。 這位是Jimmy Valmer,Zaron聲名響赫的吟遊詩人,特意為此前來恭賀。 參見His Majesty。跛腳的吟遊詩人在Stan的協助下躬身行禮。 我很期盼能聽見你的演奏,不如你待會就在花園為我的皇后獻上一曲?Gerald歡快的嗓音也帶起了Sheila心情,她收起對騷動的不耐,揚聲贊同。 悉、悉聽尊便。 Jimmy在侍從的引領下退開。Gerald將目光重新落在Stan身上,說:我希望能從你口中得到更多此行的細節,用餐後我會在書房等待你。 Stan再度躬身行禮。 現在,容我在皇后的伴隨下享受漫步花園的時光。Gerald望向Kyle。我將此地留給你和你的部下敘舊。 他伸出手,召喚Sheila,她凝視著Stan片刻後,提裙迎向夫君的手,侍從尾隨著王與后,並領著Jimmy再度踏上小徑。 Kyle終於在隊伍散去後看清跪在涼亭前的Stan,他的拳擱在膝上,因過度緊握而關節浮突,彷彿費盡心力克制著自己。 Stan,你可以起來了。Chris開口,他最後的音節還在大氣裡發散,Stan已倏地從地上跳起,衝向Kyle,將他拽進懷裡。Stan的動作太快,來不及反應的Kyle僅是愣在原地,他抱得太緊,壓的Kyle雙肩發麻。Kyle沒有掙扎,因為Stan微微發顫的身軀裡,能隱約聽見呼吸中伴隨的哽咽聲。 對不起,你身體還沒完全恢復吧。過了片刻,Stan連忙鬆開Kyle。 Kyle搖頭,仍然有些詫異,近距離見到Stan,感受到對方身上的氣息時,他才赫然驚覺,對他而言短暫的一瞬間,時光卻實實在在在Stan身上流逝了五年。難以在精靈身上察覺光陰的變化,在身為人類的Stan身上,變化深切地體現出來。他們初次相識時,Stan只有15歲,如今在他面前,Stan的骨架已變得寬廣,身材高䠷,嗓音也低沉的多。 我好想你。Stan用雙手捧著他的臉。 我不懷疑。Kyle笑著,回抱如今姿態有些陌生的Stan,原先佔據在心底的不安預感變得模糊,必定是他將思念的焦躁與不詳混淆了。 我知道你們很開心,但就個人來說,我不建議你們在這裡接吻。 Chris任由他們相擁了許久,終於發出一聲嘆息,打岔。於是Stan側頭親吻Kyle的前額,惹得後者不住輕笑。 抱歉,Kyle。還有工作要做。Stan依依不捨地滑出Kyle的雙臂。 我以為他是我的護衛。Kyle朝Chris板起臉。 暫時不是。Chris無視他的抗議。 不會太久。Stan莞爾,走向涼亭外的Chris。 Kyle抱胸,摸著長椅的座椅坐下,他的目光追著緩步走下階梯的Stan。斑斕樹影的碎影打在他略顯陌生的側臉上,笑意迅速地消退,那裡容不下昔日的稚嫩,沒有陰柔,取而代之的,是Kyle不曾見過的淡漠。
◇
室外展開的枝枒逐漸被一條條花簇編織的藤蔓覆蓋,隨著厚實的葉片蛻變,換鑲上一層漆亮的金橘時,也牽引為放射狀的空中道路,一路邁向聖樹的根前。入秋的寒意輕輕在葉脈上騷動,登基之日已將降臨。 從書房朝外眺望,能一覽無遺地望見戶外景象的變遷。儀式本應在初春舉行,卻落在了秋季,因此舉國上下在完美完成儀式投注了所有心力,無暇分神。Kyle擒著鵝毛筆,目不轉睛地望著侍從與傭人來回穿梭在庭院裡,試圖在裝飾上重現春季生機盎然的景象,他們交談評論的聲音不時勾起他的注意。 當他的身體狀況被宣告穩定後,他便獨自被困在書房裡,在蜿蜒的輕煙裡過目一疊疊紀載著只有皇室成員能過目的機密書卷。起初Chris與Stan會在整頓完手頭上的工作後抽時間來見他,但漸漸地他們無暇來訪,使他只能貪婪底注視著他們暗青色的影子,偶爾與護衛軍的足跡一同滑過他的窗下。 他揉了揉前額,乾草燃燒的氣息令他有些恍惚,使他進度遲緩,但要藥劑師不斷補上乾草是他的命令。他要他們日夜不停地焚燒,任由濃霧盤旋於任何他所駐留之地。煙霧阻擋著夜晚的記憶,那些渾沌的幻象,使它們不在日間溢出,侵入他的每一寸光陰與記憶裡。他能清晰記得夜裡每一回噩夢降臨時的細節,彷彿他們緊咬著他不放──冷霧裡搖曳的柔光,蠢蠢欲動的無數黑色輪廓,它在破碎的光點裡浮游,尾巴掃過他的足前,留下一片碎裂的厚霜。光點被它巨大的翅膀擊碎,殘片卻仍像隧道盡頭的引路燈,引誘著他向前,把他們拽近。Kyle心知光後通往的是何方,他知道對面火光的熱度,書頁翻動的聲音是什麼樣子。這不是夢,而是召喚,讓隱藏在胡桃木氣味裡的青年得以輕易穿過迷霧,將意識扎進他的體內,迫使他們被擠壓成模糊的結合體,穿透彼此的靈魂。他拒絕去理解,拒絕向前,即使停滯的酷寒凍的刺骨,也不願看再去窺探火光後的景象,寧可任由它在每一次漫遊的路徑裡畫出一條條森白的脊骨。 鵝毛筆從他的手心裡掉了墜落,筆尖落在桌面上,在文件邊緣濺出一片赤色的墨漬,Kyle即刻要重新抓起筆,將墨跡掃出紙面,卻發現手僵在空中,不聽使喚。秋季儀式。離死亡太近。不吉。他的手失去溫度,無比冰冷。停止。他在心裡大吼,猛然將握起的拳打在桌上,力道之大震的墨水瓶彈了起來,翻覆的墨濺在他手上,黏膩地像血。他的手心發麻,緊握的拳顫抖著,分不清是恐懼還是憤怒。 他抬頭,目光再度飄向窗外,禁衛軍手持旗桿上的鉻綠色正在飄揚,那姿態與Stan的披風漂浮在風中時如出一轍,但它一溜煙便逃出了他視線,彷彿窗外的一切景象都與他毫無干係。
◇
司祭將新編的冠冕按在他頂上時,蜿蜒的枝枒在秋季時已落光了葉,比起傳統繼任儀式上象徵著生機的綠冠,那交纏的藤枝看來更像公鹿銳利的角,迅猛而驕傲。 他跪在聖樹前,被茂密的樹冠壟罩在下,Gerald微傾的權杖落在他的頭頂上,青色的光霧由鑲於杖上的寶石裡溢出,雨水似地打入他的前額。Kyle仰頭,望見日光照耀在聖樹上,青綠色的葉一如初春時柔軟稚嫩,在陽光裡發出璀璨的光芒,它窸窣的嗓音潮水似地沖刷著他,溫柔卻安寧地將他裹覆在裡。他用雙手捧著聖樹新葉製成的杯,一口氣飲下露水,它成了一道光,凝聚在他的胸口,暖意清明地穿透了他的身軀,驅散了原先冰冷的四肢,接上了光,熱氣穿透他的全身,一直到末梢,彷彿新芽要從指尖迸發而出。 Gerald用雙手將他扶起時,臉上揚著滿足而驕傲的笑意,但在Kyle眼裡,聖樹搖曳光芒下的父親卻瞬時顯得格外衰老。他握著父親的權杖,居高臨下地掃視聖樹前整齊站成兩排的出席者,一齊跪下向他展示忠誠,皇后、司祭、臣子與衛隊,躲藏在衛隊後的Chris用衣領抹了抹眼。 他轉頭望向晴空,雲層像隻被風切碎的巨龍,它的影子墜落,被聖樹輕柔卻堅定的祝福逼退至遠方。聖樹給了他新生,令它無處可躲。他緊握著手,感覺到權杖的重量,寶石發散的光湧現著希望。 他再度環視了出席者一眼,莫名傷感。
◇
Stan從草地上翻起身,單手貼在劍鞘上,黃昏前壟罩著一層陰影的湖面漾出騷動,映在裏頭的鐵灰天空與顫動樹影被一抹晃動的人影打亂了姿態。但他抬頭認出正悻悻然穿過湖畔朝他走來的對象時,貼在劍鞘上的手便鬆開了。 Chris說你在這裡。噘著嘴的精靈掃視著湖畔,漫不經心轉動的頭比起辨識四周的景象,更像是為了發洩滿腔暴躁的情緒。 你一整天都在這裡嗎? 仰視著他,Stan聳肩。 Kyle發出鄙夷的嗤聲,粗魯地踹著野草在Stan身旁坐下。Stan即刻意識到他頭上樹枝紮成的冠,被強硬地固定在毛帽上,給人一種不合時宜,固執的孩子氣印象。 我真不敢相信那些老古板竟然不讓你出席任何場合,用什麼聖樹不容忍不淨靈魂的藉口── 他咕噥著,Stan搓了搓手,沒有答話。 你真該看看Chris的樣子,晚會上他醉的簡直連話都講不清了,我從沒見過他喝到神智不清的樣子。 他大概高興地要瘋了。Stan欣慰地笑了。 我想是吧。Kyle揪著野草,停頓了片刻,悶悶地說。我真希望你也在那裏,為我驕傲。 嘿。Stan用肩膀撞他。從今以後你就是王了,你不開心嗎? Kyle嘆了口氣。 你知道我一直在外旅行的原因就是這個吧? Stan沒答話。 我一直不想承擔國主的責任,旅行就是為了不去想這些事情。我知道這一天終究會來,但不是這種方式。 Kyle抱膝,吸了吸鼻子。 父王在儀式裡看來老了好多,他一定分給我太多自己的能量,我卻只能裝作什麼也沒發生。我真是孩子氣── Stan搖了搖頭。 Kyle吸了口氣,望著湖泊吸收了環繞在湖畔樹群的影,與天空的顏色,靜謐的岸上只有葉叢細小的碎波迴盪於空中。逐漸轉弱的日光讓視野變得模糊,風在湖上激起的波紋也顯得黯淡。 這裡很像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才離宮殿六英里,我以前竟然從沒注意到。Kyle說,轉向Stan。 正確來說,是我的第二次。Stan莞爾。如果不是傍晚,看起來會更像的。 Kyle想在他的回應裡找到得以調侃的地方,但他凝視著Stan的臉,望著黏在他邋遢的短髮上,卻一時之間失去了焦點。Stan的笑意很溫柔,那雙藍色的眼卻在微暗的天色下閃閃發亮,隱藏著一種令人驚駭的集中,好像要穿破他。Kyle搶在忐忑從心底漾出前伸手揪住Stan的領,輕輕吻上他的唇。Stan愣住了,Kyle仍是反覆吻著他的唇,一面將他放倒在地上。 這是做什麼?Stan問。 索取我的登基賀禮。Kyle翻身騎在Stan身上,說。 我以為我已經給過你了。Stan的視線落在他的下腹與Kyle的鼠蹊部相貼的地方,嗓音有些乾澀。 我有種感覺。Kyle低下身,將Stan的視線逼退到自己臉上。你帶那個吟遊詩人回來,其實是為了討我父王歡心。 嘿。 看看我父王,幾乎讓他寸步不離的跟著。 天啊,你讓我無可否認──Stan喘了口氣。 你這條狡猾的蛇。Kyle拽著他的領口。 你撬掉晚會的理由就是為了找我算帳嗎? 我可沒忘記自己的身分,意思意思聊了天也喝了酒。Kyle理直氣壯地說。 我想也是。我能聞到酒的味道。 但我夠清醒到來這裡找你了。Kyle在Stan的額頭上拍出一聲輕響,雙手交疊,笑嘻嘻地趴在Stan胸前。我想知道,Stan,你不在我身邊的時候,都在想些什麼? 很多事情。Stan瞇起眼,沙啞地說。 Kyle預期Stan談自己的工作,談儀式漫長的準備過程,談他獨自被派遣時的旅途細節,但Stan沒提及任何一項,彷彿那些事物毫無價值的不值得一提似的。即使從他的表情裡看不出來,Kyle依然在一瞬間就察覺了Stan的勃起頂在自己身上,他沒有立刻反應過來,一時之間迷惑於預期與現狀間的落差。他遺失了Stan青春期快速蛻變的那段時光,在記憶裡Stan對他的感情不曾以如此輪廓鮮明的慾望表現出來──他總是那樣羞澀與沉靜,現今由他身上發散的體熱彷彿在強調著,隨著時光流逝越漸濃烈的執著。 原來今晚醉的是你。Kyle的胸口凝著一團熱意,使他不自覺伸手撥開散在Stan額前的瀏海。 我可沒喝任何含酒精飲品。 但你的心醉了,不是嗎? 那聽上來很詩意。Stan帶著笑意的聲音飄在空中。 別挖苦我。Kyle的指輕輕下滑,撫摸著Stan的側臉與額。 我會因為猥瑣國王被斬首嗎?Stan的眼閃爍著光。 今晚不會。 你確定嗎── 我可是王,你有我的批准。 Kyle用下體磨蹭Stan,Stan揚起下巴,後腦壓進草地裡,閉起雙眼,拉出一聲急促的長嘆。Kyle伸手去探Stan隔著衣物被磨蹭的發熱的褲頭,卻在半空中就被Stan攔下。 怎麼?Kyle狐疑地望著Stan。 是補償你的禮物,應該由我來做。 喔,你又知道我想要什麼了?Kyle瞇起眼,戲謔地笑了。 Stan翻起身,將Kyle反壓在草地上,深吻他唇上還沒徹底消散的笑意。Stan的吻帶著吐息的熱氣,他的汗毛發顫,體溫發燙。Stan解開Kyle的外袍,伸手來回撫摸他的陰莖,Kyle發出悶哼,隨著Stan的觸碰擺動著腰。他讓Kyle的性器在手裡變得黏稠,喉間溢出滿足的嘆息。 Kyle抹了抹額前滲出的汗珠,將冠帽滑落在地時散落的紅髮後撥,重新調整姿勢,讓Stan的身體夾在他的雙腿之間。 請便吧。他說。 你的禮儀去哪裡了?Stan扳開他的腿,朝他的鼻尖輕聲說。 說的好像你又多懂禮節一樣。 Stan扯下Kyle的長褲,Kyle一腳將它踢在草地上,並伸手擰了Stan的臀部。Stan揚眉,報復似地托起他赤裸的臀,用指稍微擴張後便將勃起的陰莖插了進去。Kyle弓起身,因緊張不由自主地退��,Stan笨拙地將他按回地面,一面深入一面吻著他的鼻樑與前額。 天啊,你原本只是個孩子。Kyle嗚咽地說。Stan在他的體內膨脹,翻攪,隨之融化,他攀上Stan的頰,一路滑落,最後環住對方的肩。 不再是了。Stan低聲回答,一鼓作氣輾進Kyle的身體裡。 Stan斷斷續續的侵入與親吻使Kyle暈眩,一面規律地擺動身體,一面輕撫Kyle後頸的挑撥更令Kyle難以把持自己,他胡亂攀著的手與Stan的披風糾纏,彷彿索求著Stan更為深入地內探。 他的恐懼被揪了出來,在大氣裡飛散。偶爾他會認為Stan對他的感覺會隨著年歲增長而變得遙遠,在界線分明的階級與種族隔閡下,朦朧而壓抑的逐漸化為純粹的憧憬。他不懂Stan對他是什麼感覺,不懂人類的愛戀與感情最終會以什麼樣的方式展現出來。但現今逼迫著他全面潰散的渴望,令他意識到Stan的真實,像團焦躁的火,尋求得以燃起焚燒的地方。他原不是火,如今從他血骨裡爆發的慾望卻能融盡Kyle的世界。 Stan扯掉披風,拒絕讓Kyle打亂節奏,他緊迫逼人,Kyle頻頻被那熱鈎的在草地上拱身,卻又被Stan扳直,再度壓制回掌控裡。他嗚咽地呼喚對方的名字,推擠著Stan的胸口,希望對方放緩節奏,但Stan沒有妥協,要他用全身去容納他,感受他,成為他的容器,一次又一次臣服在恍惚的熱潮裡。 Kyle喘息著揚起頭,視野裡天空已被黑暗壟罩,星點閃爍,Stan的眼卻在夜色裡越發明亮,融進繁星裡。他的手打滑,栽進Stan的胸口,觸摸到一片粗糙而顛簸的疤,但他無法思考。即使那觸感無比陌生,世界卻離他很遠,只覺熱潮衝進他的體內,逐漸完整包覆住Stan全身的自己脹得要碎了。 Stan將Kyle從地面上扶起,讓他冷靜下來。Kyle坐在Stan的腿上,手還貼在對方的胸前,疑惑,遲疑地順沿著上頭崎嶇不平的紋路,滑到他的腹外斜肌上。Stan將Kyle抱在懷裡,讓他靠在自己身上,而不去探索他的舊傷,但Kyle沒有停下摸索,他繞過Stan的胸口,來到側腰,背脊,用指尖記住他肌膚上每一處陌生的傷口。Stan的視線穿過黑暗,落在湖上,滿月皎潔的光芒將夜晚的湖畔照得格外清晰,將一切公平的揭露展開,連夜風都承載著一抹銀色的輪廓。他聽見Kyle的吐息變的濕潤,但Stan對此無話可說。 事實上,他並不覺得這座精靈王國的湖像他們相會時的湖泊,也許只是想念讓兩處的景象錯誤重疊。他們相會時的景色在他的記憶裡如此鮮明閃亮,連大氣裡都瀰漫著細小的星火,是這黯淡夜色中過分靜謐的湖泊無法重現的。 Kyle的指腹滑到一側曾被撕裂的傷,Stan崩起身體,正要退出。 別。Kyle制止Stan從他腰間鬆開的手,輕聲說。 細微的神情掃過Stan的臉,Kyle不明其中的意涵,像是畏懼,不安,卻平淡地缺乏徵兆,難以被看透。但他的動作使Stan逐漸放鬆下來,平緩地沉在Kyle的體內,維持著相連。 他吻上Stan的眼,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多年以前──
◇
他被眼前景象所迷惑,止步於湖畔的灌木叢。Chris正雙手持劍,將劍尖指著地面,展露缺乏防備卻又挑釁意味十足的攻擊架勢,看似正要挑起一場決鬥。 Stan單手握著劍鞘,另一手橫壓在劍柄上,有所防備,擰起的眉卻帶著遲疑,彷彿正對Chris的備戰姿態難以理解。 Chris,誰讓你擅自找碴別人的護衛了?難道我們是流氓?Kyle闊步跨越灌木,將碎葉掃了一地,大姿態打斷了Chris。 這不是找碴,若您允許,My Lord,我想見識見識人類劍術錦標賽冠軍的實力。Chris沒有動,依然維持著備戰架式。 Kyle對Chris的無禮態度發出一聲嗤笑。 無須多問他也知道Chris打著什麼主意,Chris向來扮演著提醒Kyle懸崖勒馬的角色,但那並不代表他不懂如何僭越職責。當然他的冒犯是有理由的,以下犯上不過是一場為了刺探情報所演的戲,替Kyle刺探那些以一個王儲禮節上不應過問,下屬卻能以無知當藉口代行之事。他們和人類的外交關係,表面平穩,卻不至於至全然信任的地步,精靈王與后容忍他肆意在外遊走,泰半也希望Kyle藉此切身體會國家之間的實際關係,Chris的積極並不是毫無理由。 禮儀上Chris公然挑釁並脅迫他國護衛的比試極為無禮,幾乎等同於是對其主的污辱行為。但Kyle清楚知道,這是基於Chris對Stan身為公主護衛卻屢次獨自前來與Kyle攀談的動機有所疑慮,才冒然用虛張聲勢的方式試探Stan的反應。 Stan躊躇的態度表態了對比試毫無興趣,這有些可惜,或許Stan是個懂得自制的人,也可能是個懦弱之徒。無論是哪一種,都掩蓋了他們得以分辨他的行徑是出於個人,或是履行職責的刺探的跡象。 Kyle雖有些失望,卻依然露出微笑,張手走向兩人之間。 ……我替我無禮的部下向你道歉。他看來是被祭典與鄉村新鮮的空氣沖昏了腦,請別將此事視為對公主殿下的冒犯。 他轉向Stan,等著對方接話,替這場即興演出劃下句點,Stan卻出乎意料之外地陷入沉默,視線追著Kyle的嗓音,落在他身上。原先面對Chris的迷惑已從Stan的眼裡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迫切。Kyle被那樣直白的迫切怔住了。他們結識的短短幾天內,Stan確實不時表現出對他的傾慕,但他的言語與行���謹慎地使他的動機也隨之模糊不清了。 然而與他四目相對的霎那,Kyle意識到是自己模糊的態度讓Stan產生了誤會。他的言行舉止之中沒有謊言,也並非曇花一現的迷惑,他的斟酌純粹是害怕Kyle拒絕,他的脫序行為不過出自於年輕──忠於自我。 他橫在劍柄上的手勢在Kyle的眼下突然變得堅定,目光忐忑,卻盈滿希冀,彷彿期盼著為Kyle展現隱藏於鞘中的劍光。 Chris悶哼一聲,似乎覺得可笑。Kyle卻開始被對方熱烈的視線攪得迷亂起來。 咳,你不介意? 一點也不。Stan禮貌性地躬身。 聽你這麼說,我就寬心了。Chris是我的劍術指導,但我向來不是個出色的學生,我想他必定希望藉此激勵我學習劍術的熱誠。Kyle解釋著,卻覺自己的嗓音聽來相當緊張。 這是在下的榮幸。Stan輕聲回答。 Kyle退開,和Chris交換了眼神,後者頷首,重新擺好備戰架式時,Stan已經將劍出鞘,雙手將劍身舉於臉側,劍鋒直指Chris臉部。 Chris的刺擊率先挑起火花,Stan身子一偏,捲劍上挑,撥離直來的劍鋒,幾乎是同一瞬間闊步朝Chris的頸間刺去。Chris立刻將劍身下壓,將對方的攻擊打斷,Stan迎刃有餘地整理步伐,舉劍過頂,水平迴劍旋斬劈向Chris的肩部。Chris回以一個旋斬格擋,雙劍交纏,撞出悶響。 Chris的交鋒落點較佳,於是他使勁將劍身前壓,使劍刃推向Stan的肩頸處,但Stan將劍身繞開,讓Chris撲了個空,單手握住下墜的劍刃,一手持柄,一手持刃,握矛似的只以半劍朝Chris突刺。Chris閃避。Stan跟上,緊咬住他,半轉身,背朝Chris,旋劍就以劍柄末端再度朝Chris的臉部猛擊。他的攻勢很快,Chris來不及再次閃避,只得任由Stan刻意中斷攻擊動作,將劍柄收在他鼻尖前。 即使不擅劍術,Kyle也看出短暫的交鋒後Chris的神態變得嚴肅起來,他原先漫不經心的刺探態度被Stan流暢的動作徹底粉碎。Stan在交鋒的時刻展現著是自信,並非自滿,或著對於勝利的執著,而是對交鋒時的每一處細節有著無比冷靜的洞察力與判斷力,甚至可說應對的十分老練。 Chris沉默地退開,單手持劍轉了架式,示意要展開第二輪比試。 這回Kyle就無法理解Chris再度邀戰的意圖了,Chris初回的攻擊是配合Stan身為人類,擅長雙刃長劍的架式,但此時他變換的才是精靈真正善用的單刃配劍架式,相較搏擊動作較多的人類雙刃劍術,精靈單刃擅長的是高速劈斬,但由於精靈與人類世界文化與地理位置的界線,人類中鮮少有人熟知這點,只認為精靈十分古怪。 他皺眉,要開口制止時,Stan已經二度做出回應,將手半劍轉為單手持握,以劈砍姿態做出攻擊。 相較起Kyle,Chris對Stan的反應更要錯愕,但沒有因此錯失了格擋對方攻勢的動作,迅速給以反擊。雙方交叉來回相互劈砍與格擋使雙劍頻頻碰撞,發出連綿不斷的撞擊聲。 Chris的迴轉劍身在空中左右反覆劃圓,快速打擊並逼近,縮短他與Stan之間的距離。Stan閃躲,並頻頻以劈砍架住Chris的攻擊,看似被壓制,反應卻十分平穩,絲毫不顯忙亂的做出防守。Chris的意圖是以極近距離壓縮Stan的防禦空間與反應速度,高速將對手切割。Stan在閃躲時有節奏地反覆調整雙方之間的距離,但似乎疏於防範Chris壓近的速度。Chris抓住時機一擊斬向Stan喉頸,Stan卻沒閃躲,而是突然將劍身筆直向前刺去,在Chris肩旁落空時,Chris的劍刃淺淺扎進了他胸前的衣物。 看來我太小看你了。Chris收回劍,說。 中途改了劍法獲勝,說這樣的話也失風度了吧。Kyle雙手抱胸,不以為然地插話。 My Lord,您的劍術還真的是毫無長進,剛剛是和局。見Kyle露出頗被冒犯的眼神,Chris嘆了口氣,繼續解釋:他看似被壓制只是佯攻的佈局,如果剛剛他用的是彎刀,我們會同時刺中對方要害,是因長劍沒有弧度才落了空。 我確實不擅長配劍,其實只是孤注一擲。Stan搖了搖頭,說。 是誰教你的劍術?Chris不理會Kyle瞪視他的神情,問。 我的父親。 你是半精靈?Chris瞇起眼,狐疑地重新來回打量Stan。 不是的。我父親,正確來說,是我的養父,是精靈。 Chris陷入思索,久久沒有回話。Stan也沒試圖打擾,視線飄忽地轉向Kyle。 你真是滿帶驚喜啊,我都有點羨慕公主了。Kyle明白了對方正在等待自己評論,夾著客套說道。 Kyle發現Stan的臉頰泛紅了,或許是對方的反應太過直白,Kyle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接話,臉頰也跟著開始發燙。 不如,你也和我交手一輪吧。Kyle磕巴地說。Chris,把劍給我。 Stan猛然抬起頭,遲疑中帶著惶恐。 Chris蹙眉,但沒阻止被自己的提議說動,開始產生興致的Kyle,解下配劍就扔向Kyle。 快點,可別放水。Kyle拍了拍Stan的肩,Stan瞪大雙眼,緊張地死握劍鞘,在Kyle不斷催促之下在先前比試的位置上站好。
他們回到祭典廣場,午後的陽光灼熱,熾白地照的人眼花,他們懶洋洋地並肩坐在被遮陽棚護住的賓客席裡,讓人類適從斟上冰鎮的薰衣草檸檬水,藝人正魚貫進入廣場,在詩人的吟唱與伴奏下,展開戲劇演出。 Kyle望見Stan單手持劍輕巧地從後方鑽進公主Kenny的賓客席裡,彎身與她交談了一陣,隨後中規中矩地在她的座位後方佇立。 他很不錯。Chris���乎是注意到Kyle的視線,低聲說。 喔?真難得聽見你誇獎人。 他的劍術,無庸置疑。 不是因為他養父是精靈,懂得我們這套,你才這樣講吧。Kyle挑眉。 My Lord,我充其量不過是指導,但他的養父無疑是大師級的水平,以照他的年紀已經有這水準,他在湖邊如果是要行刺,憑您的水平,都不知道得手幾次了。 你的意思是我應該慶幸他對我有好感? 您別對自己的樣貌太過自信了,該慶幸的是他的缺陷很明顯。 你是指他沒有勝負心這點嗎?Kyle聽出Chris口吻中少開玩笑了的指責意味,沒好氣地回答。 他有力量,力量卻未被慾望染上雜質這點很難得,人類一旦浸染在慾望之中,就很難再看清世界的樣貌了。 畢竟,他們的壽命這麼短……Kyle用指敲了敲桌面。短暫壽命換來激情,也不是不能理解。 很具感染力,不是嗎? 哼嗯。那位公主殿下撿璞玉的眼光總是特別奇怪。Kyle瞇起眼,目光不自覺隨著話題導向Kenny。她注意到Kyle的視線,只是一笑,朝他招了招手。 她無論好壞,確實獨具慧眼。但比起她,您被迷惑的厲害了。 我?Kyle的聲調拔高,惹的周圍侍奉的適從驚恐地連忙詢問是有哪裡出錯,Chris只得頻頻揮手將他們打發走。 我擔心您交了太多人類朋友,變笨了。他嘆了口氣。 Chris,我發誓你要是再耍嘴皮── 您想要他? 少來了,我才不讓人類當我的部下。 Kyle不耐煩地說。Chris似乎鬆了口氣。 您覺得我和他最大的不同是什麼? 哈,Chris,你當我部下這麼多年了,我會說,你永遠不會背叛我。 人類可以,不是嗎?他們會燒得你粉身碎骨。 Kyle蹙眉,胸口一陣沉鬱,他注視著Chris,卻沒有任何一人再度接續這話題。 劇團接續了第二齣戲,一名被龍所扶養成人的人類王子,為回到人類世界而屠龍,成為人類英雄的故事。
◇
哼,你們還真的都在這裡啊。 Stan回過頭,Chris正站在樹影裡,單肩靠著樹幹,一手還拿著酒瓶。 他板著的臉看不出是嚴厲或是不快,只是以銳利的目光一路掃視臉色有些尷尬的Stan,落在地面上,披蓋著披風熟睡的Kyle,隨後吸了吸鼻子,灌了口酒。 抱歉。Stan半摀發紅的臉,沒敢直接迎向Chris的視線。 要是我在意這種事情,老早就把你轟出宮裡了。Chris瞇起眼,彷彿對Stan的反應覺得可笑。 Stan沒說話,在宮裡侍僕幽會確實並不罕見,Chris也早就明白他們之間的關係,但被當面戳破王與護衛的親密關係依然不是什麼值得說嘴的事。 這是好事,現在他能好好睡著比什麼都要來的重要。藥師開了這麼多藥方都沒用,那憑依在他身上的玩意真是夠嗆。 和His Majesty���料想的一樣,也只有儀式才足以驅散古代死靈的影響。Stan低頭,指尖輕輕掃過Kyle的髮絲。 那東西跟黃泉太近了,一般的術士能抵抗牠的陰影就已經很了不起了,這倒也說得通,能使死者復活的術,怎能不經冥府之主的使者同意,但就連祂(聖樹)的加護都沒能打斷連結……那狗娘養的雜種──Chris不自覺飽帶憤怒地揚起聲調。 Stan沉默,Chris的憤怒他怎能無法理解。死靈祭儀本是公平分攤施術者與祭獻品供給的魔力,藉由亡靈之力再造復活者的血肉,並固定其靈魂。但當年Cartman替換了施術的音節,造成魔力連鎖,使他與Kyle、Kenny三方的生命被強制綁定,身為壽命最長的精靈,Kyle成為了主要的魔力供給者,他與祭獻品的魔力大半被Cartman分割,令Cartman獲得超脫人類的壽命與魔力。 更不用說祭儀打斷Kyle與森林生命力的連結,作為仰賴自然力量來維持生命的精靈,幾乎可說是致命性的重創。近五年的時光,Kyle臥病床榻昏迷不醒,即使他幸運地自行甦醒,卻終日被亡靈帶來的死亡陰影纏身,夜不能寐,在生死的界線上苟延慘喘,是國王轉位時的祝禱儀式,才使Kyle與地脈的連結重新復甦。但未來,或許他再也無法離開在聖樹加護下的,精靈王國的國土,壽命也會因祭儀魔力切割的緣故嚴重削減。 他什麼都沒說。 他才不會說,越棘手的事就越不說。Chris悶哼了一聲。芝麻綠豆的事反倒聒噪的要死。呿,他還真以為瞞得住,也太小瞧我了吧。 Chris,你真是醉了。Stan莞爾。 你不會出賣我吧,人類。Chris瞇起眼。 不會。Stan笑了笑。 Stan。Chris嘆了口氣,隨後停頓。 嗯? 他拋出酒瓶,Stan一臉迷惑,但依然順手接住了。 補償你的。 沒什麼好抱歉的。 老頭子們不是開玩笑的,聖樹討厭血的味道,你又不是精靈,就算不是今天,你一輩子不能靠近聖樹,祂會消滅你的。 那就,謝你了。Stan聳肩,扭開酒瓶,朝Chris敬酒。 His Majesty再半年就會完成所有交接,和皇后一起隱退,接下來我們得確定陛下隱退之後有足以託付重責的臣子,對人類的防備也不能再拖了。 輔佐跟備戰,燙手山芋都落在我們手上啊。Stan苦笑。 雖然我想說,你該慶幸自己同時被國王父子信任,但今晚我只告訴你,多喝點,以後會更辛苦的。 這些事情,他不必知道? 陛下也是這麼認為的,時機未到。 Chris穿過草皮,走到Stan身旁,接過酒瓶,又喝了幾口,再將酒瓶遞給Stan。 敬無血緣的��弟。 敬無血緣的兄弟。Stan說,一口氣將瓶中的酒喝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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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月,楔子,黑王子
01. 光之影
許久以前,這片土地分成五大世界,分別由三位神祇統御。
祂們分別是統治東方聖法提加的光明神、統御西方滄雨的黑暗與戰爭之神,以及鎮守世界之心的火神,三人並稱三聖皇,統御著世界。
長達數萬年的統治之下,終結於兩千四百多年前。在那之後的兩千年稱為藍月時代,而曾經被神祇統���的歲月則稱呼為神代。
這個故事開始於藍月時代後兩千年。
從東方大陸,神族聖法提加的皇宮中開始。
……
……
「聖法提加」乃信奉光明神的神族的自稱,在古代神族語中意為「神之使徒」。
這群匍匐於光明女神坐下的神族,自詡為東方大陸的統馭者。
神代以來,恪守聖典的教誨、在神降臨的城市建立了首都「聖法提加」,代代尊崇光明女神的教誨懲奸除惡。女神偶爾會賜予虔誠的信徒祝福,這些受光明女神應許的聖徒被稱為「聖子」或者「聖女」,其中,能夠聆聽神諭,為光明女神所愛的聖徒被稱為「聖王」。
神王希尼斯與神后拉娜鎮守於此。中間隔著中立地區黑森林與精靈森林為屏障,與西方大陸的滄雨的魔王遙遙相望。在神族唯一的公主東方聖女即位神王之後,將成為東方大陸上最安全的地方--本應該如此。
可惜這位聖女公主在十年即位典禮時因病去世,只留下年幼的公主。
神王失去了三位子女之後,事隔多年再度失去唯一的女兒,因為傷心過度而纏綿於床榻之間,國政由神后拉娜代為執行。在這風雨飄搖之際,聖法提加的王宮迎來了不速之客。
一名聖法提加皇宮的侍女,如往常般整理花圃。
抬頭的瞬間,發出短促的驚叫,身邊的人眼明手快地掩住她的嘴。侍女壓低聲音道:「剛剛那個人……該不是魔族吧?」
「不是的,」資深的侍女說道,「剛剛妳什麼也沒看見,什麼也不知道。」
侍女下意識地追著那少年的背影。
不知道這是不是錯覺?那個黑髮的少年看來不超過十六歲,好像有一雙紫色的眼眸,容貌跟王子殿下有幾分相像,腰間還配著一把黑色的劍。
這瞬間,侍女似乎明白了什麼,陡然瞪大眼睛。
「那個人該不會是……」
「就是妳想的那個人。」侍女長的聲音輕得好像能夠被風吹散,「這不會是妳最後一次看到他,所以,務必謹記。就把他當成暗夜的幽靈,不要與他的視線對上。」
彷彿被那端麗的容貌引誘般,侍女仍舊回過頭。
「『滄雨的紅色惡靈』比我想像中還年輕呢……」
「畢竟受了詛咒啊。」侍女長回答。
伴隨著初秋的風,踩在大理石地板上的軍靴逐漸遠去。
聖都的微風吹響了少年繫著頭髮的黑色鈴鐺,幾縷被吹亂的髮絲遮掩此刻他臉上的笑容。他的穿著打扮明顯是貴族,身邊卻沒有任何侍從,作為魔族穿梭聖法提加中心如入無人之境。他的到來對於人民來說仍是秘密,對於知曉箇中深意的人而言卻非如此。
……
……
埋藏於聖都深處的黑暗浮現,隱藏在這座古老城市的歷史即將揭開新的一頁。
王宮的書房間,神后拉娜維持振筆疾書的姿勢已半小時有餘。本來就皺著的眉頭,因為邊境的紛擾而擰緊,薄唇抿成不愉快的一線。
「喀」一聲。
紅茶的香氣充斥著書房,為充滿書香氣息的辦公室增加了些許愜意的氛圍。
輔佐官涅伊莎笑著為神后奉上紅茶。「拉娜陛下,您該休息了。」
「……也是,反正這些東西怎麼樣都處理不完。」
紅茶的煙霧蒸騰之後,是神族王后拉娜略顯疲倦的容顏。
「若不是拉娜陛下,還不知道聖法提加會如何。人們都該感謝您的奉獻。」
「感謝是嗎?」拉娜輕輕啜了口茶,面容盡顯疲憊。短暫沉默後,她再度開口:「我有時候會想,現在聖法提加的慘狀,是不是神祇為我逃離水之都給予的懲罰。」
「……或許您可以樂觀地把它視為試煉。」
「不論是水神族還是聖法提加的神族,都離聖典越來越遠……再這樣下去,聖法提加很快就守不了邊境,就連這座神之城也會成為魔族的領地。」
「拉娜陛下,您何必如此悲觀?只要等斐斯特蕾雅殿下長大,事情一定會有轉機。」
拉娜搖搖頭,「斐斯特蕾雅是有才華,但她的天賦遠不及母親。在聖法提加的歷史上,也很少有像伊芙蕾希雅那麼優秀的繼承人。要是她還活著的話……」
緊接著是短暫的沉默。
拉娜啜了幾口紅茶,起身走向陽台,自窗台俯瞰聖法提加這座城市。
以純白色為主的城市依舊美麗,正如同她五百年前以水神族第一王女身分下嫁於此的時候。她凝視著城市,嘆息道:「希尼斯的身體還好嗎?」
「與平常一樣。」輔佐官說得委婉,真正的意思是--跟平常一樣糟糕。她頓了頓,試探地說:「雷爾契公爵求見。跟平常一樣嗎?」
「讓他回去吧。等到希尼斯死後,事情就會如他所想。只不過,妳從小跟我一起長大,也知道我的個性。」拉娜稍微瞇眼,淡藍色的眼眸中有怒火在燃燒,「我可不會坐以待斃。」
「拉娜陛下有什麼計畫嗎?」
「那當然。算一算,時間好像差不多到了……」
拉娜擱下了手中的羽毛筆,啜了一口紅茶。她眼尖地疊成一堆的信中,看見一封特別顯眼的信。黑色信封以金粉墨水書寫,信上還附上了一朵黑玫瑰。
這樣的信送到了年邁地神后的桌上,簡直無理至極。涅伊莎怒道:「除了神王陛下,怎麼有人敢送您玫瑰,還是黑玫瑰。這可真是失禮……啊!這、這該不會是……」
拉娜微微笑,「這就是我的計畫。」
「陛下您打算……背叛聖法提加嗎?」諾伊莎的聲音微微顫抖。
「並不是,」拉娜說,「我是為了王族的延續,為了王家。」
那封信上以端正的通行語寫著拉娜.拉斯奇的名諱,不祥的黑色信封上印著代表滄雨魔族的國徽。涅伊莎繃著臉去看信件的署名。
金色墨水留下優雅的署名,寫的是惡鬼的名諱。
--徹.曼德沙。
那便是統御西方的霸主,壓制歐龍的魔王之名。
「他為什麼寫信過來?難不成……跟王子殿下有關?」
拉娜很隨意地把信交到她手上。「妳自己看吧。」
涅伊莎拿信的手明顯抖了一下,信差點落在地上,半晌瞪大眼睛。
拉娜從喉間發出愉悅的淺笑,把食指放在嘴唇前做了一個「安靜」的手勢。
「涅伊莎,別讓貴客等太久。」
涅伊莎與拉娜從小認識,這位曾經的王儲一直難以摸透。
隨著年齡漸長,她已不像過去那樣美貌,六百年的時間將她變得沉穩內斂。只不過,她偶爾會露出這種表情--孩子終於等到了心愛的玩具--的笑容。
「我們在花園等他過來……不,我們一起迎接他吧。」
夕陽撕裂了聖法提加的天空,將之割裂為白天與黑夜。
諾伊莎很快就找到了約定的貴客。橘紅色夕陽下一名魔族少年一身黑與紅為基調的正裝,揹著雙手而立。那頭黑夜般漆黑的黑髮尖耳在「聖城」顯得突兀至極。
一陣狂風吹來,震起他髮上的紅色鈴鐺,亦帶來黑玫瑰惑人的香氣。
魔王已經四百多歲,卻仍維持少年樣貌,就連那常掛在嘴角的笑容依舊。在他身上感覺不到時間流逝,此刻他的神情與儀態與十多年前葬禮時最後見面的那次沒有不同。
諾伊莎不禁想起了這位魔王陛下繼承王位以前的舊稱。這位現在的西方霸主,可是曾經被戲稱為「玻璃王子」。
眼前的人就是君臨魔族五國的王者,魔王徹.曼德沙。
「好久不見,拉娜陛下。」
魔王對兩人稍微欠身,儀態優雅堪稱教科書。他執起拉娜的手,做了一個吻手禮。
這樣的氣質更適合出現在溫柔儒雅的神族身上,而非魔族。
可惜,這樣精緻柔美的樣貌卻被眼睛破壞。魔王陛下有一雙紫色眼眸。這樣的瞳色是王族血統的恩賜,其力量遠超過位���次位的闇星國的赤瞳。擁有象徵力量與強大的紫色眼眸,正是黑暗神的祝福,紫色眼眸又被稱為「魔王之眼」。
「好久不見,魔王陛下。您一點也沒變。」
「托您的福。」
涅伊莎不禁看得愣住了。
這氣氛太和樂,簡直像是親友的造訪。
這裡可是聖城聖法提加!還是神族的王宮,淡藍色結界依舊溫柔地擁抱聖城的王宮。這兩人一個人是神后一個是魔王。更別提神后拉娜的三個孩子,還死於徹之手。
此時,他們如情人那樣約好了私會,猶如不曾有過嫌隙。
涅伊莎不安地喊聲:「拉娜陛下。您究竟……」
拉娜背對著她,背脊站得筆直。象徵水神族的長髮隨風飄揚,猶如最乾淨的湖水那樣。她微笑起來,帶起臉上的皺紋。「涅伊莎,妳相信我嗎?」
「我相信您。」涅伊莎揪著裙擺,躊躇著問出口:「這跟王子殿下有關嗎?」
「是的。」
「……那就安靜地看著吧。我作為神族的王后,不會背叛神族,更不會做出有辱水神族的事情。」拉娜微微抬起頭,「我說過,聖法提加將由我守護,絕對不會交給任何人。」
諾伊莎看著兩人並肩往前走,遠到聽不見他們的對談。
涅伊莎腦中閃過許多想法,或許她該敲開希尼斯陛下的門,告訴他魔王到訪。這想必會讓神王陛下病中的殘軀飽受折磨。更何況,魔王陛下既然能夠隻身進入皇宮,要殺個病弱的老人並非難事。這意味著,魔王並不想要神王陛下的命。
--這怎麼可能?
雖然覺得荒謬,可眼前的事實卻說明了一切。魔王陛下甚至還寫了信過來!
「難道說,是為了把王子殿下帶回去?」
涅伊莎來回繞了好幾圈,最後還是敗給了期待,留在原地。
這樣糾結又痛苦的時間感覺意外地長,遠遠聽見他們提起了王子殿下的名字,也提到了神王陛下的名字。最後談話結束,兩人似乎心情不錯,甚至偶爾能夠聽見笑聲。
拉娜問:「涅伊沙,亞德現在諾雅那裡嗎?把他帶來。」
「……不必了。」魔王說,「我過去見他。」
涅伊沙急道:「要是被其他人看見了,那該怎麼解釋才好?」
「那妳最好快一點。」魔王說。
02. 影之光
在拉娜的默許下,涅伊沙小小的反抗被無視了。
她小心翼翼地在服務了五百年的聖法提加皇宮內行走。
邁入老年之後,涅伊莎腳受過幾次傷,沒辦法全好,因此走得很慢。又得一直擔心後面這位陛下是否會因為她的行走速度而不耐煩。
魔王跟在他身後半步,腳步很輕。明明距離很近,卻感覺不到氣息。
涅伊莎偷偷看了他一眼。
確實是黑髮紫瞳。那寶石似的眼睛實在罕有,讓人移不開視線。
不愧是那位「魔族之花」的父親,這樣的樣貌在涅伊莎眼中看來也是絕美。這是裡所當然的,如果那位魔族的三皇子殿下不夠好看,怎麼能配得上已故的「神族之花」?
異質的黑髮、明明將近四百歲卻猶如未成年少年般的容貌,隨著行走偶爾發出聲響的紅色鈴鐺。
但這容貌不是跟亞德王子有幾分類似嗎?想到這裡,諾伊莎畏懼稍稍減緩。
「那孩子現在是十歲了嗎?」魔王陛下緩緩開口。
想不到他會說神族語,雖然說起話來有些口音,嗓音柔和悅耳,猶如情人間溫柔絮語。
「……是的。」
涅伊沙退了半步,正好與容貌年輕的魔王陛下四目相交。其實他並不高,對魔族來說,這身高甚至是沒有長大的小孩。
考慮到他的戰功與背負的血債,那淡然的笑容甚至溫和的口吻都令人害怕。
聽見他說:「還不需要害怕,至少現在不必。雖然我確實殺過很多人,這回我是為了和平來此。」他維持著笑容說下去:「不要用那種看著怪物的神情看著我。」
「我、我並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覺得,您與亞德王子很相似。」
魔王的神情和緩了一點。「那是當然的,他可是我的孫子。」
「魔王陛下,冒昧請問您一個問題。您是為了殿下而來嗎?」
魔王微微點了頭,「是的。但是,我不會帶他走。」
涅伊莎一愣,「為什麼?您應該知道,王子殿下這些年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除此之外,那個威尼爾.雷爾契還把殿下扔給了情婦照顧。那些人還逼迫他吃藥改變髮色,也不知道那種東西吃久了會不會有副作用……魔王陛下,請您看在三皇子殿下的份上--」
「這些我都知道。」魔王打斷她,「若不是為了龍,我又怎麼可能會來這裡?既然妳站在亞德這邊,就不需要擔心。因為,我不是妳的敵人。在亞德成長到足以做出選擇之後,我會再次來到這裡。如果他選擇聖法提加,我就會徹底放手。但倘若他選擇了滄雨……那麼我會帶他走,讓他成為魔王。」
「……我能相信陛下的承諾嗎?」
「那當然,我討厭撒謊。更何況你我的立場相仿,敵人就在身邊……盟友卻在遠處。」魔王說著,突然停下腳步,「到了。」
三皇子過世之後,魔王陛下專注於整肅魔族內部,分散雷爾契家族的勢力,一定程度避免神族內亂。這樣的說法聽在以神族身分自傲的涅伊莎耳裡聽起來可笑至極,如今想來,大概有幾分真的。
他能夠隻身來到戒備森嚴的聖法提加皇宮,想來要在魔族內肅清政敵甚至拿下五界都並無不可,更別說是在神族如此孱弱的狀況下。
之所以不出手,想必跟亞德王子有關。
循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午後的花園中,涼亭內有兩人正在交談。
一人是黑髮尖耳的男孩,另一個則是黑髮尖耳的魔族女性。
「我向來愛好和平……前提是亞德健康愉快的活著,這是我跟雷爾契公爵的約定。」魔王陛下微笑,「我之所以過來,就是看那位雷爾契公爵是否兌現承諾。」
「只是為了亞德王子嗎?」
魔王微笑。「妳知道的,不只是為了他。」
留下耐人尋味的話,他邁開步伐走向花園裡的兩人。其中的黑髮女性便是負責照顧亞德王子的諾雅,她若無其事地抬頭,對魔王陛下微笑。
「我還在想您要躲到什麼時候。再躲下去,我可就要過去了。」
「那可不行,我要做點心理準備。」
回過頭,幼小的王子瞪大眼睛,好奇地看著來客。
諾雅道:「亞德,是你的客……」
話還沒結束,看見亞德站起身,就這樣伸手觸碰了徹的耳朵。
「跟我一樣是是尖耳朵,也是紫色眼睛。」
徹低下頭,亞德伸手去碰了他的耳尖,一副發現新大陸的樣子。
諾伊莎驚呼:「亞德殿下,您可真是太失禮了。這位大人是--」
徹制止她說下去,笑意漸濃。「沒關係。因為我是曼德沙王家的魔族……跟你一樣。」
「我是第一次摸其他人的耳朵。」小王子認真地說,「跟我自己的觸感不太一樣。是哪裡呢?」還揪著魔王陛下的耳朵不放。
--殿下!諾伊莎在內心悲鳴。
所幸魔王陛心情愉悅,他任亞德把他翻來覆去地研究了老半天。過了許久,亞德看見諾伊莎介於崩潰與恐慌間的神情,才慢了許久意識到自己的過失。
他「啊」了一聲站起來,鄭重對徹行禮。
「您好,我是亞德.拉斯奇。大哥哥,您是--」
「我的名字是徹.曼德沙,是被神族稱作魔王的存在。」
亞德圓睜著眼:「徹是魔王陛下的名字。可是,魔王陛下也是爺爺,怎麼會……咦?」
「是詛咒,我已經有四百多歲了。」
「……四百歲是爺爺了呢。」亞德困惑地歪頭打量徹,半秒後,他在諾伊莎介於驚恐與崩潰的表情注視下,只有放棄思考。
「您怎麼會來聖法提加?」
「當然有。」徹輕笑,「幾天後是你的生日不是嗎?」
小王子瞪大眼睛。雖然受過禮儀訓練,可是魔王陛下的突襲仍讓他不知所措。他有點遲疑:「是為了要送我禮物嗎?」
「是的。」說著掏出一個小盒子,遞給亞德。亞德擦了擦手,畢恭畢敬地雙手接下,報在胸口。「謝謝您,這是我第一次收到其他人的禮物。」
「還會收到誰的禮物嗎?」
亞德掐著手開始數,「紫晶、諾雅還有拉娜陛下。」
徹微笑著替他掰下第四個手指。「你之後得把我算進去才行。」
祖孫兩人就這樣在花園間散步,愉快地談天。氣氛很融洽,就像是一次遠親的造訪。
諾伊莎不自覺想起了魔王陛下的話。
他說:你我的立場相仿,敵人就在身邊……盟友卻在遠處。
祖孫兩人一起度過愉快的午後時光,徹與亞德道別。離去之前,魔王問道:「亞德,你喜歡聖法提加嗎?」
亞德畢竟是小孩,愣了一下才說:「開心。」
「不必現在做出選擇。未來有一天,如果你不願意說出這句話,就是選擇的時候。」
「可是,滄雨離聖法提加很遠。紫晶會哭的。」
「並不是現在,總會有那麼一天的。」徹說,「你是神族,也是魔族,也可以兩者都不是。這可以是個問題,也不是問題。」
魔王陛下的神族語聽起來特別溫柔,就像惡魔在耳邊輕聲呢喃。
這繞著彎的話把小王子的腦袋繞暈了,他懵懂地點頭。徹摸了摸他的頭:「如果有一天,你在聖法提加找不到容身之處,我會來見你,帶你去滄雨。」
用這樣的容顏、這樣的口吻說話,又有誰能拒絕呢?
這話對小孩子來說有點難,亞德懵懂地允諾:「好。」
徹笑著拍了拍他的小腦袋,起身正好與的諾雅對上視線。
「我回去了,妳自己保重。」
「……你、您要回去了嗎?」亞德無意識地揪住了徹的衣襬,他盯著亞德的手好半天,最後還是回了一句:「嗯。你十五歲生日那年,我還會過來。到時候告訴我你的答案吧?」
亞德點點頭,繫著紅色鈴鐺的背影消失在聖法提加的黃昏。
紅色惡靈離開之後,聖城聖法提加依舊餘波盪漾。亞德在拉娜的陪同下打開了徹的禮物。盒子裡擺著淡藍色的銀飾,拉娜臉色微變。
諾伊莎道:「拉娜陛下,這難道是--」
拉娜嘴角微微上揚。「沒錯,是晨曦。」
所謂晨曦有兩對,不僅是神代的遺物,更是開拓時代的戰神雙子的象徵。兩千年後的現在,是魔族的國寶。遺失使用方法的秘寶,在政治上有更直白的意涵。將晨曦贈與亞德,代表授予他魔族王儲的身分。
傷害王儲,就是與魔族作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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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後男生環遊世界 只為圓雪糕夢

看郭世昌(Mars)的履歷表,大家可能會嚇一跳——最長的一次旅行用了978日,目前已累積去了71個國家,當中包括許多被譽為戰亂、落後國如阿富汗、馬里、盧旺達、巴西、阿根廷等,足跡覆蓋五大洲。不過別以為他生性不羈愛自由,他出走,其實是為了尋找「真愛」——雪糕。
喜歡到冷門地方 只為挑戰自己 Mars從小就喜歡中東、歐亞等比較冷門、神秘而歷史悠久的地方。大專時第一次的自由行,別人去熱門的東南亞國家,他卻跑去土耳其。大專畢業後,Mars從事餐飲行業,雖然工時長、假少,但都無阻Mars要探索這些地方的心。他利用僅餘的工餘時間,不斷上網看遊記、到各大旅遊論壇「爬文」看別人討論行程,Mars笑言:「看完遊記當自己去了。」曾經他也跟其它人一樣,工作了幾年,途中也升了幾次職,旁人看也算成績不俗,但他卻不知怎樣走下去,「可以預計到之後也是做一樣的工作,很悶,沒有意思。」工作的「樽頸」,成了他人生的轉捩點——他決定裸辭,環遊世界,去看看那些一直只存活於他腦海裏的國度。
多得每日不斷看遊記做功課,他一早已經知道自己想去那些地方,時機成熟,便可出發。不過別以為他很瀟灑,其實他也有恐懼,「例如第一次出發到伊朗是害怕的,因為不了解那個地方。」他形容自己是個內斂的人,不懂得怎樣與人溝通,英語不好,剛開始連問人廁所在哪裏,都要鼓足勇氣,「我在一旁儲了很久的勇氣才敢問,但中東地方的英文有極重口音,我又聽不懂,真的很尷尬。」他笑言,最後他靠著路牌才能順利去洗手間。但這些恐懼沒有讓他卻步,「我很想挑戰自己,想試試看自己一個人去旅行。」

遊歷71國,踏遍五大洲,經歷過許多難以想象的地方。
做好心理準備 無論如何絕不後悔 結果這一去,接近3年,走過的路可足夠環繞地球幾個圈。遊歷異國,途中多少驚險事發生,甚至面對過死亡威脅的時刻。2014年,Mars與朋友一起到阿富汗旅行,其中一個行程是從喀布爾往巴米揚看大佛,本來可以選擇搭飛機,但為了節省金錢,Mars選擇坐的士陸路前往。眼前兩條路,無論那條都會遇上塔利班。如果有人通風報信說有外國人途徑檢查站,塔利班武裝分子便極有可能進行綁架。
當時Mars與新相識的三位女生前往,他們換上當地服裝,找來相熟的司機,事前已經想好,無論塔利班問什麼,都交給司機回答,Mars要裝成啞巴。經過檢查站時差點被幾名手持步槍的塔利班截下來,幸好司機當機立斷一駛而過,但途中Mars與塔利班有過幾秒鐘的眼神接觸,「當時其實沒有太大感覺,但我旁邊的那位女生抖震不已,非常害怕。」結果女生回程時改搭飛機。
雖說大部分傳統媒體所呈現的戰亂落後國,在現實其實要安全得多,但到這些國家的風險的確較高,不擔心自己發生意外嗎?Mars靜了一下,然後平淡地說,其實出發前他有做足功課,亦有評估過風險,「即使發生意外,我也絕不會後悔。在香港其實每天也有許多意外發生。」最擔心的,是媽媽,剛開始還會吵架,軟硬兼施,就是要阻止兒子出發。但一次旅行途中,Mars認真跟媽媽說,他想實踐他的夢想,自此媽媽沒有再說什麼,甚至現在自己也受到Mars的感染,變得熱愛旅行。

這就是令Mars念念不忘的阿富汗藏紅花雪糕。
���發 只為了食盡世間雪糕 喜愛歷史、想看看世界固然是出發點之一,但出發的最大源動力,卻是因為「要食盡全世界雪糕」這個念頭。談起雪糕,Mars立刻興奮起來:「細細個已經很喜歡,因為當時沒有什麼娛樂,又沒有錢,一杯雪糕已經很快樂。」食盡世界各地超過2千杯雪糕,Mars談起雪糕,如數家珍,「可能大家只知道意大利的Gelato雪糕很有名,但原來阿根廷有許多意大利移民,因此他們的雪糕融合了意大利與阿根廷風味,很好吃!」
不過談到最愛,當然要數阿富汗的玫瑰番紅花雪糕——淡淡然的玫瑰香,加上番紅花這個新鮮的配搭,而且雪糕本身質地也非常特別,口感較硬,讓他一試難忘,為之傾心。Mars那時在阿富汗的首都喀布爾留了10天,每天都必定會跑去吃這杯玫瑰雪糕,甚至曾經嘗試在家自製,不過遺憾始終製作不到那種獨特的口感。
談起雪糕Mars嘴角會得不自覺上揚,所謂愛情,可能也不過如此,但愛到走過烽火大地,遊歷71國,是否愛得太盲目?「雪糕對我來說是生命!」Mars大概看見我瞪大了眼睛,解釋道,「雪糕對大家來說是甜品,但對我來說卻可以是主食。」他笑說像之前他因為古巴雪糕而前往古巴,但當地主食要比雪糕貴,結果他以雪糕代替正餐。「有情食雪糕飽」,Mars也可謂第一人。

暫別自由 只為圓雪糕夢 有人說,嚐過了自由就回不了頭,那知Mars的決定,讓人出乎意料——長途旅行回來,找了份正職。Mars現在為雪糕師,每天職責就是製作雪糕。一天到晚困在一個細小房間中製作雪糕,工時長過普通上班族的朝9晚6,經常加班,不但一星期只得一天假,一年也只得7天年假,長途旅行成了遙遠的事。工時長、人工不高,連同事都問他,為何來這裏工作,覺得沒前途,他只笑笑口回答:「因為我喜歡雪糕嘛,自己整埋,自己食!」出走,為雪糕,回來,也是為雪糕。
不過能堅持,其實是因為他有一個很清晰的目標——想開設一間旅遊主題的雪糕店,「開店要懂得許多事情,所以現在要先累積經驗,因為開店後,就沒有學習的時間,全部都是實戰。」雖然肉體很疲倦,但他卻沒有絲毫埋怨,「許多事都是累人的,但問題是你想不想做。」喜歡,就行動,簡單直接,「我是興趣大過天。有興趣,就不會理那麽多,衝過去,做了才算。」最重要的是他每天就做著自己喜歡的事情,為自己的夢想而奮鬥,「如果我能活到80歲,也希望自己80歲都好想像現在這樣。」好好看世界,好好吃雪糕,足矣。
Text and photo/ Sally Chong (部分相片由受訪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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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oPro HERO 8 Black攝王神話再「鑑」
來源、作者:NOVA情報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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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級鑑定師風雲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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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家達人2~暱稱「男哥」 姓名:蔡俊男 現任:NOVA情報誌 總編輯 綽號(英文名):Hanson 資歷:DVDinfo視聽雜誌資深編輯5年、Myplus加分誌主編1年半、Nova情報誌主編11年…等 IT總年資:17年 數位感「諫指數」:5顆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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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代HyperSmooth超級防震+四種拍攝視角:延續上代4K 60p超高解析流暢錄像,搭載更強二代HyperSmooth 2.0超級防震,從XY軸提升到XYZ三軸穩定,手持下媲美三軸穩定器效果,且各解析度下皆支援。並提供SuperView/廣角/線性/窄角四種拍攝視角,四種預設模式標準/活動/慢動作/電影拍攝模式。 ◎進化版2.0移動縮時錄影+強大相機拍攝:導入二代進化版Time Warp 2.0移動縮時,輕觸螢幕瞬間能切換縮時或正常轉速,增添影片快慢轉場趣味效果。新增HDR超級相片功能與LiveBurst實況照片,按下快門瞬間拍下前後1.5秒共90張照片,從中挑選最佳影像。 ◎全新雙螢幕擴��模組&1080P臉書串流直播:因應時下Vlog需求,新規劃專屬「顯示器模組」、「燈光模組」、「媒體模組」外接配件,其中顯示器模組提供前後雙螢幕便於自拍,預計12月底開賣。同時支援更高1080P畫質Facebook Live串流直播。 ◎繁中人性介面&整合版App影片故事剪輯&電力續航:搭載2吋觸控螢幕與大型按鍵,導入全新優化版繁中UI與整合版App,提供快速設定/控制拍攝/直播與一條龍「影片故事」剪輯分享;出廠內置1220mAh毫安培充電鋰電池。


鑑定1番目→一定要這麼鑑 『外觀造型&新增折疊固定座』
大審婆:聽說這次外觀有貓膩,瘦身變薄還新增折疊式固定接頭,來吧、開鑑! 克里夫:這類運動攝錄影較屬特殊應用,重點有兩個,一是越輕越好,另一就是使用的便利性。這次八代不錯是外觀做到更薄更輕,且底部新增固定接頭,大可直接鎖自拍棒或配件,方便性好很多,相較上代有擠出一些進步。 奈勒斯:我一直覺得買到七代就很棒,現在看到八代機,深深覺得還好當時沒買(全場大笑)。這代外觀雖然相似,但包含體型、操控各方面都做到更成熟,尤其新增折疊式接頭更是大加分! 安安:前幾代GoPro拿到第一件事,就是看型錄去選夾具、保護殼,使用上有種爽度但又不夠爽感覺,因買來就直接要用嘛。這代大大簡化這部分,新增固定夾頭且看起來很堅固,幾乎用T型角架八角螺絲就可鎖在腳踏車上拍攝,不像以往還要選專用配件,方便是一回事,重點能幫使用者省下不少錢。 男哥:同感!原廠可能有聽到使用者心聲,將固定接頭內建真的是一大福音,沒用時還可折疊收納;另外不錯是八代改採側開式電池蓋,優點拍到一半沒電能立即打開換新電池,且整機包含架構、端子、電池槽都全新設計過,麥克風也改設正面讓收音效果好很多,我也要按讚。

鑑定2番目→一定要這麼鑑 『二代超級防震+四種拍攝視角』
大審婆:達人們,針對二代HyperSmooth超級防震技術與實際拍攝品質再鑑! 男哥:套句沈玉琳名言,OMG、OMG…(全場又是狂笑),之前測過七代機,已認為無需再買三軸穩定器,這次八代實際拿著它在跑動中測試,是用跑的喔,畫面依舊平穩順暢,跨張是還感覺有拿穩定器的視覺Fu。且這次連帶鏡頭與感光元件都有提升,低光源拍攝力與雜訊控制更好,真的讓人有驚艷到。 安安:同意!讓我很驚訝是防震效果技術有顯著進步,畫面穩定性真的能媲美很貴的三軸穩定器,同時延續上代好評的4K 60P超解析度品質,穩坐運動攝錄王寶座! 奈勒斯:說實在,看到它實際防震效果真的想敗一台!這不是業配文,因實在很厲害,老實說七代防抖表現已夠優,這代更強,強到那些中低階穩定器快沒有市場。拍攝上也提供更大彈性,給予更多視角與解析度模式,完全能照自我需求自設到很細,尤其我喜歡它的超廣角模式,雖然會變形,但運動情境下搭配變形會讓畫面更有張力震撼感。 克里夫:我也認為它這次最大突破就是防震性能,這東西單看規格沒感覺,不過剛剛看男哥跑步中的錄像,基本上你手機搭3、4千元穩定器拍出來的畫面都沒它穩,我想這代應該又會大賣。

鑑定3番目→一定要這麼鑑 『進化版2.0移動縮時錄影+強大相機拍攝』
大審婆:原廠標榜進化版2.0移動縮時錄影與更強相機攝功,不知有無澎風。 安安:這功能絕對是網紅救星!現在網路上流行的網紅或Youtuber都常玩這類縮時錄影,但以往要將影片錄完後,抽到後製軟體做加工。八代直接內建這功能,拍攝移動過程中就能縮時錄影,尤其輕觸螢幕可切換轉速做轉場,有時直播現場可玩一下效果,有助增加收視刺激影片效果。 克里夫:這部分不見得每個人都用到,但對實際拍攝來說,若都只有一種拍法其實會顯得無聊,至少這移動縮時讓你能用不同方式來記錄,例如拍搭一趟雲霄飛車的過程,無疑能增加影片趣味亮點。 男哥:這進化版移動縮時個人認為好玩智慧,尤其比上代更有變化,新增有趣畫面效果與巧思,讓拍攝後無需後製就有亮點,但唯一美中不足是這功能無法收錄聲音,不然會更逗趣。另外這次照片品質與拍照性能好很多,包含多視角與HDR皆加入,大可讓使用者出門取代相機。 奈勒斯:補充一下它相機功能,這次有新增「實況照片」,按下快門能拍下前後1.5秒90張照片,主要透過攝影中挑格放作品,提供較安全備案,拿來拍瞬間運動畫面或好動小孩表情姿勢,成功率比用手機或相機來得高,個人頗欣賞!
鑑定4番目→一定要這麼鑑 『新增雙螢幕擴充模組&1080P臉書串流直播』
大審婆:朋友啊,八代機說是新增雙螢幕自拍模組,還提升1080P臉書直播畫質,持續評評唄! 奈勒斯:GoPro很大優勢就是配件,讓既有用戶可以方便在各情境中使用,不管海陸空各極限運動都有配件輔助,尤其伴隨八代規劃全新應用模組,個人最喜歡這「顯示器模組」,自拍時能看到自己表情畫面,透過雙螢幕方式不會因看不到NG或還在直播都不知道,12月開賣後勢必引發一波話題。 克里夫:現在Youtuber很多都只是坐在鏡頭前講話,有時真不懂這樣也很多人看(全場大笑),這全新的雙螢幕模組對他們來說很實用,接上後燈光弄一弄,等於小的直播設備,會打中這些人。別忘了這些人出門也有雙螢幕自拍需求,這部分會是不錯的加值,雖然還需再花錢買。 安安:對網紅們良心建議,這顯示器模組一定要買,因很多美少女網紅以清純做訴求,有時拍攝時沒注意到角度,偶爾會出現穿幫,甚至忘了機器沒關做了不該做的事,因直播不像後製能將不雅畫面卡掉,LIVE出去就GG囉! 男哥:畢竟自拍是趨勢!這代新規劃的「顯示器模組」,很明顯針對D牌競品而來,但添購還得要花2千多元,算是一筆花費,若能跟D牌一樣直接內建,一體成型不用外掛相信會更省事好用。另外我發現這次相較上代唯一掉漆是機身將HDMI端拿掉了,變成想接駁需另購新「媒體模組配件」,有些可惜。

鑑定5番目→一定要這麼鑑 『繁中人性介面&整合版App剪輯分享&電力續航』
大審婆:最後,針對整體人性操作,整合版App剪輯分享與電力續航拉斯兜鑑!
安安:剛剛看了一下UI介面,真的做得不錯,且終於看到繁體中文了,包含字體解析度與觸控操控都升級。唯一讓人挑剔的還是電力,就原廠數據連續拍攝約1個小時出頭,續航力有些勉強,還有進步空間。
奈勒斯:這代應該是史上最人性好用的GoPro,過去UI邏輯常讓人錯亂,這次套用手機操作方式上下左右滑,無需看說明書也會操作,螢幕觸控敏感度比之前好很多。
克里夫:介面UI確實有進步,操作變得更簡易,畢竟已經跌倒過很多次(全場大笑)。另外它將App整合為一個,使用上更方便直覺,這樣作法是正確的,我認為可加分。整個看下來若還有什麼不滿足的,應該就是電力,建議出門還是要帶備用電池。
男哥:記得之前曾測過七代,當時操作時螢幕還是會有些卡卡,尤其拍完想製作影片故事,需下載另一Quik Stories App,且UI仍是英文版略顯複雜。這代不但介面大幅改善,還化繁為簡將App整合,重點全面上繁體中文,這部分真的改善非常多,成熟好用,相當有誠意。 大審婆:瞭解,感恩喔~


HERO 8 Balck配件&細部仔細瞧!
◎專用外接燈光模組
專屬的燈光模組,帶來200流明亮度的1公尺距離,讓拍攝畫面有更明亮柔美,預計12月開賣。
◎指向麥克風媒體膜組 新規劃的媒體模組,內建優異的指向性麥克風,並提供3.5mm、HDMI、Type-c與兩個冷靴座接駁,預計12月開賣。
◎60米潛水保護殼 因應愛好潛水者需求,原廠潛水保護殼支援高��60米深潛防護性,建議售價約2000元。
◎側邊microSD記憶卡槽 機身側邊隱藏蓋內設有microSD記憶卡槽,讓使用者能擴充容量與拍攝記錄儲存。




我也不是省油的燈!GoPro強悍競爭對手!
DJI OSMO Action運動攝影機 DJI推出的首款OSMO Action運動攝錄機,特色搭載前後雙彩色螢幕,在既有後置2.2吋觸控螢幕外,前方鏡頭旁還增設1.4吋300dPi彩色螢幕,讓自拍時能即時看到影像構圖。 核心內建RockSteady增穩技術,透過濾波演算法強化防震效果;機身小巧堅固,具備裸機11米防水,支援4K每秒60格、1080P每秒240格影片錄製,並提供8倍速慢動作,120秒長時曝光模式,建議售價12900元,整體表現可謂GoPro強悍競爭對手!

『不要再給我打分數了』
一路鑑到這,大審婆信心增加不少,接下來還要請各位專家達人們GoPro HERO 8 Black運動攝影機打分數囉! 『評分標準』 ◎60分-錢多可買◎70分-可玩玩啦◎80分—這東東還真不錯◎90分—物超所值!數位好樣!◎100分-考慮什麼,趕快到NOVA血拼囉! 克里夫:85 男哥:88 奈勒斯:86 安安:86 平均分數:86.2分「NOVA數位鑑定過關」

『我要上訴─原廠有話要說』
雖然這次超級鑑定團給GoPro HERO 8 Black運動攝影機打了「這東東還真不錯!」以上評價,但鑑定會中依然有一些負面挑剔聲浪,偶一定要好好追根究底…。趕緊去找GoPro台閔科技產品經理曾英雄(英雄哥)問明白! Q大審婆:與會專家頗為讚賞HERO 8 Black搭載的二代HyperSmooth超級防震技術,抗抖動效果讓人驚艷,進化版的Time Warp 2.0也能切換轉速帶來好玩轉場效果!但有達人指出美中不足這功能無法收錄聲音,不然會更有趣?對此… A英雄哥:縮時攝影時是無法收音的,因收的聲音是快轉,難以呈現作品好的效果,也會影響手機App剪輯。如果需要錄製快轉聲音時,建議使用一般錄影,然後再後製調整速度,同樣可製作出聲音快轉效果。 Q大審婆:因應時下Vlog雙螢幕自拍需求,全新專屬「顯示器模組」即將開賣,達人們均表正面評價。然而有專家提到這設計好是好,但畢竟要多花一筆費且需外裝,若能像D牌一樣直接內建,勢必更省事好用? A英雄哥:系列攝影機好處可依照實際上需求,擴充使用配件,GoPro不斷發展很多擴充配件,增添更多攝影實用性,在此也謝謝達人們建議。 Q大審婆:承上題。HERO 8 Black相較上代將機身內HDMI端拿掉,變成想接駁需另購新專屬媒體模組配件,有些可惜? A英雄哥:因應自媒體時代,GoPro也發展出Vlog神器系統,目前包含媒體模組、燈光模組與顯示器模組等,建議對接駁擴充、拍攝影片、收音及燈光有需求的朋友採購使用,達到更專業效果。 Q大審婆:操作體驗上,達人們認為選單UI介面與新整合型後製App規劃比上代大幅人性。可惜電力續航依舊僅能撐1個多小時有些勉強,還有進步空間? A英雄哥:對於用量大的用戶,建議採購GoPro原廠備用電池,必要時可更換續航,也可購買GoPro行動電源,外出旅行隨時充電使用。同時使用時,建議預先有拍攝主題及分鏡概念,拍攝需要的畫面後,即關機,再拍攝下一個畫面,這樣有故事性的拍攝不僅方便後製剪輯,也能節省電池的耗損喔! 大審婆:收到,阿里卡豆! 鑑定過關 前進NOVA… YA、鑑定過關!看到GoPro HERO 8 Black運動攝影機獲得眾位鑑定團專家的肯定,熱心的英雄哥又消除偶的一些龜毛疑慮,嘿嘿~那偶就趕緊到NOVA搶購一部,立即帶著它開啟偶的Youtuber網紅人生,哈哈~

更多NOVA情報誌-數位情報 「板卡」雙強 採購有眉角,AMD三代旗艦逆襲 速效破表! 「創作者筆電」 下一個電競產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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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泰國租車懶人包】自駕攻略快速上手,嘗試最純粹的自駕旅遊

▪關於租車 推薦租租車平臺,租租車能免費提供辦理駕照國際翻譯認證件的服務,免去了繁瑣認證麻煩,而且辦理的駕照國際翻譯認證件非常給力,訂車選擇餘地大,境外取車速度快,服務周到又貼心。若在外國遇到交警,只要出示駕照國際翻譯認證件和中國駕照就可以順利通行。


什麼是駕照國際翻譯認證件? 駕照國際翻譯認證件是由境外自駕遊互聯網平臺租租車推出,得到NAATI和NZTA聯合的權威翻譯認證,是嚴格且標準將中國駕照翻譯成9國語言的標準駕照翻譯文件。持有這份駕照國際翻譯認證件的用戶,就可以憑借中國駕照+駕照國際翻譯認證件在全球200多個國家輕松租車啦,可以說擁有一證就能暢通全球。
境外租車兩步走: ①辦理駕照國際翻譯認證件:在租租車平臺上可以提前免費辦理,有效期與中國駕照有效期一致,終身免費續領,也可以直接點擊鏈接辦理駕照國際翻譯認證件: http://l.zuzuche.com/kVowNP ②在租租車平臺預約車輛:點開租租車APP,在首頁就可以找到租車的入口,填寫行程和車型,再根據行使的路況、人數和行李預定車輛的大小和型號,推薦yesaway取車門店,因為24小時營業還有中文很好的小姐姐服務。


•關於取車 取車的關鍵步驟:到門店-提供材料-簽合同-交押金-驗車。 門店取車必備的4種材料:護照、中國駕照+駕照國際翻譯認證件(持有駕照需至少滿一年)、電子提車單(下單後提供)、信用卡(主駕駛員名下,Mastercard或Visa,可用額度在1000美元以上,到店刷信用卡)。另外,只要同行夥伴提供中國駕照,可以附加多一個駕駛員,在泰國輪流駕駛,更加輕松。

取車其實也很簡單,按照網上預約好的時間和門店地址,根據指示到店取車即可,曼谷素萬那普機場的yesaway門店地點在到達大廳(2樓)7號門和8號門間,門店標志和小姐姐工作服都是紫色,很容易找到,本來還擔心取車會語言不通,結果店員的中文非常流利,這真的太重要了!



多功能的服務系統,可添加微信隨時為你解答問題。


後來提交材料,簽合同到現場驗車都非常順利,全程都有店員的跟隨和指引,服務態度友好,取車的時候會給你介紹車輛和性能,驗車時會帶你仔細地檢查車身,哪些有刮痕也會當場指出,並給到一份驗車單避免還車糾紛。


我們在租租車平臺預訂的是一輛豐田Fortuner 7座版(2016-2018款),中大型SUV/自動擋/4門/7座,一起同行5個人,4個行李箱,後備箱放滿後空間還很大。車輛空間非常寬,沒有行李箱可以坐下七個人,座椅間距尤其寬趟,坐得舒服,車內也沒有異味。yesaway門店還貼心免費提供了車載充電器和手機支架,後來自駕的路上,我們的手機和相機充電都是依賴這件充電器,手機支架方便支撐導航。






•關於還車 按照合同的還車時間歸還,還車前30分鐘與工作人員聯繫,把車停在機場出發大廳(4樓)的7號門,會有中文很好的店員來領回,我們還車的時候店員還表示車上的空瓶子由她們來清理,這樣服務可以說非常貼心。 •關於停車 在泰國停車簡直太人性化,能停車的位置非常多,酒店、景點、超市、餐廳和商場都有停車位置,而且大多是免費的,我們還車的時候也是直接停在機場出發大廳,如果在國內估計不會這麼寬松。


•關於加油 駕駛的路上都能看見加油站,一般車輛汽油足夠在泰國自駕5天,建議返程路上加滿油再還車即可。泰國柴油一斤大概6元的人民幣,比國內還要便宜,我們加的柴油54.5升,一共才1420泰銖。加油時千萬不要加錯哦,可以用英文跟工作人員溝通。

芭提雅達拉海角度假酒店確實體驗了度假的品質氛圍,臨海而建環境安靜優美,酒店大堂是開放式的設計,門口、大堂和外景相通,一眼望去無邊遊泳���與芭提雅的海無縫連接,海天一色望不到盡頭,酒店有兩個露天無邊泳池,看到不少歐美和韓國情侶在泳池上享受美好的二人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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芭提雅達拉海角度假酒店Cape Dara Resort 躺在無邊泳池上的舒適躺椅,瞬間淪陷於無敵的海景風光。

芭提雅達拉海角度假酒店Cape Dara Resort 公共區域的小酒吧、綠植和桌椅散落各處,度假氛圍滿滿,你的心情也會自然地被帶進!自助餐廳靠海一邊,每天早起享受早餐,大概就是“面朝大海,春暖花開”的愜意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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芭提雅達拉海角度假酒店Cape Dara Resort 幾乎每套房間都能看見海景,推開陽臺的門是視野高遠的芭提雅海灘,擺在陽臺上的小茶幾和兩張木椅別具一格,在這裡與朋友暢談人生理想,邊感受異國風光也是很好的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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芭提雅達拉海角度假酒店Cape Dara Resort 房間乾淨寬大,床上用品舒適柔軟,衛浴空間大,設施比較人性化,必須要提的是酒店插頭與國內是一致的,這對沒有帶轉換插頭的我們來說太人性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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芭提雅達拉海角度假酒店Cape Dara Resort 泰國的酒店會相當註重護膚和spa,能給予顧客良好的品質感。衛浴的用品是法國omnisens品牌,裡面含有的白茶精華提取物,擠出的質地透明順滑,有淡淡的芳香味,可以保濕舒緩、消除疲勞,這對住客來說,細節就已經俘獲人心。

芭提雅達拉海角度假酒店Cape Dara Resort 酒店的各種設施和服務也一級棒,且不說健身房、SPA和泳池,讓人驚訝的是酒店的套房有多種選擇,每一間獨具特色,非常吸引人。價格越高,擁有的空間和海景視角越獨一無二。其中酒店特意建設了一座私密的公寓房,走出客廳就是海,自帶廚房和14座位的長木桌,還有地下室和多間客房,公寓空間私密又寬闊。據說大概6萬一晚,這樣的定位也只有富豪敢租來開Par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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芭提雅達拉海角度假酒店Cape Dara Resort 作為酒店的顧客,還是有機會一飽眼福,酒店在11:00-12:00有工作人員帶領參觀套房的服務,只要提前預約就可以。你不妨早上空出這段時間,感受下酒店獨特的套房設計,絕對讓你大開眼界! 除了套房比較吸引人,酒店還有自己的私人海灘,沙灘上遊客較少,還有專門準備的沙灘椅,傍晚和幾位朋友在海灘上散步看落日,吹著海風,踩著柔軟白沙,就是最休閑最開心的事。

芭提雅達拉海角度假酒店Cape Dara Resort (二)芭提雅海灘,不一樣的浪漫 酒店的私人海灘很少人,我們幾個就這樣在礁石上,嘗試泡杯“落日咖啡”,有時候旅行不一定只是用眼睛去感受,適時動手制作會讓旅行的儀式感更好。恰好我們是一批極力尋求小眾旅行方式的人,恰好咖啡好喝,景很美,大概芭提雅的海配落日咖啡就是這趟旅程最有情調的事。

芭提雅達拉海角度假酒店Cape Dara Resort 條件允許,你也能變戲法跟身邊的女生說:不如…我們來杯咖啡吧,這樣是否更浪漫? 在海灘還遇到了一位曾經遊歷過中國的巴塞羅那阿姨,熱情開放的性格讓人十分明朗,不得不誇下巴塞羅那阿姨,身材好又會擺pose,氣質能秒殺model。

芭提雅達拉海角度假酒店Cape Dara Resort 天公作美,最後等來了落日,一顆紅鴨蛋慢慢脫離雲層,餘暈撒在海面上,不堪重負的紅太陽漸漸墜入了芭提雅海岸線。 評論 (三)乘坐飛艇出海,最刺激的環海遊 小心提醒,芭提雅的白天太陽很猛烈,辛虧租來的汽車抗溫性很好,因為在太陽底下暴曬了幾個小時,車內居然一點都不悶熱,預冷2分鐘後就可以調為很舒適的溫度了! 我們自駕遊最自在的是可以根據行程隨時退房,也不用擔心行李問題,我們是第三天早上直接退房再自駕到芭提雅海灘邊,可以把車停在路邊或者餐廳的停車位上,然後走到沙灘上就可以看到有出租快艇的商家,直接問老板價格,如果覺得貴記得要砍價。這裡提價是2000泰銖包一艘船,我們主動把遊玩時間縮減就直接砍到1200泰銖,一圈下來真得很值了,重在體驗嘛。


初次出海,就能體驗到“揚帆出海”的樂趣。隨著發動機響起,快艇漸漸飛離海邊,速度越開越快,在海上飛馳是不一樣的刺激,尤其是在這麼美的海裡。

開到很遠的時候依然看不到盡頭,周圍的飛艇在變少,船底不斷飛濺起來的海水會灑在臉上,舔舔是剛好的咸,若是回頭一望你看到的是滾滾白浪。

出海的興奮度太高,乘坐飛艇已經夠好玩,像海上拖拽傘的這種必定是另一種刺激哦,無論是哪一種,來芭提雅一定要體驗一次! 評論 (四)芭提雅Terminal21商場 Terminal21以航站樓為主線,共六層,每層樓都設計了不同的主題,G層Paris巴黎、M層London倫敦、1層Italy意大利、2層Tokyo東京、3層San Francisco舊金山、4層Holly Wood好萊塢,就連廁所也有自己的主題!所以走在商場裡面,某些場景和細節的打造能讓你切身地感受到6個城市/國家的特色。





這個商場神奇之處在於,你能在這裡找到你想要的東西,商場裡的店鋪別具特色,有讓你眼前一亮的售賣品,品質也相當好。模型手辦店在2層的Tokyo東京,各種縮小版的汽車模型、美國隊長、櫻木花道、流川楓等等,淘一兩件回家也很不錯,也有精致小巧的泰國文化手工藝品,作為手信非常棒。



你能遇到你想買的東西,各種國際連鎖品牌店遍佈商場的G層和1層,譬如:HM、小CK、法國鱷魚、服飾品牌Guess、加拿大女鞋品牌Aldo,運動服裝品牌店Puma、Adidas、Nike等;其它化妝品牌子有歐萊雅、悅木之源和日本化妝品牌子Three;亦少不了丹麥珠寶品牌潘多拉、施華洛世奇;而且日本性價比高的百元店大創也在1層。

泰國本土品牌一應俱全,譬如泰國少女絲巾品牌Kiss me doll、泰國知名的美妝品牌Beauty Buffet、Mistine和Eveandboy,也有泰國頂級的SPA品牌Panpuri,對按摩、精油感興趣的夥伴可以去逛逛。 關於Terminal21商場的美食,主要集中在三層,相比於精致的店鋪餐廳,我更推薦3層的PIER21,是商場的美食廣場food court,這裡反而更有特色,菜品出色價格又實惠,若想尋找泰國地道的小吃來這裡就夠了!這裡有幾十泰銖的泰式炒粉、冬陰功、泰式豬腳飯,吃飯夜宵推薦來3層的food court。需要在前臺買一張儲值卡,把錢沖進就可以消費,最後退卡有現金返回。


來terminal21商場當然也要拍照打卡啦,建議把重點放在2層的東京主題區域,這是比較突出的主題樓層,日式元素太醒目,從走道、指示牌、小店到地面、墻面、天花板都是很正的日本裝飾,這裡出片率會是最多的。還有很多好玩的地標性“建築”,商場女孩真的不能錯過。


如果想嘗試泰式按摩,在terminal21商場的3層,就有一家Let’s relax。這是泰國正宗的泰式按摩連鎖門店,在spa行業間至今擁有21年的經驗,是來泰國體驗地道SPA的不二之選。Let’s relax十分講究環境,會給顧客安靜、私密性很好的空間,這樣有利於人們沉浸在舒適的氛圍中,藥草熱敷加泰式按摩手法對平時坐辦公室、有腰椎、頸椎勞損的人來說非常受用。

評論 (五)芭提雅海鮮市場,地道的海鮮美食 作為一個海濱城市,芭提雅的步行街大排檔和餐館上常能看見海鮮的出沒,如果你想在芭提雅品嘗到正宗的海鮮味,那大排檔估計不是最佳的選擇,因為價格貴也不能保證是最新鮮的海鮮。推薦芭提雅海鮮市場,這是當地最大最受歡迎的一個菜市場,便宜新鮮。




海鮮市場旁邊有一個很大的免費停車場,下車後會聞到一股海腥味道,這裡人流量很多,走進菜市場大開眼界,肥美的蝦、蟹、貝類、魚類、螺類應有盡有,東西都是明碼標價。大多海鮮的價格都在140-280泰銖一公斤,大青龍一個需要1200泰銖,蝦和蟹200-300泰銖一公斤。





挑完海鮮,直接在市場旁的加工攤位加工食材,加工費用根據食材和做法來區分,有蒸、煮、炒、燒烤的做法,一份食材大概30-50泰銖。然後選擇在草地上享受豐盛的海鮮,再租一張席子,算下來人均不過百,也是超便宜。




加工食材的速度非常快,大概二十多分鐘就能把七份食材加工好了,比較好吃的有蒜炒八爪魚、蒜炒蟹,因為有湯汁入味,煎烤的花椒魚肉質比較緊實,活蝦直接燒烤裡面的肉質很鮮,推薦泰國常見的通心菜。市場這邊有一個很寬的草地公園,當地的學生和年輕人有空都喜歡跑這邊來。吹著海風席地野餐,是泰國當地人很享受的一種休閑生活,入鄉隨俗,跟朋友自駕來嘗試下這樣的生活也很不錯。

評論 第三章.自駕-曼谷篇 曼谷莎瑪阿索克湖景服務式公寓 Shama Lakeview As 酒店在素坤逸路,距阿速地鐵站940米,地處位置優越,尤其酒店附近的街道有不少小餐館和酒吧,出口處有7-11便利店,晚上出來逛很方便。

曼谷莎瑪阿索克湖景服務式公寓 Shama Lakeview Asoke Bangkok

曼谷莎瑪阿索克湖景服務式公寓 Shama Lakeview Asoke Bangkok 這家的酒店性價比非常高,公寓式結構適合一家大小或與朋友居住,因為房間自帶了家居式的廚房,打開廚具會看到很多精致的廚房用具,還有冰箱、烤箱、刀叉和酒杯等等,乾淨整齊地擺放。

曼谷莎瑪阿索克湖景服務式公寓 Shama Lakeview Asoke Bangkok

曼谷莎瑪阿索克湖景服務式公寓 Shama Lakeview Asoke Bangkok 如果你晚上有多餘的時間,是完全可以自購食材做一頓豐盛的晚餐。房間還提供了洗衣機,自帶烘幹省去洗衣服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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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谷莎瑪阿索克湖景服務式公寓 Shama Lakeview Asoke Bangkok 寬闊的房間乾淨整潔,自帶廚房還配上舒適的沙發座椅和質量好的木桌、小茶桌,桌上擺放著鮮花,格外舒適。房間陽光充足,拉開窗簾既能看到曼谷繁榮的城市樣貌。 值得一提的是酒店的泳池和健身房設施很棒,露天的泳池視野開闊,並且設置舒適的躺椅,這裡相對少人,尤其晚上在泳池遊泳,很放松很愜意。

曼谷莎瑪阿索克湖景服務式公寓 Shama Lakeview Asoke Bangkok 酒店的服務都很友好,前臺以及工作人員見到客人會主動打招呼和微笑,在一樓外的自助餐廳可以享受豐盛的早餐,若是一家三口入住這家酒店,想必能享受到一個舒適愉快的完美假期。 評論 在曼谷Sky Bar,看最美的黎明寺夜景 我們直接自駕到黎明寺的河對岸,然後沿著河邊、商鋪一直走,這樣漫遊曼谷,也是一種樂趣。有人說即使來泰國很多次,但每次都會碰到很多驚喜,一路過來我們也真的遇到了很多不一樣的驚喜。

剛好偶遇泰國十世王加冕水上大巡遊船隊第5次演練,這是泰國陛下加冕的一種傳統習俗,會在湄南河舉行加冕儀式,即船隊水上巡遊,當時參與人員2200人,52艘船在湄南河一路高歌前進,畫面十分壯觀。

在黎明寺正對面的Sky Bar看景是最佳的位置,建議選擇Bitter deck的屋頂酒吧,這是最頂樓的酒吧,能站在很高的位置看景,視野很開闊。 隔壁的Arun Residence餐廳一樓觀景也不錯,能將河岸最美的風景收入眼底,一般比較好的位置都有人提前預定了。餐廳的菜品還不錯,口味適合,選擇一家好的餐廳從黃昏吃到夜晚好不愜意,你會看到對岸漸漸燈火闌珊,見證黎明寺華燈初上的模樣,在這裡享受晚風夜景,與友共進晚餐是來曼谷不一樣的體驗。


評論 第四章.自駕-夜功府篇 美功鐵道市場Maeklong Railway Market 我們自駕的路線是:曼谷—美攻鐵道市場—丹嫩水上市場—安帕瓦水上市場—曼谷,從早上的9點半出發,到晚上的8點回到曼谷,曼谷到夜功府需要預留兩個小時,鐵道市場到水上市場很近,十幾公里半小時內就到了,在曼谷周邊自駕一般是不會堵車的。

(一)美功鐵道市場 美功鐵道市場Maeklong Railway Market 地址:Kasem Sukhum Rd, Mueang Samut Songkhram, Samut Songkhram; 需要留意鐵道市場火車經過的時間,每天火車經過的時間約為6:20 、 8:30 、 9:00 、 11:10 、 11:30 、 14:10 、 15:30 、 17:40,所以要提前計劃好以免錯過火車。


有看頭的是這裡有世界上唯一的鐵道市場,當地人民會沿著鐵軌兩邊擺攤,每當火車緩慢開來,他們迅速把攤位收好,火車走後,再撐開帳篷營業,有趣的民俗值得一看。

鐵道市場的人流量非常多,火車經過時人群尤其密集,都會擠在鐵軌兩邊看火車,我們跑到的時候剛好一輛橙色火車緩緩開來,以烏龜的速度緊貼攤位開過,剛好的高度完全不會壓到攤位,伴隨一聲汽笛長鳴緩慢地從人群身邊擦邊而過。


僅僅距離不到10厘米,十分驚險!火車走後,人群散去,不到幾分鐘的時間擁擠的鐵道瞬間開闊了許多,兩邊的攤位老板不急不慢地撐開帳篷,再把攤位推出鐵軌旁,這樣獨特的火車市場真是讓人大開眼界。

仔細觀察你會發現攤位的底下原來都已經設計好了,一拖一推,就一分鐘的事,所以有火車來了他們也很淡定,畢竟人家都見慣啦。

來這裡你還能偶遇網紅冰冰姐!冰冰姐一般下午三點前都會在,中午時間會短暫離開吃飯。冰冰姐是鐵軌攤位的當地老板娘,只賣椰子,因為帶感的中文吆喝聲在Tik Tok和抖音上特別火。

“��甜甜、冰冰冰、好喝好喝……”是專屬冰冰姐本人的口頭招牌,每次吆喝都特別賣力,每賣一只椰子都會跟顧客互動,十分好玩。做生意很拼也有原則,20泰銖一只,每開一個椰子都會確認是否甜,不甜直接扔了,在這裡邊喝冰冰姐的甜椰子邊走在鐵軌上也是愜意十足。

鐵道市場售賣的物品都比較廉價,海鮮水果秘訣食材配料衣服包包手飾等生活日用的東西,也有珍珠奶茶小店,物價便宜原汁原味,讓人親切地感受到當地菜市場的生活氣息。



菜市場有做泰國家常菜的食材配料,泰國菜之所以好吃,是因為加了特殊的香料,記得《十二道鋒味》裡的謝霆鋒和阮經天來這裡看火車外,還買了青木瓜沙拉的原食材,原汁原味很實惠,當地人都是在這裡購買的,喜歡做泰國菜的夥伴可以考慮。



美功鐵道市場,也有收傘站這樣可愛的別稱,在這裡你能見到不一樣的生活方式,每當火車經過,我想不管來多少次,都會覺得很牛。

評論 丹嫩沙多水上市場 丹嫩水上市場是一個古老的市場,100多年歷史,從古至今保存下來,依然是昔日的熱鬧集市,這是一個與當地人生活息息相關的場所,河道兩邊是熱帶雨林的環境,同時靠近河流兩邊是一家家住宅,那是當地人生活的木屋,他們會在住宅及旁邊種芒果樹,養狗養烏龜,也有神像的供奉。一路乘船過來,你能看見一幅生動形象的生活畫面,非常值得一遊。

船開到集市中心才是最熱鬧的,一艘艘手搖小船穿梭於河流間,吆喝賣著各類小吃好不熱鬧。船是她們出行的工具,也是她們的攤位,每家一兩條小船出門買賣,船上裝滿了各類水果,也有直接在船上開灶,現做現賣,推薦這裡的米粉湯,很好吃,加點泰國辣椒更有風味。



集市最熱鬧的時段在清晨,一直持續到2點左右,到高峰期的時候你會看見堵船有趣畫面,乘船時注意不要把手放在船沿,老板們也會格外小心,畢竟在水上會很容易翻船。

丹嫩沙多水上市場的船分為兩種,一種是手搖船,一種是動力馬達船,包一艘動力馬達船需要2000泰銖,能乘坐6-8位遊客,有船長帶你遊玩市場,用時2個半小時,還能靠岸在陸上集市逗留。



集市的藝術品非常多,當地人喜歡將椰子殼做成各種燈飾、手工藝品,有的甚至作為餐具,用椰殼盛菜、裝配料和刀叉。泰國的象文化也能隨處發覺,各種大象的藝術畫作,精妙又好看,有趣的水上集市,豐富的生活畫卷,如果你想體驗泰國市井的生活,那丹嫩沙多水上市場就是一個必來的地方。


評論 安帕瓦水上市場,船上體驗泰式按摩 結束丹嫩沙朵水上市場的旅程後,我們便驅車前往安帕瓦水上市場,下午3點的時候到集市,直接走進市場,就能看見河流兩旁的很多店鋪,讓人驚喜的是這裡各類特色的食品琳瑯滿目,很多不知名的泰國小吃都出沒於此。



泰國的按摩和水上市場都是當國最具特色的文化傳承,當兩者結合會是怎樣的呢?在安帕瓦水上市場就演繹著這樣新式的玩法——遊船上體驗“馬殺雞”,把按摩直接搬到船上。休閑浪漫的午後時光,在安帕瓦水上市場來一次massage cruise,一路瀏覽優美的夜功河兩岸風光,一邊享受舒適的泰式按摩,就是最完美的體驗。

比較接地氣的按摩被稱為“馬殺雞”,屬於傳統的原始按摩,註重大力道的身體推拿,起到舒筋活血的作用,遊船上的按摩師力道適中,用泰式古老的按摩手法從腳指頭開始作業,按、捏、掛給腳活絡筋骨。

沿河兩岸有大量的住宅和寺廟,這座金碧輝煌的大佛像已有50~60年,每當居民乘船出海,都會上來寺廟拜一拜。

河道面積越開越寬,一路都是椰林風光。偶爾能看到居民聚集於涼亭乘涼,或垂釣或喝酒吹風,生活好不愜意。

船上乘船按摩足足2小時,午後溫暖的陽光下能在異國欣賞夜功河的兩岸風光感覺十分愜意。凡是在安帕瓦水上市場看到這種按摩座椅的船都是可以租的,3500泰銖一艘船,能容納6-8人。

評論 安帕瓦水上市場夜市 岸邊很多的小吃店鋪,各種讓人食欲大開的海鮮燒烤、醃制魚肉、泰式甜點小吃以及特色奶茶等等,簡直是吃貨的世界。




鯖魚,在夜功府你會經常看見這種魚被裝進竹蒸籠裡,可愛的魚頭彎側一邊,這是當地人對鯖魚的一種偏愛,可以做成一道傳統的家常菜。


偶遇一家用椰子殼做的米粉湯,地道的風情滿滿。


靠近河邊的小坐吧,和朋友一杯飲料也能坐很久。只有一米多寬的岸道供遊客通過,沒有圍欄的地方也是蠻驚險的。每到雨季這裡的水位都會上升,我們來的前一天這裡就被淹了,現在水位有退減,依然能看到很高的水位,水上市場名副其實啊。 評論 泰國東北菜,曼谷經典的米其林餐廳 曼谷市中心街道分佈不少有情調的小餐館小酒吧,Somtum Der算是其中一家,它的環境是西式裝潢的小店,兩層小樓,暖黃色調的氛圍,來餐廳的食客大多是外國人,特別有感覺。


Somtum Der餐廳因為出色的菜品獲得不少榮譽,入選曼谷最受歡迎的BK雜志,獲得泰國菜的認可印章,同時為米其林星級餐廳,背書就不多說,一起來見證什麼是泰國的東北菜吧。




泰北菜是一些美食廚師融入伊森菜後所創作的菜式,包括青木瓜沙拉、辣豬肉或雞肉沙拉、烤雞。生蝦刺身和淡水魚也十分受歡迎,同時糯米飯是泰國東北和伊森地區的主食,常以手捏成圓狀下菜。如果你想吃到好吃的泰國東北菜,那來Somtum Der準沒錯,食材和料��都具原汁原味。

青木瓜沙拉 這道菜深受老百姓的喜歡,所用到料理最能代表泰國菜的酸甜辣口味,食材有青木瓜、小番茄、生豇豆、花生米,再加上魚露、椰糖、青檸檬配料就做成了一道酸酸甜甜的菜,適合減脂的人吃。對比上一家的青木瓜沙拉,這家的味道更可口。

生蝦刺身,右下角的那一盤。 這是最令人驚艷的菜,生蝦肉特別鮮嫩,口感十分特別,加上搭配藥草和草藥的料理,口味獨特咸度適中,有點鮮甜的口感,沒有腥味。雖然小份但每只個頭都很大,最後我們還多點了一份,實在是太好吃了,推薦推薦。

幾乎每道菜都很好吃,辣豬肉末沙拉酸酸辣辣很爽口,冬陰功湯酸辣口味也十分好喝,炸豆腐和烤雞是泰國東北的經典菜。


我們各自都點了米飯,但餐廳也會免費提供糯米和一小盤生菜,盤中的菜就是羅勒葉。在當地導遊的指引下,我們發現了一種新式吃法,把口味刺激的羅勒葉包卷糯米飯吃,味道真的絕了,羅勒葉與糯米混合後濃重的味道會減少,跟糯米嚼碎口感層次豐富,另外加入豬肉碎末一起吃的口感更豐富,嘗試第一口會覺得簡直打開新世界,也是在這裡才發現前面直接單炒羅勒葉誤會大了。


總的來說是一家很棒的泰東北菜餐廳,人均90元/人,十分推薦。 營業時間:周一~周日,上午11:00—下午2:30;下午4:30—下午10:30; 地址:5/5 Sala Daeng Silom Road Soi -, Silom, Bang Rak, Bangkok 10500, Thailand。 評論 第五章.古城七十四府篇,開進“小泰國” 古城七十四府 古城七十四府位於泰國北欖府,距離曼谷30公里,驅車前往需要1個小時。它是全世界最大的一個私人博物館,由一位泰籍華裔商人林國華所創建。泰國所有具有歷史價值的地方都會搬運到這裡,向人們最直接地呈現“泰文化”,我們把車開進“小泰國”,在1800畝的博物館裡暢遊不失為一種樂趣。



古城七十四府匯集了泰國每個府最具有代表性的一些地方,譬如大城王朝、臥佛寺、高架屋、水上市場等。這裡更多是作為泰國文化傳承,當地小學生到大學生都會組團來這裡汲取歷史文化,如果你對泰歷史感興趣,那麼來古城七十四府就一定不會錯。



而且古城七十四府是泰國最適合自駕遊的一個景點,樹木花草河流多,標志性的建築還原夠細致,這裡允許汽車進入,道路寬環境又好。




古城七十四府安排在最後一站,留半天時間遊玩也足夠了,回顧五天四夜的泰國自駕之旅,一路過來領略泰國的“泰好玩”“泰美食”“泰風情”與“泰文化”,第一次刷新了對泰國的旅行方式,不得不說若想預留更多的時間去旅行,自駕出行是最佳的選擇。 部分圖片來源:薛不凡lll、Fancy飯 Source Link: 【2020年泰國租車懶人包】自駕攻略快速上手,嘗試最純粹的自駕旅遊 Read the full artic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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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清揚“歸隱”中國互聯網20年潮動
另一方面,近年來,以王興、黃崢為代表的新一代創業者,亦頗為頭角崢嶸,因此馬雲“交棒”不僅標誌著阿里的良性傳承,而且揭示了中國互聯網的新陳代謝。
回首阿里20年發展史,它本身就代表了一部中國互聯網的演進史——從一片蠻荒之地,到如今的鬱鬱蔥蔥,無論是從PC端向移動互聯網轉型,抑或是從消費互聯網走向產業互聯網的過程。

駐足當下,風清揚“歸隱”之後,中國互聯網這一大江大海,又將流向何方?
風起錢塘
杭州,大年初五。 “讓天下沒有難做的生意”,馬雲意氣風發,置身湖畔花園一間僅150平方米的住宅里,對另外17“羅漢”,道出這句後來為整個中國互聯網世界所周知的話。那是1999年,彼時,馬雲剛“北漂回來”,“兩手空空,渾身是傷”。
同一時期,有著“中國電子商務第一人”之稱的王峻濤已創辦了8848;李國慶與俞渝亦共同創立噹噹網;張朝陽南下深圳演講,受到搖滾巨星般的追捧,儼然“教父”。在700多聽眾裡,28歲的馬化騰激動不已,就在前一年,他與其他4位夥伴創立騰訊;而劉強東則還在北京中關村售賣3C,這家創立一年的“京東多媒體”,月營業額已從幾萬元,上升至近100萬元。
次年(2000年),馬雲從孫正義處拿到2500萬美元的風投,與後者結下一生之緣。就在此前3個月之前,馬雲亦從高盛融來500萬美元。在此後4年時間中,阿里再無融資紀錄。
4年倏然而過,阿里日後偉大的敵人——騰訊,於當年在港上市。就在前一年(2003年),淘寶橫空出世。 “非典”橫行之下,劉強東開始試水線上。
往後數年,互聯網戰事不斷,較量驚心動魄——最終,淘寶擊敗eBay,谷歌負于百度,MSN不敵QQ,BAT各有所得,成為電商、搜索、社交領域的大玩家,格局初步奠定。
高光照耀於2007年。 11月,阿里B2B公司登陸港交所,股價一度飆升至發行價的3倍,成為當年的“港股新股王”,風光無限;而淘寶在電商C2C領域,一騎絕塵;同年,巨人網絡、網龍、完美時空等一批網絡遊戲公司也迅速“登頂”。
繁花似錦,暗影幢幢。金融危機不約而至,存者即勝利。阿里開始籌謀邁入“雲”端;而劉強東融資則屢屢碰壁,數月白頭。
這年年底,中國網民數量達2.9億,超過美國,躍居世界第一。
危機尚在蔓延時,移動互聯網卻在悄然發軔。自那之後,PC端的風頭逐漸為移動端所取代,基於位置、基於智能手機,人們在滑動拇指的瞬間,幾乎能觸達一切。
2011年,微信現世,次年,其用戶數已突破2億。也是在2012年,程維辭別阿里,創辦嘀嘀(現滴滴出行);技術男張一鳴則成立頭條;2歲的美團從“千團大戰”中倖存下來。
小巨頭“萌芽”,百度與阿里卻因缺乏移動互聯網殺手級應用,市值被低估;另一方面,港交所不接受阿里提出的合夥人制度,後者遂從港股退市,市值定格在70億美元。
次年(2013年),馬雲卸任阿里巴巴CEO。 “阿里絕大多數生於60年代的領導者將會退出管理執行角色,我們將把領導責任交給70後、80後的同事們。”時年48歲的馬雲在內部信中稱,“我不再'年輕'”,並將主要負責阿里巴巴董事局的戰略決策。
就在馬雲辭任CEO前數月,其在另一封公開信中稱,阿里巴巴要All in無線,由此拉起移動端轉型大幕。 “手淘”的成功,讓蔣凡這個80後開始為公眾所熟知。
退市僅兩載,2014年,阿里於美國上市,成為彼時紐交所歷史上最大的IPO,對於惜時如金的多位華爾街大佬,為見上馬雲一面,光等電梯就得花40分鐘;京東亦在同年上市,年底市值341億美元,成為彼時中國市值第四的互聯網公司,BATJ的說法由此而來。
併購是2015年的關鍵詞——在O2O領域,美團和大眾點評“合體”,而在出行賽道,滴滴則與快的合��;同時,另一位杭州人——黃崢,創辦了“拼好貨”。騰訊與阿里的市值也越來越近。
新一輪變革悄然醞釀,於2016年展露鋒芒。這一年,馬雲在雲棲大會扛起新零售大旗,隨後,無界零售、智慧零售等新概念紛呈迭出;與此同時,五環外人群亦成為焦點。一時間,巨頭、新秀龍爭虎鬥,熱鬧非凡。
一直到2018年9月10日,馬雲發出題為“教師節快樂”公開信,宣布將在一年後、阿里巴巴20週年之際,不再擔任集團董事局主席,由現任集團CEO張勇接任。
格局之變新陳代謝
一年之期已至,潮起錢塘,馬雲“歸隱”背後,中國互聯網格局又生變數,BAT之說漸漸聲小,新一代創業者頭角崢嶸,AT爭鋒之勢與日俱增。
僅從市值這一維度去看,美團、京東、拼多多後來居上,紛紛超越百度,後者亦因此屢屢被貼上“掉隊”的標籤。在未上市公司中,估值比較可觀的還有螞蟻金服,僅次於AT。
就在9月5日,拼多多市值再創歷史新高,達405億美元,首次突破400億美元大關,高出百度42.31億美元;美團則在上市將近一年中市值重回發行價,其最新市值達4186億港元;京東最新市值為453億美元,由於負面事件的澄清和業績增長,其市值相比2018年底上漲45%;而在2019一季度胡潤大中華區獨角獸指數排名中,螞蟻金服以超過1400億美元的估值居於榜首,僅次於互聯網上市公司阿里(4600億美元)和騰訊(4123億美元)市值;但是另一方面,自2011登上市值第一寶座後,百度則不斷被其他互聯網公司超越,目前其最新市值為358億美元,在中國互聯網公司市值排名中跌出前五。
“在過了純互聯網紅利期之後,傳統互聯網和線下渠道、舊產業鏈結合的現階段,百度沒有把技術用在這些更接地氣的產業中,而騰訊、阿里則更接地氣地與消費者進行更深入的融合。”徵和惠通管理合夥人王澍對《每日經濟新聞》記者如是說。
不過,在新格局下,並非單調的兩“超”爭霸,各小巨頭亦虎視眈眈,力圖做大。
互聯網分析人士尹生在接受《每日經濟新聞》記者採訪時表示:“現在對阿里來說,一個是拼多多,一個O2O(美團),這兩種模式對阿里都是挑戰,拼多多是把高性價比做到極致,讓平台回歸功能主義;而美團則因移動互聯網而帶來巨大機會,畢竟,O2O本質上是一項用戶使用頻率和用戶滲透高的業務。”
江山代有才人出。新勢力玩家崛起背後,是新一代互聯網創業者的紛紛亮相。不同於馬雲“打天下”時的一片蠻荒,新一代創業者伴隨著互聯網成長起來,也因此,對於後者來說,更有一種本能的直覺,在玩法上也顯殊異。比如王興的“九敗一勝”、黃崢利用拼團玩法掘金下沉市場。
王澍認為,新一代創業者在高速成長期接觸的社會已是互聯網社會,其對於互聯網的理解,要比老一代創業者更加深刻;其次,總體上來看,新一代創業者的學術能力、知識背景儲備、個人素質等方面,亦優於老一代創業者,團隊構成素質也愈趨精英化;再次,如今新型創業者,大部分集中於40歲左右,比傳統BAT創業者銳氣更足,敢於和巨頭去打,相較於老一代的默默做事,新一代創業者在個人品牌的塑造上銳氣也更足一些。
尹生則認為,以馬雲為代表的第一代創業者崛起之時,市場完全沒有形成,尚需要教育市場,培養起整個生態的信心,因此,他更需要一種造勢的能力。在第二代創業者入局之時,諸多基礎設施已經完善,甚至對用戶教育也已完成,因此,此時需要一些產品定位的能力。
前人栽樹,後人乘涼。不過,前人所栽之樹,亦規定了後人所能“納涼”的一方天地。換言之,一方面,新勢力享受著初代創業者披荊斬棘後所建立的基礎設施便利,另一方面,亦需要為後者所限制,這種限制,往往在業務競爭、生死較量中,體現得最為明顯。
此外,相較於初代創業者,互聯網新貴們在諸多事項的拿捏上亦有所不及。有業內人士表示,不管是王興,還是張一鳴,從背景上來說,都是偏技術創業者的路線出來的。他們年齡比較小,在公司宏觀管理、戰略管理等方面,可能還沒有達到那麼完善的程度。 “他們的公司也沒有走到那麼大的階段,相較老一輩創業者存在差距,不過他們還年輕,仍有較大成長空間。”上述業內人士稱。
另一方面,如今中國互聯網新貴們,大多乘著2008年之後的移動互聯網東風而起,未有跨越週期的經驗。正如王澍對記者說:“新一代巨頭的成長道路還是挺順利的,沒有遇到很大的政策改變,或者遭遇全球經濟環境的惡化乃至於必須做出改變,也沒有經歷過金融危機,或者互聯網泡沫徹底破裂這樣的過程。如此種種,對於其戰略管理能力均構成挑戰和考驗。他們終將面臨這樣一種環境,只是時間點的問題。”
隨著BAT格局的解構,由AT撐起的“兩超多強”的暫時性局面得以確立。對此,尹生表示,多強的存在是一種刺激,可以刺激兩超的創新,這種格局對市場長遠發展有幫助,可以激發中國互聯網的創新,其他公司把服務細分後,對一些市場進行集中的投資,有助於中國經濟和技術往深處發展。
20年潮動
在後移動互聯網時代,整條中國互聯網之江河,又將流向何方?在A、T之外,又有何種可能性?
一個業內共識是,在互聯網於近20年內與衣、食、住、行融合之���,其將與更傳統的B端進行融合。因此,無論是A、T,抑或其他玩家,近年均在該方面動作頻頻,“產業互聯網”由此成為熱詞。
“這個市場比消費市場大很多,但是平時感知不到,在融合過程中,它會出現很多新的方向,和一些新的企業機會。”王澍表示,即便是阿里、騰訊,其與傳統製造業的融合亦是難事,不具備先天優勢。
而物聯網、人工智能等突破性技術的應用,亦或將發揮“魔力”。尹生便認為,物聯網、人工智能,可能會成為移動互聯網之後的顛覆性“範式”。包括“多強”在內的公司,都有機會“逆襲”,畢竟,格局是暫時的。 “一些新的公司抓到機會,便會在這個過程中崛起。”尹生說,關鍵是能不能抓到大的變革機會,這一點比市值高低更重要。
在此基礎上,也與業內人士指出,雖然互聯網與“舊”產業的融合,一定會帶動產業互聯網,但兩者的結合需要達到特定的時間點,每個產業都有其自然生長周期,有些產業尚未到改變時刻。而在傳統產業的升級改造中,一定會有新巨頭沿著新方向發展出來,這是必然事件。與此同時,一家企業無法利用自己的技術能力,去改變所有產業,因此,未來會有諸多小巨頭誕生。 “不一定是千億級別,在五百萬(億)以上的一定出得來,特別是人工智能和傳統產業的結合,甚至可能會出現很大的巨頭。”該業內人士表示。
換言之,在新的垂直賽道,將陸續湧現更多新的小巨頭。 “綜合性的巨頭已經成為基礎設施,細分市場或者特定技術和領域的公司會成為小巨頭,只有這樣才能讓互聯網的影響往深入發展。”尹生表示,過去都想做超級巨頭,這也引起互聯網世界的競爭,大家都跑馬圈地,想成為一個無所不能的平台,其實恰是一種缺乏安全感的體現。
在對於那些已成為小巨頭的公司而言,王澍認為,深耕一兩個領域、保持“小而美”,或者掘金A、T尚未佈局的領域,都是有機會的,但當其成長到一定程度,一定會面臨與A、T的全產業鏈鬥爭。 “這就很難,除非遇到政策或者是全球經濟的劇烈變化,而如果在穩定市場環境下,很難突破A、T格局。”他說。
隨著中國互聯網發展日臻成熟,出海亦為一眾企業提供別樣想像空間,無論是抖音在海外的成功,抑或滴滴在拉丁美洲的探索,均不容忽視。
正如尹生所說:“多數公司都在中國市場沒有走出去。我更期待能夠出現國際化的公司,而瞄準細分市場,就最好是全球化細分市場,這樣市場足夠大、市場相對穩健,雖然中國市場規模相當大,用戶足夠多,但是瞄準細分市場,尤其是偏技術的領域,還是需要往全球化去發展。”
20年崢嶸,興許,中國互聯網以世界為“戰場”的日子,已然不遠。
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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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om 風清揚“歸隱”中國互聯網20年潮動 via KKNEW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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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香港抗爭一年後 記者、救護員、社工的精神創傷
香港大學精神醫學系8月初發表了1份最新研究發現,超過1萬1千名自願參與網上問卷調查的香港人中,4成出現中度至高度創傷後壓力症候群(PTSD)症狀;超過7成中度到嚴重抑鬱,有3成6的受訪者同時出現2種病徵。
反修例抗爭1年後,香港人的精神健康已亮起紅燈。特別是在抗爭現場的「中間人」—記者、義務救護員、社工,他們身在烽火中忙於紀錄歷史、救人、調停警民暴力衝突,但他們自身壓抑的情緒如何渲洩?
「記者,是不是要走?你可不可以不要走…」
去年11月中,香港警隊出動大批警力包圍理工大學,強力「清剿」據守校園內的抗爭者。警方宣布「沒有記協證」(按:指香港記者協會發出的記者證)的記者有可能被控最高刑期10年的《暴動罪》。達明(化名)無奈下忍著傷痛離開,在排隊登記離去時,示威者的一句請求,他到今天仍然記得。
前
線記者 中立與感情拉扯
「我必須承認自己的『黑暗面』:最後我還是懼怕被控《暴動罪》。」達明說,有人期望記者與示威者同行,同時紀錄歷史。但達明認為這說法是侮辱抗爭者。因此過去一年裡,他一直在「同情抗爭者」和「保持客觀」二種價值裡拉扯掙扎。
達明原本是一名文字記者,經歷了2014年的雨傘運動。他希望自己能夠在香港的「大時代」裡,以攝影記者身分紀錄歷史,因此在去年的抗爭期間,從一間「黃色」(按:指立場傾向示威者)的網媒,轉向號稱「中立」的一間主流媒體工作。在理大事件中,這間「中立」的媒體禁止記者到現場採訪,達明只好藉助一張獨立網媒的記者證,這也意味著一旦警察不承認這張記者證,他就會被逮捕。幾經思考,他只能選擇離場。
去年6月起,達明開始關注反修例運動,經歷3個月的抗爭,他腦海不斷浮現抗爭的畫面,他憶述6月12日包圍立法會的情景,下午3時突如其來的「行動升級」,卡在警察與抗爭者之間的他,匆忙從地上撿起一個黃頭盔戴上,一邊拍照一邊逃,逃到盡頭,他拿下黃頭盔,有一種「好似從軍,大難不死」的感覺。
其實達明前一天晚上已經在現場,在警察面前聽了教徒唱了一整天的《Sing Hallelujah to the Lord》(基督教詩歌《唱哈利路亞讚美主》),這群自發集結的抗爭者,希望藉著宗教聖歌轉化抗爭現場氣氛,情操動人,但作用有限。時隔一年,達明受訪時說出藏了一年的祕密:「我不能再聽這首詩歌,一聽便會憶起(去年)6月12日的慘況。」
記者雖然是社會運動的「旁觀者」,但在衝突現場仍不時遭警察火力波及。
驚悸現場火爆 身心抗拒採訪
到了11月,網民發起「黎明行動」的堵路抗爭,戰況愈趨激烈,達明整個11月都睡不好,在夢中依稀聽到催淚彈轟出來的聲音,每次出動採訪前,身體也不願赴現場:「那種抗拒除了身體的累,還有情緒的拉扯。作為香港人你不想(暴力事件)發生,但你知道當天一定會發生的。」
達明說,很難向外界訴說做為一位現場記者內心的恐懼,11月防暴警連發催淚彈,一聲比一聲響,「當時流傳11月放的催淚彈是大陸製的,每一發(催淚彈)都震撼人心,開槍聲比以往響;煙入肺後嗆不停。」達明曾經聽了一聲催淚彈的巨響後,嚇得目瞪口呆,腦海一片空白,他慢慢由後巷走到大街時,看到防暴警投手擲式催淚彈,前面一堆不畏懼的示威者在前方,「明明只有你一個攝影師,我應該去影(拍攝),但當時我停在大街呆了,不想拍攝。」
那段時間,達明日復一日看著抗爭現場的影像,甚至夢中都是這些畫面。「這根本是一個戰場。」達明說。
達明工作的公司,號稱「中立」,但他明顯感覺上司在修改稿件時淡化了抗爭溫度,連帶還有採訪期間不斷地「溫馨提示」等。達明直言這些「提示」,在那間新聞機構是日復日地「教化」新聞工作者,那種時刻要求記者保持公司要求的「中立」,更多的是���預新聞自由,抹去既定事實,而在運動殘餘的精神創傷未康復之時,上司的「教育」讓他的創傷不斷擴大。
6月開始,達明變得精神緊張。直至2020年7月前,港區《國安法》即將來臨,達明開始每天失眠,食欲不振,面頰愈見消瘦,腦海充滿悔疚,那首《Sing Hallelujah to the Lord》不斷在腦海盤旋。但公司立場依舊,曾有上司在會議室問他:「你如何看港區《國安法》?」其他同事已表示十分憂慮,上司卻反覆「安慰」:「你不用驚(害怕)的呀,你又不是政治人物。」完全無法同理達明和基層記者的恐懼,又或者仍在刻意淡化問題。
香港警察以水炮車鎮壓抗議群眾,使用的水呈現藍色,但成分不明。
義務救護員 悔疚與崩潰交纏
在槍林彈雨的抗爭現場,有人中了橡膠子彈、有人被正面噴射胡椒噴霧,更多的是吸入催淚彈後躺仰在地上無助叫喊的普通市民。一個個義務救護員(First Aid , FA)和時間賽跑搶救傷患。望海(化名)就是其中一位,她6月開始投入運動,原本是前線抗爭者。直到8月,她敵不過內心的恐懼感,轉為FA,在抗爭路上拯救傷者。
目睹少女爆眼 鎮靜劑不離身
記者去年8月在現場採訪時,見到望海情緒高漲,當防暴警與群眾對峙,穿起FA螢光反光衣的望海高聲痛罵一大堆防暴警,萬綠叢中一點「黃」,巾幗不讓鬚眉。望海不諱言,當時轉為FA之前,已發現情緒出現問題,8月更加是爆發點,「我在6月9日與6月20日在立法會留守,只要回憶起前面的『手足』被捕,警察敲盾牌的聲音,潛意識也在抖震。」由6月開始,多場激戰,望海清楚警民雙方的暴力懸殊,內心時刻有被捕的畏懼。
「前線日積月累的暴力場面,對我來說已經有很大的陰影,直至8月11日在尖沙咀警署門外1名女FA被爆眼倒地,四周的人都大喊:『FA! FA!』我跟她擦身而過,腦海一片空白,反應不過來。」當時望海還是抗爭者,親眼目睹爆眼傷者倒地的場面,她頓了一頓之後不得不往尖沙咀方法逃跑,事後還是悔疚。
義務救護員有時也遭警察武力波及。圖為一名救護員高舉標語向警察抗議。
「就是爆眼少女事發的那一天,我轉了職。(轉做FA)。」
望海的正職是社工,她很清楚自身情緒問題的症狀。7月,她向「良心理政」求助,這是一群由心理、教育專家組成的社運團體。良心理政轉介她向家庭醫生求診,但她一直拖延,原因是自己身為社工,能夠看透一件事,但這和能夠覺醒又是二件事,「可能這就是社工的專業陷阱…而且,也覺得很多人比我更有需要。」
「為何射催淚彈?」「是否可以再多做一些?」望海內心反覆出現這些問題,自責不斷。
目睹爆眼少女倒地一幕之後,望海在街上經常無緣無故流眼淚,騎機車時又曾經無故失衡倒地。8月11日後,從早到下午淚流不停,她常自問:「為何眼淚流個不停?」
「我自己解決不了自己的問題。」望海苦笑說道。「對整個社會無力,為何不能夠改變,很多困惑、很多『為何?』」8月中旬望海終於向家庭醫生求助,醫生配了1個月分量的血清素和鎮靜劑給她,望海吃了血清素後,情緒平伏了不少,今年已停用血清素,但直至今年她出門仍然鎮靜劑不離身,以防無緣無故在公眾場所哭泣,場面尷尬。
街頭警民衝突的畫面,對當事人及旁觀者都可能造成嚴重創傷。
用手機看直播 也是另一種苦
家庭醫師治療望海時也不停做心理輔導,他建議望海抽離一下:「可以的話,嘗試一晚不要看電話(手機網路訊息)吧。」她曾經接受醫生建議,但還是禁不了手機「彈出來」的直播。
「看直播是很Guilty(罪惡感)的事,大家出去的時候,是應該出去,我難道在家中食花生(坐視旁觀)?」
望海有時會以「社工」的角色自我安慰:「其實每個人的承受程度都不同呀。」她憶述八月在紅磡土瓜灣抗爭現場,一場車禍意外讓她跛了腳,但她仍然堅持到現場。到了今年,她有時不在現場,在手機直播中眼看警方在現場拉起封鎖線濫捕市民。港區《國安法》生效後,港���更是一口氣取消12名民主派候選人的參選資格,再將立法會選舉延後一年。望海看著所有抗爭和政治新聞的直播,「這是另一種苦。」
望海不迴避香港的「壞新聞」,痛苦也甘心睜開眼看。踏入2020年,她說自己有一個「壞習慣」,就是看Facebook和IG的一年回顧,自己重看過去一年零碎的片斷。「我一想起理大,就會覺得香港人輸得好慘,當日輸了很多香港人的鬥志,憶起當日往事很感嘆。」
數個月的FA歲月中,她腦海不斷回顧受重傷的傷者,11月12日中文大學裡四處聽到呼天搶地的呼喊:「FA!有沒有FA?」她曾在理工大學替一位左眼皮裂開的少年包紮,最後他的左眼還是瞎了,永久失明。
腦內不斷重複抗爭、受傷的畫面,望海慨嘆這是熬人的記憶,「在現場顧到前又顧不到尾,那種感覺殘留在腦袋,為何不可以做多一些呢?好似很多時刻其實也不及時。」抗爭不及時,救援不及時,反抗不及時,望海內心混合抗爭者及救援的自責,在沒有盡頭的絕望政治環境,在現實生活中還要放下情緒去服務俗稱「藍絲」(政府支持者)的傷者,望海沒有逃避過去,反而想做個勇於擁抱悲傷的香港人。
「我覺得有這些創傷,才可以讓大家(香港人)一起向前,2019年的事一輩子很難忘記的。」望海堅定地說。
陣地社工 冷靜與憤怒之間
2019年至2020年的反修例運動裡,抗爭現場出現了一種以往沒有的「中間角色」:社工—或者他們自稱的「陣地社工」。這群社工堅持在現場疏導抗爭者的情緒,為他們提供人權的資訊,同時亦監察警察現場濫暴的行為。
陣地社工的角色經常受政府非議。去年11月,社會福利署助理署長彭潔玲在會上表示,現時無任何法例或與警方有任何協議,確保社工在非法集會的情景中,可進行什麼工作,即使是在安全和合法的情況下在旁支援,亦需向執法人員解釋並跟從其指示。換言之,政府帶頭否定社工在現場人道救援的角色,失去政府的肯定,理論上,社工就要和跟抗爭者一樣背負法律刑責,知名的陣地社工陳虹秀被控最高刑期10年的《暴動罪》;多名社工被控襲警罪。社工在進退失據的情況下,心驚膽戰地在現場堅持公義。
在現場奔馳半年的陣地社工「咪手」(手持擴音器、麥克風喊話的人)Jane(化名),由當初的不甘心,趕到現場協助抗爭者,半年來忍受警方辱罵「黑社工、×雞」,自責、痛苦、憤怒…百感交雜,至去年冬天精神崩潰,很長一段時間裡,她不敢看抗爭的新聞。
「每次出完(任務),都很憤怒,失眠很嚴重。有些畫面和聲音都會不斷在腦海重播。現在想起這些畫面,還是會心跳加速。」內斂的Jane說到自己的情緒時,以低沉的聲線回應。
調停警民衝突 自責未能及時
Jane有5年的社工經歷,她多次在反修例運動的衝突現場調停救援。烽火之間,她曾被催淚彈頭直射眼罩,在前線「開咪」(持麥克風喊話)調停警民衝突被辱罵,也陪伴被捕的年輕人。這些震撼的畫面和故事,讓她經常以淚洗面、失眠、胃痛,皮膚亦陸續出現問題,最後她被逼退下「火線」。本著服務大眾市民和守護公義的心,她走上街頭,卻走不出這些創傷的陰霾。
Jane說,她跟很多香港人一樣,在6月12日圍立法會出來,那天很多香港人賭上了自身安危。6月12日,她在金鐘一帶初嘗催淚彈滋味,混亂間瞥見無助的學生四處尋找失散朋友的影子。她忍著催淚氣體帶給她身體���的痛楚、抑壓著自己的情緒,以社工身分陪伴這些年輕人到安全的地方暫避。事後她開始反思社工在社會運動中的角色,決定加入陣地社工,在前線負責調停警民衝突。
反修例運動至今持續不斷,抗議者在街頭遭警察強力逮捕的情景仍然經常可見。
仲夏衝突不止,且愈演愈烈。示威者趁著7月1日回歸紀念日舉行示威,下午衝擊立法會大樓。陣地社工團隊分了「兩更」,她被分配到凌晨時分才到現場支援。然而,事態發展迅速。未到凌晨,警方已在金鐘一帶用催淚彈驅散人群,示威者四散。Jane說:「當時心裡很不舒服,很自責,怪自己為何不早點出去,好像什麼都做不了的感覺。」這種情緒驅使她在沒有通知團隊的情況下,「偷偷地」獨自走到了立法會大樓附近觀察情況。她要親眼看見四周環境平靜,才願意離開。
這種自責的感覺讓Jane更希望可以「出隊」幫忙。然而反修例事件升溫,示威活動更見頻繁。8月31日,特種警察「速龍小隊」成員進入太子站,上演被認為「無差別」攻擊市民行動,一幕幕驚心動魄。「我記得8月31日我和數個同工(社工同行)在附近,看見直播,很崩潰,立刻哭了出來,出了事情但不能過去幫忙,這種感覺很不舒服。」
被催淚彈重擊 事後哭泣失眠
這渾身不舒服的感覺,驅使她幾乎每次堅持在現場支援。不擅言辭的Jane被安排擔任咪手角色,在警方與抗爭者之間拿著麥克風和喇叭廣播:「示威者正在離開,警方冷靜。」一字一句都需要小心翼翼,戰火中又要處變不驚,她說這個任務壓力很大。警方不時用「黑社工、假社工、唆擺(唆使、叫唆)大家出來、臭×」等言語辱罵她。Jane坦言,好幾次都按捺不住要回罵,但又要時刻提醒自己社工在現場的角色要保持中立。「當時情緒壓抑得很厲害,聽到這些話,其實正常反應是很憤怒,也很失望。」
這種需要兼顧日常工作和調停工作的生活,讓她累得不可開交。她經常感到很疲倦,記憶力也明顯變差,看見某些示威衝突,她會禁不住哭泣起來,但她沒有因此而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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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20日,市民上街遊行反對特首林鄭月娥引用《緊急情況規例條例》(簡稱「緊急法」)通過《禁止蒙面規例》。她憶起自己當時身處在尖沙咀警署外,當時附近大多是義務救護員以及記者,但警方舉旗示意準備擲催淚彈。身邊社工、同工用麥克風對警方說:「這裡沒有示威者,不要亂擲催淚彈。」但還是有義務救護員在他們身邊被催淚彈射中受傷。
兵荒馬亂之際,Jane感受到眼罩被重擊,一顆催淚彈頭掉在地上。「那是一個很大的衝擊力,我完全反應不過來。」旁邊的社工們看到同僚受傷都嚇呆了。一輛水炮車隨後駛至,她身旁的2名社工被直射,全身都是藍色催淚水。「那時候我很害怕,有種強烈的感覺,縱使有東西保護自己都無用,因為警察是針對著你(社工)。」
事發後她經常哭泣,情緒低落,也不能好好集中精神工作。她開始刻意迴避有關反修例運動的抗爭資訊,也會開始質疑作為社工所做的事是否能夠幫到社會。
面對破碎不堪的自己,Jane有種感覺:是不是到了該停下來的時候了?儘管之後她仍然希望支援抗爭前線,但在每次報名到現場當值的時候,身體總會出狀況。「想報名出隊或者出隊前一天,就有頭暈、發燒、胃痛或者渾身不舒服,導致不能出隊,已經發生了幾次。」心裡總是希望多做一點,但身體卻是「很誠實」地告訴她:「妳還沒有準備好。」
在1年多的抗爭運動中,Jane長期在冷靜與熱情之間拉扯,精神上傷痕累累。這種拉址,Jane坦言未能釋懷,事隔半年後,隨港區《國安法》的成立,示威活動漸漸減少,她的情緒和生活一步步重回正軌,但運動帶來的傷痛,Jane認為還需要一段頗長的時間去撫平。
港人社會 心理與人道危機
2020反修例運動,催淚煙籠罩摩天大廈、響徹天邊的槍聲、警民衝突的互罵、火光沖天的街道,這些「非常」聲音和畫面讓港人均遭受不同程度的情緒困擾,引發精神健康危機。社工長期情緒低落恐懼到前線工作、記者食欲不振和長期失眠,甚至有義務救護員確診創傷後壓力症候群(PTSD)影響日常生活。這些社會運動非直接參與者在示威現場也身受其害。
臨床心理學家、良心理政召集人葉劍青和一眾心理學家,經網上表格和前線醫生及社工轉介,在去年6月到8月接收了約1千個因社會事件有情緒困擾的個案。他說香港的社會心理狀態很「差」,無疑正面臨「人道危機」。
根據調查,2019年社會動盪期間,每5名香港成年人就有1人疑似患上「抑鬱症」或「創傷後壓力症候群」。
七成中度抑鬱 療程平撫情緒
今年8月初,港大李嘉誠醫學院精神醫學系「青年精神健康小組」發表了一項最新調查,小組透過1份網路問卷,調查訪問1萬1,493名香港人,4成受訪者出現中度至高度PTSD症狀,超過7成中度到嚴重抑鬱,有3成6的受訪者同時出現2種病徵。
香港大醫學院公共衛生學院年初公布一項研究發現,2019年社會動盪期間,每5名成人就有1人疑似患上抑鬱症或PTSD,其中呈PTSD症狀者比率由占領運動後1年的2.1%,增加至去年超過3成。
PTSD大多是源於直接經歷或親眼目睹驚人的事件所引發。常見的創傷事件包含死亡的威脅、嚴重的身體傷害或虐待等,甚至是得知親密的家人或朋友遭受創傷事件,間接影響下,也有可能引發創傷後壓力症候群,導致回憶、惡夢、嚴重焦慮。
葉劍青指出,PTSD患者會經常會有相關的聲音和畫面的回閃(Flahbcak),影響睡眠素質和生活。由於創傷性事件是突然發生,例如在前線調停時有催淚彈射中身體、或記者採訪期間被水炮車射中,這些事件「打斷了正在發生的事情,衝擊著那個人,所以整個能量會儲存在身體中,讓人不能反應和釋放。」
有別於前線抗爭者和社會運動後援「和理非」(主張和平、理性、非暴力者)的角色,運動的非直接參與者以一般人的方式參與一場社會運動,不少都會產生自責情緒。葉劍青說:「對於非直接參與者來說,會出現自責情緒是因為覺得自己有些事情可以做,但是沒做到或沒有能力做,繼而產生無力感及自責,導致情緒低落甚至抑鬱。」
他指出,針對這種情緒的治療過程中,要提醒他們角色的重要性。「這些都是理性上知道的事情,但感受上仍然覺得缺失,要和他們一起評估,平衡風險,選取自己可以做的事情。」
可藉敘事治療 社區團體傾談
葉劍青奉行所謂「敘事治療」(Narrative Therapy),旨在將不同的情緒和經歷「外部化」成為不同的故事線,相信每個人都有「自救」的能力。「治療不只是挖問題出來,求助者不是被動的,也可以鼓勵透過一些行動去自醫。」他在社區組織一些人組成小組,讓社會運動中不同角色的人坐在一起傾談。在相似又有異的經歷中,讓人產生技巧、能力和一些方向,在創傷中調整心理狀態。
香港因為反修例運動陷入集體精神創傷,今年7月便迎來港區《國安法》帶來的恐懼與不安。政府沒有投放足夠資源解決港人精神健康問題,葉劍青能夠預視這會造成「心身症(由於心理狀態而導致身體有病症)、家庭衝突、自殺,甚至大規模社會恐慌」等一系列的問題。
葉劍青說:「我不會太悲觀,港人的抗爭力很強。《國安法》帶來恐慌,但民主派初選一班群眾又出來投票,港人仍有股力量。」社會愈荒謬,內心要愈強大。
感謝香港獨立媒體《誌傳媒》協助供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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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老師專線:1980【時代現場】大麻的是是非非 既是魔物 也是神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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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反修例抗爭運動已經超過1年,除了抗議的民眾外,許多記者、義務救護員及社工也仍承受著輕重不一的心理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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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香港抗爭一年後 記者、救護員、社工的精神創傷
香港大學精神醫學系8月初發表了1份最新研究發現,超過1萬1千名自願參與網上問卷調查的香港人中,4成出現中度至高度創傷後壓力症候群(PTSD)症狀;超過7成中度到嚴重抑鬱,有3成6的受訪者同時出現2種病徵。
反修例抗爭1年後,香港人的精神健康已亮起紅燈。特別是在抗爭現場的「中間人」—記者、義務救護員、社工,他們身在烽火中忙於紀錄歷史、救人、調停警民暴力衝突,但他們自身壓抑的情緒如何渲洩?
「記者,是不是要走?你可不可以不要走…」
去年11月中,香港警隊出動大批警力包圍理工大學,強力「清剿」據守校園內的抗爭者。警方宣布「沒有記協證」(按:指香港記者協會發出的記者證)的記者有可能被控最高刑期10年的《暴動罪》。達明(化名)無奈下忍著傷痛離開,在排隊登記離去時,示威者的一句請求,他到今天仍然記得。
前線記者 中立與感情拉扯
「我必須承認自己的『黑暗面』:最後我還是懼怕被控《暴動罪》。」達明說,有人期望記者與示威者同行,同時紀錄歷史。但達明認為這說法是侮辱抗爭者。因此過去一年裡,他一直在「同情抗爭者」和「保持客觀」二種價值裡拉扯掙扎。
達明原本是一名文字記者,經歷了2014年的雨傘運動。他希望自己能夠在香港的「大時代」裡,以攝影記者身分紀錄歷史,因此在去年的抗爭期間,從一間「黃色」(按:指立場傾向示威者)的網媒,轉向號稱「中立」的一間主流媒體工作。在理大事件中,這間「中立」的媒體禁止記者到現場採訪,達明只好藉助一張獨立網媒的記者證,這也意味著一旦警察不承認這張記者證,他就會被逮捕。幾經思考,他只能選擇離場。
去年6月起,達明開始關注反修例運動,經歷3個月的抗爭,他腦海不斷浮現抗爭的畫面,他憶述6月12日包圍立法會的情景,下午3時突如其來的「行動升級」,卡在警察與抗爭者之間的他,匆忙從地上撿起一個黃頭盔戴上,一邊拍照一邊逃,逃到盡頭,他拿下黃頭盔,有一種「好似從軍,大難不死」的感覺。
其實達明前一天晚上已經在現場,在警察面前聽了教徒唱了一整天的《Sing Hallelujah to the Lord》(基督教詩歌《唱哈利路亞讚美主》),這群自發集結的抗爭者,希望藉著宗教聖歌轉化抗爭現場氣氛,情操動人,但作用有限。時隔一年,達明受訪時說出藏了一年的祕密:「我不能再聽這首詩歌,一聽便會憶起(去年)6月12日的慘況。」
記者雖然是社會運動的「旁觀者」,但在衝突現場仍不時遭警察火力波及。
驚悸現場火爆 身心抗拒採訪
到了11月,網民發起「黎明行動」的堵路抗爭,戰況愈趨激烈,達明整個11月都睡不好,在夢中依稀聽到催淚彈轟出來的聲音,每次出動採訪前,身體也不願赴現場:「那種抗拒除了身體的累,還有情緒的拉扯。作為香港人你不想(暴力事件)發生,但你知道當天一定會發生的。」
達明說,很難向外界訴說做為一位現場記者內心的恐懼,11月防暴警連發催淚彈,一聲比一聲響,「當時流傳11月放的催淚彈是大陸製的,每一發(催淚彈)都震撼人心,開槍聲比以往響;煙入肺後嗆不停。」達明曾經聽了一聲催淚彈的巨響後,嚇得目瞪口呆,腦海一片空白,他慢慢由後巷走到大街時,看到防暴警投手擲式催淚彈,前面一堆不畏懼的示威者在前方,「明明只有你一個攝影師,我應該去影(拍攝),但當時我停在大街呆了,不想拍攝。」
那段時間,達明日復一日看著抗爭現場的影像,甚至夢中都是這些畫面。「這根本是一個戰場。」達明說。
達明工作的公司,號稱「中立」,但他明顯感覺上司在修改稿件時淡化了抗爭溫度,連帶還有採訪期間不斷地「溫馨提示」等。達明直言這些「提示」,在那間新聞機構是日復日地「教化」新聞工作者,那種時刻要求記者保持公司要求的「中立」,更多的是干預新聞自由,抹去既定事實,而在運動殘餘的精神創傷未康復之時,上司的「教育」讓他的創傷不斷擴大。
6月開始,達明變得精神緊張。直至2020年7月前,港區《國安法》即將來臨,達明開始每天失眠,食欲不振,面頰愈見消瘦,腦海充滿悔疚,那首《Sing Hallelujah to the Lord》不斷在腦海盤旋。但公司立場依舊,曾有上司在會議室問他:「你如何看港區《國安法》?」其他同事已表示十分憂慮,上司卻反覆「安慰」:「你不用驚(害怕)的呀,你又不是政治人物。」完全無法同理達明和基層記者的恐懼,又或者仍在刻意淡化問題。
香港警察以水炮車鎮壓抗議群眾,使用的水呈現藍色,但成分不明。
義務救護員 悔疚與崩潰交纏
在槍林彈雨的抗爭現場,有人中了橡膠子彈、有人被正面噴射胡椒噴霧,更多的是吸入催淚彈後躺仰在地上無助叫喊的普通市民。一個個義務救護員(First Aid , FA)和時間賽跑搶救傷患。望海(化名)就是其中一位,她6月開始投入運動,原本是前線抗爭者。直到8月,她敵不過內心的恐懼感,轉為FA,在抗爭路上拯救傷者。
目睹少女爆眼 鎮靜劑不離身
記者去年8月在現場採訪時,見到望海情緒高漲,當防暴警與群眾對峙,穿起FA螢光反光衣的望海高聲痛罵一大堆防暴警,萬綠叢中一點「黃」,巾幗不讓鬚眉。望海不諱言,當時轉為FA之前,已發現情緒出現問題,8月更加是爆發點,「我在6月9日與6月20日在立法會留守,只要回憶起前面的『手足』被捕,警察敲盾牌的聲音,潛意識也在抖震。」由6月開始,多場激戰,望海清楚警民雙方的暴力懸殊,內心時刻有被捕的畏懼。
「前線日積月累的暴力場面,對我來說已經有很大的陰影,直至8月11日在尖沙咀警署門外1名女FA被爆眼倒地,四周的人都大喊:『FA! FA!』我跟她擦身而過,腦海一片空白,反應不過來。」當時望海還是抗爭者,親眼目睹爆眼傷者倒地的場面,她頓了一頓之後不得不往尖沙咀方法逃跑,事後還是悔疚。
義務救護員有時也遭警察武力波及。圖為一名救護員高舉標語向警察抗議。
「就是爆眼少女事發的那一天,我轉了職。(轉做FA)。」
望海的正職是社工,她很清楚自身情緒問題的症狀。7月,她向「良心理政」求助,這是一群由心理、教育專家組成的社運團體。良心理政轉介她向家庭醫生求診,但她一直拖延,原因是自己身為社工,能夠看透一件事,但這和能夠覺醒又是二件事,「可能這就是社工的專業陷阱…而且,也覺得很多人比我更有需要。」
「為何射催淚彈?」「是否可以再多做一些?」望海內心反覆出現這些問題,自責不斷。
目睹爆眼少女倒地一幕之後,望海在街上經常無緣無故流眼淚,騎機車時又曾經無故失衡倒地。8月11日後,從早到下午淚流不停,她常自問:「為何眼淚流個不停?」
「我自己解決不了自己的問題。」望海苦笑說道。「對整個社會無力,為何不能夠改變,很多困惑、很多『為何?』」8月中旬望海終於向家庭醫生求助,醫生配了1個月分量的血清素和鎮靜劑給她,望海吃了血清素後,情緒平伏了不少,今年已停用血清素,但直至今年她出門仍然鎮靜劑不離身,以防無緣無故在公眾場所哭泣,場面尷尬。
街頭警民衝突的畫面,對當事人及旁觀者都可能造成嚴重創傷。
用手機看直播 也是另一種苦
家庭醫師治療望海時也不停做心理輔導,他建議望海抽離一下:「可以的話,嘗試一晚不要看電話(手機網路訊息)吧。」她曾經接受醫生建議,但還是禁不了手機「彈出來」的直播。
「看直播是很Guilty(罪惡感)的事,大家出去的時候,是應該出去,我難道在家中食花生(坐視旁觀)?」
望海有時會以「社工」的角色自我安慰:「其實每個人的承受程度都不同呀。」她憶述八月在紅磡土瓜灣抗爭現場,一場車禍意外讓她跛了腳,但她仍然堅持到現場。到了今年,她有時不在現場,在手機直播中眼看警方在現場拉起封鎖線濫捕市民。港區《國安法》生效後,港府更是一口氣取消12名民主派候選人的參選資格,再將立法會選舉延後一年。望海看著所有抗爭和政治新聞的直播,「這是另一種苦。」
望海不迴避香港的「壞新聞」,痛苦也甘心睜開眼看。踏入2020年,她說自己有一個「壞習慣」,就是看Facebook和IG的一年回顧,自己重看過去一年零碎的片斷。「我一想起理大,就會覺得香港人輸得好慘,當日輸了很多香港人的鬥志,憶起當日往事很感嘆。」
數個月的FA歲月中,她腦海不斷回顧受重傷的傷者,11月12日中文大學裡四處聽到呼天搶地的呼喊:「FA!有沒有FA?」她曾在理工大學替一位左眼皮裂開的少年包紮,最後他的左眼還是瞎了,永久失明。
腦內不斷重複抗爭、受傷的畫面,望海慨嘆這是熬人的記憶,「在現場顧到前又顧不到尾,那種感覺殘留在腦袋,為何不可以做多一些呢?好似很多時刻其實也不及時。」抗爭不及時,救援不及時,反抗不及時,望海內心混合抗爭者及救援的自責,在沒有盡頭的絕望政治環境,在現實生活中還要放下情緒去服務俗稱「藍絲」(政府支持者)的傷者,望海沒有逃避過去,反而想做個勇於擁抱悲傷的香港人。
「我覺得有這些創傷,才可以讓大家(香港人)一起向前,2019年的事一輩子很難忘記的。」望海堅定地說。
陣地社工 冷靜與憤怒之間
2019年至2020年的反修例運動裡,抗爭現場出現了一種以往沒有的「中間角色」:社工—或者他們自稱的「陣地社工」。這群社工堅持在現場疏導抗爭者的情緒,為他們提供人權的資訊,同時亦監察警察現場濫暴的行為。
陣地社工的角色經常受政府非議。去年11月,社會福利署助理署長彭潔玲在會上表示,現時無任何法例或與警方有任何協議,確保社工在非法集會的情景中,可進行什麼工作,即使是在安全和合法的情況下在旁支援,亦需向執法人員解釋並跟從其指示。換言之,政府帶頭否定社工在現場人道救援的角色,失去政府的肯定,理論上,社工就要和跟抗爭者一樣背負法律刑責,知名的陣地社工陳虹秀被控最高刑期10年的《暴動罪》;多名社工被控襲警罪。社工在進退失據的情況下,心驚膽戰地在現場堅持公義。
在現場奔馳半年的陣地社工「咪手」(手持擴音器、麥克風喊話的人)Jane(化名),由當初的不甘心,趕到現場協助抗爭者,半年來忍受警方辱罵「黑社工、×雞」,自責、痛苦、憤怒…百感交雜,至去年冬天精神崩潰,很長一段時間裡,她不敢看抗爭的新聞。
「每次出完(任務),都很憤怒,失眠很嚴重。有些畫面和聲音都會不斷在腦海重播。現在想起這些畫面,還是會心跳加速。」內斂的Jane說到自己的情緒時,以低沉的聲線回應。
調停警民衝突 自責未能及時
Jane有5年的社工經歷,她多次在反修例運動的衝突現場調停救援。烽火之間,她曾被催淚彈頭直射眼罩,在前線「開咪」(持麥克風喊話)調停警民衝突被辱罵,也陪伴被捕的年輕人。這些震撼的畫面和故事,讓她經常以淚洗面、失眠、胃痛,皮膚亦陸續出現問題,最後她被逼退下「火線」。本著服務大眾市民和守護公義的心,她走上街頭,卻走不出這些創傷的陰霾。
Jane說,她跟很多香港人一樣,在6月12日圍立法會出來,那天很多香港人賭上了自身安危。6月12日,她在金鐘一帶初嘗催淚彈滋味,混亂間瞥見無助的學生四處尋找失散朋友的影子。她忍著催淚氣體帶給她身體上的痛楚、抑壓著自己的情緒,以社工身分陪伴這些年輕人到安全的地方暫避。事後她開始反思社工在社會運動中的角色,決定加入陣地社工,在前線負責調停警民衝突。
反修例運動至今持續不斷,抗議者在街頭遭警察強力逮捕的情景仍然經常可見。
仲夏衝突不止,且愈演愈烈。示威者趁著7月1日回歸紀念日舉行示威,下午衝擊立法會大樓。陣地社工團隊分了「兩更」,她被分配到凌晨時分才到現場支援。然而,事態發展迅速。未到凌晨,警方已在金鐘一帶用催淚彈驅散人群,示威者四散。Jane說:「當時心裡很不舒服,很自責,怪自己為何不早點出去,好像什麼都做不了的感覺。」這種情緒驅使她在沒有通知團隊的情況下,「偷偷地」獨自走到了立法會大樓附近觀察情況。她要親眼看見四周環境平靜,才願意離開。
這種自責的感覺讓Jane更希望可以「出隊」幫忙。然而反修例事件升溫,示威活動更見頻繁。8月31日,特種警察「速龍小隊」成員進入太子站,上演被認為「無差別」攻擊市民行動,一幕幕驚心動魄。「我記得8月31日我和數個同工(社工同行)在附近,看見直播,很崩潰,立刻哭了出來,出了事情但不能過去幫忙,這種感覺很不舒服。」
被催淚彈重擊 事後哭泣失眠
這渾身不舒服的感覺,驅使她幾乎每次堅持在現場支援。不擅言辭的Jane被安排擔任咪手角色,在警方與抗爭者之間拿著麥克風和喇叭廣播:「示威者正在離開,警方冷靜。」一字一句都需要小心翼翼,戰火中又要處變不驚,她說這個任務壓力很大。警方不時用「黑社工、假社工、唆擺(唆使、叫唆)大家出來、臭×」等言語辱罵她。Jane坦言,好幾次都按捺不住要回罵,但又要時刻提醒自己社工在現場的角色要保持中立。「當時情緒壓抑得很厲害,聽到這些話,其實正常反應是很憤怒,也很失望。」
這種需要兼顧日常工作和調停工作的生活,讓她累得不可開交。她經常感到很疲倦,記憶力也明顯變差,看見某些示威衝突,她會禁不住哭泣起來,但她沒有因此而停下來。
10月20日,市民上街遊行反對特首林鄭月娥引用《緊急情況規例條例》(簡稱「緊急法」)通過《禁止蒙面規例》。她憶起自己當時身處在尖沙咀警署外,當時附近大多是義務救護員以及記者,但警方舉旗示意準備擲催淚彈。身邊社工、同工用麥克風對警方說:「這裡沒有示威者,不要亂擲催淚彈。」但還是有義務救護員在他們身邊被催淚彈射中受傷。
兵荒馬亂之際,Jane感受到眼罩被重擊,一顆催淚彈頭掉在地上。「那是一個很大的衝擊力,我完全反應不過來。」旁邊的社工們看到同僚受傷都嚇呆了。一輛水炮車隨後駛至,她身旁的2名社工被直射,全身都是藍色催淚水。「那時候我很害怕,有種強烈的感覺,縱使有東西保護自己都無用,因為警察是針對著你(社工)。」
事發後她經常哭泣,情緒低落,也不能好好集中精神工作。她開始刻意迴避有關反修例運動的抗爭資訊,也會開始質疑作為社工所做的事是否能夠幫到社會。
面對破碎不堪的自己,Jane有種感覺:是不是到了該停下來的時候了?儘管之後她仍然希望支援抗爭前線,但在每次報名到現場當值的時候,身體總會出狀況。「想報名出隊或者出隊前一天,就有頭暈、發燒、胃痛或者渾身不舒服,導致不能出隊,已經發生了幾次。」心裡總是希望多做一點,但身體卻是「很誠實」地告訴她:「妳還沒有準備好。」
在1年多的抗爭運動中,Jane長期在冷靜與熱情之間拉扯,精神上傷痕累累。這種拉址,Jane坦言未能釋懷,事隔半年後,隨港區《國安法》的成立,示威活動漸漸減少,她的情緒和生活一步步重回正軌,但運動帶來的傷痛,Jane認為還需要一段頗長的時間去撫平。
港人社會 心理與人道危機
2020反修例運動,催淚煙籠罩摩天大廈、響徹天邊的槍聲、警民衝突的互罵、火光沖天的街道,這些「非常」聲音和畫面讓港人均遭受不同程度的情緒困擾,引發精神健康危機。社工長期情緒低落恐懼到前線工作、記者食欲不振和長期失眠,甚至有義務救護員確診創傷後壓力症候群(PTSD)影響日常生活。這些社會運動非直接參與者在示威現場也身受其害。
臨床心理學家、良心理政召集人葉劍青和一眾心理學家,經網上表格和前線醫生及社工轉介,在去年6月到8月接收了約1千個因社會事件有情緒困擾的個案。他說香港的社會心理狀態很「差」,無疑正面臨「人道危機」。
根據調查,2019年社會動盪期間,每5名香港成年人就有1人疑似患上「抑鬱症」或「創傷後壓力症候群」。
七成中度抑鬱 療程平撫情緒
今年8月初,港大李嘉誠醫學院精神醫學系「青年精神健康小組」發表了一項最新調查,小組透過1份網路問卷,調查訪問1萬1,493名香港人,4成受訪者出現中度至高度PTSD症狀,超過7成中度到嚴重抑鬱,有3成6的受訪者同時出現2種病徵。
香港大醫學院公共衛生學院年初公布一項研究發現,2019年社會動盪期間,每5名成人就有1人疑似患上抑鬱症或PTSD,其中呈PTSD症狀者比率由占領運動後1年的2.1%,增加至去年超過3成。
PTSD大多是源於直接經歷或親眼目睹驚人的事件所引發。常見的創傷事件包含死亡的威脅、嚴重的身體傷害或虐待等,甚至是得知親密的家人或朋友遭受創傷事件,間接影響下,也有可能引發創傷後壓力症候群,導致回憶、惡夢、嚴重焦慮。
葉劍青指出,PTSD患者會經常會有相關的聲音和畫面的回閃(Flahbcak),影響睡眠素質和生活。由於創傷性事件是突然發生,例如在前線調停時有催淚彈射中身體、或記者採訪期間被水炮車射中,這些事件「打斷了正在發生的事情,衝擊著那個人,所以整個能量會儲存在身體中,讓人不能反應和釋放。」
有別於前線抗爭者和社會運動後援「和理非」(主張和平、理性、非暴力者)的角色,運動的非直接參與者以一般人的方式參與一場社會運動,不少都會產生自責情緒。葉劍青說:「對於非直接參與者來說,會出現自責情緒是因為覺得自己有些事情可以做,但是沒做到或沒有能力做,繼而產生無力感及自責,導致情緒低落甚至抑鬱。」
他指出,針對這種情緒的治療過程中,要提醒他們角色的重要性。「這些都是理性上知道的事情,但感受上仍然覺得缺失,要和他們一起評估,平衡風險,選取自己可以做的事情。」
可藉敘事治療 社區團體傾談
葉劍青奉行所謂「敘事治療」(Narrative Therapy),旨在將不同的情緒和經歷「外部化」成為不同的故事線,相信每個人都有「自救」的能力。「治療不只是挖問題出來,求助者不是被動的,也可以鼓勵透過一些行動去自醫。」他在社區組織一些人組成小組,讓社會運動中不同角色的人坐在一起傾談。在相似又有異的經歷中,讓人產生技巧、能力和一些方向,在創傷中調整心理狀態。
香港因為反修例運動陷入集體精神創傷,今年7月便迎來港區《國安法》帶來的恐懼與不安。政府沒有投放足夠資源解決港人精神健康問題,葉劍青能夠預視這會造成「心身症(由於心理狀態而導致身體有病症)、家庭衝突、自殺,甚至大規模社會恐慌」等一系列的問題。
葉劍青說:「我不會太悲觀,港人的抗爭力很強。《國安法》帶來恐慌,但民主派初選一班群眾又出來投票,港人仍有股力量。」社會愈荒謬,內心要愈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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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mmer Sun
我在幻想島看見了你,所以,我們能做愛嗎? Kyle不記得Stan第一次對他這麼說的時候,他是怎麼回答的。那是六月的一個下午,微風拂起的窗簾還浸泡在冷杉針葉的沁冷裡,吹在短袖襯衫外的手臂上有些搔癢。他們並肩坐在棗色的純棉床單上,他盤腿坐著,抓著半截2B鉛筆在線圈筆記本上草草寫著《論亞當‧史密斯〈國富論〉,與其對美國經濟發展》的期末論文草稿。 Stan沒拿AP(大學先修課程),與中學開始選課就以申請大學為未來目標的Kyle逐漸分歧,因此他的十一年級相較Kyle要來的放鬆。當他悄悄把Xbox One的搖桿放在床單上,還為文章總結埋頭苦思的Kyle絲毫沒有注意到,Stan握拳地雙手輕輕貼在床單上,沉默地盯著他整整五分鐘之久。 他穿著一件純白色T-shirt與錐形牛仔褲,側身傾向Kyle時,還散著乾衣紙柔軟的陽光氣味。 Kyle抬起頭,鉛筆掉到了地毯上。 他反覆想著當時自己是怎麼回答的,也許記憶已經被震驚��開了,也或者,其實他根本沒有回答。Stan的眼神有些迷濛,像剛喝了烈酒,或抽了大麻,他把手扣在Kyle的手腕上,吻了他。 他感覺到Stan的手滑進他的Polo衫底,在背脊上爬行。Kyle瞇起眼,Stan扶著他的背,,將他按在床上,脫掉上衣。窗簾半掩的陽光在室內浮動,在Stan赤裸的身上漾出一波波紫灰色的波紋。他低下頭,斷斷續續的吻著Kyle,一層一層地支解身上的束縛。 他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把手搭在Stan的背上。Stan扳開他的腿,讓Kyle赤裸的臀貼著他,Stan用手心環住他們疊在一起的陰莖,細細摩擦。 Stan的動作不算溫柔,接吻與觸碰,也不算舒服,他壓在他身上,撕裂阻擋在兩人之間的狹窄空間,彷彿要將他碾碎。Kyle困在Stan壟罩著他的陰影之中,隨著床單掀起的波載浮載沉。Stan指尖在肌膚上滑動的粗糙觸感,勾勒出一種令人暈眩的熱度,他開始膨脹,化為朵朵柔軟的積雲。 Stan的手開始遊移,跳著狐步。兩節慢拍,兩節快拍。撤退。隨後完整地以全身踏進他的身體裡面,他的推擠帶著妖異的虹光,碎玻璃似的刺進他的腦海裡,Kyle顫抖著,眼角噙著淚水,以為自己正緩慢地溺斃。 但Stan不讓他。他與他十指交扣,將他帶到海灘上,讓巨浪拍打在他身上,他必須奮力攀在Stan身上,才能不被浪花捲進海洋的蒼茫裡。 他離開他,套上衣服。 Kyle平躺在床上,喘著氣,茫然地盯著天花板。 你要喝水嗎?我去拿。Stan說。 Kyle望著他,沒有說話。 然後,Stan起身走了。 他的背包像磚頭,沉甸甸的,塞滿三孔活頁夾與兩三百頁的厚皮課本,壓得他的雙肩發麻。 Sheila幾回在玄關對Kyle嚷嚷,要他拋下這些影響骨骼的重負。Kyle皺起眉頭,慢條斯理地朝母親解釋有多少作業需要這些書物,他無法只將它們鎖在學校置物櫃裡。Sheila雙手叉腰,半是嚴厲,半是疼惜地審視著他,彷彿要他屈服,承認自己無法在肩負著負擔時好好呼吸。但最終,她還是退讓了。 他闊步走向公車站牌,Stan、Eric與Kenny早已在站牌前等著了,他們四人自幼稚園至高中,都一直維持著同樣的早晨,Kyle總覺得不可思議。晨間散著濕氣的微冷空氣,步伐在雪地上留下的紫色印記,積雪從針葉上落下的嗤嗤聲響,它們緊密地交扣在一起,旋為螺旋,深深地鎖在記憶裡,像不能被改變的永恆定理,而他每日的清醒便是為了成就這永恆的一部份。 從遠方,他的視線越過Kenny與Eric,輕輕落在Stan身上,他的領口微開,白色的頸半裸露而出,喉結輕輕顫動著。Kyle別開頭,加快腳步。 他加入隊伍裡時,Stan正揮舞著手,向Eric與Kenny重現丹佛野馬在NFL(國家美式橄欖球聯盟)精華集錦中的表現,兩人半偏著目光,顯得難以體會Stan的熱誠,但他略帶沙啞的語調彷彿再現了現場的熾熱,逸散於空中的細小火花仍然不時吸引了兩人的注意。Kyle不得不想像Stan放棄了體育保送丹佛大學,或者在賽事中負傷退出職業圈,最終成了球賽轉播員的未來。 嗨。他走上前,說。 嗨,Kyle。他們參差不齊地回答。 Stan望向他,輕輕笑了。 你的AP怎麼樣? 快死了。 他沒有直視Stan,只是與他並肩站著,盯著前方的柏油路。 少來了,每次你這麼說,最後還不是過了。Eric翻了翻白眼。 Kyle瞪著他。 我們第八節沒課,要去EvGames晃晃,你要一起來嗎? Stan的嗓音從側面傳來,飄上他的背脊,往上爬行,聽來有些恍惚,像是夢囈──他一直都是這麼說話的嗎? Kyle轉向Stan,他的臉上依然掛著淺笑,Kyle不得不再度將頭別開。 不。不了。我有小組討論。 一群書呆子聚在一起,聽起來就無聊的噁心。Eric悶哼了一聲。 明晚?Clyde打算舉辦派對。 我後天要考試。Kyle嘆氣。 天啊,真是個掃興鬼。Eric拉高音調,對Stan說。早就說了,你他媽甚至不用問。 Cartman── Stan收起笑容,但他的口吻沒有憤怒,反像倦意。他正要回答,Kenny卻打斷了對話。 夥計們,公車來了。 他們接跡上了公車,一路走到公車後方,抓住拉環。 Kyle斟酌著要如何向Stan展開對話,Kenny站在他們中間,Stan靠在座位旁,背對著他,懶散地望著窗外,漫不經心地與Kenny閒聊。他大可以插入對話,卻感到藤蔓爬升,附著在身上的重量逐漸拉著他下沉。南方公園是個鄉下小鎮,一切光怪陸離的事都顯得輕鬆平常,所以他也必須誠心接受每一天清晨,黎明照耀時一切都回歸原貌的規律。 他別開頭,Cartman懶洋洋地瞟了他一眼,他榛色的眼令人想起秋季的落葉,在凋零中發出清脆的笑聲。他在大腿上拍打著狐步舞的節奏,但那旋律不論跳到哪裡,都會回到相同的點。 抵達學校。他們為了各自的選課分散。 Stan的橄欖球練習。他的早課。跨州友誼賽的準備。期末論文與口頭報告。 只要一個月井然有序的常規生活,一切就會自然而然回歸原點。 下午三點。 Wendy撥了撥耳際的髮絲,擦著指甲油的手指在課本裡的行句間跳躍著,她剪了精靈髮型,臉上帶著淡妝,舉手投足已開始散發女性的韻味。Butters低著頭,忙碌地抄下她一一提出的重點。 他像孩提時代一樣留著簡潔的短髮,逐漸成熟的五官還帶著一絲男孩的稚氣,許多女孩們偷偷暗戀著他中性的長相,好幾回,Kyle在書櫃間撞見觀望著Butters偷偷竊笑的女學生。 這樣的光景,在圖書館裡幾乎已經成為一種常態,他們總現身於同樣的AP課,心照不宣地一塊課後複習,討論報告。他和Stan與Kenny在課業上自中學之後幾乎沒有交集,只有Eric碩大的身軀偶爾會出沒於外語選修的教室裡。 Wendy似乎享受著寧靜的壓力,此時此刻她總是閃耀著別沉靜與理智的光輝。她無庸置疑是個熱愛挑戰的女孩,自小以來就不曾改變。在Butters身上,烙印地也是不曾改變的焦慮與徬徨,彷彿他還是那個害怕被責備,就突然在孩子間放聲哭泣的敏感男孩。Kyle總感到,他的父母對他在課業上的要求,不過是因他有個Leopold這樣充滿詩意的名字。 Kyle用指翻動著他和Wendy交換的筆記,看見自己的影子浮現在工整條理的字跡裡。圓珠筆的字跡在活頁紙上印的很深,透過了紙頁背面,他被浮突的形狀吸引了,思緒倏地高速滑了出去。 他想到她的黑色短髮,鑲著亮粉的法式指甲,灰色V領薄毛衣下纖瘦的身軀。她的肌膚柔軟,透著沐浴乳的氣味……Stan是怎麼擁抱她,怎麼和她做愛的?他會觸碰她身體的哪處?他會用什麼語調呼喚她的名字? 他說想和他做愛時,他下公車的時候,有想過他每天坐在圖書館裡,和他的女朋友討論課業嗎? Kyle握著的半截2B鉛筆突然斷開,碎裂的碳塊在他手心裡渲出一片汙漬。 你沒事吧? Butters注視著他,淺藍色的眼珠是天空純淨的澄藍。 頭痛。他說,太陽穴底下被一股浮躁的力量敲擊著。 我唸書時間太長也會這樣。Butters搔了搔頭。好像腦袋要炸開了。 我有阿斯匹靈。Wendy彎身,從背包裡掏出一罐旅行用小藥瓶,遞給Kyle。 謝謝。他朝Wendy道謝。橘色的藥丸落在他的掌心裡,像染色的砂礫,輕飄飄地沒有重量。 他望向Butters,後者伸手從他的手裡掏出了幾顆。 別吃太多。Wendy叮嚀。乙醯水楊酸會讓你胃出血。 但它不殺人。他想。 他在Jim藥局(Jim’s Drug)替自己買了一罐阿斯匹靈,他好奇為何自己不曾想過,他們曾經在小學混飲咳嗽糖漿讓自己飄飄欲仙,現今學生們暗自複合服藥其實是多麼平常的事。但Kyle依然不願讓父母知道,即使他大可以從浴室鏡面後的儲物櫃裡拿藥,他們依然會反應過度地堅信他在濫用藥物。 他站在陽光底下,思索著完美的副作用組合。Stan從對街走了過來。 Kyle。 他套著藍橘相間的丹佛野馬薄帽ㄒ,臉頰依然透著運動完的疲憊粉色,細小汗珠黏附在上頭,閃著淡光。 練習結束了,我閒晃的時候看到你…… 他走到Kyle跟前時笑了,像欣慰著找到了他一樣。 對了,藥局?你買了什麼? 阿斯匹靈。頭痛。他簡短地解釋。 Dude。你真的得放鬆。Stan皺眉。我不想看你在十一年級就有著:死於AP之類的愚蠢墓誌銘。 Stan,我知道我有點過火,但學期快結束了。Kyle攤手,發出嘆息。我的努力快得到回報了。 好吧。Stan的口吻並不贊同。 最初,Kyle想說:我不需要你干涉(*patronize)我,但這句話遺落了。 大概是午後陽光的炫目裡,還帶著精疲力盡後的睡意的緣故,沉默襲來,他們面對面僵站在藥店門口,突然感到自己無所適從。 曾有人說,偶然的降臨的沉默,對花了一生大半時間待在一起的摯友是必要的。Kyle知道這感覺,像他們的沉默被團濃稠的霧氣聯繫在一起,即使看不清彼此的輪廓,依然因被溢流在霧氣中的微小水氣細細觸動而共鳴。在那其中沒有言語,沒有形體,只有心跳聲像晨曦的光束劃破夜晚。但這樣的感覺已經消逝了,不知從何時開始,他們不再依賴彼此,日常的瑣事將他們蒸發,各自拉開,即使他們依然日復一日地在早晨相見,但他們已不再追得上彼此的生活。 現今他們在站人行道上,沉默在陽光裡蜂鳴,刺耳的有如癲癇。 我得回家了。Kyle唐突地說。 我和你一起回去。Stan不假思索地回答。隨後他迷惘了,停頓下來,好一會才接著說:反正我也沒什麼事了。 他們並肩走了兩條街,依然壟罩在詭譎的緘默裡。 但這回是Stan打破了膠著。 Kyle。 什麼? 期末以後,你想去Stark池塘嗎?Stan伸手搭上Kyle的肩。就我們兩個人。 他不曾用這樣的語氣說話,在耳際震動,柔軟醇厚的,像流淌著汁液的熟透的桃。 Kyle的雙頰開始發燙,他探向Stan,後者卻迴避了他的目光。 呃……好啊? 他抿唇,口乾舌燥地說。 操他的AP和GPA(成績平均績點)! 他吼道,扭轉著上體將背包甩進池塘裡,工裝靴在泥地裡陷出半月,水花濺起,泡沫鼓譟地團團圍住侵入水面的異物,將其拽入水裡。 天啊。真是太棒了。Stan眼角泛著淚,還吃吃笑著。我差點忘了,有回你差點在小學屋頂縱火。 偶爾我還是這麼想。 真的嗎? 騙你的。丟進池塘裡的都是我之後用不到的東西。 Kyle轉身離開岸邊,在Stan身旁坐下。 Dude! 他們同孩提時代一樣,並肩坐在池塘邊的枯木上。水面波光粼粼,擴展出一片奧藍的舞池,樹影與雲層隨風降落,在睫毛上跳舞。 你可以決定你想相信哪個。Kyle垂下肩,瞇起眼,感到夏季微暖的風削過鼻尖。 我兩個都信。Stan偏過頭,笑得過分自信。 真的?那你真夠蠢的。 Stan不以為意地聳肩,朝著水面,他的側臉有些遙遠,隱隱浮現其父的影子。 球隊怎麼樣了?Kyle晃著直伸的腳,問。 喔。很好。換了新教練。 他配得上你們嗎? 還行吧。他比較……急切?Stan抱胸,話在喉裡被掐斷,彷彿找不到適當的詞彙。 他最好表現良好,如果他沒讓我們未來的職業球星保送上丹佛的話── Stan又輕笑了起來,但笑聲聽來有些抽離。 Stan? 嗯。Stan帶著他淡藍色的眼回過頭。 一震嘈雜風聲插了進來,吹得葉片四舞,它們追逐著,在空中滑翔,像團翩翩起舞的青色的蝶群,它們一一落在兩人映在水上的倒影上,讓他們在蝶的足跡上微微顫抖。 他們對視了一陣,Stan瞇起眼,傾向他。 Dude! Kyle輕呼,朝後退開,但枯木的距離不夠,Stan溫熱的吐息依然全噴在他臉上。他伸手從靠在背包裡掏出防水布與保險套時,Kyle煩躁地悶吼起來:我真不敢相信──Stan,這是做什麼? 噓。Stan安撫他,輕輕拍著他的膝蓋,他的口吻很輕,好似在對羽毛說話。噓,Kyle,就這樣順其自然好嗎? Stan滑下枯木,在他面前跪下,Kyle把臉埋進雙手裡,無所適從地抹著臉,但Stan撥開它們,掌心貼在他的臉上。於是他垂下頭和Stan接吻時,烙印在上頭滾燙的罪惡感能輕而易舉地被一併撥開。 真的嗎? Stan環抱著他,埋進他胸裡的頭微微揚起,眼神有些疑惑。 Stan,真的嗎?他用氣音反覆叨唸。 不如,你決定你想相信哪個? Stan仰頭親吻他,將Kyle的手帶到自己的褲頭上,隔著帆布���Kyle觸碰到Stan已經勃起的性器。他被電擊。閉上眼,Kyle回想起他們──事實上是Stan,曾經在Cartman的錯誤訊息下給Sparky手活,那些愚蠢卻狂野的事情── 他撫摸Stan褲頭突起的布料,他隱藏在帆布下的大腿內側,緩緩地解開拉鍊,將手指探進布料裡,讓Stan的陰莖被包覆於他的手裡。Stan悶哼,將頭靠在他的肩上,每一次嘆息都在Kyle的頸上留下搔癢的痕跡。 Stan沒有高潮,但他把Kyle的手從胯下拉出時,Kyle也勃起了。 Stan抹了抹發紅的臉,在地上攤開防水布,防水布印著黑橘交錯出的幾何圖形,像老人院裡品味過時的窗簾。他用外套裹住Kyle,抱著他,讓他趴在防水布上,粗糙的布面上揉合了塑膠布的萎靡不堪與青草分解的氣息,十指攀在上頭時,嗅到地表散發著柔軟的腐敗氣味。 Stan只將長褲褪下一截,讓他們的身體以最小限度地暴露接觸在一起。他像第一回同樣地,耐心愛撫Kyle的性器與臀部,讓他因全身發燙而顫抖著,卻又像對河岸不耐煩的激流,匆匆打入他的體內。 Stan在Kyle的背裡悶吼,用全身的力量擒抱著他,將他緊緊鎖在懷裡,面對著地面,Kyle開始啜泣,他將前額按在地面上,在尾椎一路蔓延至全身的電流下蜷曲著身體,承受著Stan分享給他的戰慄與陶醉。然後Stan將他翻身,他狠狠揪住Stan的領子,好像要搏打彼此似的的釋放。 事實上,他記不清Stan所說的,究竟是永無島,還是幻想島,也記不清Stan的呼吸裡是不是透著酒精的餘韻,大氣內是不是還散著電流流竄的呲呲聲。但他記得睜眼時,Stan背著光的臉孔壟罩在一片破碎的金星裡,它們雪花似的飄散在空中,虛幻地藏在雲層裡,在透著血色的太陽裡。 他們在Stark池塘做愛的那天下午,Wendy Testaburger乘上了飛機,和她的一家人橫跨了大西洋到了法國,展開了一個月的暑期渡假。那個月裡Stan又找了他兩次,他們在Stan的房間裡做了一次,又在開學日時在體育館置物間裡做了一次。 他以為,南方公園的不定規律可以支撐住這樣似有若無的偏離,他可以不去看擰皺書頁的池塘水泡,或黏附在防水布上的藻苔。直到Kyle意識到即使他踩著舞步回到原點,曾經踏出的裂紋依會一路漫進地裡,再也沒有任何事物能鎖住變化了。 Kyle胡亂將背包與課本塞進置物櫃裡,扭上密碼鎖時,內心盈滿復仇的快感。 也許幾天後他會後悔,自己撬掉了小組討論,但秋季才剛降臨,誰又在乎以後呢。 步行至校內球場,他在階梯狀的水泥觀眾席上坐下。校隊選手正零星地在球場外與休息區移動,但從台階上遠眺,Stan在場內與教練交談的蹤跡依然盡顯無疑。 Kyle,真罕見,我嗨了嗎?Kenny甩著水壺,像個痞子似地走到他身旁。 最好別是。Kyle不以為然地瞟了他一眼,Kenny咧嘴笑了。 或許是他與Kenny共同的亮橘色夾克在水泥階梯上太過顯眼,Stan發現他們,從遠處揮了揮手。他笑得像洛磯山脈上晚春的耬斗菜般迷離,然而前一刻,他卻神情愀然。 怎麼了? 喔。Kenny茫然地望了Kyle一陣,終於會意過來。他答道:新教練覺得Stan挺有前途的,所以大幅提高了訓練強度,要補強他原本的弱點。 那應該是好事? 但Stan有點適應不良,你也知道四分衛本來就不是輕鬆的位置──但教練為了提升他對戰術運用的廣度,禁止他用原本的方式指揮隊伍,現在隊伍磨合的狀態不大理想。我想他應該很挫折吧。Kenny聳了聳肩,口吻十分泰然。 Kyle蹙眉。 你和他談過嗎? Kyle,你當我是什麼啊?Kenny露出受傷的神情。球隊內部的事情他不願意多談,我能做的就是帶他去Raisins看看漂亮姑娘,但他顯然不是很喜歡,大概因為付錢的都是他…… 你怎麼沒告訴我? 我怎麼知道你不知道?還以為你們談過呢。Kenny的眼神幾乎是責怪的。 球員們再度開始移動,在球場上張開不同的陣型,教練站在一旁,似乎針對一個個安排提出講評。 Kenny將雙腿伸直,懶洋洋地攤坐著,球員們似乎對他的存在相當習慣,不時有球員在空閒時隔空朝他打招呼。 Kyle盯著油亮的幾乎做作的綠色草皮,一股悶火湧上。他不明白焦躁的來源為何,又是針對什麼,只是緊緊握拳,在掌心裡感到漩渦似的吸力。隔著牛仔褲的帆布,水泥貼在腿上的涼意,球場上的回音,瀰漫於大氣間的鼓譟餘韻──這一切都很陌生。它們並未轉化為他記憶的一體,是不屬於他的。他就和那位在書頁上留下月牙型指甲印痕的女孩同樣地,將自己留在圖書館裡,而不曾好好待在這裡和Stan傾聽同樣的風聲。 Stan穿過球場,爬上觀眾席時,已是一個半小時後的休息時間。 他和終於將目光從手機上挪開的Kenny擊掌,轉向Kyle,說。 Kyle。謝謝你來。Stan靦腆的口吻裡帶著距離感。 我只不過想找個藉口偷懶。Kyle隨口回答,手指不安分地在腿上跳動。 喔。他的答案似乎出乎Stan的意料,Stan注視著他,彷彿在他的答案與出現裡尋找什麼。他從Stan的眼神裡感受到柔順,像條拉長的絲線,那尋探之中沒有火花,只有朦朧的回聲,看不見盡頭。但他們無聲對視的瞬間必定發生了什麼,幾秒後,Kenny開始清喉嚨,說道:我不知道你們之間怎麼了,但看你們又開始花時間聚聚,感覺挺好的。 我們每天早上都見面。Stan狐疑地轉向Kenny。也每周都有一起打發時間。 對。但你們一個埋死在書堆裡,一個是球場上的喪屍。那不叫花時間在一起,只是剛好存在同個空間裡而已。 我都不知道你可以想這麼深。Kyle沒好氣地說。 姑娘在的時候,他想得更多。Stan瞇起眼。 謝謝你們啊,我的朋友。Kenny不耐煩地擺手。 他們齊聲笑了。 Kenny依然用富饒趣味地眼神審視著他,但Stan似乎相較剛才要來的放鬆許多,他的雙肩自然垂下,站姿也變得更加隨意。 Kyle。你幹嘛非拿AP? Kenny突然開口。 你的GPA,要通過SAT*(學術水準測驗考試)申請大學應該不難吧? 你知道拿完AP再念大學可以省下多少學費嗎?Kyle挑眉。 Kenny挑眉,眼裡充滿戲謔。 你知道如果Cartman在這裡,他會說什麼嗎? 我知道。該死的。別和他說。 Stan沒有附和Kenny的調侃,只是專注地注視著他。 Kenny在鎮中心和他們分路而行,懷裡還拽著Stan從體育館裡拿來的水壺。 Dude,為何他要拿你的水壺? 誰知道。Stan心不在焉地回答。 我真不敢相信Kenny竟然在City Wok工作了兩年,有時他甚至拿不到薪水。 至少Kim還願意雇用高中生,打烊後剩菜也可以包走。 Kyle若有所思地悶哼了一聲。 午後乾燥的大街還散著熱氣,海市蜃樓在柏油路上攪動著,Stan牽著他的手,開始哼歌。歌曲的旋律朝四面八方延展開來,化成細小的塵埃,躲藏至街道中的每個角落,無所不在。Kyle覺得這旋律異常熟悉,在腦海裡浸出波波漣漪,卻怎麼也記不起曲名。 你今天,完全放棄當書呆子了嗎? 完全。Kyle指向天空。這種天氣,不出來活動筋骨是傻子。 聰明的選擇。Stan順著他的手勢,仰頭。 那你呢?Stan,你想去哪裡? 冒險。他說,脖頸拉出一條柔軟的弧形。 天正晴朗,天空廣闊的藍落進Stan藍色的眼裡,好似他的眼是透明的。他目不轉睛地盯著那片光滑無染的澄藍,抬起手,像是要遮擋陽光,卻又像想觸碰天空的表層。那姿態彷彿是在探詢,天空的哪一片澄明能將人帶到遠方。 哈。 我們怎麼不再一起冒險了?Stan歪著頭,問。 要不,你來我家?Kyle垂下頭,用手指摩擦著Stan的手心。 好。Stan回答,掌心散著暖意。 初秋的午後陽光烘烤的他們全身發燙。 他們剝光,全身赤裸地並肩躺在床上,像兩條緋紅的鮭魚。 Stan半閉著眼,盯著天花板發愣。 Kyle靠在Stan肩上,用指輕撫他的胸口。 Stan抓住他的手,回過頭,兩人還發著燙的微濕前額正好貼在一塊。 Kyle吃吃笑了起來,側翻,將彎曲的腳壓在Stan腿上,膝蓋正巧碰到他的陰莖前端。Stan盯著他,眉毛抽動了一下。 Kyle。 嗯? Stan伸手貼住他的手,十指交扣,吻了Kyle。隨後鬆開,伸手探去Kyle的臀。Kyle輕輕按住他的手。 如果你想現在做,要很小心。他警告Stan。 Stan瞇起眼,將Kyle勾向他。 Ike在家? 他在看實況。戴著耳機。 別擔心。Stan用氣音說。 那是四月中旬。 他的夢境開始脫韁,思緒逐漸開始分崩離析以前。 Stan躺在床上,突然對壁紙感到一震噁心,好像它們正預謀著從牆上剝離,從四面八方朝他塌陷。塵埃翻騰在窗縫打入的日光裡,像暴雪飛散,無聲無息地將他埋入六呎之下。寂靜竊取了天空病態的蒼白,雲在風雪中瑟瑟發抖,記憶從他的腦海裡流了出去,他的靈魂被拋走、支解、焚燒,化為粉塵。他一無所有,飄盪於空中,不屬於任何地方,只剩個空殼。 他想掙扎,卻動彈不得。從十歲以來,他一直是多麼努力地想克服這些。荒謬的。像浪潮般襲來的空虛。他不明白它們從何而來,又何時離開,只是一次又一次毫無預警地發現它們從屋壁的四角悄悄溢出。他在診療室裡不安地搖晃著懸空的腳,在消毒水的氣味裡無所適從,他曾害怕醫院會將他帶走,再也回不來。但他錯了,醫生讓他踩在地面,把恐懼釘在他背上,他摔在地上,被背負在身上的重量壓的無法呼吸。醫生宣告他也許他只是憤世嫉俗,也許他是亞斯伯格。但無論診斷的病名為何,醫生如何解釋他的病情,它們依然潛伏在他的體內,從來沒有離開過。 他瑟瑟發抖,他需要酒,但他動不了。他獨自一人,聽著整個世界在寂靜之中崩潰。他陷進床的骨架裡,開始墜落,下頭是深淵,他還在墜落,全身因為尖叫而刺痛。但寂靜吞噬了一切,它們震耳欲聾地吞沒他的聲音,他的存在,當他摔得血肉模糊的時候,沒人會聽見──為什麼它們就是不離開? 他在床上喘息著世紀之久,直到恐懼終於軟化了牽制。他摔下床,爬著打開衣櫃,從裡面掏出水壺,顫抖著打開瓶蓋,匆匆灌入喉中,耳際嗡嗡作響的噪音才漸漸平緩下來。他從外套口袋裡掏出手機,撥號。 「嗨,Stan。」她的聲音傳來,像峽谷中空洞的回聲。 Wendy。Stan試圖讓語氣自信點,但他仍在顫抖,吐出的只有虛弱的氣音。我想見妳。我想聽妳的聲音──能嗎?拜託。 Wendy聽來像是吸了口氣。 「又復發了?」 對不起。他緊握著手機,回答。 「Stan,球隊的事情,你別給自己太大壓力好嗎……」她嘆息,似乎在斟酌著語句。 妳知道這跟球隊無關── 「我沒辦法總是應付這個,我真的不能。」 接著,長停頓。 他知道,無論Wendy隨後說了什麼,都不重要了。長停頓已經回答了一切。 長停頓表示她不會來。 「Stan,你還在嗎?」 還在。 「別掛斷好嗎?今天我有很重要的會面,真的沒辦法見你。但我可以保持通話,可以嗎?我們在電話上談談如何?」 聽上來還行。他用全身的力氣回答。 「很好。」 沉默。 腳步聲,轎車關上門,Wendy正在移動,正在逐漸離他遠去。而他無法觸碰到她。疲憊感一路從脊椎蔓延至他的頭部,他走向窗邊,一股衝動幾乎讓他失手打破窗戶,但忍下來了。他扯開窗戶,試著穩住呼吸,模糊的視野裡,他看見晃動的綠。 Kyle正走在大街上。 Stan抬起頭。 週六的早晨,Kyle仍抱著活頁夾,朝公車站的方向前去。他板著臉,眼眶深陷,闊步走在人行道上,充滿空隙外套下的身影異常單薄,他看起來糟透了,連微躬的身體都散發著倦意。 「Stan,你有什麼想說的嗎?」Wendy的聲音再度模模糊糊地傳來。 一周前的記憶突然抓住了他。 Stan靠在Kyle的床邊,雙手貼在搖桿上,抬起頭。Kyle倒在床上,手肘底下壓著半開的攻略本,睡得不省人事。黑眼圈深印在他的眼眶上,他甚至沒能在遊戲開始後翻向下一頁。Stan回過頭,靜悄悄地破完新買的遊戲,將搖桿線纏好,收起。披上外套,安靜地離開房間。 一股強烈的刺痛衝上喉嚨。靠著窗的Stan扶著頭,吞嚥。 他希望他在這裡。在他的房間裡。告訴他,他還能繼續堅持下去。這樣的想像讓Stan更加疲倦。 Wendy,妳知道嗎,謝謝妳。聽到妳的聲音讓我覺得好多了。 他強迫自己這麼說。 「真的?別騙我。」 真的。祝妳會面順利。 「……Stan,振作點,好嗎?」Wendy長嘆。「我晚點再打給你。」 他掛斷,爬回床上,雙手交疊在腹上,平躺著,感到那股刺痛又上來了。 他閉上眼,有點想哭。天花板開始攪動,從四面融化,燭液似地下墜。 隨後,一段熟悉的旋律突然鑽入腦海裡。 那是什麼? 光線裂成碎片,像銀色的彩片似地搖搖晃晃,從上方落了下來。 Stan眨了幾次眼,它們才逐漸恢復成照明燈該有的形狀,他落在草地上的十指再度有了知覺,一股力量拖著他浮起,他坐在球場上。 Marsh,你沒事吧? 他恍惚地抬頭,教練跪在身側,球員們是蹲是站的將他團團圍在圈子裡。 幸好撞的不重,你的鼻梁沒斷。教練拍拍他的肩,他毫無力氣,逆來順受地被擊打出了幾個不穩的波。 Stan低下頭,才發現前胸被血跡浸濕,上巴全是銹味,血珠依然黏稠稠地往下滴落。他下意識地抹掉臉上的血,意識依然有些暈眩,誰遞了冰枕給他,誰對他道歉,他一時之間辨認不出。 好了,你們可以回去練習了。 教練將他從地面上拉起,攙扶著讓他走到休息區。他覺得自己被牽引著,在飛行,卻無法按照自己的意願控制方向。 我要確認一下你有沒有腦震盪,行嗎? 手電筒的光在他眼前虛晃著,他眨了眨眼,最後聚焦在教練的臉上。 很好。你沒事了,孩子。教練微笑。 我能早退嗎,教練?Stan脫口說。 當然,當然了。教練挑眉,似乎對他的突兀有些困惑,但依然爽快地答應了。 他站起身,朝置物間走去。 Marsh。 他回過頭。 我知道不容易,但你做的很棒,知道嗎。 他點頭。退進長廊的陰影裡。 扭開水龍頭,他把臉上的血跡洗掉。 教練的話掉在洗手台裡,撿不起來,一瞬間就順著水流落進管線裡,消失了。 鏡面折出一道反光,吸引了他的視線,鏡中映出的空間很深,好像沒有盡頭,彷彿他把指尖貼在上頭,就會掉入另一個世界。一張陌生的臉孔在裏頭望著他,濕潤的黑色短髮貼在前額,藍色的眼,帶著淺淺的笑意。他別開頭,對那張臉生起恨意。 Stan把帶血的球衣摺疊起來,塞進背包裡,換上乾淨的外衣,走進太陽裡。 校舍長廊上迴盪著朗讀的聲音。 「想像你自己站在岸邊,波浪陣陣翻滾而來,突然一陣波浪就此凝固,停滯在那裏。*」 拐彎,他一路朝校門口闊步走著,彷彿在逃亡。 「你熟悉這種奇怪的狀態嗎?你半夜醒來,滿目漆黑,突然覺得你失去了方向感。你開始快速地四處摸索,想找到熟悉的、結實的事物──*」 Dude。 他被追上。 Stan回過身,Kyle懷中拽著書,在長廊上��惑地望著他。他在長廊上與Kyle擦肩而過,卻絲毫沒有察覺。 嘿,Dude。他說。 Stan,我很抱歉,我有亞當‧史密斯的期末要寫,今天大概沒什麼時間跟你混了。你今天還要來我家嗎?Kyle的手指在教科書上彈跳著,發出細細的,像林葉互相拍擊時的聲音。不知怎麼的,Stan覺得那聲音迴盪在耳裡時很舒服。 我不介意。所以他回答。 別擔心。Stan用氣音對Kyle說,聲音卻彈回他耳裡。 一切都很熟悉。 室內旋轉起來。棉質床單擦過身體的觸感,墨綠色窗簾與風聲嘈雜的拉扯,彈簧床在重心轉移時細小的耳鳴,搔癢地扎痛著他的熟稔體熱,它們開始剝落,破碎,攪成漩渦,在腦海裡翩翩起舞。 Kyle貼著他,在身體的摩擦下細細呻吟。 Stan從背後環住Kyle,將頭埋進Kyle的肩裡,喘氣,他的指尖發冷,雙手不自主地發顫。大氣軋軋作響,他突然開始失去重心,搖搖欲墜,好似在真空裡獨自跳舞。Stan單手摀住Kyle的嘴,將對方朝懷裡拽的更緊,Kyle發出吃痛的悶哼,單腳踢在Stan腿上。旋轉開始加速,將一切輾壓殆盡後再飛甩出去。 他扳過Kyle,將他壓在身下,進入他體內,緊密的指間流瀉出Kyle模糊的嘆息。Kyle反手推著Stan,試圖要他放鬆,但Stan難以控制力道。他感覺不到自己,只是開始墜落。 Kyle掰開他箝制在嘴上的手,Stan卻又從背後扣著他的頸將他壓回,白色的頸浮出抓痕。 Stan──Kyle幾乎是尖叫。 Stan猛然彈開。 操你的Stan!Kyle翻身坐起,吼到,順勢握拳要朝Stan揮去,卻發現Stan跪在床上顫抖,開始啜泣。 Stan?你還好嗎? 我沒事。該死,該死的。對不起。Stan摀著臉,呼吸異常急促。 嘿。Kyle將Stan別開的臉扳向他。深呼吸,深呼吸好嗎? Stan點頭。 對不起,我剛剛,我不知道我剛剛怎麼了── Dude,你先冷靜下來,我們可以待會再談。Kyle打斷Stan,他不斷喘息,仍在掉淚。 床頭櫃傳來震動聲。他們同時回頭,Stan的手機螢幕在閃爍。 是Wendy。 喔。Kyle鬆開貼在Stan臉上的手。你不接? 不用。Stan抹掉臉上的淚痕,平靜下來。 如果你想,我可以替你叫她來。Kyle退了一段距離,雙手抱胸。 她不會來。 Stan。 她不會來。Stan重複。 他靠向Kyle,握住他的手。你不想──繼續嗎? 你在開玩笑嗎?Kyle忍著沒甩開Stan的手。你怎麼了? 只是有點不舒服。 Dude,這絕對不只是有點吧。你要我拿點水或是藥嗎? 不,我沒事。留在這裡。Stan急促地打斷Kyle。 Kyle蹙眉,拾起落在地上的衣物,套上,但沒有離開。 他們坐在床邊許久,沉默迴盪在胸口,使得Stan清晰的呼吸聲聽來依然很吃力。 太陽偏移的暗影轉了角,在暗紫色的陰影輪廓上鑲了金邊,Kyle能聽見孩子們在大街上奔跑嬉戲的尖叫聲,它們飛過窗邊,逐漸遠去,寂寞地消逝在遠方。 他感到胸口沉甸甸地,嘆了口氣,拿起Stan的水壺,扭開瓶口。蹙眉。 你讓Kenny幫你帶酒? Stan沉默。 看在老天的份上,Stan。 沉默。 你對自己像垃圾一樣就為了她? 不全是。 球隊?壓力? 我不知道,就是發生了。 多久了? ……很多年了。 你這混帳。 Kyle將Stan從床上扯起,推到門邊。 回家,Stan。 Kyle,對不起。Stan縮在門上,再度開始顫抖。 Kyle鬆手,平撫Stan的肩。 回家好嗎,Stan。 他把Stan送到門邊。 掏出手機,送出簡訊,將手插在口袋裡走上大街。 他不知道該感到憤怒或解放,也許兩者皆是。 街道壟罩在夕陽沉沒的血金色裡,即使如此,這座小鎮背著光的輪廓對他而言,依然熟悉的無須花費任何心思上頭都能抵達目的地。偶爾,這程度的熟悉會令他感傷。他不再懷疑巷弄陰影裡晃動著陰謀,厚雪從���頂上滑落時閃爍的晶光,習慣潛進他的身體,直到他驚覺自己對一切都感到無所適從。 他在Tweek Bros.咖啡廳前止步,她坐在門前的長凳上,膝上還枕著Nook*。 Kyle走上前時,Wendy撥開耳邊垂下的短髮,仰首望向他。 Wendy,我有些事要跟妳說。他說。 我猜也是。Wendy平靜地回答。 Wendy將她擱在長凳上的背包挪出空間,讓Kyle坐下。 有趣。她說。 嗯? 我們每天一起念書,卻很久沒像這樣,一起談論Stan的事情了。 Kyle注視著她。某種程度而言,對於現今的他,Wendy或許比Stan要來的親近,即使他們從來沒在字面上定義超越普通的朋友。 我覺得我失去他了。他說。 我也是這麼覺得的。Wendy聳肩,笑得有些無奈。不新鮮,不是嗎? Wendy。他嘆息。 總是這樣,來來去去。來的時候,就像雲霄飛車。 什麼時候開始的? 十歲的時候,感冒疫苗,記得嗎? Kyle說不出話,蜂擁而上的記憶一瞬令他意識到,他一直以為穩固不變的事物只是假象,輕而易舉地便崩塌了。 Wendy說話時,指甲依然在書上跳動,此時卻沒有他曾經在裡頭看見的從容。那排法式指甲的光澤在低垂的日暮裡變的黯淡,敲出的節奏也單調平淡。他以為他會責怪她,但他沒有,也許他們都在整件事態上感受到不可抗力。 Kyle揉搓著雙手。他想起Stan輕哼的旋律,是幻想島的旋律。 Stan瞪著斜躺在置物櫃裡的水壺。 迫切扎著他的頭,他好幾年前就應該一鼓作氣把它扔進垃圾桶裡的,威士忌從來沒有解決什麼,但他無法忍受他的生活正在分崩離析,他卻始終不明白為什麼這會發生。或許他不願意接受,他的人生毀在一支感冒疫苗上,荒謬地讓他幾乎要放聲大笑。於是Kenny把水壺遞給他時,他還是不假思索地塞進置物櫃裡。 他的生活沒有改變,至少從表面看來是如此,日復一日,出席每天的行程,履行責任。Kyle私底下已經幾周沒和他說話。他看他的方式,讓Stan以為自己要被荊棘刺出血了。Kyle的眼裡沒有憤怒,沒有感傷,只是困惑,一種平淡地令人窒息的迷惑。 他閉上門,迫使自己停止思考。 回過頭,他發現Cartman隔著幾排櫃子,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幹什麼? 幹什麼?Cartman晃動著他的雙手,搖搖晃晃地走來。幹什麼? 有屁快放。Stan無視Cartman刻意惹惱他的做作動作,冷冷地說。 友情提示,Stan。Cartman瞟了他一眼,比出引號手勢。你「最好的朋友」沒來西語課。他退選了。 什麼?Stan愣住了。 我去問了顧問,他也退了政治學。 Stan停頓了片刻。 為什麼你要告訴我這些? 因為這不公平──好嗎!Cartman怒氣沖沖地嚷嚷。這真是太蠢了!如果學校可以隨便這樣讓人退選,那我操蛋的為什麼還必須來學校!?義務教育真他媽智障! Cartman說完忿忿地踹了置物櫃幾腳。 嘿──那是我的置物櫃!Clyde在走廊盡頭大吼。 滾開,Clyde!Cartman回吼。 Stan快步走開,不理會Cartman開始跟Clyde在走廊上互相咆哮。 他踩在愧疚的影子上,拐過轉角,朝圖書館走去。 他沒在圖書館找到他。 但他在圖書館附近的長廊上,手上抓著一捲圓筒衛生紙。 Stan走上前,雙手微微顫抖。 Kyle。 Kyle回過頭,有些訝異。 來。 Kyle單手牽住他,握住他的手。 他不知道他會被帶到何方,但觸碰到Kyle發燙的手時,Stan有些哽咽。 他們走到防火門,推開門,Stan發現Wendy和Butters坐在防火門前的階梯上。他下意識地迴避Wendy的視線。 Wendy回頭望了Stan一眼,沒說話,只是從Kyle手中接過衛生紙。她單手放在Butters的背上,輕輕拍著,Butters抱膝,將臉埋在交疊的手肘裡,正在哭。 怎麼了?Stan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反應。 Kyle將他拉開些,輕聲說。 他存著論文的隨身碟掉了,沒有備份。 不能補繳? Stan,問題是他已經遲繳了,老師會覺得他刻意拖延的。 Kyle回頭,看了Butters一眼。 這是大論文,繳不出來就等於丟了三分之一的成績,那就已經跟被當差不多了,但他已經很努力了。他一直都很努力。 他突然有股自私的衝動,想抱住Kyle。 我和Wendy會嘗試和老師談看看。Kyle接著說。 Stan只是點頭。 他們在階梯上待著,直到Butters耗掉半卷衛生紙,停止哭泣。 謝謝你們。他擤著鼻涕,搖搖晃晃地站起身。 Wendy和Kyle對視了一陣,她便隨著Butters進了教學大樓,將Kyle和Stan兩人留在外頭。Stan躊躇著,單指還勾著Kyle的手,惶惶不安,覺得自己像個無所適從的孩子。 我和Wendy談過了。Kyle說。 喔。Stan垂下頭。她──她還生我的氣嗎? 她沒生你的氣,但她覺得你一直逃避她很混帳。 那你呢? 你覺得我應該生氣嗎?Kyle斜望著他。她說你從十歲以來就沒消停過,你現在還是有一樣的感覺嗎? 偶爾。Stan扶著前額。有時很強烈。 Kyle沉默,陷入思索。 Cartman說你退了兩堂課。 對。反正我以後都得學貸,其實也不差這兩堂。 ……你是怎麼熬過來的? Kyle回過頭,眼神異常地平靜。 你想知道嗎? Stan點頭。Kyle從外套口袋裡掏出藥瓶,放在他手上。 Dude。Stan虛弱地輕呼。 你呢? 威士忌? 還有性? Kyle── 我是認真的,為什麼你想操我? 我、那時候我很沮喪…… 你沮喪的時候就會隨機想操朋友?你跟Kenny也睡了嗎? 不!我只是──這真的真的很丟臉。 啟發我。 我躺在床上。 Stan開口。Kyle握緊他的手,他不能再躲開。 突然……想到幻想島的旋律,哼了起來,但什麼也沒發生,大概,我只是睡著了。我看見小時候掉進那個世界時的森林,我還是九歲,踩在彩色地磚舖成的道路上,我不知道道路會通到哪,也許是奧茲國嗎? 但九歲的Cartman擋在路上,他還在那裏,帶著他的紅寶石皇冠與斑點毛皮披風。他想像中的你也那裏,摟著他的肩。然後,他操了你。我。我很震驚,那可是Cartman九歲時的想像產物──但同時,我操蛋的勃起了。 所以我也操了那個夢想島裡的你,卻發現我沒辦法想像操你是什麼感覺,也許他也不能,那就像在和膠片映出的破碎影像做愛一樣。但我就是不能──不能忘記我想操你這件事情。 該死的。Stan。這真他媽Fuck up。 Kyle。對不起。我真的很抱歉。 我早該狠狠揍Cartman一頓……Kyle發出鄙視的悶哼。 你能原諒我嗎?Stan戰戰兢兢地抬起頭。 Kyle回過頭,Stan望著他,眼眶發紅。 待會說。他捧著Stan的臉,親吻他。我們可以先吃點冰淇淋。 好。Stan環抱住他,哽咽地回答。 他們並肩走在商店街上,依然牽著手。 這條街上,他們的父母曾經唱著Love is Battfield的長街,他們張開雙手,無畏地跳著舞步,朝未知邁進。 Kyle稍稍走在前方,讓Stan靜靜地踩在他的影子上。 十歲的時候,Kyle站在池塘畔邊,望著Stan的背影,選擇悄悄地離開。他會原諒他嗎?現今他站在這條街上,太陽將柏油路烤的柔軟,棉花糖似地裹住他們的足跡,折射的光芒散出細碎的光芒,像極了那條幻想島的大道。 他給了他一球薄荷,他自己拿了一球草莓。 就像孩提時代一樣。 開始歌唱。 *原意是指像長輩般居高臨下的保護與控制,但中文很難同時具體翻譯出來。 *節錄自《我們》,葉夫根尼·薩米爾欽 *Nook,電子閱讀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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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過疫情看西方媒體:誰是朋友,誰是敵人
顯然,新冠肺炎(Covid-19)是對中國乃至全世界的威脅——病毒不分國界。因此,中國不僅是在為自身抵禦病毒,而且正在前線為全人類戰鬥——所以世衛組織(WHO)適時宣佈,新冠病毒是“頭號公敵”。正是因為其他國家和中國人民都受到了直接的威脅,所以可以想像,每一個國家的機構組織、媒體,要客觀地反映這一事件並非易事。儘管如此,面臨這一共同的威脅,各國應盡可能消除出於國家考慮而產生的偏見。
事實上,這樣客觀的反應並未發生,眾多消息顯示,國際機構和媒體圍繞新冠肺炎的表現沒有遵從中國乃至全人類的整體利益。顯然,那些公然歪曲事實和帶有偏見的反應,不僅是無視中國的利益,而且是無視人類的利益,甚至是無視自己國家的利益。因此,這種現象也清楚地告訴我們,為了客觀地應對重大事件,哪些力量我們可以依靠,而哪些力量則不能。這就需要瞭解各國對中國抗擊疫情的反應,以及中國所面臨的總體形勢。如下文所述,中國的一些消息來源與外界對中國的攻擊,是有所聯動的。
鑒於抗擊新冠肺炎過程中資訊的重要性,本文旨在分析新冠肺炎爆發的發展軌跡、國際組織和媒體之間的反應,以及他們與中國一些勢力之間的相互關係。
武漢“戰疫”:中國的“史達林格勒”
中國和負責任的國際組織公佈的數據從一開始就非常清楚地表明,中國在應對新冠肺炎疫情方面正在採取何種戰略。要設計和實施這一策略,並對各個步驟進行評估,當然需要專業的醫學知識。但要瞭解基本戰略,就需要基本瞭解局勢的關鍵參數。
第一個關鍵參數顯然是訓練有素的醫務人員數量有限,而且每個醫務人員必須處理的病人數量越大,治療效果就越差。因此,限制要治療的病例數量是任何抗擊疫情戰略的首要任務。這意味著,首先的也是最緊迫的任務,必須盡可能迅速地限制病毒從武漢/湖北蔓延。這是決定性的任務,因為如果病毒不受控制地傳播到中國其他地區和國際上,將耗盡可用於應對它的有限的醫療資源。
其次,雖然湖北應對病毒傳播的資源是有限的,但為應對這種情況,真正有水準的醫療資源潛力——外部醫療資源被注入湖北。
這些關鍵步驟中的第一步,即儘快阻止病毒在武漢/湖北以外的傳播,這意味著中國必須嚴格限制武漢和湖北的旅行——世衛組織隨即認可了中國的這一舉措。如果不採取這些措施,病毒將在中國各地迅速傳播,無論是通過正常的旅行,還是在某些情況下,因為擔心感染病毒的人會逃往醫療設施壓力低於武漢/湖北的地區尋求醫療幫助。在這種情況下,病毒的傳播幾乎是不可阻擋的。
為此,中國對武漢/湖北實施了極其嚴厲的檢疫措施。這不可避免地產生了副作用,武漢/湖北的醫療資源不得不承受極端的壓力,不僅是因為疫情的嚴重性,而且是因為人們不能離開醫療資源壓力較小的地區尋求醫療幫助。但是,如果不阻止病毒的傳播,就無法控制其所帶來的巨大風險。
或許我們可以把1942年史達林格勒戰役,這場人類歷史上規模最大的軍事戰役的戰略,與此相比較。蘇軍在這場戰鬥中的戰略是在史達林格勒城本身的防禦鬥爭中遏制德軍的進攻,有200多萬人參加了這場戰鬥,而紅軍則準備進攻,以便在史達林格勒城周圍地區刺穿納粹軍隊的側翼。蘇聯在史達林格勒的守軍犧牲慘烈,但他們恰恰阻止了德國的任何突破,為隨後包圍和徹底摧毀納粹軍隊準備了條件。這場遏制和包圍納粹敵人的防禦戰的成功結果,決定了世界反法西斯戰爭的結果——正如毛澤東在其所著的《第二次世界大戰的轉捩點》一文中的分析一樣。
世衛組織:我們一直在和謠言與陰謀論作鬥爭
中國政府應對疫情所採取的嚴格措施,即防止病毒傳播,獲得了世衛組織的盛讚。該組織總幹事譚德塞(TedrosAdhanomGhebreyesus)1月30日宣稱:“在許多方面,中國實際上正在為疫情應對制定新的標準。”他當天還強調:“現在要的是事實,而不是恐懼。現在要的是科學,而不是謠言。”
最具權威性的國際衛生組織——世界衛生組織,對於疫情爆發以來中國的政策和努力給予了高度讚揚,其在一份聲明中強調:“到目前為止,99%的確診病例發生在中國。”尤其值得注意的是,該聲明指出:“(中國)政府很早就承諾與世衛組織合作,共用數據等。中國政府正領導其國民抗擊疫情,世衛組織將盡最大努力支持他們,保護中國人民和全世界人民的生命健康權益。”
世衛組織總幹事譚德塞還客觀地闡述道:“武漢人民,乃至湖北省人民,他們付出了很多。首先,我要感謝他們,感謝他們的合作,感謝他們相信他們正在採取的行動,既是在保護自己,也是在保護著世界其他地方。面對為人類做出的這一舉動,任何言語都顯得蒼白無力。我真的很感激,並為他們的所作所為感到驕傲,非常感謝。”
譚德塞直接指出,在對抗疫情的同時,國際社會還需要防範虛假資訊和謠言在媒體上傳播。他還表示,國際社會應將世衛組織作為疫情客觀資訊的中心來源:
“今年年初以來,新型冠狀病毒以極快的速度在世界各地傳播。令疫情雪上加霜的是,錯誤資訊在網上傳播的速度比冠狀病毒在地上傳播的速度還要快。
在團結協作是拯救生命和結束衛生危機的關鍵之時,這些‘資訊疫情’阻礙遏制疫情的努力,傳播恐慌和混亂,並加劇分裂……
這種戲碼在世界各國上演,而且是以多種語言,比聯合國的六種官方語言還多得多。
這一挑戰並非衛生界所獨有……在當前突發公共衛生事件的情況下,錯誤資訊有可能阻礙疾病控制和遏制,造成危及生命的後果。
在中國和世界各地的普羅大眾中,所有人都有權獲得關於如何保護自己和家人免受新型冠狀病毒侵害的準確資訊。
世衛組織正在為滿足這一迫切需求發揮重要作用。
在與各國政府、研究人員和科學工作者開展合作以確定冠狀病毒如何傳播以及如何治療的同時,世衛組織也在抗擊‘資訊疫情’,與謠言、謊言和錯誤資訊做鬥爭。
作為領導國際衛生事業的機構,世衛組織利用其網路和社交媒體平臺向全世界傳播相關的公共衛生資訊。
社交媒體公司身處應對資訊挑戰的前線。穀歌、臉書、拼趣、抖音、騰訊等公司都在支持世衛組織。
穀歌已經與世衛組織一同啟動了SOSAlert,使得在使用穀歌搜索引擎進行搜索時更容易獲取我們的冠狀病毒��題資料。這些資料包括安全提示、疫情應對方面的最新資訊、技術資料和世衛組織的推特更新。
在穀歌旗下的YouTube上,聲稱提供冠狀病毒資訊的視頻現在被一個橫幅框住,該橫幅將用戶引向世衛組織的門戶網站。
同樣,如果你在臉書搜索功能中輸入冠狀病毒,第一個結果鼓勵全球大多數國家的用戶向世衛組織尋求最新資訊。
與此同時,世衛組織社交媒體專家正夜以繼日地開展工作,以多種語言發佈真實資訊供人們分享,以便擔憂的公眾能夠瞭解情況,而不是陷入一個真空,在這個真空中,錯誤資訊是唯一可以瞭解到的最新消息。
99%的冠狀病毒病例都在中國,世衛組織正努力用中文分享準確和可行的建議。騰訊在這方面發揮著至關重要的作用,通過微信提供數字工具,每天宣傳世衛組織的文章、資訊和資訊圖表,並在闢謠方面予以合作。
這不僅僅是社交媒體的事。世衛組織正在與世界各地傳統媒體的記者和媒體機構接觸,每天舉行新聞發佈會,確保記者獲得並使用正確的資訊。廣播和印刷媒體有責任將公眾健康置於引發恐慌的標題黨新聞之前……
世衛組織將繼續傳播經核實的資訊,與技術公司合作,與媒體機構攜手,確保人們能夠瞭解事實,陰謀論被揭穿,不正確的資訊得到迅速糾正,從而保護和增進公眾健康。
政府和科技公司必須盡力解決蓄意傳播錯誤資訊的問題,但是每一個人,無論你是報刊編輯,還是使用個人社交媒體帳戶,都有責任對自己分享和推廣的資訊保持警惕。
冠狀病毒疫情的走向將取決於能否向需要的人傳遞正確資訊。明智地分享,謹慎地點擊,別盲目刷屏。”
世衛組織突發衛生事件規劃執行主任邁克爾·瑞安博士(DrMichaelJ.Ryan)稱,世衛組織在中國實地工作團隊的主要優先任務,首先是學習和瞭解“新中國歷史上最為重大的公共衛生應對措施之一”。
當2月13日有人試圖歪曲中國在病毒病例分類上的變化,稱之為病毒急劇上升時,邁克爾立即作出回應並解釋稱,湖北省新增病例中大多發生在“近幾天或近幾周”。中國政府的最新調整使得在湖北省,受過訓練的醫療專業人員有權根據胸部影像將疑似病例歸類為臨床診斷病例,而不必經過實驗室確認。它們是回溯報告的病例,有的回溯到疫情暴發之初,並不是在一天內激增了1.4萬例病例。我們看到中國報告的病例數量激增,但這並不代表疫情發展曲線有重大變化。
世衛組織這一負責任的回應,得到了中國大陸以外重要醫療和政治人物的回應。例如,香港大學公共衛生醫學教授梁卓偉(GabrielLeung)就認可中國的隔離和旅行限制措施,並指出:“其他國家應該考慮採取中國的這些措施。”
新加坡總理李顯龍(LeexienLoong)也在一篇講話中指出:
“我們17年前就經歷了非典,所以這次對付新冠肺炎的準備要充分得多。實際上,我們已經儲備了足夠的口罩和個人防護裝備。我們擴大和升級了醫療設施,包括新的國家傳染病中心(NCID)。我們有更先進的研究能力來研究病毒。我們有更多訓練有素的醫生和護士來處理這種情況…
新型冠狀病毒與Sars相似,但有兩個重要區別。首先,這種新病毒比Sars更具傳染性。因此,更難阻止它的蔓延。第二,新病毒的危險性比非典小得多。感染非典的人中約有10%死亡……從致死率上來看,新病毒更接近流感而不是SARS。”
不幸的是,正如下文所述,許多西方媒體沒有客觀地應對這一極其嚴重的形勢,而是恰恰陷入了世衛組織警告“不要給魔鬼餵食”的威脅之中。
考慮到第一項關鍵任務是採取一切可能的措施限制病毒在湖北以外地區的傳播,這意味著需要關注的第一個決定性數字指標是湖北以外地區,每日確診新增病例數量是上升還是下降?如果上升,這意味著病毒是迄今為止沒有得到有效遏制;如果下降,這就意味著遏制病毒的努力有所成功。這是對中國抗疫措施有效性的明確考驗。下文分析的數據清楚地表明,中國抗疫努力已取得積極成效,且與大部分西方媒體的反應大相徑庭。
疫情中,“客串”專家“群魔亂舞”
在以世界衛生組織為首的國際醫學專業人士和組織讚揚中國的同時,西方一些不懂醫學知識的媒體和人士則以一幅抗疫專家的樣子,從一開始就抨擊中國和以世衛組織為首的國際組織。他們的做法不是分析已得到驗證的整體抗疫戰略,而是完全不負責任地指責中國和國際專業醫療人員的精准決策。
美國媒體中借這次疫情公然反華,甚至以種族主義標題做報導嘩眾取寵的不少,對於這些中國媒體曾有所報導,在此就不一一贅述,只選一兩個有代表性的例子。比如,《紐約時報》聲稱“現在的中國‘如中世紀的歐洲’”,或者《華爾街日報》以“中國是真正的亞洲病夫”為題的報導已經受到中國外交部的明確譴責。同樣令人反感的是美國商務部長威爾伯·羅斯(WilburRoss)就新冠疫情所說的話:“我認為這將有助於加快北美就業崗位的回歸。”這些西方媒體的反華操作很明顯,是一眼就能看穿的宣傳手段,也容易被識別出來。因此,下文我將主要分析西方媒體更隱晦的一些歪曲事實的手法。
其中反應最快的一次攻擊,是西方一些組織宣稱中國的醫療措施侵犯了“人權”。例如,“人權觀察”組織執行長肯尼思?羅斯(KennethRoth)宣稱:“按照中國共產黨的典型方式,北京限制了35萬人,而不是採取公共衛生和人權所要求的透明和有針對性的方法來應對武漢冠狀病毒。”
如上文所述,這一結論認為,中國遏制病毒傳播的決定性步驟,依賴的都是對人權的攻擊,而這種觀點對大多數人來說是不可理解的。畢竟對大多數人來說,人權的首要是生存權,而不是因為所謂的自由而眼睜睜的任由人民因為疫情失去生命。很少有理智的人會認為,保障最基本的人權的最佳方式不是來自世衛組織,而是由沒有任何專業醫學知識的肯尼斯·羅斯所決定的。
另一位自稱是流行病專家,但事實上完全不具備醫學資格的加拿大與外交事務工作人員撰文在《華盛頓郵報》(WashingtonPost)攻擊世衛組織:“上個月,一種神秘病毒在武漢傳播,世衛組織傳遞了一個資訊:中國發生了疫情。當冠狀病毒席捲中國的心臟地帶並蔓延到其他國家時,世衛組織總幹事譚德塞對中國‘透明’的應對舉措表示讚賞。”
這位加拿大與外交事務工作人員在談到中國時說:“擔心世衛組織對該國應對舉措的連續讚揚,會考驗該機構的全球信譽。”
另一位自稱為流行病專家的則是黃之鋒,其另一個更出名的身份是亂港分子。與世衛組織專業醫療人員相比,黃之鋒完全不具備應對國際流行病威脅方面的專業技能,但他覺得他有資格呼籲世衛組織總幹事譚德塞辭職,而且他的確也發推特這麼呼籲了
最後舉例的也是一位自稱為流行病專家的安布羅斯·埃文斯·普裏查德(AmbroseEvansPrichard),他是《每日電訊報》國際商業編輯。埃文斯·普裏查德確實具備討論該病毒潛在經濟影響的相關資格。但遺憾的是,他還決定對自己所不知道的傳染病做出判斷,在將新冠肺炎與奪去了1億人生命的1918-1920年西班牙大流感相比較後,他將迄今為止現代最嚴重的傳染病災難與新冠肺炎相提並論:“我個人認為…非典事件對武漢病毒的快速傳播幾乎沒有什麼啟示,2019年新冠肺炎的變異更類似於1918年西班牙大流感。”
根據與這一現代最大的醫療災難的對比,他宣稱:“我對分析人士根據每天的官方數據,相信感染率可能正在下降感到驚訝。他們是否意識到卡夫卡式的現實很快毫無疑問將在武漢、黃岡、重慶上演?否則英國怎麼會關閉其駐武漢市總領館?”他還稱:“密切關注中國的觀察者和一些非常敏銳的科學家懷疑,最近的這種樂觀情緒只是雷雨來臨前的一種平靜。”
值得注意的是,安布羅斯·埃文斯·普裏查德稱他將新冠肺炎與給全球造成巨大災難的西班牙流感疫情相提並論,是因為他看到一些中文媒體上的相關資訊,從而得出這一結論的。這證明,他與中國某些勢力的觀點是相呼應的。
中國的應對:用“人民戰爭”戰勝病毒
但與西方媒體的這些說法相比,到底發生了什麼?中國政府抗擊疫情的第一個也是最重要的階段,即限制病毒在湖北以外地區的傳播,開始取得成功。這一點可以用以下事實來驗證:各種嚴肅的國際醫療和研究組織以及中國的醫療和研究組織,在衡量抗擊疫情的趨勢時採用了略有不同的標準,但都顯示出完全相同的下降趨勢:
?眾所周知,2月13日中國衛健委為避免低估冠狀病毒病例數量的危險,將記錄病例的標準從僅實驗室確診的病例改為包括臨床診斷病例。在前一種方法中,每日新增病例的峰值是2月5日的3882例。到2月19日宣佈時,即使用新的更廣泛的診斷方法時,每日新增確診病例已降至1749例——下降54.9%。
?世界名校——美國約翰霍普金斯大學一直非常負責任地公佈數據,其採用的標準與中國相同,計算的結果幾乎完全相同——從2月6日到2月19日的報告,中國大陸每日新增病例數下降53%。
?在2月16日之前,世衛組織傾向於繼續使用中國以前所用的實驗室確診病例標準,這可能是因為世衛組織希望能夠在較長時期內集中精力使用一致的標準分析趨勢。使用這種方法,世衛組織發現,每日新增確診病例數量在2月5日達到3900的峰值,到2月15日已降至1500例——下降72%。2月17日,世界衛生組織改用中國所採用的新的計算確診病例數量的方法。
就目前而言,評估中國和國際組織所採用的計算新增確診病例數量的不同標準並不重要,因為它們都呈現同樣的明顯趨勢——2月5日左右新增確診病例數量達到峰值,隨後是急劇和持續的下降。最大限度地控制疫情在湖北省範圍內的重大任務以及死亡人數,取得了巨大的成功——根據約翰霍普金斯大學公佈的數據,截止2月19日湖北省有1921人死亡,湖北以外地區則有90人死亡——只有4%的死亡是在湖北以外地區。簡而言之,中國政府使用的方法,以及中國人口的大規模動員,即“人民戰爭”,在遏制病毒和減少病毒傳播方面取得了巨大成功。
這一數據自然並不意味著形勢不嚴重。湖北的情況仍然非常嚴重,正如圍剿病毒就有必要採取“史達林格勒”戰略一樣。特別是,一般來說,死亡人數必然是一個“滯後指標”,因為病人死於疾病需要一段時間,因此每日死亡人數達到峰值的日期必然出現在每日感染人數達到峰值的日期之後。根據約翰霍普金斯大學公佈的數據,截至2月17日中國每日新增死亡人數為98——這一數字太高了,讓人感到不安。但與新增確診病例數量一樣,這一數字也呈下降趨勢。
總之,那些認真研究這一趨勢的人所呈現的客觀證據證明,中國抗擊疫情的戰略正在發揮作用——當然,要取得最終的勝利,還任重道遠。
西方媒體的“雙標”套路
將中國政府抗擊疫情的舉措,導致新增確診病例數量下降的客觀數據,與部分西方媒體的宣傳報導相對比,有助於看清這類媒體使用的兩種歪曲手法。
西方媒體製造假新聞歪曲事實的手段——即完全是虛構的、沒有事實根據的報導,在中國廣為人知。“假新聞”可以定義為從未發生過的事情。例如,在2016年的美國總統選舉中,互聯網上聲稱教皇支持特朗普競選總統。這根本不是真的,教皇並不是持這種立場。同樣地,在冠狀病毒上也出現了完全虛構的假新聞。例如,美國參議員湯姆·科頓(TomCotton)聲稱冠狀病毒是中國軍方生物戰活動的結果,借用二戰大屠殺紀念地許多屍體躺在街上的照片,聲稱照片中的場景是在中國等等。但冠狀病毒的例子再次證明,這並非西方媒體歪曲事實的主要手段。
西方媒體借助新冠疫情所採用的歪曲事實的主要手法,可以稱為“偽新聞”,而非“假新聞”。“偽新聞”是指報導真實的新聞時通過扭曲不同因素在新聞中的真實比重,完全歪曲實際情況。
比如:
?上文所引用的埃文斯·普裏查德的分析中,他在撰文時將1600人(不是假新聞)的真實死亡人數誇大到與1918-1920年西班牙大流感高達1億人的死亡人數相提並論。
?正如《紐約時報》所引用的說法,一些中國城市、城鎮和村莊限制行動自由,以阻止病毒的傳播,這一事實到了《紐約時報》筆下就變成了“現在的中國如中世紀的歐洲”——當時的歐洲有很大一部分人口從未遷移至其城鎮。
?自1949年以來,中國的預期壽命增速超過人類史上任何一個主要國家,但就是創造了這樣奇跡的中國卻突然間登上了《華爾街日報》題為《中國是真正的亞洲病夫》的頭條報導。面對中國經濟強勁增長、民眾生活水準提高、消除貧困取得巨大成功這樣的事實,《紐約時報》撰稿人尼古拉·克裏斯托佛(NicolasKristof)在攻擊中國時不得不尷尬地承認:“現在北京的初生嬰兒的預期壽命為82歲,高於華盛頓特區(78歲)或紐約市(81歲)。”
?為了進一步闡明這種歪曲事實(炮製虛假新假)的方法,特將此次疫情與類似的全球流行病威脅——2009-2010年美國和墨西哥的豬流感進行比較。在此過程中,超過7億人被感染。根據世衛組織數據,估計有284500人到575000人在這場豬流感中死亡。這意味著到目前為止,新冠疫情的病死率不到墨西哥/美國豬流感的1%。然而,迄今為止沒有西方媒體將美國和墨西哥的這場豬流感與西班牙大流感相提並論,也沒有西方媒體據此以人權為藉口攻擊墨西哥/美國政府。
2月3日,《華爾街日報》刊文《中國是真正的東亞病夫》
簡言之,要判斷一份報導是否準確,僅僅確定它不是“假新聞”——完全捏造的資訊,是不夠的。此外,還應看該報道中實際情況的比重是否合適,即看所涉及的內容是否是“偽新聞”。
這一趨勢的真正嚴重之處涉及到西方媒體歪曲事實的另一個關鍵問題。不幸的是,面對一場涉及許多生命的重大災難,不可避免地會犯錯誤——因為太多要素牽涉其中,要全部處理正確,100%沒有問題在現實世界中是不存在的。即使在整體應對最為成功的情況下,也有可能挑剔和誇大這些不可避免的錯誤。我的親身經歷證明了這一點——也許這有助於大家瞭解上面這段話的含義。
當然,我個人並沒有直接經歷過新冠疫情這樣的災難。但我直接見證過2005年7月7日倫敦恐怖襲擊,那次襲擊造成52人死亡。
2005年7月7日,倫敦地鐵和公交系統幾乎同時發生了4起自殺式爆炸襲擊。這一事實清楚地表明,這不是“孤狼”恐怖分子的行動。這次襲擊背後有重要組織的影子。由於有組織的重大恐怖網路顯然是這些協同襲擊的幕後黑手,因此警方對任何後續恐怖襲擊都處於最高戒備狀態。
由於一個錯誤的身份,一個完全無辜的名叫讓·查爾斯·德梅內澤斯(JeanCharlesdeMenezes)的巴西人,在此過程中被錯誤地認定為恐怖組織的一部分。當他進入一個地鐵站時,他被員警開槍打死了。在這個地鐵站,炸彈襲擊會導致很多人死亡。
根據我個人的經驗,我知道英國警方有針對非白人的種族主義行為記錄,包括殺戮。因此,我不會說員警處置這種情況時一貫就是正確的。但在這種情況下,一名員警被迫面對可能發生的恐怖襲擊,即如何處理他認為威脅到許多人生命的襲擊者,在瞬間內就作出生死決定。顯然,當時那個員警並沒有做出正確的決定。這對讓·查爾斯·德梅內澤斯和所有與他有聯繫的人來說是一個絕對駭人聽聞的悲劇——隨後的司法調查發現,實施槍擊的個別員警是無辜的,因為他們當時得到的資訊印證了員警指揮結構中的弱點。殺害一個完全無辜的人是可怕的。但這並沒有改變這樣一個事實,即倫敦警方不僅在2005年7月,而且在將近20年的時間裏,面對持續不斷的恐怖襲擊,總體上處理這一威脅的方式不可避免地不能阻止所有恐怖襲擊,但拯救了很多人的生命。
雖然新冠疫情是一場更嚴重的事件,但它印證了這個根本性的問題。當面臨生死存亡時,即使總體上的應對是完全正確的,在此過程中錯誤也不可避免地會發生。李文亮博士的死,又一次說明了這一可怕的事實。但���方媒體自然而然地接手了這場悲劇,並不是把它作為中國與病毒全面戰爭成功的一個悲劇,而是把它斷章取義,試圖把它表現為中國採取了錯誤的應對措施——這是另一個“偽新聞”的例子,即它採納了一個真實的單個事例,但是扭曲了它在整個局勢中的真正比重。
西方媒體對於中國資訊的“高效利用”
在這個“假新聞”和“偽新聞”的大背景下,尤其引人注目的是西方反華媒體在攻擊中國抗擊疫情的反應時,大量利用的是中國內部的消息來源。安布羅斯·埃文斯·普裏查德所指的材料類型幾乎可以肯定,是出自某中文媒體2月3日開始推出的多維度報告《深度:武漢如何在遏制冠狀病毒的鬥爭中失敗》。與埃文斯?普裏查德一樣,自稱為“北京女兒”的美國國家公共廣播電臺工作人員、且認同這篇報導觀點的埃米莉?馮(EvansPrichardEmilyFeng)也強烈抨擊中國的抗疫舉措。同樣,英國《泰晤士報》2月9日也指出:“中國媒體發表了一系列關於這一流行病的公開報導……它提供了一個難得一見的中國真實情況的機會。”《泰晤士報》直接用此類材料攻擊世衛組織,聲稱:世衛組織採取了截然不同的做法,對中國的應對舉措大加讚揚。”
另外值得一提的人物是許章潤,西方媒體似乎對他格外推崇。事實上,許的言論直接登上一些西方媒體的頭條新聞。例如,《紐約時報》的頭條標題《現在的中國“如中世紀的歐洲”》顯然與許章潤的說法一致:“似乎一下子,中華人民共和國……被拋回到前現代……感覺我們實際上面臨著一種野蠻恐慌,更容易與中世紀聯繫在一起。”
尼古拉斯·克裏斯托夫在《紐約時報》的一篇評論文章中也同樣宣稱:“中國對新冠肺炎的不當處理,危及到了自身和世界。這方面的證據是北京的一位法學教授許章潤本月撰文所提到的‘冠狀病毒蔓延暴露了中國治理的短板’……”如前所述,克裏斯托夫不得不在同一篇文章中承認:“我們美國人在批評這個政權時一定有點自卑,因為現在北京初生嬰兒的預期壽命(82歲),高於華盛頓特區(78)或紐約市(81),而這是對中國進步的回饋。”
與《紐約時報》一樣,《華盛頓郵報》也就許章潤抨擊中國治理的言論大加宣揚,並在2月16日發表的社論中稱:“許章潤,清華大學的一位教授……宣稱中國已經到了一個危險的死胡同……這一篇熱情洋溢的文章……這讓人想起諾貝爾和平獎獲得者劉曉波的作品……中國‘只不過是一個殘廢的巨人,也就是說,它只不過是理論上的巨人而已’。”
《英國衛報》還援引了許章潤的說法,正如《每日電訊報》防務防務主編兼首席外交專欄作家考夫林(ConCoughlin)所說:“一位著名的大學法學教授許章潤發表了一篇文章,他在文章中將疫情描述為一場‘國難’。”考夫林因此宣稱:“以中國當局對冠狀病毒爆發處理不當來看,北京很可能需要擱置其統治世界的計畫。”中國並沒有統治世界的計畫,以及中國政府有效遏制了病毒的進一步傳播這一基本的事實,自然不會出現在這些反華媒體的報導中。
總而言之,為證明他們並不是歪曲中國的抗疫進展,西方媒體特意強調他們所獲得的資訊是源自中國。
透過疫情看西方媒體:誰是朋友,誰是敵人?
就應對重大的國家問題而言,將西方媒體(尤其是美國媒體)面對新冠肺炎這種緊急事件與美國上一次面臨嚴重國內危機時的反應相比較,尤為耐人尋味。2008年,隨著國際金融危機的爆發,當時處於極為弱勢地位的美國迫切要求中國給予合作和幫助。中國當時對美國伸出了援手,通過20國集團(G20)和其他組織密切協調,採取了應對國際金融危機的舉措。這符合中國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基本外交政策原則。然而現在,當中國遇到問題時,美國重要媒體的反應不是幫助中國,而是攻擊中國。
這印證了我早前所寫的文章《如果中國的國家形象是熊貓,該把美國比作什麼》中,對中美形象的分析。試圖說服美國這只老虎大發善心或成為素食者,是沒有意義的。唯一能阻止老虎的是實力。如果美國這只老虎暫時看到對手有任何虛弱的跡象,它只會變本加厲攻擊對方。
同樣重要的是,在這一總體框架內,中國人應該看清楚哪些西方和美國機構是反華的,哪些是尊重客觀事實的。根據“西方價值觀”的神話,以及那些在中國宣揚這種主張的人的說法,那些尊重客觀事實的擁護者應該是那些被認為存在的審查制度和報導事實的媒體。但事實上,西方那些提供客觀數據的人是世衛組織和某些專門的研究機構的醫學專業人員——約翰霍普金斯大學就是一個例子。
很多西方媒體,尤其是美國媒體,非但沒有尋求客觀性,反而一再歪曲事實。西方媒體遠不是客觀和事實核查的來源,而是肆無忌憚歪曲事實的例子,諸如《紐約時報》和《華盛頓郵報》等哪里是尊重客觀事實,倒是在歪曲事實方面最為突出。同樣,那些聲稱向中國提供客觀建議的“人權”組織和麵向西方的經濟學家,也在歪曲事實。
應對新冠病毒這樣嚴重的威脅,唯一有可能會成功的、符合人類利益的方法就是實事求是——病毒是不會被宣傳嚇倒的!因此,西方媒體歪曲事實,將使中國乃至中國人民處於危險之中。正如筆者早前所寫的一篇文章,面對如此嚴峻的形勢和不分國界的病毒,我們最需要的是現實主義精神和清晰的思維,“樂觀主義”是下策,“悲觀主義”同樣是下策,恐慌或聳人聽聞更是下下策。但面對這種情況,大多數西方媒體並沒有尋求發現客觀情況,而是以歪曲事實和炮製虛假新聞作為回應。
當然,新冠肺炎疫情是極其嚴重的,但它也讓我們對美國的手段有了更廣泛更深入的認識。作為“普世價值”擁護者,美國的主導政策非但不是旨在援助中國,反而是為了自身的狹隘利益而試圖歪曲現實。絕大多數美國媒體非但沒有尋求與中國合作,並根據人類的共同利益客觀分析形勢,反而從根本上歪曲形勢,頻頻攻擊中國,從而給他們本國人民帶來風險。考慮到病毒不分國界的威脅,任何對形勢的錯誤分析不僅將威脅到中國,而且也將威脅到他們自己的國家。
因此,美國某些勢力對新冠疫情的反應,不過是在複製貿易戰的套路而已,就如美國干涉香港以及支持亂港分子,以及美國歪曲新疆反恐鬥爭的現實情況一樣。這是對中國赤裸裸的攻擊。
這對共產黨的作用和中國的命運有何影響?那些在新冠肺炎爆發期間企圖破壞中國的勢力,尤其是那些企圖在中國推行“西方模式”而不是社會主義模式的勢力的意圖,在拙文《香港發生的一切,勾起了我親歷的一段“蘇聯往事”》曾有詳細分析。從更高的層面上來看,上述那些勢力針對新冠疫情的意圖也是如此。面對生死存亡問題,大多數西方媒體把歪曲和攻擊中國擺在了客觀的面前,甚至擺在了自己國家的利益面前。
尤其是那些西方勢力,以及那些與他們有聯繫的中國某些勢力,他們宣稱支持“西方普世價值觀”,而實際上他們的行為最為不正、最不負責任,而且大多數人攻擊的是中國遏制新冠疫情的正確戰略。在西方,這樣的勢力在現實中已經做好了為自己的國家製造危險的準備。然而我看到的事實是,正是中國共產黨領導了抗擊新冠疫情的鬥爭——首先,自然是為了中國人民的利益,但這樣做有助於全人類。正是中國共產黨制定了應對這種局面的恰當戰略。
新冠疫情的嚴重性以及國內外勢力對此的反應,有助於大家看清哪些勢力是對中國友好的,哪些勢力是對懷有敵意的。顯而易見,這再次證明,中國共產黨是中國抵禦攻擊的中流砥柱。但這對中國乃至世界其他國家都是一個教訓。在這場抗擊新冠疫情的鬥爭中,中國共產黨是中國人以及更廣泛的世界各國人民的可靠依靠。西方那些口頭上宣稱自己是“普世價值觀”支持者的人,不僅是中國的敵人,也是全人類的敵人。那些在新冠疫情爆發時以“西方價值觀”名義攻擊中國的勢力,實際上對中國乃至全人類都構成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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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s://medium.com/@enkaryon/一位溫柔的敘述者-奧爾嘉-朵卡萩講稿-b746c2649945
1. 我有意識經歷的第一張照片是我母親的照片, 在他生下我之前拍的。不幸的是,圖片是黑白的,這導致許多細節消失,只能有灰階下的樣貌。光線柔和仿佛有雨,可能是春天,從窗戶滲出,使房間幾乎沒有明顯的背光。媽媽坐在那台舊收音機上,一個收音機有綠色的電眼和兩個旋鈕 — — 一個用來音量控制,另一個則是電台搜索。後來這台收音機成為我童年的伴侶,我從中了解到太空的存在。旋轉硬木旋鈕,移動精緻的天線,它們到達了各個站點 — — 華沙,倫敦,盧森堡或巴黎。但是,好像在布拉格和紐約,莫斯科和馬德里之間,有時聲音消失了,天線發現了黑洞。然後一陣顫抖感貫穿了我。我相信其他太陽系和星系會通過此廣播與我對話,在點擊和噪音中,它會向我發送消息,而我無法解讀它們。
我小時候盯著這張照片,我確信母親正在通過旋轉收音機旋鈕尋找我。像靈敏的雷達一樣,它穿透了無限的空間,試圖找出我何時何地來自何方。他的髮型和衣服(大的船型領口)指出了這張照片的拍攝時間 — — 這是1960年代的開始不久。看著框限外的某個地方,一個略帶駝背的女人看到了這張照片的觀看者無法獲得的東西。小時候,我知道他在看望向時間。這張照片沒有任何反應,它是狀態的照片,而不是過程。女人悲傷,多忖,彷彿缺席了。
當我後來問她關於這種悲傷的事情時──我做了很多次總是聽到同樣的事──母親回答她很傷心,因為我還沒有出生,他就開始想念我。
──如果我不在這裡,你怎麼能想念我?我問。我已經知道你想念一個失去的人,渴望是失去的結果。
母親回答說:「但這可能是相反的。」──如果您想念某個人,事已如此。
1960年代後期,這種短暫的意見交換在波蘭西部的某個省份進行,我和我的母親(他的小孩)之間的意見交換永遠留在我的記憶中,並為我的一生保留了力量。它使我的存在超出了世界的普通物質性和隨機性,超出了因果關係和概率定律。他把它們擺放得彷彿時間不存在,接近永恆。我從孩子的心中了解到,我比想像中的要多。即使我說「我不在」,第一個位置仍然是「我在」──世界上最重要,最奇怪的詞。
這樣,一名不虔誠的年輕女人,我的母親,給了我被稱為靈魂的東西,而她配備了世界上最好的敏感敘述者。
2.
世界是我們每天都在大量信息,討論,電影,書籍,八卦和軼事中用編造出的的面料。如今,這些織機的工作範圍非常廣泛──借助網路,幾乎每個人都可以帶著仁慈與仇恨,善與惡,生與死,負責任和不負責任地參與這一過程。當這個故事改變時,世界就會改變。從這個意義上說,世界是由文字構成的。
我們思考世界的方式,更重要的是我們如何談論世界的方式,非常重要。發生的事情沒有被訴說就不再存在並死亡。不僅歷史學家,而且(也許最重要的是)各種各樣的政治家和暴君都非常了解這一點。誰擁有並講述故事─規則。
今天的問題是──似乎是──我們不僅為未來,甚至對於特定的「現在」,都沒有現成的敘事方式,好應對當今世界的快速變化。我們缺乏語言,觀點,隱喻,神話和新的童話故事。但是,我們正在目睹,如何將這些錯位,生疏和過時的舊敘事加入到未來的視野中,也許是假設舊事物勝於無新事物,或者試圖應對局限自己的視野。總之,我們缺乏談論世界的新方法。
我們生活在一個多聲道的第一人稱敘述的現實中,我們聽到了來自各地的多重聲音的嗡嗡聲。所謂「第一人稱」,是指圍繞創作者「我」的小圈子裡的故事,它或多或少僅直接寫關於他自己或通過他自己寫的故事。我們認為這種個性化的觀點(來自「我」的聲音)是最自然,最人性,最誠實的,即使它放棄了更廣闊的視野。要以這種方式告訴第一個人,就是要編織一種絕對獨特的模式(一種模式),使自己具有自治感,意識到自己和命運。但是,這也意味著建立對立面:「我」和「世界」,這可能會疏遠。
我認為以第一人稱進行的敘述是現代光學的獨特特徵,其中個人扮演著世界主觀中心的角色。西方文明很大程度上是建立在這種對「我」的發現的基礎上,這是對現實的最重要衡量標準之一。人是這裡的主要角色,儘管他的判斷力很強,但他的判斷力總是得到認真和認真的對待。第一人稱故事中的故事似乎是人類文明最偉大的發現之一,人們以恩膏和信任的方式閱讀它。這種故事,當我們通過某些「我」的眼睛看世界並代表世界聽故事時,便與敘述者建立了與眾不同的關係,並使我們處於獨特的位置。
要過高評估第一人稱敘事對於文學和整個人類文明所做的事情是不可能的──它改變了世界的故事,成為一個我們無法影響個人歷史中的英雄或神靈的活動場所,並將場景呈現給像我們這樣的人。此外,很容易與我們同一個人認同,因此故事的敘述者與讀者或聽眾之間便產生了基於移情的情感共識。反過來,就其本質而言,它會拉近邊界並消除邊界──很容易模糊小說中敘述者的「我」和讀者的「我」之間的界限,而小說中的「吸引」則指望邊界將被廢除和取消,並且由於同理心,讀者將成為敘述者一段時間。所以文學已經成為經驗交流的領域,每個人都可以說出自己的命運或表達自己的改變的自我的聲音。同時,這是一個民主的空間──每個人都可以表達自己的意見,每個人都可以創建「說話的聲音」。我認為人類歷史上從未有如此多的人撰寫和敘述過。只先看統計數據。
當我參觀一個書展時,我看到有多少本有關我自己的書。表達的本能──可能與設計我們生活的其他本能一樣強烈──並且在藝術中得到最充分的體現。我們希望被關注,我們想要與眾不同。諸如「我會告訴你我的故事」,「我會告訴你我的家庭故事」或「我會告訴你我在哪裡」等敘事是當今最受歡迎的文學體裁。這是一個大範圍的現象,也是因為今天我們能夠廣泛地使用寫作,並且許多人曾經實現了這一目標,而這只是保留了一些用文字和故事表達自己的能力。然而,自相矛盾的是,它看起來像是由獨奏者組成的合唱團──聲音交錯,爭奪注意力,沿著相似的路線前進,最終互相淹沒。我們了解他們的一切,我們能夠與他們認同並像他們一樣過著他們的生活。儘管如此,令人驚訝的是,閱讀經驗常常是不完整和令人失望的,因為事實證明,作者的「我」的表達並不能保證普遍性。我們缺少的─似乎─故事寓言的維度。同時,寓言的英雄是他自己,他是一個生活在一定的歷史或地理條件下的人,同時遠遠超出了這個特定的範圍,變成了無處不在的人。當讀者跟隨小說中描述的某人的故事時,他可以識別出所描述角色的命運並將其處境視為自己的處境,而在寓言中,他必須完全放棄自己的個性並成為這個人。在這種對心理要求很高的寓言手術中,也許,為了避免淹沒在眾多的頭銜和名字中,我們開始將龐大的文學利維坦分類像是體育領域的各種賽事,並將作家視為專門運動員。
文學市場的普遍商業化導致了行業的分化──從那以後,無論如何,文學展覽會��文學節一直完全分開地舉行,從而吸引了一群渴望探究偵探小說,幻想或科幻小說的讀者。這種情況的特點是,本應僅幫助書商和圖書館員整理書架上出版的大量書籍,並幫助讀者根據要約的大小而定的東西,變成了抽象的分類,不僅決定了現有作品,而且也讓作家自己開始這樣寫的。越來越來多作品像是蛋糕模子拿出來的,產生非常相似的結果,它們的可預測性被認為是一種美德,其平庸性是一種成就。讀者知道期望什麼並確切地得到什麼。我一直在直覺上反對這樣的命令,因為它們會限制寫作自由,不願嘗試和違反規則,這通常是創作的重要特徵。
而且他們將創作過程中的任何怪異��全排除在外,不存藝術的棲地。一本好書並不一定要支持其體裁隸屬關係。體裁的劃分是所有文獻商業化的結果,並且是將其視為具有品牌,其哲學觀點就跟現代資本主義太像了。
今天,我們可以看到電影系列帶來了一種全新的方式來告訴世界,這是我們感到非常滿意的,其隱藏的任務是使我們陷入困境。當然,這種講故事的方式已經存在於荷馬神話和故事中,而大力神,阿喀琉斯或奧德修斯無疑是最早連載的英雄。但是,他從未為自己佔據太多空間,也沒有對集體想像力產生太大影響。21世紀的前二十年肯定屬於該系列。他們對講述(進而理解)世界的方式的影響是革命性的。
以今天的形式,該系列不僅隨著時間的推移擴展了對敘事的參與,產生了各種節奏,分支和方面,而且帶來了新的秩序。因為在許多情況下,他的任務是保持觀眾的注意力盡可能長的時間──系列敘事成倍增加,以最令人難以置信的方式交織在一起,以至於面對無助的情況,即使對於舊的敘事過程也是如此,曾經被古典歌劇所破壞的「機器神」也會頻繁。發明後續情節時,經常會改變臨時角色的整個心理,以使其更好地匹配新出現的事件。剛開始時溫柔而保留的性格最終變成了鬥氣和暴力,輔助角色成為了主角,而我們已經設法將之賦予主要角色。因為下一季的可能會發生,導致需要開放的結局,在這個結局中,沒有機會出現並響徹這種神秘的宣洩,這是一種參與故事的內部轉變,成就感和滿足感的體驗。這種並發症和無休止不斷地延緩疏淨的獎勵,令人上癮和催眠。中斷事件的故事是很久以前發明的,從塞澤雷扎達(Szeherezada)的一千零一夜故事中得到了很大的迴響,改變了我們的敏感度並帶來了奇怪的心理影響,使我們脫離了自己的生活,並像興奮劑一樣催眠了我們。同時,該系列是新的,漫長而又混亂的世界節奏,其混亂的交流,其不穩定和流動性的一部分。這種故事形式可能是當今最有創意的新公式。
但最重要的是,我們生活在一個信息衝突的世界中,彼此衝突,彼此排斥,充滿互不相讓的爪子上作戰。
我們的祖先認為,獲取知識不僅會給人們帶來幸福,繁榮,健康和財富,而且會創造一個平等和公正的社會。他們認為世界缺乏的是來自知識的普遍智慧。
揚·阿莫斯·科門斯基(Jan Amos Komenski)是17世紀的一位偉大的教育家,他創造了「panophilia」一詞,其中包括可能的全知,普遍知識的思想,它將包含所有可能的認知。最重要的是,這也是每個人都能獲得知識的夢想。獲取有關世界的信息是否會使文盲農民變成了解自己和世界的反身性的單位嗎?唾手可得的知識會使人們體貼並明智地指導他們的生活嗎?
創建Internet時,似乎最終可以完全實現這些想法。像許多對此趨勢的思想家,人類夢想的實現一樣,在科門斯基看來,維基百科似乎值得我欽佩和支持。在這裡,我們從地球上的任何地方創造並獲得大量不斷補充,更新和民主地有用的知識。
夢想成真常常使我們失望。事實證明,沒有團結,概括和發布信息──進行區分,劃分根本我們無法承載如此龐大的信息,反而製造出許多不相容甚至敵對的故事。
此外,網路欠缺反身全面開放給市場,讓(金融)玩家、壟斷者控制著龐大的數據量,這些數據不是「氾濫」,而是原本該廣泛地用於知識的獲取,但是相反,他們卻主要是為用戶行為編程服務,我們從中學到了劍橋分析醜聞。
我們沒有聽到世界的和諧,而是聽到了刺耳的聲音,一種難以忍受的聲音,我們拼命試圖聽一些最柔和的旋律,甚至是最微弱的節奏。莎士比亞名言的改寫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符合這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現實:網路越來越成為一個充滿憤怒和尖叫的白痴故事。
不幸的是,政治學家的研究也與揚·阿莫斯·科門斯基(Jan Amos Komenski)的直覺相矛盾,因為他相信,關於世界的知識越廣泛,政治家就越會使用理性和審慎的決定。看來這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知識可能是壓倒性的,其複雜性和歧義性造成了各種類型的防禦機制──從否認和鎮壓到逃脫到簡化,意識形態和黨派思考的簡單原則。
虛假新聞和假消息類別對小說是什麼提出了新的問題。多次被欺騙,誤導或誤導的讀者正在慢慢獲得特定的焦慮病症。非小說文學對這種疲倦的反應可能是非小說文學的巨大成功,非小說文學在如此巨大的信息混亂中大聲疾呼:「我告訴你真相,只有真相。」「我的故事基於事實!」
由於虛構已經成為大規模毀滅性武器的危險武器,因此小說失去了讀者的信心,即使它仍然是原始工具。我經常遇到一個難以置信的問題:「你寫的是真的嗎?」每當我想到這事,文學就被終結了。
從讀者的角度來看,這是一個無害的問題,聽起來確實對作家的耳朵是啟示性的。我該怎麼回答?如何解釋漢斯‧卡斯托普,安娜‧卡列尼娜或維尼熊的本體論地位?
我認為這種好奇心態是文明的消退。它傷害了多元(具體,歷史的,象徵性的和神話的)事件鍊中,我們參與生活的能力。生命是由事件創造的,但是只有當我們能夠解釋它們,嘗試理解並賦予它們含義時,它們才會變成經驗。事件是事實,但經驗卻有著千絲萬縷的區別。這不是簡單一件件,這關乎我們的生活。經驗是已經被解釋並存儲在記憶中的事實。它還指的是我們心中的某種基礎,是意義的深層結構,我們可以在此基礎上擴展自己的生活並仔細研究。我相信神話在這種結構中起作用。如您所知,神話從未發生,但它總是發生。如今,它不僅可以通過古代英雄的冒險來運作,而且可以滲透到現代電影,遊戲和文學中無處不在且最受歡迎的故事中。奧林匹斯山居民的生活移至王朝,英雄的英雄事蹟得到了勞拉·克羅夫特(Lara Croft)的支持。
在對真假的熱烈劃分中,文學創造的我們經歷故事具有其自身的維度。
我從未對虛構與非虛構之間的簡單區別特別感興趣,除非我們認為它們是聲明性的和自由決定的。在虛構定義的海洋中,我最喜歡的也是最古老的小說,來自亞里斯多德。小說總是某種真理。
作家和雜文作家愛德華·摩根·福斯特(Edward Morgan Forster)對故事的區分也使我深信。他寫道,當我們說「丈夫死了,妻子死了」時,這是一種關係。當我們說:「丈夫死了,然後妻子死於悲傷」–我們是虛構的。每種虛擬化都是從「接下來發生什麼?」這個問題過渡到試圖根據我們的人類經驗來理解它的原因:「為什麼會這樣?」
文學開始於「為什麼?」,即使我們不間斷地回答這個問題:「我也不知道。」
因此,文學提出了維基百科無法回答的問題,因為它不僅限於事實和事件,還直接涉及我們的經驗。
但是,在其他敘事的面前,小說和文學整體上可能變得相當邊緣化。圖像和直接傳遞體驗的新形式(電影,攝影,虛擬現實和增強現實)的重要性將成為傳統閱讀的一種替代。閱讀是一個相當複雜的感知心理過程。簡單地說:首先,將最難以捉摸的內容概念化和口頭化,轉換為符號和符號,然後從語言「解碼」回體驗。這需要一定的智力能力。最重要的是,它需要關注和專注,而在當今這個極度分散注意力的世界中,技能變得越來越罕見。
從口頭表達,依靠鮮活的文字和人類記憶到古騰堡(Gutenberg)革命��人類一直在交流和分享自己的經驗方面取得了長足的進步,當時該故事通過寫作廣泛傳播,因此得以固定,編纂和復製而沒有變化。這一變化的最大成就是當我們通過寫作識別思維時,即使用想法,類別或符號的一種特定方式。今天很明顯我們可以面對同樣重大的革命,無需借助印刷文字就可以直接傳遞經驗。
當您可以通過社交網站拍攝照片並將這些照片發送給世界各地的所有人時,無需留下旅行日記。不需要寫信,因為它更容易打電話。當您沉浸在連載小說中時,為什麼還要閱讀厚重的小說?與其出去玩耍,不如與您的朋友一起玩,最好玩遊戲。讀自傳?沒有意義,因為我在Instagram上關註名人的生活,而且我了解他們的一切。
正如我們在20世紀所認為的那樣,擔心電影和電視的影響的甚至不是今天的文字的最大對手。這是體驗世界的一個完全不同的維度-直接影響我們的感官。
3.
在這裡我不想勾勒出對世界故事充滿危機的看法。但是,我經常感到世界缺少某些東西。通過螢幕的玻璃,通過應用程式來體驗它,儘管獲得每個特定信息非常容易,但它變成了一些虛幻,遙遠,二維,奇怪的不確定性。如今,比起用堅決的口吻討論地平論,疫苗猶豫,氣候變暖是無稽之談,許多國家沒有自由問題,濫用「某人」,「某物」,「某處」,「某時」可能會更加危險。「某處」正淹沒了試圖穿越大海的人們。「某處」戰爭已經持續了一段時間。在信息流中,個別信息失去輪廓,消失在我們的記憶中,變得不真實,消失。
暴力,愚蠢,殘酷,仇恨言論的氾濫成災都被所有「好消息」所平衡,但它們卻無法掩蓋難以形容的壓倒性印象:世界有些問題。這種曾經只為神經質詩人保留的感覺,如今已成為一種不確定性和焦慮症的流行病。
文學是試圖使我們了解世界具體情況的為數不多的領域之一,因為從本質上講,它始終是「心理的」。它著重於人物的內部原因和動機,以其他人無法獲得的其他方式揭示他們的經歷,或者只是激發讀者對其行為的心理解釋。只有文學才能使我們深入進入另一個人的生活,理解它的論點,分享它的感受,體驗它的命運。
故事總是在感官上盤旋。即使他沒有明確表達它,甚至當他以編程方式放棄尋求意義,專注於形式,專注於實驗,當他進行正式叛逆,尋找新的表達方式時,也是如此。即使閱讀了最行為主義者和很少寫的故事,我們也不能迴避問:「為什麼會這樣?」,「這是什麼意思?」,「這是什麼意思?」,「這會導致什麼?」有可能,我們的思想已經演變成一個故事,成為賦予我們周圍數百萬個刺激意義的過程,即使在睡覺的時候,我們也一直在不懈地敘述我們的敘述。因此,故事就是要要求無限量的信息,建立它們與過去,現在和未來的關係,發現它們的重複並根據因果安排它們。頭腦和情感都參與了這項工作。
故事的最早發現之一就是命運,這一點不足為奇,除了總是被視為恐怖和不人道之外,它還為現實帶來了秩序和不變性。
4.
女士們,先生們,
照片中的一名女人,我媽媽想著我彷彿我也在哪,幾年後她念了童話給我。
在其中的一個安徒生童話,一個茶壺進了垃圾箱,抱怨他受到了殘酷的對待──壺耳破裂後,他們就把他丟了。但是,如果人們不是那麼要求完美和苛刻,他仍然可以為他們服務。其他破敗品跟隨著他,講述了他小小的主題生活中真正的史詩般的故事。
我小時候聽過這個童話,淚流滿面,因為我深深地相信物體會帶來問題,感情甚至社會生活,這與我們的人類相當。餐具櫃中的盤子可以互相交談,抽屜裡的餐具是一種家庭。同樣,動物是神秘,睿智和自我意識的生物,我們一直與它們有著精神上的聯繫和深刻的相似之處。河流,森林,道路也有著它們的存在──它們是造物,它們勾勒著我們的空間並建立了一種歸屬感,即神秘的朗姆主義者。我們周圍的景觀還活著,有太陽,月亮和所有天體。整個可見和不可見的世界。
我什麼時候開始懷疑它的?一生中,我一直在尋找一瞬間,一彈指,一切都變得不同,更細微,更簡單。世界的低語悄無聲息,取而代之的是城市的喧囂,電腦的雜音,飛機在頭頂飛來飛過的雷聲以及信息海洋令人疲倦的白噪聲。
在我們的生活中,有一段時間以來,我們開始看到世界的碎片,各個部分,彼此分開的部分(如星系),以及我們生活在其中的現實向我們保證:醫生根據專業對待我們,稅收與清理道路上的積雪無關上班,午餐對大農場來說算不了什麼,對亞洲某個地方的破爛工廠來說是一件新襯衫。一切都是分開的,分開生活,沒有關係。
為了使我們更容易接受,我們獲得了數字,徽章,卡片,id卡,這些標識試圖減少我們注意到整體中的孤例,但我們已經停止去看到它。
世界快死了,我們甚至沒有注意到它。我們沒有注意到世界正在變成事物和事件的集合,一個死寂的空間讓我們孤獨和迷失,被某個人的決定所拋棄,被無法理解的命運所奴役,感覺就像是歷史力量或機會的強大力量。我們的靈性消失或變得膚淺和儀式化。或者,我們只是成為簡單力量的追隨者──物理,社會,經濟力量,這些力量使我們像殭屍一樣動彈。在這樣的世界裡,我們確實是殭屍。這就是為什麼我想念那個世界的茶壺。
5.
我一生中最著迷的是相互聯繫和影響的網絡,但我偶然發現了它們,就像我在「波蘭人」中追隨的驚人巧合,巧合,所有橋樑,螺絲,焊縫和連接器一樣。我著迷於事實和尋求秩序。實際上──我相信──作家的思想是一個合成思想,固執地收集了所有碎屑,試圖再次粘合整個宇宙。
如何寫作,如何寫出您的故事,以使其能夠舉起世界這偉大的星座形式?
當然,我意識到,我們不可能回到那個從神話,童話和傳說中透過口耳相傳而得知的關於依竊的世界。今天,這個故事必須更加多維和復雜。我們確實了解得多,我們知道看似遙遠的事物之間的驚人聯繫。
讓我們看看世界歷史上的某個時刻。
1492年8月3日,一天,一艘名為「聖瑪麗亞」的小帆船從西班牙帕洛斯港口的海濱映照了出來。它是由克里斯托弗·哥倫布(Christopher Columbus)指揮的。陽光普照,水手���在碼頭周圍閒逛,港口工人將最後的箱子裝滿船上的食物。天氣很熱,但從西部吹來的微風讓送別的家庭免於崩潰。海鷗在坡道上莊嚴地漫步,小心翼翼地跟隨人類的行為。
我們現在可以看到,這一刻導致近6000萬美國原住民中有5600萬死亡。他們的人口大約佔地球總人口的10%。歐洲人在不知不覺中帶來了致命的禮物──美洲原住民無法免疫的疾病和細菌。有殘酷的奴隸制和殺戮。滅絕持續了多年,改變了國家。曾經有豆類,玉米,土豆和番茄生長的地方,在精緻的灌溉耕地上,恢復了野生植被。這些年來,將近六千萬公頃的耕地變成了一片叢林。
植被自身再生,吸收了大量的二氧化碳,從而削弱了溫室效應。反過來,這降低了地球的全球溫度。
這是解釋歐洲小冰河時代到來的眾多科學假設之一,歐洲小冰河時代在16世紀末帶來了氣候的長期降溫。
小冰河時代改變了歐洲的經濟。在接下來的幾十年中,寒冷而漫長的冬季,涼爽的夏天和大量降雨降低了傳統農業形式的效率。在西歐,事實證明,為滿足自己的需求而生產糧食的小型家庭農場效率低下。飢渴的浪潮和專門生產的需求。受冰荷影響最大的英格蘭和荷蘭,無法解決其經濟與農業相依的關係,因此開始發展貿易和工業。暴風雨的威脅促使荷蘭人排除水域,將濕地和淺海地區轉變為陸地。鱈魚覆蓋率向南轉移,這對斯堪的納維亞半島而言是災難性的,事實證明這對英格蘭和荷蘭是有益的──由於這些國家,它們開始發展為海洋和貿易大國。斯堪的納維亞國家的降溫尤為嚴重。與綠色格陵蘭島和冰島的連接被打破,嚴峻的冬季使收成減少,多年的飢餓和匱乏瀰漫。因此,瑞典轉而垂涎三尺,與波蘭進行戰爭(特別是自波羅的海凍結以來,這很容易使軍隊越過它)並參加了歐洲三十年戰爭。
科學家們試圖更好地理解我們���現實,這表明它是一個相互聯繫,緊密聯繫的影響力網絡。這不僅是著名的「蝴蝶效應」(眾所周知),某個過程的初始條件的最小變化在將來會產生巨大且不可預測的結果,而且還有無數的蝴蝶及其翅膀仍在運動。穿越時空的強大生命浪潮。
我認為,「蝴蝶效應」的發現結束了人類堅定不移地相信自己的代理角色,控制能力並因此獲得世界至高無上感的時代。這並不能剝奪人類作為建造者,征服者和發明者的力量,但是他意識到現實比人類想像的要復雜。而且這只是這些過程的一小部分。
我們越來越多的證據表明,在全球範圍內存在著驚人的,有時是非常令人驚訝的關係。
我們所有人──我們,植物,動物,物體-都沉浸在受物理定律支配的一個空間中。這個公共空間具有其形狀,並且物理定律在其中雕刻出無數數量的形式,這些形式不斷相互參照。我們的循環系統類似於流域系統,葉片結構類似於人類通訊系統,星系運動-水槽中流動的水漩渦。社會的發展-細菌菌落。微觀和宏觀尺度顯示出無限的相似性系統。我們的演講,思維和創造力不是抽象的,與世界分離的東西,而是其不斷轉變過程的另一個層次的延續。
6.
我一直在想,今天是否有可能今天找到一個新的普遍故事的基礎,這個故事是全面的,非排他的,植根於自然,充滿情境並且同時可以理解的。
是否有可能講出一個故事,這個故事將超越我自己的非溝通性的監獄,揭示更大範圍的現實並展現相互關係?誰將能夠使自己遠離被踐踏的,普遍存在的,普遍存在的觀點的中心,並且能夠從中心以外的角度來審視中心問題?
我很高興文學出色地保留了所有怪癖,幻想,挑釁,怪誕和瘋狂的權利。我夢寐以求的觀點和廣泛的觀點使上下文遠遠超出了我們的預期。我夢想著一種語言能夠表達最模糊的直覺,我夢想著一種超越文化差異的隱喻,最終夢想著一種會變得寬敞而具有侵略性的流派,同時讀者也會喜歡它。
我還夢想著有一種新型的敘事者-一個「四重組合」,它當然不僅是一種語法結構,而且還可以包括每個角色的視角以及超越每個角色的視野的能力,後者的視野越來越廣,誰能夠忽略時間。哦,是的,它的存在是可能的。
您是否曾經想過,這位出色的講故事的人是誰?聖經中誰大聲喊著:「一開始就是單詞」?誰描述了世界的創造,這是混亂與秩序分離的第一天?哪個跟隨宇宙系列?誰知道上帝的思想,誰知道他的疑惑,不動搖手就在紙上寫下這句話:「上帝承認這是好事。」誰知道上帝在想什麼呢?
除了所有神學上的疑問外,我們可以認為這個神秘而敏感的敘述者的形像是奇妙而有意義的。這是一個觀點,可以從中看到一切。看到所有這些,就是承認現有事物相互關聯成一個整體的最終事實,即使我們還不知道這些關係。看到一切也意味著對世界負有完全不同的責任,因為很明顯,每個手勢「這裡」都與手勢「那裡」相關聯,在世界某一部分做出的決定將在另一部分產生影響,即「我的」之間的區別「你的」開始引起爭議。
因此,人們應該以一種誠實的方式說話,以便在讀者的腦海中激活整體的感覺,將片段合併成一個模式的能力,發現整個星座的事件。編寫一個故事,以明確每個人和所有事物都沉浸在一個共同的形像中,隨著地球的每一次旋轉,我們都會在腦海中精心產生這種形象。
文學具有這種力量。我們將不得不放棄這些繁瑣的高,低文學類別,流行的和小眾的,將其劃分為各種類型。放棄「國族文學」一詞,就很清楚文學的宇宙就像人類世界的觀念,這是我們人類經驗團結在一起的一種常見的心理現實,而作者和讀者則扮演著同等的角色,第一是通過創造,第二是感謝不斷的解釋。
也許我們應該信任斷片,因為斷片形成了能夠在許多維度上以更複雜的方式進行描述的星座。我們的故事可以無限地聯繫在一起,他們的英雄們可以互相影響。
我認為我們正在等待重新定義我們今天所理解的現實主義,並尋求一種將使我們能夠越過自我的邊界並穿透我們看到世界的快速屏幕的尋求。如今,媒體,社交網絡和直接的在線關係滿足了現實的需求。也許擺在我們面前的是不可避免的是某種新超現實主義,新近重新定義的觀點,這些觀點將不懼怕面對悖論,並會以簡單的因果關係逆潮流而行。哦,是的,我們的現實已經變得超現實。我也確信,許多故事都需要在新的科學理論的啟發下,在新的知識環境中重寫。但是,對我而言,不斷提及神話和整個人類的想像空間似乎同樣重要。對神話的緊湊結構的這種回歸可能會給我們今天所處的這種不確定性帶來某種穩定感。我相信神話是我們心理的基石,不能忽略(最多,您可能不知道它們的影響)。
可能很快就會有一個天才,他將能夠構建一個完全不同的敘述,而這在今天仍然是無法想像的,所有相關的內容都可以適用。這種講述方式肯定會改變我們,我們將放棄舊的起皺觀點,而向新的觀點敞開大門,這些觀點一直存在於此,但我們對它們視而不見。
在《浮士德醫生》中,托馬斯·曼(Tomasz Mann)講述了一位作曲家的想法,他提出了一種能夠改變人類思維的新型整體音樂。但是曼恩沒有描述這種音樂的構成,他只是提出了一種聲音聽起來的想法。也許這就是藝術家的角色─品味可能存在的東西,並使其成為想像。可以想像的是存在的第一階段。
7.
我寫小說,但從來根據粗淺常識寫作。當我寫作時,我必須感受自己內心的一切。我必須通過書中所有存在的事物,人類和非人類的一切事物,活著的和沒有生命的。我必須非常認真地仔細觀察每件事和每個人,並將其個性化。
這就是溫柔的目的──溫柔是人格化,同情心並因此不斷尋找相似之處的藝術。創造一個故事是無盡的復活,它使世界上所有的碎屑都存在了,這些碎屑是人類的經歷,生活狀況,記憶。溫柔個性化了它所指的一切,使它能夠發出聲音,空間和時間來存在和表達。使茶壺說話的是溫柔。
溫柔是最卑微的愛情形式。他是那種沒有出現在經文或福音書中的人,沒有人對他發誓,沒有人提及它沒有標誌或符號,不會導致犯罪或嫉妒。
似乎我們在關注和關注另一個人,而不是「我」。
溫柔是自發的,無私的,遠遠超出了移情。這是有意識的,儘管也許有點憂鬱,卻分享著命運。溫柔是另一個存在者的深切關注,它的脆弱性,獨特性,對痛苦和時間的抵抗力。
溫柔認識到我們之間的紐帶,相似性和同一性。正是這種模式將世界展現為生活,生活,聯繫,合作和相互依存。
文學是建立在對我們以外的每個人的柔情之上的。這是小說的基本心理機制。得益於這種出色的工具,最複雜的人際交流方式,我們的經驗會穿越時空,流向那些尚未出生的人,有一天他們會達到我們寫的東西,我們對自己和世界的了解。
我不知道他們的生活會怎樣,會怎樣。我經常感到羞愧。
今天,我們正在努力尋找自己的世界,而我們想與之抗衡,拯救世界的氣候和政治危機並非來自任何地方。我們常常忘記,這不是命運,而是命運的曲折,而是非常具體的經濟,社會和意識形態(包括宗教)決定和決定的結果。貪婪,對自然的不尊重,利己主義,缺乏想像力,無休止的競爭,缺乏責任感使世界處於可以被切割,使用和破壞的物體的地位。
這就是為什麼我認為我必須說的好像世界是一個生活的世界,在我們眼前始終是一個統一的世界,而我們是世界的一部分(既小又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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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唐】台服的一個邊緣炮哥(番外)唐墨的寵物貓
◆ 16年舊文搬運 ◆ 90 末至 95 初期的台灣傲血服背景 (都已經重製版了我還活在過去) ◆ 本故事以作者的遊戲經驗濃縮寫成 ◆ 主要腳色均為虛構 ◆ 定國喵哥X朔雪炮哥
「每個男人在遇見自己喜歡的男人之前,都以為自己愛的是女人。」
某天不知道是誰起的頭,世界頻刷起了這句話。
陸寒從來就不是個複製黨,但這句話讓他第一次跟著刷起了頻。
因為這簡直就是在說他自己!
在玩劍三前,陸寒有一任女朋友,他們原先是大學同學,後來女方追他,他答應了。雖然沒有什麼激情,但兩人很穩定地在一起了一年多直到大學畢業。
他畢業後就直接去當兵了,女友也是在這時候開始對他冷淡。雖然他總覺得他們之間本來就很平淡,因為他話少不是個會哄女生的類型,比起甜言蜜語他更傾向於付出行動待她好。
可是如果說男性是視覺動物,那麼女性就是聽覺動物了。沒了他平時的陪伴與關心,女友沒多久因為第三者的甜言蜜語變了心。
這就是所謂的兵變吧,陸寒思索。
可是他們沒有馬上分手,兩年多的感情說捨不得還是有的,但最後還是因為陸寒忙碌的工作而分手了。可能是因為早就被出軌的關係,所以他也沒有很傷心。
◆
後來他投注心力在自己的工作上,雖然血汗、主管很討人厭但薪水還行,勉強算是做起來有成就感的工作,所以就這麼撐過來了。
但如果人生只剩下工作那還是太悲哀了,所以他跑去玩了劍三,還認了個叫唐墨的小主人。
他也從沒想過自己會因此一頭栽在這人身上。
他是真的覺得唐墨很可愛。
沒錯,他竟然破天荒地覺得一個男生可愛。不僅可愛還很好玩,怎麼玩都玩不膩,但他還是會拿捏尺寸的。
而唐墨縱使再怎麼生他氣,也都不是真的生氣。就算鬧脾氣故意不理他,隔天還是跟沒事人一樣跑來組他,問他今天要解什麼成就。
起初他真的是把他當弟弟一樣的疼愛,想獨佔他、只想跟他一起玩遊戲。
他沒有幫會,他就去幫他找一個;他想打22但手法不好,他就幫他扛全場;他想要LINE,他就給;他希望他開麥,他就去買麥克風;他想要跟他一起在劍三跨年,他就拼了老命把工作趕完提早下班回家,就希望不要讓他等太久。
◆
那天,他總算把不敢找幫會的原因告訴他了。
怕融不進新幫會什麼的都是騙人的,他只是因為曾經受過傷所以害怕而已,害怕同樣的事情再次發生。
他跟他道謝,謝謝他陪他玩遊戲,希望明年也能繼續跟他一起玩。
那一刻,陸寒覺得自己淪陷了。
原來早從決定跳陣營的那一刻起,他就不再當他只是弟弟了,他想守護他。
若他真的是遊戲裡的那個喵哥,現在絕對把面前那個炮哥摟進自己懷裡了。他之前買來解成就的真橙之心,正巧派上了用場。
「原來你喜歡男的!?」
「不喜歡,我只喜歡你。」
「什麼......時候開始的?」
「決定跳陣營的時候。」
「我哪裡吸引你啊?」
「個性。」
「......你、讓我想一下。」
「我會等你。」
炸真橙前他也是想過的,雖然彼此早有一定的瞭解,也認識了快半年,但終究還是處於網友的關係。從沒有約出來見過面,更別說兩人還同性別。
可是唐墨沒有馬上拒絕他,光是這一點就讓陸寒充滿了希望。
他從來不覺得自己喜歡的是男人,可既然他喜歡的唐墨是男人,那他就只喜歡他。
一直以來都是唐墨在等他,等他回訊息、等他下班、等他上線、等他劫鏢劫滿。若是他說累了想休息,讓他的等待撲了空,他也從沒有任何怨言,隔天繼續另一個等待的輪迴。
跟總是等他等得不耐煩,最後甩了他的前女友大相逕庭。
如果說唐墨用等待換到了陸寒的真心,那麼這次就換他等,等他的答案,就算那答案有很大的機率是否定的。
◆
只是陸寒沒想到的是,在他等到唐墨的答案前自己就先撐不住了。
旺季來臨,他每天超時加班3至5小時,常常到家都已經11點了。他放唐墨好幾次鴿子,放到都有罪惡感了,只因為他的LINE壞了沒法即時通知他。
一直這樣加班真的不行,一來他已經漸漸身心俱疲、二來他也不忍心再讓唐墨這樣子等他,他真的累了。
「一直這樣不是辦法,我要A一陣子。」
唐墨除了驚訝外什麼都沒說,又或者說他想什麼,可最後還是沒來得及開口。
其實A歸A,他是沒有必要消失的。
他也有想過要給唐墨自己的臉書或是手機號碼,可是他並不知道唐墨到底是怎麼想他的。他們的關係真的太曖昧了,給了就等於他們的三次元注定要有連結。
他會願意接受嗎?
萬一不會怎麼辦?
他不想給他壓力,同時他也想冷靜一下,好想想他們之後的事情,只是當務之急還是要先解決他的工作問題。
陸寒的工作能力不差,可他還是每天加班,最主要的原因出在他的主管身上。
他的主管是公司的資深元老,能力普普只因為待得夠久而被升上部門經理。或許老闆也明白這人的能力上限,所以他在公司服務了十年多,也僅讓他止步於部門經理而已。
當上經理後權限大了,膽子也大了。整天裝忙也沒看出有什麼實際作為,許多工作跟雜事都丟到他們這些下屬的身上去,打考績全看這人順不順眼不看能力。
除此之外他還愛壓死線,跟上頭毛遂自薦地接了一堆事下來,也不見得有能力處理,每次都在快下班時才丟出來,然後又說今天一定要交出去。
最後功勞都不是吐血趕工的下屬的,全是因為在他的「優秀帶領」下事情才能做完,若是遲了也是被分發該任務的那個倒楣鬼拖太久害的。
許多同事受不了他的無理取鬧,基本就是堅持不久,害得部門的流動率很大。補人前沒減少的工作量最後還是回到了他們這些原本的員工身上,面對新來的人他們也沒有心力跟時間去照顧,人來了就直接用。最終連新人也堅持不久,惡性循環,永遠做不完的工作與帶不完的新人。
如今,陸寒也終於忍無可忍了,他決定要離職!
可是事情往往都是在絕望之時,才有可能會出現轉機。
某個加班的夜晚,他在茶水間巧遇了平常很少進辦公室的老闆,忍不住跳過經理直接提了離職。
或許是去意已決無所畏懼了,陸寒腦子一熱,忍無可忍地將進公司這幾年的不滿一次爆發���出來。
老闆意外地沒有生氣,還安撫他,讓他再忍一個月,這個月就當作是被騙再努力一下。他雖然半信半疑,但還是奴性堅強地多熬了一個月。
而一個月後,他的主管被開除了。
事情來得太突然,陸寒跟同部門的同事們全部猝不及防。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高興好,還是該八卦好。
經理的作為其實一直都有被公司注意,但是一來他待得久,陪公司走過大風大浪,於情於理都不好太過苛責。直到會計在某次月結時發現了有問題的請款,而且矛頭直指經理。
又因為他在公司待得實在太久了,很清楚公司的系統運作與程序,是以讓公司一直找不到確切證據。
老闆、會計與人資花了一個月的時間蒐證,最後坐實了盜用公款的罪名,名正言順地開除了他。
他們部門沒了主管,暫時由老闆直接親自接手,老闆的管理方式雖然嚴格但相較之下也人性許多。
老闆升了陸寒的職等,並承諾只要他把手上這個專案結束,就放他一個長假。還會再多聘幾位新職員來分攤他們的工作,以此杜絕常態性加班。
專案期間,還自掏腰包請櫃檯在下班前幫他們訂便當,慰勞陸寒和其他還留在公司加班的同事。陸寒因此擺脫了超商晚餐的惡夢,遊戲暫時也不玩了當然就不去捷運站旁的那間小七報到了。
◆
兩個月過去,陸寒總算解脫了。
LINE的事情他早忘了也懶得管了,他打算直接重新辦一個新帳號。
將結案報告電子檔寄出時已是晚上10點,他雖然疲累,但整個心情是放鬆下來的。
明天他就能休假了!
他終於能夠回去找他的小主人了!
不知道等等回到家上線時他是否還在等他?
還是說消失了三個月他早就翻臉不認貓了?
他覺得有點緊張。
但每每覺得撐不下去時,他總會想到跟唐墨一起玩遊戲時的蠢事,只要一想到他就覺得心裡暖暖的。
這三個月來對他的思念越來越濃烈,他是他的精神支柱。
陸寒真的很想唐墨。
所以從捷運站走出來時,陸寒本想直接衝回家。可是看到站外的小七時卻突然想到,之前唐墨抱怨過,說他的喵哥號沒有企鵝可以玩,所以他決定去買點卡儲值換企鵝跟萌雞表符討他開心。
◆
「咖、咖啡第二杯七折,可以寄杯!」
當他進門聽到那位超商店員吸鼻子的聲音時,一度以為自己因為思念過度幻聽了。
他忍不住一直盯著那位店員看,可店員卻他被看得渾身不自在,一直躲著他的視線在忙進忙出。
那位店員的身高目測是比他矮,有一點娃娃臉,身形偏瘦但還算有肌肉,應該是常搬貨的緣故。
陸寒假裝不知道要挑選什麼好,故意站在麵包架前盯著那店員許久,害的那店員直接躲到用餐區去打掃。
一直這樣看下去也沒用,不買點什麼也有點奇怪,於是他隨手拿了個紅豆麵包和點卡付款單去結帳。
可是那店員就連要結帳了都不敢正眼看他,彷彿他會把他吃了一般。
「遊e卡300點跟紅豆麵包,總共是335元。」
他沒有幻聽,超商店員果然是唐墨!
陸寒第一次這麼恨自己不善與人攀談,有沒有什麼辦法能跟他搭話?要說什麼才能讓他發現自己?
「最近好多人來買遊e卡哦,是因為劍三要出新門派了嗎?」
然而事實證明他多慮了,一直以來不管對方有沒有要回,唐墨都能自顧自地講一堆。
「這遊戲不錯玩啊,不過代理商的馬鈴薯伺服器真的超爛的,哈哈!」
那個他熟悉到不行的聲音,他朝思暮想的人現在就在眼前。
「那你呢?」
他看到他遞出來的手抖了一下。
「現在還在玩嗎?」
只見唐墨緩緩地抬起了頭,然後又吸了吸鼻子,整個臉紅紅的。
果然只要想哭就會吸鼻子,那天還騙他沒有哭!
「沒玩了,因為我在這蹲一隻喵哥。」
他真的還在等他,而且這次跳脫了螢幕,跑到他身邊來等他了!
陸寒伸出手,捧著唐墨的臉頰,用拇指腹揉了揉他的眼角,以免眼淚真的掉下來。
要是真的哭了豈不是要心疼死他。
「你這隻大笨貓…...!」
「你幾點下班?」
「等等11點大夜的來交班完就可以走了。」
陸寒完全沒想到唐墨竟然會追他追到這裡來,他壓抑住內心的狂喜,靠上他的額頭、在他耳邊低語。
「好,這次換我等你。」
好想吻他。
可要是直接在超商內出手,小主人鐵定打死他,反正都已經是到手的魚了,再忍一下也無妨。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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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深港】Hurricane
太長了!分了上下兩章。 題目之所以不叫Typhoon是因為我在聽Luke Comps的同名歌曲 梁圳不出意外的被雷撕裂天空的聲音劈醒。 低氣壓已經將他所見的天空支配了一整天,他根據以往經驗提早了一會下班,回家做完一整套事情後在十一點就上床入睡,甚至因為睡的比平常早而翻來覆去了一會,果然就在清晨被自然的吼叫炸的頭皮發麻。 這次的颱風體量極大,明明還在東南亞的位置移動,深圳卻已經刮了一天一夜有如刀刃般的烈風。梁圳在把能做的做完了之後宣布全城進入備戰狀態,然後淡然的回了家迎接迦樓羅的降臨。 天邊還未微明,他摸出放在枕邊的手機打開微信,昨天的消息還停在氣泡裡: 「膠帶米字型貼窗.jpg」 「你貼了嗎!」 然後是對方的回復:「你貼成英國國旗了,要再貼一層方框。」,附贈一張「膠帶準時返工貼窗.jpg」。 「你港果然遍地人才。」他還記得自己笑嘻嘻的回復對方。梁圳接著滑動屏幕,接下來只有自己發出的一片綠色方框: 「晚上會降溫,你注意空調不要開太冷啊。」 「你們那邊改風球改的好快啊!風比我這邊還大嗎??」 「你有沒有儲備好東西?這颱風太大隻了,明天肯定沒辦法出門。」 「這風吹得我心慌,老是覺得它要從我這裡拔走什麼已經生根發芽的東西。」 「想到明天不能叫外賣了就很難受。」 然後就是最後一條:「江言晚安,你也早點睡吧。」 對方下午開始就再也沒有回過他,但是梁圳已經習慣了,何江言向來回復寥寥,也許是因為他比較少打開微信,也許只是不想回應,無論是哪個原因梁圳都已經淡然接受。 梁圳無意識扯著嘴角看完了自己這堆廢話,放下手機看了一會天花板,還是忍不住亮起屏幕給他發信息。 「被雷神快樂炸醒,早上好。」 不過他沒想到的是,就在他切去公眾號看過夜新聞的時候,手機震動了一下,有人在這個時間給他發了微信。 他有些驚訝的切回聊天介面,發現竟然真的是何江言:「同一個雷神,同一個早晨。」 這人被吵醒竟然還有心思押韻。梁圳一下子笑出了聲,打字回他:「你那邊有什麼關於颱風的早間新聞可以通報一下嗎?」 「5:53am還算凌晨。天文台掛上了八號風球。」 發出這句後的何江言決定掀開被子逼自己起身。他洗臉刷牙後拿著手機走到客廳去開燈,目光無意識掃過昨天放在茶几上的報紙,標題用黑體大字寫著戲劇化的颱風警報。他滴水未進,看著颱風的名字竟然看得有點餓,準備給自己做個簡單的早餐。 他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拿起手機給躺在幾十公里外的人發微信:「以前澳門曾經提議過用葡撻命名颱風,而且還正兒八經提交給香港氣象局了。」 對方很給面子的回復他一片哈哈哈哈,附加一句自己餓了。 何江言接著說:「以前也有人向氣象局提議用菠蘿包。但是港媒說颱風是直接說名字的,如果這些真的能被登記,日後我就會在媒體上見到『菠蘿包直撲香港』這種標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行,我不同意!在你拥抱自然前至少让我扑你一次。」 看到後面這條,何江言心裡那種「完全不想搭理這個人」的狀態又出現了。他回了對方一個意義深遠的lol,按下了麵包機的開關。 這邊梁圳放下手機發了一會呆,外面墮天使的詠嘆調已經漸漸逼近,雨聲的雜亂敲打和風聲的迫近壓殺像是管風琴奏響,似乎隨時耳邊會響起一聲NOW FALL,然後風神降臨,大氣爆發。 他躺在床上閉了一會眼睛,睜眼後洗臉刷牙開始接收今天的消息通知。他開了電腦拿起昨天買好的麵包,一邊啃一邊關注通報的動態,順便在群裡問了問,大家都乖乖縮在家中加班,甚至開玩笑的說要上遊戲刷風神以求好兆頭。 梁圳是不轉發好運說說的當代理性青年,何況颱風距離城市越近,他要面對的突發狀況就越多。他跟著他們一起開了遊戲掛機,順便在招募版看一下哪些地方有人反應停電,又去跟供電公司打了一會電話。 忙忙碌碌了一個小時,落雷不斷,他也不時被炸的頭皮發麻,一來二去的有點心慌。 他以前怕雷,後來被丟到遠郊辦事,每天都面對一秒兩個的火樹螢光在視野裡劈啪作響,慢慢就習慣了。但這次颱風不如往常,全城都拿出了十二分鬥志面對這場未知的殲擊戰,他處於一種隨時緊繃的狀態,那種驚嚇和恐懼慢慢地回到了腦海裡。 低氣壓肆虐,梁圳一下子有點暴躁,邊和各部門聯繫邊想,以前很怕雷的時候都會怎麼做? 事實證明他根本就不該想這些,因為在地鐵部門跟他合議完是否繼續有限度運營後,他收拾了一下,抓著車鑰匙出了門。 等他開到目的地已經不太清楚自己到底在哪了。時間已經到了正午,天邊的雲黑壓壓的盤旋不散,他找了個開闊的地方停車,待在車裡打了個電話。 他的手機連接了車的藍牙,接通後對方的聲音便從車內四面八方圍繞:「喂?」 「你方便嗎,現在能不能下樓?」梁圳有點急,直接略過了名字。 「落樓?我現在在煮飯。」對方愣了一下,但還是回答他,「怎麼了?」 「那你快下樓接我,我要餓死了。」梁圳笑著說完這句就掛了電話。 他先抽了幾分鐘看讓手機一路連續不斷震動的新消息,然後趕緊伸手拿上車上的傘,推門撐傘站進雨裡關門鎖車。 就這幾秒的時間,雨點已經無孔不入的鑽進他的車,風也讓水滴有如尖刃一般刮過他的身體。梁圳一下子起了雞皮疙瘩,連忙繞過車後往單元門走。 他看見自己一路上想著的人快步從電梯間走出,隔著門看見他時震驚的表情,然後對方趕緊跑過來開門,一句你怎麼在這即將呼之欲出。 「菠蘿包直撲香港。」 梁圳舉著雨傘站在單元樓門口,沒心沒肺的笑。 何江言罵了他一句痴線,衝進雨裏抓住已經濕透了的菠蘿包,快速把他拉進單元樓的屋簷下。 梁圳被他突然大步跨過來的動作嚇了一跳,趕緊把雨傘往前伸試圖遮在他頭頂:「哎你⋯⋯撐傘啊!唔擋遮你拿著把遮做乜——」 然後他就被對方大力的往前拉走,一直拉到單元樓下,轉身開門進了大堂才鬆開了手。梁圳給這股力氣拉的整個人懵圈了,看到何江言繞到他身後要關門又轉頭想跟上去,硬是給對方一個兇狠的眼刀剎住了腳步。 然後他看到面前的地面上還殘留著水漬,在他們把門打開進入大堂的這段時間,雨點已經密密麻麻的砸進了這不大的縫隙裡。而伸手將門拉上的何江言正面被風無情的吹拂,他不得不用另一隻手擋住自己的眼睛。 然後梁圳才意識到對方是不打算讓自己再被淋,猛的出聲:「江言,你衣服⋯⋯」 何江言微微側過頭看向背後的梁圳,沒有立刻回他。他接到電話從樓上走下來,襯衫長褲外面只套著淺色的薄外套,此時被雨水沾溼的地方已經深了兩個色號。何江言的頭髮也濕了,水滴沿著鬢角和下巴線條緩慢滑落,幸好不至於連眼睛都睜不開。 沒帶紙巾。梁圳腦袋一當機脾氣就上來了,忍不住譴責自己大老遠地跑過來給人添麻煩還沒點應急東西,剛才在路上就該被吹下皇崗大橋。 何江言比他清醒的多,知道自己還沒有開始受涼,現在馬上帶著這個準備發酵的菠蘿包上樓回家洗頭換衣服就好。 不過在他開口讓菠蘿包跟著他回家之前,菠蘿包搶先推著他往升降機走:「江言你快上樓上樓換衣服,外套濕透了會感冒的。」 x的我後悔了,我男神怎麼可以被一個破水果整成這狼狽樣。 何江言被推著往前,有一千個槽不知從哪裡開始吐:「你濕得比我嚴重多了⋯⋯天文台計劃改發十號風球了,小區建議高層業主在大堂聚集,樓上晃動比較厲害你可能會暈颱風。」 急火攻心的梁圳左耳進右耳出,他看到在升降機面前的工作人員猛的反應過來,超過男神往前衝:「唔該我地要上樓唔好停電梯——!!」 「哈?哇你都濕嗮咯,快d上去洗身啦,留部電梯俾你。」工作人員反應比較快,幫梁圳按了一部升降機開門,「幾層?」 何江言抓了抓濕了一大片的額髮,無奈的快步跟著他衝進去,跟工作人員報了層數。 衝進電梯間的時候他感覺到一瞬間的重力失控,皺著眉頭揉了揉生疼的太陽穴,當是氣壓變化對他的索取。 何江言所在小區安裝的升降機有一個好處,就是升起降落都非常快,有效避免廂內尷尬。梁圳和他無言對視還沒一陣子,電梯就猛的一降,然後他就拉著對方積快步走過走廊直達門口讓他開門。 走廊的窗已經被封死,但因為樓層高,風吹過縫隙的撞擊已然變成尖銳的刺嘯,兩個人都聽的有點毛骨悚然,趕緊開門進家。 何江言進門就把外套脫了丟進客廳的洗衣袋,先進房間給菠蘿包找件新包裝,然後再穿上自己原來的衣服。他走回梁圳面前的時候發現他濕透的皮膚裸露在空調房裡,竟然有點發抖,趕緊拉他去洗澡。 菠蘿包卻似乎對自己的新包裝有想法:「我想穿上次我留下來的優衣庫。」 何江言差點把衣服丟他臉上:「幫你拿衫仲撿!洗完出來再換。」 「好的好的,」梁圳及時讓步,接過上衣以外的衣物往浴室方向走,「我的包裡也有衣服⋯⋯啊,應該都濕了。」 「你包都濕嗮了。」何江言不悅地皺眉,問他:「過來做乜?」 「冇嘢,」梁圳笑著說,想起此行的目的而不好意思的用手蹭了蹭鼻頭,「突然好掛住你啫。」 打颱風了,我突然很想見你,所以我過來了。 「⋯⋯痴線啊你。」 何江言反手扭送著他進了浴室,猛的關上了門。 梁圳有點不知所措的回頭按著門,朝著外面的方向提高了一下音量:「江言你快去換衣服啊!」 「沖你的涼!」何江言背對著拉住洗手間的門,背過身也提高了音量。「我換完給你拿衫。」 「好好好好好。」梁圳乖乖脫去黏在身上的衣服掛好,打開花灑發出聲音給門外的人聽。過了幾秒後門外的影子才淡去,梁圳撓撓腦袋,對對方再三確認的細心感到無可奈何,嘴角卻揚的都快酸了。 等到梁圳收拾完自己快速出來,何江言已經舉著手機客廳等著了。他濕的地方不多,但是頭髮沒有倖免,不得不去洗一次。 「江言,道理我都懂,可是這樣貼窗真的很沒有美感。」一眼看到臥室的落地窗,梁圳忍不住嘴貧。 「我沖涼的時候你可以撕了再貼,如果你看著外面這麼大風也願意的話。」何江言拿著換洗衣物進浴室,頭也不回的笑他。 梁圳笑過他的挪喻,回頭走向臥室高大的落地窗。何江言在的樓宇正好面對維多利亞港,又已經夠高層,沒有什麼建築遮擋,遠邊的落雷看的一清二楚。梁圳一直覺得他當時在遠郊就是因為看得清雷有多遠才對彈鋼琴一般密度的雷聲無所畏懼,他在深圳沒有這麼高層的視野,雷聲前只能看到一閃,無形加重了壓迫感。 他把吹風機拿到窗邊,一邊看著外面的風雨欲搖一邊淡定的吹頭髮,放下吹風機時浴室裏流水沖刷的聲音染上耳根,他捂了一下自己的胸口,心裏浮起一種淺淺的滿足。 不被雷干擾當然還有一個原因,就是現在家裡不只有他一個人了。 他很有很多的強項,但他偶爾也會忍不住像現在一樣被弱點暴擊,在這種他的軟弱凸顯的時候,還好有個地方可以把他所求的安全感找回來。 雖然出租場地給他找安全感的人看他的神情總是一副想打爆他頭的樣子,可能是低氣壓讓不速之客的到來令人比較煩躁。 何江言出了浴室,把自己的衣服丟進洗衣袋,叫梁圳拎去洗衣機開水,自己則要去接著煮飯。他丟下的湯鍋傳來陣陣香氣,如果不是梁圳這個不速之客,此時他已經做好面準備上桌吃飯了。 「不用不用,寶貝,」梁圳靈光一現,跑去廚房攔住對方主動獻殷勤:「我做給你吃。」 何江言一驚,下意識攔住對方緊緊盯著他,甚至沒計較他剛才順嘴冒出來的稱呼:「你要炸廚房?」 「我又不是柯克蘭教授,沒點炸廚房這個技能點。」梁圳一邊吐槽一邊往廚房的方向走,何江言看到這個動作再次忍不住攔著他:「但你也沒點會做飯這個技能點。」 何江言算是半個廚師,他對烹飪頗有領悟和熱情,全國各地風靡的港式茶樓就是很好的證明。裝修時他就對廚房下了心機,擺放設計、廚具選擇他都面面俱到,也經常在節假日下手做飯,足以見得他的愛錫。所以他一般不讓別人碰自己的廚房,也寧願自己做飯招待客人。 把廚房借給只會泡麵和切菜的梁圳來「做菜」,對何江言來說完全不亞於挑戰教猩猩煮東西。何況猩猩會老實做事,而面前掛著狡黠笑容的梁圳看起來不會。 不如猩猩的某人眼睛裡閃爍著真誠的光,還在試圖說服知名米其林大廚:「我認真的,我不做菜,我就需要一把刀一個烤箱。我這種只解決溫飽的人怎麼可能認真開火嘛。」 何江言狐疑的看著對方,在對方再三保證只切切菜叮一下絕對不開火垃圾保證收拾好出事他賠裝修費之後還是放開了他,叮囑他用正規流程做飯不準下毒後就被半推半哄的恭送去了客廳。 何江言給自己泡了杯咖啡,聽著窗外的風雨欲搖,倒其實也沒有特別害怕梁圳真的拆家。作為一個獨居的成年男人,梁圳做飯並不是不能吃,只是不美味而已,他已經不介意配合對方演出這種事情,畢竟梁圳嘛,偶爾也是要哄的。 他為自己的想法笑出了聲,無奈地搖了搖頭。 後知後覺,對方在潛移默化中已經像颱風一樣侵襲進了自己的生活,他習以為常、自認身經百戰,卻也早已毫無防備。 等梁圳真的搞鼓好兩個小碟子,有點被加熱過的碟邊緣燙到的踱步出來的時候,何江言才真的有了一點面前這個人會做東西了的實感。 梁圳確實沒有開火,他直接利用了何江言剛切好的切片和幾個雞蛋,將絲瓜和火腿切片放在何江言習慣備好的麵包片上,雞蛋用熱水加熱到七分熟後用勺子挖出來,一塊一塊帶流汁放在最上方,包上錫箔紙和額外兩片麵包片一起丟進烤箱。 何江言頭一次感到滿意,他又吃了一口,問梁圳:「你抹了黃油?」 「啊,你的黃油塊我切了一點。」梁圳事後諸葛亮的向他報備,「藍色包裝的小盒子。」 「那你真會選,藍色的四十幾蚊一盒。」何江言讚許的點頭,果然貴是有道理的,錢甚至可以拯救梁圳的廚藝。「幸好你什麼多餘的醬料都沒加。」 「嘿嘿。」梁圳臉上出現了被誇獎的滿足,他探過頭小心的邀約:「你鍾意我可以多做。」 「不用了,我做得比你好吃。」何江言禮貌地回絕。「一個不夠。」 「我這就去。」梁圳啃完自己那份歡天喜地的過去廚房了。 何江言搖了搖頭,感覺自己下了次樓就回到了1983年,那時候有個小孩怕雷怕的只想往自己懷裡鑽,在風雨交加的季節需要一杯熱水緩解臉色的蒼白,時間跟他一起長了腳飛奔,當年的小孩已經是能夠獨當一面的大人,頂著十號風球開車過橋兩個小時,只為了見他一面。 面前肆虐的是未知,身旁陪伴的是過去,他本該感到欣喜,心裡卻無故有些恍惚,似乎堪堪找不到自己的落腳之處。
「啊——啊—啊—啊啊啊啊——」 何江言根本懶得吐槽他吃完飯喝完湯收拾完之後就站在椅子上隨意唱唱的行為,不過聽出來了唱的調子是遊戲討伐風神的bgm,回頭看著梁圳幾秒以示對他的鄙視。 「幹嘛?」梁圳指著窗外讓整個天都變青的風暴,「我幫你營造氣氛。」 何江言根本懶得管他。「你小心暈颱風。」 梁圳已經是第二次聽到他這句提醒了,他覺得有點搞笑,就算風再大,高層建築也都通過風洞試驗了,就算港珠澳大橋因為什麼看破不說破的原因給颱風吹沒了,高層建築也不至於會到暈這個地步。 不過他這樣站了幾分鐘後卻真的感覺到不對,天花上的吊燈抖動的幅度有點大,旁邊酒櫃門也發出一些不和諧音。風就像過重壓殺一樣往建築上捶,想起剛才抽空解決的平安大廈搖晃幅度的謠傳,梁圳終於有點明白了何江言的意思。 看來真的不能太在意頭頂的動靜。客廳比平常昏暗,梁圳也乾脆不選擇在客廳留著,所以他跑回了何江言的臥室看落地窗。何江言家在港島而窗面對維港,看不到港島那些高聳入雲的住宅和堅毅嚴肅的摩天大樓,所見的是侵略岸邊的風暴潮和尖沙咀的燈火通明。天邊像是被雲漂染的重墨,家家戶戶都開著燈,藏身於建築中的電路透過亮光四面八方映出了網。 那是梁圳的地方也會有的,市民給予的抵抗和堅守。香港在他的眼裡是如此的真實,他面前的燈火就是這座城市最耀眼的光。 梁圳坐回身後的床邊,順手把床頭櫃上的燈打開,當作自己也加入了這個戰場。往前探去,又有大樹被攔腰折斷倒在雨裡。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猛的一個機靈:「啊,我的車不會有事吧。」 話音剛落房間被徹底照亮,何江言拿著兩杯水過來,順手用胳膊開了燈。他跟梁圳一起坐在床邊,看著似乎要將城市狠狠撕碎的風浪,轉頭問他:「你停哪裡了?」 「樓下停車位。」 「準備叫保險公司吧⋯⋯唔係喔,」何江言臉上的漫不經心漸漸的變成了幸災樂禍:「自然災害不予理賠。」 「自然災害不予理賠。」 梁圳無奈的和他異口同聲,抓了抓頭髮倒在床上,「真是浪不死我,陪了男神又折兵。」 「改一改你痴線的腦神經,深圳人民可以從至少15%的人為疏失中解放。」何江言輕輕吹著自己那杯熱水,不懷好意的損他。 「是啊,比如說他們城主跑到香港才追回自己被颱風吹走的腦子。」梁圳說。「我對天發誓,我開車過橋的時候絕對沒有意識到這次颱風風力真的這麼大。我想著港鐵還在提供有限度的服務呢。」 「可是深圳地鐵中午已經停止運營了啊。」何江言又喝了一口,揉了揉太陽穴。 梁圳對於他有關注自己感到有些雀躍,但他沒有先注意這個:「嗯,我叫他們停的。江言你頭痛嗎?我看你揉了好幾次額頭了。」 「嗯,有點。可能是低氣壓。」何江言皺著眉頭若有所思。「我之前不會這樣。」 梁圳知道他額外的意思,他們就是城市外顯的表層,他們的狀態總是能忠實的反應城市的現狀。他們經歷了幾百次(對何江言來說甚至有幾千次)的颱風,卻從沒遇到過這種未見其影就已經邪風颯颯的衝擊。就像遊戲裡打boss,之前的難度只是無太大壓力的普通,這次卻猛的搭上了高難度的階梯,所有的裝備屬性都脆的像張紙,應對手法看似相似實則充滿未知和因此帶來的不安。 香港有著最高效卓越的城市排水系統和災難應對機制,他從未被天災逼到極限,梁圳自認自己和他根本不是一個等級。但如果何江言感到不安——而且是因為自己是否能安然度過這次襲擊而不安,那麼梁圳可能才是面對更多麻煩的那個。 梁圳開始覺得自己也有點頭痛了,雖然他提早料到,但是基層公務員如今真的必須在這種天氣下進行城市管理搶救。他開始在心裏乾巴巴的回顧上一場天災後各部門作出的反省和改善,祈願這場颱風不會將他們的努力化為烏有。 至少不要丟人的倒十幾萬棵樹。梁圳頭痛的想。* 兩個人各有心事,默契的沈默了一會。手機震動突兀的響起,因為被外面的氣流聲干擾,深圳在響了幾次後才捕捉到弱小的頻率。他不想打擾心事重重的何江言,決定出房間接起,並且去客廳給對方找點止痛藥。 藥片進入視野的時候何江言已經回神了,他看著有些乾燥的手輕輕將藥放在床頭櫃,心不在焉的點點頭表示他會吃。 「哪位的電話?」何江言隨口一問,順手拿起了水杯。 「⋯⋯特斯拉。」梁圳抓著手機,前所未有的覺得自己丟人。「他們問我車是不是出故障了,以及我怎麼去了香港。」 何江言差點被水嗆住,沈重的思考內容和梁圳的招供之間的反差讓他忍不住爆笑出聲。他不由得向後倒在床上,笑的太陽穴突突直跳:「特斯拉的服務真是跟他老闆一樣神奇,真系防不勝防。」 「請問這位港仔,你為什麼平常臭臉一個,卻笑我笑得這麼開心??」梁圳給笑的臉紅,根本招架不住這種羞恥,憤憤地說:「除了我沒有別的事情能讓你笑嗎?」 聽到這段話的何江言終於把自己從笑斷氣中解救,揉著生疼的太陽穴坐起來:「因為你總是搞笑的這麼獨特⋯⋯哈哈哈哈不行我要笑多陣。」 他坐在床邊低著頭笑,還特意摀住嘴不讓自己笑出聲,偶然抬頭看了一眼梁圳又破功了:「哇,你面紅嗮喔。」 連聲音都帶上了逗寵物的調弄。 「我⋯⋯」梁圳臉上根本掛不住,客服溫柔的關懷還在耳邊,被對方持續的笑聲搞得心裡又癢又覺得丟人,「你有事嗎??」 「好了好了,哈哈哈哈哈哈我不笑了。」何江言自知無禮,趕緊停了下來,眼裡都是還沒收拾好的笑意。「你快喝水吧,要冷了。」 「嗯。」梁圳撇撇嘴在何江言身旁坐下,接過對方手中的杯子撮了一口。 水已經涼了一些,但綣起手還是能摸到溫熱的暖意。這是何江言在梁圳進洗手間收拾自己的時候煮好的,梁圳必須承認他根本就不會向對方一樣過生活,對他來說換衣服洗頭已經足夠抵禦淋雨的副作用了。 大雨是對他的解脫,雨能幫他釋放長久的壓力和勞累;但是對何江言的束縛,他的一切身不由己都由雨助興。 何江言靜靜的坐在梁圳身旁喝著自己的那杯溫水,他臉色有些蒼白,眼睛一直在注視著窗外。他總是一個細心的人,但他對自己卻始終粗心大意,有時候梁圳想不懂他是真的忘記了自己,還是只是仗著自己的現狀去不在乎。他斜眼觀察了一會對方,確認他是真的忘了,怨念的出聲:「江言,吃點藥。」 何江言點頭,收回了手機。他側過身面對這梁圳,像是一個討價還價的小孩:「我想晚上再吃。我怕我想睡覺。」 「那你睡唄,我就在這啊。」梁圳有點莫名其妙地回答。 「我還要追蹤本港受災情況,如果嗜睡會給我帶來很大影響。」何江言說,他接著補充:「而且我很清楚,你絕對不會叫醒睡著的我。」 你睡覺這麼好看為什麼要叫。梁圳心虛的把這句話隨著水一起吞下去,轉而問他:「難道你現在頭不痛嗎?」 「不會很難受。」 「好吧。」梁圳無奈地應下。 此時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呼嘯聲刮過窗玻璃,震的兩個人表情都有點變化。 梁圳平白無故覺得空氣有點瘮人,跑去客廳把已經濕透的包拿進房間。他剛才進樓的時候因為那段拉扯根本沒有顧及還背著什麼,包中原本裝著的換洗衣物被何江言拿去一併丟進洗衣機了,然而裡面還有一台筆記本電腦。 何江言挑起了眉毛,把意外直接擺在了臉上:「沒想到你潛意識幫你做的事情比你有腦子的時候有條理多了。」 梁圳懶得管他花樣嘲諷,直接當成了對自己的表揚,邊說邊按下啟動:「我就是想著過來也有事情要做,所以走之前拿了台丟包裏。」 「那你在這裡處理吧,」何江言起身,「我去書房。」 「嗯。」梁圳點頭答應,招招手象徵拜拜。這是他們兩個人的默契之一,當有一方或他們雙方都有公事時,他們會主動避開對方行動範圍去做自己的事,並且不會將他人帶進這種距離。何江言的電腦在書房,所以他理所當然會掌握書房範圍的控制權;以前梁圳是在客廳坐在地毯上敲敲打打,後來留在何江言家的時間變多了,這個有點駝背的姿勢給他帶來了不少麻煩,何江言便叫他用起居室的桌椅。 他們是兩個不同的個體,有只屬於自己的家務事。所以他們嚴格地遵守這條界線,並用這種方式尊重和保護對方。 過了兩秒他猛的起身,叫住一隻腳已經踏入書房的何江言:「等下等下,我還忘了件事。」 「嗯?」何江言回頭看著他。他還沒來得及開書房的燈,廊燈柔柔的照在佇立在黑暗中的他身上,眼神裡還有反射的亮光。 梁圳先用手擦了擦鼻子,給自己做了一瞬間的心理建設後大步跨過去抱住了何江言。 「直撲香港。嗯。」 他們兩個人都洗完澡沒多久,相互身上都留著一點沐浴露的清香。他們也都吹了頭,鼻尖還能聞到一些彌留的乾燥,空調的溫度不高,但是還是有人捧起溫柔的泥土撒向自己,讓內心的種子破土出新芽。 何江言無聲的,有些恍惚的放鬆下來,微微揚起嘴角,伸出手回了他一個擁抱。 兩個人各自在自己的門內忙了一會,途中何江言抽空敲梁圳的門,叮囑他注意冷氣機,對方聽了事情原委後默默的看了一會外面那些張牙舞爪的不明飛行物體,頭一次覺得落地窗也不是特別好。 後來梁圳還刷到一條微博,有人的窗上飛來了一張童叟無欺的一百元港幣,他截了圖隔著一個房間發wts給何江言,說謝謝他報銷了他這次里程的油費,被何江言靠著牆笑了他一句痴線。 颱風在晚七點正式登陸珠三角,梁圳很遺憾未能得到這個天選之位。何江言在確認登陸後鬆了一口氣去廚房弄了簡餐,梁圳就沒這麼游刃有餘,被香味勾出來的時候還舉著手機看通報意外。他為了不錯過任何消息特意關閉了萬年的振動模式,劈裏啪啦的敲著鍵盤跟城管部門、供電部門、消防部門、應急部門、街道辦、派出所、教育局和氣象局追蹤動態,放下手機後又跑去拿好碗筷墊好桌墊,等著何江言上桌吃飯。 他看著差不多無所事事的何江言,報以羨慕的眼神。 何江言嘆了一口氣,無奈的說:「你覺得我像是沒事嗎?只是港府至今未開始行動而已。你又不是沒看fb。」 「我聽到你在跟電話吵架了。」梁圳說,他把自己喜歡的菜夾到大廚碗裏,「但是至少你不用擔心道路水浸、車庫倒灌和街道停電無法解決。」 「是你自己的城市系統做得太差了。所有的問題都要確保可以在短時間內解決。」何江言說,動起筷子開始吃飯,「不過杏花邨又被水浸,還有學校受損,999打不通,保安局等著明天被罵死吧。」 梁圳吃著飯聽他皺著眉頭抱怨,點頭沒有接話。他知道何江言對自己的高要求,所以談論上司時永遠都走暴躁路線。但是何江言也是頗具自尊的人,他能在自己面前口無遮攔的指責是他們交情特殊,卻不代表自己就可以附和。何江言是在嘲笑自己,他不該也不會去嘲笑他。 所以梁圳總是在誇他,他知道何江言心裡不好受,他只想讓他開心一點。 吃完了梁圳也主動去幫忙收拾,跟著何江言一起把碗筷堆進消毒櫃。結束後何江言的手機也開始不斷傳來聲響,兩人無言對望了一眼,繼續颱風工作。 「如果水庫要排洪一定要提早通知一聲。」何江言進房前叮囑他。 我上次說了你也沒來得及發出通知啊。梁圳腹誹,點點頭跟他保證:「我覺得不會,有的話絕對先叫你。」** 在何江言第三次收到梁圳欲言又止的微信表情後,他關掉了電腦回到了臥室。 他開門見山:「我還有事,先躺著看手機。」 「好的好的。」要不是還忙著回復城市管理局,梁圳恨不得夾道歡迎何江言上床,畢竟何江言的臉色誰都看得出來不對,而且他中午的頭痛一直沒有緩解。現在已經十一點,兩個剛受重創的老人家真的需要好好休息恢復精力了。 他們就這樣沒頭沒腦的又刷了一會手機,何江言終於敗下陣,他想要休息。 等他洗漱回來吃藥的時候聽到梁圳在傻笑,不由得有點頭疼:「你鬼附身?」 「沒有啊,」梁圳笑呵呵的等他上床,「就是我好像很久沒有在這種天氣跟你一起入睡了。」 話是這麼說沒有錯。自從梁圳用驚人的速度變成小大人後他們就不再有同居的機會,大雨傾盆只會增加出行的難度,因為一點害怕就能放下工作去對方身邊對他們來說早就是不可能的事。這種容許梁圳跑過來而且大難不死的巧合少之又少,這次真的是意外。 但畢竟他們這兩天面對的每分鐘都有意外,梁圳這個一點都不正常的行為反而並不出奇。 看見何江言沒再回他而是露出了一種無奈的、贊成他的神情,梁圳又開始笑,充分實踐人在喜歡的人面前都是傻子。 何江言被他整得有點無奈,又去問他:「笑乜啊?」 「我覺得好末日風啊,天災肆虐,人心惶惶,不知道未來是什麼樣的,但是先和自己喜歡的人睡一覺,早上再說。真是末日浪漫。」 「⋯⋯你的腦子可能又被颱風吹回深圳了。」何江言太陽穴突突的跳,感覺自己六成的頭痛已經被梁圳的支離破碎發言加劇到了八成。 他懶得管他,躺下身把檯燈調到暗一點的亮度,兩個人又做了收尾工作,何江言才把自己的手機遞給梁圳,讓他在他那邊的床頭櫃上充電。 梁圳輕車熟路的從抽屜裡找出另外一條,一起放在桌上充了電,然後躺下來安穩了沒幾十秒就開口: 「現在我覺得我們像是泰坦尼克號沈船時候抱在一起的老夫妻。」 「⋯⋯」 梁圳的聲音裡還有笑意:「我記得兩版泰坦尼克都是我們一起看的,我當時就覺得這種生死相依真震撼。」 「那是你經歷的少。」何江言說。 其實他一直都明白,屏幕中這跨越百年的重現當然會讓人心生嚮往。而他們永遠都做不到,這一瞬間他們還能共享被窩的溫度,可能以後的某時其中一人就已經化作抗爭的白骨。他不是沒有經歷過密謀和壓迫,也從不做自己能逃脫時代巨輪的醒夢。 他很想和梁圳說,這種事情早就不可能了,我已經被綁在十字架上,被按著頭不斷的下沉,我的命運不屬於我,不屬於你,你以後只會對這個早已預見的未來失望的。 他在床上放鬆,緩緩閉上眼睛,疲憊感終於任意肆虐。迦樓羅橫掃在他身上的烈刃和突風,長久以來持續的對立和仇恨,每一個遺留下的和新長的頑疾爬上他的肢體,耳邊是風鳴,軀殼被捆鎖,他的視野也像是被墨一層又一層的染上。 他好像聽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說他什麼,他倒頭溺進一片死水,一切知覺都隔著一層翳,他無法動彈。 他感覺自己在向下墜。他的腦海裡一片刺痛,意識越陷越深,越陷越無法維持。 梁圳看著他感覺不對,何江言的臉色已經完全蒼白,呼吸越來越輕卻越來越短,叫他完全沒了回應。他頓時把自己那點浪漫忘到九霄雲外,反應過來對方是累到鬼壓床了,又不敢大力晃他,只能搖著肩膀持續喊著他的名字。他抓住何江言冰涼的手指,想用體溫給對方傳達一點力氣,讓對方千萬不要在這種狀態下睡著。 梁圳偶爾也會出現這種狀態,知道努力掙扎可以從這個狀況緩過來,但在搖晃的時候發現何江言整個身體都是僵著的情況還是把他嚇得魂飛魄散。他煎熬的挨過了這十幾秒,終於看到對方猛的睜開眼睛大口喘氣。 梁圳霎時連話都不會說了,趕緊把對方扶起來先坐著,下床跑去倒了杯水,又看著何江言一口一口喝下去,緊繃的思路終於放鬆了一點。 不過說出來的話就沒這麼正常了:「爸爸你嚇死我了。」 何江言舉杯子的手一頓,心中百感交集:「我今日狀態不好,沒事了。」 梁圳知道是怎麼回事,連忙叮囑:「要調整好再入睡,抓著我的手別松啊,抱著我也行。」 「⋯⋯」 何江言抬手把床頭燈關了,用行動表示他對智障的漠視。 梁圳卻被嚇得有點不輕,他出了一身冷汗,心砰砰直跳,透過掌心被何江言聽得一清二楚。他抓了抓對方的手,小聲地說:「我會注意的,放鬆一點。」 然後他們都安靜了五分鐘。何江言不敢睡,梁圳也不敢睡,他們各自閉目養神了一會後,何江言抽開了手,傳達梁圳他真的要睡的信息。 不過梁圳先開口了:「你讓我瞎緊張一會就好了,我知道你沒事。我狀態不好的時候也經常這樣醒不來。」 何江言沒說話,捏了捏對方的指尖,閉上眼好好睡覺。 在他差不多要入睡的時候,欠打的聲音又出現了。 對方明顯是緩過來了,甚至已經百無聊賴的盯著黑暗想些奇怪的東西,喃喃的開口叫他:「江言,你有沒有覺得⋯⋯」 何江言撐起身子,用一隻手撫上梁圳的發頂,摸黑在他的額頭落下一個有點莽撞又溫暖的吻。 「Good night.」他用不大的聲音說,然後往對方這個方向側著躺下睡覺去了。 梁圳同學癡癡的維持著仰望天花的姿勢呆了一會,看了看身旁的人又摸摸自己的額頭,終於閉上了嘴。 可惜他們都沒辦法睡得安穩。 儘管聲音輕微,但是開關浴室門和衣櫃的聲響還是驚動了本來就易醒的何江言。他感覺自己身旁少了個人,瞇著眼睛往黑暗裡看,梁圳正在背著他的位置塞筆記本電腦進包。他的髮型亂亂的,本來就燙過的卷髮翹的更厲害了,打著哈欠手上的動作卻沒有慢半拍。 「⋯⋯阿鵬?」何江言小聲叫他。 「嗯?」梁圳輕聲應到,回頭看向何江言:「對不起喔,我盡力小聲了。」 「沒事,是我不好睡。」何江言揉著眼睛從床上坐起,「���深圳?」 「嗯。」梁圳換好方便行動的寬鬆衣服,坐到何江言這側的床邊,「倒了很多樹,不少地方斷電七八個小時了,他們連夜搶修叫我回去指揮。」 何江言點點頭,拿出手機找到先前媒體整理好的中斷通行的道路給他看,「你注意繞路走。」 手機螢幕上映出2:16,距離颱風登陸已經過去了足足7小時。窗外已經不再傳來張狂的嘯聲,但是雨的軌跡依然是傾斜的,前赴後繼的撲進這片喘口氣沒多久的鋼筋叢林。 他叮囑對方:「帶件外套,外面還在落水。」 「嗯,我過跨海隧道就直接上高速。你發我一份唄,微信wts都行。」 「好。」何江言抓著手機準備下床,「我送你去樓下看看車還能不能出去。」 梁圳伸手把他被子往上拉:「不用,你有點憔悴,快睡。」 然後他在對方還準備爭執的時候湊上前,給了對方一個蜻蜓點水般的吻,不偏不倚地落在嘴唇上。 彷彿像是一句溫柔的晚安。 他起身笑嘻嘻比心:「梁圳愛你喔。」 何江言「⋯⋯」的看了他一會,剛才那點悸動瞬間煙消雲散。「那我繼續睡了。」 「嗯,你明早起來也要注意路況。倒了很多樹,儘量坐地鐵上班吧。」 何江言聽到這句話挑了挑眉毛,突然想到什麼笑了起來:「真的不需要我幫手?你的車還好嗎?」 梁圳臉上的笑容頓時凝固。 「我總不能開你的車吧,雖然我也不是沒開過。」梁圳有點不淡定,「凌晨開右肽車面對未知交通狀況,這麼刺激的嗎。」 何江言沒想出更好的辦法,轉頭躺下了。「那你就下去看看你的車怎麼樣了,不行就開我的。」他說,「車鎖匙在鞋櫃上。」 「好,晚安。」 「Night night.」何江言太睏了,聲音裡已經有了一點呢喃。 梁圳轉頭準備走,走到門口又忍不住回頭看了床上已經睡去的人一會。 我真捨不得啊。梁圳想,有江言在的被窩真暖,我好睏,我好想再睡一會。 他小心的,溫柔的說了一聲「Night night」,輕手輕腳的關上了臥室的門。 聽到關上門的聲音,然後又靜靜的等待了幾秒,何江言終於僵硬的轉過身子,面向似乎還在搖晃的天花。他閉著眼睛,將被子又拉上來一點,似乎是覺得變冷了一些,窗外的雨聲也開始淅淅瀝瀝的迴盪在耳邊。 他似乎是放鬆了全身的肌肉,還有每一根神經,每個器官也慢慢的輕鬆下來,每一次呼吸都釋放出一些爭先恐後附上他的緊繃感,一直積壓的焦慮,它們將他侵蝕的滿目蒼夷,而在這場可以歇息卻無法歇息的颱風天,它們讓他面對自己的脆弱。 何江言開始有點想念剛剛走的人。 他明白對方是自己的麻藥,梁圳能給他的太少,能共同面對的也太少,他無法成為陪伴,甚至不能成為留在心底的人。但他依然覺得有點空蕩,颱風還未走,倒下的樹還橫陳在道路上,炸碎的玻璃被吹去遠方,他找不到真正的同伴,他孑然一身。 他意識模糊的祈禱梁圳不要出事把自己和他的車一起撞了,然後不安的、蒼白的再次入睡。 然後太陽升起,便是各自需要獨自扛下的海市蜃樓。 Fin. 兩個很長的注釋: *2012年颱風「韋森特」過境,深圳城市管理局的數據顯示,全市受損壞樹木約11.5萬株,超過3500輛汽車被砸壞。然而香港收到的樹塌報告為1387宗,使得各界重新審視深圳快速的綠化模式。雖然城建局表示只有10%的樹是真正需要重新種植,大批移植樹木、多次更換行道樹、樹種選擇不當的現象依然引起了多方反省和思考。 如今2018年強颱風「山竹」,深圳錄得倒伏樹木11680棵,香港發展局則收到14799宗塌樹報告,塌樹情況為本港史上最嚴重。 所以梁圳是開著何江言的車回家的,反正他們最後還不都是爬樹上班 **8月30日凌晨2時37分,港府新聞處發稿深圳水庫於2時30分排洪。根據《天災應變計劃》,深圳應該在排洪三小時前通知香港,若事出突然也應儘早通知。究竟是深圳通告的晚還是香港發佈的晚沒有直接證據,只是去年7月18日深圳在晚7點通知香港將於晚9點至翌日早7時排洪,新聞處於8時31分發稿,我的推斷是深圳通知本來就未留出足夠時間,新聞處發稿也有延遲,才導致了這次的馬後炮。8月29日中午新界遭遇水浸,凌晨的洩洪多多少少會對這些地方有影響。 有些東西沒能好好地寫出來,他們陪伴在對方身邊,但他們依然只能單打獨鬥,短暫的歇息在對方身邊是「這分鐘仿似伴侶至少並非孤獨過」。 何江言的鬼壓床實際上是什麼我也不知道,但是我高中三年到現在經常進入這種情況,據說是肌肉先一步放鬆導致的。我嚴重的時候一個中午會出現三次,接近缺氧了才掙扎起來。 梁圳最後心理活動是我的真實寫照,我很睏,我真的很想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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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人都是虛寒體質 最適合喝白酒養生?
近日,***朋友圈裏壹篇《科學家給出驚人答案:中國人為什麽要喝白酒?》的文章,讓中國的酒鬼們興奮異常,尤其是文中“最新科學研究表明:中國人的體質更適合喝白酒”的觀點,更是為酒鬼們增加了繼續開懷暢飲杯中陳釀的理由。但是,這篇文章中的壹系列說法究竟是否靠譜呢? 中國人都是虛寒性體質的說法是無稽之談 文中在證明中國人適合喝白酒時,先拋出了“中國人體質偏寒”的論述。但事實上,迄今為止並未見古今哪位中醫在哪本書裏有過這樣的論述。中國古人多是被動偏素食,動物蛋白攝入偏少,這是實情。但要“虛”,也是氣血陰陽俱虛,沒聽說光是陽氣虛者。況且人和人不同,很難壹概而論。 現***的營養狀態更多體現為整體不均衡,如2010-2012年中國居民營養與健康調查顯示,全國18歲及以上成人超重率為31.1%,肥胖率為11.9%,比2002年分別上升了7.3和4.8個百分點。按中醫的說法,“肥人多痰濕”,咋就壹口咬定“當前的中國人,不管大江南北,大都是虛寒性體質”呢?
日本藤素又治癒一深度陽痿ED患者,臺灣最新真實案例效果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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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據中醫分析,各種慢性病,包括腫瘤、心血管病、糖尿病的主要原因,正在於大多數中國人是虛寒性體質”這句更是無稽之談。腫瘤的病機中醫多責之於“氣滯血瘀”,典型的脾癉即糖尿病的病機更以“陰虛燥熱”為特點,現代心血管病的中醫辨證就更復雜,既有寒凝也有痰濁血瘀。這個“虛寒體質”是萬病之源說,恰似前幾年流行的“酸性體質是萬病之源”謬論的翻版,不值壹駁。 葡萄酒偏寒是謬論,所有的酒都是熱性的 紅酒在文章中成了被攻擊的對象,理由是“紅酒即葡萄酒的原料偏寒性,釀出的酒也偏寒”,這也明顯是錯誤的說法。首先,中醫食療學裏的葡萄是平性而非寒性;其次,無論制酒的原料是谷物還是果實及其原來食性如何,釀成酒後就都變成熱性的了。所以清代醫家章穆直言“凡酒皆熱”,“天下未有性涼之酒”。王孟英也說,無論米酒、葡萄酒還是燒酒(即白酒)在食性上只有程度差異而無性質相左:“酒性皆熱,而燒酒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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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 另外,喜歡《紅樓夢》的人有可能會記得寶姐姐勸寶弟弟的話,說喝冷酒寫字會手抖。那麽,古人飲酒的習慣究竟是冷飲還是熱酌? 事實上,除了祭祀敬神和入藥治病,起碼在唐代之前,國人飲酒都是冷著喝。《周禮·天官冢宰·食醫》條和《禮記·內則》裏都有“飲齊(劑)視冬時”之說,這裏的“飲”即指米酒,“視冬時”就是說酒的溫度要像冬天那樣冷才好喝;《楚辭·招魂》和《楚辭·大招》篇中有“挫糟凍飲,酎清涼些”和“清馨凍飲,不啜役只”的記述,也是贊賞冰鎮過的糯米酒,喝起來既醇香又清涼。因為酒性熱,冷著喝可矯正其部分燥烈之性,正好適宜於多數人飲用。 喝白酒跟提升中國男人的體質沒有關系 “國家體育總局公布《2014年國民體質監測公報》,我國國民體質各項指標均呈現上升態勢,但成年男性體質達標率下降0.1%。”文中這個對中國男人體質的說法也站不住腳。 國家體育總局2014年確實做過國民體質監測,也確有成年男性體質達標情況不佳數據。但人家主要查的是皮褶厚度、腰圍、體重、臀圍、胸圍、身高、臺階指數、握力、肺活量、閉眼單腳站立、坐位體前屈、縱跳、俯臥撐、壹分鐘仰臥起坐和選擇反應時等系列指標,這裏的體質是指個體的身體形態、機能和素質,與所謂“虛寒體質”八竿子打不著,風馬牛不相及! 另外,靠喝白酒讓男性“更高、更快、更強”無異於緣木求魚。有研究結果證實,攝入酒精並不能改善運動時的生理功能,飲酒後肌肉的工作能力反有可能下降;如在寒冷環境中進行長時間競技時,酒精會損傷人體溫度調節功能;飲酒的運動員更易疲勞和脫水,在長距離的耐力項目中成績更差。在壹些強調反應速度的運動項目中,由於酒精對神經系統的毒性作用,飲酒的運動員劣勢更大。 傳統入藥的酒是米酒而非白酒 文章的觀點還有:“白酒在中國古代最早是‘藥’,並不是飲食的壹部分,最早喝酒是用來治壹些痹癥,比如胸痹,就是現在說的冠心病。”果真如此?錯!《漢書·食貨誌》確有酒為“百藥之長”說法,但傳統入藥的酒是米酒而非白酒。如明代李時珍說,酒的原料、制法和濃度不同,但只有糯米加白面酒曲制成的米酒才能入藥,“酒有秫、黍、粳、糯、粟、曲、蜜、葡萄等色……諸酒醇醨不同,惟米酒入藥用。” 漢代張仲景《金匱要略》中確有兩個治療“胸痹心痛”的方子“瓜蔞薤白白酒湯”和“瓜蔞薤白半夏湯”,就是用7升到1鬥“白酒”直接煎煮瓜蔞、薤白、半夏等中藥,濃縮到2-4升後讓病人分次喝。方中諸藥加上米酒,辛能宣散,甘能緩中止痛,恰好對癥。按古今度量衡換算,10升等於1鬥,東漢的1鬥相當於現代公制的2000毫升。方中酒量用到7升到1鬥,約折合公制1400毫升及2000毫升。 現代所謂“白酒”特指以谷物為原料,加酒曲發酵後經蒸煮、蒸餾而制成的蒸餾酒。因其酒精濃度高,見火就著,古代又稱燒酒或火酒。試想以上述兩方中加上2升酒精含量60%的酒來煮藥,實屬罕聞且與臨床不符。關鍵是,張仲景那會兒,國人還不會釀蒸餾白酒呢。 白酒其實是古人不待見的“阿刺吉” 那麽,文章提到的“白酒產自中國”的說法有依據嗎?真相其實是:最早的白酒是“外來貨”叫“阿刺吉”。蒸餾白酒到元代才從西域傳入中原。元代蒙古族禦醫忽思慧介紹說,此酒“用好酒蒸熬,取露成阿刺吉。”明代李時珍也講:“火酒,阿刺吉酒。”“燒酒非古法也,自元時始創其法。” “阿刺吉”為阿拉伯語“araq”的音譯。關於蒸餾制酒法,據1975年河北青龍縣出土的銅制燒(蒸)酒鍋的試驗和鑒定,確認應不晚於金世宗大定年間,相當於南宋高宗到 孝宗時期,此與《本草綱目》中言燒酒“自元時始創其法”相符。 那麽,古人真的會用白酒養生嗎?錯!酒在中醫裏既是藥,則不宜平人長期久服。據筆者統計,古代藥酒多為治病並非養生。古人尤其不“待見”白酒。忽思慧認為它“大熱,有大毒”,李時珍更指稱其為“純陽毒物也”。喝多了不僅傷胃、傷肝(膽)、傷心,還會折壽腸爛而亡,“過飲敗胃傷膽,喪心損壽,甚則黑腸腐胃而死。” 章穆老人更痛心疾首地控訴:凡酒的害處,燒酒都有過之無不及,嗜酒者不僅會七竅流血,還會長疼痛難忍的疔瘡癤腫。妳愛飲白酒,落得如此慘狀死不足惜,關鍵還浪費糧食、禍害百姓,簡直大逆不道啊。清代曹庭棟更指出,燒酒會損傷���陰,壹定要戒除。 喝白酒並不能減肥、消愁、開胃 那麽,文中說到的白酒的好處,諸如減肥、減壓和開胃的說法又有多少含金量呢? 首先說白酒能不能減肥?別逗了,喝酒增胖還差不多!酒精飲料可提供較多的能量,特別是高度的白酒,但這能量並不能補上男人的陽氣,而只會增加脂肪的儲存。雖然酒精在體內不能直接轉換為脂肪,但其產生的能量可以替代食物中脂肪、碳水化合物和蛋白質產生的能量在體內代謝。當攝入能量大於消耗能量時,機體就會將由酒精而非其他食物來源所提供的能量轉變為脂肪在體內貯存。 目前,中國男性的每天酒精攝入量已經達到37.9g/d,遠超過中國營養學會低於25g/d的建議攝入量。長此以往,如果患上酒精性肝硬化,血清中的男性激素水平降低,雌性激素水平上升,還會出現男性女性化傾向:乳房發育,皮下脂肪增加,那中國男人就更慘嘍。 那麽,飲酒減壓嗎?雖然壹代梟雄曹操留下“何以解憂,唯有杜康”名句,但到唐代李白那兒,這理兒就“掰”過來了:“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飲酒後,“宿醉”的效應壹直會持續16個小時以上。醉酒清醒後,由於受到酒精毒性、脫水等影響,人會出現沮喪、抑郁等情緒,並感到頭痛,口渴和易驚。因此以酒澆愁無異飲鴆止渴,難怪壹代酒仙出此慨嘆。 另外,“白酒可開胃消食,增進食欲”的說法也沒有道理。常言道“酒足飯飽”,飯前喝杯“開胃酒”,似成餐桌“慣例”。其實,古人喝酒多在飯後,“抹抹縫”而已,古人稱之為“酳”(yìn),就是用酒漱漱口的意思。飯後飲酒,既不傷胃,也延緩酒精的吸收,還能控制酒量,不失為聰明之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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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故事-DARK PUL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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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夜神話
第 0 話 第1話(上) 第21話
第1話(下) 第22話
第2話(上) 第23話
第2話(下) 第24話
第3話 第25話
第4話 第26話
第5話 第27話
第6話 第28話
第7話 第29話
第8話 番外篇
第9話 第30話
第10話 第31話
第11話 第32話 第12話 第33話
第13話 第34話
第14話 第35話
第15話 第36話
第16話
第17話
第18話
第19話
第20話
劇中設定篇Part1
劇中設定篇Part2
劇中設定篇Part3
第37話 導線
1
見到研究中心秘書慌慌張張在自家大門前等待,泰爾巴臉色立即沉了下來。
泰爾巴:「出了什麼事嗎?」
秘書:「泰爾巴大人…剛才機甲兵部門派人送了個晶片過來,吩咐一定要私下交給您看,內容我先確認過一次,但是…」
泰爾巴命令祕書拿出公事包內的平板電腦,並道:
泰爾巴:「直接讓我看看。」
在秘書拿出一塊黑色晶片放進平板電腦時,他認出那東西,那是機甲兵使用的影像紀錄晶片。
泰爾巴雖面不改色地看完影像內容,緊握手中的雪茄卻已碎裂。
* * *
泰爾巴:「你這該死的東西!」
一個清脆的巴掌聲響徹空蕩的大廳。
羅密歐不清楚發生什麼事,他只知道臉頰正隱隱作痛。
而她母親手摀著嘴,一臉吃驚地望著父子倆。
泰爾巴:「我問你,二世,你是不是又偷溜到那個骯髒的狗窩去!」
羅密歐:「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他知道不該回話,但他希望可以透過這個問題得到一些事。
泰爾巴眉頭皺得更深了。
他扔出機甲兵的記憶晶片,羅密歐望著它掉落暗紅的地毯中。
泰爾巴:「後街的巡邏機甲兵清楚錄下你的樣子,你還想辯解什麼嗎?」
羅密歐:「………」
(嘖…本以為讓系統回溯後記憶影像也會消失…看來我太大意了…)
泰爾巴:「你最好跟我保證你沒再跟那些叛賊有任何瓜葛,否則我鐵定狠狠修理你!」
他依舊沉默著。
泰爾巴:「都多大的人了還給我添這種麻煩!」他扯開脖子的領巾,手指著他罵道,「聽好了…我絕不容許家族裡出現反叛者、有個作賤自己家族的恥辱,好好記住你身為貴族的榮耀與身分!」
──"貴族的榮耀與身分?"。羅密歐在心裡冷冷「哼」一聲嘲諷。
泰爾巴:「老實說吧,你去到後街是為了什麼?」他目光銳利地瞪向自己兒子。
在父親的追問下,羅密歐拚了命在腦海中思索,該撒什麼樣的謊來蒙混過去。
羅密歐:「…我在網絡上看見一個消息,聽說有個人在舊大陸挖到隕鋼,而且已透過黑市拍賣流入後街某間古董店內。我在想它會是下次競賽時的好材料…」
母親:「…所以你為了去買那個材料才跑到後街去,一定就是這樣子吧!」
她在羅密歐說完前急忙插話,任誰也看得出母親急於為他辯護。因為她總是這個樣子。
羅密歐沒回話,只是點了點頭。
泰爾巴沉默了會兒後才緩緩開口:
泰爾巴:「那種愚蠢的小道怎麼你也信?舊大陸確實還有不少隕石碎塊,據說這個世界變成這樣也是多虧了那些隕石;但相信我,如果還有隕鋼這種珍貴物品可挖掘的話,絕對輪不到他們採集。」
羅密歐:「這可不一定,總會有勇於嘗試與探險的學者們願意去到那些環境惡劣的地���,他們不像我們這些已經習慣養尊處優環境的人…」
泰爾巴:「…別岔開話題!我再問你一次,你去到後街真的只是為了找東西,而不是回去那個狗窩?」
羅密歐:「你比誰都清楚,我已經無法再返回那個群體裡。就算回去…他們也會理所當然的將我趕走。」
泰爾巴:「哼…!明白就好。你最好也別忘了你過去與我的"約定",二世。」
冷冷丟下這句話後,泰爾巴直接轉身離開,準備走回房。
羅密歐:「父親。」他叫住他。
泰爾巴:「嗯?」
即使只是背影與一個回眸,羅密歐仍感受得到泰爾巴身為父親與當家的氣魄。他嚥了口口水,暗中告訴自己別退縮,不可屈服於他的威嚴。
羅密歐:「亞伯.溫斯頓…到底是為什麼而被逮捕?」
泰爾巴:「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羅密歐板起臉死盯著他瞧。
見兒子一副沒得到個滿意回覆不罷休模樣,泰爾巴不禁皺起眉頭,接著道:
泰爾巴:「亞伯.溫斯頓會被捕是因為參予非法集結的黨派。另個主因是私下進行違法投資與開發案。尤其是那項開發案研究的東西,據說只要稍有不慎將會嚴重危害國家安危,因此才強行制止了整個研究小組,並且以叛國罪名起訴他。」
父親的說詞就如他在各大媒體上所見聞的同樣。甚至相似到可說一字不漏。
羅密歐:「我搞不明白的是,我以前也曾加入過自由黨,又是老師的學生,為何現在卻好端端的?」
泰爾巴:「那是因為我當時費盡苦心才撇清你與他們的關係!」他大聲斥責道。「那個過去被稱為"天才"的人已經瘋了,為專研新技術,他把自己逼到喪心病狂的程度。」
(…胡扯。)
羅密歐:「我知道了…」他低下頭答道,「那亞伯老師的家人們呢?」
泰爾巴:「有關聯的人只要願意配合偵訊,釐清責任之後當然不會在被刁難吧?如果偵訊之後還有事,就代表他們本身有問題。」
羅密歐:「但老師的小女兒只有十七歲,一個還沒成年的孩子為什麼會莫名其妙被冠上與父親同樣的罪名,甚至被通緝?」
他聲音微微顫抖,努力壓著的憤怒差一點就流漏在語氣上。
泰爾巴:「我怎麼知道?」
泰爾巴冷冷丟下這句,便走向二樓房間。
2
「你爸爸也真是…下手還是一樣重。幸好現在你有學乖,沒再像以前那樣頂嘴,不然這張俊臉又要被打成豬頭了。」留著時髦髮型的女人溫柔地捧著他的臉說道。
羅密歐:「能幫我拿下冰袋嗎?凡妮莎阿姨。」他苦笑著道。
凡妮莎:「你也還知道自己���腫起了啊?」
她邊叨念著邊打開冰箱,拿出冰袋敷上羅密歐臉頰。
凡妮莎:「先敷著會兒,等好些了再拿下來。」
凡妮莎是泰爾巴最小的側室。即使沒血緣關係,她仍對羅密歐視如己出。她和妹妹茱兒,也是羅密歐在家中唯一能好好溝通的對象。
他一直無法理解,像凡妮莎阿姨這樣明事理、又聰明體貼的女性,為什麼會跟著父親這種霸道蠻橫的人?
每當羅密歐這樣問時,凡妮莎會苦惱地笑著說:他也是有他的優點在。
不過父親對她和茱兒很照顧是事實,他向來很寵愛唯一的女兒,但那是茱兒應該得到的。
「我回來了──」
一個穿著西裝式制服的少女,從廚房的小門溜進自己家裡。
凡妮莎:「回來啦。茱兒,妳怎麼會從後門進來呢?」
茱兒:「剛剛在大門外就看見爸爸臭臉,所以我就從後門溜進來了。啊,果然是哥哥又和他吵架了吧,還好嗎?」
羅密歐笑著拿開臉上冰袋,紅腫的臉頰讓茱兒嚇了一跳。
茱兒:「哇啊…真是久違的畫面啊。」她調皮說道,隨後把書包扔在椅子,湊過去看哥哥紅腫的臉。「不是告訴過你,爸爸生氣時的話左耳進右耳出就好,真講不聽。給你一個好東西慰勞吧。」
茱兒塞了一顆玫瑰蘋果卷給他。羅密歐認出這是市區名店的招牌點心。
羅密歐:「妳就是為了這個今天才晚回來的?」
茱兒:「噓──趕緊吃掉就是,別講這麼多。」她小心翼翼探外頭,又拿另個塞給她媽媽。「我排隊排很久的喔,司機先生也說很好吃,快吃看看!」
雖然臉頰有些麻麻的,可是大口吃下妹妹送的甜點時,甜味與那份窩心一同化開在心裡,令他暫時忘去臉頰的不適。
對羅密歐來說,像這樣為人著想的相處,才是真正的"家人"與"朋友"。
不論財富或其他,發自於內心的對人關心與體貼,沒有任何事物比這個更珍貴了。
過去這個家中也曾常有,但如今,那份情感已經越來越少。和長夜中的白晝同樣
,僅僅佔那一小部分。
而他與父親的關係,更是在他受傷害的那天就已消失。
3
有錢、富足,生活確飽受拘束的富人;雖然貧窮,卻可活得自由自在的窮人。
這曾令羅密歐感到百般矛盾。
他明明出生在人人稱羨的權貴階級,卻覺得活在一個名為溫室的牢籠。
安德魯:「你這傢伙也真奇怪,明明是富家公子哥,卻願意跟我這種底層的人做朋友。」
羅密歐:「那有什麼關係,難道你不願意嗎?」
安德魯:「不是啦,我是想說你們這些上階層的人不是應該都很有學問、很高尚的嗎?」
羅密歐:「才沒有,很多人都只會玩樂,也不願意好好唸書。我同學和弟弟就是那樣。」
安德魯:「是喔,這樣感覺那些書都浪費掉了。」
羅密歐:「安德魯很喜歡唸書嗎?」
安德魯:「何止喜歡,我想讀書想得不得了!」他拖著下巴嘆道,「不過我沒錢啊,只能摸著鼻子看別人去學校,乖乖去做工。」
羅密歐:「………」
* * *
(爸爸身為高層的一份子,不可能不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
即使不願去這樣想,但周圍種種跡象讓羅密歐老早就察覺君主黨的各貴族在策畫某件事。
父親頻繁參加貴族會議的次數、常常關在書房裡並禁止任何人接近,去向他提問工作上的事更會招來怒火…等,這些跡象都十分反常。
所有的時間點又恰好是在同一時期發生,再加上南多所說的"災難"…
(鬼才信這些都是巧合。)
羅密歐:「可惡…!」
他重重地朝牆壁搥了拳,宣洩心中複雜的怒氣。
羅密歐:「冷靜點、冷靜點…好好的思考這一切的關聯…」
他坐向床邊,雙手抓著頭喃喃自語。
羅密歐:「首先,亞伯老師雖身為精通各領域的博學者…不過其中也只有幾項是他最熱衷的領域。」
機械、人工智能與程式、植物學、生物技術…
羅密歐豎起手指,細數他所知的亞伯感興趣的領域。
羅密歐:「其中政治絕不是老師感興趣的事,生物技術方面他也只對醫療用藥劑有研究。但為什麼當醫生的辛西亞學姐也會跟這件事有關聯?」
左思右想一會兒,他仍舊想不出答案。
羅密歐焦躁地踱步,梳理整齊的頭髮也搔得一團亂。
羅密歐:「莫非又是跟十多年前一樣,有什麼病毒疫情嗎…」
走廊外頭忽然傳來泰爾巴大罵僕人的咆嘯。
羅密歐悄悄打開一小門縫,察看走廊情況。
泰爾巴:「夠了!我不想聽你們這些下人解釋!最好明早前全處理好!」他指著管家罵道。「滾出去!我開會時不准任何人打擾我,聽見沒!?」
管家:「是、是…遵命,老爺。」
「砰!」
走廊盡頭傳來重重甩門聲,那是父親書房隔音門別有的特色。
羅密歐:「嗯………」
他悄悄闔上門縫,並暗自做了個決定。
羅密歐搬出衣櫃裡頭的東西,從底下夾層裡拿出個工具箱。
箱子裡有架他自行設計的迷你機器人,原本只是在工作時好玩,用剩下的材料組裝而成,但想不到它的靈活度與載重力遠超乎他預期。羅密歐便趁著旁人不注意時,偷偷把這架意外誕生的研究中心資產帶回家中。
迷你機器人一啟動,便站直腳,對主人行一鞠躬。
羅密歐:「你好啊,dapper01,今天有項重要任務必須交給你。」
機器人歪著頭瞧著他。
羅密歐:「再開始前得再幫你裝個東西,先靜靜等著喔。」
它敬個禮就轉過身,將背朝著羅密歐。
他開始從房間的儲物室裡搬出觀察鳥類用的賞鳥儀、工具箱、焊接器,需要的東西備齊後,就開始動手拆解與組裝。
羅密歐:「這樣就行了,動動看吧。」
機器人依他吩咐,左右扭轉身子,背上的集音器也跟著轉了轉。
羅密歐:「嗯,不會妨礙到移動。那接下來請你到窗台那裡去,我想測試一下收音。」
它輕快地跑到窗台邊,一躍就輕鬆攀上窗戶。
樹枝搖曳的細微聲清楚傳到羅密歐配戴的耳機,他滿意地點點頭。
羅密歐走到窗戶邊,探頭望了望那扇離他房間最遠的窗戶,發號命令道:
羅密歐:「dapper01,看見最後面的那扇窗戶沒?我要你從這裡爬到那扇窗戶外待著。」他指著外牆和窗戶說。
在二樓牆邊恰好有條圍繞建築一圈的裝飾,寬度正好能讓體型嬌小的dapper01走過去。不過父親書房外的窗戶沒有任何的檯子,只有細細的窗框能讓它攀著。
等機器人成功抵達目的地,羅密歐立即戴起耳機監聽。
泰爾巴:「事情甭用你們操心,我自己的兒子我自己會管好!總之那部分已經解決了,要是再質疑我兒子就是在質問我!」
父親聲音透過集音器清晰傳進他耳裡。
泰爾巴:「矛頭也別老是指向我家,佩爾達特.厄爾家才多該注意些吧!還有戈涅特.瓦康特家的那個私生子,別以為是士兵就完全沒忠誠問題。我到現在還是很反對把整支警備分隊交給他管的事!」
羅密歐隱約聽見一個微弱的男子笑聲,看來父親不是使用手機通電話。
泰爾巴:「我雖然是L.S.T.R.C首席,但充其量不過只是個掛名的…沒辦法親自掌握計畫進度,所以只能當聽眾的我可很焦急的。這方面就請您多督促。」他語調無奈說道,「至於亞伯.溫斯頓那邊的事您別擔心,我和其他當家又再雇傭了批新傭兵,當中一樣有佛洛克人。他們承諾只要酬勞夠多,事情就越能辦好。」
這次聲音夾帶大量雜訊,刺耳到羅密歐差點把耳機給摘下。
泰爾巴:「那當然,有您的保證,我可安心不少。畢竟沒人會希望整件事情有任何差錯,尤其是現在這種節骨眼──…」
聲音忽然變得很微弱,羅密歐趕緊往外探頭一看。小小的dapper01身上正冒著煙,支撐不住的它直接從二樓墜落。
羅密歐說聲「完了!」就立刻衝到一樓花圃,偷偷摸摸把功成身退的dapper01塞進工具箱,火速衝往附近溫室。
羅密歐:「呼──…」
繃緊的神經一鬆懈後,他整個人癱坐溫室的椅子上。
羅密歐:「…幸好沒被人發現。倒是犧牲了你啊…對不起。」他憐愛地看著摔壞的機器人說。
溫室灑水裝置啟動,規律地發出「啪沙啪沙」聲噴灑水花。
父親剛才和別人的對話令他著實感不到舒服。羅密歐有股預感,父親現在所做的絕不會是好事。
雖然更加篤定父親一定涉及其中,但就算冒險監聽也沒得到什麼有用的情報,也無法驗證什麼,這讓他失落極了。
羅密歐:「國家、危機、莫坎諾、女皇、貴族、君主黨、自由黨、老師、家人……」
他反覆碎念相關的關鍵字。
羅密歐:「搞不懂啊…他們剛剛提到的計畫到底又是什麼?我手邊唯一線索也只有學姐和老師而已…」
參予非法集結的黨派跟什麼秘密結社的瞎扯淡他絕不會採信。但是參予同樣的違法開發案…這理由他倒是肯信點。
羅密歐仰頭望著玻璃屋頂的圓心,靜下心清空思緒,重新彙整腦中全參雜一起的訊息,接著用刪去法剃除較無關的部分。
說到開發案的話,想必是工程類。
建築-不太可能的選項,老師只懂最基礎的。
機械-這方面他頗擅長,可是跟學姐沒有任何關係。
程式-…?一個志願當醫生的人怎樣想都不可能跟這些有任何關連吧…
──除非…除非?
就在他覺得好像突破什麼盲點的時候,一小滴水順綠蘿葉脈滴落他額際。
冰涼觸感令羅密歐跳了起來。
羅密歐:「…好冰啊!」
他摘下眼鏡,看著鏡片上散開的水珠,忽然瞪大眼睛說道:
羅密歐:「整件事情不就像擴散一樣嗎…自由黨、安德魯、老師。老師遭遇這種事,他的家人也莫名受牽連。而學姊的話不也是…」
──貝莉緹。
而她主修項目是電子程式,也是亞伯.溫斯頓拿手項目之一。
羅密歐:「原來…搞半天,根本是我搞錯了!貝莉緹…那項命令!」他歇斯底里地自語。「就說了!背景再怎麼好,研究院也不會草率將重要開發案給剛結業的人員負責!更何況負責提案的上層還是…」
"君主黨高層"。
羅密歐張大著嘴想著這個關鍵字。
──"鬼才信這些是巧合!"他再次於心裡大罵道。
4
已經是半夜十二點,羅密歐還是跑來L.S.T.R.C-拉瓦研究中心。這次他更謹慎的刻意向母親與管家告知,說他臨時接到同事需要協助的電話,因此得趕到中心去會個面。
只要是為了公事奔走的話誰都不會有意見,這次,他光明正大開著車出自家大門。
羅密歐:「…還是沒有接嗎?」
行駛途中他已經撥打貝莉緹電話好幾次,但一直到現在都沒接通。
羅密歐:「算了,加班也好、休息也好,非得從她那兒得到點消息!」
摸了摸臉頰,他已經做好隨時挨巴掌的準備。
(說不定她還在加班,先過去看看。)
他看著手機默默想著,快步走向辦公大樓,而不是宿舍。
「欸、欸!你們大家快來看看!」
「幹嘛,有什麼好東西嗎?」
「這個絕對精采!包準讓你振奮精神!」
「不會是什麼色情片吧,加班時候別看那種東西,趕快處理完工作好早點休息。」
「不是啦,是更精彩的東西!好像才剛剛放上網絡而已,哎呀,我開大螢幕轉播算了!」
辦公室的騷動引起羅密歐的注意,原本要搭上電梯的他悄悄走到窗戶邊。
員工們全擠在大螢幕下觀看一段網絡流出的視頻。
那是機甲兵的錄像畫面。右下顯示時間是去年。
似乎是巡邏或警備機型,正在追捕目標。
它穿遍狹小巷子,翻過數道牆、屋頂,最後終於成功堵到追捕對象。
羅密歐:「…───!!」
隨畫面放送,羅密歐眼睛逐一瞪大。
一名男子出現在螢幕之中,攻擊了追捕他的機甲兵。奮力破壞一架之後,他便被擊倒,冰冷的機械臂將他壓在磚牆邊。
最後,錄像清楚錄下機甲兵手中利刃刺穿他左胸膛,一動也不動。
(怎…怎麼會…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羅密歐感到肚裡一陣翻騰,內臟好像全糾結一起。他摀住嘴,拚了命忍著情緒,奔到無人的大廳。
即使影像因為光線不足而有些模糊,但那人的樣子他絕不會認錯。
羅密歐:「…安德魯…安德魯,那絕不是你…一定是搞錯了……」空蕩大廳裡只剩他細微的啜泣聲。
宣洩情緒一會兒後,他終於稍微回復平靜。
大廳電視無聲地播放最新的新聞。羅密歐瞄了眼不斷變換的畫面和字幕。
──〔"莫坎諾皇室於上個月宣佈貴族宴主題與舉辦時間,昨夜再次發佈延期消息…"〕
(貴族宴…所有貴族齊聚一堂的盛宴。)
羅密歐拿出南多那時候給的紙條,靜靜沉思著。
* * *
車子行駛過燈光燦爛的街道。每一天都在和長夜宣告此城市是不夜城的星火都市,即使是深夜也同樣喧鬧。
羅密歐把車速放慢,不斷尋找電話亭的身影。費了好一番功夫終於在一個街區角落發現,不過他並沒直接過去。他坐在車上張望四周,確定不會被監視器拍到才放心下車打電話。
(這號碼真是奇怪…)他邊撥號邊疑惑著。
〔──…請輸入您需轉接的號碼。〕語音系統發出生硬音調回答他。
羅密歐:「轉接號碼?」
他又看了看紙條,上面並沒有寫下任何轉接號碼。
〔──…請輸入您需轉接的號碼。〕幾秒鐘後,系統又在覆誦一次。
羅密歐:「呃…」
他焦急地搔了搔頭,之後突然想起南多叮嚀的一句話。
羅密歐:「"落水狗也會爬上岸"?」
〔──…,…請稍等。〕
『新來的?』這次不是語音,而是一名男子。
羅密歐:「這個…算是吧?」
男子:『密語從哪知道的?』
羅密歐:「南多.阿德萊先生。」
男子停頓了會,之後道:
男子:『待會到下個路口右轉,約兩公尺處有間老商店,店門口電話一響就馬上去接起來。』
男子話一說完馬上切斷電話,羅密歐連多問兩句的機會都沒有。
到男子所說位置,電話立即響了。羅密歐趕緊跳下車去接起電話。
南多:『哪位啊?』
羅密歐:「是我,我想請求您幫個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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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續三話以莫坎諾和羅密歐為主的部分就到此,接下來的幾話將是整故事中最重要的劇情發展之一! (我可能會花上更多時間去描寫吧(抹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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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彥宏被潑水背後 百度三年AI路的決心與大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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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這一次,意外發生了。在李彥宏演講進行到中間時,突然有一名男子衝上演講台向李彥宏頭部澆了一瓶水。李彥宏先是一愣,隨即用英語問道:What’s your problem?
稍作冷靜後,李彥宏繼續淡定演講,他似乎苦笑了一下,接著說的第一句話是:在AI前進的道路上會有各種各樣的事情發生,但是我們前進的決心不會改變, AI會改變每一個人的生活。
會場鼓掌聲響起,有一些聲音在喊:李彥宏加油。隨後,潑水者被現場安保控制,會場恢復正常。新浪科技現場直擊了這場意外。
這個小小的插曲,或許不會改變百度什麼,甚至有人被李彥宏的臨場反應能力圈粉。但除了這個插曲,更值得關注的是,又過了一年,百度AI成績如何,是否同樣淡定?
廠長不慌
潑水事件之後,在很多人看來,李彥宏的反應過於淡定,乃至一種“自導自演、炒作、故意賣慘的”說法在網絡上被熱議。
對此猜疑,百度並無回應。網友的聯想听起來有點荒誕,不過值得思考的是,為什麼會被質疑賣慘?它又“慘”在哪裡?這或許與今年以來的種種經歷不無關係。
過去一年,百度經歷了發展史上比較艱難的一年。
3月份,百度發布了截至3月31日的2019財年第一財季未經審計財報。報告顯示,百度第一財季淨虧損為3.27億元(約合4900萬美元),相比之下去年同期的淨利潤為67億元,這也是百度2005年上市以來的首個季度虧損。同時,百度還宣布了高級副總裁、搜索公司總裁向海龍的離職。
百度CFO余正鈞稱,百度的春晚營銷活動短期影響到利潤表現。但這並沒有挽救百度進入輿論的中心,一時間,唱衰的聲音此起彼伏。
隨後,百度股價也經歷了斷崖式下跌。 5月18日,百度開盤大跌15.07%,截止收盤百度股價下跌16.52%,報128.31美元,市值一夜蒸發89億美元(約合615億元人民幣),總市值為448億美元。到了六月,股價仍在持續下跌。 6月3日,最低106.8美元,創2015年8月24日以來新低,這對一家中國互聯網巨頭來說,可謂“白菜價”。
隨著市值持續縮水,百度一度被京東、美團超越。不少聲音認為,中國互聯網江湖再無“BAT”。
直到現在,百度似乎還未完全從3月份那張並不好看的財報成績單中緩過勁來。進入7月,從市值來看,百度並未有回升跡象。截至7月2日,百度股價119.4美元,市值413.73億美元。
這與百度在巔峰時期的股價差別非常大。而集團前總裁兼首席運營官陸奇離職的前一天,股價為284美元,市值近1000億美元。
毫無疑問,2019年的百度正經歷著發展史上轉型期的陣痛。
當然,這也與百度在AI層面的投入有一定關係。 2011年以來,百度就大規模投入人工智能技術的研發,最近幾年研發投入佔總收入在15%左右。不管是無人駕駛、物聯網、智能雲、智能硬件,還是深度學習,百度在AI相關業務上的佈局投入都非常“重”。這意味著,這家大公司的投入與營收之間的周期需要更長,這也是短期內在財報和股價上無法體現的。
那麼,這些投入和佈局,在不久的將來,會不會成為百度“翻身”的核心競爭力?從最新一屆的AI開發者大會來看,百度的AI業務表現又如何呢?
百度AI又一年,成績如何?
“中國有句古話’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AI雖然不能產生萬物,但是可以喚醒萬物。”李彥宏在現場如是說道。
今年,恰好是百度提出AI戰略的第三年。 2017年,百度舉辦首屆AI開發者大會,首次發佈人工智能開放平台的整體戰略、技術和解決方案。會上陸奇表示,百度將“Al in AI”。
而今年的大會,新浪科技注意到,百度傳達的信息是:AI落地各行各業-Everyone Can AI。從這裡,確實能看出“三生萬物”之意。回顧去年,提到更多的是創新-“Creat More”。
去年雖然也在提技術落地、合作案例,但相比較,今年很明顯的一個信號是AI落地應用有了實打實的進展和拿得出手的數據,而且覆蓋領域有了延展。
李彥宏在演講中展示了近半年來,小度智能音箱、Apollo無人駕駛技術、智能交通燈、金融服務等方面的進展。最後,他還提到了百度AI在社會價值上的貢獻和應用。
其中,智能出行、金融服務是今年百度AI比較亮點的地方。
智能出行方面,自動泊車��決方案已經拿到車企的合作訂單,在百度大廈,部分部門的員工可以享受該服務。根據李彥宏現場展示,在快到目的地的擁堵時段,可以人車分離,自動排隊行駛。
而就在幾天前,百度Apollo在牌照層面還取得了一定的進展。先是宣布拿到長沙49張自動駕駛測試牌照,將測試載客;後獲北京首批T4級別自動駕駛路測牌照5張,獲得此牌照,意味著自動駕駛車輛具備了在復雜道路自動駕駛的能力。
在大會現場,百度副總裁李震宇演講時介紹,截止目前百度L4級別自動駕駛城市道路測試里程已經正式突破200萬公里,測試車輛達到300輛,目前已在13個城市進行測試。
雖然從大行業層面,無人駕駛在國內目前依然是個難解的局,但是以小見大,以及從百度無人駕駛近幾年多次調整來看,已成為百度押注未來的方向之一。
當然,百度的無人駕駛業務始於2013年,也曾在2015年喊出過“三年商用,五年量產”的口號,如果照此速度看,進展還是較為緩慢。
今年AI開發者大會的新內容還包括金融服務。李彥宏在現場展示了百度和浦發銀行聯合培養的一位超級員工“數字人”,她有一個超級大腦,非常聰明;而且完全不怕什麼996,可以不吃飯不睡覺7×24小時上班,隨時隨地提供服務;她還善解人意、始終情緒穩定。
藉此,李彥宏表示,未來在旅遊諮詢、醫療健康、移動通訊等領域,數字人都將大顯身手。
此外,在小度智能音箱方面,百度AI新的進展包括:可以不再使用喚醒詞,小度可以知道哪句話是和它講的,哪句話不是和它說的,比如換一首、大聲點、收藏這首歌曲,以及中英文混雜的時候也能分清。通過AI優化,在用戶體驗上有了提升。
最後,大會還展示了AI帶來的社會價值,比如AI助盲、AI尋人等。這讓百度這家技術企業多了一些社會情懷和人文關懷。
綜合來看,百度的AI業務取得了一定的成績,但走向商業化還有一定的距離,這意味還要持續、長期投入,要靠AI在短時間內拉動集團的股價和財務數據,似乎還很難。
近年來,百度大的戰略方向一直是“夯實移動基礎,決勝AI時代”,以移動端搜索 + 信息流業務為基礎,以 Apollo、小度助手、百度雲、百度大腦構成AI技術後台。
由此,移動端基礎業務承擔的是集團的增長期望。然而,搜索作為基礎業務卻增長放緩,面臨嚴峻挑戰。從2019年Q1財報來看,“百度核心”(搜索服務與交易服務的組合)總營收為175億元,同比增長8%,而相比之下,去年同期增速是26%。此外,“百度核心”運營虧損9.36億元。而集團對於第二財季預期中,“百度核心”營收的增長幅度為-2%到+4%。
雖然百度在AI上信心很足,但核心業務營收增長已顯乏力,移動端亟待突圍。只有保持搜索與信息流基礎業務,才能讓AI在未來發光發熱。
此次大會,百度在移動業務上也作了新功能的展示,比如百度App上線的“動態多目標識別”功能,以及語音問答功能。但是相比較AI業務,移動基礎的創新就沒有那麼明顯了。
李彥宏和他的“硬戰派”干將們
除了在成績單上的變化,今年大會相較去年還有一個明顯的不同是,出場演講嘉賓的身份有了更新。
2018年的7月初,同樣在北京國家會議中心舉行的百度AI開發者大會上,李彥宏率當時的百度總裁張亞勤,百度高級副總裁、AI 技術平台體系(AIG)總負責人王海峰,百度副總裁沈抖,百度副總裁、智能駕駛事業群組(IDG)總經理李震宇,百度智能生活事業群組(SLG)總經理景鯤等高管,一一出場做主題演講。
一年過去了,張亞勤已宣布退休,王海峰、沈抖、景鯤雖然仍在,但身份有了新的變化。
這些變動背後,是百度今年新的人才梯隊建設計劃及高管退休計劃。
首先在2月份,百度宣佈為培養和儲備複合型管理幹部,開始實行幹部輪崗制,內部信中宣布對三位副總裁沈抖、吳海鋒、鄭子斌進行幹部輪崗調整,以培養和儲備複合型管理幹部。
3月15日,百度發佈內部信宣布張亞勤將於6個月後退休。與此同時,百度還宣布了新的人才梯隊建設計劃,將加速乾部年輕化的進程,選拔更多的80、90後年輕人進入管理層,並正式推出高管退休計劃。張亞勤便是申請加入退休計劃的第一位高管。
此後,百度先後宣布了沈抖的晉升,以及景鯤晉升為副總裁,繼續擔任智能生活事業群組(SLG)總經理;王海峰晉升為集團首席技術官(CTO),繼續擔任AI技術平台體系( AIG)和基礎技術體系(TG)總負責人。
百度集團首席技術官王海峰
百度稱他們為一批敢打硬仗能打勝仗的“硬戰派”領軍人物。而過去一年,百度已陸續晉升或引入9位高管。
在人才管理上,百度也算是積極跟上“潮流”,開始高度重視並實踐人才管理機制。實際上,BAT近年來都在推崇管理隊伍年輕化。馬雲在數年前已經提倡阿里巴巴的管理隊伍年輕化,並將在今年正式退休;在去年底,馬化騰也曾在員工大會上宣布,管理幹部不是終身製,騰訊會拿出20%名額優先傾斜更年輕的干部。
但是,從外界傳聞來看,百度的人才計劃,尤其高管更迭,表現可能有點“激進”和“迷”。據《財經》報導,近三個月,除了向海龍辭職,百度還有另外4位高管離開:百度副總裁吳海峰、顧國棟、趙承,以及執行總監孫雯玉均辭職。百度對此並未有回應。
在這一系列大刀闊斧推進的組織變革中,沒人能知道究竟是對是錯。但能窺見的是,百度對基礎業務不再掉以輕心,在移動業務上表現出了很大的決心,這體現在近期一系列的人事動盪上。比如向海龍的離職,一方面透露出李彥宏對搜索業務發展的不滿,另一方面也顯示了百度的惶恐。
在“All in AI”的道路上,它也亟需搜索與信息流業務取得新增長來保駕護航。至於沈抖上任後,能不能穩定局勢,甚至取得突破性進展,還需要時間來驗證。
也正如網友所言,“百度確實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但它正在改變,而且在各個領域,我們都有用到它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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