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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sxfbd · 11 month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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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cdcdhd · 2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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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zz · 2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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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 廿四
(序:为2022年乌镇戏剧节主题“酒瓶、空白、遥控器”而写,微博随后发,也算了一个心愿并起一个开端。以后就在这悄悄练习讲故事。)
『买酒』
乡道像手掌上的断纹将这个被翻新过的镇子一分为二,沿街的有一个杂牌加油站,一家包子铺,一个零售店,以及连续布置的五金杂货铺。店面被干部要求统一成枣红色,铁皮的漆在这里充足的阳光和雨水的交互洗刷下起了包,将破未破。
端午。他取了发电机、补充的绳子还有两把新锁,打算再买两个粽子和两瓶酒,麻烦商店的青年开车送他回石窟寺。
『途』
先是广阔的路,夕阳从山间切过照到那高耸的石碑上,上面是修路人的功绩、死者的人数和捐路人的姓名,密密麻麻。
驶过地裂的长缝后,山风越来越大,那件深蓝色的甲克被吹得鼓起来,像是孕育生命的隆起或是被扬起来的经幡。他用劲拉拢后垂的帽子,裹紧身上的军大衣。
盘山路。副驾驶。
青年像是趴在方向盘上开车,后视镜前挂了一串深绿的穗子,他想起斯嘉丽参加舞会时的绒裙。气温在日落后带着跳崖的气度往低处坠,雾气施施然爬上车窗,青年开了除雾,但车辆老旧,效果甚微。
他从车门的槽座中扒拉出一条看不出颜色的布,身体前倾往车窗上擦,抹过的痕迹全是颠簸的节奏,视野断断续续。他听见青年嘟哝着说什么掉了,要捡,他说:你专心开车,别动,我来。
按开手里的头灯看了一圈车内的地板,什么也没有。青年像是回了神,笑笑说算了。
无数的转弯,怪物一样的雾见缝插针,看着车灯昏黄的光还有被反射灯刷得惨白的路边石,他们都有种隐约的兴奋,这似乎不是归程而是赴约。
『雨夜石窟寺』
暴雨来得毫无征兆,和着夜,水珠密集地挂在车窗上。
青年从后车厢取了一把折了骨的伞和一件明黄色雨衣。窟洞高高挂在山壁上,同时还有耸立的347个台阶。两人一人一个竹篓筐,一步步往山上缓慢地驮。
雨声脆且粒粒分明,石板上是头灯打碎的光。
青年在窟洞凹出的门廊下帮他捣鼓发电机,他去厨房热头天做的大骨汤。火塘内加细支的柳柴,啪嗒的火星跳得猖狂,谁比谁更高,谁比谁更亮。他留青年休息,明早再下山。
热的粽子,青衣剥去,几颗红豆嵌在圆鼓鼓的饭粒中,甜而不腻。房梁上挂着轻微晃动的灯泡,也不知哪来的风。他笑着问青年,“你都来了多少年了啊,找不到那人,想过离开这里去其他地方看看么?”
汤太咸,青年皱着眉一股脑儿咽下,他觉得对面这人生活清淡得仿佛丧失了味觉。他不答反问,“那你呢,一直守下去,到什么时候。”他停了一下,状似严肃地肯定,“死么?”
“死吧。”
短促的嗤笑。
“离开这我能去哪,去工地爬桁架绑筋打灰,还是骑小电瓶风来雨去地送外卖,还是彩票店里绞尽脑汁最后赌不存在的运气,还是黑市里躺在水泥台上卖血卖器官,”他咽下一口酒,随意而熟稔地摁死刚冒头的情绪。
青年没���话。
“还是守在这,”他垂头盯着空酒杯,“山山水水的,没有人,只有这些泥塑的佛像,每天看每天乐,我还能从这万千僧态佛严中看到不一样的情状。只要山不崩、地不裂,佛像万千年,我也万千年。”
说着他摇摇晃晃地按开电视,也不管满屏的雪花点就将遥控器塞给青年,“你运气好,说不定今晚能搜到一两个台。”
遥控器在青年手腕上灵活地打了个转,头朝下轻轻撞着木桌边缘,他长摁胶钮,雪花屏维持忠贞,只有左上角变化的数字舞得像失灵的爆炸倒计时。青年扯了下僵硬的嘴角,把遥控器搁到旁边的矮凳上,“要不劳烦老哥带我看看佛祖。”
『观佛』
“网纱门是为了挡沙,原本不落锁,但这次买的锁要放这。红木门是六十年代初发现石窟时就搭的,也算文物一件,这锁老了,我这次再加一把。咱先看这东千佛洞。”
他俩举着两把手电筒进窟。
守窟人一个个细数自己经年累月的新发现,在哪个角度跪下仰望能正面胁侍菩萨的双目,在哪个角度看飞天能将他们的动态解释成扑向自己。这里百万尊壁画造像,像是异世界的记号,说得出的是哪个微笑心怀慈悲,哪个怒目恣意威严,哪个媚态庄重怜悯,说不出的是哪个地狱挖心掏肺,哪个人间百鬼夜行,哪个天界等级森严。
你有要问神明的吗,你有要祈求神明的吗,我有吗?
守窟人似双目含泪,往龛前斟了一杯酒。
造像头戴高花冠,云肩半袒,戏坐于蒲叶山岩,群青腰带搭过红色长裙落在一串深绿色的璎珞上,像来时车上挂着摇曳的穗子,安安静静。
青年双手合十,只说谢谢。
『牧羊人』
夜里,守窟人斜躺在两个椅子临时拼成的小床上,握着半空杯子,低声给青年讲他父亲爱聊的这里的传说。
有个牧羊人,每年春天将一百四十八只羊赶到这里,羊群吃过草的地方会开满绛紫色的小花,风一吹,是木质略凌冽的香,带着将军征伐的攻击性,但那花却是长得憨态可掬娇嫩怡人。花开满山谷的时候,天上的星星就会像雨水一样落下来,星星从天上带来的细线描着它跌落的路径,彼此间织成细密的网,循着动物或者人的足迹把误入其中的搂紧。生命在里面如漂浮的灵往来穿梭,一缕一缕割,一片一片丢,不再觉得痛,不再觉得累,不再有所回忆,也不再保有期待。因为那时那刻就是顶幸福的,他们高喊大笑,看到一切内心呼唤已久的。等到中正之日,牧羊人赶着他新增了羊羔的羊群离开,细线就会碎成叶子上一颗颗的露水,再掉进富饶且肥沃的红土里,静谧的生机,泽备万物。
“你知道吗,其实我挺害怕的,前几天碰到了一个牧羊人,他对我说,他发现了新鲜的足迹,不是我,不是他,是陌生人。”他顿了下,抬眼望向青年,“你要小心。”
『鸣金』
雨小了,鸟嘎嘎的叫声从远处铺陈到窗前,一浪一浪不知疲倦。林中隐隐约约有枝桠被雨水压断折落到地上的声音,而夹杂在其中的极短极轻的金属碰撞声像是无形的手骤然捏紧了人的心脏,它迫不得已漏跳一拍,他俩同时瞬间坐起。
盗窟。
『搏与追』
其实是明目张胆地抢,仗的不过是这陡峭的崖,乏人问津的地,形单影只的守。见有人来夺,盗人恶向胆生,毁欲来得张牙舞爪。砸的人肆无忌惮,护的人捉襟见肘。青年倒是能打,盛年壮力,躲得巧,回得稳,撞得狠,依稀是当年的肌肉记忆,但抵不过这里每胜一寸,那边斧凿刀落地砍裂一尺。泥塑脱胎,芦苇末散在地上招着萤火,空酒瓶恶狠狠地砸向青年的头,恍惚中他想起似乎从头到尾没听到同伴的声音,呵,那老哥是死了还是跑了。“唵”声一浪接一浪如困金刚罩,青年头晕目眩,吐掉带血的唾沫,追着人冲出门。
泥还是湿的。他们的带走的东西应该不多,但青年想那里有他注视过的那尊绿络观音像。是哪一年,花园里的小天使头顶了新雪,在铺着厚实的波斯地毯的客厅,壁炉的火温暖,他和那人挤在沙发上搭了同一条毯子,那人像小兔子一样笑着给他看论文资料里的佛塑造像,说他如何和花头发高鼻子的教授理论石窟造像的题材和形制,他说偏爱这尊绿络观音像意态随性,蓝是黎明前的天青红是三分朱砂两分明黄绿像咱家的窗帘,到时候裁了作件外套给你穿到舞会去。那人话里带着调皮的笑,眼里都是光。
那个城市不像这里,雾重,绅士们执迷帽子手杖三件套,跑马场上爱牵着自己的马驹笑得高贵爽朗,酒馆到处都是三棱镜散射出来的光,把人脸分成一块一块的,老房子里书架上的一排排希腊文、拉丁文的书有好的影响也有坏的影响,而那人像只冬天收集粮食的小仓鼠打包了青年渴望的一切美德住进他的家,和他分享食物、快乐以及奇思妙想的梦。他们在夜晚像悉达多描述的那样做爱和交谈,在清晨初醒时念乔叟的句子陶醉而疯狂地注视彼此,像德米安那样在每一个全神贯注呼唤彼此的时刻不顾一切急匆匆地奔向对方,每一个。
“假如你身陷险境,我一定会找到你,帮助你对付一切的困难。”
假如你曾来到这里,假如你一夜之间音讯全无,我一定会找到你,在佛像的注目下温柔地亲你,在疼痛的伤口里吻你,在雨编的细网中俯身望向你,在血水滋养的花朵里拥抱你。
假如你曾来到这里,我一定会不顾一切地等你,仓皇失措地去追你,我一定会找到你。
『空白』
第一声枪响的时候云雀刚啼出清脆的一声。
接着是第二声,坚硬而短促。
不知是什么黏腻的水迷了青年的眼,火辣辣的疼。他恍然间似乎看到了那尊像,藕色的手臂搭在青绿脆嫩的草间,一条披着鹅黄轻纱的腿远远地半嵌在泥里,还是一样的慈眉善目。他伸手去扒去抓,却似乎勾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东西,他不知那是什么,像是传说里动物被野兽啃食后留下的手骨,骨上还套着光滑的金属圈,最荒唐的是圈内刻着他熟悉的字母。他感到肺腔里的气都空了,巨大的无助掐紧了他的喉咙,他叫不出声来,只紧紧握着,久久的痛,久久的欢喜。
有人似乎在笑,平静、轻柔、慈悲,什么都相信,也什么都不信,命运在他眼里。
『奠酒』
窟洞佛龛前有个半满的酒杯,里面陈着不知是放了多少年的酒,绿的酒花顺着杯壁爬到杯口,肆意繁衍。
他沉默着拿起,轻轻撒在铺满灰尘的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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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C】你情我愿
大颗泪珠在眼眶里打转,让人毫不怀疑他下一秒就要痛哭起来。男孩握紧了拳头,丢下一句听起来像是威胁的话语——假如哽咽没有降低它的威力——“你不要太得意!”
Charles该庆幸对方还维持着最后一丝风度,没有学小言电视剧主角将鸡尾酒泼在他脸上,让他得以保住了身上这件真丝衬衫。不用看也知道Logan正在毫不留情地用目光嘲笑他,而他甚至不记得刚才那名情绪激动跑出去的男孩叫什么名字。
“又一朵烂桃花,哈?”
Charles无辜地耸耸肩。“人生多半都是这样,善始不能善终。”
Charles当然有得意的资本。他刚成为大学里最年轻的教授,家境优渥到把攻读一个接一个的学位作为兴趣爱好,另外他还是个万人迷。Charles的长相非常具有欺骗性,令人看不出他其实已经三十二岁。尤其是他的蓝眼睛,里面装的是苏格兰的天和北大西洋的海水,是让人无法自拔的美妙梦境。Logan已经不知道看过多少人被Charles迷得神魂颠倒,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而结局无一例外不是心碎离去。
Logan是少有的能抵御Charles Xavier魔咒的人。
“出来浪,早晚有你栽跟头的时候。”
Charles微微一哂,“今晚你调的酒没有平常的水准。那个可爱的小男生没来?”
“跟他没有关系。”
“我早就看出来了,还嘴硬。”
“我是不会对未成年下手的。”
“Scott已经十九岁了。”
“他还是个学生。”
“啧。真是冥顽不灵。可怜的小家伙,一定躲在宿舍里暗自伤神吧。”
Logan竖起眉毛,“两杯马提尼还堵不住你的嘴?”
Charles大笑,“至少要再来十杯。”
更多酒精下肚,酒吧里的人多了起来,Charles也开始寻找晚上的猎艳对象。
还真是一秒都不浪费。Logan看他早就已经把上一位对象——也就是不久前哭着跑出去那个男孩子——抛在了脑后,假如有“前男友地狱”这种地方的话,Charles的一定拥堵不堪。
“那个金发帅哥如何?”Charles兴致勃勃地指给Logan看。
“啧,胸大无脑。”
“那个黑头发的高个子呢?”
“太阴沉了吧。”
Charles哪会没看出Logan根本是在敷衍他,仍然让不耐烦的调酒师逐一点评酒吧里的男人,这恰好是他的恶趣好之一。
“那个穿黑色毛领毛衣的男人呢?他像是新来的,我以前从没见过他。”
Logan定睛瞧了一会儿,“那是个直男。”
“不可能,”Charles断然否决,“我的直觉从不会有错。”
“凡事总有第一次。更何况,他带了女伴。”
“一定是普通朋友。”
Logan不耐烦道,“那你去勾搭啊。”
“我正要去。”Charles又喝了半杯酒,用手指向后理了理自己的深褐色卷发,见目标桌的女士起身去洗手间了,他朝Logan眨了眨眼,“机不可失”,便朝那边走过去。
“晚上好。”Charles的上半身斜倚在桌面上,他很清楚哪个角度能让自己的轮廓线条看起来更动人,“我和我的朋友正在打赌你是不是新来的教授,我猜是。”
靠近了看Charles才发现这位英俊的陌生人有着周正的眉骨和禁欲感十足的薄唇,比他在远处看到的更性感火辣。
“你们的赌注是什么?”
Charles暗叹一声,这发音简直不要更迷人。
“是……他珍藏的白兰地。”Charles露出一个略带羞涩的笑容,像是羞于启齿似的,天知道他早就是红尘老手——但这招几乎百试百灵。带着些许纯真的性感诱惑,是他的拿手好戏。没有几个男人能拒绝。
通常他这么说了之后,可预料的答案有以下几种——
“你已经到了合法喝酒的年龄了吗?”——那么离诱惑成功就八九不离十了。
“不,但如果你让我分享那瓶白兰地的话,我可以是。”——说明对方也是花丛老手,接下来就一切尽在不言中。
然而陌生人礼貌地摇头,“不,我不是。”
Charles反而绽开笑容,他有一百种有趣的回答可以把话题延续下去,不料陌生人说道,“我是陪我的女朋友来的,她是牛津的访问学者。”
他看向Charles身后,“Alisa,这位是……”
Charles转过身,连忙道:“Charles Xavier,就职于牛津大学生物系。”
那名叫Alisa的女士十分热情,“幸会幸运,”她转向自己的男伴,“我就说来大学旁边的酒吧坐坐会有惊喜。你是怎么认识这位迷人的男士的?”
Charles生怕这个耿直的有点过分的男人把那个一听就知道是搭���借口的愚蠢赌注说出去,连忙把话题岔开,假装热情地问起两人在牛津的行程。
“需要帮忙的话尽管来找我好了。”
“Charles你真是太棒了,我来之前听说英国人不那么容易相处,要是未来同事都像你一样就好了。”
Charles俏皮地眨了眨眼:“假如有人心情不好的话,那一定是天气的错。”
好不容易找了个理由结束了攀谈,Charles回到吧台,尽量不去看Logan那一脸‘我就说吧’的得意表情。
“他叫Erik Lensherr,是陪他女朋友来的。他们只会在这里待两个月。”
Logan早就把全程看在眼里,戏谑道:“你是冲着那个男人去的,却和他的女伴聊了半小时。难道你刚刚决定改变性取向?”
Charles没好气地说,“闭嘴。”
“我就说他是个直男。”Logan乐不可支,“Charles Xavier也有今天。”
“不,我不相信。”Charles痛苦地把脸埋在臂弯里,又忍不出抬起头偷偷看向那桌。Erik Lensherr无疑是一名理想男伴,外形高大英俊不说,重点是他的谈吐既有内涵和修养,又有不过分卖弄的理性和克制。而他旁边那个女人,Charles忍不住用挑剔的眼光去评判,手袋和鞋子搭错了,裙子的花纹过于艳俗。头发太干枯,小腿线条不够好看,笑的时候露出太多牙床……
他呜咽一声,把脸重新埋进手臂里。
“夜还长,再找过一个就是了。”
“不,”Charles恹恹地站起来,“今晚不会遇到比他更好的。我要回去了。”
第二天下课后他又跑去孤狼酒吧,时间还早,没到正式开门营业的时候。但他老远就看到Logan正在和一个穿格子衬衫的小男生讲话,见到他走近,男孩连个招呼都没打就跑了。
Charles不可思议地望着男孩离开的背影。“Scott这是怎么了?”
Logan的心情看起来也没有很好。“我让他不要再来找我。”
“真是无情。”
“我才不像你那么没有节操。”Logan白了他一眼。“今天怎么来这么早?”
Charles长叹了一口气,有气无力地趴在吧台上。
“早知道应该问他要电话的。”
“谁?”
“Erik Lensherr,昨晚那个男人。”Charles无比懊悔。
“我以为你早就已经连他的族谱都问清楚了。”
“并没有,”Charles正色道,“我只是尽了地主之谊,把我办公室的电话号码给了他们,让他们可以在需要的时候找我帮忙。”
“重点是他,不是他们吧。”Logan毫不留情地戳破了最后一层遮羞布。“你打算撬墙角?我以为不碰有妇之夫是你最后的节操底线。”
“不,有妇之夫对我来说就像要彻夜排队购买的限量版唱片,买不买要看它值不值得我豪掷青春。”
“结果你不在有购买资格的VIP名单上。”
Charles唉声叹气,又喝了许多酒。Logan看他那种喝法不免肉疼,“喂,你去糟蹋别人好不好,别浪费我的好酒。”
Charles懒洋洋地说,“要有个金发美少年我就去糟蹋。”
正巧一群年轻人嘻嘻哈哈地走进来,Logan朝那边努努嘴,“喏,你的金发美少年来了。”
“教授。”果然有一个人朝这边走过来。
“唔,”Charles直起身,“是你啊。”
来人是他的得意门生,Alex Summers. Charles浪天浪地,唯一的原则就是不对自己的学生下手。但这并不妨碍他开开学生的玩笑——他把一条胳膊挂在Alex的肩膀上,偏偏学生比他这位没正形的老师还要高半个头,不得不微微俯下身来屈就。Charles却勾起他的下巴,一副纨绔子弟样:“你也勉强算是金发美少年了,要不就从了我吧?”
Alex最熟知他这位导师的劣根性,明白他不过是酒后闹着玩,便也笑道:“早就等你这句话。那我们还等什么?”
不是没有学生暗恋Charles、向他告白,但等他酒劲过了,躲的比谁都快。
你来我往正闹得开心,突然有个人走过来吧台对Logan说道,“一杯黑啤,谢谢。”
看清楚那人的脸后,Charles顿时酒吓醒了一半。他讪讪地放开Alex,却也没有勇气上前去打招呼。Erik却率先转过头来,“晚上好,Xavier教授。”
“晚上好。”
Alex不知发生了什么,但也察觉到不对劲。他乖觉地同Charles和Logan打了声招呼,就去和他的朋友们厮混了。
Charles面上热辣辣的,刚才一定全被Erik看到了。虽然他不在意被人看成是风流成性,可不知怎么,在这个严肃又性感的德国男人面前,他还是想维持那么一点并没有的个人形象。
他走也不舍得、留下来也尴尬,左右看了看,只见Erik是一个人来的,便厚着脸皮问道:“Alisa呢?没一起来吗?”
问完他就想抽自己耳光,晚上的表现太失常了吧!不符合他一贯的水准啊!明明在意的不是那个,可别被误会是自己对那个女人感兴趣。
Erik看起来倒是没想那么多,淡淡答道:“新同事给她开了个欢迎派对。”
“你没一起去吗?”
“让她多和未来的同事接触吧。再说,我也不太习惯那种热闹场合。”Erik呷了一口啤酒,Charles难以抑制地注意到他的手修长又骨感,很好看。
啊啊啊——!
Charles以往喜欢的都是身材火辣性格纯真的美少年,但他如今正为这个沉默冷峻的成熟男人心跳个不停。
“但是,”他喝了一口酒掩饰自己过于迫不及待的心情,“不是所有人都会愿意抽时间陪女友来参观访问。”
“过去我总是花太长时间在工作上。”Erik有些歉疚,而Charles则在不以为然之余,还有点小高兴。建立在内疚上的感情?必然不会长久。
他很巧妙地避免把刚才的话题继续谈下去,不想让不在场的第三人太多掺和进来。他看了看手表,假装惊讶道:“你不像是从下午六点开始就泡在酒吧里的人。”
Erik无奈道:“我对附近不太熟,逛了半天也没看到餐厅,干脆先来喝一杯。”
机会!Charles按捺住内心的狂喜,假装不经意道:“附近的餐厅嘛……我倒是可以推荐。”
“不用那么麻烦,告诉我附近的麦当劳在哪里就好了。”
Charles瞪大双眼:“那怎么行?你是对我们英国菜没有信心吗?!”
“当然不……”
“我知道附近有个地方,菜色相当不错。今天就让我充当东道主带你去见识一下真正的英国菜吧!”
他的热情让Erik无从拒绝,他无奈点头:“那就打扰了。”
他放下空酒杯站起来,Charles狡黠地冲着Logan眨了眨眼,Logan朝他竖起大拇指。
两人走到门外,Charles举起自己的公文包:“我家就在附近,不介意的话让我先回去把这东西放下?”
Erik没有异议。“当然。”
打开门的时候,Charles庆幸钟点工昨天才来收拾过,一天的工夫屋子还没有被自己搞得很乱。他把客人领了进来,“随便坐,冰箱里有喝的请自取,我很快就好。”
然后自己就一头钻进了卧室,把公文包一丢,打开了衣柜。
假如时间允许的话他很想冲个澡,但不好让客人在外面等太久。纠结了一会儿后Charles还是没换衣服,只把衬衫的扣子解开了两颗。别太刻意吧,显得自己太急色似的。
他洗了把脸,又撩了撩头发让它看起来更柔软蓬松,确保自己没有什么纰漏之后,Charles拉开门走了出来。
客人正对着书橱出神,走近一点儿Charles发现他在看的是自己珍藏的西洋棋。
“你会下西洋棋?”
“知道一点儿,谈不上会。”
“要是你愿意的话,欢迎来找我下棋,我好久没遇到对手了。学生们都嫌这玩意儿过时,他们宁可打一整天的电动游戏。”
Erik莞尔。
不知怎么,虽然才第二次见面,Charles无端端就是觉得这是一个不常展露笑容的男人。
“抱歉让你久等了。”Charles轻快地说道:“我们走吧。”
约会很顺利,假如这也能称之为是一个约会的话。
怎么说,菜色无可挑剔,餐厅气氛也很好,两人的共同话题出乎意料的多,但Charles明白有邪念的只有他一个而已。
于是在用餐完毕后,Erik说:“和你共进晚餐很愉快。”Charles也明白这就是等同于一句再见了。
他没有强求,潇洒地挥手告别。本来想再去孤狼酒吧转转,走了几步突然意兴阑珊起来,就打道回府了。
他打开客厅的落地灯,把封存已久的西洋棋取了出来,逐个摆好,就像有人在和他对弈一般。然后他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好酒,给自己倒上了一杯。
Charles晃着杯中酒,心想,这回是真的又恋爱了。
“你真是太太太太……可爱了。这个世界上不可能会有不喜欢你的人吧?!”
“当然会有了。”Charles为这天真的恭维不禁失笑,接着又感到一阵心酸。如果是过去,他铁定会以为这个问题的答案是否定的呢。
Logan眼看Charles已经打发掉了晚上第N个过来搭讪的人,独自埋头在哪里喝了好长时间的闷酒,不禁为老友担心起来。
“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就是懒得敷衍他们。劳驾再给我杯酒。”
Logan这回递了杯柠檬水过去。
“和那个德国佬进展如何?”
“没有进展。”Charles一言难尽地叹了口气。
“不是吧?都已经过去一个半月了,你还在玩你猜我猜的游戏?我怎么记得某人曾经夸下过海口,没有他三天搞不定的男人。”
“那不一样。”Charles摆摆手。
其实他没跟Logan说的是,不是他还在迂回,是他已经被干脆利落地拒绝了,现在不过是厚着脸皮还在缠着人家而已。
“你和Alisa相处的时间好像不多啊。”
是有一次Charles开玩笑地说起了这个。在Erik已经成了他的下午茶常客之后,两人固定每周三天或四天在Charles的公寓里喝点下酒,下一下棋。
“大概是报复我过去也常常这么对她。”
熟稔之后,Charles发现严肃的德国男人开起玩笑来绝不逊于其他民族,甚至在一本正经地说冷笑话是有种特别的反差萌。
“不过说实话,这样的相处反倒是让我松了一口气。可能我天生不太擅长和女性打交道吧。与其让我陪她去逛街什么的,我宁可躲在这里下棋。”
“就算是访问学者也不至于有这么满的行程。你看我,还不是整天跟你泡在一起。”
Erik看了他一眼,Charles顿时觉得面颊如火烧,仿佛被人看穿了一样。他掩饰地低下头佯装仔细看棋盘,却听到Erik说:“她有她的社交圈,我比较孤僻。”
“孤僻?才不,在我看来,你知道有点慢热而已。上次是谁跑到台上去非要抢过麦克风来献上一曲?”
Erik也想到了那次喝高之后的疯狂,笑了起来。
“和你在一起时总会有一些特别的举动,都不像我自己了。”
“那你是承认我有特殊魔力咯。”Charles骄傲地扬起下巴。
“当然。你是最特别的。”
Charles心中一动,也就接着玩笑的口吻道:“那你有没有考虑换个女朋友?或者男朋友?”
Erik笑笑,并不作答。
Charles也并不像往常一样转移话题,而是注视着他。Erik突然意识到这话恐怕不是百分百的玩笑。
“Alisa是个好姑娘,我没有理由伤害她。”
“当然。”Charles掩饰地喝了口酒,“我不过是说笑。”说完他自己先笑了,但Erik没有笑,于是Charles的笑容也留不住了。他们都知道这恐怕不是玩笑。
Charles的心笔直地往下坠落,他意识到自己搞砸了。
Erik站了起来。“我该走了。”
那之后他们的下午茶时间很自然地就消失了,Erik也很少再来酒吧,就算来的话也不是独自一人。
“好像我会吃了他似的。”Charles嘟囔道,但他还是满面笑容地走过去和两人打招呼。
“嗨,好久不见。”
“Charles!”Alisa还是那么热情,但Charles却觉得有点不敢正视她的眼睛。“一个人吗?来和我们一起吧!”
“不,我约了人,在那边。”Charles手一指,一个金发美少年笑吟吟地朝这边打招呼。
Charles不知道Erik看到他的男伴没有,但Erik没有露出半分不自在。他还是像过去一样,话不多,偶尔会附和Alisa几句,虽然她说的话在Charles听来大部分都是傻话。
随便找了个借口,Charles就急匆匆地走开了。他不知道Erik会怎么看他,一时兴起还是风流成性,他都不在乎,反正他再过十来天就要走了。
他此刻只是迫切想挽回自尊而已,对方虽然没有践踏,但也没有要。
“我失恋了。”
Charles趴在沙发上,无精打采,浑身酒气。
Raven嘲笑他,“我以为你会去非洲支教。”
“我喜欢英国的天气。”Charles不甘心道。他的手机提示音响了一下,他拿起手机。
才打开页面,手机突然被Raven抢去。
“你在看什么?”嘴上这么客气地问了一下,Raven已经毫不客气地翻看起了当前页面。
“你暗恋的就是这个人?Erik Lensherr……看起来很无聊嘛。发的都是��子的照片和设计图,还没加滤镜……” Charles反驳道:“他本来就是建筑设计师,那些都是他的作品。”
“睹物思人?Charles我不知道你竟然还有这么痴情的一面。”又翻了两页,实在是没有任何照片或内容能满足Raven那颗熊熊八卦的心,她把手机丢回给Charles.
“我也在唾弃自己。”Charles一边说着,一边迫不及待地点开Erik的Fackbook上最新发布的消息。
Erik是个很低调的人,在全民网络社交的时代,他这种低调显得尤为稀少。Charles偷偷关注了他的Facebook账户和Instagram,Erik很少更新,很久才发一条,大多是作品发布之类的官方消息,但Charles每条都能看上百遍。 他也觉得奇怪,以前从没试过对一个人这么长情。Raven说他是因为被拒绝了于是心有不甘,还介绍《飘》给他看。
Charles才不会把她的揶揄放在心上。从小一起长大,他对Raven的毒舌早就免疫了。
“我记得你有个前男友是外语系的,学的是希腊语?”他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唔,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你要把魔爪伸向我的前男友了?!”Raven故作惊恐状。
Charles没理会她后一句垃圾话,自顾自地盯着手机:“我要恶补一下希腊语。”
“干嘛?你要研究古希腊的文献吗。”
“不告诉你。”Charles收起手机,突然精神抖擞地从沙发上爬起来,扬长而去。
Raven还以为Charles只是说着玩的,没想到过了几天她真的在他书桌上看到一摞希腊语论文草稿。
“这么快就能写论文了?!你还是不是人!”
“我以前学过嘛,就是忘得差不多了,再复习一下。”
Raven差点忘了她最大的童年阴影就是有个学霸哥哥,精通十二国语言什么的根本不在话下。
“你学希腊语干嘛?打算去希腊泡帅哥?”Raven只是开玩笑,没想到Charles点点头,“对啊。”
Raven大为震惊,“你要去希腊?!骗人的吧?!”
“我申请了那边大学发布的一个课题,准备过去做一段时间的访问学者。”
“不是你突发奇想去希腊干嘛?!”
“去工作啊。”
Raven一看Charles的样子就知道他没说实话,露出狰狞神色:“快点如实交代!不然……嘿嘿嘿……”
她一边说着一边挠Charles痒痒,Charles从小到大最怕这一招,连忙求饶:“别!我说!”
Raven放开了他,然后Charles递过来他的手机。
Raven接过一看,诧异道:“这我不是看过了吗。”
“你仔细看。”
还是Erik Lensherr的社交主页,上面发布的最新一条消息是一个新合作的建立,而工作地点则是在希腊。
“你就为了这个?!”Raven不可置信地叫了起来。
“我有正当理由的。”Charles点开评论,“他在找翻译。”
“……没救了。”Raven抡起包准备走人。
“果然你也觉得我不该去吗?”Charles愁眉苦脸道。
Raven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你数数自己多少个学位,去给人当翻译?!不会太大材小用了吗!”
“当翻译只是顺便啦……我有申请项目的……”
“别找借口,你自己都不信。”
“反正也就是三个月,要是不成我以后也不再想了,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好吧,那你要怎么去跟他毛遂自荐当他的翻译?”
“这个嘛……还没想好……”
“我来帮你好了!”Raven不顾反对,点开了给Erik发送私信的页面。
【这么巧,你也去希腊?】
【嗯,有个新项目。】
【正好我要去希腊的大学访问几个月,地址是XXXX】
【呵呵,那很近。】
“这个男人简直是话题终结者嘛。”Raven瞪着手机屏幕。
Charles不以为意。“他就是这样的。”
“真不知道你喜欢他哪一点。”Raven抱怨道,正准备接着输入,没想到电话就响了起来。
“啊,他打电话来了!”Raven把电话交回给他,Charles深吸了一口气,不顾Raven的目光,走到卧室里才接了起来。
“嗨。”
“你好吗,Charles.”
再次听到Erik的声音让Charles有点目眩神迷。他定了定神,胸膛里回荡着一种微酸的惆怅。
“……我需要一个翻译,最好是英语、德语和希腊语都精通的……”
“眼前就有一个合适人选。”
“谁?你?”
“对啊,”Charles笑道,“我不合适吗?”
“不,那是毋庸置疑的。只是,你有空?”
“恐怕帮你翻译点资料占用不了我多少时间。”
Erik沉默了片刻,Charles知道他想要找个翻译不难,难的是找个能了解他的翻译。否则设计师的意图不能贯彻彻底的话,对最后成品的伤害可是很大的。
看来他的确挺看重这个新项目。
“我会付你薪酬的。”最后Erik终于松口了。
“当然,”Charles笑,“我会收的。”
手机突然亮起,是Raven打来的电话。
“我没打扰到你们吧?”
隔着老远就能听到Raven快活又八卦的声音。
Charles没好气地说道:“完全没有你想的那回事。”
“嘿嘿,在干嘛?希腊之旅如何?”
说起这个,Charles更加没精打采了。
“我今天还没出过酒店大门,就连行李箱都没来得及打开,一直在房间里翻译文献。”
“同一个房间?”
“不,我们各自在各自的房间。”
“都到同一个酒店开房了,为什么不把握机会?”Raven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Charles正色道,“假如没有告白的话就可以,既然已经挑明了,再借机独处就很是明摆着居心不良了。”
Raven毫不客气地嗤笑一声:“所以你大老远去给人打杂,连一点福利都没捞到?我认识的Charles可不是这个样子的。你不会是被附身了吧?*&%……&%邪灵退散!”
Charles被她气笑,挂了电话。
理由当然不是那么单纯啦,如果这么点小事也要介意的话,那真的不是Charles Xavier了。
其实Erik有提过,因为资料里有很多专业术语,面对面沟通起来是方便一些。但Charles拒绝了,义正言辞:“没问题的,我可以自己搞定”——完全是因为Erik认真工作的模样太性感了嘛!让他心猿意马,完全没办法专心工作。这样下去,任务完成不了,丢脸还是小事,要是害得Erik的项目出了问题,那他的罪过可就大了。
于是Charles带着那份资料和誓不回头的决心,目不斜视地回到自己房间,“砰”得一声关上房门,然后把脸埋在枕头里懊恼了半小时。
胡思乱想唉声叹气了一番,Charles打开了那一沓资料开始正经工作起来。Erik说的没错,专业术语、专有名词太多,他只能一个个去查,让翻译的进度变得很慢。
Erik大概是个工作狂。面对厚厚一沓必须在今天之内翻译完的资料,Charles不知道是该庆幸他信任自己的能力,还是该哀叹摊上了一个虐待狂老板。要知道Charles在大学里是以名士风范闻名的,他布置论文作业,从不定死线——“把你最优秀的作品交给我,无论何时,修改到你自己认为满意为止”,虽然这也让很多学生借机偷懒什么的,但要是不交作业就拿不到学分,下一学期就不能再修Xavier教授的课了!学生们权衡利弊之下都变得勤快起来,没有人是为了混学分来修Xavier教授的课,谁不是冲着能得到教授亲自、单独、面对面指导的机会啊!
因为Charles自己本身就是个懒散的人,他的博导曾经说过,要是Charles把那些浪荡的时间统统用来研究学术,他至少可以提前三年拿到学位。而如今,在工作狂Erik的迫害下,拖延癌晚期患者Charles竟然也哼哧哼哧地麻利了许多,这要是让他以前的导师看到了一定很欣慰。
总而言之,尽管没浪费什么时间——甚至牺牲了和Erik共处一室密切交流的大好机会——翻译的进度仍比Charles预想的要慢很多,他甚至连外出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只叫了个汉堡外卖随便充饥,然后又捋起袖子工作。就算是这样,等Charles在键盘上敲完最后一个字符,也已经是凌晨两三点了。
Charles伸了个懒腰,正想把翻译好的文稿发到Erik的邮箱,踌躇了一下设了个定时发送。怎么也不想显得自己这么逊,区区一份资料搞到大半夜。
等屏幕上出现发送成功的字样,Charles这才放心地打了个哈欠,胡乱洗了把脸,一头栽倒在床上,迷迷糊糊地想着Erik穿西装打领带的冷峻侧脸实在是性感到不行啊……坠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上八点Erik去健身房晨练回来收到邮件,以为Charles已经起床,想去叫他一起吃早餐,结果Charles还在呼呼大睡。等Charles醒过来看到留言,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之后懊恼极了。
Erik很忙。
除了去和客户开会协定方案、去实地测量和考察之外,其余时间他都待在酒店里构思或随手画一些草稿。Charles申请的大学有为访问学者提供宿舍,是很漂亮的墙壁刷成蓝色的小房子,阳台上种满藤蔓鲜花,一直垂下来。房子分上下两层,有客厅书房和卧室,一个人住绰绰有余。Charles有心邀请Erik来当室友,又不知如何开口才不显得冒昧。花言巧语·Charles竟然也有没招的时候。最后他还是用了笨办法——
“朋友从伦敦寄来的茶叶到了,要不要来舍下喝杯茶?”
Erik欣然赴约。
和Charles对比起来,Erik完全是个工科男,除了工作之外并无特别爱好,假如散步算一个的话。他的作息像机器人一样规律,每天按时起床,到健身房晨练、吃早餐、开始一天的工作。下午要午睡半个小时,晚饭后散步一个小时,晚上的时间用来阅读,最后按时就寝。
对Erik来说,除了工作之外没有什么事能让他记挂和烦恼,Charles甚至怀疑他早就忘了自己那个带着暗示的玩笑,纯粹把自己当做工作伙伴来相处,坦坦荡荡,毫无私人情绪。
Charles简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茶很好。
装在洁白的骨瓷杯里,沸水一冲就充盈着芳香。Charles满足地深吸了一口气。希腊的阳光太不羞涩,每天都明晃晃地挂在天上。初时觉得新鲜,久了就开始怀念阴沉沉雾蒙蒙的牛津。英国人讲究仪表,讲究茶点,讲究含蓄的美德,话总说三分,哪怕是讽刺也一样,就像永远暧昧不明的天气。地中海的民族太热情直率,总让人觉得有点过了头。
两杯茶下肚,Charles放开了许多,开始融入自己扮演的“在异国共处的好友”角色,随意寒暄起来。
“你觉得这屋子的室内设计怎么样?”
“有些构思相当精巧,很有当地特色。”
早在进门的时候Erik就已经把全屋到处打量了一遍,这是他的职业习惯了。
“校方把这么漂亮的小房子光给我一个人住,也挺浪费的。你要是愿意,也可以搬过来,反正客房空着也是空着。我们对起翻译稿来也比较方便。”
Charles半真半假地说。
Erik略一思忖,竟然爽快的答应了。“也好,我接下来正要去参观一些当地民居,看看有哪些特色元素可以融入这次的设计方案里面去。”
Charles心中大乐,明知道Erik和他想的根本不是一回事,也觉得十分开心。恋爱最棒的部分就是动心,比动心更棒的是对方竟然有积极回应。就算离目标还远,能进一步是一步……
他喜滋滋地想着,突然觉得手里的茶应该换成酒才好。
其实虽然住在一起,碰面的机会还是有限。Charles彻底改掉了夜里出去寻欢的习惯,每天一下课就回家,偶尔能碰到Erik一起散散步,聊一聊古希腊语的文法或是象形文字的演变。Charles知识面极其丰富,不论是什么话题都有一番高见,而Erik则是最惹人喜爱的那种观众——他听得很认真,学得也很快,还能以自己的思维方式提出新论点。总而言之思想的交锋让人十分愉快,但毕竟不多。更多时候Erik去往别处考察,或是在书桌旁埋头画稿,这种时候Charles就会静静去厨房做一杯茶或者咖啡放到他旁边。相处时日虽然不算长,两人已有一定的默契。
Charles以前没想过自己也是可以静得下心来守在屋子里的人。尽管已经拿到好几个学位,发表了不少专著文献,他仍然愿意去酒吧和陌生人跳舞,喝掉足足一桶啤酒,尽情狂欢至天明。Erik显然不是同道中人,他比Charles更像一个严谨古板、一丝不苟的学者,Charles想或许是德国人的民族性格也不一定,可他以前遇见的德国男人没有一个像Erik这么合他心意的。同样的固执放在不同人身上可以是优点,也可以是缺点。Charles知道自己看待Erik的滤镜越发厚重了。
Erik在专心工作的时候,Charles也没有闲着。他原本只是为了有个正大光明的借口才申请的课题研究,如今真的实打实地研究起来了。借了不少书籍来参考,还准备动笔写一篇研究文献——原本他只打算拿个调查报告充数的。
日子过的飞快。
Erik邀请Charles去参观他设计的雏形时,Charles才惊觉两个月已经过去了。Erik的节奏和别人不同,他一开始就有框架,逐渐增加细节,因此工程可以同步动工,而Erik也偏好在现场得到更多灵感,将设计逐步修改到至善至美。
Charles到现场才知道Erik这次设计的是一个体育馆,融合了古希腊建筑的风格和现代化科技元素,虽然还是���雏形,工地也乱糟糟脏兮兮的一片,Charles也已经能从中看出不少美学概念。
他不会承认这是因为他喜欢Erik.
但Erik的确是个才华横溢的设计师。
“整个项目周期大概需要耗时两年,我只介入前四分之一的世界。等到框架整个搭建起来,后续的工程只要按设计图走就行了,不需要我全程陪同。”
“我的访问期只有三个月,不过学校已经邀请我下学期开一门课。或许我会每半个月来上一次课。”
这样的安排已经让Charles觉得心满意足。
结果事情的后续发展并没有按计划进行。这个项目才做到一半,Erik就赶回柏林了。因为Alisa向他提出分手。
Charles没有跟着去。访问期满,他回了英国。
“为什么不跟去?!”
Charles就着瓶口喝香槟,满足地歪倒在沙发上。“还是这里舒服。就算天气总是阴恻恻的,我也爱牛津……”
恋爱专家Raven看到他这样一副不思进取的样子深感痛心。
“你懂不懂,这正是趁虚而入的好时候啊。这种时候你陪在他身边,他一定会超感动,说不定就……”
Charles笑笑,“正因为是这样,所以才不去。”
Raven鄙视道,“‘很怂所以追不到心上人的单相思先生’,什么时候可以把你的自尊心收一收?”
Charles断然道:“我才不要心上人因为感激跟我在一起。再说这种特殊时期遇到的伴侣,也就是个填缝的,时过境迁就散了。”
虽然在Raven面前死鸭子嘴硬,但Charles也知道Erik这段时间一定很煎熬。他想飞到柏林去,出现在Erik面前,把他的头抱在怀里安慰他说一切会好起来;想和Erik在昏暗的酒吧里喝到天昏地暗,大着舌头说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更想和他在床上疯狂做爱疗伤……
但Charles克制住了。
他甚至连电话都没有打,只是给Erik发了一个邮件,就像他们之前往来的那种简洁明了、直入主题的工作邮件一样。绝口不提Erik分手的事情,只分享有趣的事情给他,譬如邻居家的狗特别讨厌散步,每次出门都耍赖躺在地上不肯走;隔壁的讲师第十次炸了实验室,因为他想培育一朵特别的蓝色玫瑰送给女朋友;不知道哪个学生送了一套印度的据说具有某种特殊功效的神油给他,说是因为他太久没去酒吧猎艳大家都以为他得了某种功能性障碍的疾病……
都是吵吵闹闹的生活琐事。
欢乐或痛苦,大喜或大悲,归根到底全都来自于细枝末节,人类的情感能力说到底是很神奇的。
Erik会对这些事情感兴趣吗?会感受到他遮遮掩掩的爱意和慰藉吗?Charles也不知道。他只觉得自己像在悬崖峭壁上一步步挪动,拼命想做点什么又必须小心翼翼、不动声色。因为他害怕假如自己太直接、逼近地太急切,Erik或许会有两种反应。要么直接拒绝,从此他就彻彻底底地失去了Erik,就连当朋友的幌子也不复存在;要么他成功趁虚而入,而等到了Erik清醒之后再后悔万分。要是真的能趁虚而入也好,Charles是不介意及时行乐的。但以他对那个古板的德国男人的了解,多半只会避他如蛇蝎,从此再也不联系。
那么他就连打开Erik心防的最后一个笨办法都失去了。
但Erik回了邮件。不管是不是礼节性的答复,他回了。简短而有礼貌。这并不妨碍让Charles一整天心情雀跃,笑容过于灿烂,怎么都没办法从脸上摘掉。
他仿佛受了某种鼓舞,日复一日地给Erik写信。Raven知道了嘲笑他说,写信求爱的人类早就绝种了,但Charles不为所动。他是有点老派、有点忐忑,因为他喜欢的对象身上有一具厚重的壳,他宁可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引诱蜗牛离开它的壳。
或许这不过是借口,他就是因为害怕被拒绝而缺乏一点勇往直前的勇气。
或许缺乏勇气的人只有他。
当秋天第一批黄叶落地的时候,Erik来了。
从曲折的校园小径穿行过来,Charles一眼就看到Erik站在一颗高大的栎树下,穿着黑色高领毛衣与灰白细格纹外套,面色苍白。他比上次见面的时候消瘦了一些,看起来更加清矍冷峻。脸上的胡须剃得干干净净,像具吝于流露情绪的雕像,只在老友带着快活的神情走近时嘴角才流露出一丝笑意。
“好久不见,Erik,你最近好吗?”
两人肩并肩朝校外走去,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近况。路上不时有学生同Charles打召唤,他同样积极又快活地回应——太快活了一些,他的喜悦已经掩饰不住,全部流淌出来,在秋天懒洋洋的夕阳下全然袒露在这个男人面前了。
照例是不知名的私房菜晚餐。
在侍应生端上第三杯鸡尾酒时,Erik终于开口说道:“最难熬的时间过去了,谢谢你。”
Charles有点意外,“我还以为至少要再多喝几杯才到推心置腹环节呢。”
Erik很清醒,也很冷静,这可不在他的意料之内。但他怎么会以为自己已经完全看透了面前这个男人呢。他毕竟不能读他的心。
“我是说真的,Charles. 有段时间我整个人一团糟。谢谢你一直以来……”他停顿了一下,大概是在想措辞,但没再接下去,于是Charles就很自然地笑道:“噢那没什么。我其实并没有做什么。”
他不想看到Erik一副重伤难愈的样子,有过去的男人的深沉和忧郁特别吸引人,但那也是柄双刃剑。沉重的故事无法承受的话就会变成枷锁。郑重其事的感谢当然没有必要,要是他的刻意逢迎、小心屈就被看出来了,岂不是太可悲。要是对方除了感谢之外再也无以为报呢?
Charles不想细想下去,于是很快提起了别的轻松话题,就像一个真正的老友一样:“接下来打算做什么?希腊的项目还继续吗?考虑去哪里发展?”
“还没想好,”Erik的手指无意识地沿着酒杯杯缘摩挲,Charles分心留意到他的手指骨节分明,“希腊的工程已经移交给另外的设计师了,听说他们打算全盘推翻重做。”
“唔。”
只有Charles知道他在那个项目前期费了多少心血,就连他自己都突击学会了希腊语里不少建筑学术语,如今说放弃就放弃,恐怕Erik不太好受。
但他也只能说——“休息一段时间也好。”
“嗯,只能尽快调整状态。”
他知道Erik想用工作来麻痹自己,因为情绪低潮时期不受打扰的无止境的负面情绪十分折磨人,工作反而能帮助转移注意力。但Erik是个对自己要求十分严格的人,不愿将状态不佳时做出的作品交给客户。
“本来计划年底之前把一套房子竣工,现在也先搁下了。”
“嗯?客户着急要吗?”
“也不是。是我自己的房产,一年前置下的。”Erik的右手支在桌面上撑着头,看着桌面上模糊的烛光出神。
“设计方案做了十几套都没定下来,一直在推翻重做。原本……是打算给她一个惊喜,然后向她求婚的,现在……”
Erik的话音越来越低,甚至于开始哽咽起来。他停顿了一下试图让自己恢复平静,但却并不十分奏效:“现在突然不知道该做什么好。”
Charles震惊地看到他落泪了。
他原以为自己的心脏足够坚强,可以应付这种场景,但现实远比想象的杀伤力要大得多。他的心脏仿佛被一只巨手捏在手心里揉捏,又闷又痛,几乎透不过气来。
他可以感同身受,却又无能为力。
Charles一时冲动想,管不了那么多,填缝就填缝吧。
他突然说道:“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喜欢你?”
Erik抬起头,惊讶地看着他。Charles没有忘记捕捉他脸上一闪而逝的犹豫和挣扎。
Erik没有回答,Charles也不指望他回答。这种时候要是能正常地通过理智来判断和回答,那也不会令人如此纠结和难受了。
他换了一副轻松语气:“你不是要休假?这附近就不错,现在的季节有一年中最好的景色可以看。”
真有出息啊。他暗自唾弃自己。
但Erik泛红的眼眶真的很迷人。
那具像有钢铁意志一样的身躯,突然出现一丝脆弱时,他不由自主地受到吸引,说出了心中一直想说的话。
“好。”
Erik在牛津待了一周。
Charles特意请了假陪他到处玩,大多数时候他们只是坐在校园的草地上,一起看红叶和落日,泛泛而谈,秋天的肃杀萧瑟也因为彼此的陪伴而染上一丝温情脉脉。
他们的聊天内容与其说是恋爱谈情,更像是多年默契老友在谈天说地。两人的性格其实相去甚远,但不同的观念却摩擦出更多火花。
最后Erik决定回柏林去处理掉那套房子,然后重新振作起来。
临走前他握了一下Charles的手,是对那个问题的回应。
“和你相处的时光总是愉快又短暂。”
Charles微笑道:“我也是。”
“我会再来。很快。我保证。”
Charles的笑容更大了:“幸好柏林不算太远。”
最后以一个拥抱作为结尾。Erik手心干燥、怀抱温暖,被拥入怀中的那一刻Charles感觉自己像是一直以来的夙愿终于得偿。
他不知道这样是不是就算交往了,但能明显觉得Erik和以前不一样了。像是开启了一种全新的模式——Erik向他彻底打开了心扉。
两人的工作和生活没有交集,又是在异地,可以谈论的话题并不多,但每天还是会抽时间和对方分享自己的生活。Charles知道他不能要求Erik来牛津,而他自己也不能追到柏林去,那既不现实,太热烈的情感或许还会让Erik会觉得喘不过气。
渐渐地Erik会有情感上的索求。他从受伤状态慢慢在好转。
这是好事。
于是有时候因为Erik的一句“想尽快见到你”,Charles就不远千里争分夺秒地飞去见他。
这很疯狂,但正是热恋举动。
“Xavier教授!”
走廊上响起急促的脚步声,Charles转过身,见到Hank McCoy正大步朝他走来。
“嘿,Hank,好久不见了。有什么事吗?”
Hank看起来有点羞涩,但他一向就是很腼腆的样子,假如不是过于内向的性格和那架厚重的眼镜藏起了他的美色,Hank绝对是本校数一数二的美男子。
最美的那个当然是Charles Xavier.
“是这样的……”Hank比平常更加吞吞吐吐,“我……Raven……我们想问你什么时候有空和我们共进晚餐?”
“你——们?”Charles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这个跟陌生人讲超过三句话就会脸红的家伙,竟然泡到了他那无法无天、狂拽酷炫的妹妹?!
“是什么时候的事?”
“呃,其实,有一阵子了……我们一直想找机会告诉你,但是……”
突然Charles的手机响了起来,Hank立刻噤了声。Charles看了屏幕一眼,就接起了电话。“喂……”
Raven爽朗的声音像倒豆子一般更快地从听筒里传出来:“你见到Hank了?” Charles看了一眼明显有些局促的Hank,不客气地说道:“他就在我旁边。”
“好极了,你别为难他,冲我来。”
“等等,Raven,你们交往多久了?为什么我现在才知道?”
“那要问你自己,多久没关心过你的空巢妹妹了。”
Raven这么一说,Charles顿时像个泄了气的皮球。“我刚下课。Hank说你们想和我共进晚餐。今晚如何?”
“没问题,老地方见。”
Charles挂断电话,看到Hank还像个犯错的学生一样站着,心情复杂道:“走吧。”
“——啊?好的。”
凭心而论Hank是个很优秀的同事,话说的少活干得多的那种,Charles一度挺欣赏他。但评价同事是一套标准,评价妹妹的男朋友又是另外一套标准。一路上Charles都高深莫测地没怎么开口,Hank也就怯生生地不太敢搭话。
老地方其实就是Raven打工的餐厅。他们到的时候,Raven已经在那儿了。她显然精心打扮过,蜜色的皮肤闪闪发光,看到两人同时出现,立刻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Charles张开双臂,却发现Raven投进了Hank的怀里。
他顿时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以前得到这种待遇的可都是他。想到这里,他看向Hank的目光又平添了一丝愤恨,然而小两口光顾着甜蜜温存——天知道他们不过几个小时前才分开——然后把目光投向被遗忘的Charles.
Charles耸耸肩,表示自己根本不计较这些。
Raven娴熟地点了餐,然后给Charles倒上酒。
“好了,别老瞪着Hank。”然后她又转向Hank,“Charles就是这个样子,看起来凶其实根本不用怕他。”
Charles不满道,“喂,就算你结婚了我也还是你哥哥,这么快就在外人面前拆我的台。”
“Hank又不是外人。”
实在是太放肆了。
Charles皱眉道:“你到底是什么时候跟这小子好上的?”
Raven不客气地回嘴:“在你每周末忙着打飞的去柏林谈恋爱,完全不管亲妹妹死活的时候。”
Raven这话一出,Charles顿时哑口无言。他确实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疲于两地奔波,不曾好好关心过Raven的感情生活了。
虽然明知自己理亏,但一下子下不来台,Charles嘟囔道:“也不见你主动跟我说起。”
“你还好意思说我。都跟那个叫Erik的家伙交往大半年了,也不见你带他来一起见个面。”
“Erik他很忙的。���说了,他人在柏林,见面哪那么容易。”
“所以你才总是送上门去?”
“Raven——!”
眼看两兄妹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起来,Hank连忙出来当和事佬:“好了好了。”他轻轻拍了拍Raven的手,原本像只发怒的小狮子的Raven立刻偃旗息鼓。
“不要在意,我和Charles每次都这样,说话超过三句就会吵起来。说不定我们还没在娘胎里就不对盘了。”
Charles还没来得及回嘴,却听到Hank说:“可你们还是很关心对方啊。别耍脾气,好好聊天嘛。”
Raven乖巧道:“好——”
Charles顿时没了脾气。他费了几十年的工夫都没能做到的事,竟然让Hank轻而易举地搞定了。他简直想怀疑自己的眼睛,面前这个女孩还是他那个打遍整条街无敌手、把所有男孩子都揍得哭爹喊娘的Raven吗?!
食物端上来了。
大家不再执着于口舌战,用餐气氛竟然也变得有点其乐融融起来。
抛开偏见,真要为Raven挑选一个男朋友的话,Hank其实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至少Charles更乐于看到Raven和斯文的大学讲师待在一块儿,而不是酒吧里那些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的小混混。他以前老担心Raven会学坏,现在总算是能把悬着的一颗心放下来了。Charles冷眼旁观,只见Hank虽然说话声音不高,又慢条斯理的,但他的话Raven居然能听进去,比自己提着她的耳朵吼叫管用的多了。
“你们到底是怎么认识对方的?”Charles好奇道。“算了我不想听——”
已经晚了。
Raven兴致勃勃地说道:“有天Hank拿材料来给你,正好是我开的门。”
原来自己还是牵线红娘。
“教授,我从来不知道你有个这么可爱的妹妹。”
Raven闻言,转过头对Hank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小两口旁若无人调情,眼里已经没有他这个电灯泡了。
看到他们这样,Charles不是不羡慕的。
尽管他和Erik都尽量抽时间见面,可毕竟还有工作要做,又有许多生活琐事要处理。就算已经牺牲了不少其他社交——像Charles已经有好久没去过孤狼酒吧了,要去也是匆匆喝一杯就走——两人大概也要一个月才能见一次面,而这已经是极限了。
其实两地跑并不轻松,更何况等最初的情感需要和依赖感过了之后,理智和逻辑会立刻重归彼此大脑,更多现实的顾虑就会出现。
Charles很担心Erik有天会突然跟他说‘谢谢你一直以来的陪伴,我已经痊愈了,不再需要了’这一类的话,所以他也不止一次对Erik说过,只要你一觉得这样的感情不是你想要的,请你立刻告诉我,我们马上停止。
他每次这样问的时候,得到的都是肯定答复。
Erik总是说,我觉得现在这样很好。
现在这样,是介于好友与恋人之间,能亲密无间,彼此又有独立空间。
Charles希望让双方都觉得舒服,没有一丝勉强。
他当然也希望每天早上能一起醒来,能在同一个城市的天空下呼吸同一片空气,任何时候想见到对方,都可以马上出现在眼前。
但他也会说服自己现在这样也不是不好。
只是偶尔才会觉得付出太多,收获太少,偶尔觉得情感需要不能完全被满足,会感觉寂寞和孤独。
尤其是现在。对面这对小情侣正毫无顾忌散发着恋爱的酸臭味,而他不由自主地开始想念远在天边的Erik.
他借口去洗手间,然后拨了个电话给Erik。
“嘿。在干嘛?”
“加班改方案。你呢?”
“和Raven还有她的新男友吃饭呢。”Charles看了看表,“又忙到这么晚?”
“嗯,只剩下一点收尾工作了,我打算今天一口气做完。”
“加油。那你先忙。晚安。”
“晚安。”
Charles放下电话。
然后他走出来看到那对小情侣在肆无忌惮地接吻了。他叹了口气,走到门口去想抽烟,一摸口袋才记起来已经戒了。
分隔两地的异国恋让他最不担心的是对方的忠诚,Erik几乎把所有精力都扑在工作上,几乎没有多余的娱乐和社交。何况他们的关系多么松散而开放,就算分手也不过是一个电话的事。
他在门口待了一会儿进去,看到Raven起身去洗手间补妆了。他在Hank对面坐了下来。Hank还有些拘谨,但已经没有一开始那么紧张了。
“教授……”
“对她好点。”
Hank郑重点头,“我一定会的。”
周五的晚上Charles窝在沙发里,刚打开一罐啤酒,Raven的视频通话邀请就拨了过来。
“在哪呢?”
Charles拿起手机摄像头对着周围晃了晃,“在家。”
“我们打算去听交响乐,一起吗?”
Raven盛装打扮,还给Charles看她臂弯里挽着的Hank.
“不了,你们年轻人去玩就好。”
Raven大笑:“半年前我简直不敢相信我哥会在周五的晚上在家宅着。”
Charles微笑道:“半年前我也不相信你会和一个大学讲师交往,还去打算去听交响乐演奏。”
“Hank喜欢,我陪他去听听也无妨。但是像你这样谈恋爱还有什么趣味?”
“我乐在其中。”
“受虐狂。”Raven朝着摄像头飞吻,Charles笑笑:“玩的开心。”然后视频就挂断了。
其实如果要出去玩的话,也不是不行。这个点孤狼酒吧一定挤满了人。
但是Charles看了看时间,打开了电视。
他的时间掐的很准,一分多的广告播完之后,节目开始了。
Charles拿起啤酒喝了一口。
主持人:“今天我们有幸请到的是著名建筑师——Erik Lensherr先生!”
现场响起一片掌声。
屏幕上Erik微笑向镜头致意。
主持人:“Lensherr先生此前已经有很多优秀的作品,但这次的获奖作品堪称杰作。让我们先通过视频领略一下它的风采。”
Charles在沙发上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主持人的问题很多,其中不乏犀利的提问,但Erik应对的很好,谈起作品时更是侃侃而谈,出口成章。
光从电视上看到他,Charles都要被迷住了。
最后主持人问到Erik的感情问题。这问题很可能是她临时起意加的,因为Erik明显有点惊讶。
“你从来没有对媒体透露过类似的私人问题,我很好奇,作为一名才华横溢、前路无量的设计师,你能不能让电视机和网络前的观众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
主持人问得很幽默。
出人意料的是,Erik没有回避这个问题,而是落落大方地说道:“我有固定交往的对象。”
主持人做夸张表情。“真想知道那位幸运儿是谁。”
“不,幸运的是我才对。他为我付出很多。拥有他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情。”
现场一片粉丝的尖叫。
Charles不知不觉看得满脸泪。
主持人还在羡慕地说你们感情真好,Erik已经转了话题。
Charles知道对Erik来说这已经是太多。或许他永远没办法有纯粹的爱,没办法把Erik对他的感情中把感激剥离出去,但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Erik Lensherr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的时候,看到他的公关兼助理Emma Frost正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他。他很熟悉这种表情。每当Emma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那就意味着有人要倒霉而她要得逞了。谢天谢地,他是她的老板而不是对手。
但此时目光的对象是他。
“怎么了?”
“大家都在看你的节目访谈。”
顺着Emma的目光,他看到大办公室墙上的投影,正是半个月前他参与录制的一个节目。
“原来是今晚播出。”看着Emma的表情,Erik忍不住问了一句。“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不,你发挥的很好。比稿子更好。我毫不怀疑工作室的名气会和这个项目一起水涨船高,而你个人也将成为业内炙手可热的一流设计师。”
“那你为什么……” “说真的Lensherr,你有没有考虑稍微把生活重心从工作转移到别的方面?比如,感情生活?”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是个工作狂而大家都快受不了了。现在你终于承认恋情,大家都希望你快点去跟美艳的小教授卿卿我我,不要总是拖着所有人陪你没日没夜地加班。”
Erik哭笑不得。“最近确实大家都辛苦了,晚上早点回去吧。奖金我会让财务另行发放,附赠三天带薪休假。”
“才三天?老娘要去加勒比海好好休息半个月。”Emma说着,已经拎起了她的包。“友情提醒,我要是你的话,就给小教授打个电话。”
“没准他根本没看节目。”
话是这么说,Erik还是拨通了国际长途。
电话没响几声就被接起来了。是Charles周正的英腔:“Erik?”
“是我。在干嘛?”
“在看你的访谈。”
“镜头前的我是不是很傻。”
非常帅。心里这样想,Charles嘴上还是附和,“对,傻极了。尤其那黑色高领毛衣,看起来特别傻。”
“希望大家关注的是我的作品,而不是我的毛衣。你除外。”
“我两样都关注。”Charles温柔说道。
口水话聊了一个多小时,然后双方意犹未尽地挂了电话。相比起煲电话粥,Charles更希望的是能在男友加班到深夜的时候带着热腾腾的夜宵去探班,或者两人一起喝喝小酒,跳跳贴面舞,再做点爱做的事情。
远水止不了近渴。
这才周五晚上。Charles想买机票,但又忍住了。
他刚决定要给自己留一点时间和空间。
正想着,Erik的信息发了过来。
【我以为你会来柏林。】
这算什么,心思差点就被猜到了。Charles可不想让这男人觉得自己已经被他吃得死死的,他很快回了信息——
【这周末有个学术研讨会。】
【好的。下次见。】
Erik马上就接受了他的借口。并且毫无异议。
说不清是为什么,Charles总觉得有点失落。要是Erik会——哪怕一次——抛下工作不顾一切地来见他,或是命令自己不顾一切地出现在他面前就好了。就算是刚刚,要是Erik多坚持一下,再请求一次,或许自己就立刻买好了飞往柏林的机票。
他曾经爱Erik这种毫不拖泥带水的利落。
【下次见。】
Charles长长叹了一口气,丢开手机,躺倒在沙发上。
自怨自艾了片刻并且被孤独寂寞所包围,他突然又有点后悔,想见就去见好了,为什么要有这种莫名其妙的坚持。
就算再喝一瓶香槟也不能借酒消愁。
手机震了一下。
Charles的手指比他的心动的更快,他拿起手机。
现代社交工具让他失望了,并不是来自Erik的信息,而是一封邮件提醒。
Charles点开邮件,那是一封来自希腊大学的公事邮件。Charles匆匆略过前半部分大段的公式化恭维,直接跳到最后——
“诚挚地邀请Charles Xavier教授返校参加学术研讨会,进行更深一步的交流。”
原来是他上次的项目反响不错,大学邀请他回去再开个讲座。
Charles看了一眼日期,正好是一周后,他很快就回了邮件表示非常愿意再次前去交流访问。
正好给自己找点事做。况且那算是他和Erik定情的地方,他也确实想再故地重游一番。
既然答应了对方,接下来的几天就在准备材料和讲稿中度过,时间倒是挥霍地很快。除了恋爱之外人生还有很多事情可消磨,Charles想要是自己孤独终老的话,没准能拿很多个诺贝尔奖也不一定。他把写好的论文整理成册,准备带去作为交换资料,然后再次愉快地拒绝了Erik下一个周末约会的建议。
“另一个学术研讨会。”他说。并且有一种幼稚的、报复的小快感。
希腊比想象中凉快,大概是入了深秋的关系,至少Charles记忆里没完没了的日晒已经不再了。学术研讨会进行地很愉快,Charles一点都不意外,他在这里也同样大受欢迎。三天的行程排得很松散,Charles可以悠闲地把之前去过的地方逛个遍。他走到Erik之前带他去过的一个建筑展厅,这里算得上是他和Erik屈指可数的同游之地。
【你一定想不到我现在在哪儿】
他得意地给Erik发了简讯。
“您是……Xavier先生?!”
身后响起一个有点儿犹豫的声音。Charles愕然转过头,看到一名褐色头发、穿着深色套装的女郎正在对他说话:“真的是您!”
“您是……” “您一定对我没什么印象,事实上我们仅有过一面之缘。”
“您恐怕是认错人了吧。”Charles笑道。他确信自己一点儿也不认识这个人。
“一年前!您来过这儿,对吗?和鼎鼎大名的Erik Lensherr先生。我记人的本领不算高明,但一般人也忘不了您那双蓝眼睛。”女郎似乎有点羞赧,但天性里的热情很快���占了上风,“您可以叫我Moira,我是这儿的策展人。”
“很高兴认识你。”Charles伸出手去。
“��和Erik Lensherr先生是合作伙伴吗?我看过您和他一起工作。”
“哦是的……也可以说不是,我其实并不是这一行的。”
“那您知道Erik Lensherr先生为什么中途放弃了这里的项目,离开了希腊吗?”
“因为一些……私事。”Charles含糊其辞,Sara立刻恍然大悟道:“如有冒犯的话,请您原谅。我是Lensherr先生的粉丝,收藏了很多他的作品的照片和资料,我只是对他未能完成这个作品表示非常遗憾。”
“不,我很乐意和你谈论他。”
Sara兴致勃勃道:“那您一定也关注过他的最新作品,就是刚刚获得普利兹克大奖的<left>.”
事实上Charles对Erik的作品一窍不通,正如Erik对他的论文也一无所知一样。不过他还是很乐于看到Erik的粉丝如此热情。“正如我刚才所说的,我对建筑设计一窍不通,根本是个门外汉。但或许你能替我讲解一二。”
“当然!乐意之至!我这里有一些资料,虽然不是实地拍摄的一手资料,但也足以清晰地把这个作品的伟大之处展现出来了……”她打开投影仪,墙上立刻出现了照片,“据说这是Lensherr先生为了纪念失去的挚爱而创作的作品。果然痛苦是永恒不变的灵感来源!您请看,这些精妙的构思、精彩的设计,无一不透露着设计师去逝去爱人深深的哀思……”
“……确实如此。”Charles违心道。
她还不愿意放过他,“您瞧这个角度,灰蓝色的纱帘后面放着一条玫瑰色的长椅,像不像女主人还坐在上面,而他永远凝视着她的背影?”
Charles看了一会儿,觉得没什么可反驳的,便干脆利落地说:“像。”
“那您一定也认同这是Lensherr先生迄今为止最出色的作品了!真可惜他在最新的访谈里公布了新恋情,希望他的创作才华不要受到影响才好。”
Charles忍不住道:“你们宁可他忍受巨大痛苦而产出伟大的作品,也不愿意他享受庸常的幸福?”
他稍显愤怒的样子终于让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疯狂迷妹冷静下来,Sara有些不安地说:“也并非如此……只是希望他能不断有好的作品出来。”
“或许幸福和安稳也能给人灵感。”Charles不甘心道。
“或许吧……但不可否认的是<left>是他迄今为止最棒的设计。你能一眼看出他在上面倾注的心力和感情。”
Charles不懂设计,没错,但他也知道Erik那段时间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Sara走后,他独自留在原地对着墙上的照片发愣,他看不出什么门道来,就是突然觉得绝望又压抑,遏制不住的伤心。
这大概就是Erik那段时间的心境。
他怔怔地发呆,直到工作人员前来提醒他已经到了闭馆时间,才失魂落魄地走了出去。
手机上还有Erik陆续发来的信息:
【抱歉,正在开会,晚点聊。】
【刚开完,供应商太难缠了。】
【才看到你的信息。】
【忘记告诉你我出差去了印度。你不会飞去柏林了吧?】
【可能要在这里派驻几个月。你有没有空来度假?】
……
Charles看着信息一条条闪过。他的手指停在屏幕上,慢慢输入一条条回复。
【南亚?下次又会是哪,东非?】
【我也有自己的工作和生活,没法世界各地追着你的脚步跑。】
电话立刻响了起来。
Charles的手顿了一下,接起了电话。
“对不起,我不该对你提出这种过分的要求。”
Charles沉默。
“假如是因为飞行距离太长的话,我可以过来。”
从英国到南亚虽然远,但也就是十几个小时的飞行距离。
但Charles依旧维持缄默。他被脑海中无数个问题困扰,譬如你以前也是这样经常出差半年吗?你现在拼命工作,还是在疗伤吗?你们到底是为什么分手?我在你心中,到底有多少分量?但他没敢说出口。他怕一开口,就会被自己掩饰不住的妒意所淹没。
他听到电话那头的Erik叹了口气。
“Raven说你上个周末都待在家。”
“……睡过头。”
“根本没有什么学术研讨会对不对。”
“Raven那个臭丫头……”
“Charles.”
“嗯?”
“你是不是厌烦了。这种异地恋。”
Charles沉默。他最怕这个问题。“你呢?”
“我尊重你的想法。”
没有立场就是最大的立场,看起来随和,其实只是这件事并没有重要到可以被他放在心上。
“是的,”他听见自己故作轻快,“有点累了呢。”
“你在哪,要不要我来看你。”
“Erik,我们分手吧。”
Erik可能有点意外,沉默了好一阵子。Charles有点不想聊下去,没说一句就挂了电话。
过了一会儿Erik打过来,Charles没有接。手机铃声响了很久,Charles一动不动瞪着发光的屏幕,最后终于不响了。
希腊行程的后半部分几乎全在酒店房间里度过,Charles把讲稿完全写了出来,又把每个停顿和标点符号都仔细修改了一遍,确保自己不会因为走神而忘词。
最后一场讲座也同样收获了很多掌声。他朝台下鞠躬的时候,恍惚间仿佛看到了Erik的身影。他眨了眨眼,确定只是自己的幻觉。
主持人问他,“Xavier教授,是什么样的美妙契机促使您来到希腊呢?”
他的手指轻轻托着额头,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道:“希腊是个太美妙的国度。谁会不想来呢?”
但在讲座结束后,这位年轻又英俊的英国教授婉拒了宴会的邀请——“抱歉,我不太擅长社交。”
没有人会计较他的拒绝,尽管大家都对他充满好奇——毕竟他有一双那么美、清澈又哀伤的蓝眼睛。
Charles确定自己没有落下一件行李。
没错,跟Erik说了分手之后,他仍然有条不紊地准备讲稿、参加讲座、收拾行李、退房、搭计程车去机场,准备回英国。
正常人的人生是这样子的。分手也不是什么天塌下来的大事。
直到飞机起飞的时候,腾空而起的失重感让他整颗心提起来又落下去,然后像永远无法落到实处般飘飘荡荡起起落落。仿佛失去了全部依托,变得一无所有。如同一架小小的飞机在广阔天地间孤苦无依。
一种骤然袭来的惊惧击中了他。
他弯下腰开始呕吐——但只有胃液,Charles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有忘记,除了整整有三十个小时忘了吃饭。
空姐很担心地看着这名脸色十分糟糕且泪流不止的乘客——他非常难堪地解释说自己是因为晕机太厉害,不是别的。
回到英国让他觉得好受很多,与此同时又来了一通电话。
“你终于开机了。”
“是,飞机刚落地。”
“冷静一些了吗?”
“嗯。”
“愿意跟我谈谈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什么也没有发生。”
“那么,为什么要分手?”
不为什么。
“是因为异地吗?”
不,不是因为异地。Charles轻轻叹了口气。
“你到底喜欢我哪一点?我们几乎没有共同爱好、重要的时刻都不在对方身边一起度过、性格也迥异。”
“你的陪伴曾经给我莫大的支持。”
“我已经厌倦了扮演你的心灵倾听者的角色。真实的我可能根本不是你看到的那个样子,Erik。”
“真实的你是怎么样?”
“在遇见你之前我和不同的人约会,寻欢作乐直到天明。从来没有人拒绝我,除了你。这大概就是我会对你持之以恒地感兴趣的原因。我是个被惯坏的孩子,而你是一件属于别人的礼物,这种得不到让吸引力变得更强,让我忽视了我们可能并不适合。
——直到你在电视上说了那番话。游戏结束了,Erik. 这次我的耐心比以往久一点,但得到奖励的时候也并没有更满足。说到底,其实没什么意思。”
“我不明白。”
“还不够清晰吗?我要的只是一夜情的对象。我不需要一个远在天边不能操的男朋友。我不能和自己的手机谈恋爱。光听着声音打飞机不能满足我。”
“是因为我表达的方式不符合你的预期吗?还是因为我只顾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直以来忽视了你的需要?”
“是因为我已经厌倦你了。”
Erik沉默了很久。
“我尊重你的想法。”
然后Charles听到“嘟嘟嘟”的忙音。对方挂断了电话。
这很合理,他想。
这是必然结果。
从理智上分析,分手是最明智的选择。
趁现在大家都还不算泥足深陷,及时抽身止损,多好。为什么Erik就是要从逻辑上去深究?他只是单纯想吵一架而已。
为什么连这种时候,Erik都能这么冷静又理智。
其实画展遇到的那件事真的只能算是根导火索,他无论如何不至于吃醋到为了一个献给前任的设计就提出分手。
只是那件事提醒了他,原来Erik也有另外一面啊。
Charles觉得或许是自己太贪心,他也想要有热烈的感情,想迫切地被需要、被爱。
假如说是Erik的性格如此,可他分明见过Erik更深爱的样子。那种隐而不现的暗潮汹涌,一样动人。
可他自觉自己已经出尽百宝,无法更进一步。
于是就突然觉得累了,决定放弃。感觉自己无论做什么,无论多努力,都走不进你心里。
我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再继续下去,只会变得难看。
他一直觉得两人之中自己的感情是比较浓烈的那个,太浓烈的往往不持久,或许很快就燃尽了。
抱歉无法让你更爱我。
Charles到家放下行李,呆坐了一会儿,起身去办公室。
“Xavier教授……”办公室助理看到他突然出现十分惊讶。
“帮我把接下来一个月的课程排到最满,谢谢。”
他急需一些事情来转移注意力。
Raven不断传简讯过来。
【Erik说你和他分手了?】
【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了?和我聊聊。】
【Charles,接电话】
【再不接电话我就冲去你家门口捶门】
……
Charles很无奈地给她拨了个电话过去。
“我在上班呢。”
“上班?”Raven狐疑道,“你不是才从希腊回来吗?”
“嗯。”
“这么积极,不像你的作风啊……”
“最近事情比较多。”
“我本来还不太确定,你这么反常我就没一点怀疑了。跟Erik分手了?”
“……嗯。”
“晚上孤狼见,我调个班。”
“不用……”
话还没说完,Raven就挂了电话。Charles也很无奈,Raven一向风风火火、说一不二的,早就预料到他会说什么,根本连拒绝的机会都不给他。
到了晚上七八点的时候,办公室门口探出一个怯生生的脑袋。
“Xavier教授……”
是Hank.
Charles立马头痛起来:“是Raven叫你来抓我的?”
“嗯……您还不下班吗?”
Hank的语气虽然是小心翼翼的质询,但人已经走到旁边来坐着了,大有“你不答应我就不走了”的架势。
Charles不忍心为难他,合上笔记本,抓起外套:“走吧。”
夜幕降临时分孤狼酒吧就开始热闹起来。
Charles熟门熟路地走进去,先到吧台跟Logan打招呼,看到一个戴着红色眼镜的男孩一直盯着他看。
“晚上好,Xavier教授。”
“晚上好,你是……”
“Alex的兄弟,Scott Summers.”
Charles恍然大悟,难怪觉得这长相有点眼熟。
Logan此时从吧台后面走出来,一眼看到Charles:“老位置?”
“不了,今天跟Raven还有Hank一起,我去角落待着。”趁着Scott转身去架子上取酒瓶,Charles低声道:“泡我学生的弟弟?真是禽兽。”
Logan报之以苦笑。
Raven还没有来,但她肯定事先对Hank有交待,于是这个腼腆的年轻人一直在想方设法找话题跟Charles聊天——虽然他明显不精于此道。
跟妹妹的男朋友坐在酒吧里喝酒,自己又是个基佬,真够奇怪的。
直到Charles无意中提了几句正在做的项目,没想到却打开了Hank的话匣子。没想到这个在社交方面相当羞怯的年轻人谈论起学术问题却头头是道,简直判若两人。
Charles忍不住想问,你和我那个高中才毕业,没有什么文化水平的妹妹到底聊些什么??你们到底相互看上对方哪一点?脸吗?!
不过话说出口的时候就委婉很多,毕竟还是亲妹妹,在外人面前要给她撑足场面:“Hank你是怎么会和Raven交往的?我的意思是,毕竟你们两人爱好的领域差得……有点远。”
说起这种话题,Hank又露出羞涩的笑容。“Raven��……很可爱啊……”
果然是看脸吗。
“但你是个前途无量的科学研究员,而她只是个餐厅服务生——没有别的意思,我对Raven的职业没有任何不满。”
“她很直率……也很勇敢,有很多我缺乏的特质……我想或许人会被这些自己渴望却又不具备的东西吸引的吧……”
“你们平时都聊什么?”
“虽然像您说的,Raven她可能对专业领域的事情不太擅长……”
什么不太擅长,根本是一无所知吧。年轻人啊,太会说话。
“……但是她对任何事情都有独特的看法,有些观点很新奇、很有趣,为此深深地吸引着我……”
这时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聊什么呢这么入神?”
一个包包丢在桌上,Raven毫不客气地挤进了两人中间。好在她这回良心发现,先给了Charles一个拥抱,然后才去亲吻男友。
“这算什么……安慰糖果吗。”Charles嘟囔道。
“我还真给你带了糖果。”Raven打开手包,掏出一捧五颜六色的软糖放在Charles面前。
“适当增加糖分的摄入可以刺激多巴胺的分泌,Hank告诉我的。”
“我又不是小孩子。再说你们这虐狗方式也太让人防不胜防了吧。”话是这么说,Charles还是剥开了一颗糖塞进嘴里。甜丝丝的味道盈满整个口腔。
“听Hank说你今天加班到八点?晚饭吃了没有?”
“吃了吧……大概。”
“大概什么大概啊,忘了吧?!”
“一顿不吃又不会怎么样。Raven你这么凶巴巴,会把Hank吓跑的。”
“他敢。你看你,双下巴都没了!”Raven作势去掐他腰上的肉,被Charles笑着躲开了。
“好啦,没事啦!今天回来事情太多,下次我会记得的。”
Raven笑意渐敛:“真的没事?”
“嗯。”Charles想假装不在意地补一句,不就是分手吗,又怕变成画蛇添足,遂默不作声。
“没事就好。”好在Raven 没有看穿他的伪装,很快又欢快起来:“明天开始我那个的餐厅会举行主题活动,有空的话都来参加吧?”
“好啊,有什么好吃的?”于是Charles也假装热络地参加到讨论里去。
三人并没有在酒吧流连到很晚,Charles率先用第二天上午有课的理由离席,于是Raven就说干脆散了吧。
在酒吧门口她结结实实地抱了Charles一下,没有说什么,也无需多言。Charles明白她的意思。
路边拦了辆车,让Hank送Raven回家,他一个人手插在口袋里,慢慢走回去。
很快,就要到冬天了。
“嘿。”
Charles抬起头,看到Raven站在他面前。
他下意识朝外一指:“Hank在……”
“我是来找你的。”
“噢。”Charles默默垂下手。
“为什么不回我的信息?”
“呃,我没注意到手机,我今天一整天都在……忙。”
“圣诞节来和我们一起过吧,Charles. ”
“我……”
“我们可以坐在暖烘烘的壁炉旁边喝酒、玩填字游戏、相互猜礼物什么的,就像过去那样。”
“听起来不错。但我——我有安排了。”
Raven惊喜道:“你有约会?”
Charles知道她一定会误解,但他也不想顺着她的意思欺骗她。“就是……在家改改论文、翻译一些文献什么的。我打算趁假期把《遗传与变异》再看一遍。”
Raven顿时泄气。“你知道我不会让你一个人过圣诞节。”
“我觉得那没什么问题。”
Raven叹了一口气,在旁边坐了下来。
“你知道吗,Charles,你很不对劲。这几个月一直如此。”
“……怎么会?我不是好好的吗。”
“别人或许会被你骗过去,但我是你妹妹,我从八岁时就认识你,你这个样子一点都不好。”
“那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Charles举起双手投降,“如果是因为我没回信息的话,我道歉。”
“你确实故意对我的信息视而不见——但重点不是这个。Charles,如果你想发泄,那你就发泄;如果你要买醉,那就去买醉;如果你想找人聊聊,我一直都在这儿。”
“这很贴心,Raven。”
“——但我不想看到你在拼命压抑自己,还总是假装一副‘我很好’的样子。你知道自从你和那人分手之后,你整个人都变了吗!?”
“人总是在不断变化的。”
“可是你——你心不在焉,远离人群,逃避社交——我从没见过你这个样子,Charles. 你还要这样下去多久?”
Charles叹了口气。他开始看向窗外,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萧瑟的天空。入秋以来很难再看到晴天,大多时候色调都是冷郁的灰。
“……你必须要走出来,你必须要向前看,你必须重新振作起来。Charles,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我希望你能快乐起来。”
Charles转过头:“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吗?”
Raven等着他说完。
“我不想勉强自己对圣诞节这件事表现出很开心的样子,不想假装很享受温馨的家庭聚会。我只想一个人待着。假如你真的是为了我着想,请让我一个人待着。”
Hank走过来的时候正好撞见Raven跑出去,他差点追上去,但想了一下还是走进了Charles的办公室。Charles低着头,呆呆地看着自己的膝盖。
“……她哭了。”
“我很抱歉。”Charles干巴巴地说道。
这年的冬天来得特别早,特别���。
最后一批学生也赶在大雪封路之前离校了,整个校园顿时冷清下来。Charles独自走在铺着一层厚厚落叶的校道上,干燥的落叶踏上去有脆响。
而他沉迷于此。
Raven这次真的被他惹毛了——不,不只是这次,是因为长久以来他都拒绝开放自己的内心。他没有和妹妹分享自己感情生活的爱好,何况这还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
他要怎么说?——我爱上了一个家伙,但对方并不怎么把我当一回事。于是我提出了分手,毫不意外的,对方没有异议。
太糟糕了。
太尴尬了。
假如能潇洒地告别掉过去也很好,就像以往Raven每次失恋,他们都会到酒吧要一打啤酒,喝到昏天暗地,醒来之后什么事都没有了。
但他不行。
他仍然每天刷新邮箱,仍然每天查看短信。
期待着不应该有的期待,并因为这种不被容许的期待而深深地唾弃自己。
他不想被别人知道,就算是Raven也不行,因为这太不Charles了。因此他假装努力工作,用繁重事务来填补日程表,让自己忙到没空去想别的。
可惜圣诞到了。
“Charles!”
Charles抬起头,老远看到Logan正拖着一棵小松树,在雪地里留下很长一条托痕。天气寒冷,Charles在风衣里面还穿了羊绒衫,但Logan却只穿着一件薄衬衣,还满头大汗。
他快步走过去,帮Logan抬起松树的另一端。
“多谢,前天卡车突然坏了,送圣诞树的快递又偷懒,我只好自己来。”
“酒吧里的其他人呢?”
“大部分都回家过圣诞了,其余的我放了他们半天假,都去玩了吧。”
“Scott呢?”
“他也回家了。他哥哥亲自来接他的。”
Logan说的轻描淡写,但Charles分明知道Scott那小家伙最近很迷恋他,不太可能乖乖跟着家里人回去,肯定有隐情。但Logan没有主动说,他也没再提。
两人好不容易把那棵小松树搬到酒吧门口,就连Charles也出了一身汗。
Logan丢给他一条干毛巾:“平安夜酒吧会有派对,全场酒水免费,你要是有空就来玩吧,往年都挺热闹的。”
Charles擦了擦额头,“再看吧。”
“对了,你好久没来,最近经常有人到酒吧来打听你。”
“什么人?”
“二十多岁的青年,之前没见过。红头发,是个美国佬。”
“哦。”
“不是你在等的人?”
“我并没有在等人。”
Raven果然是被他惹毛了,没有再联系。Charles如愿以偿得到了一个冷清的圣诞假期。
借来的书整整齐齐地堆在桌上,搬进门之后就没有再动过;摊开的笔记本上空无一字;电视机是打开的,正徒劳地制造色彩和声音。
Charles只看了远处五彩斑斓的灯光一眼,就拉上了窗帘。
他什么也不想干。
以往的爱好全都变得索然无味,让他提不起劲。最后他神差鬼使,把那副西洋棋摆了出来。
然后他躺在沙发上,酒瓶放在旁边,打算就这样度过一生。
Charles不是没有幻想过,一打开门Erik就站在门口,把他紧紧抱在怀里亲吻,告诉他自己再也不会离开。
可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Erik不是那种会为了个人私事抛开工作的人。
是的,他仍然频繁想念Erik,时间完全没有治愈他,反而让他一遍一遍回想自己当时的决定。
假如不提出分手的话,或许现在会比较快乐;可分手后Erik与他长时间的失联又不断提醒他当初的决定是正确的。
叩叩叩。
是谁。
Charles不想起来开门。
他没有接待访客的心情。
叩叩叩。
别敲了,他不想见任何人。
不想说话不想思考不想交流。
叩叩叩。
Charles有点烦了。
他翻了个身脸朝下埋在沙发里。
叩叩叩。
“走开。”他嘟囔着。“我不在家。”
“Xavier教授?”
一个陌生青年站在门口。他看起来疲倦又憔悴,但目光中却有一丝狂热。
这么大雪天,又是圣诞假期,愿意出门的人可不太多。Charles让到一侧,“请进来喝杯热茶吧。”
但青年没有动。
“你是Charles Xavier,牛津大学的遗传生物学教授?”
“是的,我是。请问有什么事吗?”
“你记得这个人吗?”青年掏出一张照片。照片上的男孩长得很清秀,笑得一脸灿烂。
Charles不太确定自己见过这张脸,但又有点熟悉。
“好像有点印象,是来旁听过我的课的学生吗?”
“你已经忘记他了?”
“抱歉,我教过的学生太多——”
“你不应该忘了他。”青年逼近一步,Charles感觉到有哪里不太对。
他眼角的余光瞥到金属的反光,炫目极了。
那是一把利刃。
他猝不及防,眼睁睁地看着整柄刀没入自己的小腹。
疼痛像蛛网一样从小腹放射开来,逐渐密布到全身。尽管室内暖气充足,他仍感觉自己身上的温度在流失。
“你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失去意识前他听到青年这样说。
Charles感觉自己很久没有睡得这么沉了。
他听见有人在旁边啜泣,他猜那是Raven. 他很想摸她的头发告诉她,傻姑娘别哭了,可是他连抬起一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他以为自己用尽力气大吼了一句,可在旁人看来他不过是张了张嘴。
“他醒了!他快醒了!”
Charles很想答话,但他很快又睡着了,什么梦也没有做。
真正恢复意识是在次日下午,Charles睁开眼,看到双眼肿如核桃的Raven和一脸忧愁的Hank. 他突然感觉画面有点滑稽——“你们看起来像《麦琪的礼物》里面那对小夫妻。”
“Charles!”Raven的声音有点沙哑,Charles感到一阵愧疚,这毕竟是他唯一的亲人,而他竟忍心让她受到这么大的惊吓。
他装作一脸轻松道:“我猜我错过了圣诞大餐。”
“医生说你暂时只能吃流质,但我们可以补一顿真正的圣诞大餐——等你康复后。”
“抱歉,我毁了你的圣诞节。”
Raven摇摇头。“你还记得我们一起度过的第一个圣诞节吗?你把我领到圣诞树下,告诉我全部礼物都是给我的。从那时候起我就决定你是我最重要的人。”
“Hank还在旁边呢。”Charles提醒道。
Raven抹了一把眼泪,“你们都是。”
“这也太作弊了……”
这时一名调查员走了进来。
“很高兴看到你有好转,Xavier教授,我代表警方需要问你几个问题。”
“他才刚醒,你们就不能再等几天吗。”Raven不满地嘟囔道。
“不要紧,让警官先生问吧。”
调查员感激地朝他看了一眼,掏出记录本。
“行凶者名叫Michael Lee,你对这个名字有印象吗?”
Charles摇头。
“或许你对他的弟弟Louis Lee有印象。”调查员递过来一张照片,上面是张稚气未脱的脸。
Charles很艰难才从记忆里搜寻出这个人:“……是的,我想起来了,他是一名大一学生,过去有一段时间经常来旁听��的课。后来他就不再来了。
“你知道他为什么不来了吗?”
“他……我们曾经交往过一阵子。分手之后他就不来了。我们有大半年不曾见面了。”
“你有收到他给你打的电话、短信、邮件或是其他联系方式吗?”
Charles摇摇头,“据我所知没有。”
调查员点点头,在记录本上写了一行字。
Charles忍不住问道:“我能问问出什么事了吗,警官先生?”
“你知道Louis Lee的近况吗?Xavier教授。”
“我通常不太和前任联系。”
“这个男孩出了车祸。他哥哥长居荷兰,在得知兄弟的死讯后来到这里。他把意外归咎于你。”
“我?”
“这太不可理喻了!”Raven叫了起来,“别听他们胡说,Charles。那男孩的事完全是个意外。
“请说下去,警官先生。”
“那男孩有心理问题。”
调查员递过来几张照片。Charles看到了一间的卧室,四面墙都贴满了他的照片,还画有许多爱心,不需要另作解释也能看出卧室的主人对自己的狂热爱意。另外一张是电子邮箱的截图,上面密密麻麻地列了许多封邮件,全部是写给“Dear Charles”的,但全都标记为“未发送”。
“我猜想他并不能接受你们分手的事实,因此他开始陷入偏执的妄想。根据他的同学和邻居的描述,他总是精神恍惚,经常自言自语,情绪十分不稳定,这也是为什么他会半夜在路上游荡的原因。这男孩的事情是个悲剧,但这并不是你的错。”
Charles却说道:“但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并且我也得到了惩罚。”
“不该是这样的。”调查员同情地说道。
Charles知道对方理解的是小腹上这一刀,但他所说的并不是这个。
“另外,校方也有责任。Louis Lee申请入学的资料里隐瞒了他的精神病史,而校方并未查出这一点。”
Charles不解地看着他。
“这也算是精神疾病吗?或许有的人就是很难从一段失去的感情里走出来。”
腹部的伤口很痛,Hank和Raven都要上班而且Charles也不想被他们看到自己人生中最糗的样子——没错,Charles指的就是使用尿盆这回事。他们在场的时候,Charles就坚持要起来上厕所,结果因为牵扯到腹部伤口被医生一顿好骂。
“请你们克制一下看望时间。”Charles无奈道,“医生嘱咐我‘配合治疗,加强营养,保持乐观情绪’至少我要坚持做到其中两条。”
“我们是担心你住院太寂寞。”
“除了你们都没有别人来看我,”Charles抱怨道,“我已经是孤苦伶仃的老头了,晚年只能靠吸猫为生。”
Raven终于忍不住翻了白眼。
Hank正想解释,“不是这样的教授,其实……”
“你都没看到医院前台的探望申请表有多长!”Raven嚷道,“每天都有一堆人排着队要来看你好吗,一堆人!但考虑到安全问题,一开始警方不允许家属之外的探访,后来改成每个探望都需要家属签字同意。而我——” “你因为嫉妒我这么受欢迎所以从中阻挠。”Charles嘟囔道。
“Charles你这个白痴!你的学生我一个都不认识,万一混进去坏人怎么办!再被扎一刀吗!”
Charles不死心:“Hank肯定认识几个吧。”
Raven鄙夷道:“他这种实验室呆瓜怎么能和你相比。”
Hank在旁边边点头附和边忍不住微笑。
“好吧。”Charles完全泄气,“可是看到青春可爱的肉体我会恢复的比较快。”
“别瞎扯那些有的没的。听证会的证词你准备好没有?绝对不能放过那家伙。”说到这个Raven就忍不住咬牙切齿。
“准备好了。”
听证会在他出院后一周举行,Charles在Hank的搀扶下坐上证人席。他看着对他仍不掩恨意的被告,无比清晰地说道:“这一切完全是意外。”
然后被告的表情渐渐变惊愕,最后是难以置信。
在Charles的证词毫不改口的情况下,公证方也没有更多证据能证明被告的主观犯罪动机,最终Michael Lee被判为“过失伤人”而不是“故意伤人”。
在离席经过被告席的瞬间,Michael低声说道:“我不会感激你。”
而Charles则回以:“我很抱歉。”
抱歉你失去了重要的亲人。
抱歉我们无力挽回什么。
抱歉只能是这样的结局。
Logan在酒吧给Charles办了一个复出派对,受邀名单是按照医院的探访名单来的,此外还有慕名而来的路人,一时场面极其火爆。
Charles看着爆满的酒吧咋舌:“连这都能变成你的创收手段?”
Logan对此的回应则是举起了酒杯。“祝贺你出院,酒水我请。”
Charles象征性地喝了一口椰子水。没有医生的许可,他一点酒精都不能沾,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上周又有一个陌生男人前来打听你。Charles,不是我说,你的风流债是不是欠得有点太多了?”
Charles苦笑。
“那家伙不知道你住院了,我也没告诉他。我没告诉他关于你的任何事情。不过他每天都会来坐一会儿。”
Charles玩笑道:“看样子我要雇一个私人保镖。” “喏,”Logan朝门口示意,“正好他来了。”
Charles随意地转过身,看是何方神圣。
Erik?!
Charles彻底呆住了,笑意凝固在脸上。
Logan看他的表情有点不对:“他不会对你不轨?”
“不,他不会。放心吧Logan.” Charles有点哭笑不得。他眼睁睁地看着Erik朝他走过来,一时之间竟失去了语言能力。
Charles心中纵然有十万个为什么,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还是Erik先开的口。“总算是等到你了。”
“……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Erik报之以苦笑。
“我弄丢了你的号码。到你家敲门也没有人应,此外我只认得这家酒吧。”
Charles又沉默了。
Logan给Erik端上来一杯黑啤,“你们慢慢聊,我去旁边看看。”但这两人眼里都只有对方,没人注意他。
“来英国出差?”
Charles试图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普通朋友再正常不过的寒暄。
“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
“我想,或许你还会改变心意。”
Charles十分惊讶,“你是说,在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之后?” “很抱歉,在印度发生了一些事情……耽搁了。”
Charles打断道:“不,不用道歉。”
他不用听Erik解释也能想到,一定是等到工作方面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Erik才会顾及到私事。他就是这样的人。
“我可以理解。”他这样说道。
Erik听到他这样说,有些意外和惊喜:“你会原谅我吗?不介意我过了这么久才来找你道歉?”
但Charles摇了摇头。
“我能理解,但我不能接受。”
——理解个屁啊!
开玩笑,我怎么会不介意。我该死的超介意好不好!
凭什么我就要被摆在后面!
凭什么等你把别的事情都处理好了才轮到我。
Charles原以为当面拒绝Erik会很难,实际上却很简单。只需要一点冲昏头的愤怒加上长期积累的不满,冲动的话就诉诸于口。
但他看着Erik眼里的光一点点熄灭下去,心里突然一阵抽痛。随即他又硬起心肠,不,这一切都是错觉。Erik仍然是那个Erik。而他一点宣泄的快感都没有。
Erik低下头看着酒杯里残余的泡沫,黑啤的苦涩感还残留在口中。
“我以为……”Erik只说了个开头,Charles屏住呼吸想等他说下去,但是却没有然后了。
以为什么,以为我还在等你吗?!分手是我先说的!
Erik自嘲地笑笑,翻过刚才的话题问道:“你已经有了新的交往对象了吗?”
“不,我打算先专注一段时间在学术研究方面。”
Erik点点头。“那也不错。”
两人一时无话,为了掩饰沉默不停喝酒。椰子水突然变得难喝极了,Charles多想罔顾医嘱灌自己一点酒,就算是短暂地麻痹一下神经也好。
“我可以问……你为什么要和我分手吗?”
理由有好多。
要怎么梳理出头绪。
分手的理由根本讲不清楚。
“你的感情太理智了。”Charles盯着酒杯歪着头,似在说服自己这就是真正理由:“我很难接受。”
“我原以为你欣赏我的理智?”
“是,那是曾经。”
我还以为自己能穿透你的外壳,走进你心里呢。
Erik长长叹了口气。
“所以,就这样了吗?”
“我们之间,没有半点可能了?”
他的声音里不是没带着苦涩的。
Charles很想郑重点头说是,但他无论如何没办法亲手斩断这一切。他突然把杯子往前一推,站起来就走。
他恨自己的冲动与软弱。
他渴望被深爱,渴望被挽留。但不是这样。
假如这样说呢?
——我不是不喜欢理智的你,我只是希望你会像失去理智般爱我。
听起来似乎很矫情。
Erik没有追出来,Charles没敢回头看。
当晚Charles理所当然地失眠了。
他辗转反侧到天明,起床第一件事是给办公室助理打电话。
“帮我销假,我今天就回去上班。”
“那个……Xavier教授,”助理为难又小心翼翼地说道:“McCoy先生没跟您说吗?”
“你要跟我说什么?”
Charles拉开门,正好堵到了前来送药的Hank.
Hank一脸尴尬。
“……校方打算对你进行重新评估,看是否继续聘任你为教授。”
“为什么?”
“就是之前你遇刺的事,虽然没有允许媒体介入,但是很多学生都纷纷发了twitter,校方认为这件事的舆论影响不是很好……”Hank显得为难无比又语无伦次,时不时偷看Charles的表情,“教授我建议你这段时间不要刷社交网络,上面……上面都是乱说的。”
“我明白了。”Charles的表情没什么波动,“那我就休息一段时间好了。”
虽然在Hank面前表现得毫不在意,但Charles其实相当不爽。
他突然发现自己没地方可去,到哪都被人举着手机偷拍,Facebook上的评论他没忍住看了,大多数人都把他当做对学生始乱终弃的渣男老师,总的来说风评不算好——是相当不好。虽然也有一些学生站出来为他仗义执言,但毕竟是失去了一条年轻的生命。
“嘿。”
Charles一抬头,发现自己不知不觉散步走得有点远,而Erik就站在他面前。
“你怎么了?心不在焉的。我跟着你走了好半天了,你都没发觉。”
这算是迟到的关心吗?Charles扯起嘴角。
“我被学校开除了。”
“为什么?”
Charles深吸了一口气。
“他们觉得影响不好。”
“可以控告校方歧视。需要的话我可以介绍律师给你。”
真是很Erik Lensherr的安慰。
“算了。”Charles双手插在裤兜里。“这种事情取证很困难,又会牵扯到很多学生。其中有些人可能还不想对公众出柜。”
他无所谓地笑笑:“我有三个博士学位,找一份新工作应该不会太难。”他叹了口气。“或者先不去想这些吧,先歇一阵子。”
他这样说了之后,Erik没有再坚持。
两人又走了一段后,Charles看到有人举着手机摄像头对着他。他下意识想遮住脸,却看到Erik挡在他前面。
“抱歉,不欢迎偷拍。”
那名年轻人收起手机走了,而Charles只想往回走,躲到自己的公寓里去。
“接着散散心?”
Charles苦笑道:“有可以让我不被围观和偷拍的地方吗?”
“我恰好知道这么个地方。稍微有点远,去吗?”
Charles对自己说这只是普通朋友的来往。
“有何不可。”
反正我现在无处可去。
他们驱车上山。
经过弯弯曲曲的盘山公路,到了罕无人至的山林深处。
晚霞把天空染成梦幻般的颜色。
Erik从车载冰箱里拿出香槟和酒杯。
Charles席地而坐,闻到清冽馥郁的松针香气。
“没想到我们做这么浪漫的事情竟然是在分手之后。”
Erik不答话,只轻轻同他碰一碰杯。
“Cheers.”
“为了什么?”
“为此情此景,此时此刻。”
“Cheers.”
若干酒下肚,话也渐渐多了起来。
“看着我,Charles.”黄昏时分的Erik也非常性感迷人。
“你到底想要什么?”
想要你非常爱我。
想要完完全全信任你,爱你比爱自己更多。
想要最深的痛苦和狂喜。
想要你。
想要你。
他避开Erik已经变得炙热的目光,看向远处变得微型的城市。
“我们已经结束了,Erik。”
不想再继续下去了。在我变得更加丑陋、索求更多之前。
“等离职手续办完,我大概会离开这里。你仍可以像看望一个朋友一样来看我,像今天这样。我会备下好酒。”
Erik不肯移开目光。
“我对你远远不只是朋友,Charles.”
“或许吧,但就算我们是恋人的时候,我也永远排在很多事情后面。而我想成为第一顺位。”
“我想告诉你一件事,Charles。”Erik缓缓说道,“在印度的时候,我感染了M型病毒。”
“M型病毒?!就是那个在第三世界国家突然出现,暂时还没有有效治疗方案的……”
Erik点头。“不是没有治疗方案,只是受感染者被发现的时候通常已经发展成恶性,现代医疗手段无力回天。”他挽起袖子,展示上面密密麻麻的针眼,居然还露齿一笑:“像不像瘾君子?”
Charles死死盯着他的手臂。
“我是在陪一个同事去检查的时候发现自己也成了病毒携带者,但幸运的是我仍属于早期,药物治疗仍然有效。于是我暂停了工作,被隔离起来,像小白鼠一样接受各种实验疗法。他们没收了我的通讯工具,因为要对M型病毒进行信息封锁,防止引发恐慌。”
“经过两个多月的治疗,最终我的检验结果变成阴性,也终于获得了出院许可。我买了回国的机票,却被海关拒绝入境。”
Charles想起刚见面时他轻描淡写的“耽搁了一阵子”,竟然是这么曲折的过程。
“后来呢?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这些?”
“已经过去很长一段时间,我想你或许已经走出了这段感情……我在生死关头徘徊的时候才突然发现,世界上真正重要的东西太少,而我却被无关紧要的事物分去太多时间和精力。所以我想见到你。”
所以……是说我很重要吗?Charles呆呆地听着,突然觉得鼻子有点发酸。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觉得,这个人真有趣。生动又活泼。和他在一起一定乐趣无穷,永远不会闷。后来果然是这样。Charles你是我生命中最大的惊喜。”
“你本可以早点说的。”
Charles的眼圈已经泛红了。
Erik轻声道:“我以为你对我已经没有感觉了。”
“你这个混蛋。”
Charles大哭起来。
“抱歉。”Erik张开手臂把他抱进怀里,在他耳边说道,“我一直忘了告诉你,我有多爱你。”
道路的尽头是两扇铜制镂空雕花大门,车缓缓停了下来。
一名面容清俊、风尘仆仆的青年从车里下来,又从后备箱里拎出一个简便的手提箱。给了司机一大笔小费后,他从草地里捡起一块门牌,熟稔地推开吱哑生锈的门走了进去。
庄园内四处荒草丛生,无一处不显得破败凋零,但又依稀能看出往日的荣光。
青年径直走到大宅前去敲门。
来开门的是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他在看到来人之后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Charles少爷?”
头发花白的老管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
“您终于回来了!”
Charles露出笑容。“是的,我回来了。”
Charles得到了最好的招待——殷勤的老管家忙不迭摆出了最好的食物和酒,还忙着支使佣人把所有的窗户都打开通风透气、又紧赶慢赶地催人去把主卧收拾出来——沉寂已久的大宅子也因此有了一丝生气。
当年不是这个样子的。当年它的女主人还在的时候,Xavier家的庄园简直就是附近的社交中心,每天都有络绎不绝的客人华服盛装而来,到处都回荡着轻快婉转的乐声,佣人们步履匆忙地穿行在长长的回廊上,每个看到他的人都礼貌地停驻喊一声:“Charles少爷。”
Charles少爷。
如今他早就不是什么前呼后拥的小少爷,只是一个风尘仆仆的归人。
Charles坐在餐桌前,眼看老管家拄着拐杖还把自己和其他人支使地团团转,不禁好笑:“行了别忙活那些,我可能只住几天就走。”
老管家的眼神顿时黯淡下去,却又马上找到了理由说服自己和Charles:“不行,少爷住一天就该讲究一天。我去让把那套银制雕玫瑰的餐具拿出来,少爷以前最喜欢那套……”
“好了,”Charles制止他继续折腾自己那一把老骨头,“那些先不忙。”
“少爷是想……?”
“我想先去看看我母亲。”
老管家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
“我带您过去。”
老管家在前头不紧不慢地走着,Charles在后面不疾不徐地跟。
穿过九曲八折的走廊,到了一个偏僻的院落。
这里不对客人开放,因为Xavier家族的上一位女主人Sharon Xavier就葬在这里,和她英年早逝的丈夫一起。
老管家很贴心地退开了,Charles在墓碑前蹲了下来。
“妈妈,我回来了。”
Charles从小就是个非常聪明的孩子,在一群只精通吃喝玩乐的贵族纨绔之间显得非常鹤立鸡群。这也让Sharon女士十分引以为豪。
Charles其实不太喜欢总被母亲当做吉祥物一样带出去在其他贵妇人面前炫耀,那让他觉得自己和母亲在第五大道买的一个限量版手包没什么区别。他希望的是有更多的时间和母亲相处,而不是在社交场合扮演母慈子孝的戏码,他想得到更多来自母亲的关注和温情。
Sharon女士并不是没有察觉到儿子期盼的目光,但她只是淡淡说道:“Charles你不能这么软弱。”
然后亲自给他整了整领结。
这对于年幼的Charles来说就像是决定了某种命运的谶言,他依稀明白原来对情感的渴望是和软弱挂钩的。
并且不是母亲所赞扬的。
于是虽然他讨厌社交场上的繁文缛节,讨厌那些虚荣做作的贵族小姐,更讨厌装腔作势的互相吹捧和看人下碟,他把自己的时间和精力全都投入到学校里去。因为这是唯一的既被母亲所看重、而他自己也感兴趣的事情。
但就算是拿到再漂亮的成绩,也远远不能弥补内心对情感渴求的空洞。
Charles原以为只要自己满足了母亲的所有期待,就可以得到母亲的爱和认可。
但到后来他发现事实并非如此。
人不可能满足他人的所有期待,除非他完全放弃自我,成为一具行尸走肉的傀儡。
他开始自我放逐。
当第一张他和男孩接吻的照片被掷到Charles面前时,面对母亲的怒火他不是不胆战心惊的。
然而Sharon女士只是把那张照片面朝下地扣在桌子上,仿佛多看一眼都会玷污了她高贵的眼睛:“你私下怎么玩都可以,不要被别人看到就行。”
就在那一刻,Charles彻底明白了。母亲要的是一个完美的外壳,而她实际上并不在乎里面是个什么玩意。
于是他报了欧洲最古老最著名的大学之一,用一张漂亮的成绩单拿到了入学通知书和奖学金,带着行囊离开了家,再也没回来过。
感情成了他最后的流放地。
他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都瞒不过Sharon女士的眼线,干脆更加放浪形骸。
Sharon女士一开始还想办法把那些男孩从他身边赶走,后来发现Charles不过是走马观花,一个走了立刻换下一个,毫无留恋。于是她也就渐渐没有动作。原以为他只是年少贪玩,结果几年了Charles也并没有往所谓的正轨上走。
和母亲进行这种较劲其实很幼稚,但却是当时的Charles唯一能做的事。他没想过自毁前程,对学术的爱是真爱,不能因为一时意气就放弃。所以大学他也读了,在情事上随便一点而已。
滥交源于寂寞,也源于伤心。
不是没有遇到真心相待的好男孩,只是Charles心底根深蒂固地认为自己本就把这当做是报复母亲的工具,不算对等,不能耽误别人。
对每一段恋情他都事先说的很清楚,就算面对花心和始乱终弃的指责,他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谈恋爱嘛,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
Charles的花名愈来愈响亮,慕名而来或是被他所吸引的人越来越多,但他也渐渐觉得无聊和疲倦。
形形色色的人都见过,好像感情也无非是那样。只要有一星半点的好感,加一点随时都能上头的激情,只要时机恰到好处,很快就会酝酿出一段干柴烈火。
但烧得快,熄灭更快。
Charles在情场上通常无往而不利,他的西装裤下拜倒的人不计其数,几乎从未遇到过敌手。爱情对他来说就只需要屈尊纡贵地接受一个人的感情即可,那已经是莫大恩赐。
Charles没想过这场和母亲之间的战役怎么和平收场。他们的性格一脉相承,都是外柔内刚,看起来脾气不大,通情达理,却都有十分固执的内在。
结果就在Charles准备进行第二个博士学位答辩的时候,老管家给他打了一个电话。
Sharon女士心脏病突发,走得猝不及防。
“夫人走得很平静。”
“那不错。”他下意识地接了一句。
“夫人吩咐过让您先完成答辩,学业为重。不必请假回去参加葬礼。”
倒是很像Sharon女士的风格。
Charles果真没回去参加葬礼,尽管这让他受到不少非议。
等拿到学位后他也没回去,而是马不停蹄地攻读起第三个博士学位。
两年后他拿到了第三个博士学位,并成为了最年轻的教授,然后他才回家去看了一眼Sharon女士的坟墓。
她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
但再没有机会和Sharon女士和解了。
或许她在天堂会明白一切。
Sharon女士去世后,Charles一度觉得人生十分空虚。他这么多年来都靠着一股倔强和要让母亲刮目相看的意气撑下来的,这股气陡然散了,他突然有点茫茫然无所适从。
渐渐不再为了报复什么人而开始一段感情,但过去养成的不良习惯却改不过来。
那就是——很轻视感情。因为得到的太容易,因而不觉得真心有什么了不起。
直到他在一块名叫Erik Lensherr的石头上狠狠绊了一下,摔了一跤。
才渐渐成熟起来。
Charles担心这个故事到后来也会变得千篇一律。
他会很快厌倦不再若即若离、并不事事以他为重的Erik,而Erik的绝境buff会消退,他会回到现实生活中,渐渐把其他事情的优先级拖到他前面去。
何况还有距离太远的事情没有解决,他们可能会走回过去的老路。
在很爽快地跟学校解约后——双方达成了协议,Charles的离职原因为自动解约,双方均无过失,学校也不想在明面上背什么歧视的帽子——他很爽快地把公寓丢给Raven处理,然后只身回了纽约州的西威彻斯特大宅。
至于Erik那边,Charles只说自己要回纽约一趟。至于将来怎么样,他还没想好。
他依稀知道Erik是回柏林去了,在南亚这么兵荒马乱了一场,工作那边还有很多烂摊子等着他收拾。想到竟然能让这样一个男人抛开一切先来见他一面,Charles的嘴角就忍不住上扬。
悠哉悠哉度了半个月假,在Erik问及近况和打算时,Charles闲闲说起:“我不打算回大学上课了。我想自己办个学校。”
“办学校?什么样的学校?”
“现在的大学虽说已经有一定程度的普及,但说到底还是精英教育,为精英服务。
我想让那些受到歧视的、上不起学的少数群体办一所特殊的学校。嗯……就叫Xavier天赋少年学校,你觉得怎么样?”
“棒极了。”
Charles笑出声。“你都没看过我的具体计划书,就随口乱赞。”
“还有计划书?那一定靠谱。”Erik的声线在电话里听起来有种过分的温柔:“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
Charles忍不住又笑。
说完自己的打算之后,Charles没问Erik的.
他固然不喜欢异国恋,但也不喜欢强迫别人为自己牺牲,正如他也不会违背自己的意愿为了Erik跑去柏林。
或许他们的感情距离就是这么遥远。
或许哪天他真正成熟,明白感情并不拘泥于一些固定的形式或是对白,某天能接受这种远距离的、淡淡的恋爱。
也或许某天感情淡到像白开水一样索然无味,他们会再次自然而然地分开。
谁知道呢。Charles挑挑眉,又重头看起他的计划书。
“或许你应该再慎重考虑一下。”
骤然被打断的声音有一丝停顿。
“——什么?”
或许现在谈这个不是时候。只是在听到Erik说打算到纽约来发展时,涌上心头的不只是惊喜,还有惊慌和恐惧。Charles原以为自己一直在期待这个。他和Erik,生活在同一个城市,在同一个时刻看日落。但他更希望这是顺理成章、自然而然的现象,而不是某种浪漫或是牺牲的产物。
一股突如其来的冲动让他忍不住打断了Erik对未来规划的侃侃而谈。
“我是说,你没必要急着换工作或是搬到纽约来。尤其是,不用为了我做这些……”
“你是在担心什么吗?没必要恐慌,Charles. 不论我到哪里工作,我们的关系都不会因此而有所改变。不论是纽约、柏林,还是加尔各答。”
Charles深吸了一口气。
“我是说,万一……万一哪天我们分手了呢?毕竟,我从没有过维持一段长期关系的经验……”
Erik沉默了半晌。
“你和每个人交往之前,都会像这样给自己先留好退路的吗?”
谈话不欢而散。
Charles知道自己是退缩了。
过去他从不畏惧这些,一个男友走了自然会有下一个填上,来来去去,就算偶尔有一点小失落,也不过是微小波澜。他不太在意这些,这也让他成为了感情里糟糕的混蛋。
但Erik却又不同。
他发觉自己很难用平常心去对待Erik,过去那些经验和套路统统不管用。
他对Erik有种过度的患得患失。他害怕每一步走错,害怕每一个会让他们关系恶化的契机,这也让他宁可停滞不前。
但Erik不同。
一旦某个开关被打开之后,冷漠的外表下藏着的是无尽的温柔。Erik喜欢做计划,喜欢事先规划好一切,他说要来纽约工作,说不定连纽约每一条街道名称都已经熟记于心,并且已经计划好要和Charles共同游历哪些地方,对未来有一二三四诸如此类的安排。
大概严谨的德国人谈起恋爱就是这个样子吧。
但Charles发现自己有点跟不上Erik的步伐。他还没有想那么远,没有考虑两人一起住的话用什么材质的床单、什么味道的刮胡水,没有规划过从他的住处到Erik那儿的最优路线是哪条,甚至没有想好是不是和Erik共度余生。
一团乱麻。
“我想保留这个湖,旁边种一些高大的树木,路的两旁种灌木玫瑰……”
Charles穿着卡其色的工装服,跟一群工人在园子里忙来忙去。
老管家从远处走过来,递给他湿毛巾和加了冰块的红茶,见他满头大汗的样子,怪心疼地说道:“休息一会儿吧。当初夫人可从不亲自动手做这些事。”
Charles接过冰茶一饮而尽,然后才拿起毛巾擦汗,不在意地说道:“亲自参与规划会更心里有数。后续是要交给专门的园艺公司来打理,不然光靠我们自己可弄不来。”
“需要的话可以再多请一些佣人来,少爷您的衣食住行都需要有人打理才行。”
Charles好笑地看着他:“请人来负责烹饪打扫和日常维护就行了,我不需要什么贴身佣人。”
“可是夫人以前……”
“好了好了,那是以前。我早就不是什么贵族了。”
老管家不赞同地摇摇头。
“我是要办一个学校,不是要办茶话会,亲爱的。”
“您的意思是,Xavier家族的庄园要让一群陌生的小崽子随便进了?!”
Charles笑笑,把茶杯放回管家手中托盘,往大宅走去。
“有我的电话吗?”
“没有,少爷。”
Erik与他还在冷战。
Charles很难不受负面情绪困扰。尽管他勉强用整理花园、订购教学用具等琐事来分散自己的���意力,但还是无可避免地沮丧下来。
也是这个时候他才发现Erik对他来说有多重要。
以往有这种情绪体验的时候,他通常会选择去酒吧喝一杯,认识个把可爱的男孩子,双方从相谈甚欢到畅享床底之乐,很快Charles就会把偶发的小失落丢到一边。
但此时他发觉自己完全不想这么做。不知道是突然决定恪守恋情的忠诚守则,还是已经知道Erik并非别人能轻易取代的。
当Charles把自己浸入管家精心准备好的浴缸里时,身体的疲惫像蒸汽一样渐渐挥发出来,但情绪却像一块大石把他压到水底。
或许他应该先去找Erik道歉,毕竟不管从哪方面看,都是他在无理取闹,不把Erik的好意放在心上——没错,问题就是这个。在感情方面他的自我保护机制太过敏感,以至于他很难像一般人那样去接受爱的馈赠。他一方面渴求爱,渴求油然而生的、无目的色彩甚至不要求有回应的爱——这种感情通常诞生于一念之间,由激情、性渴望和某些基于外貌的喜好组成;另一方面又逃避一段稳定的、逐步发展的关系,因为稳定意味着双方的付出和得到达成某种平衡——他几乎总是在害怕自己难以付出同等回报。
经过一番内省Charles发现自己仍然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电话在这时候很突兀地响起。
已经是深夜了,没有人会在这时候打电话给他。除了一个人——
是Erik.
“我想我应该没有找错地方。西威彻斯特,对吗?”
“呃……啊?”
“我看到了Xavier家族的门牌。我想我来对地方了。Charles,我现在正在你家大门口,说实话我没料到会是这么大的城堡庄园——能否请人来给我开个门?”
“……稍等,我马上出来。”
最后是Charles自己裹着浴袍匆匆走出来的,费了一番功夫从卧室走过来。他怎么都不好意思在这个点把管家或者佣人叫醒,倒不是说现代化社会已经把他的贵族习性磨灭殆尽,只是同性情人深夜来访?Charles知道佣人间的流言蜚语会传得多厉害。
大门口的灯已经熄灭了。
Erik就站在那里,像一座雕像。
“Erik你怎么突然来了……”
Charles意识到他从未在Erik面前如此狼狈过,身上只裹着个浴袍,头发甚至在滴水。他总是尽力维持在每一个情人面前的完美形象。完美的衣着,完美的发型,完美的须后水,完美的俏皮话。
“晚上好,Charles.”Erik拿下帽子,“我决定,我们先用你熟悉的方式来解决问题,再用我的。”
Charles事先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一场激烈的性爱。
倒不是说这不好,而是Erik对他的了解程度比他想象的深,这念头让他窃喜,又令他胆寒。
他实在没有勇气,把真实而完整的自己呈现在Erik面前,但现在情势不由得他不——
“你原本可以邀请我和你一起把你之前未做完的事做完。”
Erik脱下外套,拉掉领带,然后慢条斯理地解着衬衫的纽扣。
Charles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
“你是说,洗澡?”
很难相信Erik会做这种事。
因为他看起来一直禁欲又克制。
“那么,现在呢?”
Erik用行动代替了回答。
慢慢覆上一具结实又温热的身体。
Erik有条不紊地做着扩张,他的动作简单利落,直奔主题,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意味,Charles却像个初尝情事滋味的小处子一样被他撩拨得血脉贲张。
这可是Erik.
Charles很快就动了情,后穴湿得一塌糊涂。明明是自然的生理现象,Charles却无缘无故感到一阵羞愧。
他们还在冷战呢。
坚硬的性器缓缓进入。
Charles皱着眉,看着Erik锐利的面部线条,就算在做爱时也纹丝不动。
冷淡又克制。
不论何时。
“你喜欢这样吗?”
等不到Charles回答,Erik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觉得你是喜欢的。”
“我猜你喜欢被掌控的感觉。”
就算你说得都对,我也不想在这种时候讨论心理或哲学问题。
Charles不耐烦地堵上Erik的嘴,Erik则回之以绵长炙热的吻。
然后从Charles的脖颈一直舔到胸膛。
Charles浑身颤抖。
一想到是Erik在做这种事情,他就有点过度兴奋,不能自已。
Erik的性器在他体内缓缓搅动。强烈的快感令Charles微微张着嘴喘气,背脊上都是汗珠。
他们对彼此之间存在的问题避而不谈,一见面先用激烈的性事冲昏彼此的头脑、冲淡彼此的情绪,然后让大事化了,小事不了了之。
他从没试过在吵架或冷战时做爱。
虽然有点用性爱解决问题之嫌,但Charles却发觉他非常喜欢。正合他意。
难道这就是Erik说的,先用他的方式解决问题?
Charles短促地惊喘了一声,被打断了思绪。
因为Erik开始高频率地摆动着他的腰。性器越插越深,深入又频繁的刺激让Charles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他的手软弱地抓着Erik的手臂和背部,嘴唇上残留着刚被激吻过的艳色,一双失焦的蓝眼睛空泛地望着天花板。
被抬高的双腿不断颤抖着。
肉体撞击的声音。
不知道是谁发出的带着极致快感的哭声。
“啊……”
高潮带来的愉悦是爆发性的。
被轻而易举地吞噬了。
管家尽职地替睡到日上三竿的主人尽到了带客人参观整个庄园的义务。
非常典雅。
这是Erik的评价。
作为一名建筑设计师来说这评价有些简短地让人觉得敷衍了,管家期待着听到长篇大论的溢美之词,而操着德国口音的客人却在阳光晴好的大早上表示自己有些睡眠不足,需要回房间——主人正住着的那个房间——去再休息一下。
夫人在的话一定不会发生这种事情。老管家愤愤不平地想,一边目送Erik Lensherr堂而皇之地走进了卧室,并且关上了门。
“醒了?”
其实Charles已经醒了有一会儿了。他没有赖床的恶习,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起来面对这一切。
“早。我从窗户看到管家领着你在庄园里散步。”
Erik哈哈一笑。“管家对我气得牙痒痒。”
“没办法,他怕是不常接待半夜到达还住在主人房里的客人。”
“那我应该格外感激他为我准备了那么丰盛的早餐,还邀请我整个庄园。”
“真的吗?他没有领你到某个枯井旁边,然后一把推你下去?”
“没有,但我想他一定很遗憾没有这么做。”
两人不禁大笑起来。
“说真的,他可是不是看起来那么古板的人,以前就会帮助我半夜翻墙出去参加朋友的生日宴会。”
“为什么要翻墙?”
“因为两家的家长有点不对付,我妈要树立她在社交场上的的绝对权威地位,就会禁止我去参加某些社交活动。如果我不去的话,就会有一堆人也不去。”
“原来你从小就作威作福。”
“嗯哼,怕了吗?”
聊了一会儿儿时的趣事,Erik问道:“感觉好些了吗?”
“什么?”
Charles看到他的目光,顿时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
“啊……”
Charles用枕头蒙住脸。
“我宁可你永远也想不起要问这个。”
“你的反应不像看上去那么熟稔。”
“我不常是下面那个。”
“我很荣幸。”Erik在床边坐下。“其实我想问的是,你在电话里说的那些……感觉好些了吗?”
“……”Charles的脸顿时青一阵红一阵。
“怎么,”Erik笑道,“你在得到了我的肉体之后就厌倦了吗?”
“不,当然不是。我必须承认,那些忧虑和担心在看到你之后都变得不足为道起来。我爱你,Erik。我只是对自己没有太多信心。”
“记得我说过要先用你的方式解决问题——”
Charles老脸一红。
“——然后再用我的吧。”
Erik从行李箱里掏出一个大信封。
“我给你带了一个礼物。”
Charles疑惑地接过那个信封。
拿在手里一点重量都没有,轻飘飘的。
“是个半成品。原以为可以全部准备好再告诉你,你那么说了之后,我担心没有把它给出去的机会了。”
“Erik……”
“下午我要去纽约的工作室开会。”
“什么,下午就要开始工作了吗?”Charles惊讶道,“我还以为我们可以像小说主人公一样拼命恋爱,不需要工作就有很多钱。”
Erik不禁微笑起来,拿起他的外套。
“工作是房间里的大象。就算是才华过人也要付出很大程度的努力才行。我赞成你开设学校的想法,Charles,但你真的应该加快进度了。只是在家里进行园艺设计可不叫准备开学校。”
“唔,其实……纽约的几所著名的大学都给我发了邀请信,我只是想给自己更长一点的假期。”
Erik给了他一个“我早就想到了,但没想象到你居然会承认的眼神”。
“我会再仔细考虑一下的。”
出乎管家的意外,客人这么快就告辞了。
而回来之后就一直宅在家里的Charles少爷也破天荒地准备开车去拜访一些校长。
不是大学,而是一些愿意接受特殊学生的中小学,看他们都有哪些特别的设施和做了哪些特别的准备。
从庄园出来,到纽约市区开车兜了一圈,Charles感觉自己穿越时空回到了现代社会。
开学校这件事确实比他想象的难度还要大很多,拜访了一些特殊学校之后也颇有收获。
设置不难解决,最核心的还是招收学生的问题。特殊��校不像普通学校一样可以到处打广告,它更需要的是信任和隐私。
Charles打算一步步来。
Erik给的信封里是一把钥匙,还有一个地址。
就在曼哈顿市区,第五大道附近。
这也是把他从深宅大院里拖出来的原因之一。
Charles按捺不住好奇去看了,是纽约的一处公寓。到处都按他的喜好装修,又比他想象的更美。还不算是完全的完工状态,但已经足够给十分美好的想象。
他坐在玄关的地上,给Erik发了个信息。
【在开会吗?】
【没,正好在休息。十分钟后开始下一轮。】
于是他打了电话给Erik.
“我在花园街。”
Erik好像一点都不意外。“新房子看过了?怎么样?”
“非常美。”
“喜欢吗?是为你准备的。”
Charles沉默了一下。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还有一个礼物给你。在客厅的花瓶里。”
Charles爬起来四处张望,找到了那个湖蓝色的细长瓶颈大肚瓷瓶。
他伸手进去,掏出了一个同色的小盒子,里面是一枚戒指。
戒指下面还放了张小卡片。
是手写体,英文和德文各一行,是同一个意思——
“想和你共度余生。”
电话没有挂断,Erik在那头静静听他的呼吸声。
Charles把戒指握在手心里,感觉像是被猝不及防的美梦砸中了脑门。
“顺带说一句,”Erik突然发声,“正在和资方谈判,我可能会到纽约来开一个工作室。”
德国男人的浪漫就是不动声色布置好一切。
过了好半天Charles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Erik……”
他一开口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
这个声音哽咽的人,是他? “我才不要你这么做……”
“为什么?”Erik超温柔。
“我觉得我配不上这些……你以后会发现我不是什么好人……我跟很多学生上床,对他们始乱终弃,而且还因此进了医院……”他抽抽噎噎,泣不成声,感觉自己哭成傻逼。
“别傻了Charles. 你是我见过最天真的人。”Erik的声音就像最恒定的化学元素,永远在那里,呈现最稳定的形态,“Charles,你很缺乏安全感,又有些优柔寡断。我不是想替你做决定,只是想小小地推你一把。你尽可以和我试一下,假如不行再分开。毕竟我们有过经验,或许这次磨合起来不会很难。难道你不想和我在一起吗?”
“不是的……我只是觉得,你以前并没有特别喜欢我……为什么现在……”
“你记得在酒吧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记得……”
“你站在吧台旁边,手里拿着半杯酒,顾盼生辉的模样。其实那个时候我就被你吸引住了。”
“你——”Charles呆住了。
他假模假样地上前搭讪。
他心怀鬼胎地热心帮忙。
竟然全都被看在眼里。
“我不由自主地对你着迷,想见到你、听你的声音、想和你在一起。我撇下Alisa来找你,还找了许多冠冕堂皇的借口。不然哪来那么多偶遇?”
“Erik……”
“我觉得很对不起Alisa. 她是我恩师的女儿,本是我人生规划中的重要一环,但坦白地说,是我背叛了她。”
“我还以为是她要和你分手……”
“Alisa察觉到了我的改变,确实是她先提出的分手。”
“那后来……”
“我从希腊赶回德国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处理这些事情,因为不想把你牵扯进来,所以并没有告诉你这些,就连和你的联系都刻意减少了。Alisa有点情绪不稳定,我花了很长时间抚慰她的情绪,不想让她冲动之下来找你。没想到你竟然会来安慰我,Charles,你真是我的天使。
后来你突然要分手,把我吓坏了。我只想尽快处理好这些事情,来和你在一起。
你住院的事情,我是后来才知道的,非常抱歉。我原来没想到是那么严重,只是觉得你能接受一个小小的教训也好。早知道是那样的话,我一定抛下一切飞奔来看你。从此以后,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至于这个礼物,你不用感觉压力太大。不是想改变你什么,我想每天和你一起起床,仅此而已。”
Charles惊呆了。
“Erik我脑子有点乱……”
“Charles,说这么多,我不是要左右你,恰恰相反,我希望你在知道全部真相后,这次能深思熟虑之后做决定。看到通往花房的阳台了吗?从布宜诺斯艾利斯运来的玻璃门一个月后才会送到。它们很美。”
“我……我不知道……我要再想想……”
“我给你一点时间考虑。你有随时改变主意的权力。这期间我不会试图影响你。我会让你独立地思考和做出最后决定。而这次不论你的决定是什么,我都会百分百尊重。”
“那就是说,我只有这一次机会了?”Charles小声说道。
“是的,亲爱的,就算你是Charles Xavier,很多事也不能一遍遍重头再来。”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只觉得……如果不抓住你就会错过非常重要的东西……”
“不,不会的。就算放弃我,你还是有一片森林。”
Erik开始讲冷酷的话了。
Charles握着那枚戒指,感觉手心都是冷汗。
“我等你三天。”
“那要是,三天后我还是不能做出决定呢……”
“三天后,我会飞柏林签另一张合同。从今以后,从你的世界里消失。”
“Erik!……你怎么知道我不会选你!” Erik叹了口气。
“如果你想要和我在一起的话,是不需要这么挣扎的。”
“……”
“世界这么大,想和一个人再也不见面也很容易。” “……”
“我要去开会了。”
“好……”
电话挂断了。
毫不拖泥带水,正是Erik的风格。
Charles很怀疑,要是自己错过了这次机会,Erik真的会像他说的那样彻底消失。
不知过了多久,Charles听到一阵陌生乐音。
听了半天他才反应过来是门铃在响。
这时候会来拜访的没有第二人,正是Erik站在门口。
“管家说你还没回去,我猜你会在这里。”
Charles才发现自己在新房子里呆坐了一下午。
外面天都黑了。
“Erik我……我觉得无论如何都不能失去你……
虽然我还不知道怎么去爱一个人……
也做不到你那个样子……
我很希望被别人爱,但是有一点点困难就很容易会退缩……
但是……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Erik喟叹一声。
“我是不是把你逼迫的太紧了?但我又担心,不强硬一点的话,我们的大半生就要在各自的骄傲里荒废度过了。”
“我决定要试一下。” “只是试一下?”
“努力一下。”
“好。”
心甘情愿成为你的所有物。
感情是这样的。
有的人不擅长燃烧,但也有别的方式表达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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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hou860 · 3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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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走边唱,从今生到永恒网络日志正文50美元随便睡美女,大国崛起永在生理层2021-09-02 09:12:10
昨天读到前几天的新闻,美国福气Dr.Fauci在党的喉舌CNN的“State of the Union”节目出场,告诉大家,应该要求学生接种新冠疫苗再进学校读书,接种疫苗才有资格入学难道不是大家都习惯了吗?趋势估计就这样了。但我想福气博士不过是个工具而已,人类尝试各样理想社会模式的工具,这是我的看法。
我有点担心将来在某个时间点福气博士正好去世,估计他也害怕。
据我所知福气博士和爱泼斯坦是能连到一起,尽管网络信息总是满了真真假假。美国佬不能大大方方地像福建土豪赖昌星那样建红楼,但是买个小岛任意玩还是可以的。福气博士有没有爱泼斯坦性奴岛上的录像在人家手上?假如盖茨也有一个录像呢?克林顿应该是有的.......爱泼斯坦就那样谜一样地死了,闭上了口,但是黑材料肯定没有离开这个世界。随便睡个女人是中国男人的享受,荣耀,成功和骄傲,腰包膨胀的中国男人可以拿着拿着钞票睡遍全世界的女人——那也是一种征服方式啊。美国佬就不行,西方社会在这些方面总是装逼,这没办法,上帝老人家的眼睛在西方人的天空对下面芸芸众生盯着。中国人不信则无,不需要追究到底有没有,因此上帝的眼睛无法穿透龙的子孙的物质和灵魂天空。假如比尔.盖茨上网秀一张他面前跪着几百万裸女的待被幸的照片,这个大富豪加高智商,再加上五颜六色种族齐全的女人伺候呢?中国男人们不是要都喊“盖茨爸爸”了?
根据我不多人类学知识,人类历史上是有过生殖器崇拜的文明的,生殖器甚至被制造成敬拜之物。假如我从来没有认识耶稣基督,让我来当上帝,我对这帮低级畜生可能只能一毁了之。
让我们看看真实的低级动物例子,万维首页刚发的新闻《中国男调戏伊朗妹称50美元随便睡》:
这位青年中国网红真是给中国男人长志气,穆斯林们肯定鼻子气歪了,人家要绑个炸弹人肉四溅才能上天堂到Allah面前领72童女做奖赏随便睡,他竟然花个72x50=3600美元,才不到加州城市一个月房租的钱,就达到了伊斯兰男人们最高级别的待遇,赏他一段鞭打估计还是看大国的面子了。
伟大的,永远光荣正确的,总是能及时挽救中国人民历史进程狂澜的中国共产党,最近开始严打污秽中国人民眼目的艺人们了。好啊,这帮家伙早该有人出手清理扔进垃圾堆了。清理完了以后呢?假如领袖们还是希望能搂着美女跳舞,是不是需要继续中南海文工团?人民群众还是向往妻妾成群,是不是还继续拍大红灯笼高高挂挂呢?领袖和人民都有生理加精神需要啊,怎么办?精英们想好了如何面对实际吗?
美国移民局新政策出台了,绿卡申请者一律要注射新冠疫苗证明,即使感染过新冠病毒也不能豁免。这样,大���放进非法移民就可以理解了,哈,人家不蠢啊。谁能知道曾经表态美国人口2024年白人将成少数民族,“我们已经完了”的瞌睡虫加弱智拜登竟是智者呢?川普是不是被指点终于明白了条条大路通复兴美国,所以合作的?我发现大佬们当上帝真的是高瞻远瞩,要么新冠死,要么疫苗亡,进化论讲究的就是淘汰,淘汰低级生物,剩下高级动物生存,假如你知道95%的人类也许都是低级动物,根本就是一堆增加污染消耗资源的有机碳而已,给你机会和资源操作人类命运的将来,你会如何做?
有人曾经说,所有反对基督教信仰的上帝的人最后都会陷进他们脑海中对基督教信仰的上帝的定义之坑,在行为上表现他们心中定义的神的形象来。比如说,说上帝不公,最后会一路追求正义最后走到最大不公不义;说上帝虚无的,最后自己会一路追求但最后还是活成虚无,.......那是我读到的最有启发意义的文章。
神学不神学和我毫无关系,我无所谓他人怎么说我。我只是思考信仰和社会以及人生,因为我既然已经走到目前这个阶段,作为一个女人,一个中国背景的女人,又在美国基督教文明圈熏陶了二十年,自然有我独特的理解和感受,我仅仅是有感而发而已。
浏览(1464)(3)评论(37)发表评论
        
文章评论作者:远方的孤独 回复 新歌留言时间:2021-09-02 21:38:23
是的,我的理想美国是小共同体为主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比如amish。遗憾,这种可能性几乎不会再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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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远方的孤独 回复 新歌留言时间:2021-09-02 21:35:42
我以前也引用这个前面部分。我唯一不能完全认同的是“Trusting that He will make all things right”。
这个“right”是人自己的认知,比如现在我们被逼打疫苗,我认为这不是right,但是我没有任何power和方法认为我自认的这个不right,God也会认为这不是right。 否则,我就是self-righteous了。美国的例外,目前来看是一种self-rightous,美国的国内国际政策如果还是以这种self-rightous为基础,那么在互动中就会一直double down,很简单的,我是对的,只是方法不对,或者对方启蒙不够,或者我投入不够,等等,然而又不是一个个人,而是一个几亿人的集体,结果就是现在这样,一小群人就会play这个 to the extreme。高级wicked就层出不穷了。 当然不互动,就在自己的小共同体,self rightous是很美妙的,比如自己对自己的要求,但是只要跟人一互动,justice就只能从God那里获得,right or wrong,we human are not the jud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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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远方的孤独 回复 新歌留言时间:2021-09-02 21:16:58
哈哈,如果人的一生是一个赌局,我认为有三种赌法,1,跟着感觉,或者跟着潮流,还有跟着党走。2,跟着赌徒fallacy,3,risk management。按照bell 曲线和pareto二八原则,暂且就是70:20:10比例来看,70%是选第一种的,因为easy,不需要对结果承担责任。20%是选第二种,相当理性算计,double down。但是还会有:我已经连着输了,不可能一直输的“非理性”,这个非理性就是指向科学理性逻辑的边界了,intellectual层面这是最有挑战的,也最有吸引力,同时也是产生高级wicked的来源。10%选第三种,timing,不确定性,live for another day,another round。I wish I knew this in my 20s, 哈哈. Double down on God 并不涉及intellectual,那是个人的spiritual 选择,因此不能用来感动,教育,改变大众。另外我不认为一个父亲会因为儿子或者女儿没出息或者是罪犯,就不认,不爱他们了,因此我不认为God cares about how I selec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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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新歌 回复 新歌留言时间:2021-09-02 21:10:39
我当时听这个普通美国劳动者说这话心中很感动,美国,还是exceptional 的,她的民还是不一样。最近,主流媒体在嘲讽密西西比州长说他们州的人相对来说不害怕疫情,因为人都相信永生。其实,我也是因为信没有惧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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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新歌留言时间:2021-09-02 21:02:10
最近请人做事,一个邻居介绍的退伍老兵,看起来没受多少教育的人,谈起来,人家支持川普政策,但不激进;对阿富汗之事很不满,但是他说自己常常祈祷the serenity prayer. 这个祈祷是:
God, grant me the Serenity
To accept the things I cannot change...
Courage to change the things I can,
And Wisdom to know the difference.
Living one day at a time,
Enjoying one moment at a time,
Accepting hardship as the pathway to peace.
Taking, as He did, this sinful world as it is,
Not as I would have it.
Trusting that He will make all things right
if I surrender to His will.
That I may be reasonably happy in this life,
And supremely happy with Him forever in the next.
Am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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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新歌 回复 远方的孤独留言时间:2021-09-02 20:54:46
美国的例外是上帝给的,美国的例外上帝可以拿去。
我知道美国还是有很多爱神的人,因此我知道上帝会怜悯这地,即使大局失去,美国一定会有神施恩的角落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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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新歌 回复 远方的孤独留言时间:2021-09-02 20:51:53
你的赌场实验,我以前认识的一个学酒店管理,在Las Vegas 赌场实习的北京留学生做过,他说结果还是赔了,尽管中间赢。他从此戒赌。
但是我这个赌徒,赌的是上帝是不会丢弃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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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新歌 回复 新歌留言时间:2021-09-02 20:36:48
但是我相信人人都是罪人,没有例外,我是相信我的信仰的基本教义的,不是理性承认,而是从心底认同。这是我能接受一切的前提,就是上帝怎么待我,对我来说都是公平公义的,尽管人感受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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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新歌 回复 远方的孤独留言时间:2021-09-02 20:31:50
我给你的回复点赞了一下,我是赌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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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远方的孤独 回复 远方的孤独留言时间:2021-09-02 19:24:45
前面是balckjack tab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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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远方的孤独留言时间:2021-09-02 19:17:24
以前我也介绍过,中国人的思维是近忧为主,远虑可以忽略。这种思维现象的展现就是得过且过和投机两级为主,本质是不承担和逃避责任的倾向驱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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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远方的孤独 回复 新歌留言时间:2021-09-02 19:13:35
我认为你和freehiker博都有“大众是正义”的fallacy,我在新的博文里引用古希腊苏格拉底的对正义公义的思辨。苏格拉底是怎么死的其实说明了一切,如果还不够,耶稣基督怎么上十字架的应该可以完全证明大众是正义的认知的确是fallacy。这个fallacy跟赌徒fallacy其实是一样的。什么是赌徒fallacy?举个例子,我自己曾经到赌场专门做验证。比如black table,每个table都有一个limit。最低bet到最高bet,记得有一次,我选择了一个最低是2,最高是2000的table,从2开始,然后我就一直翻倍加注,一直到2000,差不多2的11次方,两个小时下来,我还是输了。两小时里,大多数时候翻倍加注是赢的,但是最后我还是输了。这个例子说明什么呢?说明时间和空间,对人来说是由记忆memory和physical touch而感知的,因此人总会认为nature和complex系统也会如此。这个问题困扰我很长时间,后来我慢慢有点明白了,根本就不是一回事,人的memory和physical touch是由人的大脑支配的,意识完全可能是illusion而不是真正的reality。比如上面那个例子,按照科学,理性,逻辑,概率,我连续11次翻倍,我应该会是赢的,但是现在我很清楚,我要是那样继续干下去的话,我会输光破产的。为什么呢?因为我的11次翻倍的每一次都是一个独立事件,没有记忆,彼此没有任何关系,是我的脑子意识,memory认为11次彼此有关系。也就是说是我的赌徒fallacy导致我的这种认知,nature never cares。 大众是正义的也是类似的fallacy。我以前介绍过人的精神追求是generational nature也是想说明,什么美国exceptionalism恐怕只是一个illusion和fallac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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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新歌 回复 FreeHiker留言时间:2021-09-02 18:17:36
消极的乐观?
我是积极的悲观。哈哈。我总是喜欢说,按照最差结果做准备,然后追求最好结果——最后如果不幸还是进入最差预测的结局,起码也是准备了的。
我认为我是天生的悲观主义者,但是同时有理想主义梦想,当然结果必然走向喜欢冒险。一般我做好所有权衡之后,我会选择冒险,而不是接受现实,只是我的冒险是做好了头破血流的心理准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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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新歌 回复 FreeHiker留言时间:2021-09-02 18:03:08
我上次写的文章说到横跨美国时进入德州的感受,我是相信美国精神没有亡,只是睡了而已;但是中国不同,醒来就是目前这个样,还不如睡去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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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新歌 回复 FreeHiker留言时间:2021-09-02 17:57:58
对于佛罗里达州的疫情和德州刚胜利的堕胎法案,我有一个想法,估计这两个州这种做法可能是要把主党和主党信徒都赶走,当然加州之类也正在赶和党顽固分子,这会让即将可能成为摇摆州的德州和本来就是摇摆州翻红的佛州稳住红色地盘。假如格局如此走势,那么红蓝两种州的政策会出现更大的对立,如果是那样,起码我们还是有地方逃路的,因为最差的结果是内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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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FreeHiker 回复 Siubuding留言时间:2021-09-02 17:55:04
啊,大少這提醒的非常好,確實忽略了無意識這一大塊;不過“集體意識”也不是筆誤,只是看到新歌稍悲觀的調子,來一句不痛不癢的,雖然我比較樂觀,但也是稍消極的樂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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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新歌 回复 Siubuding留言时间:2021-09-02 17:51:04
是啊,旧约圣经,启示录,这些,信则有不信则无,我们说这些是因为我们信。
疫情让我不断认识圣经,明白了为什么圣经上说神赐下耶稣不是为了定人类的罪,而是为了救世人——这点我过去是没啥感触的,如今我明白,人类本身走的就是a long road lead to self-destruction,不用麻烦上帝出手审判,以前天灾还需要上帝出手,所谓act of God, 如今人类技术啥都能自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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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Siubuding 回复 FreeHiker留言时间:2021-09-02 17:38:49
@無需低估人類的集體意識,當然也無需高估。
筆誤吧?
你是想寫?:無需低估人類的集體無意識,當然也無需高估。
回复 | 1
作者:FreeHiker留言时间:2021-09-02 16:59:55
哈哈,看看白等的最新廣告片 -- https://rumble.com/vm07g3-failure.html
一般美國人得用這種極端的��萊塢方式喚醒,那曾壟斷奧數冠軍的華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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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FreeHiker留言时间:2021-09-02 16:34:30
無需低估人類的集體意識,當然也無需高估。
很多人為生存而自願放棄自由意志,“精英”們就爲這些人的精神空虛準備好了劇本,讓他看色情廣告和戰狼電影看得興奮不已。
救世主也不是無緣無故就來拯救的。需要問的是,人類自救的努力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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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Siubuding 回复 新歌留言时间:2021-09-02 15:54:31
007, Spectre
Marvel End Game, Thanos
Total Sum of All Fears, Terrorists
与大佬共此心。
Hey, 在旧约,上帝做了几次。在新约,于启示录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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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新歌留言时间:2021-09-02 14:34:28
很遗憾,此文举出的例子太吸睛了,以至于大家都忽略了我的问题:
“假如你知道95%的人类也许都是低级动物,根本就是一堆增加污染消耗资源的有机碳而已,给你机会和资源操作人类命运的将来,你会如何做?”
我举上面这个男子的例子是想说明一个问题。
当人类发现其实95%其实都是低级动物的时候,是不是谁都有处理完了世界清净的想法?如果这样,大家不就都可以和大佬们拥抱了?但是大家还是属于大佬们的95%计划掉的规划之内的。
难道不知道计划生育政策仅仅是属于联合国的人口计划而已嘛?精英们也是人啊,尽管他们是大佬,是人,想法总是人类性的,人类有没有公义?留给各自思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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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新歌 回复 新歌留言时间:2021-09-02 14:08:36
养肥了,宰杀;宰杀收获了上一批,再喂养下一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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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新歌 回复 Siubuding留言时间:2021-09-02 14:01:53
我党深谙养殖场管理之秘诀,多年前我就说过了,一个“陈光诚”之名都能在网络上全消失,那到处弹出来的色情广告搞不定?还是我党专门喂养动物的饲料添加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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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新歌 回复 liucarl留言时间:2021-09-02 13:57: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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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ujiaogonghong · 3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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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十年甲A——从巅峰到谷底(1994-2003)四:甲A的覆灭(3)
而就在中国足坛在陷入儿戏般的“打假扫黑”事件的同时,赌球已经慢慢地渗入到了中国足球的各个角落。1998年世界杯后、2001年中国队进入世界杯、2002年中国队参与世界杯,中国社会的足球气氛是越来越浓厚,当国家队的表现越来越好之时,当国家队能够代表祖国在国际层面上争光之时,无数平时不看球、不了解足球的普通人也开始去了解足球,去了解中国足球。再加上自从1994年甲A成立以后不断积累的球迷基数,到了2000年至2003年这段时间,中国球迷的人数差不多达到了历史巅峰。同时,自甲A成立以来,地下赌庄开始为甲A开盘,到1998年以澳彩为主的合法博彩业开始为足球比赛开盘,再到1997与1999年香港、澳门相继回归,赌球之风是愈演愈烈。
随着越来越多人开始赌球,越来越多的地下赌庄都开始参与赌球,使得大量球迷、赌迷的资金流向非法赌庄、国外赌庄的手上。2003年南方体育报道:“根据一些行内人士预测,中国内地热衷于参与赌球的人数大约为200多万,每年数以10亿计的资金主要流向两处,一处是境内外的博彩公司,另一处则是分布在全国各地的地下赌庄,两股势力为了一块肥肉明争暗斗,目前看来,作为合法势力存在的博彩公司占据了上风。”看着中国内地市场有如此之大的蛋糕可以分享,以澳彩为首的境内外的博彩公司纷纷开始对国内足球比赛开盘。2002年年底及次年年初,澳彩正式宣布对中国甲A联赛开盘。
面对势不可当的赌球,只能采取两种方法组织,一种就是靠司法机关用法律手段对其进行最为有效的打压,这是主要手段。另一种就是体育界足球界的各个机构以及单位进行严格排查、规章以及审查有无人士涉及赌球,再加上社会各界对反赌的宣传,这是次要手段。可问题是,如果次要手段没有有效地实施,那司法机关如何对赌球进行有效打压?2001年,中国体彩在全国十二个省市发行足球彩票,试图用政府合法的足彩来阻止地下赌球的蔓延,然而此举在历史面前表明是失败的。江南时报2004年报道写道:“体彩发行至今这10年多的时间,历经了一个很大的发展,到2002年,年销售额突破200个亿,但去年彩市出现下滑,体彩只卖出150亿,作为体彩彩种之一的足彩,其销量也呈逐期下滑的趋势。2002彩季,广东一个省过亿元的销量,居然是现如今全国的销量总额。足彩的下滑除去市场因素,还有玩儿法单一、规则不尽合理等硬伤制约,今年2月18日起开始发行的进球彩可谓丰富了玩儿法,但仍然不见有很大起色,说明这个市场确实有饱和之嫌。……靠足彩遏制赌球,只能是多种选择当中的其中一种,意大利的足彩搞了那么多年,在世界上几乎是最成功的,赌球不还是常见的事?”
2002年澳彩为甲A开盘后,足协却用这种方式来解决问题,《中国足球内幕》写道:“2002年年底及次年年初,当澳门博彩公司宣布正式对中国甲A联赛开盘时,中国足协第一时间想的不是怎么建立良好机制面对它,而是忙不迭地向博彩公司索要版权费,“太不像话了,怎么可以开我们的盘却不跟我们相关部门打招呼呢,怎么不交钱呢”。中国足协的小农意识在此足以影响未来10年的大事件下作祟,经过之前8年职业化,脑子里全是钱、钱、钱。那段时间,郎效农整天坐在电脑前想着怎么打报告给总局,向澳门索要版权费,他忧心忡忡,当有人提出更重要的是“立刻建立合理机制面对开盘”时,他并非没有反应,也不是没想到过开盘后对中国联赛的影响。但可以证明的是,他和整个中国足协骨子里想的还是版权费,对于怎样应对球员可能涉假,最恶搞的一个建议居然是安测谎仪。”
赌球之风之盛,不仅严重危害了社会安全,破坏了足球界的风气,更是开始严重影响比赛的公正性。这也是缺乏管束下,赌球必然导致的事情。因为如果庄家想要盈利,尤其是外围庄家或者地下庄家,就必须确保自己能够稳赚不赔。新华网2014年的文章这样分析:“赌球规则看似公平,其实背后大有玄机。庄家设置的每一个盘口,制定的每一个赔率,都建立在赌博集团超强的资讯能力、庞大的精算师和数学家团队的缜密分析之上,以确保庄家“稳赚不赔”。……以6月30日哥斯达黎加对希腊的比赛为例,某赌球网站6月27日开出的该盘赔率为1.7:2.2。也就是说,假设两边投注额分别为100万元,如“上盘”哥队胜,庄家需向赌客支付100万的1.7倍即170万元;如“下盘”希腊队胜,庄家则需支付100万的2.2倍即220万。这就意味着,在上下盘投注量相等的情况下,哥队胜庄家则盈余30万,希腊队胜庄家则亏损20万。这个看似公平的算法有一个漏洞,即当上下盘资金到达一定比例时,不论比赛结果如何,庄家都能稳赚不赔。为了控制资金流向,庄家会随着投注情况不断调整赔率诱导赌客。还是同一家网站,还是哥斯达黎加对希腊的比赛,6月30日当天,上下盘赔率已调至2.075:1.825,庄家“诱盘”成功。不仅如此,庄家还会就一场比赛开出五花八门的投注项目以分散风险,除了通常的让球盘和大小球外,还有角球数、黄牌数、单队进球数等各种赌法。民警透露,与合法的体育彩票相比,赌球网站设置的赔率极高,甚至能拿到几十倍的返还,迎合了部分人“一夜暴富”的心理。因此,尽管赌客们明知赌球存在极高风险,依然不惜铤而走险,幻想自己能够成为规则的“例外”。”而如果所谓的超强的资讯能力,就意味着俱乐部中、球员中、教练中、比赛监督或者裁判中、地方官员中、足协官员、记者中有人为了钱财或者其他理由为庄家们通风报信呢?当外围、地下庄家们发现中国足球联赛的管理如此松懈之时,怎么不会想到利用这些人,让他们影响比赛进程,从而左右比赛的数据,保证自己的资讯或者信息永远都是“正确”的呢?
《中国足球内幕》记载:2002年大连队主场对八一,赛前,大连外围的地下赌球庄家对开出的主流盘口是:大连实德队让一球(即买大连队赢,大连赢球且净胜2球或以上才可赢钱,若只净胜1球则不赚不赔)。以当时两队的实力比较和实德夺冠的战略目的来看,让一球略显“保守”。远在南方的一些地下庄家开出实德让一球半(即买大连队赢,大连赢球且净胜2球或以上才可赢钱,赢了只净胜1球依然算输钱),追捧实德的买家仍然不可胜数。不过,在大连,比赛之前很多庄家都像得到了消息——这直接从大手笔下注者的趋势都能看出,盘口从一球直接降到了半一(即买大连队赢,大连赢球且净胜2球或以上才赢钱,若只净胜1球则只赢一半钱)。也就是说,不太看好实德赢球。结果是,八一队孙新波与黄勇为本队各进一球,而实德队直到全场补时阶段才凭借外援尼古拉斯的一粒进球,爆出了八一2:1大连的冷门。该年联赛中,实德队屡屡在和一些弱队比赛时失手。据悉,每一次都有大量大连拥趸者中招。在比赛中球员并没有太过离谱的个人表现,但仍然引来了一些猜测:“为什么盘口总能预知最后的结果?”
同年,戚务生率领的云南红塔队在主场对战青岛海牛队,赛前大戚信心十足,很少夸下海口的他赛前聊天时说“拿下了”。此时的云南红塔在休赛期前排名第一,有主场之利,赛前红塔让半一(即买云南队赢,云南赢球且净胜2球或以上才赢钱,若只净胜1球则只赢一半钱)的盘口似乎也验证大戚的说法十有八九可以实现。然而比赛开始后,云南红塔似乎比对手更有高原反应,迟钝成为红塔队后防线最显著的表现。比赛不到20分钟,青岛队曲波便利用一次机会射入区楚良把守的大门,但是这个场面对于当年实力并不差且在高原成绩相当好的主队来说,没有人怀疑红塔会输掉这场球。不过,发生了很多奇怪的事情,在丢失了第一个球之后,门将区楚良脱掉了手套,然后愤然摔在地上,准备离场。这个镜头让观众闻到了不一样的味道。果然,红塔不仅没有获胜,连扳平都没做到,甚至还丢了第二个球,比赛结果是0比2,从盘口上解释,青岛倒可以让红塔半一。戚务生因此勃然大怒,关机,离场,并提出辞职。2001年他逮到了几名主力球员“卖球”的铁证,想废掉其中的一名红塔老臣,但集团负责人并不相信,大戚随即拨通了公安部治安管理局一位朋友的电话。最终,这位球员2002年初被挂牌。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些比赛让红塔集团也失去了信心,第二年联赛结束后,红塔退出了足坛。
从上面的例子可以��出,庄家只要先摆出一个看似合理盘口,引诱赌迷花巨额下单,接着再根据上盘和下盘之间的差额来修改赔率或者盘口,使得庄家永远能够盈利,让部分赌迷亏得血本无归。而调整盘口的时机又非常巧妙,提前调整容易打草惊蛇,所以比赛中途调整盘口,就更容易得手。而被赌博牵扯进去的足球人士,就会在比赛中途,为了盘口而打出一些匪夷所思的比分或者做出奇怪的表现。久而久之,比赛就不是为球迷观众服务,不是为球队俱乐部服务,不是为中国足球服务,而仅仅只是为赌博服务。赌球的危害,不仅仅是那些热爱足球的人感受得到,更是让那些正规合法的足球博彩公司心烦不已。相对于正规合法的博彩公司,地下赌庄或者外围庄家急功近利,更喜欢采用非法手段在短时间笼获大笔财产。因此,据2003年南方体育报道:“在澳门网站投注��小可以下10元港币,小赌怡情倒也无伤大雅,但地下赌球由于一般下注都在1000元以上,这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并非小数目,长赌必输,一个周末一千一注输掉上万块的大有人在。很多赌客会因此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他们会增加下注的场数,或者增加下注额,结果越陷越深,最后无钱还账,有些因此铤而走险,走上犯罪的道路。”
另据南方体育报道:“其实在中国内地,真正通过网络投注的赌客占很少一部分,大多数还是通过电话投注来参与赌球的。一方面由于澳门彩票不收人民币,除两广以外的地区交易很不方便;另一方面是由于很多赌客根本不会用电脑,也没有信用卡,对他们来说,分布在全国各地的地下赌庄才是更方便的赌球方式,一个电话就可以搞掂。一般情况下,外围赌庄都是分层设置,一般下注者,即散户,投注给小庄,小庄上面有稍大一点的庄,这样层层递进,最后汇集到各地的少数大庄。据了解,南方一些发达城市的大庄,一个比赛日经手的赌资通常都在几千万以上,有时数以亿计。赛前,这些大庄依据欧洲和东南亚大庄开出的赛前盘口层层下达给底层的小庄,来接受投注(俗称“接飞”)。大庄的主要盈利手段和博彩公司类似,就是在基本平衡上下盘投注的情况下,通过扣除赢盘方的佣金(俗称“水钱”)来赚钱。因此大庄必须在临开赛前一小时以内,根据接到手中的注码比例,将投注上下盘不能平衡的差额部分投向更大一级的庄家———澳彩或东南亚大庄,这样来规避风险并保证盈利。一般庄家要求赌客在一个小时以前报盘下注,双方以报盘时的赔率和水位为准,赌客不需要事先预付钱款,根据事后的输赢第二天和庄家结账,双方主要讲究的是信用,一旦发生拖欠的事情,不但合作立即中止,欠债者还会招来不测之祸。……目前,很多城市都有大量的地下盘口,而且胃口相当大,可以接上百万的下注(澳彩每次最多可以下50万港币),赌客的大多数资金都流向了这些庄家,而且这些庄家大部分都非常讲信用,赖账的已经不太多见,有点成规模经营的样子,这大大地减少了澳门彩票的收入。“
为了解决外围、地下庄家的大胆举动,南方体育报道:“为了从这些地下庄家手里夺回市场,澳彩一开始采用的是暴力手段,不定期到一些地方去“灭庄”,就是把一些地下盘口消灭了,这些人都是黑社会,大多是著名的“大圈帮”。但现在在赌球泛滥的情况下,澳门感觉用武力已不能解决问题,于是想出了一些更为稳妥也更有效的手段。一种是故意停盘不接地下庄家为分担资金压力而进行的投注,7月中旬在某南方城市进行的一轮甲A赛事就由于澳彩的停盘让国内手握数千万主队注码的大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输掉几千万的资金,一场赛事就给予本地大庄沉重的打击。另一种方法就是进行接管,澳彩到上海这样的赌球重要城市开分支机构,这些机构大多以投资公司的名义注册,主要目的是拉拢地下庄家做下线,增加自己的收益。”但很明显,多如鸿毛的地下、外围庄家遍地都是,别说澳彩和其他合法博彩公司无法制止这些庄家的行为,就连公安机关都难以打击。
当足协、俱乐部、教练,甚至是博彩公司都无法监督、保持联赛的公正性之时,这个联赛其实就已经堕落成死水潭。《中国足球内幕》写道:“2003年3月13日晚9时左右,澳门彩票公司在其网页上历史性地为甲A联赛开出了盘口。……但在开盘4轮共10场甲A比赛后,澳彩公司一位主管即表示:“从目前来看,内地的地下庄家对我们冲击很大。我们从有关方面得知,现在内地的非法庄家不少,他们私下接注大面积分流了澳彩的生意,最后回笼到澳彩的投注总额有可能不到真实投注额度的1/20。”这位主管在接受采访的过程中忧心忡忡,不断提醒,散户们在黑庄那里下注是非常危险的。但内地的庄家们可管不了那么多,他们正利用澳彩给甲A开盘形成的热度肆意出手操纵比赛。问题比想象中严重得多,从第17轮联赛开始,澳彩再也不敢给陕西的比赛开盘了,国庆节过后,第18轮甲A联赛开战,澳彩的甲A盘先是开盘时间延后,周五的晚上还未出现周日比赛的盘口,再就是开盘的比赛大幅缩水,仅对其中4场比赛开盘,四川对大连、云南对陕西以及重庆对八一的比赛都由于流言较多而被迫放弃。在当年联赛最后一轮,澳彩仅对上海申花对上海国际的这场德比大战开盘,澳彩在一轮比赛中仅对一场比赛开盘在本赛季还是从未有过的事,这应该是甲A联赛已经无法控制的信号。
有试图操纵联赛来盈利的庄家,自然也有试图操纵比赛来盈利的球员、教练、裁判、俱乐部或足协高层。这其中,就以2003年陕西国力的新任俱乐部总经理王珀最为突出,因为王珀以非常高调的姿态,带领陕西国力频繁打出“可疑”的比赛,让无数球迷、足球人士都看出来,王珀就是想利用陕西国力打假球,来赢得高额赌金。王珀这种角色,被《中国足球内幕》称作为“操盘手”。单单是王珀刚刚上台的2003年,就有以下被球迷怀疑为了赌球而打的假球,2009年华商报记载了这些比赛:
2003年9月21日,四川冠城5∶1陕西国力。据《中国足球内幕》记载,王珀为了能够获得球队的全权掌控权,直接在电视台记者面前声称主教练卡洛斯“生病了”,而实际上卡洛斯则被王珀以人身威胁,被迫呆在酒店里。王珀的这种举动恐怕不是第一次了,7月14日,陕西国力的巴西外援马科斯的妻子伊莲娜在酒店被刺,凶手至今尚未归案,据《中国足球内幕》透露,此举有可能就是王珀为了让马科斯“听话”而下的手。而在总经理王珀“指挥”下,陕西国力1:5惨败四川冠城。比赛的盘口从最开始的四川队让半球,跳到让两球至两球半。据记录显示,因为比赛前有许多人逐渐知道四川冠城必将大胜陕西国力,从而下注四川队,为了让上盘和下盘的赌金平衡,也不让自己亏得太惨,澳彩在比赛中途连续调高盘口,可依然没有用。这场比赛澳彩输了多少已经查不出来,但可以知道澳彩在此场比赛后就一度封闭了陕西国力的盘口。王珀的“第一仗”打怕了澳彩。
2003年9月23日,就在陕西国力对阵辽宁队的前一天,王珀和主教练卡洛斯的矛盾已经公开化。大批支持陕西国力支持卡洛斯的陕西球迷,此时早已看清王珀的嘴脸。现代金报记载:国力踩场时,在王珀亮相后,球迷们原本躁动的情绪更为激动,都高喊,“王珀滚回去!”就在王珀愕然之际,一名叫胡建文的球迷突然从看台上跳进场地,快速奔到国力队训练的角落,指着王珀怒骂:“王珀滚蛋!”看到王珀并没有什么反应,胡建文疾步跑到王珀面前,令人惊愕地“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不停地作揖,口中念道:“王珀,求求你滚吧!看你把国力祸害成啥了?”王珀慌忙之间赶快往后退,而胡建文紧追不舍,又跪在地上重复同样的动作和相同的咒骂。之后,胡建文被工作人员拉走。面临陕西球迷如此的排斥与辱骂,王珀却毫不为之所动。反而,面对球迷的指责,他高调声称,如果赢不下辽宁,自己就下课且终生不碰足球。然而结果是,9月24日 陕西国力4∶3辽宁中顺。《中国足球内幕》指出,有人分析认为这是王珀一方派人买通辽宁队的一些关键球员,并且买通球员的钱和从庄家手里赢的钱相比完全不值一提。辽宁队怀疑有队员放水,声明严查,但是没有后文。此战后不久,卡洛斯黯然离开陕西队,王珀彻底控制陕西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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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西球迷胡建文跪倒在陕西国力俱乐部总经理王珀面前)
之后,还有一长串的王珀2003年在末代甲A的杰作:
  2003年10月5日 云南红塔0∶0陕西国力
  2003年10月12日 陕西国力1∶2天津
  2003年10月15日 青岛贝莱特2∶0陕西国力
  2003年10月19日 陕西国力0∶2重庆力帆
  2003年10月25日 上海国际1∶0陕西国力
  2003年11月26日 上海申花2∶0陕西国力
2003年11月30日 陕西国力1∶2沈阳金德
这其中,很多人爆料或者分析,都是王珀与其他俱乐部进行“交易”,使得“操盘”能够成功,甚至还有几次失败甚至被其他不知名的势力操盘。而在王珀极力操盘的同时,他又对外自诩为“打假扫黑的斗士”,比如0:2负重庆力帆的比赛赛前,重庆某报称客队以300万搞定了国力,王珀极力辟谣,结果国力还是以0∶2败北,遭遇三连败。此战后,王珀以揪内鬼为由,在国力实施整风,但有内部人士表示,王珀的目的是为了防止球员个人卖球,一切都要让他自己亲自操作。而这些可疑的比赛中,其中有一场是在日后的足坛反腐打黑风暴中明确公示,即国力客场0:2上海申花的比赛。这场赛前有人以国力客场逼平领头羊云南红塔为例“敲诈”。传言称国力0∶2完败后收获了100万。也就是这场比赛使得上海申花丢掉(被剥夺)了2003年的甲A末代冠军。而靠着王珀的这些种种杰作,本来就财政紧张,球队成绩一般的陕西国力队,就这样被王珀“玩”到了联赛倒数第一,铁定降级到2004年中甲联赛。对于球队和陕西球迷来说,他们遭遇了巨大的损失,而对于王珀一方的赌球操盘手来说,他们却是捞尽油水,赌球不知赚了多少钱。
本文由羽角宫弘撰写,大部分资料来源于网络,其余部分资料来源于中国足球研究院的成员的成果,有取自中国足球资料(旧网)或者中国足球研究院 - CFA足球大数据,也有取自研究院成员(如津门虎等人)的博客的。在此向中国足球研究院致敬。特此声明,本文未经笔者同意不得转发,当然就算你转了笔者也没办法(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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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约全书》的前五章也称为《摩西五经》。整个基督教文明的历史是从《圣经》中记载下来的。(图片:pixabay)
【希望之声2020年5月8日】(作者:章天亮)不同民族的历史记载有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就是每当一个大的文明,当它要进入文明的时候,就是在确立这个文明核心的价值的时候,都会有一些圣人或者觉者降生,而且他们几乎都降生在同一个时代,像老子、孔子、释迦牟尼,像《旧约全书》的成书时间,包括苏格拉底等等,他们几乎都是同一个时代的人。
你会发现不同的民族,它有历史记载的话,绝大多数可以说都中断过,只有中国有一个连续五千年不断的历史记载。但是如果你要看这些古老的民族,他们通常都有他们自己在创世之初的一些记忆,而这种记忆通常都是通过神话史诗留传下来的。我们知道在《圣经》里面讲“创世纪”,它实际上就是犹太人的历史,犹太人在最开始被上帝创造出来,按照《圣经》的说法,他们后来经过了在埃及为奴,然后被摩西领出埃及等等。《旧约全书》的前面17章实际上就是犹太人的历史。从创世纪开始一直到摩西把犹太人领到了上帝应许他们的迦南地,大概花了17章的时间讲了一下犹太人的历史。其中前五章就是人和神之间关系最紧密的那个时期,它的内容实际上是摩西执笔的,所以《圣经》的前五章也称为《摩西五经》。整个基督教文明的历史是从《圣经》中记载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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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西把犹太人领出埃及。(图片:David Roberts 1829年前后作品)
古巴比伦的神话史诗叫《吉尔伽美什》,它也是一个神话史诗。印度最古老的史诗叫做《摩诃婆罗多》和《罗摩衍那》,是两个不同的史诗。《摩诃婆罗多》讲到了很多关于印度的神话与哲学,包括怎样对待爱,怎样对待钱财,怎样对待解脱等等,谈到一些古代印度人最珍视的那些智慧,而且里面有专门的一章叫《博伽梵歌》,这是记载的瑜伽修行的最高经典。
我们现在看到很多美国人非常喜欢练瑜伽,瑜伽实际上在古印度是一种修行方式,这种修行方式的指导理论,实际上记录在《摩诃婆罗多》的《博伽梵歌》里面,也就是说不同民族他们的神话史诗,它不仅是在讲述人和神的关系,它也讲述了一些关于人怎么修炼,怎么走向解脱,用佛教的话讲就是达到涅盘的彼岸或者去天国。这样的智慧包含在古老的史诗里面。
古希腊也是一样,我们知道古代希腊留下了两部史诗,是荷马留下来的,一个是《伊利亚特》,一个是《奥德赛》。《伊利亚特》讲述了古希腊和小亚细亚国家特洛伊之间的一场战争,这场战争持续的时间非常长,最后希腊人用“木马计”攻下了特洛伊城。这个事情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典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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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马是一位流浪诗人,且是位盲人。画作《荷马和他的向导》(图片:William-Adolphe Bouguereau 1874年画)
我们知道现在我们用计算机的时候有的时候会有一种恶意软件。所谓恶意软件就是说,比如我想干一个什么事情,我要编辑一个录像,但是我没有相应的软件,怎么办呢?我到网上,有个免费的我就下载了。下载完了之后这个软件确实能够完成我编辑图像的任务,可是实际上这个软件里面有一个恶意代码,叫做Trojan,Trojan就是木马的意思。这个Trojan就来自于当时《荷马史诗》里面这个特洛伊战争,它实际上是从Troy(特洛伊)来的。这个木马干什么呢?这个木马在你的电脑里面,虽然它一边帮你编辑着你的视频,另外一方面它在偷取你很多网络的密码,包括你私人的信息。这个就叫做“木马”,一种恶意程序。当时特洛伊战争给我们留下了这么一段历史。
《荷马史诗》第二部《奥德修斯》讲的是一个王,他在回到自己国家路上的一些奇遇。古代的《荷马史诗》成为校正或是了解古希腊神学的一个最高经典,包括奥林匹斯诸神他们谁和谁是什么关系,你得去查这个《荷马史诗》。
中国西藏有一个史诗叫《格萨尔王传》,它和古巴比伦的《吉尔伽美什》,或者古代印度的《摩诃婆罗多》、《荷马史诗》有共同相像的地方,它也是一个神话史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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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行在西藏的着名史诗《格萨尔王传》长达60万诗行,是世界最长的史诗。(图片:Gruschke/维基,CC BY-SA 3.0 DE)
这个神话史诗的传下来很奇怪。前面提到古代圣经,希伯来圣经的前面五章是摩西写的,但是《格萨尔王传》不是。《格萨尔王传》的流传下来除了有艺人的传唱之外,还有一个非常奇怪的现象,叫做包仲,就是有一些人从来没有读过书,也不认识字,也不会写诗,有一天突然间就晕厥了,晕厥之后一睡好几天,醒来之后就开始滔滔不绝的吟诵长篇的诗篇,加入到《格萨尔王传》里面。《格萨尔王传》在这种艺人(叫做包仲艺人)不断增加内容的情况下变得越来越长。现在《格萨尔王传》是全世界最长的史诗,超过《摩诃婆罗多》三倍以上。像古希腊的《荷马史诗》是一万四千多行,《格萨尔王传》已经远远超过十万行。所以我们就会提出一个问题,这些包仲的艺人,他们在吟唱古代史诗的时候,他们的智慧到底是从哪来的,有没有可能他们是得到了一种天启神授?
当然我抛出这个议题之后,可能很多人会有很多争议,觉得这怎么可能呢?但是如果我们要看到《荷马史诗》是怎么留下来的,我们就可能有一种感觉,它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盲人歌手就能够留下这么长篇的史诗。因为我们知道荷马生活在公元前九世纪到公元前八世纪,他是一个流浪诗人,行吟歌手,而且他是个盲人。从他的生活经历来看,包括他的谋生方式来看,显然并不是一个有钱人,而且他显然并没有受过很好的教育,但是他竟然可以弹唱长篇的诗篇。这说明什么问题呢?他的这种灵感你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我这么一说可能很多人觉得那他很可能是听别人唱的,他就学会了呗。
我再给大家讲一件事情,这件事情记载在柏拉图的《对话录》里面。我们知道古代希腊文明的三个奠基人是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苏格拉底的学生是柏拉图,柏拉图的学生是亚里士多德。柏拉图就把他老师跟别人的对话记录下来,变成了希腊文明的一个经典叫做《对话录》,有点像中国孔子的《论语》。
对话录里面就讲了这么一件事。对话录里面有一章叫《Ion》,我们翻译成《伊安篇》,就是那个人叫Ion。Ion这个人他是一个诗人,有一次他参加雅典的诗歌比赛得了冠军,他很得意,一边走一边很高兴,苏格拉底就把他叫过来,说为什么这么高兴啊?他说我比赛得了第一名,苏格拉底说,那你念给我听听啊。这个Ion就开始念《荷马史诗》,他念《荷马史诗》的时候声情并茂,能够把观众完全带入到那个诗的意境中去。然后苏格拉底说你能不能给我念一个别的诗呢,这是你练熟的,我想看一看你吟诵诗歌到底有什么样的才能,结果这个Ion吟诵任何一个其它别的诗篇都不像《荷马史诗》那样,显得非常的平庸,好像就不会念诗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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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格拉底认为,Ion之所以能把《荷马史诗》读得这么好,是因为受到了神的启示。(图片:pixabay)
苏格拉底当时就有一个说法。苏格拉底说,Ion吟诗,他能够把《荷马史诗》念得那么好,不是他本人的能力,而是一种奇妙的生命好像是在控制他,让他和《荷马史诗》之间建立某种联系,然后再通过荷马的语言,只不过借着他的嘴把它讲出来。所以苏格拉底就说,Ion之所以能把《荷马史诗》读得这么好,是因为受到了神的启示。
如果我们把苏格拉底的逻辑再扩大一下,那么荷马本人在写《荷马史诗》的时候,是不是也有可能是受到了神的启示?有人可能说,《荷马史诗》只不过是他编了一个故事而已,编故事的话,有的人就很有编故事的才能。荷马讲述的并不是在他那个时代发生的事,而是很久之前发生的,荷马是怎么知道的?有人可能说荷马编的呗。如果是编的话,里面就会有编的不准确的地方,是吧?下面再讲一个故事。
1822年德国出生了一个考古学家叫谢里曼,当然不是说他出生的时候就是一个考古学家,他出生的时候什么都不懂。谢里曼的童年是非常不幸的,他的父亲酗酒,然后对他非常暴虐。但谢里曼有一个哥哥,他这个哥哥对历史非常感兴趣。有一次他的哥哥给了他一本书,这本书改变了这个少年的一生。当时谢里曼只有七岁,他得到的这本书就是特洛伊战争,就是《荷马史诗》的第一部《伊利亚特》。当时这本书有一张图片,就是燃着熊熊大火的特洛伊城门,当时这个七岁的少年,他的眼睛就从这个城门望过去,他相信荷马讲的一定是真的。
然后谢里曼就把他的一生投入到对《荷马史诗》的研究中。他经过仔细的思索和考证,他认为当时特洛伊战争发生在现在土耳其的西沙里克,当年的特洛伊城就一定埋在这个西沙里克的废墟里。谢里曼就根据《荷马史诗》对战争场面的描述,当时的地形是什么样的,去对比土耳其附近的那些山,他最后认为特洛伊城就埋在这个地方,他就组织了一批工人开始挖掘。在1870年的时候终于在这个西沙里克,挖出了特洛伊城的遗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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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认定的世界遗产,位于土耳其的特洛伊城遗迹(图片:Adam Carr/维基,CC BY-SA 3.0)
谢里曼在他自己的日记中激动的写到:没有想到我真的在这个废墟中,发现了荷马笔下这座不朽的城市。也就是说,谢里曼发现的是特洛伊真正的遗址。如果你现在到雅典去看,雅典的博物馆里有很多当时挖掘出来的古物,包括头盔、剑啊,很多雕塑之类的,这个文明的遗迹。
这说明特洛伊战争是真实存在的,荷马所讲述的也是真实的。那么在《荷马史诗》中所提到的那些神 ,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呢,我们现在就不妨画一个问号。那么要说到是不是真的有神的话,我这里并不想给大家一个结论,我只是让大家思考一个问题。
最近曾经出现过一次传播很广的一个公案,就是关于转基因食品的辩论问题。辩论的两方,一方是中国大陆一个着名的主持人,还有一个是复旦大学搞生命科学研究的一个教授。当时辩论的时候场面很激烈,非常的火爆。当时主持人就问教授一个问题,他说这个“黄金大米”到底转了几个基因?那个教授当时一时语塞,就没有回答上来,然后他们互相之间辩论。我听不太清楚啊,好像是说转了基因不超过七个。转了基因不超过七个的话呢,大米并没有变成白面,大米还是大米,只不过是它比如说增加了产量,或者增加了抗药性等等,这个大米还是大米,就是说它的物种并没有变,只不过它有一些性能发生了改变。
我为什么讲这个问题,是因为我们从基因学的角度来讲,我们会发现进化论很有可能是一个不可能事件,或者说是一个概率小到不可思议的这么一个事件。我举一个例子来说,现在给大家做一个非常简单的计算。我有一个朋友在耶鲁大学做博士后研究,他学的专业是基因工程,我就曾经问过他一个问题,我说一个细胞发生基因突变的可能性大概有多大?他说大概是百万分之一数量级别。
我们知道按照“进化论”来讲,人是猴子变的,那你可以想象人和猴子之间到底有多少基因的差别,猴子要经过多少次基因突变才能变成人,这个问题大家可以想象一下。实际上我们知道基因的传递是非常稳定的,就是人的细胞里面如果有一个基因发生变化,它的概率是百万分之一的级别,而且只有基因变化发生在生殖细胞上的时候,这个基因才能够传播下去。因为生殖细胞是繁衍后代的,如果发生在体细胞,比如说你的肉细胞或者是你造血的细胞,或者是什么细胞发生基因突变的话,这种基因是不会传下去的,也就是说,只有生殖细胞发生基因突变的时候才能够传下去。那么一个细胞发生基因突变的概率是百万分之一,我们知道怀孕生小孩,女人就是一个卵子,就恰恰是这个卵子发生基因突变,概率大家可以想象,百万分之一,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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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细胞发生基因突变的可能性大概是百万分之一的数量级别(图片:pixabay)
那么这个基因突变通常来说,它的突变方向是对人不利的,也就是说当一个基因突变发生的时候,可能是100次基因突变里边可能只有一次是朝有利的方向发展。这就是为什么我们看到有很多基因的疾病,就是人一旦发生基因损伤的时候,人可能会得白化病,或者得什么什么疾病。也就是说基因突变大多数是有害的,我们发现有利的概率很小。我们假设它是百分之一,那么一百万分之一的基因突变概率,它又同时有利 ,两个不相干事件的概率,那就是它们的乘积了,那么这个概率就已经是一亿分之一了,对吧?
那么这个基因它一但发生突变之后,它必须得跟身体其它别的基因相容,否则的话这个基因就会被其他别的基因毁掉,那么这个概率又很小,比如说千分之一,这样的话就变成一千亿分之一了,那么一千亿分之一之后还要能够保证它经过几代的遗传不能够丢失,这个概率又很小,比如再乘一千,那就变成一百万亿分之一。
而我们知道一个物种到另外一个物种不是一个基因的差别,它是很多基因的差别。我们假如说是十个基因的差别可以使猴子变成人,这是开玩笑说,实际上是不可能的,猴子跟人之间的基因不知道差多少。那如果按照我们刚才一百万亿分之一,再乘以十次方,大家可以想象这是多少,反正我不给大家算了,反正就是科学家他们用最最宽松的计算方法,说一个物种变成另外一个物种,通过基因突变来完成,而且只是10个基因的突变来完成,它的概率是10的负110次方,意思就是说,当有10的负110分之一的概率的话,就相当于是当有10的110次方个细胞的时候,才可能有一个发生这样的突变。10的110次方是个什么概念,我们就要知道我们生活的这个宇宙有多大。
我们看这个宇宙无边无际,最宽松的估计,这个宇宙中所存在的原子的数量是10的80次方。也就是说你要把这个宇宙里面所有的原子都变成一个细胞,然后还要把这样的宇宙再扩大10的30次方倍,就是一万亿亿亿倍之后,才能够发现有一个细胞突变,变成另外一个物种。大家可以想象一下,怎么可能?这个世界上几十万个物种,怎么可能是通过基因突变过来的?
我记得在一九九二年我在国内考GRE,去参加新东方的GRE培训,老师就给我们讲,他说GRE考试里面有阅读理解,你做GRE阅读题的时候,只要发现是进化论的材料你就不用看了,底下的选项里面你就挑进化论是错误的,这就一定是那个正确的选项。
为什么呢?因为进化论有一个极为明显的逻辑错误,非常明显,明显到什么程度?举个例子,进化论是这样说的:如果人是从猴子变化来的,那么人和猴子之间有某些相似的地方,然后因为人和猴子之间有某些相似的地方,所以人就是从猴子变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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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化论说人是猴子变来的,有一个极为明显的逻辑错误。(图片:pixabay)
大家知道逻辑错误在哪吧?它的原命题和逆命题是不等价的。这么说就像我跟你说:我的PC机和苹果电脑非常相像,所以苹果电脑就是从我的PC机进化来的;我的这个iPhone和Blackberry有很多功能很相像,所以iPhone就是从Blackberry进化来的。你会觉得非常可笑。因为实际上从Blackberry到iPhone,背后是有很多很多的人在后面做研究开发工作,才把Blackberry变成了iPhone,是因为有人在做MacBook或者是Mac air book的研发,所以才有苹果电脑。
所以并不是说把一个PC机放那儿,过两天它就变成一个苹果电脑了,这是不可能的,是因为背后有这种智慧在。所以如果要是用这样的逻辑去看进化论,实际上它并不是说,一只猴子在没有任何智慧生命的操控下,它自己就变成人了,这是不可能的。实际上从概率上来讲的话不可能实现。
我们刚才谈的这个问题好像是一个数学问题,或者说是一个逻辑问题,或者说是一个哲学问题。实际上有很多科学家发现,不管是从古生物学、从胚胎学、从基因工程的角度,或者从数学计算的角度,或者从逻辑推理的角度,你发现“进化论”都是错的,都是不能够成立的。
而且1993年有人出版过一本书,叫做《考古的禁区》(《 Forbidden Archeology》),这本书大概有900页这么厚,里边提出了500个根本用进化论无法解释的考古学发现,这种事情还有很多。如果你让我讲天体上的一些观测呀,就包括一些个考古学的发现等等,我们可能讲两个小时讲不完,这个我们现在就不再讲它了。
我们是想讲什么问题呢,当我们看“进化论”有这么多问题的时候,它其实给了我们一个新的思路去看待这个世界。因为生命的来源就是两个,一种来源说法是“进化论”,另外一种来源就是“神创论”。如果“进化论”是错的,那很有可能“神创论”就是对的。所以如果我们从这个角度来看的话,我们就不难理解,为什么不同的民族,他们所有最古老的历史记载,全都是神话史诗,因为那个时候人刚刚被神造出来,神再教给人一步一步的走入文明。在这个过程中教给人道德,教给人怎么生活,同时传给人文化。从这个角度来理解的话,我们就不难理解以前提到的三个问题,就是关于人的来源、教训、希望。所谓来源就是人是神造的 ;所谓教训就是人得做好人,因为如果你要是做了坏人,不符合了神给你规定的道德标准的话,可能就面临着像大洪水毁灭这样的危机;第三点就是,如果你能够守住道德的话,那么你会等到神归来的那一天,神会把人接到天国去。这就是我们通过对进化论的分析得到这样一个结论。
所以我们看中国历史最开始也是这样的一段神话传说,从盘古开天地开始,到女娲造人,神农尝百草,然后仓颉造字,然后有窠氏教给人怎么盖房子,燧人氏教人怎么取火,然后黄帝又造舟车、造衣服等等,这样人就一步一步在神的指引下从蛮荒走向了文明。
前面我们讲了很多关于神话传说的事情,就是我们通过对进化论的分析,通过对谢里曼考古的发现,通过不同的民族他们都有神话史诗这些现象,我们提出这样一个可能的观点,也就是说,人可能是神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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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郭飞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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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源: Adobe sto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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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酿成此次国难的信息封锁机制 二、危机暴露的中国国家能力的严重衰减 三、无限集权与信息社会自然秩序的根本冲突 四、只有享有政治主权,才能实现命运自主 五、政治转型成功的前提是平民阶层与官吏阶层的历史联盟 六、作为公民我对公仆习近平先生的善意忠告
今夜义人逝矣,今夜悼者难眠! 就在今夜,武汉疫情八大吹哨人一李文亮医生不幸身亡。他曾因其接诊亲历察知疫情,出于良知和责任率先向同仁报警,却遭警方传唤和训诫。而他的身体早已被新冠病毒悄悄侵袭,虽经隔离抢救,终告不治。但至死他都没有得到警方的一句道歉。噩耗传来,举国痛悼,互联网上悲号与愤怒此起彼伏。这无疑为当下新冠病毒凶猛扩散这一空前国难,增添了更为悲情的一页。这场和平时代的国难,这场由于信息封锁而造成的国难,如同童话、寓言一样,在和平增长的中国突如其来地发生了。灾祸之大、生命损失之惨重,令人哀痛。短短十五天内的网络信息爆炸表明,中国亿万民众正在惊恐和痛苦中大警醒、猛回头,中国历史也必将由此进入新时代。
一、酿成此次国难的信息封锁机制 情节就像童话、寓言一样,集体撒谎引发巨大的信号错乱,从而使生命共同体遭受巨大的报应。数十年来,中国社会日渐富庶,然而远非国泰民安。不仅改革开放路线自设禁区、自裹小脚,而且中共拒绝根本政治变革的集团自私行为更导致新的“僵化倒退”卷土重来。在思想控制方面,自2013年始,过往的制度性说谎,升级至集体撒谎的最高境界:一边是大作减法,打压《南方周末》、关闭《炎黄春秋》、撤销数千网络意见领袖账号并大面积封群、抓捕和重判英勇发声的自由民主理想主义者与维权人士,钳万民之口、使万众失声;另一边是大作加法,以举国之力,投入巨量资源,由庞大的秘密警察和思想警察机构、数十万信息员或五毛、大数据利维坦等等,积极主动地合力创设出一种疑似存在,一个童话、寓言式的“谎言国”。在这个“谎言国”中,自由市场改革和部分分权放权所产生的成就被说成是统制制度的优越性,前任实干家的功劳被记在甚少独立做事成功记录的现任账上,模仿追赶所获得的二流技术被夸大为一级前沿和“厉害了我的国”……举国弥漫的谎言云雾缓缓渗透,使民众麻醉,也使官吏麻醉,愚民同时也更加愚官。同1958年童话、寓言般集体撒谎“放卫星”运动引发三年大饥荒一样,此次国难亦是人祸远大于天灾。人为酿成灾祸的核心细节极具黑色幽默:政府不去控制病毒,却把首先喊出“萨斯病毒来了”的八位医生控制了。在一个身处一线只能使用模糊语言预警的地方,暴力机器竟然暴力性地要求使用精确语言。当一线知情者被卡喉、信息自由公路被封锁,病毒就自由地侵入不设防的人间营养源,自由地控制无知无觉的民众。12月29日湖北省中西医结合医院已经上报共有七人包括一家三口被感染病毒,国家卫健委首批专家赶赴武汉调查后,却公开宣布病毒“不会人传人”,话音未落,专家组组长王广发就发现自己感染了这种病毒!尤为甚者,“政治第一”(而不是事实第一,说真话第一)——这一集体撒谎运动的总纲领,被作为行政指令明确下达到卫生健康系统,用以强迫一线医生闭口。1月2日以“国家喉舌”身份公布“八人造谣被处理”的中央电视台,则构成为酿成此次人祸的谎言放大器,新诞生的“谎言国”就这样把“集中力量办大事”的能力主要用在举国封锁信息以服从政治需要上面。于是,严峻的“人传人”疫情被隐瞒二十天之久,一贯信任政府的信息和信用的民众安然向新冠病毒敞开胸怀,武汉地区因此错失了最佳防控期,病例得以几何指数增长,疫情很快失控。以举国体制,把八位一线医生关于“病毒来了”的救世真话诬陷为“谣言”,修改常识理性关于“谣言”的定义以服从政治需要,从而造成亿万民众的信息自然扩散通道在病毒大举入侵前夜发生巨大阻滞,这就是酿成此次国难的信息封锁机制。那些长期以来参与构建和运作这一信息封锁机制的官吏、网管与信息员,以及此次无意危害他人、自身以及亲友也可能是此次灾祸的受害者的警察,面对此次如此惨烈的人祸,良心应该感到内疚了。
二、危机暴露的中国国家能力的严重衰减 一场并非顶级危险的病毒传染,被中国各级政府处理得山崩地裂、天旋地转,数亿人口就像经历“泰坦尼克”号倾覆灾难一样逃难、躲藏、惊恐、悲怆。数百或许更多的生命死于新冠病毒感染,更有数万人业已染病,网上发表了许多触目惊心甚或令人泪崩的报道:封城后,武汉地区的染病者纷纷前往医院求治,却得不到及时的检验、确诊或住院急救。多少患者排队等候十几小时,直至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或者辗转三四家医院,都无功而返,身心备受摧残,有人在候诊室内大口喷血不止,甚至出现某些倒毙于医院走廊的悲惨个例;也有市民家人染病,打着永远打不通的收治电话,眼看着全家一一被感染,最后一道躺卧等死,生命似乎贱如蝼蚁,衍生出种种人间悲剧和人道灾难。还有无形而深层的巨大损失:为防止病毒蔓延,惊恐过度的各级行政机构像抵御外星人入侵一样纷纷实行战时性管制,处处封路、封店、封村,把社会生活“瞬时冰冻”,造成全国普遍的工商业萧条。似乎很少有人议论:未来一年的经济生机活力对于民众生计、健康和生命是何等重要,可以预计的数万亿的经济损失和巨量人口失业,会间接造成那些贫寒而且潜藏重症的底层人群多大数量的“提前死亡”?封城之举正如自由思想家笑蜀所评判的那样,并非中道稳健的政治操作,封城绝非最佳选择。但即使封城,也需要同时实施多种收放平衡、社会心态微调、保存促进生机活力的杠杆组合。目前全国一片外部沉寂肃杀、内部惊恐过度的异状异象足以证明,当局者迷,当局者多非职业棋手,政府各级官员严重缺乏基本管理能力、处置重大变数的危机管理能力、驾驭巨型社会的系统均衡能力。若干核心细节可以为此作证:12月底疫情已经爆发,大年初一即1月25日中共最高层才成立疫情小组,这就是传说中的“中国速度”?封城之后,一线医院各种急救和防护物资的严重短缺,更不可思议地发生在拥有上万亿岁入的大省,发生在拥有十八万亿岁入的中国!火神山医院的快速建设的确令人振奋,但十几天来有多少染病者无法入住医院因而病情加重或濒危,为什么统管全局者没有首先在封城令下达之后的1月23日,立即就在武汉市区内征用五十所中学、大中专院校教学楼和各类场馆充作临时急救中心,征调五百支外省医疗分队紧急支援?这仅仅只需应急管理部的一位科长、处长,在几张白纸上简单勾勒、修改数次,就可规划出操作方案(当然,这一操作方案本来就应在应急管理部的档案柜里早已备存)。一个真正把平民百姓生命看作高于一切、同时没有优柔寡断性格的领导人当可立即签字决断。2月3日,武汉大学中南医院的医学影像专家、博导张笑春在微信朋友圈发布信息,指武汉大批核酸检测呈“阴性”但CT影像已经查出为“阳性”的疑似病人仅被要求居家隔离,结果造成大面积家庭聚集性发病。张教授要求主管部门将确诊流程改以CT影像取代以往的核酸测试,将居家隔离改为公共场馆集中收治,并动员社会力量参与工作,否则有限的医务人员是无法应对十几万无症状或加重留观人员的。显然,如果1月23日起就将CT影像为“阳性”的数千或上万患者紧急移往五十家临时公共场馆加以隔离和治疗,目前这种大面积家庭聚集性传染本是可以避免的。实在地说,大规模征用场馆方案,若干网友第一时间就已想到并建议过,但为什么统管全局者没有这种基本预见力?十几年前,某位1978年前的上海市副市长曾经对我议论:美国九一一事件中纽约市的紧急救援并非没有瑕疵,如果当时从倒塌的世贸双塔废墟附近的地铁临时打坑道过去,不排除有可能抢救出十几条生命来。这一操作奇想顿时引起了我的极大兴趣。我问他为什么会想到这一点?他回答:他做上海市副市长,正好分管“抢险救灾”这一块,有时凌晨两点也会接到紧急电话,什么水灾火灾的都需要连夜处理,久而久之,他处处想到能否找到更巧妙的救援策略。你坐到书记、行政长的位置上,你的第一任务是尊重民众委托、保护民众的生命健康安全。这就需要你事先对各种可能的危情有种种预见、规划、应对演练。如果你没有危机管理意识,没有几十年都在搜集、思考和累积危机管理经验,却又孜孜以求地谋取更大权力和无限集权,那你就是一个装模做样的混世者。不必请出职业分析家,即使平民百姓,通过这件事都可以现实地观察到:中国政府的国家能力、行政效率、人心凝聚力已经大不如前。自从2003年抗击萨斯疫情以来,在中国,民的能力在自然地累进,官的能力在诡异地后退。正如历代皇权数传后发生的那样,党国金字塔顶层已经落入“政治特权阶层核心领导力衰减律”中,“庸人当政”成为其稳固的主调,中国最优秀的政治、管理、战略人才主流已经不在党国之内。尤其是近年以来,在中央集权制的选人用人机制下,在惯例性的公正、效率两大规则之外,新出现了第三大“正式规则”:个人效忠或个人依附,由此就催生出了前所未有的“用人不公”。为官方媒体所一再诟病的“懒政怠政”现象,原因种种,其间就不无体制内各类人士针对越来越严重的“用人不公”所做出的消极抵抗因素,但根本原因还在于极权专制所必然导致的优汰劣胜的逆向选择机制。总的看来,树心本身在快速腐烂,但平民百姓却成为首先和最终受害者。
三、无限集权与信息社会自然秩序的根本冲突 在突如其来的大疫情面前,举国体制如同纸糊灯笼,一戳即破。可以说,在政治学和管理学层面,新冠病毒事件是对“集中力量办大事”的一票否决。1月27日,武汉市长周先旺在中央电视台披露了“作为地方政府,我获得信息之后,授权之后才能披露”等核心事实。这位市长语调平稳,历练有素,看来本是潜在的人才,虽然其危机管理水平不敢恭维,但其在关键时刻说出真话、让全国民众瞬间明白原始真相的勇气,还是相当可嘉的。现在全国民众都知道了:由于湖北省的“更上级”封锁致命信息,导致武汉官民损失了二十天抗疫黄金时间,酿成了此次疫情失控的灾祸。近年以来,强调“东西南北中,党政军民学,党是领导一切的”的无限集权体制不断把各种权力上收,集中于一人、定于一尊,彷佛毛时代重演。但是,任何一人,包括习近平先生,有能力使权力集中再集中,却没有、也不可能有能力通过“无限集权”,来对巨型社会实行高效治理。此次一场“中级疫情”被人为地操作成“惨烈灾祸”,即是铁证。回顾人类历史,“集中力量办大事”仅仅只是小概率。姑且不谈政体,在纯粹事功方面,即使最法西斯、最极权的秦国与德意志第三帝国,皆为兴盛于分权,败亡于集权,有《卧虎地秦简》和《曼彻坦因回忆录》为证。高集权和“无限集权”不可能产生更大效率——为什么如此?因为两大基础性的数学物理原理在起作用:具体信息不完全扩散原理,局部因果关系不完全扩散原理。人类生命的一线行动和因果事变的天然分散性,导致了一线信息的天然分散性。一般人都知道,信息在中转传输中会失真,会处处打折扣(正如我们的CDC院士们之所作所为),会耗费诸多的社会成本。但是,更重要的是,紧急事态和原创性行动的一线信息具有倒计时特质,不允许长距离和缓慢传输,长距离和缓慢有时就意味着毁灭。所以,紧急事态和原创性行动必须就近决策。按照信息社会的自然秩序,诸如传染疫情的公布权本来就应当放在距疫情中心两小时地铁附近,而不是中南海。通过一人来统制一切的“无限集权”由于违反自然秩序,必定是低效的,颟顸迟钝和酿成巨祸不是意外,而是它的本色。在今日信息社会,信息是第一资源,是原始物质力量的引领者,信息社会的基本行为结构是多元化、多中心化的自然扁平结构,在信息社会里,处处是一线,处处都应当具有某种决策权,处处都应当实行分权或自治。此次抗击新冠病毒活动的举国异状异象,充分证明了当今中国这个没有言论和新闻自由、没有自由选举和多党竞争、没有分权制衡和问责弹劾、没有联邦制和地方自治的极权政治制度严重落后于信息社会的基本需要。而在信息社会实施一元化、定于一尊、无限集权,更是直接与信息社会自然法则和天道相对抗、开历史倒车的“愚官”行为。如果不寻求政治制度的根本变革,中国民众将面临更多更大甚至灾难深重的人祸和倒退。管理学上的墨菲原理曰:凡事可能出岔子,就一定会出岔子。只要你的基本结构有问题。这不是猜谜赌博,而是人类社会特有的一种因果原理。我们这个高度集权、低度人权的社会,长期以来官强民弱,亿万民众如同不自然的温室花草一样,对政府有着巨大的信息依赖和信用依赖,一旦许多“谣言”被人们发现竟然是“遥遥领先的预言”,人们就空前失落,对政府彻底不信,转而盲信各种危言耸听的传说。过去十五天,中国社会一夜之间退回到前现代的集体非理性状态。各级政府更是以战时状态放大着全民恐慌,官民合力共振,极大地加重了灾祸的次生效应。显然,仅仅用人口素质是解释不了这个必将载入史册的“全民恐慌”经典案例的。更深层的原理在于信息传播的法权结构塑造着社会心理。
���、只有享有政治主权,才能实现命运自主 灾祸面前,民众在自救,刚���豪迈的湖北人在灾祸面前尊严地承受着危难,并互相提携,的确令人尊敬。有的志愿者义务开车接送医护人员因而染病甚至付出了宝贵的生命,堪称人道义士。“谎言国”最珍贵的资源是“说真话”。面对严酷的思想控制、数字化极权和漠视民命的信息封锁,一线医生护士说出攸关民众健康安全的核心信息,普通公民为所有人说真话权利发声、为有效保障说真话权利的政治制度呼吁,这是一等一的事业,此时此刻具有一等一的道德价值和社会意义。被诬陷为“造谣者”的八位医生中的李文亮把警方训诫书公布于众,第二次表现出“直言英雄”风范,然而却不幸染病逝世!湖北航天医院医生胡电波实名爆料,武汉发热人数可能超过十万,官方不重视,但民众因之而警觉。公民笑蜀在外媒连续发文抨击专制政治,公民陈秋实在现场进行视频报道,公民方斌在拍摄拉尸车实景……(希望今后这里能增添更多闪亮的名字!)但真正的一线声音仍然很难发出。在参与酿成严酷灾祸之后,中宣部不知悔改,仍在禁网、钳口。有报道称,中宣部要求从2月3日开始,媒体对所有涉武汉新冠病毒疫情的报导,都进行严格的审查。由此人们知道,没有亿万民众的敲打和制衡,数字化极权和“1984”是不会吸取教训的,它的本性是不会改变的。一些愤怒的公民提出了“信息公开”的要求,官方也做出了“改进疫情预警防控体系”的承诺,但这些仅仅属于小小的“改良”,“改良”是绝对不够的,“改良”将会反弹。因为这是人治而不是法治,没有制度保障。“改良”仍然是奴役的一种变体,是漂亮的新枷锁。他们想以“改良”逃过举世的滔滔谴责,他们想蒙混过关,他们还会卷土重来,更严重地祸害我们。多少善良的民众心智麻木已久,而不愿正视:无限集权,是人类历史上最危险的政治体制,它已经挣脱了一切制度制衡和内外牵制,必定趋于无限失控和放纵,因而必定祸乱天下。我们不能抱着“它要闹,就让它闹呗,看它最后如何收场”的看客心态,因为我们民众自身是灾祸的最先和最终承受者。无限集权体制既然已经在我们中间诞生,就必定将我们步步推向深渊,这一代人,这十几亿同胞,必须自救,必须阻止之。自从2017年底“无限集权”的战车启动以来,中国国势开始走下坡路,社会严重受伤。全国民众不是傻瓜,看一看吧,这几年,它犯下多少颠覆性错误,从错误走向错误,几乎每一件重大经济、人权、外交和战略事务,都被它搞砸了。我们还有多少权利可供其剥夺、还有多少家底可任其败坏?这一次它所造成的病毒大传播的严酷人祸,已经触及到我们每一个人的生命健康、生存底线。如果我们不从此反击、抗争并根治之,难道就任由这个无限集权体制把我们的数十年和平繁荣化为灰烬,把这一代人推向停滞、动荡和内乱的深渊吗?体制内可能还有人抱持返回到2017年前或者2013年前的幻想。但是,第一,体制内的实力结构已经没有这种缓冲或转轨可能。第二,民众至此已经大面积觉醒。无论新极权、旧极权,老调子已经唱完。民众的忍耐已经到达极限,民众的愤怒是无法遏制的。几乎一夜之间,多少善良的民众明白了,只有由人民掌握政治主权、选举领导人并控制政府,才能避免类似的人祸重演,民众自身的政治觉醒才是根本的自救之路。保守是人类的天性,尤其是享受了数十年和平繁荣生活的平民百姓,总是企盼守住幸福,好上加好,迈向盛世。但盛世还没有到来,就已经过去了。因为这一波和平繁荣“景气”没有现代政治文明作地基支撑,它不过是机会主义的爆发户,而非久经锤炼的书香门第。领导人是靠不住的,政府是靠不住的,这是万古不易的经验。在此次我们普通民众蒙受危难的时候,他们的表现证明了,他们尤其不可信任,临当危难他们总会这样抛弃我们,即使没有自然的灾祸,他们也会用权力的放纵来为我们制造人为的灾祸扣在我们的头上。只有我们自己才能救自己。只有享有了政治主权和政治权利,我们才能实现真正的命运自主。只有建立人民主权下的宪政民主制度,我们的社会才会获得真正的尊严幸福和长治久安。
五、政治转型成功的前提是平民阶层与官吏阶层的历史联盟 无限集权体制的祸害来得如斯凶猛迅烈,即使早有预见者亦感到震惊,但如果仅仅用某个领导人的个人历史或政治偏好来解释其前因后果,未免失之浅薄。无限集权制是1992年以来的“九龙治水、有所牵制的后极权”这个母亲的儿子,它们母子之间具有家族类似,按照墨菲原理,只要有这个机会,帝国梦、法家铁腕、乾纲独断和全面统制这几大政治元素之间就会发生化学反应。古语曰: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党国长期拒斥根本政治变革,早晚会催生暴烈的变态。不管是极权、后极权,还是新极权或无限集权政体,实质都是一丘之貉,都在政治上拒斥宪政民主,实施权力的排他性垄断,剥夺人民各项政治权利,严酷打压政治反对运动。所以无论它怎样修补或改良,都不可能抛弃其落后的前现代政治制度。宪政民主的大本大源不立,极权专制横行肆虐,这实际构成为中华民族最为深重的政治癌症。这一次病毒大传播的人为灾祸,这几年“国之大事”从失败走向失败,都是中国政治制度“癌症”恶化的最新见证。2020年,是一个灾祸与觉醒同来的历史节点,是一个需要解困救急又需要高瞻远瞩的历史节点,是一个既要及时根治新冠病毒又要启动根治政治“癌症”工程的历史节点。多元均衡的宪政民主是根治中国政治“癌症”、最适合中国这块土地、最适合中华民族需要的政治真理。但是要把这个政治真理操作成为活生生的现实,对这一代中国人有着很高的道德约束和操作智慧要求。有一位思想家说得好:“争自由的事业,需要英勇担当风险,也需要审慎平衡各种因素,防止出现人为的重大失败,因为重大失败会使人民的枷锁更加的沉重。”我们必须尊重亿万主权的民众对幸福生活的保守心态。我们必须尽可能地追求业已到来的政治转型过程的平稳、平和。自由民主主义者,尤其是“宪政民主运动”这一温和保守学派,应当与十几亿主流民众世代相传的那些不违天道和人道、不具排他性和破坏性的成见同正确,同错误。我们要和我们的父母之邦同命运。任何根本变革都不能允许让普通民众和善良官吏作为最终的受害者,任何“转型阵痛”都不允许把我们脚下的船弄翻了。我们应当学习我们的祖先孔子、孟子、墨子的人道主义理念,以和平仁爱、不忍人之心、换位思考来推动争自由的事业。目前独立民间历经严酷打压而实力稚弱,主要致力于道义批判,但必须遥远地预判未来的种种变数,严防重演1644年“闯王进京”仅仅42天就崩盘的诸多道德和战略错误。李自成进北京,一则把暗中对义军有所期待的宰相将军群体绑在树上拷打,以榨取贪污受贿的金银财宝,结果让全国各地处在观望状态的明朝官吏阶层心寒远离。二则放纵部下侮辱吴三桂的父亲与爱妾,把坚守一线的山海关十万国防军逼反,使其投入到屠杀成性的外敌怀抱。而在此之前的数月内,崇祯皇帝两次提议要调动山海关为全民族守卫最后屏障的十万国防军返回北京,抵御李自成大军,但宰相大臣们皆以伏地痛哭而予以破坏。在众宰相大臣那里,还有“全民族安危第一优先、个人生命次之”的大局意识,但李自成集团没有。如果“闯王进京”后迅速而成功地实现了平民阶层与官吏阶层的政治联盟,中国历史就会是另一番模样。纵观人类历史,古希腊的雅典城邦在建立第一代政治民主、创造辉煌灿烂的古典文明之前,已经实现了平民阶层和贵族阶层历史性的大妥协。古罗马在进入繁荣昌盛之前,也已经实现了平民阶层和贵族阶层在选举制度上的大妥协。今天的中国要建立伟大的宪政民主,创造具有世界历史意义的新的经典文明,必须首先在国内实现平民阶层和官吏阶层历史性的大妥协。这个重大课题是必须解决的,是不能跳过的。
六、作为公民我对公仆习近平先生的善意忠告 目前首要的考题是我们如何看待无限集权体制的首要责任人习近平先生。如果习近平先生为酿成此次“人祸”真诚道歉和反省,终止无限集权,做出重大改变,并且启动根本的政治变革,那么,他将重新赢得全国亿万主权的公民的认可。“仲尼不为已甚”,中国人都是善良宽厚的。问责、批评、监督领导人,是主权的公民堂堂正正的政治权利。目前网络上铺天盖地的批评、谴责,甚至怒斥,是主权的公民对酿成巨大人祸者的即时反击,是人间正气,是自然生态。“君子爱人以德”。此时此刻,众多公民的愤怒声讨,从一个侧面也是对公仆习近平先生的爱护。九一八事变后全国民众痛骂蒋中正,促使良知尚存的蒋中正日趋决意抗日,终于通过统率八年抗战而成为继岳飞之后的伟大民族英雄。1989年至1992年,国内民众与国际舆论对邓小平强烈抨击,促使理智尚存的邓小平与计划经济教条彻底决裂,正式推出“市场经济”,在历史上扳回一局。习近平先生目前处境与二人多少有些相似,是否有足够的良知或理智正面接受举世滔滔的批评谴责,遵循天道与人道积极作为,为自己在永恒历史记录中扳回一局?暂时不谈政治转型,仅仅只谈纯粹为人。正面接受出于正义感的公民对自己的公义批评,正是习近平先生展示“男人胸襟”的机会。当初董琼瑶在上海对习近平画像泼墨,本来可以一笑置之,在今天这个开放时代,就算有不同意见者对着国家元首本人扔鸡蛋、丢西红柿,又有什么了不起?如果习近平顺便开一个玩笑,默认这是公民表达不同意见的方式,那么全国民众都会十分敬佩习近平的“男人胸襟”,相信有不少为人父母者会拿这种“男人胸襟”作为教育孩子的榜样。然而,习近平先生的部下却把董女送进精神病院并下了药。历史会怎样记载这件事情呢?继续暂时不谈政治转型,仅仅只谈纯粹为人。许章润教授,习近平先生的清华大学师友,近日在网上著文,强烈抨击垄断一切、定于一尊的极权政治酿成此次严酷人祸。不管两人的政治立场如何,习近平先生能否请许章润教授在中南海、清华大学或者某处吃个便饭,听听许章润教授谈一些与政治无关的其他清华趣闻?分手后,许章润教授可以继续主张民主自由,习近平先生也可继续主张“党是领导一切的”,但包括我在内的多少中国同胞会认为习近平先生真有“男人胸襟”!返回到政治转型话题。我历来主张公民对政府和公仆有充分的公义批评权,甚至指手画脚权。我当然同时坚决反对任何人身攻击,而历来主张“对事不对人”,尤其认为首恶在于无形的后极权和无限集权体制,而任何具体的活生生的个人都是可以说服、可以改变、可以共处的。我生于穷苦人之家,多年来都在尝试尽绵薄之力直接或间接帮助底层民众自力或维权。过去六年,我身处习近平先生一手造成的政治冤狱中,但是我却一直对习近平和栗战书两位先生大力推动的“精准扶贫工程”赞不绝口,哪怕明知其有所谓的民粹主义考量,哪怕明知其间潜藏着严重的水分!我还认为,如果通过宪政民主制度平台,甚至还可以把“精准扶贫工程”打造成持久的“自力奋斗型福利国家”的某种起点。可能会有很多激切的自由同仁认为我很可笑!但我这里讲的是我真实的感受和数十年基本理念。我一直认为,专制派与自由派都是一国同胞,仅仅政见不合而已,任何为了理想价值而发生的竞争或对抗必须保持一定的分寸和最后的底线。只要专制派转向宪政民主,我们自由派必定回报以真诚而热烈的认同和接纳。如果2020年习近平先生和栗战书先生与备受民众支持的李克强先生等一道推动全国人大批准联合国《公民权利和政治权利国际公约》,推动基本放开新闻自由,进而在未来两年推动中共由极权党转为选举党,帮宪政民主制度解决“两党制”中的一半难题,我们维权运动愿意为三位中国公民维权三十年。真正的自由民主理想主义者对所有的同胞都心怀善意。我们愿意拥抱所有接受宪政民主的同胞。在一千万平方公里的大圆桌上,一个都不能少。即使备受民间谴责的国保与“环球”,我们也可以通过“使功不如使过”的技巧,文明地迫使其为未来的中国版“福利国家”或均衡的言论自由超常卖力地干活。愿这一代人没有白白经历此次灾祸与劫难,愿武汉民众惨痛的承担没有虚掷,愿自然良知与健全理智成为所有同胞心中的真宰!天佑湖北同胞,天佑十四亿同胞,天佑中华民族!
2020年2月6日晚至2月7日晨
(文章仅代表作者个人立场和观点)
郭飞雄:对新冠病毒传播事件的深层反思
郭飞雄:根本的自救之路在于政治觉醒 ——对新冠病毒传播事件的深层反思
郭飞雄:根本的自救之路在于政治觉醒
郭飞雄:根本的自救之路在于政治觉醒 ——对新冠病毒传播事件的深层反思
郭飞雄转入静修 王译因与其会见被当局骚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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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为六四事件前夕,1989年6月2日北京天安門广场。网络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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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要]十三大之后,赵紫阳努力落实政治体制改革总体方案的设想,但他的做法已被党内保守势力看作离经叛道。他们直觉赵推动并具体落实的政改措施,会危及他们的权力,也就是一党独裁的权力。而恰恰在这一点上,赵与邓的分歧显示出来,而赵在关键时刻毅然坚持自己的理念,不顺从邓的思路,邓赵分裂,悲剧不可避免。
问:十三大之后,中国出现了新气象,赵紫阳似乎踌躇满志,要大干一番。
答:那只是从表面上看,其实赵的处境更加危险。从前有胡耀邦在,他虽然和赵也有不合拍的地方,但终究都是改革派,在邓之下互为依托,是个掎角之势。但胡失势后,唇亡齿寒。而邓失胡,三角之势不再,也失去了稳定性。邓去胡是自剪羽翼,应该说是一大失手。自胡下台,就埋下了六四悲剧的祸根,当然对一个历史事件的判断,可以有很多角度。一个大事变的形成,会有无数细节和偶然性,比如我们可以说,如果赵不去访朝,则四二六社论可能就不会出笼,学生就不会被激怒而引起绝食行动。但是我们也可以说,如果邓同意赵的想法,在民主法治的轨道上解决问题,那就算学生有过激行为,事情也不会走向极端。所以六四悲剧和政治体制改革的进程密切相关,而最关键之处在于赵与邓在政治体制改革的方向、内容、前景的认识上有根本性的分歧。上一次我们引用了吴伟先生对赵紫阳深刻反思的叙述,现在我们看看赵本人是如何说的。赵紫阳先生在他的《改革历程》一书中说:“邓对现行政治体制的运行,他是有不满意的地方,主张改革也是真实的。但他心目中的改革,并不是真正的政治上的现代化、民主化,主要的是一种行政改革,属于具体的工作制度、组织制度,工作方法,工作作风方面的改革。邓主张的是在坚持共产党一党专政前��下的改革,改革正是为了进一步巩固共产党的一党专政,任何影响和削弱共产党一党专政的改革,邓都是坚决拒绝的”。
问:赵紫阳先生的这段话是说到点子上了。有这个线索才能明白,他与邓的分歧有多大。
答:这个分歧实质上是把中国引向一个自由民主的宪政国家,还是在一党专政的权力架构下,搞点富国强兵的改革,现在中共官方宣传总爱说,正因为六四镇压,才有中国后来的经济大发展。结果一群愚民就欢呼,六四镇压好。因为六四镇压,中国现在成了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但是,你要知道,根据麦迪逊资料库的世界经济史统计资料,中国早在1500年,也就是明正德年间,就是世界第一大经济体,1600年万历年间也是世界第一。大清康熙年间,是世界第二。甚至到了1820年前后,也就是清嘉庆、道光年间、鸦片战争前后,中国仍是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可这有意义吗?一个民族是不是世界文明大家庭的一员,在世界上受不受人尊重,一个国家有没有国格,能不能保护自己的人民和主权,并不是只看你个儿大不大,胳膊粗不粗,还要看你的人民是不是自由、有尊严,是不是有人的幸福。什么是人的幸福?就是除了满足基本的物质需求之外,还有政治自由、精神自由,民众有道德感、尊严感,民众对国家政治有发言权。现在大陆官方宣传每天都告诉老百姓,看你吃得多好,多饱。是的,大多数中国人现在能吃饱饭了,这是个事实。但猪也可以吃饱,不仅吃饱,还能改善伙食呢。但人不是猪啊!可在中共洗脑之下,真就洗出了一群愚民,你要说他是猪,他说你骂他,非跟你急。可政府拿他们当猪养,他们却感恩戴德。希腊先哲苏格拉底斥责希腊城邦的统治者,说,你们只会用货船来填满城市,却不能用美善和正义充满城城邦。他认为这是个大错误。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阿玛蒂亚·森说:“一个人一生追求的最终意义是自由,更完整地说,是追求个人的‘实质自由’( substatif freedom),它包括个人选择自己所珍视的生活方式,选择的能力和机会”。这些和你的国家是第几大经济体毫无关系。你要是个奴隶,你的国家是第一大经济体,你也是个奴隶。
问:看来在邓小平的心目中,走向民主宪政的改革是不可想象的。他确实考虑的是一党专制之下的富国强兵。
答:邓小平这个人,虽然有六四悲剧发生,但是我对他并不完全否定。在毛泽东那一代共产党人中,他是最有世界眼光的。但是,他依然逃不掉列宁式政党的那个致命伤,就是权力拜物教。这个党对权力的迷信、迷恋是极为病态的,这是列宁本人的首创。他多次说过,布尔什维克绝不能同人分享权力,他对专政的定义就是:“专政就是不受限制的、依靠暴力而非依靠法律的政权”。所以当今中共领导人宣称,决不搞司法独立,说明他是真正坚持列宁主义的。毛学列宁,宣称革命的根本问题就是政权问题,这就把取得权力当成了目的,权力本来是服务于国家、人民的,而现在人民与国家的利益,要服从于权力,这是本末倒置。共产党不能让权,这是邓的底线,可以说是共产党的遗传病。不过,中共与苏共还是有区别的,布尔什维克武装暴动推翻合法政府,一掌权就立即建立秘密警察,所谓契卡,什么民主自由,免谈。而中共有一个漫长的夺取权力的过程,直到它掌权之前,嘴上从没少说过自由民主,比如像这种话:“政治需要统一,但是只有建立在言论、出版、结社的自由与民主选举政府的基础上面,才是有力的政治”。这话是谁说的?它是毛泽东1944年6月13日答中外记者团时说的话。赵紫阳考虑政治体制改革,和毛当年的诺言并无差别,却惨遭整肃,高墙圈禁十几年。邓提出政治体制改革,也和他文革中的遭遇有关,但他不能像赵紫阳那样,把个人遭遇同他所信奉的这个制度联系起来,看清共产体制内人人自危的局面,是这个体制的应有之义,所以他不能认同赵要在民主法治的轨道上解决社会冲突,而是习惯于走老路,以阶级斗争的方式,处理社会矛盾,以至调动军队,对付平民。六四开枪后的第一个定性是反革命暴乱,这就清楚说明,在镇压派的心目中,学生市民都是阶级敌人。
问:那为什么国民党的蒋经国会说,没有永远的执政党。而且在台湾开放报禁、党禁,让台湾变成民主宪政体制呢?
答:今天你问的问题,都涉及重大历史题目,我们没时间详谈。简单说,国民党和共产党的立党宗旨是不一样的。虽然这两党都和苏俄有关,共产党是俄国人一手策划成立的,国民党中一度也有苏联顾问,连蒋经国本人都是在苏联留的学。但国民党毕竟是从孙中山的兴中会起源,它的宗旨就是创建共和。孙中山称之为“创立合众政府”。它的目的就是建立一个民主的宪政国家。虽然蒋介石为统一全国和抗击日本也一度想行独裁,但他始终没能真正独裁。在国民党,独裁是手段,所以它有军政、训政、宪政三部曲,目的终归是宪政。蒋经国走民主宪政之路,和国民党的立党宗旨不矛盾,甚至是顺理成章的。而共产党从一成立就是共产国际中国支部,受苏共远东局指挥,它信奉的列宁主义、无产阶级专政、阶级斗争,目标是实现人类大同,也就是把全世界置于共产制度之下,用红卫兵的话,叫做“建设一个红彤彤的新世界”。这也是现今中共领导人念兹在兹的理想。所以,在它的基因中,没有宪政这种东西。我们上次讲赵紫阳的反省,严格说已经脱离了共产党原教旨,所以他所设想的政治体制改革的目标,才是真正的政治体制改革。再往远一点说,大清朝利用义和团,挑战世界各国,战败之后,光绪帝发布《变法上谕》,这其实是老佛爷慈禧太后的想法,里面就说:“至近之学西法者,语言文字,制造器械而已,此西艺之皮毛,而非西政之本源也。舍其本源而不学,学其皮毛而又不精,天下安得富强耶!”这本源就是西方的宪政制度。连慈禧太后都下决心学习西政之本源,搞“预备立宪”,而现在中国大陆当局的“七不讲”,宪政名列其中,连宪政都成了敏感词,说现今中共在国家政治制度层面,连慈禧都不如,是一点都不夸张的。
问:这历史的倒退,可真让人难以想象。
答:中国当前政治上的纳粹化,有诸多原因。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是邓受党文化所禁锢,亲手葬送了他本人发起的政治体制改革。这个党文化有一个致命的盲点,就是它自诩是工人阶级先锋队,是代表了人民,所以不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都是以人民的名义。这是一个理论幻觉。到它真正掌权时,就成了心理自欺,因为这个代表权没有来源,没有合法性。你可以用枪杆子夺取政权,但你不能用枪杆子指着老百姓说,我代表你。因为要代表人家,一定是人家自愿的。否则就像大陆人常说的“被代表”。清廷的《变法上谕》中说:“误国家者,在一私字。困国家者,在一例字”。连慈禧都明白,以一家之私理国会误国,因循旧例治国会困国。但党文化把一家之私变成一党之私,家天下成了党天下,结果都是剥夺人民的权利、人民的自由。《清帝逊位诏书》有一句话“今全国人民心理多倾向共和,人心所向,天命可知。予意何忍,因一姓之尊荣,拂兆民之好恶”。这话说得恳切,因为皇朝主权在帝王,共和主权在人民。只有实现真正共和,人民才是国家的主人。可惜一党专制的国家,虽有共和之名,而实际上主权在党。赵紫阳看到了这一点,十三大之后,他力主建立社会协商对话机制,就是为了让老百姓多少能表达一点自己的意志。赵先生下台之后,被非法剥夺人身自由十六年。在这十六年中,他更深入地思考了政治体制改革问题。他最后给中国人留下的肺腑之言是:“几乎所有发达国家,实行的都是这样一种议会民主制,几十年来,发展比较快的新兴国家逐步转向议会民主制的趋向也越来越鲜明,我想这绝不是偶然的。为什么没有一个发达国家实行另外一种制度呢?这说明一个国家要实现现代化,要实现现代的市场经济,现代文明,它就必须实行政治体制上的议会民主制”。赵紫阳先生所说的议会民主制,就是宪政制度。这就是中国政治体制改革惨遭失败之后的最终结论。
来源:法广RFI特约赵越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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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宫要义(黄耀毅):美驻华使馆推文并附视频促中共交代六四真相
评论 | 王丹:中共六四为何一定要开枪
《石涛聚焦》「白皮书-习近平赌命 用12.1自述承诺续写中共党魁欺骗—自绝生门」美贸易代表与财政部联手声明 直斥中共白皮书故意推卸责任 歪曲性质与真实—习近平在王沪宁授意下 完美“偷抢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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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nbnews · 5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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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华为的国家安全问题成为舆论焦点,华为和中共不断否认和要求拿出证据的情况下,有必要揭示华为对美国国家安全构成的威胁,阐明为何华为给美国乃至全球带来的安全挑战是真实不虚的。
“华为和中共陆媒对于安全指控,最常见的辩解是没有‘证据’证明华为产品不安全。这种说辞其实是不负责任的狡辩,是对中国民众的欺骗。”大纪元记者何坚在其分析文章“关于华为你应该知道的六个常识(上)、(下)”中写道。
那么中国电信巨头华为带给美国的风险究竟是什么?美国通信公司一名创始人将中共在5G上对美国的威胁比作二战时期的珍珠港事件。
也有资深国会议员用美国发生的911恐袭暗示华为进入的是美国要害部门。她亦透露,美国的机密情报早已证实,华为对国家安全构成直接挑战。
在华为的国家安全问题成为舆论焦点,以下是从公开渠道收集的美国国会、智库、科技界人士对华为安全风险的看法,华为给美国乃至全球带来的安全挑战真实不虚。
一、华为不能摆脱中共政府的影响
美国国会鹰派人物和情报机构从2007年左右就开始关注华为在美国的扩张。2012年,美国国会众议院情报委员会在经过一年时间调查,包括赴香港与华为创办人任正非面对面会谈后发布报告,认为美国使用华为的设备,会给中共情报机构提供机会撬开美国的电信网络。
报告说,华为与另一家通讯公司中兴通讯没能配合这一年来的调查,也没能充分解释他们在美国的商业利益是否跟中共政府有关。
“根据保密和非保密的情报,华为和中兴不能免受外国政府的影响,因此对美国和我们的系统构成安全威胁。”当时的情报委员会主席迈克?罗杰斯(Mike Rogers)和民主党议员达奇?鲁珀斯伯格(DutchRuppersberger)在撰写的报告中写道。
当时,罗杰斯和鲁珀斯伯格在新闻发布会上说,他们曾要求中国公司表现得更加透明,但这两家中国公司既片面又矛盾的回应让他们感到失望。
罗杰斯更提到,委员会担心这些公司其实是中国(中共)政府的附属机构。
《华盛顿自由灯塔》报导说,众院的报告反映了美国的担忧:华为等中国公司进入美国市场,其提供给中共军方的设备和信息有可能在未来的网络战中,反过来对美国公共和私营电信网络不利。
华盛顿智库美国企业研究所(AEI)中国问题专家史剑道(Derek Scissors)表示,在中国,“政府一直与公司手拉手合作,这是中国(中共)的标准做法。”
他说,由于中国(中共)政府与国家商业之间的依存关系,它们认为凡是对中国企业有利的、对中共国家安全的就可以网开一面,甚至使用军事或情报部门监视外国私人公司也完全可以接受。
“中情局和美国军方绝不会为了美国公司采取行动来监视中国公司,但中国(中共)绝对会这么做”,史剑道说。
在华为首席财务官孟晚舟被加拿大逮捕、美国寻求引渡的情况下,中共将孟案上升到政治层面也说明,华为与中共政府的关系非同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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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为美国众议院情报委员会2012年发表的对华为,中兴的调查报告封面。(美国众议院情报委员会网站截图)
二、911事件说明华为风险大
华为的任正非在2013年发言否认了美国国会的上述指控,但这并不能减轻美国情报机构对华为的谨慎态度。在2018年2月国会的另一场听证中,情报机构FBI、CIA和NSA的负责人都建议美国公民不要使用华为手机。联邦调查局局长雷伊(Chris Wray)说华为“有能力进行未被发现的间谍活动”。
美国情报官员曾多次暗示,他们对华为有确凿的不当行为案例为证,但目前情报官员尚未公开这类证据。
所以现在就形成了一个很有趣的局面:美国知道华为做了什么,华为也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但美国没有讲明华为做了什么、所以华为权衡后就干脆搅浑水。
那么华为对美国的真实威胁有多严重?
加州民主党众议员安娜?艾许(Anna Eshoo)在2012年恰好是众议院情报委员会成员,有权接触华为的机密情报,她在2018年5月的一场听证会上证实了华为对美国存在的现实威胁。
她表示,这些年来她一直非常严肃地对待华为的问题及其代表的挑战。
“因为当美国遭到911袭击时,有一件事在国家安全方面帮助了我们,那就是我们的电信部门。这是要害。”她在众议院通信与技术小组委员会举行的主题听证会上说,“我从机密简报中已获知(华为带来的)挑战是什么”。
艾许表示,现在审查华为的挑战是非常重要的,“美国不能与这些公司勾勾搭搭,它们对我们的国家安全构成直接挑战”。
同时,她呼吁针对华为带来的现实威胁进行跨党派合作。众所周知,国会两院2018年一致性通过的“2019年国防授权法”,禁止美国政府使用中国公司华为或中兴的产品。
新泽西州民主党众议员弗兰克?帕龙(Frank Pallone)也表示,美国绝大多数网络设备现在都由外国公司在海外制造,大多数此类设备运行良好且不会造成任何问题。
“但我们的情报机构已经确定华为和中兴通讯等具体的中国公司对美国国家安全构成了特定的威胁。”他说,“设备可能内置后门,允许他国真空汲取对我们的所有数据。且设备一旦安装,几乎不可能检测到这些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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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腊军队在特洛伊战争中,用一只大木马攻破特洛伊城如同中国人讲“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图为特洛伊木马模型。(李曜宇/大纪元)
三、中共的特洛伊木马计划用华为开道
众议院通信与技术小组委员会于2018年5月举行的主题听证会“电信、全球竞争力和国家安全”,邀请网络专家出席,系统介绍了华为与中兴对美国存在的国家安全威胁。
弗吉尼亚理工大学电子休谟国家安全和技术中心(Hume Center for National Security and Technology)主任查尔斯?克兰西(Charles Clancy)表示,华为在全球许多国家和地区都部署了电信基础设施、核心交换机和路由器,其中一部分通过服务协议完成。
他指出,存在的现实风险是,哪怕华为在美国的市场份额相当小,但只要存在美国网络中的华为设备本身进行软件更新或加载新固件,甚至是它的供应商在合同支持下登录并访问华为的系统,这两种情况都会带来操作安全风险。
“软件中的后门或故意漏洞极难被发现,特别是如果它们刻意隐藏起来的话。”克兰西强调说。
而华为作为中共5G技术的重点扶持对象,未来的威胁就更大。美国通信公司里瓦达网络(Rivada Networks)的创始人德克兰?甘利(Declan Ganley)将中共在5G上对美国的威胁比作二战时期的珍珠港事件。
甘利表示,北京已经发现了一个在全球范围内主导网络领域的机会,为了建立5G网络,中共一直在全球范围内利用(当地)移动运营商作为“特洛伊木马”为中国公司进行游说。
“这是一个很厉害的计划,并且几乎奏效了”,他解释说,当地移动运营商想要使用中国公司的技术,因为中国公司的技术得到中共的国家补贴显得更便宜,而当地移动运营商(由于私营性质)又不受本国战略问题的约束、更容易成为帮中国企业说话的对象。
外界认为,华为敢搅浑水的原因也就是这两个,一个是华为这些年的全球市场扩张,其规模已不可小觑,另一个是华为寄望于没被铁证可以证实华为违法。
四、华为设备已引发各国担忧
目前,已有十余个国家因无法降低对华为的担忧,明令或实际禁止华为进入下一代电信网络(5G)。
华为设备是否存在后门是其中一个安全关注。美国智库战略与国际研究中心(CSIS)的中国网路专家萨门?萨克斯(Samm Sacks)在国会作证时表示,中国(中共)政府正在利用一些渠道提高他们监控网络、数据以及途经的信息流的能力。
她解释说,硬件和网络组件的后门是能被设计成避开检测的,如果是在供应链开发过程开始时就被引入的漏洞,那将尤其难被检测。
电子安全专家克兰西也告诉美国国会:“我们需要谨慎对待,不仅要审视最终出售产品给我们的公司,还要关注生产过程中处于幕后的所有部件,把它们作为供应链整体风险管理的一部分。这一条不仅适用于某些网络中已使用的华为和中兴设备,还要查看它们进入美国设备的生产零部件。”
美国智库国际战略研究中心(CSIS)副总裁、网络安全研究员詹姆斯?路易斯(James Lewis)更表示:“美国政府总体上已经决定,除非我们回击,否则中共永远不会停止行为不端。”他曾任美国国务院和商务部外交事务官员以及资深行政人员。
路易斯打了一个简单比方形容采用引入华为5G技术的危害。“比如一个帮你建房子的人想要闯入你的房子,他就会有优势,因为他们知道房屋布局、电力系统、接入点,有可能他还留了一把钥匙,甚至可能暗中进入房子。”他说。
路易斯表示,公司之间、国家之间在5G领域进行激烈竞争并不奇怪,若中国公司是在正常的商业环境中运作,成为5G供应商也不是问题,甚至中国公司极有可能会做得很好。
但事实是,华为和中兴无法拒绝中共政府的要求,而洞察中共政府对国外客户(开展的行动)的一个重要指标就是看看它如何对待自己的国民——中共政府正对自己的国民进行普遍监视,这才是西方国家拒绝华为的重要原因。
美国国务院网络安全事务副助理国务卿罗伯特?斯特雷耶(Robert L. Strayer)日前也公开表示,允许华为和其它中国公司进入5G,将使中共扩大其在全球大部分地区的监控范围。
美国、澳大利亚、新西兰已经就华为发出5G禁令。同时,美国也在呼吁加拿大、英国、欧洲和其它国家禁止华为加入5G。
五、华为押注无证据或功亏一篑
美国知名律师事务所Wilkinson Barker Knauer的合伙人克里特?约翰逊(Clete Johnson)表示,硬件和网络组件的后面取决于产品提供商是谁。
“美国政府和情报界的公开记录是我们特别关注华为和中兴的部分原因。”约翰逊在出席2018年的国会听证时说。“绝大部分的提供商都会警惕,避开那些被政府认定、要特别关注的公司。”
他指出,对于规模小得多的小型供应商而言,出于低成本考虑,避开华为可能会困难一些。“中国(中共)政府知道这一点,华为和中兴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它们削减价格,竞争对手的最低价格是多少,它们就按照那个价格削减。”约翰逊说。
但在川普政府将华为摆在国家安全的高度,华为退出、其它竞争者的进驻也可能给小型供应商带来新机会。而华为押注美国或其它国家无证据,或也是一场豪赌。
中国问题专家横河告诉大纪元,“华为‘农村包围城市’的战略还在继续,真正对华为的打击将是禁售芯片,如果西方盟国一致抵制华为也有这个效果。”
他说,若孟被引渡成功的话,对华为也是重大打击;此外,孟案审理结果导致美国对华为的金融制裁也会是重大打击。
大纪元记者何坚表示:“华为产品存在安全隐患并非外国的抹黑,而是客观事实。之所以缺乏很具体的证据细节,也不是因为华为的清白,而恰恰是中共封锁了可以揭开真相的途径,阻碍任何涉及到中国大陆的深入调查。”
来源:Epochtim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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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李南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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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现在也算是名人了。一位美国驻北京大使馆的官员说,他知道的第一个中国当代知识分子就是李锐,读的第一本中文书就是《庐山会议实录》。
父亲是作为一个有独立见解的、有骨气的知识分子而成名的。他的那些在共产党里的经历,做过高岗、陈云,毛泽东的秘书;做过水利电力部副部长,国家能源委员会副主任;中央组织部常务副部长、中央委员、中顾委委员只不过使他这个人更具传奇色彩,使他的知识更特殊。没有多少人看重李锐,谈及李锐,是因为他曾经当过共产党多大的官。人们谈及的是李锐其人。我为有这样一个父亲而感到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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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南央与父亲李锐
我这辈子活到现在,和父亲在一起的时候少得可怜。小时候2岁进幼儿园,7岁进小学,都是住校,两个星期回家一次。父亲很少在家,因此对父亲的印象极其淡薄。他1959年出事,我连他当毛主席秘书这回事都不知道。爸爸、妈妈带我去中南海小礼堂看京剧,见到毛主席和赫鲁晓夫,我也不知道那是因为爸爸的工作,我们才有此殊荣。以为戏票是爸爸买的,正巧赶上毛主席和苏联朋友也来看戏,我的幸福完全是偶然的幸运。
我9岁时,爸爸被发配去了北大荒劳改。后来回到北京,住在水电部的单身宿舍8号楼,我们与母亲住在后边的9号楼。虽然只有百米之隔,却似有万里之遥,母亲通常是不准我们去8号楼的。偶尔父亲用电炉子烧些清墩甲鱼类的好菜,偷偷让家里的老阿姨传话给我和哥哥,我们就去爸爸那里“蹭”一顿饭。爸爸只有一个电炉子,所以只有米饭和炖汤吃。爸爸也没有吃饭的桌子,他有一个三屉桌,但是那上面总是堆满了书籍、纸张,没法当饭桌用。爸爸总是用一张小方凳当饭桌,我们就坐在矮板凳上围“桌”而餐。
我从来就没有想过问问爸爸,他到底出了什么事,犯了什么错误,为什么妈妈要跟他离婚。既然妈妈说爸爸犯了大错误,而且爸爸也没有工作可做,又被送去北大荒劳改了一段,那妈妈的话是不会错的,理儿一定是在妈妈那一边。
那时侯犯错误的人很多,所以我对爸爸能够犯错误并不奇怪。作为少先队员是要划清界限的,但是怎么划清界限又不懂。爸爸捎话让去吃饭,直觉地感到,若不去,爸爸会伤心的。就这么懵懵懂懂,似乎和爸爸成了“酒肉朋友”。
从感情上说,尽管和妈妈在一起的时候多,很少见到爸爸,爸爸也很少过问我的生活和学习,但是其实和爸爸是近的,因为爸爸实在是比妈妈和善许多。现在回亿,还真想不起爸爸给过我什麽正面的革命教育。只有三件事,显然是让我受到了“深刻教育”,至今记忆犹新。妈妈后来老骂我小李锐,说我爸爸喜欢我的小聪明,不给我好影响。我也常常以这三件事在心里替妈妈做佐证,认为妈妈骂得也不无道理。
第一件事发生在我在燃料工业东郊小学上学住校时。那时两个星期回家一次,每次回家都要把成绩册带给家长,让家长看后签字,再带回学校交给老师。有一次我的一门功课得了2分,这在我可是从没有过的坏事,真地不敢让妈妈看到这个2分。成绩册揣在书包里带回家,看到妈妈那天不知因为什么气色不好,没敢拿出来,又原封���动地带回学校。
可是没有家长签字,老师那一关过不去。情急之中,就模仿妈妈的字体在家长签字一拦签上“范元甄”三个字,居然蒙混过关。到了学期末,是无论如何躲不过去了。放假第一件事,妈妈就是查看期末成绩和操行评语。心里打着鼓,递上了成绩册,希望妈妈看不出破绽。没想到妈妈终于还是看到了那个2分“咦,什麽时候有过一个2分?我怎么不记得看到过?”再往下看,“咦,我签过字,怎么会不记得呢?”
妈妈抬头看了我一眼,这一眼就看出我的心虚。仔细辨认,不禁勃然大怒,“你竟敢冒充我的签字?”爸爸坐在沙发上妈妈的身边,也生气地说:“什麽,冒充妈妈的签字,这还了得!让我看看。”
拿过一看,爸爸哈哈大笑:“真像,这孩子学得还真像。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嗯,这孩子聪明,真聪明!”妈妈更生气了,“你还夸她聪明,这是耍小聪明!最要不得的坏品德。李锐你就是爱耍小聪明……”
爸爸一看势头不对,妈妈要转移目标,赶紧唬下脸来,“得了2分要让家长知道,瞒了一时,不可能永远瞒下去。记得那本书《小苍蝇是怎样变成大象》的吗?以后不能再这样了,记住没有?”那是本苏联儿童读物,讲的是一个孩子开始犯了一点小错,不敢承认,谎话越编越大,最后酿成大错。是妈妈为了教育我改掉爱撒谎的毛病专门买的。
我那时虽然不很明确地认识,孩子爱撒谎,其实是大人的教育方法有问题。只是心里知道自己不是个坏孩子,可是要改掉撒谎的毛病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是我还是赶紧点头,“记住了。”妈妈还要发作,我赶紧溜之大吉。我后来把这段故事讲给女儿听,连她都说:“外公也太出圈了。”是呀,爸爸真是个非常出圈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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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和母亲范元甄
另两件事,是在爸爸从北大荒回到北京,在京赋闲的那段时间。虽然离了婚,妈妈还是认为爸爸有在文化上教育我们的义务。爸爸会定时被妈妈叫到我们住的9号楼,为我们看作文、日记,修改文字。爸爸确实也只做文字上的修改,从不对文章的立意和观点进行评述。
但是有两次例外。一次是一篇歌颂党的领导的作文。记得有这样一段文字:“要不是有党的英明领导,三年自然灾害,苏修逼债,我们国家不可能没有死一个人……”爸爸放下我的作文本,问我“你怎么知道我们国家没有死一个人呢?”问问题的语气显然让我感到他是在说:“我们国家死了人”。
我小眼一瞪,脖子一梗:“老师和报纸上都是这麽说的!……”后半截咽了回去,那时还不敢“造”爸爸的“反”,但是眼睛是明明白白地告诉了他:“你怎麽这么反动,敢认为三年自然灾害我们国家死了人!难怪你犯错误。”爸爸一句话也没再说,轻轻叹了声气,继续看下去了。我哪里知道爸爸不是“认为”死了人,是他自己在北大荒亲眼看见死了人,他自己的命就差点丢在那里。
另一次是看我的日记。我记着:“今天天气真热,本想买根5分钱的冰棍,可是想到雷锋叔叔勤俭节约的精神,就没有买。我要向雷锋叔叔学习。”爸爸问:“不吃冰棍就是学习雷锋了?”那口气是有点讽刺。“那当然,我们学习雷锋就是要从身边一点一滴的小事做起。”我张嘴就来,仰着头颇有向他挑战的味道。爸爸又沉默了。
多少多少年以后,回想起这两件事,方才悟出,父亲是在试图用他的思想影响我。想用他见到的事实让我了解学校以外的现实社会是什麽样子,今后才不会彻底地幻灭。他想让我有自己的思想,用自己的头脑思考问题,不要人云亦云。人的品格实在不是不吃冰棍就能变得崇高的。但是都被我决绝的回答吓回去了。
他大概意识到自己根本无法与庞大的国家宣传机器抗争。看到自己的女儿被党的宣传所蒙蔽,所奴化,他难过吗?还是根本放弃了努力,认为:“还是让自己的女儿随潮流而动吧,这样对她的前程好,否则这个世界上只无谓多了一个小李锐,于事何补?”
这些事不知父亲会不会记得,但是我记得很清楚,而且在文革后期,就是他仅有的那两次尝试,使我想到他,使我心中升起强烈的愿望,要找到他。我觉得他一定知道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他一定有很多我不知道的真知灼见,他一定会告诉我中国是怎么了,毛主席是怎么了。
爸爸这种“出圈”的个性可以说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12年的流放、贬逐,8年的单间囚禁,没有让他“改头换面,重新做人”。1979年放了出来,中央正式给他平反结论之前,允他回湖南老家省亲。我与我的先生悌忠陪老头同行。悌忠出身普通工人家庭,循规蹈矩,对于共产党的高级干部有一种“高山仰止”的感觉。
一日陪父亲去长沙的一家内部书店,那个年头能进内部书店可是一件了不得的事情,连雨果的《悲惨世界》都只有内部书店有得卖,更不要说那些如《第三帝国的兴亡》《你到底要什么》《落角》这样洛阳纸贵的书了。悌忠是一介草民,我,几天前还是“狗崽子”的一介贱民,进了书店真是惶惶然、恍恍然。摸着那些过去可望而不可及的书籍,犹如近神灵一般,大气都不敢出,在书架、放书的书桌前留恋往返。
父亲一眼看到《第三帝国的兴亡》,立即抓在手中:“这套书我要了。”守在一旁的服务员走过来,看了看书名,说:“对不起,这套书已经让别人预定了,明天来拿。您要是要,我们可以再为您订一套,您以后来取。”老头子无奈地放下书,又去别的书桌转悠。挑够书之后,又返回到那个书桌前,抚摩着那套书,恋恋不忍释手。悌忠抱着老头子和我们自己挑好的书跟在身边。
老头环顾左右,见服务员在招呼别的客人,悄悄碰了碰悌忠的胳膊,使了个眼神:“拿走!”悌忠一时没有理解老头的意思,“什么?”老头又用眼睛指了指那套书,“拿到付款台。”悌忠这才恍然大悟,明白老头的意思是要蒙混过关:里边的服务员知道这套书已订出,收款台的人可不一定知情。心里说:“蹲了20年牢,怎么刚放出来就如此胆大妄为,要让人抓住呢?”
但是岳丈老大人的话是不能违背的,赶紧拿起那套书,放在其他的书底下,匆匆去付钱。付清款,赶紧让收款员把书用纸包了,这样就看不出内中是什么书了。老头又悠悠地挑了几本其它的书,交了钱,走出书店,悌忠的脊梁已汗透了。上了车,父亲哈哈大笑:“好!悌忠,干得漂亮!”
悌忠自然高兴通过岳丈大人的考验,但是对老头儿的我行我素,并不敢苟同,更何况十冬腊月出过汗可是透心凉。悌忠算是领悟到老头为何会有20年牢狱之灾的一二:“办事太出圈!”不过自此老头子在他心目中成了实实在在的岳丈大人,一个也有小毛病的普通人,而不再是那位总有几分距离感的“高干”。
后来悌忠与我父亲在同一个系统工作,去云南出差,云南省电管局的同志告诉他:“你那个老丈人可真是厉害,复出后第一次来云南就是个下马威。”那时局领导汇报工作,都是照稿宣读,怕犯政治错误。刚读了个开头:“我们云南电管局在水电部党委领导下,这几年……”
老头子就不耐烦了:“能不能不说这些套话,说点儿实质性的问题?”那位局领导当时就楞了,不知如何是好。嗫嚅两下又开始从头念起:‘我们云南电管局在水电部党委领导下,这几年……”老头这下可火了,把手一伸,“停、停、停!我是副部长,党组成员,你归谁领导我还不知道,还用你告诉我?如果除了这些话你不会说别的,就不用讲了!”好家伙!那位领导那叫下不来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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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南央作品《我有这样一个母亲》
多少年后,我们到了美国,有一天闲聊起来,悌忠谈起这件往事,我笑得前仰后合,更明白了老头子为什么总是“上下不得烟儿抽”。可又实在感叹“老头子的傲骨真是硬呀”!20多年的整治,楞没改了他的秉性。
记得爸爸在1950年代初当水电总局局长时就发有“谬论”,“老干部要认真学习知识、文化,否则就不要老狗挡道,老老实实让人家知识分子来干事。”那时候说这种话,竟敢把老干部称作“老狗”,怎么能不把人得罪光了?
他在共产党里实在是太个色了。体育比赛中、战争中,不按常理布局、出兵,会有出奇制胜的功效。可在共产党的天下,不循规蹈矩,处处和当今潮流逆着动,和流行思维拧着劲儿,只能是一输再输。在我的印象中,父亲这辈子总不得意,总不招人“待见”,刚才好好干上几年,却又为了这样、那样的原因,被打入冷宫。他这辈子在台上,且能按自己的想法干事,只有两次。
一次是1950年代初,年轻的共和国朝气蓬勃,政治气氛相对宽松。他成了新中国水电事业的领头人。团结了大批国民党时期的留用知识分子,吸引了一批从苏联回国的年轻知识分子,说服了毛泽东,使得国务院重视了水力发电,认识到应该充分利用中国丰富的水利资源。全国的江河流域,电站的开发堪点,他闭着眼睛都能指出来。北京及各大行政区都成立了勘测设计院。正因为他,那些旧知识分子佩服了共产党,全身心地投入到新中国的水电建设事业。可惜好景不长。反右、反右倾政治风一刮,他就彻底完蛋了。
第二次是文革后,牢狱20年后复出,全国百废待兴,水电事业被反对搞水电的人利用李锐反党集团的罪名,整得几乎不复存在。父亲刚刚出来时住在招待所,那些当年的旧部几乎踏破了我们的门槛。他收集旧部,招揽新人,恢复勘测设计院,恢复水电的地位,又树起“反对”建三峡的旗帜,让千疮百孔的国民经济留给水电业不多的钱,用在实处。干了三年,四处被人掣肘。65岁,自知不能为人所容,无法成事,自动“到点下岗”。
没想到又被陈云硬拉去中组部主持青年干部的培养工作。上任的第一天,刚坐进办公室,就有人送来了一份名单,是子弟们应该安排在方方面面的“指令”。人家是把规矩送上门了,聪明人会接过来,即使不全照着做,也会点头答应适当时候考虑办理的。可老头不但不接规矩,反而勃然大怒,把名单当着来人扔进抽屉,心说:“你把老子当成让你们这些娃娃耍的人了!”
父亲大张旗鼓地按“四化”标准开始了选择第三梯队的工作,并且如当年搞水电般,理论先行。他的文集《培养一代新人》激动了多少老三届的心。不守规矩呀!结果只能是“下台”。
有一个和我很熟的高干子弟,一天骑车上班遇到一起,他埋怨说:“你们家老头子实在太那个,要是当初把我们都安排了,现在到处都是自己的人,何至于落到今天的下场。”有时我的继母也实在忍不住,在饭桌上唠叨他几句:“人家现在办事哪个不给自己留后路,有几个像你这样的?你就给人家安排了,又怎么了嘛?”
父亲立即变了脸,啪地把筷子摔在桌子上:“那我还叫什么共产党员!”谁说老头没有规矩,他心里头自己的规矩大了,谁也说服不了他。
有一句话不假,“公道自有人心在”。父亲离开中组部后,部里很多人说:“李锐一走,组织部就没有思想了。”父亲听了觉得安慰。父亲的老朋友李普伯伯一次问我,“你是怎么看你父亲的?你觉得他这人最大的特点是什么?”我回答说:“他跟大多数的共产党干部最大的不同是,他把自己的工作做为科学来做。干水电,那是科学建国,不是要干成什么‘三峡’那样的世界最大,为自己树碑立传。干组织,那是科学选拔人才,用人治国,不是编织个人网络。他实在是你们共产党里的一个异数。”
爸爸从北大荒回来,在京赋闲,等待甄别。妈妈在赌气的情况下和他离了婚,一纸揭发,使父亲在7千人大会后,恢复党籍、暂按局级降级使用的希望成了泡影。父亲后来被送到了大别山里的磨子潭水电站劳动改造,常常给我们孩子来信,说在那里当小学教员,教国文,劳动锻炼种树。
我那时已进中学,在争取入团。就写信告诉他我不再给他写信了,要跟他划清界线。我的年龄、我的阅历和我所处的环境,都不可能使我知道,那对父亲是怎样残酷的一件事情。我那样做了,做了一个毛主席教导下的革命青年应该做的事情。
我后来去磨子潭看望父亲,他拿出当年我和哥哥给他的信。那些当年用困难时期粗糙的纸写的笔迹幼稚、内容幼稚的信,被父亲珍藏着,平平地夹在硬纸夹里。我才知道那些我们不经心写下的信,对他是怎样的安慰和温暖。
我在摘下红领巾的当天入了团,真是放下了好大一个精神负担,我很怕因为父亲的问题影响我入团。没有了组织,我真地感觉像离了娘的孩子,孤独无助。自此父亲在我心里越来越淡泊。母亲经常用“小李锐”骂我,又使我更增加了对父亲的一份恨。没有他,如果我长得不是这么象他,妈妈也许不会这么不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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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3年11月,李锐下放劳改前,与儿子范苗、长女李南央及幼女范茂合影
大约1967年4月的一天,父亲回了趟北京。因为水电设计院的造反派写信,让他回来把寄放在我家北屋里的一些书籍和东西拿走。我正在学校搞运动,很晚才到家。一进家门,看到妈妈和父亲在客厅里坐着谈话,很感意外,一下楞在了厅堂当中,不知如何是好。半天、半天憋出了两个字:“爸爸”。
话一出口,就后悔莫迭。妈妈准要骂我划不清界线了,是假团员,一遇真刀真枪就露馅儿了。自己也觉得实在是经不住考验,与反动父亲不能一刀两断。爸爸走过来拍拍我的脑袋,慈爱地说:“都长这么高了。”妈妈说:“你们到南屋去说话。李锐我和你没有话说了。”
我和父亲进了我和阿姨住的南屋,彼此干坐在那里,半天无话,都觉尴尬。还是爸爸先开的口:“听妈妈说,你因为爸爸的事,在学校挨了同学的批斗了?”我只简单地“嗯”了一声。爸爸又说,这次文化大革命来势凶猛,矛头绝不止是简单地对着“三家村”,北京市委。毛主席还有更大的目的。
我听了感到十分吃惊。当然是不信。但是否应该当成“大大的反革命”言论向校工作组汇报呢?我到底没有跟任何人提起此事。奇怪的是,父亲走后,妈妈也并没有盘问我们都说了些什么。只是在刘少奇被揪出来后,我才告诉同观点的同学我爸爸的预见。不过加了一顶帽子,“他的反革命嗅觉真够灵敏的!”
爸爸说,他把日记交给了当地的革命群众,以得到他们的帮助,改造自己。因为他在日记里写了希望有一天能够“翻案”。现在看来是没有希望了,只有在文化大革命中重新做人。我对爸爸说:“我们都要在这场革命中认真进行自我革命。”这次见面大约只进行了二十几分钟,妈妈进来告诉爸爸,他应该走了。
爸爸站起来,绕过隔在我们中间的桌子,面对着我,我看得出他脸上的负疚和对我的怜爱。爸爸伸出了手,想和我握别。我一下糊涂了,不知该怎么办好。到底是爸爸还是敌人?刹那间来不及判断。为了挽回刚才那一声“爸爸”的错误,我硬挺着,僵僵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爸爸好像有些意外,但是一句话没有说,就那么走了。
这一别就是十二年。这十二年里,父亲就像一个巨大的黑影,罩着我。我冲啊、撞啊;我拼命地干啊,干得一般的男孩子都干不过我。可我始终挣扎不出那个巨大的,无边无际的黑影。我所在三线工厂的建厂初期,各个车间都有青年突击队,干的是盖厂房的土方活。人家都是在突击队干个一两个月就回车间了。可我一干就是一年。评“五好战士”,顶多到班组这一级,就再也上不去了。
我那时想上大学啊,想得都要发疯了。多不容易啊,车间的工人居然推荐了我上工农兵学员,可是到了厂里:“这样出身的人,不予考虑”,一句话就判了我的死刑。有同事讥讽我:“拿着鸡毛当令箭,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出身,也想上大学?”我深更半夜绕着塬底转啊,转啊。人家的父母挨斗,都有恢复工作的一天,可我父亲是1959年彭德怀的案子,就像一位坚决反对他的儿子和我交朋友的老干部说的:“那是个死案。这个女孩子是永远没有出路的。”我真恨父亲,我恨我为什没会出生在这样一个家庭。
直到1976年“四五运动”,那晚我是从厂里的广播听到的消息。站在冷冷的风中,望着四周黑黑的塬梁,我对那时还是我男友的悌忠说,“中国反革命复辟了。我们要回到旧社会,吃二遍苦、遭二茬罪了。”那是我第一次开始醒悟,不可能人人都错了,只有毛泽东一个人是对的。我想起了父亲对我有过的暗示:“三年自然灾害死过人”。我那时自己已在农村呆过。在山东平度县城关村住时,老乡告诉我家家都死了人,无户幸免。
老乡听说我父亲是彭德怀案子的人,居然说“自古忠良没有好下场,你父亲是冤屈的。”我可一点也没有认同,觉得农民的觉悟真低。但是死人是相信了,就是没敢动怀疑毛主席他老人家的那根儿筋。
这时候我已经早就知道父亲当过毛主席的秘书,想到父亲也许知道很多我们根本不知道的事情,他才会反对毛主席,也许我的父亲是对的。我要找到他,要让他告诉我他知道的事实。
恰好那时的《人民日报》有一篇回忆周总理的文章,附有一张总理视察新安江水库工地的照片,站在总理后侧的那个人,我一眼就认出是我父亲。我立即给《人民日报》写信,说那人是我父亲,你们登出他的照片,是不是知道他的下落?
《人民日报》群众来信组的回信很快就到了。他们说,不知道总理后面的那人是谁,也就无从知道他的下落,要我到他的原单位打听。我当然不敢整出那么大的动静。
思前想后,想到了我的大姑。记得她叫李琬华,是在湖南体委工作的。因为小时侯在电视里看到过她在全国篮球联赛当裁判。那时哪有几个女裁判,很是风头,所以就记住了她的职业。还记得妈妈说过,我的两个姑姑都是觉悟很低的人,李锐出了问题还把他当弟弟,完全没有原则。所以想到,只要父亲还活着,大姑姑一定会知道他在哪里。信发出后,如石沉大海,没有回音。我不死心,再发。这次写上了李婉华姑姑,而不是同志收,想着如果有认识姑姑的人见到,知道这是家信,没准儿会转给她。果然大姑姑已经退休了,根本不去单位,第一封信自然没有见到。第二封信被一个偶尔路过传达室的朋友见到,知道是家信,拿回交给了大姑。
大姑姑那天正在厨房做饭,一听说有人以大姑姑的称呼给她写信,一下子脱口而出,“那是小妹呀!”大姑姑围裙没解,冲过去接下信,几下子拆开,刚读了开头“大姑姑,你好!……”已是涕泪滂沱。她立即提笔给仍囚禁在大别山中的父亲报信:“小妹在找爸爸了!”
我不知自己的信会是一声霹雳,给陷在死谷里的父亲带去了巨大的安慰:“火山爆发逊于斯,我女书来独坐时。闻唤爸爸泉泪涌,悠悠别后廿年思。”后来读到爸爸的诗,我才知道女儿在父亲心中的分量。
我当年离别父亲是以不认他而分手的,但是父亲对女儿的心始终没变。和大姑姑联系上,知道父亲还活在人世,只是健康情况很差,我就和悌忠商量要去看父亲。
那时“四人帮”虽然倒了,但是还没有清算他们的罪行。上面的一切还是正确的,这么做是有风险的。悌忠说:“你去吧。”我问:“你不怕连累你?”他回答说:“你爸爸一定是被冤枉的,如果有可能,把他接来吧。我真的无所谓,现在有思想的人,哪还有什么前途?最不济就是当一辈子工人,有什么?我没什么可怕的。”
我想起第一次到他们家见未来的公婆。我说:“我出身不好,父亲是庐山会议反党分子。”没想到他爸说:“早晚会翻过来的。”我真地觉得他爸是不懂政治,痴人说梦。哪知道,其实不懂政治的老百姓才最是看透了世事的。我自己却一下子忐忑不安起来。这一步迈出去,可就收不回来了。当了二十年的狗崽子,可一直还是要革命的青年,要跟着党走,要跟着毛主席革命到底。这下要让人知道了,不跟着走了,可就成了货真价实的狗崽子,一辈子可就真完了。
但是我生性不是个办事瞻前顾后的人,常常是一念即出,就没有回头箭了。“走!”自从认识悌忠,和他的普通百姓的家庭,我有了一个本质的转变:觉得世界上好多事都是假的,很多人的革命是假的,能不能被认可为一个革命青年已经对我不那么重要了。亲情,浓浓的亲情才是真的,最重要的。如果我能找回爸爸,能和爸爸生活在一起,我知足了。
我先到了长沙大姑姑家,住进了湘雅医学院,看我多年的低烧病。见到了奶奶,表姐妹,表弟。大姑姑跟我讲了很多父亲和母亲的故事,也听到同辈的表姐妹们是怎么看我的妈妈和爸爸。才知道同样的事情,出自不同人的口,从不同的角度看,会是根本相反的。
终于接到爸爸的来信,说我们可以去看他。上路的头天晚上,我突然发起了高烧,大姑姑问我要不要等烧退了再走。想到爸爸会误解我犹豫了,不敢去了,就说:“没事,我可以走!”一路昏昏沉沉,火车,长途汽车,大姑姑和姑爹两个老人一路把我照顾得无微不至。
快到了,汽车的轮子却出了毛病。真好像老天让我再三考虑一下是否还要往前走。此时的我,烧倒开始退了。知道离父亲已经很近了,心情有些急不可耐。下车蹲在司机旁帮他出主意,递工具,上手修,还真把车鼓捣好了。
车开进磨子潭已近黄昏。我提着大包跟在两位老人的后边,走到了一座矮矮的平房前。平房一溜十几个窗口,显示着是个单身宿舍。大姑姑在走廊的第二间停了下来,我知道那一时刻要到了。十二年了,就要见到被定为“死案”的父亲了。一时觉得脚下有些软,不知应该怎样面对。
父亲开了门,大姑姑紧紧地抱住了他,叫了声“明弟!”就哽咽地不能出声。姑爹嗔怪地说:“好了,好了!还要让我们见呢。”他用湖南话跟爸爸道了问候:“您家还好吧?”我一直被挡在姑姑、姑爹的身后,看不见爸爸的脸,只听到:“还好,还好。”这是父亲的声音,居然没有什么变化。时间的距离好像一下消失了。
姑爹让到一边,我直直地对着父亲了。他很瘦,非常瘦,眼睛还是那样像鹰一样闪着灼人的光。“爸爸,”久违了十二年的称呼,叫起来已不那么自然。“小妹呀!怎么这么瘦呀!”爸爸走过来,轻轻地拍了拍我。父亲是慈爱的,但是我感到了彼此的隔膜和距离。
大姑姑大概觉察到我们的不自然,急急地擦去眼泪,一件件拿出带来的东西,张罗着作饭了。我环视着爸爸的这间小屋,大约有7、8平米,四个人已经把它塞得满满的了。靠门的右手是一张木床,从门框起,一直顶到墙。一张凉席,看得出它下面的褥子很薄。一床毛巾被,竟然是我小时候熟悉的那条蓝白条的,心中的陌生感一下减少了许多。
床边靠墙放着一个竹书袈,插满了书。对着床是一扇窗户,窗下是一个破旧的三屉桌,上面堆满了书,就像当年8号楼的那张一样。我心里的那层硬东西在融化了。转过去,对着书袈的那面墙,放着一个脸盆架,架上面的墙壁贴着报纸,几件衣服挂在那里的钉子上。地面是土的,高低不平。姑姑就在走廊房间门口放的煤��炉上做开了饭。
饭好了,爸爸搬过一张方凳当桌子,又到邻居那儿借了三张小凳子,听到邻居友好地问:“来客了?”“是啊,是啊!”听到爸爸的回答是欢愉的。我们围“桌”而餐。我仿佛回到了儿时在爸爸那儿“蹭”饭的时光。爸爸说,这里的人们似乎也听到一些外面的风声。你们来看我,特别是女儿也来了,人们有猜测,可能世道要变了,因而态度和以前很不一样了。
那顿饭很香,大姑姑居然能在小小的煤油炉上烧出这么好的菜!饭后爸爸带我们去招待���。招待所在磨子潭电站的入口处,依着山。看招待所的大爷种了好些花,门口有石凳,石桌,真是一个好去处。爸爸在我们来之前就买了好些葡萄,我们把东西放好,爸爸的葡萄也洗好了。大姑姑和姑爹累了,先去休息,我和爸爸坐在石桌边,吃着葡萄开始了长谈。
我先发的问,“你是怎么当的毛主席的秘书?你在庐山会议上为什么要反对毛主席?你跟妈妈当年在延安离婚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又复了婚?后来庐山会议后你和妈妈没离婚,为什么从北大荒回来才离的婚?你这些年都是怎么过的?”看得出,父亲对我要提的问题是早有了准备,我感到他有一种要让我了解一切的急切心情。
父亲从三峡争论谈起,向我展开了我闻所未闻,完全不能想象的历史长卷。现在人们可以从他的《庐山会议实录》和晓梦女士的《李锐其人》了解他的故事了。人们对那段历史已不陌生,光描写庐山会议,就有了好多个版本的著作。可那是1978年的夏季,四人帮还没有审判,中国还被禁锢在“凡是”的牢笼里。父亲所讲的一切,犹如把我引入了另一个世界,一个完全没有神的世界。
毛泽东在爸爸的故事里是跟我们一样的人,爸爸曾被叫到毛的床边谈话,曾和毛一起在他的床边进餐!爸爸的故事里没有谁是革命的,谁是反革命的,一切都是和人的品格,个性息息相关。我在他的故事里看到了好人,看到了坚强的人;看到了小人,看到了懦弱的人。
当领导人作为神在我心中幻灭的时候,我看到了我人生的榜样,那就是眼前这位瘦瘦的老人。他的眼睛在暗下去的群山里闪着光,我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双眼睛,惊叹他的记忆,惊叹他的智慧,惊叹他的乐观豁达。爸爸就这么不停地讲,直到招待所的大爷说:“不早了,明天再聊吧。”我们才意识到他一直坐在招待所的门口扇着蒲扇,静静地,也许一直在听,也许什么也没有听,只是理解着这十二年未见面的父女是应该有说不完的话。
爸爸不好意思地道了歉,对我说:“睡吧,明天再谈吧。”我一直望着爸爸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中才转回我的房间。那一晚,我的烧全退了,心里很静,很凉,很踏实。我知道我来对了,我的父亲是好人,是被冤枉的好人,是老百姓说的忠良。我要为他的平反奔走,呼号!
第二天,爸爸拿出了一条用他的料子裤子改缝的女裤。头一天晚上,他已经告诉我他和一个在电站工作的上海女青年的一段感情。裤子是他本来准备送给那位姑娘的。但是父亲因为和她的关系挨了批斗,女青年也很抬不起头,爸爸无法再将裤子送给她。
那个年代,不能希望我有什么开放的思想,和一个与我差不多大的姑娘有感情,我对父亲说那是一个污点,但是我理解他,原谅他。我收下了那条裤子。姑姑让我穿上,并换上她在长沙给我做的一件月白色的确良短上衣,一起到水库去照相。这是我工作以来最高级的一套行头了。
照相时父亲搭在我肩膀上的手是紧紧的,我感到父亲对我的隔膜消失了。我一直想见见那个女孩儿,爸爸也说要指给我看,不知她是否故意躲着我,到走我也没看到她。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始终想着那个姑娘,觉得她一定是个好姑娘。就从我父亲复出后,她从来没有找过他,没有要过东西,没有要过工作,她就一定是个好人。她那时一定是真地同情爸爸,对他有感情。
爸爸带着我在水库各处转,愉快地回答着人们的问话:“老李,这是你的女儿啊?”“是啊,从陕西来,是工人那!”我那些天一定成了山窝窝里的新闻人物,因为人们很快就到处在谈论我的长相了:“腿有点弯,爱眨眼睛,长着两颗虎牙。”山洼洼里的人眼睛真毒,一下就抓住了我的缺陷。爸爸还带我去水库游泳。看着我瘦瘦的身材,怜爱地说:“太瘦了。一定要想法把低烧看好。吃好些,长胖些。”
接下去的几天,爸爸跟我讲了他和母亲之间的感情纠葛,和最后是怎么上法院离的婚。爸爸所讲的和我了解的妈妈是一致的,我相信他说的都是真实的。我和爸爸开始商量如何为他的平反运作了。他的任务是写申述材料,我的任务是以女儿的身份逐条说明我妈妈对我爸爸的揭发的不实之处。我们的想法是一致的,亲人的揭发还要亲人自己出面推翻。
一个星期的时间一晃就过去了,二姑姑已经来信要在北京与我会合,共同为父亲平反奔走,我不能再耽搁下去。尽管父亲显然希望我再呆些日子,但是他知道形势是在以天为计变化着,胡耀邦任组织部长,给了他希望。我的出面,使这个希望很可能变成现实。
走的那天,父亲拿出了200块钱,要我带上。我知道爸爸自1959年倒霉后,每月的工资就降为120元,60元给我们三个孩子生活费(文革开始后,我们虽然没有再拿这笔钱,水电部并没有把这些钱发给我爸爸,仍然放在部里),还给我奶奶寄30元,自己实际只有30元的月收入,这是一笔数目极大的钱。
我不要,说我自己的工资足够了。爸爸说:“拿上吧,到北京要花钱。另外买几件像样衣服,算是爸爸送你的。要吃好些,身体要搞好,现在是太瘦了。”钱拿在手里很沉,很暖,我强忍着没有落泪,知道自己又有了疼我、爱我的父亲。
父亲送我们上了长途汽车,我坐在最后一排。父亲一直等在车外,车缓缓启动时,我看到爸爸有一种要追上来的冲动,但是他停住,在那里招着手,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女儿,我等你的消息!”
文革后,我已不大知道哭是怎么回事。我告戒自己遇到多难的事,多么不公平的事,不能掉泪,特别是不能人前掉泪。没有人会同情你的,只有自己救自己。我看着父亲消瘦的身体,稀疏的头发和那张充满病容但是洋溢着希望的黄黄的面孔,眼泪如汹涌的浪潮,冲击着我的眼眶。我死死地咬着后槽牙,按着书包里父亲的申述信,控制着自己,“现在不是哭的时候。爸爸你等着我,女儿一定要让你离开这里,要为你讨回公道。”
其实正像我同样是老干部的二姑爹在北京对我说的,“你父亲的问题早晚会一风吹的。”我和二姑姑的奔走,对父亲问题性质的改变没有任何作用。他的问题和共产党对自己历史问题的结论是连在一起的,党纠正了当年自己犯下的错误,李锐的问题自然就一风吹了。
我相信那些“混进党内的阶级异己分子”,“叛变”,“偷书”,“大水电主义”……的罪名,在平反时其实并没有一一查证,因为那本来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的东西。二姑爹是谙熟共产党的斗争之术的,而我以前一直把党看得是十分崇高的。
亲人的奔走其实只是为了唤醒那些复出又恢复高位的,当年把父亲赶下台出过拳,伸过腿的人的良知,希冀他们能通过文化大革命自己的挨整经历,对自己过去的作法有所悔悟。由当年处理父亲的人站出来替他的平反说话,应该是最有力量的。我印象最深的是李葆华,他对我们的态度最诚恳,他说:“当年我作错的事,我有义不容辞的责任纠正它。”
当然冷脸看得也多。一次去一位老干部家,被一个和她家不知什么关系的穿军装的人挡驾,让我和二姑姑冷坐在客厅里,他自己仰在藤椅里看报纸。我真是觉到一种屈辱,忍了又忍,还是不客气地冲了他几句。二姑姑当时脸都吓白了,看到她的脸色,我也知道我那些厉害话不该说,人在矮檐下,哪能不低头。这道理我懂,可作起来并不容易。
可没想到,他的态度反而变好了,给我们上了茶,最后让我们见到了他母亲。出了门二姑姑就说:“好家伙,你和你爸爸一样,这么大的脾气!以后无论如何不能这样了。我们是在求人办事,什么脸都得看那!”我无言地点了点头。
我们的奔走也使爸爸的那些亲密好友知道了他的下落,知道他还活在这个世界上,他们开始给父亲通信息,那些信是他等待平反结论难熬的日日夜夜的甘露。父亲就是在黎澍伯伯的鼓励下,在复出前完成了《毛泽东的青年时代》的修订本。
1979年元月1日,父亲一封“中央通知,四日返京”的电报,将我从陕西歧山县五丈塬下的工厂召回北京。办正式离厂手续,车间党支部书记给我做书面鉴定时,被正在办公室的一位同事扫见了。后来那位同事告诉我,写得跟革命烈士似的,他当时就讽刺书记说:“你们早干嘛去了?”
我的信仰、我对革命的追求,在那一刻彻底地垮了:“自己过去所有拼死的努力,抵不上父亲的一纸平反”,感到了一种被愚弄了的深深的耻辱。后来不止一个党的支部书记找我谈话,“劝”我入党,说组织部副部长的女儿不入党太说不过去。我起初是搪塞,后来干脆说:“你别劝了,从我父亲平反那一天,我就不信共产党了。”
父亲不久重新组织了家庭,我和悌忠带着孩子也搬入了自己的小家。各人忙个人的,我又常在国外工作,竟再难有机会与父亲促膝长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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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南央整理《父母昨日书》
1993年父亲接受邀请,到科罗拉多大学参加中国问题研讨会。洛杉矶,圣迭戈、哈佛、科罗拉多我一路陪他,又有了一次难得的和他日夜相守的机会,第一次看到了公众场合下父亲做人的另一面。他每到一地,就被当地的大学邀去做讲演。不少同学都对中国前途表示担心。他走到哪儿说到哪儿:我当年参与选拔的干部,现在在各级岗位上,在实践工作中证明大多数是好的,是挑得起担子的。有这些人在,中国是不会垮掉的。
坐了二十年的牢,吃了无数的苦,受了无数的罪,1989后又挨批斗,他总是那么乐观,越来越想得开。在科罗拉多开会,当地报纸记者采访他,他对记者说:毛主席号召我们敢讲真话,说无非是五怕嘛:一怕杀头,二怕丢官,三怕开除党籍,四怕坐牢,五怕老婆离婚。我这辈子除了没有被砍掉脑袋,是哪样都挨上了,说得那么轻描淡写,就像美国人常说的“piece of cake”。
美国一家制片公司摄制纪录片“中国革命”,制片人采访他,问他:“你这一辈子二十年人生最好时光在坐牢和流放中度过了,个人经受了那么多的苦难,回首往事,你内心深处的感受是什么呢?是不是非常痛苦?”爸爸说:“历史就是那个样子,中国当时就是那个样子,你又有什么办法?把个人放进历史中去想,这一切都没有什么,就是那么回事。”就这么简简单单地一番话,说得那位女士热泪盈眶。
那次在美国,父亲走了那么多的地方,作了那么多讲演,没有对曾经的领导人作过一句极端、刻薄的评价,没有对中国共产党有过一字的攻击和诽谤,尽管他在底下和人座谈时很随便,很尽言,但在公开场合十分严谨,“滴水不漏”。科罗拉多的《星报》将此评论为他政治上的谨慎与成熟。
但我觉得不完全如此。共产主义事业是他年青时代就信仰、向往,贡献了毕生精力的事业。中国共产党是他二十岁上就加入并为之抛弃了一切个人得失,鞠躬尽粹的政党,这个党,这个事业在中国搞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特别是1989年后,竟然……他的痛心,他的痛恨是刻骨铭心的,是我辈不能比拟的。
不过他和许多“持不同政见”的老年人不同的是,他非常超脱,超脱的大智、大仁。我非常欣赏他在加大洛杉矶分校讲演中的一句话:我今年已经七十六岁,已经很老了。我现在的责任是以自己的亲身经历,分析、研究我们党的,毛泽东本人的历史教训,使后人能引以为鉴,不重蹈复辙。至于怎么改造,把我们的国家建设成一个民主强大的国家,那是你们年青人的事情,已经不是我的责任了。
我想,这才是爸爸从不在正式讲演、不在正式出版物上骂共产党,骂毛泽东,他私下也从来不说:我受了二十年的迫害,我对它深恶痛绝之类话的根本原因。
他力求从现实中超脱出来,这样就可以“心静”。他真情实意地把肩上的“革命重担”交给下一代人去挑,他才可以全身心地把已经不多的时光投入到“著书立说”中去。他才可以完全撇开个人的恩恩怨怨,从历史的,客观的,辨证唯物的方法去写“庐山”,去写“毛泽东的早晚年”,去写“大跃进”,去为反对“三峡工程”、“奋战”到底!
爸爸不止一次地,真心真意地对我说:我在国内交了很多青年朋友,现在的年青人中有很多了不起的人。我这次在美国又碰到了不少有头脑,有水平的留学生,这些人是中国的希望。他从心里觉得搞现代经济,搞现代政治,搞现代民主,自己是老了,比不上年青人。这些年青人能看得起他这个老头儿,他很以为骄傲,常常以此沾沾自得:“我这个老家伙还不招人讨厌吧?”
父亲的地位在党内实在不能算是太高。可是他的才华,他的德行,在后来的中国共产党人内却是少有的。记得胡耀邦总书记在位时,他并不与其过深交往。可是耀邦倒了台,他却上赶着去“巴结”。又是探望,又是改诗,又是倾心交谈。临了还不识实务地为耀邦翻案,捅了“马蜂窝”。胡乔木是国内外很多知识分子,很多老干部所痛恨的“左王”。他临终前,爸爸却去医院看望了他,还参加了追悼会,安慰了遗属。
那次在美国,很多人当他的面骂胡乔木,他总要实事求是地告诉人们:我写《庐山会议实录》是乔木支持的,后来书发行时遇了麻烦,乔木还特意对我说,是他让我写的,他在任何时候都承担责任。爸爸对我说:“我算是对得起乔木了。”他并不是不恨胡乔木的“霸行”。他曾忿忿地说:“胡乔木混帐,连王若水这样好的人,党内第一流的理论家都不能容!”可是他还是念旧情,念及庐山那段的“知心”,念及胡对他写“庐山”的支持。胡乔木为了改薄一波的《重大历史问题的回顾》,下了大功夫,可死后家属想请薄写写纪念文章,薄不理不睬。
比起这些高官达贵,爸爸是太有人情味了。我常想,共产党如果多讲点儿人与人之间的爱,多容忍些人与人之间的亲情,中国的情况就会不同许多。不过话又说回来,那它也就不成其为它了。其实我们这些生在红旗下,长在红旗下的一代,都或多或少地沾染着它的气味。那些反对它的人士,身上就有着太多的类似于它的仇杀心理,他们说到它,总让人嗅到些血腥气。
其实从某种意义上说,比之痛骂,推翻,打倒,更为重要的是怎么去客观、历史、理性地分析这样一个在初期充满了活力,感召力,吸引了无数热血青年为之捐躯的政党,如何升至颠峰又走上腐败,与初衷相悖之路。如果年青的,有志于参予政治,治理国家的一代精英们,能真正从共产党的身上吸取应有的教训,逐步完善出一种全新的,民主的,科学的,充满博大爱心的治国韬略,我们这些凡人就真是看见希望了。
父亲自己说他是一个完全政治化了的人。真的,他与我们聊天简直就是上政治课,没有什么家常话。我们来美国后,父亲的信极少,偶尔来信,也是勉励要上进,不要只挣那一点小钱,要争取多为这个世界做些事情。
父亲这辈子除了1958年被毛泽东夸为“红旗干部”,文件发到全党,似昙花般“美”了一阵,就总是不是挨批,就是挨斗,再不就是坐牢。在国内正统的宣传中,他似乎永远是个反面人物。可你要问我,因为这个父亲我永远失去了上大学的梦想,儿童、青年、直至中年都还要受到他沉浮的牵连,我现在是不是很希望没有生在那样一个家庭,没有这样一个“政治”父亲?我从心里告诉你,我庆幸有这样一个父亲,我庆幸有过这个父亲带给我的那一切,无论是苦难、幸福,那都是无人可与我相比的财富。
来源:青萍鹿鸣
2/13/2019 路德闲谈:参议员卢比奥在国会重提“打击中国政府和共产党政治影响行动法案“,法案通过将会对中共在美国活动有什么重要打击?中驻加大使再发文“警告中国经济崩溃对谁都没有好处’
李锐女儿:不能接受共产党的旗子盖在父亲遗体上
共产党是有选择性地做无人性的事情
展示共产党标志违法 拉脱维亚男子挥舞苏联国旗受处罚
〖微博谈〗只要有共产党,人性和美好就被毁掉
黄河边播报:奇怪了:民运斗士不怕遥远的共产党,就怕眼前的老流氓?郭骗再度恐吓辱骂天安门勇士,张健不要怕,把苦水倒出来,至少还有吃瓜群众撑你!
胡平:法轮功必定比共产党长命
罗铁夫:改造共产党——《反右运动55周年留言》
台湾驻美官员朱文祥嘲讽中国是胆小年兽 共产党是癌细胞
原文链接:李锐女儿说李锐 - 新闻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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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刘新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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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觉得留守儿童的问题和自己没关系
再过2天就是除夕了,
中国的乡村里,有700万留守儿童,
正在焦急地等待
一年一次见到父母的机会。
媒体人出身的刘新宇,关注留守儿童群体6年,
并且连续4年发布《中国留守儿童心灵状况白皮书》,
报告中,有一连串惊人的数据:
10%的留守儿童,认为父母已死,
260万的孩子,一年连父母的一个电话都接不到……
“不要认为留守儿童的问题离你很远,
这些孩子长大后会进城工作,
它带来的影响,远不止一个人、一个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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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学路上”公益组织创办人刘新宇(网络图片)
我叫刘新宇,原来是一个媒体人,在新华社的《参考消息》工作过一段时间,然后去《中国新闻周刊》担任副总编辑。现在是一家公益机构创办人,我们关注留守儿童6年,尤其是他们的心理健康问题。
2012年,我离开传统媒体2年,当时在一个饭局上听说了一个数据,对我冲击很大。
中科院做了一个全国性的留守儿童调查,得出的结论是:农村地区留守儿童,34%的孩子有自杀倾向,其中有超过9%的孩子曾经尝试过自杀行为。
2015年6月,发生了一起震惊社会的事件。在贵州的毕节市,有4名独居的留守儿童,他们的父母早已离婚了,母亲平时不在,父亲又长年在外打工,很久没回来。
十几岁的哥哥,带着3个妹妹生活,也不去上学,成天把自己锁在家里头,6月9号晚上,儿童节刚过没多久,4个小孩自己服下农药自杀了。
我自己也曾经了解过一个案例:在安徽省的一个小县城,一个小男孩小俊,他爸妈离异,跟着奶奶生活,妈妈好几年没有回来。腊月二十八的时候,小俊给妈妈打了个电话说:”妈妈你为什么还不回来?“妈妈说:“我今年可能回不去了。”
这个孩子也没哭闹,“行,那就拜拜了”。第二天早上,小俊用一个塑料袋拧成一根绳子,把自己吊死在他们家的卫生间里头。
孩子自杀不是因为穷困,甚至不是因为孤单寂寞,而是因为绝望。他最后觉得自己不想活了,一定是对自己的价值,产生了一个负向的答案:我活着还是死了,没有人会在意,那我在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意思?
如果在那个时候,能有人站出来引导他们,情况可能会有所不同。这样的想法,促使我开始关注留守儿童群体。
我人生当中,其实有一段时间可能就是留守状态。刚上小学的时候,六岁到八岁这两三年,我父亲当时是第一批��派出国,去学习汽车技术。
我和母亲一起生活了大概两年,爸爸中间回来过一次。那时候没有电话,更没有国际长途,沟通全靠写信。当时的这段经历,让我更能理解这些留守儿童的境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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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留守儿童心灵状况白皮书》数据调查问卷
根据官方的定义,留守儿童指的是:16岁以下、父母双方都出去打工的孩子,或者是一方出去打工,但另一方没有抚养能力的孩子。最新的数据显示,全国大概有700万这样的孩子。
2015年的时候,我们组织发布了第一份《中国留守儿童心灵状况白皮书》,试图去阐述这个群体的现状,并为公益活动提供理论数据。
这个白皮书,我们连续发布了四年。第一年,我们从性别、地域、年龄、家庭情况、学习成绩等方面,得出了一个概念性的结论。第二年开始,我们加入了心理学层面的调研,叫迷茫度和烦乱度。
第三年,我们给孩子们做了压力测试。最新的2018年白皮书,我们有效的问卷是11000多份,这次加入了对消极情绪的成因分析。
四年下来,有一些数据大大超乎了我们的想象。越深入研究,我越发现,留守儿童的问题是复杂的。
因此,每年我们会选择一个不同的角度和主题进行调研,就像把这个黑箱子进行切片研究,比如今年我会聚焦留守女童,明年会关注住宿生……通过这种方法,我希望最后能呈现中国留守儿童最真实的心理状态。
10%的留守儿童父母“被死亡”
2017年有一个数据引起了媒体的哗然。我们的问卷中有一道题是:最近一个月内,你家里的父亲或母亲有没有去世的情况?是或否。
最后我们发现有10%的孩子填了“是”。
这是什么概念呢?中国的自然死亡率是千分之七。一年里从0~100岁的1000个人,有7个人去世。而留守儿童的父母普遍是20~40几岁,这个数据明显高于自然死亡率好几个量级。
开始我们还以为,是不是农民工打工的时候防护太差,才造成这么高的死亡率?但后来我们发现,数据是“假”的。
我们请教了一些专家,最后得出的结果是:留守儿童的父母之所以“被死亡”,是因为心理学上的“补偿机制”。
心理补偿机制的意思是:当个体因本身生理或心理上的缺陷致使目的不能达成时,改以其他方式来弥补这些缺陷,以减轻其焦虑。
他们是对父母有一些怨恨,然后通过这样一个方式,以半开玩笑似的把它表达出来,这对孩子实际上是自我保护。
260万的留守儿童,一年接不到父母一个电话
2015年,我们也曾有一个挺重要的发现,过去我们总是认为,留守儿童虽然平时不跟他们的父母在一起,但是每年过年大部分人还是能团聚的。
但是在调研过程中,我们发现,大概有1/6左右的孩子是一年与父母也见不到一面的。之后还有一个结论,其中大概有260万的孩子,一年连一个电话都接不到,跟爸妈讲上一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这其实跟爸妈死了一样,我觉得他们实际上是“精神孤儿”。
但是父母为什么不跟自己的孩子打电话呢?很多人猜测,这可能是因为地方偏远,电话不通,或者是农民工付不起电话费。一调查,发现不是。
我们去过很多乡村,不通电话的乡村很少,虽然村里人的手机可能不是很高级,但打电话是没问题的,而且乡村里的电话费跟城市里相比,还是比较低的。
有一次一个电信公司找我们合作,想捐话费给留守儿童的爸妈,让他们给孩子打电话。我一听,就把结论告诉他们:父母不缺打电话的钱,关键是他们内心不知道打电话的重要性。
我们后来找到了一些留守儿童的父母进行访谈,了解他们的想法,原来他们主要有这两个困惑点:一是觉得没什么用,二是不知道跟自己的子女聊什么。
因为离家太久了,大部分父母一般只会聊三件事:吃了吗?学习怎么样?考得好不好?而这第三个问题,几乎很难产生愉快的聊天氛围。很多家长觉得,自己辛辛苦苦在外面打拼,孩子却不好好学习,那肯定就是得臭骂一顿。
很多家长,自己本身就控制不好情绪。因为他们白天打工的时候,也很焦虑。今天又被老板骂,明天又被工友欺负,内心就有中一股气,很容易就把消极情绪发泄到小孩身上,最后产生了负效的沟通。
一提爸妈就哭
我们会去一些留守儿童较多的学校做探访工作,常常遇到一种情况:
有一些留守儿童非常有礼貌,见到你就会主动打招呼,你问他们什么问题,他们也总是笑眯眯地回答。但是正常的孩子,对陌生人其实应该是有提防的。
还有一些留守儿童则是另一个极端,他们会躲得远远的,问三句答一句,充满敌意。
但不管是哪一种情况,我们发现在这些孩子面前,有两个字是千万不能提的,就是“爸妈”,一提他们就哭。有些孩子一开始跟你聊得很开心,一旦说到这个,你就能看到他脸上神情瞬间的变化,甚至会哭。
我们到乡村去工作的志愿者,事先都要接受一个培训,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则,就是不要对第一次见到的留守儿童提及他们的父母。
父母在孩子成长的阶段没有陪伴他们,导致孩子心理出现了一些异常。这种异常当然不等同于疾病,这个伤疤你平时是看不到的,但在某些时候某些环境或者某一个事件去激发它,可能就会产生行为异常。
给家长们的建议
保持两天通一次电话的频率
我们有一个留守儿童纪录片的项目,一直进行了好几年。
当中有一个情景记录的就是妈妈的电话从远方打过来,一家三个孩子的真实反应:
首先这个电话是老大接了,母子俩的对话持续了10秒,他就把电话塞给了二妹。二妹摇摇头说她不想接,赶紧传给她身边的小弟弟。电话在这里头就像一个烫手的山芋,没有人愿意用这个东西跟爸爸妈妈通电话。
其实我们在2016年的时候,已经算出了最佳的打电话频率。我们建议父母们至少每两天与孩子打一次电话,要保持频率,孩子的心理状态才正常,他感觉跟你是无缝连接的。
很多人说,一周打一次电话是最佳频率,这恰恰是最糟糕的频率。
当时,我们发现家长和孩子之间,存在一个“撩拨效应”。按理说,从不打电话到每天打电话,这个过程中,孩子的心理状态应该是一个上扬的曲线,但事实并非如此。随着打电话次数的增多,这根线到中间某个点是向下走的,然后才会继续恢复上扬,这就是“撩拨效应”。
对于孩子来说,生活中碰到困难,正常来说应该是寻求父母的帮助,但父母如果失联了,他们就会找一个替代人,建立一个稳固的关系。家长不松不紧地跟孩子联系,就会让孩子陷入两难:父母的亲密程度没有到可以随时求助的状态,找一个替代人也很困难。
而这种通话又必须建立在有效沟通上,这里头是有技巧的。我们出了手册,也出了线上的课,叫《如何给远方的孩子打电话》,让家长们把平时与孩子打电话的情况,录音下来,传给我们。
在保证隐私的情况下,我们会给大家指出沟通中的一些问题,然后请一个心理学的专家给家长们在线上做辅导,教大家如何去跟孩子们进行沟通。这确实对家长、对孩子受益都非常大。
持续的关心比高价礼物更有用
今年,我们在《留守儿童心灵状况白皮书》的调研过程中,得到一个新发现,就是父母有的时候回家看望孩子,其实并没有什么作用。
所谓的常回家看看,我觉得看看这两个字要打引号。你真是去“看看”了,倒不如平时多打一些高质量的电话。
背后的逻辑,其实我一说大家也明白。很多父母回家,实际上跟孩子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他们会觉得,一年都没回家,甚至没怎么打电话,那就给孩子们买个贵一点的礼物,作为补偿。
在其中的一项调查中,我们让孩子们回答一个问题:你的父母回家送了你什么样的礼物?结果大概有三成的孩子写了:手机。
一旦把手机给到孩子手上,父母还挺高兴的。孩子拿着手机玩游戏。父母就感觉这事我办完了,然后大人们就打麻将、喝大酒、走亲访友去了,真正陪伴孩子的时间其实并不多。
有一次在甘肃做调研,一个住校社工,他平时就生活在学校里头,跟我们讲了这样一个经历:那一年的寒假,他们在做扫除,还有几天就过年了,有一个班上的小男孩突然从家里面跑回来学校了。
他觉得很奇怪,因为没有孩子在这个时间没事往学校跑,学校也离家挺远的。这个社工就问小孩:“你回来干什么?是不是落东西了?”小男孩一脸正经地说:“不是,因为我爸我妈回来了,特别烦人。他们妄图用礼物’收买’我。”
这个故事很能说明问题,孩子们内心对家长用礼物做一次性补偿的方式,很是抵触。
孩子们的心理问题绝对不是一次性能解决的,因此关爱也不能是大水漫灌式的,而是应该是滴灌式的。
多夸奖孩子
2014年我们在北京,基本上每周要去2次外来人口聚居的社区,给孩子们上故事课。
印象比较深刻的是一个三年级的孩子,别人都乖乖地坐在课桌前面,他就不听劝,在教室中间的地上打滚。我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调皮的孩子,怎么劝、怎么吓唬、怎么哄都不行。
随队的心理医师把我拉住说,这孩子肯定家里头是有情况的。果不其然,后来我们知道这个小孩的父母离异了,妈妈在姥爷家生活,但是平时很少关心他。
几周后,我们要求孩子们,把听到的故事,画成连环画。这个孩子那天非常安静,画了一个特别细密的蜘蛛网,上面粘了一个长有犄角的小人。
他画得很好,两位老师夸了一下他,其实也就这两句话,但这小孩以后竟然不再打滚了。
心理医师就跟我说,这孩子之前打滚不是因为调皮,而是他平时太缺乏别人对他的关注,所以用这样一个极端的方式来引起大家注意。
所以,留守儿童的父母,甚至城市里面的爸妈,必须多鼓励和肯定孩子。这种鼓励除了是言语上的,也可以是肢体语言上,比如抱抱孩子、亲亲孩子。这些实际上都是人类的一种本能,让孩子知道父母关心他。
如何帮助留守儿童
根据我多年对这个群体的观察,我们光是给一些物质帮助,其实并没有抓到痛处。
如果大家有机会去农村看看,就会发现,最需要物质帮助的并不一定是留守儿童的家里,反而是那些因为生病或者其他原因,没法出去打工的家庭。
对于社会对留守儿童的帮扶情况,我们今年其实自己做了一个小的调研,一类是物质帮扶,比如送钱、送书包、送文具,另一类是非物质帮扶,比如说让孩子们去读书,或者做一些心理辅导。
大概是在2015年之前,我们开始发布白皮书之前,大部分的捐助都是物质性的,但今年,非物质帮扶的比例已经有40%。慢慢的,大家开始明白,对待留守儿童这个问题,不应该简单地给钱。有时候送钱真的没用,有一些恶劣的例子是,家长们会把这些钱拿去喝酒、赌博。
我认识一位特别优秀的女性,她是一个全球500强公司的高管,小时候也有过一段留守的经历。她告诉我,她回家后,永远不会跟老公产生任何冲突。
这不是因为他们之间没有矛盾,而是她不知道这个尺度如何把握,在亲密关系的处理中,她不知深浅。最后,当她真的面对家庭里的一个冲突时,她完全手足无措了。
我常常和身边人说:留守儿童的心理问题,你们不要觉得跟自己没关系。受了心理创伤的孩子们长大成人之后,是会进城的��它带来的影响,远远不止一个人、一个家庭。
来源: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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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刘青
最近朝鲜进行第六次核爆,在世界上引发了空前的震撼。这不仅因为朝鲜这次的核爆,当量巨大相当于美国投放广岛的十倍。更因为这是在国际社会一致的压力和制裁下,朝鲜不仅毫无收敛,反而加快加大核爆的威力和密度,充斥着对国际制裁的嘲弄和挑衅。这种国际无赖可以横行,人类社会束手无策和难有作为,才是令人极为忧虑和恐惧的。有相当多的评论指出,朝鲜这次当量惊人的核爆,表明了国际制裁的软弱无力,因而也预示了朝鲜半岛不准拥有核武的国际规定,被一再突破和将要失控的晦暗前景,必将鼓励更多的独裁政权群起效仿。这并非是没有依据的惊人之语,大陆中共不是提出双暂停建议,即朝鲜暂停核武活动,美韩暂停联合军演;俄罗斯甚至批评制裁,要求对话解决朝鲜核爆问题。
面对公然与世界人类生存对着干的无赖,以及用心叵测的维护和为其说项者,世界似乎唯有步步后退到无可奈何的接受。因为朝鲜绝不停止核爆,不仅金三胖发誓赌咒,俄国普京也说朝鲜民众即使吃草,也不会停止核爆和拥核的决心。至少从目前来看,国际社会如不转变思维和战略,对朝鲜半岛无核化的前景,进而对整个世界核武的控制,将成为一句没有任何效力的空话。只要国际对朝鲜不准拥核成为空话一句,未来世界试验核爆和拥有核武,将成脱缰野马一样无法束控,人类不得不生活在远超今日恐怖手段的核恐怖阴影下。从这个意义上来讲,民主社会处于专制无赖的蛮横和勒逼下,可以说已是败相纷呈输下阵来了。
其实民主对专制屡战屡败也是屡见不鲜,不说别的单是中共专制政权近几十年对民主的战绩,可谓屡屡得手让专制得意忘形而民主颇为气馁。中共六四当着世人之面屠戮请愿民众,引发全世界的愤慨和民主世界的制裁。但是中共不仅强硬的坚持它有权杀人,杀二十万保二十年的社会稳定是真理,而且以此强硬应对国际社会的人权压力。二十多年后的今天,国际社会民主阵营对中共的人权批评,还有一丝一毫的作用和意义吗?而中共今天对民主世界却充斥着嘲弄和挑衅,不单不理睬难得再有的国际人权批评,而且毫无顾忌大肆发动对人权的压制迫害。例如最近对网络言论不准有中共任何不满内容的规定,从抓捕关押文字作者发展到抓捕关押群主的株连迫害。这已经将改革开放后的大陆言论空间,挤压殆尽而开启了退缩回毛泽东的恐怖时代。就是在政治意识形态和人类价值以外,中共专制极权也是屡屡得手大有斩获。中共信誓旦旦的加入国际各种经济组织如WTO,但是所有的权益尽情享受却不承担义务,如开放媒体市场和保障专利权等等规定,中国完全不理睬而国际束手无策。这充分说明民主世界哪怕是经济规定,遇上专制政权的专蛮和无赖也要败下阵来。
而民主对专制屡屡败阵自古以来不胜枚举,民主的古希腊败给极度残暴的斯巴达,便是令人不胜唏嘘的历史事实。古希腊经济军事力量远胜于贫瘠的斯巴达,而且政治民主军队也靠自愿服兵役解决。斯巴达不仅贫瘠落后更是极度专制凶恶,男丁自出生就要经过军人体魄筛选,凡是丢在酒桶中哆嗦不济男婴全部弃杀,七岁必须离家接受军事训练,直至六十岁衰老无力才可退出。然而就是这个男丁自出生不许过一天人的生活的斯巴达,却最终战败了物质军力无比强大的古希腊,成为统领整个希腊地域的最强城邦。二十世纪兴盛的德国纳粹为首的法西斯轴心集团,是世界记忆犹新的专制凶残打败民主的不远事实。纳粹以血缘纯正和种族灭绝的统治思维,迫使绥靖思想的国际民主阵营节节败退,幻想以牺牲许多其他国家割地让利的讨好方式换取世界平静,实际上在纳粹面前败得裤衩也不留了。世界今天之所以纳粹消亡断非民主战胜的范例,其中诸多的偶然因素姑且不谈,纳粹法西斯陷入了妄想的疯狂并依此操作,才是纳粹法西斯败亡的主因,所以可谓败在自身。
民主与专制交手几乎每战必败的根源,是在一些最基本国家决策和行动要件上,民主从胎里具备的因子就远远不如专制强大有力。首先民主决策就是一场相互扯皮的漫长痛苦过程,而专制独裁则是圣心独断一言决断的简单明快。民主政治是由相互攻防的政党和不同利益的团伙,在争吵辩论中讨价还价既有争斗又有妥协中寻求接受,所以民主政治就是诸多利益各行其是的散沙一盘。而且民主政治为了各自利益和表达政治正确的倾向,不仅争吵无休止甚至不顾事实抹黑打击对方也屡见不鲜。例如美国尊奉政治正确的左派不断编造谎言和挑起事端,试图让人们相信一个扭曲的并不存在的总统川普的形象,而对他们所攻击的内容犯有大量事实的克林顿夫妇,却完全无视指斥川普的那些事实或根本置之不理。反之专制独裁能够极快极有效率的形成战略决策和行动,如朝鲜金三胖可以迫使民众在死亡线挣扎,自身荒淫无度并将民口夺食的钱无限用于核爆,这种决策的简单快捷和残忍暴虐只有独裁政体才能做到。但是也正因为此民主政治从决策开始,便注定不是专制极权的对手而饱尝��缓延误之苦,因此民主政治常常败于专制极权从决策始。
民主政治从根上不如专制极权强硬有效之处,还有民主政治视人命高于一切的人道原则。民主政治基本上不可强制民众犯难涉险罔顾性命,而专制极权正是以罔顾性命胁迫效命的。这在极多的情况下尤其是战争中的拼死关头,如果武器装备不相上下则能决定胜负。例如二次世界大战中英法等国对战德国日本法西斯,在常常人数居多的情况下惨不忍睹的大输特输。民主体制的军人战败投降被俘,不是什么耻辱事情甚至还被视为英雄,因此一旦败局已定便会弃械投降。然而专制极权绝不允许败局下投降,否则等待的不是死亡就是地狱不如的处境,中共对待韩战中被俘归国军人便是实例,这也让专制独裁拥有的胜率大于民主体制。这种视人命如草芥的暴虐,不仅存在于两军对垒的生死战场,日常的社会政治和经济活动中也是贯彻始终的。例如中共毛泽东的经济样板人民公社大跃进,还有抢夺独裁权力的文化大革命,这些让正常社会正常人百思不解的荒诞闹剧,能够前赴后继一出又一出热热闹闹上演,就是罔顾性命的专制独裁者以恐怖氛围迫使呈现的。对独裁暴君芸芸众生是实现目标的工具,珍惜每一个生命的民主世界屡屡败阵也就难免了。
尽管民主有万般不足和无力改变的胎里问题,但民主所拥有的尊严和权利优势将专制丑恶暴露无遗。民主是发扬自我并可以实现自我的人性世界,而专制是极少数人纵欲恣睢绝大多数人被随意夺命的悲催世界,人们要活得像人就唯有让专制从人类史消失。再有民主体制也并非总是败于专制,一旦在整体的危难面前认清厉害,从而凝聚起来且焕发出来的能量,是专制望尘莫及并决无可能幻化出来的。例如日本偷袭珍珠港令反对参战的美国民众,一日间同仇敌忾全民一心加入反法西斯阵营,所焕发出来的全民能量和军队的决战意识,是人类史上光彩一笔也是扭转二战的关键。说到底有强烈做人意识者之所以选择民主,就是由于我爱民主因为我是人,我必须拥有我的权利和尊严,否则毋宁死。维护和拥戴民主体制,就要明了并接受这一体制���诸多不足,唯有如此才可以像个人一样站立于世。这也是民主体制终归要战胜专制独裁的保障,毕竟绝大多数人最终会选择像个人样活着。
来源:自由亚洲
陈破空:美国在台湾部署核武器?吓到中共
大股东美国对冲基金发起“兵变”要求新浪出售微博
美国暗示:已有让朝鲜无法还手的预案
中国今年连续六个月增持美国国债
“彻底摧毁朝鲜”,什么情况下美国会这么做?
特朗普联大演说:美国可能被迫“彻底摧毁”朝鲜
美国贸易代表吐槽 中国威胁世界贸易体系
白宫确认美国正在退出巴黎气候协定
美国最大玩具经销商申请破产保护
原文链接:刘青:民主对专制因何屡战屡败 - 新闻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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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林默
传销的“进化”显示社会的“全民互害癌症”已病入膏肓(网图)
1、善心汇
“大家得行动起来,保住善心汇”,[emailprotected],她迅速退出了群聊。这年头的临阵脱逃,不是脚底抹油,而是指尖一滑。
晚上,她看电视,发现这帮人还真的做了点儿什么。依然是聚众抗议,就像6月在湖南的那次,狂风暴雨里,他们安排老弱病残站在队伍的最前面。
不过这次,众是在北京聚的。很快,警察叔叔就来了。
“入戏太深,真要钱不要命啊”,彭菲迅速换了个频道,她已经不想跟这帮人扯上任何关系,尽管一个月前,他们还有着共同的使命、共同的愿景、共同的大师,以及共同的生财之道。
彭菲退的那个群,叫善心汇。是一个招募了500万成员的组织,一个传说中为了扶贫、大爱(反正比母爱还伟大)而存在的传销组织。
善心汇的资金模式大致是这样的,通过上线介绍,交300块钱买一颗善种子,你就可以入场玩了。
玩法特别正能量,你一边扶贫,一边就能哗啦啦地赚钱。比如当你向丧失行为能力或有残疾证明人群的特困社区捐款,收益率是50%。向不那么困难的贫穷社区投资3000元,半个月也能收益900元。
这还都是静态收益,都不是核心业务。如果你推荐朋友加入善心汇,就可以拿到推荐奖励。第一代拿6%的推荐奖,第三代拿4%的推荐奖,反正就是激励你找更多朋友一起来献爱心啊。
当你找了十个人一起来献爱心,你就被列为善心汇的“功德主”了,向公司交5万元后,购买“善种子”和“善心币”可以打七折。
总之,只要大家叫朋友来,就没有人亏钱。
去年夏天,彭菲入了这个会。从加入的第一天,她就知道这是个传销组织。
不过那时,善心汇的摊子刚刚铺开,彭菲看了他们的宣传资料,感觉他们要搞一件大事,自己能跟着分一杯羹。
她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先买了一个疗程的——投了3000块钱,半个月后,收到了1600块收益。
彭菲又投了3万块钱,两个多月后,有了2万多块的收入。她把本金撤了出来,用那2万多块的获利在平台里继续利滚利、钱生钱。
彭菲把这件事讲给她妈听,她妈说她太冒失了,但彭菲觉得自己是保守了,善心汇里有一个叫老李的哥们儿,跟她加入时间差不多。
老李之前做过传销,一眼就看明白了核心套路。
老李也投了3万块钱,然后开始特别努力地发展下线。彭菲还运作着她那2万多块钱受益时,老李银行卡上的余额变成了1200万。
2017年过年后,善心汇的成员以每日5万人的增速在蔓延。在湖南那场聚众抗议前,这个平台的募资额已经超过了百亿元。
“我感觉70%的参与者都知道自己在干嘛,都在赌平台可以拉到更多的好朋友入伙,都在赌自己不是最后的接盘侠,包括今天许多跟媒体说自己是受害者的人”,彭菲说。
我问她,如果有下一个这样的组织出现,你还参加吗?
彭菲说,“需要我叫上你一起吗”?
2、IGO三“女神”
没有一丝丝间隔,在IGOFX崩盘后,王丽娜的第二次创业就全面铺开了。
一周前,她还是IGO三“女神”之一。一周后她已经开始全力投入“环球捕手”美食软件的项目推广。
IGO三“女神”中,除了跑路的张雪娇,另一位“女神”凉凉也在跟她一起推广环球捕手。
IGO三“女神”,从左至右依次为王丽娜、张雪娇、凉凉(图片来源:网络)
如果你还不知道啥是IGO三“女神”,别急,不要到希腊神话中去寻找,因为找也找不到。
IGOFX是这样介绍自己的:IGOFX外汇平台可以让贫民重现曙光,摇身变成富翁或富婆;可以让曾经的成功者获得更大更持久的成功;可以让四零、五零、六零人员大器晚成,七零、八零、九零人员实现人生目标,赢得财富梦想。
总之,是大V帮你炒外汇赚钱的,听起来是不是比献爱心靠谱一些?
那么,你从这个高大上的外汇平台上,是怎么赚钱的?
收入依然分为两部分,一个是每月静态利润为10%—40%;另一个是动态四代利润分配,也就是���你发展的下线的利润中抽成。IGOFX投资者可分成5个级别,从普通的交易员到高级外汇经纪人,投资额和直推人数越多,代系越多,佣金越多。
是不是熟悉的味道,有没有想起善心汇里的“功德主”?
不过这年头,套路太熟悉,不拿出一点儿真诚是圈不到人的。
于是IGOFX在今年3月搞出过一次大面积爆仓,然后平台出面说“大家不要慌,我们全额赔付”。
在这次“英雄主义”的全额赔付后,大把人加仓进入IGOFX。
加仓进入也不表示相信了这是个客观公正的平台,而是相信了游戏是要玩大一点的。
因为在平台上做交易的,有许多是炒过外汇的,也信了这样的赚钱逻辑。因为稍微查一查,就知道自己打过去炒外汇的钱,根本没进入外汇交易,而是进入了跑路的张雪娇“女神”控制的皮包公司。
但他们不想查,大家想将信将疑地一起玩这个游戏,拥抱这个财富自由的梦想。
直到今年6月,平台上又一次出现大面积爆仓,平台说,我不赔付了啊。有人推算出,40万投资者的总损失为50亿美金。
不过,当平台上那些揣着明白装糊涂、或者一心求个难得糊涂的投资人还在对媒体投诉时,IGO“女神”们已经又出发了。
她们推广的“环球捕手”分享推广、获利模式,与IGO的推广都是同一个套路。多个曾经的IGOFX高级代理群直接换了群名,叫“环球捕手招商共勉群”。
3、庞氏传销骗局的“进化”
我在后台收到过一个要来发广告的要求,说的是一个“开发西部、建设一批与外资竞争的新时代商人”的项目,还一个劲儿劝说我去云南曲靖考察。
我跟党九说,“他们当我傻么,要是到了云南,他们控制了我,逼我发展下线怎么办。要是我给你打电话,你死活不肯给我打钱怎么办”。
党九说,你歇菜吧,人家传销早就进化了。现在都是带你去远方考察,阔绰温柔地跟贺涵似的。把你哄得挺高兴了,再带你在各个以家为单位的传销份子中走访,把你的欲望都点燃了,你就成为他们中的一分子了。
党九的一个朋友,就是这么上套的。加入了一个什么电商平台的项目,发展了自己的全部亲友为下线。她非常知道自己去做什么,但她已经懒得再去做其他行业了。每个月收收钱,感觉挺好。
毕竟,躺着赚钱,卖的还是别人。
党九苦口婆心地劝过这位朋友,“你想过有一天崩盘的时候怎么办吗”?
“当然是装受害者了,不然劝了那么多人进来,怎么办”。
几年前,河北有一个庞氏性质的理财项目崩盘了,我一个朋友的妈妈买了,出事之后,她跟着许多老头老太太一起,去当地政府门口讨个说法。但那位朋友跟我说,她妈一直明白这个理财的局是怎么回事儿,老太太不是信了骗局,而是信了自己不会是最后接盘的人。
游戏玩了这么多年,哪有那么多人傻钱多呢。只不过是都想让别人傻,然后让自家的钱多。
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来源:微信公众号:花儿街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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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思文
郭文贵爆料引发了海内外舆论的巨大争论,一些人甚至认为郭文贵此举会影响中国未来走向,将其上升到引领中国变革、转型的高度,在我看来,这着实有些夸大了。我并不否定郭爆料的舆论冲击波效应,因此不同意艾未未等人过于精英化色彩的观点,我只是和许多人一样,带着看戏群众不嫌事大的心理,期待爆料越唱越精彩。至于郭的行为会导致破局的观点,我以为是过于乐观的臆想,这种想法折射出海内外许多民间人士在当下普遍存在的一种心理状态:破局焦虑症,尽管这种心理可以理解,但也需要诚实的指出来加以分析。
何以这种破局焦虑症在民间普遍存在呢?这当然不是空穴来风的集体心理,很大程度上,是源于民间在体制高压下无力感的变相反映。大陆自1989年以来,民间从组党失败、维权兴起、《08宪章》、茉莉花被打压、新公民运动、南街抗争、709事件,一路走来,历经近三十年的打压与抗争,从江胡时代到如今的新极权体制,目前正处在一个士气低落、情绪消沉的时期,如海外学者沈大伟最近的判断:“高度沮丧的情绪广泛存在于多个社会阶层”。在这个时刻,郭文贵的横空出世掀起了波涛汹涌,让许多人陷入到亢奋的状态,如同在一潭死水上扔进了一块巨石,引发热烈关注、吸引无数眼球也是情理之中,但情绪毕竟只是情绪,大陆的破局与转型毕竟是严肃而重大的政治社会工程,不能以情绪代替理性,更不能把一时的戏剧性事件拔高到可能发生由量变到质变的判断。对破局的情绪渴望如果主宰了理性的判断,终究会迷失方向,陷入患得患失、大乱方寸,甚至会因一时的受挫最后走向虚无主义,这是有识之士需要警惕和避免的事情。
如果仔细观察,可以发现,破局焦虑症其实长期存在于民间一些人的言行中。在线上线下交流中,从资深的良心犯到新生的公民群体,常常可以感受到这种焦虑情绪的存在。如果这种破局焦虑症长期弥漫于民间,终究对未来的变革产生负面影响。在我看来,产生破局焦虑症的主要原因有以下两点:
一、对大陆民主变革的长期性与坎坷性缺乏足够的心理准备和理性认知。大陆体量的庞大、专政体制的铁血和统治资源的充沛、国际力量的长期绥靖、民间抗争力量的弱小等等因素都决定了大陆民主变革是一个长期性的坎坷过程。一方面,民主变革是必然的未来方向,需要无数人锲而不舍的去追求,另一方面,它也是没有捷径可行、甚至没有前例可循的变革工程,任何试图走捷径的一厢情愿的想法都会被证明是虚妄的想法。现实的无力容易使人对戏剧性的事件产生虚假希望,以高度亢奋的情绪卷入,并将破局与变革的希望进行移情投射,由此获得对破局焦虑的舒缓与释放,因此忽略了对大陆民主变革的理性判断和合理分析,许多民间人士常年喜欢搜索各种信号,热衷关注宫廷内斗,迷恋小道消息,几乎丧失了民间主体性认知。对此,台湾著名学者罗世鸿教授隔岸有眼,在脸书上犀利的评论道:“不懂为什么高层内斗让各路精英���奋不已的逻辑。只知道王立军让高层内斗了,然后这几年律师教会NGO吃尽苦头。毛时代内斗更是频繁,结果反右文革,人一波波死,最后毛腊肉换成邓屠夫。真正破局,要靠民间一点点熬,西单墙64维权运动——水滴石穿。想有捷径?活该被忽悠。”大陆的民主变革是没有捷径可行的不可能速成的巨大工程,有责任感的民间人士应该有长期抗争的心理准备,唯有如此,才可能不被情绪主导,不被破局焦虑症侵蚀。
二、对民间主体性和抗争主体性的坚持缺乏韧性和彻底性。这次郭文贵事件海外的一些人显得尤其亢奋,一方面与他们长期疏离大陆民间生态有关,另一方面,也与多年的期待破局形成的普遍焦虑有关。尽管这种心情可以理解,但如果任由这种焦虑症扩散流行,势必加剧当下民间抗争主体性的流失,不利于民间生态的健康生长与循环。大陆民主破局的主体在民间,在于许多有担当的公民的觉醒与行动。没有民间的压力和冲击,期待高层内斗、权力洗牌、突发政变之类的想法只会是千年等一回的幻梦,其本身依然是缺乏现实担当和历史责任感的功利心理作怪。大陆民众多是现实主义的搭便车者,民间的变革主体只会是有担当勇于承担的一群理想主义者,古今中外的变革主力军和引领者也都是这样的理想主义者,唯有牢牢立足于民间主体性建构,先觉者拉动后觉者,由此形成动员网络和变革联盟,利用机会窗口展开博弈,方能把握未来变革的主动权,走出专制的死循环。
大约五年前的微博时代,民间也曾出现对破局的强烈期待。由王立军逃馆开启的薄熙来下台、令公子车祸等一系列事件形成了持续几个月的围观狂欢潮,结果,民间期待的破局不但毫无踪影,迎来的却是新极权体制的不断形塑与稳固,绞索越勒越紧,民间被迫进入窒息期。当下对郭文贵的过度狂欢似乎在重演过去的一幕。民间潜伏的愤怒与不满难以找到突围的出口,很容易将焦点和希望寄托于一个个戏剧性事件,如此循环重复,真实情况可能确如莫之许所言:“群体换了,场景换了,话语也从改良换成了推墙,可实际上是完全同构的。”这样的同构并不能形成民间力量的有效累积,并不能为构建抗争主体性添砖加瓦。狂欢的潮水退却后,如果连民间的脚印都没有留下几个,这样的狂欢便只能是无效的廉价唾沫。
逝去的思想家陈子明先生曾有“成功不必在我,功成我在其中”的话流传后世,我认为这是他重要的“政治遗嘱”,这种阔大的胸怀和健康的心态值得民间大力推广和学习,不以一时之失为意,不以短期低迷为败,怀抱信念,坚守底线,心态健康,同道互勉,合力抗争,也许是当下民间共渡时艰的最好选择。
来源:民主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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