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每一章結尾主角都很驚恐,但是我不是故意的
Explore tagged Tumblr posts
bookrecording · 5 months ago
Text
2025年初蜷縮在文字中,我不管我不配。
以往,當感到不安焦燥,我會想今晚一定要看一場電影。去���底畢業後,我就看不了新的電影,letterboxd上的更新屈指可數,連賈克大地都救不了我沈迷英雄聯盟而無法慢下來的眼,每半個小時,我就覺得自己不能再待在那裡。
跨年那會兒,突然覺得自己可以看一本書,自己控制閱讀時間,不會因為停下來而感到罪惡,去年還只是消遣的閱讀,突然成了2025年初的自我救贖,想盡辦法讓自己保持一種輸入的狀態。
雖然寫書的心得總是顯得太過淺白,和寫電影心得不太一樣,我想、媒介的不同仍然體現在回饋身上,當影像轉化成文字,便有一種跨媒介的模糊美感,反之,無論我想怎麼忠實紀錄我看文字的心情,總是難以跨越原作那道門檻,顯得太淺白或是隨心所欲都很掉價。
1.明日,明日,又明日
無法昧著良心說喜歡,因為前半部簡直就像用寫論文的心情在讀這本書,對於主角兩人的歷史毫無同理,體感是:很無聊。 直到中段最重要的伏筆爆發,居然也在咖啡廳流了好幾滴淚。順帶一提,讀這本書的時候,因為其狗血的關係描寫,給了我很多同人文的靈感,幾乎是一邊讀一邊抱著手機寫出同人文,這種芭樂文學帶給我的快速成就感以及相當沈重的伏筆回收強迫我為故事掉淚的好萊塢敘事,我心裡不以為然,有不得不承認那是我創作最為充沛的兩天。原因可能是因為、覺得自己也許能寫故事。 另一個原因是因為想看正統文學怎麼看待遊戲,動畫有細田守為虛擬世界的關係努力上色(雖然我很同意看到評論說遺憾他最後還是間接用現實的連結貶低了虛擬的關心),我也好奇使用遊戲作為主題的故事能有什麼發揮。結果而言我是有些失望,遊戲最後又成了現實的附屬,只是莎士比亞在當���行走的暗影,遊戲的生命力,最終又被拿來間接證明生命與生活的無常,這讓我感覺有些失望。
Tumblr media Tumblr media
不太確定為什麼為拍蘿拉跟山姆這一段,好像是因為覺得描寫身障的性愛讓我特感新鮮。
2. 寂靜風暴
一月心血來潮去申��捷克勞工局的語言課程,過程荒謬的讓我覺得、每當我踏出自己的泡泡,恨意便以創作動力的型態瘋狂湧現,在那之前,窮盡的靈感只是意味著我不曾真的用力去過生活。作為移民(而且是第三世界沒有名的國家之子),突然對於歐白的厭惡達到一種高峰,整個一月,在我尚未因為打工筋疲力盡前,似乎每天醒來都在討厭這個後殖民的世界。
Tumblr media
寂靜風暴就是在這麼對的時刻看起的書,因為我的怨恨無處發洩,而作者作為華裔在美移民,似乎隨便一句都滿足我對自己處境的的疑問。也許我只是自以為是的覺得被人看輕,同時,又不知道怎麼處理這樣的憤怒。
雖然書在中段時看起來是有些疲軟,不像一開始看時那麼驚艷,但最後狗血的發展又讓我明白了這直白的父、母與子的比喻,那種痛感讓我遺忘了對「巧合」的厭惡,明白只要巧合服務了一種寓意,那世間的偶然皆是一種想像。
Tumblr media
3. 在熙,燒酒,我,還有冰箱裡的藍莓與菸 我忍不住向朋友訴苦,說自己正在讀一篇彷彿FB速食文學的長文,重點是開頭與結尾必須要punchline的驚心動魄和唏噓傷感。得知原書的名字只是「大都市的愛情法」時,忍不住覺得,台灣出版業者是如此的深諳此書的精髓,在熙是「我」冰箱裡的冷凍藍莓,黃湯下肚的清澈燒酒,寒冬中巷弄裡抽的菸。 在熙教會我的,無論多麼美麗的歲月也不過是剎那而已,而他,現在已經不在這裡了。 讀到這句時,我還是不爭氣的流下淚。如我所說,這句速食文化悼念自己的話語,由我這個半速食世代的人看來,無限傷感以及、難以克制的羨慕。 至於電影版怎麼把在熙改編成一個悲情缺愛的女人,徹底將在熙做青春象徵的迷茫混合瀟灑的風采抹去,就是令人遺憾的後話了。
差點忘記我看得有點似懂非懂的第二章,因為最後兩章似乎不太受肯定,但我反而感受到作者好像放了很多情,第二章有一種微妙的距離感和冷酷,中年學運份子的男友和病榻中的母親,以及一直被拒絕承認的性向,兩條線對照起來似乎是展現出一種絕妙的寫作技巧(至於是什麼,我說不出來,總之不像在熙那樣速食��不過,我沒有跟上兩條線的對照,讀起來有點分裂。 讀過幾本韓國當代文學(這本和光的那本科幻),總覺得韓文翻譯起來太過淺白了些,我這個崇尚浮華���藻的人似乎無法打從心底喜歡。
4. 素食者 很多年前,還在噗浪影迷社群活躍時,有過一部RAW的電影讓我困惑不已,無法理解噗友的喜愛,當時的我還喜歡阿比查邦,對緩慢抱著一股不理解但崇拜的心理,對身體恐怖電影中強烈的象徵意象感到渾身不適。幾年後,導演拍出的Titane這部片,讓我回頭想起了RAW,想起那部嗜血食肉是青春發育的恐怖。 讀素食者時,一開始也有一樣的反胃,對於迷幻、驚悚的筆觸有些反感,坦白說,我自覺那是厭惡做作譬喻的直覺。第二章關於性的描寫,更讓我覺得毛骨悚然的噁心,一直到第三章,我才想起RAW這部片,覺得素食者似乎很適合拍成一部與RAW反其道而行的婦人恐怖,RAW是青少女隊身體發育來潮的恐懼,Titane是女人孕期的焦慮恐怖,素食者是女人步入婚姻後逐漸毀滅的自我意識。 在夢裡,我們以為那就是全部,但你知道的,醒來後才發現那並不是全部........所以,有一天,當我們醒來......
就連結局也收得像電影一樣開放,後勁很強,我是真心誠意這麼想的。
0 notes
ilotheoe · 2 years ago
Text
鳳兒online:烏托邦中的反烏托邦,對世界而非對個人的瑪麗蘇
鳳兒online:烏托邦中的反烏托邦,對世界而非對個人的瑪麗蘇 (2011-04-17 21:24:44)
久聞說這文很雷,驚天大雷,據朋友說它歸在雷文文集裡還不算,還歸在「瑪麗蘇」這個文集裡。
瑪麗蘇這件事很不好評價,也不是一個可以輕��給出的評價。誅心之論就是這樣,我不質疑你的的行為是否,而是斷定你行為不軌懷有異心……它的核心就是指責你寫文的思想和動機有問題。一旦遇到這樣的事情,作者通常不能自辯,唯有跪下來脫帽謝罪以示忠誠無貳。怎樣自辯呢?這總是一個見仁見智的問題,不喜歡的還是不喜歡,討厭你的還是討厭。
所以我想做這個文集的人一定是慎之又慎,儘量考慮到在不傷害作者的前提下,考據了龐大的多年群眾閱讀體驗所獲取的信息作為評測而選定的。據說文集裡還有《就是愛寵你》《獨寵花心嬌柔男後》等等,都是老文了。即使是這樣,整個文集的數量也並不多。
應該來說瑪麗蘇不是一個作者想要獲得的評價,這個帽子一旦扣上去也許一生也摘不下來了。但我想《鳳兒online》的作者應該並不在意。
事實上這篇文深深吸引了我。
事實上它和所有其他冠有的「雷文」「瑪麗蘇」等評價的小說都不同。
看完以後我的心情很複雜……我相信它絕不是一篇簡單的、用「雷文」兩個字就能概括的小說。我很少專門爬起來來寫書評,但這篇文讓我產生這種複雜的評論慾望……不,不,甚至不能用「吐槽」來概括。
也不是什麼正兒八經的評論,隨便掰兩句吧:)
用百度隨便搜索一下,獲得的第一個信息就是這文的概括:【得天獨厚受到全世界歌頌的主角:鳳兒……】,這句概括很對,文如標題,作者塑造的就是一個聖子般的男主形象,後宮優雅在他面前戰鬥力只有零點五。他的富足可擁有全世界,他為了自己喜歡的人專門動用家族力量研發了一款以自己為名的網絡遊戲,在這款遊戲中和愛人一同玩樂。整篇文章就沉浸在玩樂的氣氛裡,應當是比較輕鬆愉快的。
但實際上我看得並不輕鬆——也許是我想太多了。
有人說這文從頭笑到尾,也許是我太怪癖,這文從一開始看便覺得氣氛詭異,並不好笑,到結束時也沒能笑出來。它看起來可能雷,但描寫的重點也許並不在於雷。
一般而言,耽美小說的定義是,男男、女女之間的唯美愛情小說(又有說法認為百合文不算在內),從耽美起源論來說是唯美主義,那麼不算愛情純唯美描寫��算(這種說法幾乎已經消失了);就現在絕大部分耽美小說來看,以以下3類為主:
1、耽美向的唯美愛情小說。
2、耽美向的全年齡小說。
3、非耽美向的耽美小說。(暫定)
其中第一種是耽美原教旨主義,也是最純粹的耽美,佔最多的部分也被最多的人所接受,它的重點和核心在於「愛情小說」,依然持有當今所有耽美核心核心陣地;第二種又可稱為耽美向的非愛情小說,例如很多輕小說或者以非愛情為主線的作品正是如此,又有一種說法可以給它定義為「非本質耽美」,它的特徵是依然明確的確認自己為耽美作品,並將自己發佈在耽美平台;第三種則比較隱蔽而且不好評價,也屬於一個見仁見智的問題,它的一個矛盾之處在於,很多時候作者並不承認自己發佈的是耽美作品,並發布在非耽美平台上,甚至是以種馬、後宮等與耽美對立的面貌發佈——但它的內核依然是耽美的(或是同志文學的),只是作者不肯承認而已(在主流男作者中比較多)這個問題比較有爭議,我們可以以後再詳談。
《鳳兒online》的定義,無疑是第二種。也就是說,它從嚴格意義上來講,不算一篇標準的耽美小說。因為標準耽美小說的核心,以現在絕大部分觀點來看,核心是「愛情」,也就是說,你必須描寫一個耽美愛情小說。但鳳兒,我們可以斷定,它不是一個愛情小說。它的耽美屬性只有「耽美向」而已。
愛情小說的定義是什麼呢?從商業的寫作法則來說,愛情小說必須具備四個流程:相見,相戀,矛盾,結局。一個愛情故事就像一朵花兒,你必須描寫它是如何生長的,怎樣灑下種子,怎樣破土而出,怎樣開放,怎樣結出了飽滿的果實;或者流水落花一場空夢,再悲催點的是還沒開放就枯萎了——這是BE向的。總之,愛情小說得是描述一整個花開花落的故事,作者得沉入到那種愛情裡面去。
鳳兒的故事主線也許就是男主角追求愛情中的種種行為,但實際上完全不是這樣。它是空泛的,公式化的,整個愛情就是空洞的。我在這裡並不是批評作者,因為作者根本志不在此。
作者描寫的愛情很簡單,不過男主和愛人以下幾句對話:
「我愛你!」
「我也愛你!」
「我要嫁你!」
「我也要娶你!」
這樣就完了。男主們此前連面都沒見多久,一見面便你儂我儂,連gv劇本都不該是這個搞法——gv劇本是見面便乾柴烈火——因為作者根本不打算描寫一個愛情故事。
其實這是一篇嘲諷小說。
我應該說說這篇文我印象最深的段落,是下面這個,大概稍微有點長;
鳳兒ONLINE遊戲世界裡。
天界至高天,普陀山紫竹林精舍大會堂內。
坐在主席台上的會議主席團主席玉皇大帝宣佈:「鳳兒ONLINE高層NPC工作人員秘密工作會議第一次全體會議開幕,大家請鼓掌。」
台下掌聲雷動,經久不息。
「今天會議討論的事情,絕對保密,大家可以放心暢所欲言。」另一位主席魔界邪尊補充發言。
玉皇大帝繼續說:「今日召集各位,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商量,相信大家都知道兩位主子,甚至是董事長也來玩遊戲,如果他們有什麼閃失,或是對我們工作有意見,我們就保不住這金飯碗了。所以我們要使主子們滿意,玩得開開心心,那麼我們鳳兒ONLINE就可以延續千千萬萬年,我們的子子孫孫也可以永遠世襲NPC之位。」
台下廣寒宮嫦娥仙子舉手發言:「主子不是吩咐我們不可以插手妨礙他們嗎。」
主席台上的主席團副主席,光之君王米迦勒天使長回應:「揣摩主子的聖意是我們做下屬的責任,主子叫我們不要明目張膽討好,我們就私下暗中好好侍候得主子妥妥噹噹,心裡受用,須知天威難測,如果我們現在什麼也不做,怎知道日後主子會不會秋後算法。」
台下眾人點頭稱是。
主席台上的主席團主席,地獄魔王路西法接著發言:「二少爺的脾性,大家應該都瞭解,他是來和二姑爺甜蜜地玩遊戲,我們不能給他添煩添亂,如果暴露了他們的身份,我們一定會死得很難看,所以大家絕對要小心。」
台下東海龍王舉手發言:「那主子的朋友要如何招待?」
光之君王米迦勒天使長再度回應:「主子的朋友要慇勤招待好,可也不能做得太明顯。」
主席團副主席太上老君表示:「衛主子身上有仙家至寶紫青雙劍,安排一些仙緣給他,也算是合情合理吧!主子見衛主子高興,也就高興,太刻意討好主子,反而沒作用��」
台下眾人拍掌稱是。
玉皇大帝說:「斯言是也!」
魔界邪尊說:「大家有空可以看剛剛派發的《小寶神功》一書,我們要向韋小寶學習。」
這一段應該是整篇文章最有代表性的段落。它描述的是在【鳳兒online】這款男主家族創造出來的、為了讓男主和男主的愛人開心遊戲的、為整個世界提供了1000萬個工作崗位的龐大擬真��遊中的NPC們的工作會議的場景。在這款遊戲中,所有的NPC都由真人扮演,以體現遊戲的靈活性,同時是也給世界提供大量的工作崗位中的一部分。
我要說的是,你們看到這一段,這個文的性質已經昭然若揭。它為什麼在一部瑪麗蘇小說中不厭其煩地描寫世界各國的政黨首腦、皇室成員、宗教領袖對男主的尊敬和獻媚呢?為什麼一部雷文要通過拚命描寫世界各地不同勢力對男主的討好來實現呢?甚至說,為什麼一部比較早的耽美小說要把開頭大量的字數用於詳細描寫男主所獲得的世界各地不同勢力所贈送的、具有民族代表性的珍貴禮物呢?甚至於這些物品就像【鳳兒online】中的重要任務物品一樣,在全文中不斷被提及,簡直就像符號和密碼一樣!
這一段中不同的NPC的角色名稱也是一種符號,他們和現實世界來自不同的地區的權力所有者相交輝映,他們的形象在這一刻完全統一:那就是在鳳兒面前都戰戰兢兢、誠惶誠恐。故事的背景雖然發生在遙遠的未來,「主子」這個古老的稱呼卻依然存在,甚至世界也未能發生什麼不同的變化。作者對於這類政治場景、會議現場的描寫簡直真實得令人髮指……最可怕的地方在於,作者冷漠地揭示了一個現實:世界是他們的,不是我們的。
「主子們滿意,玩得開開心心,那麼我們鳳兒ONLINE就可以延續千千萬萬年,我們的子子孫孫也可以永遠世襲NPC之位。」玉帝這句話是所有嘲諷的頂點。對於世界來說,對於人們來說,即使過去幾十年、幾百年,世界的結構也大概不會有什麼變化。所有政治屬性的人物大概都是這些NPC,而NPC就是要順應世界最高法則的制定者,最後一直世襲下去。
最後一句我們要向韋小寶學習這句簡直就是補刀。韋小寶是這些年以來所有嘲諷小說的起點,它終結了一個武俠的時代……也許比較值得欣慰的是,鳳兒並沒有終結一個耽美的時代,因為它還在上升期,也因為它並不是一個耽美小說。
整個鳳兒就是一部烏托邦。它看起來輕鬆、愉快,驚天大雷。作者甚至構建了一個只要有情人互相盟誓觀音姐姐NPC就會觸發出現並贈送禮物的【鳳兒online】——真正的烏托邦世界,沒有比它更能讓人快樂的了。世界屬於男主角,巴以問題、中日問題、兒童饑荒問題,都被男主揮一揮衣袖解決了,世界充滿了愛與和諧。但那又怎樣呢?在這個烏托邦之中,正是在這個烏托邦小說中,每個段落都充滿了作者的嘲諷。幾乎世界上所有主要的國家、政黨、宗教團體、皇室,都被作者嘲笑得一錢不值。作者構建了一個烏托邦,又在這個烏托邦中做著反烏托邦。
正如大部分人所認為的那樣,大家並不相信,紛紛嘲笑這篇文,嘲笑著作者的智商。
作者自己也不相信,但作者嘲笑著整個世界。
是你們輸了,還是世界輸了?
我之所以覺得這篇文和文集裡絕大部分所謂的雷文不同,側重點大概還是在愛情上。瑪麗蘇的表現形式有很多種,除了主角自身優越的身體、知識等素質外,除了主角所擁有的財富地位之外——(白雪公主的模式);最重要的一點是,主角必須擁有大量的愛。這裡的愛是指狹義的愛情(白馬王子)。比如我們從大量這類的文能看出,瑪麗蘇最核心的特徵就是獲得許多優秀主角們的愛情。
好比起點模式是「我回到古代,我建功立業,我有一堆女人」,晉江模式是「我回到古代,有一堆男人深深愛我,然後我一不小心,建了個功,立了個業」。
瑪麗蘇狹義上的定義就是如此,這也是最直觀的看法。所以我一開始看鳳兒,並未覺得它有多瑪麗蘇……之後我恍然大悟過來,因為鳳兒瑪麗蘇的對象並不是個人,而是世界。
世界都匍匐在鳳兒腳下。
宗教尊他為聖人,各國各黨尊他為領導人,皇室與他攀親,他連續獲得數次聯合國主席職位。
可這些都算不了什麼,鳳兒的野望並不在此。在文中,真正的瑪麗蘇是,鳳兒在凌駕於世界之上以後改變著整個世界,使世界徹底被淨化了起來,例如那屢遭詬病的「272名全世界各地的貪污犯被在北京天an門前凌遲處死」。
我們摘取兩段比較有代表性的:
「樂鳳7歲時,有次微服出巡,在紐約貧民區見到許多年齡與他相若的孩子,在垃圾箱中找別人吃剩的飯菜,他難過得哭出來,於是問身旁的侍從,那些孩子為什麼要這樣做,侍從說因為他們沒錢,他又問侍從,那我算是有錢嗎,侍從說不算樂家家產,只計二少爺的私人財富已經是富可敵國。」
「雪,你猜猜樂鳳怎麼做?」
「他請那些孩子吃麵包嗎?」
「當然不只那麼簡單。」傲天繼續說:「樂鳳說那就用我的錢讓他們吃飽吧。侍從說就算二少爺讓這一些孩子吃飽,可是世界上還有千千萬萬挨餓的孩子。」
「天,那他怎樣說。」
「他說那就讓全世界的孩子都吃飽穿暖。」
「樂鳳說得真簡單,如果這樣容易解決,就不是問題啦。」
「雪,他真是基本上做到了。」
「他怎麼可以做到。」
「樂鳳說這是各國政府的責任,於是他敦促各國要大量撥款解決貧
童問題,又另外撥出三百億美元鉅款處理問題。」
「貪官污吏何其多,有多少錢可以去到孩子的口��?」
「樂鳳當然知道這點,他說誰敢剋扣一分錢,只有一個下場,就是死,而舉發貪官者有賞,當年共有272名各國貪官在北京天an門廣場前被集體凌遲處死,從此就沒有人敢再貪到貧童頭上。」
……
……
……
「天,那你知道樂鳳怎麼解決以色列和巴勒斯坦間的深仇大恨嗎?他真是厲害。」
「他在以巴邊境同時會見兩國領導人,他在會談前說:上帝說你們民要攻打民,國要攻打國,要永遠處於戰亂,生活在水深火熱中,可我看卻未必,我正為你們永遠的和平而來。」
「他挑戰上帝?」
「呵,我看上帝對他都無可奈何。」傲天笑著說:「以色列領導人和巴勒斯坦領導人吵得臉紅耳熱,樂鳳坐在兩人中間看熱鬧,突然從桌子下拿出兩把機關槍,啪的一聲扔在桌子上,對兩人說:我要你們心平氣和地談,你們不領情,偏偏要吵,一人拿一把出去決鬥,如果都沒命的,等你們兩國選出領導人時,再來談如何達到永遠的和平。兩位打算談,還是決鬥,我給你們10分鐘時間商量。說完就留下兩人在會場。」
「他簡直是混世魔王,不過也只有他才能克制這些老頑固。」
「10分鐘後,他回到會場,只見兩人已經氣氛融洽的坐在一起,齊聲對樂鳳說:主席閣下,我們決定要和解,要做好朋友,要為和平解決中東問題做正確的示範。」
「他們真是貪生怕死。」
「樂鳳問:你們決定不決鬥了,我也很高興,這樣以色列會不會打算繼續霸佔巴勒斯坦的土地,又或是迫害巴勒斯坦人?以色列領導人答:我們願意與巴勒斯坦人民友好相處。樂鳳又問:你們會繼續報仇嗎。巴勒斯坦領導人答:我們也願意與以色列人民友好相處。樂鳳於是說:你們如果簽約後回到國內被激進份子殺死,怎麼辦,不就是浪費了我今日的寶貴時間。」
「他們怎麼回應?」
「他們齊聲說:主席閣下請放心,我們會回去擺平那些激進份子,絕對不會讓人妨礙永遠的和平事業。樂鳳樂吱吱地說:他們就是想殺你們,也不是這樣容易的,你們就放心地簽永遠和平條約啦,條
宗旨是大小國家一律平等,中國毛澤東主席不愧是偉大導師,他一百多年前說的,現在都還適用,你們始終談不好,因為以色列恃著美國在背後支持,於是就恃強凌弱了,可是我告訴你們,美國現在是我樂家管,樂家的國際事務是我管,我說了算數,你們都告訴國內各黨各派,不要再存稱霸、報仇的心思,否則你們自己��和上帝說我樂鳳保不了你們,很對不起。呵呵,不過如果你們乖乖合作,對你們兩國只有利沒有害處。」
「他是先用鞭子再喂糖吃。」
「所以以巴從此和平,聖經預言落空,樂鳳和以色列、巴勒斯坦領導人一同獲得諾貝爾和平獎。」
很一目瞭然是不是?
這兩段都寫得很單純,單純得直接,單純得純粹——是不是?
所以我說這篇文的核心不是愛情,甚至也不是耽美,也許是瑪麗蘇,但不是對個人的瑪麗蘇,而是對整個世界的瑪麗蘇——它構建了一個凌駕於世界之上的主角,通過這個主角的美好達到對世界的淨化,雖然作者本人對這一切並不相信。
最後稍微提一下作者的政治觀點。有種說法說作者是台灣人,但作者在自己專欄掛的介紹是香港人士。不過這些介紹都未必准。雖然一開始幾乎是對一切政治組織全盤嘲諷,最後主角卻動用自身力量解決了釣魚島問題,可見其觀點是偏左(國內算法)並且傾向大陸的……從這一點來看比較像大陸本地人,尤其是從作者對執政黨的瞭解和國內政治習慣上來說,這種說法是比較成立的。
比較值得注意的是作者提的最多的是TG,也因此有人說作者三觀正、想入黨而不得因此寫了此文等等。不過真是如此麼?對於一個嘲諷小說來說,任何一個政治組織被提得越多難道不是中槍越多麼?
不管怎樣,認真的你們就輸了。
噴人誅心,噴作者的時候,你們已經是在自噴了。
我先說,我輸了。
不過不管怎樣,我不後悔看了這篇文。無論它是雷文還是好文,其實這樣也就夠了。哪怕絕大部分人其實並未能理解作者真實所想表達的意圖,我也一樣。
在鳳兒的世界裡,所有人都是輸家,噴作者的你們我們,噴這個世界的作者,充滿了噴和被噴的世界。當然,只有作者能稍稍有些不一樣。
因為作者滿懷你們所不能探知的意圖,獨坐釣魚台,手持釣竿,微笑地看著你們在水中議論紛紛,掀起驚天神雷,放長線,拋遠鉤,笑而不語。
衷心感謝鳳兒,感謝作者,感謝這個世界給我們所帶來的憂慮與歡樂,世界正是因此而永恆。
0 notes
note-memo-dkjd · 3 years ago
Text
《轉生成惡役千金》04
04.這個胸部,以後會變大嗎?
大約一週以前,當我意識到自己穿越後,雖然我非常憤恨自己居然穿越到女性向逆後宮遊戲裡,而且還變成一個女生。
但我多少還是覺得自己是特別的。
在過去的我所看的男性向輕小說裡,主角作為穿越者各個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那是因為他們是主角,是整部小說裡最特別存在。
就算我穿越的是惡役千金,一個最後被賦予死亡結局的少女,但這一切說不定都是有意義的,也許就是要我改變這一切,拯救伊莉莎白‧斯圖亞。
我曾經如此安慰自己。
「我也是穿越者。」
皮耶爾‧威廉‧克洛亞說出了我從來沒想過會在這裡聽到的話。
這一刻我意識到了,打從一開始主角就不是我。
面對皮耶醬,我無法給予任何回應。
這個世界是屬於女主角與男主角的。
「妳知道嗎?現在女性向最受歡迎的題材就是『轉生惡役千金』系列。」
完全不知道!
他怎麼這麼熟悉?難道皮耶醬裡面裝的是個少女的靈魂嗎?
「當我聽到妳說妳因為一場意外失去記憶,隨後從其他公爵府的僕人們打聽到;也都說妳的個性整個人變了。」
「我就立刻聯想到了……妳是個穿越者。」
皮耶醬像是默認我承認般,開始喋喋不休地說道,但他那藍色的雙眼一刻都沒有離���我身上,在一個男孩身上有如此銳利的表情,實在是詭異到讓我頭皮發麻。
我相信皮耶醬自稱自己是個穿越者,但我無法確定他是否是伊莉莎白這邊的人。
就算他跟我一樣都來自另一個世界,但他可是男主角之一,他可不像我一樣被死亡結局追著跑。他可以在毫無壓力的情況下,最後與女主角在一起,獲得快樂幸福的生活,他沒有幫助我的理由。
我無法理解他為什麼要向我坦承他的真實身份。
「……殿下您、在說什麼。」我緊張的逃過對方的視線,講話也結巴了起來。
皮耶醬早就認定我一定是個穿越者,我的否認在他眼中肯定顯得非常蒼白無力。但他只回應給我一個輕笑,而不是當面拆穿我,他的這份溫柔體貼反而讓我感到有點煩躁。
「妳不願意承認嗎?」
「我是真的不懂殿下您在說什麼。」竟然決定要裝死,就該臉皮厚一點,裝死到底。
「其實我比起女主角更喜歡伊莉莎白。」
咿——
突然被男生告白讓我全身起了雞皮疙瘩,想後退卻因為手被對方牢牢抓著無法逃,我只能下意識地縮了縮身子。
「因為伊莉莎白的胸部,比較大。」
皮耶爾‧威廉‧克洛亞說完,露出了比剛才宣告自己是穿越者更加燦爛的笑容,這大概刷新了今日的燦爛排行榜。
雖然一開始聽到這句時,我腦內浮出的第一句是:「你在說什麼?」但身為男人,我覺得這句話十分的有說服力。
我低頭看了一下現在還很平坦的胸部。
這個部位,以後會變大嗎?會變多大?
我抬頭,看著他眨眨眼。
「一開始我穿越到這個世界裡,對於自己不是穿越到男性向輕小說的世界感到十分失望,既然要穿越就要穿到異世界開後宮吧。」
非常同意!十分有說服力!
「但沒想到這世界;就是我之前被我姊姊逼迫玩的手遊,自己還是一國皇子,有著超正的未婚妻。」
「那一刻我就決定了,我要拋棄女主跟未婚妻結婚,然後納妾。」
皮耶醬用著小男孩的臉如此義正嚴詞,讓人感覺好噁心。
「但這個世界居然是一夫一妻制,異世界不就該一夫多妻開後宮嗎?」
「居然是一夫一妻制!」我忍不住開口,皮耶醬露出了一臉:「妳可終於說話了!」的表情。
可惡,被開後宮釣魚成功了……太大意了。
「為了攻略伊莉莎白,我至少每個月固定會拜訪一次公爵府。」
皮耶醬的這句話讓我明白了,這就是為什麼他對於伊莉莎白的轉變如此清楚的原因。他們見面的如此頻繁,未婚妻從對他如此熱烈,變得像我這樣只要他一靠近就往後縮,還有我的用詞跟喜好也與伊莉莎白完全不同。也許今天他沒發現,日後也一定會發現伊莉莎白早已不是當初的那位斯圖亞公爵唯一的千金。
我意識到了自己不必再否認自己是穿越者的事實。
「……殿下。」我嘆了一口氣,皮耶醬不再開口,而是停下來等著我繼續說下去,「既然您說您是穿越者,我有個很重要的問題要請問您。」
「請說。」
我有點猶疑是否要詢問這個問題,明明有更多該問的,但是我仍然無法阻止自己。
因為這深深影響到了我今後面對這人的態度。
「……您之前是男的還女的?」問出口後對方也如我猜測的一臉疑惑。
「男的。」
呃!!!
本來還想著皮耶醬內在是女的還可以腦補一下跟女生談戀愛,但對方根本是百分之百的男性!
一想到剛才他對我各種親暱的行為,而我的手也還在對方的手上,真讓人感到渾身不適。
「……那您怎麼對女性向題材這麼熟練?」當我提出了這個世界不可能出現的名詞後,對方的藍色雙眼明顯帶著笑意。
儘管我沒有直接說出來,他也知道我決定坦承自己就是個穿越者。
「我經常被我姊逼迫要玩或是看這種題材的東西。」
「這麼說來,殿下知道接下來的劇情發展了?」聽到皮耶醬的回答,我原本排斥對方的眼神瞬間亮了起來,聲音也更加的高亢。
「嗯……知道是知道。」
太、太令人羨慕的吧?他有劇本之力啊!
雖然他直接對我坦承自己就是穿越者很可疑,但皮耶醬這條大腿可是我至今為止見過最粗的腿,而且我估計除了女主角以外也沒有比他的大腿更粗了,此時不倒向對方更待何時?
太棒了!感謝伊莉莎白的胸部!謝謝妳的胸部之後會這麼大!讓皮耶醬在女主與伊莉莎白之間選擇了妳!
在我感謝伊莉莎白未來的胸部時,皮耶醬卻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所以伊莉炭,」聽到他對我的稱呼,我忍不住皺眉,「你之前的性別是……?」
「啊,我跟殿下一樣是男的。」
我露出了十分燦爛的笑容,此時的我非常有自信可以擊敗皮耶醬的燦爛排行榜。
男孩聽到我的答案瞬間收起了從遇到他開始就一直掛在臉上的微笑,反而露出了一臉十分痛苦、作嘔的表情。
我懂我懂,剛剛還在努力調情的女孩子,內在其實是一個男人簡直是場噩夢。
這是你剛剛讓我有一絲誤認你的性別的懲罰。
「……但是胸部是不變的。」皮耶醬沉默片刻後,變回一開始那有著溫柔的笑容的王子型正太,同時還義正嚴詞地說著非常下流的話。
這傢伙真的很喜歡伊莉莎白的胸部耶。
伊莉莎白的胸部之後到底有多大啊……
我忍不住再次低頭看了自己胸前的平原,難不成我之後低頭就看不到自己的腰了嗎?
今天的交談我確認了一件事,皮耶醬的性癖是乳房,雖然我也很喜歡胸部,但他開口閉口都是那個部位,他該不會童年缺乏母愛吧?但對方可是貨真價實的克洛亞帝國二皇子,而且他有著我現在所沒有的一切。
比起努力討好、乞求公爵的寵愛,也許眼前的皮耶醬才是我真正的救命稻草。
剛才的我不斷地懷疑他,但我發現我自己似乎沒有半點選擇權。
如果想在女主角手下活命,我勢必得選擇他。
而且因為伊莉莎白的胸部,他十分可信。
如此粗壯的大腿,想必就算不是關於女主角的事情,他也可以幫助到我吧?
「皮耶爾殿下,有件事我想請求您的幫忙……」
「私底下就不必講什麼尊稱了,怪噁心的。」
「……那皮耶醬。」我無視對方咕噥不滿意這個綽號的抱怨,「請幫助我迴避死亡Ending!」
「啊,我當然不會讓伊莉炭死掉的……就算女主角出現我也——」
我打斷對方的話,「不是這個……」見對方滿臉疑惑,我趕緊繼續解釋,「雖然那件事也很重要,但現在公爵府內有更重要的事。」
「妳是說落井的事吧。」
他說的不是問句而是肯定句。
從剛剛開始我就一直打算問對方怎麼知道的,明明這件事被公爵下了禁口令,就連我就醫對外的理由也只是因為我得了非常嚴重的流感。
但話題卻一直圍繞在穿越的問題上,現在好不容易有了機會,對方卻收起溫暖的笑容,露出了詭異的微笑,讓我把原本想問的問題全部吞了回去。
我覺得自己像頭獵物;正被獵人盯上。
「一切交給我吧。」
皮耶爾‧威廉‧克洛亞。
雖然現在年僅八歲,但他不僅是帝國的二皇子,將來更會是個比起斯圖亞公爵還更有權勢的男人,而且���為男主角之一的他的路早已被這個遊戲給鋪好來。
他的未來是一片光彩。
同時身為穿越者的他也非常瞭解遊戲的劇情,還有我未來的胸部大小。
而他現在對於伊莉莎白的行蹤似乎也非常了解。
這一切的一切都發生在我完全不知情的時候,非常的令人毛骨悚然。
儘管他向我保證會找出兇手,但卻只讓我感到十分的不安,我的前途似乎一片黯淡。
咦,我該不會是誤上賊船了吧?
明明感到十分的不安,卻完全不曉得為什麼。
這種未知的恐懼,伴隨著皮耶爾‧威廉‧克洛亞那深不見底的藍色雙眼,彷彿自己正凝視深淵般想讓人拔腿就逃。
TBC
【後記】
這是個因胸部而締結的信任
Tumblr media
0 notes
silverymoon28 · 6 years ago
Text
【そらまふそら】窮極一生
  「まふまふさん,今晚的客人……」
  「我知道,讓他進來。」
  まふまふ為自己上了淡粉色唇膏,輕輕抿了下唇,垂眸,梳妝鏡上的精緻臉蛋更顯惹人憐愛。
  結束上妝,まふまふ從梳妝檯前站起身,順手撫平弄皺的衣擺。
  這次接客,他選擇穿上紅粉底色的和服,外衣袖口與衣角有著用金線繡上的櫻花花瓣。一個轉身,淡淡香氣便隱約透出,這讓準備踏入接客室的身子停頓了會,まふまふ伸手摸了摸側頸的腺體。
  回頭,他從梳妝檯的抽屜裡取出抑制劑,撩起衣袖熟練地為自己注射一針。
  「……我準備好了。」
  &
  布料的摩挲聲,喘息,撩人的香氣。
  赤裸的視線在身上打轉,一雙手撫上腰際,腰帶被解下,毫不遮掩的貪婪在陌生的眼裡打轉著。
  「請服務我吧。」
  男子嘶啞地開口,體溫的貼合,所有感官在愛撫下被磨鈍,まふまふ忍不住瞇起了眼。
  香氣太濃烈了。
  ……這真的是Alpha的信息素嗎?
  身上傳來的酥麻感模糊了意識,まふまふ分不出神判斷瀰漫四周的催情香氣是否有真來自對方——此時男子已經褪下他的上衣,露出的整塊白皙胸膛被粗糙的雙手細細描摹。
  「啊……」
  乳首被對方揉弄著,身體比以往還來得敏感,思路也變得緩慢且模糊,まふまふ開始抑制不住身上的信息素散發,甜甜的奶香肆無忌憚地鋪散開來,再與存在已久的濃郁香味混雜在一塊。
  這不對勁,他已經為自己施打了抑制劑,照理說身上的信息素不會變得這麼濃烈且無法控制,自己身體也不該產生發情期到來的預兆。
  強烈的不安感湧上心頭,まふまふ的��袋頓時一空。
  「先生,您是不是……」
  「給我下了藥?」
  まふまふ猛地推開身上那名男子,他掙扎地支起身體,泛起淚光的雙眼無法好好聚焦,「是薰香劑……裡面加了什麼?」
  「……不瞞您說。」
  對方站起身,高大的影子落在まふまふ身上,「您說的沒錯,這個薰香味足以讓Omega立刻進入發情期,讓身體無力的效果更是加倍,因此,別奢望能逃跑了。」
  全身發燙,まふまふ顫抖著身子,瞪向男子的雙眼裡絕對透露出明顯的驚恐,此時的他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對方身上的信息素也張狂得令人難以忽視,兩股催情的味兒融合為一,一步步折磨他的意識,激起令他可恥的性慾。最終まふまふ是被逼急了,拼盡力氣攀著牆站起身。
  大幅度的移動使得本就敏感的後穴又流出了更多液體,沾濕了下身的衣服,暈染出一片深色水漬。
  まふまふ感覺到此時自己的下身定是一蹋糊塗,慌亂與厭惡佔滿整個心頭,他無法克制自己不掉眼淚。
  
  「你想……標記我?」
  &
  「您沒說錯。」
  眼前的男子笑了,對於支著牆緩慢朝門口移動的まふまふ不以為然,「可惜在吉原的規矩裡可不許客人這麼做,於是我只好使出最下流的手段……」
  「在發情期的Omega是不准許接客的。」まふまふ打斷對方的話,迷濛的雙眼狠狠瞪向男子,「而你竟敢使用能讓發情期提前到來的春藥,迫使我——」
  「是啊,正是如此。作為一個Omega,您的腦袋還算是機靈。」
  まふまふ抿起唇,無視對方帶有歧視的語句,「我不會讓你得逞。」
  「這可難說。」
  男子勾起唇角,一步步走至まふまふ面前,最終伸手,抬了抬對方的下巴。
  「您逃不了的,まふまふさん。」
  眼前一片空白。
  まふまふ還來不及做出反應就被男子揪住衣袖,一把拉倒在地上,衣領被粗暴地扯開滑落,露出整片背脊與濕黏的下身,香甜信息素一股湧上,令男子更是性致高昂。
  「你……給我住手……」
  手腕被對方用力一抓,他被迫轉身跪趴在地,撞擊帶來的痛楚讓他又差點失去意識,眼淚迷茫,まふまふ僅能用模糊的知覺來判斷對方的行動。
  「原來已經這麼濕了……」粗糙的手指撫過翹起的臀部,指尖的方向陡然一轉,掰開臀瓣又深入進穴口內磨蹭。
  まふまふ無意識地發出呻吟,先前的酥麻感得到暫時的舒緩,不過這還遠遠不夠——心理上的厭惡與生理上的渴望相互矛盾,逼得他幾乎瘋狂。最終白髮男子還是受不住用小腹蹭了蹭地面,搔癢的快感讓後穴又湧出更多清液。
  
  
  「我就享用了。」
  
  
  感受到硬物猛地抵上穴口,在一寸寸進入的那瞬間まふまふ的眼前又是一花,甬道被充實填滿的滿足感暫時安撫了焦躁不安的性慾,內壁摩擦帶出的快感夾雜著噁心,まふまふ忍不住張嘴乾嘔,攥緊的手掌讓指節都泛了白。
  當男子的陰莖完全進入濕潤溫暖的穴口內,也不留給まふまふ短暫適應的時間,一個扶腰挺身就是猛烈的抽插。身下的人兒順不過氣嗆咳了幾聲,整張小臉漲得通紅,後穴裡的嫩肉不自主地攪住在體內橫衝直撞的性器,不斷分泌的汁水因擠壓撞擊而沿著大腿根緩緩流出,落在地面,暈出黏膩的深色痕跡。
  毫無章法的頂撞最終還是能迎來高潮,男子一個深挺射精讓濁白全數湧出。まふまふ顫抖著身子壓抑住輕喘,他使不上一點力氣,下身漲得發疼。
  「……唔!」
  頓時感覺體內深處又被人用力一撞,白髮男子瞪大了眼,克制不住淚水落下,他感受到男子陰莖又開始劇烈的抽插,幾乎把分身全抽出又硬是挺進最深處,被壓在下方的まふまふ只能被動地承受,折磨的痛苦大過於��合帶來的快感,他數度險些暈了過去。
  挺身了數十次,陰莖前端似乎能頂到格外柔軟的一處,男子又試探性地撞上幾下,那片柔軟似乎還能被頂出個小開口。
  「這就是生殖腔了吧。」男子喃喃自語,欲求不滿的神色佔據了雙眼,身體因未知的亢奮而顫抖著,「啊,原來那就是まふまふさん的……」
  「……住手。」
  微弱的呻吟從身下發出,陷入喜悅與激動之情的男子沒多加留意,他忍不住想看對方的肚子灌滿自己精液且意亂情迷的樣子,他恍惚地勾起嘴角,準備享受勝利的喜悅。
  「——我說,住手。」
  像是在瞬間尋回了力氣,被壓在身下的まふまふ猛地抬起腳往後方一蹬,力道之大讓毫無防備的男子撞得跪坐在地,原先插入的陰莖都被擠出了半截,白髮男子又趁機向前移動了些,因突然的變故而軟掉一半的分身順勢滑出,まふまふ轉頭看了眼,忍不住厭惡地蹙眉。
  「都結束了。」
  冰冷的嗓音落下,絲毫不見先前的黏膩柔軟,まふまふ緩慢地挪到了身旁的茶几邊,接著撐起身子坐到了桌面上。
  「你要是膽敢標記我,這輩子休想再踏入吉原。」
  「不、不是的,我只是……」
  聽到這句後男子的臉色陡然一變, 冷汗涔涔,他連忙笑著賠罪,「只是個意外,全是意外……您不會將此事說出去的吧?まふまふさん?」
  那名花魁沉默不語。
  這可急了那名男子,看著まふまふ面無表情的斜視,他嚇得全身顫抖,立刻爬上前拉住對方的衣擺跪著乞求原諒。
  「我錯了,真的錯了!拜託您千萬別向上頭說此事,我願意付出一切代價——」
  「まふまふ?」
  
  門口的紙屏風突然被人猛地拉開,白髮男子也趁機踹開巴住自己腳踝的男子,抬頭看了眼來人。
  「……そらるさん?」
  「發生了什麼?剛才有陣騷動,我還以為是……」
  視線兩人身上來回穿梭,まふまふ的一身狼狽,和跌坐在一旁的男子像是失了魂般雙眼無神,看著的そらる神色越發不對勁,「他對你做了什麼?」
  まふまふ輕輕搖頭,拉了拉滑落的衣物遮住胸口,「我沒事,用不著擔心。」
  才不,那個男人肯定已經對まふまふ——
  燃起的怒意激得自己感到一陣暈眩,そらる的臉色黑得難看,他跨步向前,用力踹了地上的男子幾下。
  「你還有臉待在這?」
  俯身一把揪住對方的領子,そらる眼神冷漠,對上眼的瞬間便能感受到那深入椎心的惡寒,「今天的事,敢說出去可會要了你的賤命,聽見沒有?」
  男子使勁點頭,渾身顫抖得什麼也看不清,但卻能著實的感受到那強烈的威壓,他差點以為自己見的不是吉原的另一名花魁,而是地底下的閻羅王。
  「——那還不快給我滾!」
  一聲低吼終於使他回了神,連自己的褲子也顧不得穿,男子立刻連滾帶爬地逃出房間。
  &
  「……他對你做了什麼?」厭惡地朝門口投去一眼,そらる沉聲,一步步接近まふまふ,「說實話。」
  「……與你沒什麼關係。」
  「都被搞成這樣了你還……喂!」
  話說到一半的そらる看見まふまふ突然起身,背對著自己搖搖晃晃地打算獨自走離房間。他也沒多想,連忙步上前拉住對方的手腕,沒想到まふまふ卻因此而重心不穩,身子一晃靠著牆跌坐至地板,連帶地也把そらる也順勢拉下來。
  甜甜的淡香氣瞬間湧上,まふまふ眨了眨眼,伸手推了推跌在自己身上的そらる。
  「そらるさん,很重的……」
  「我倒要問你是鬧夠了沒!」
  伴隨著そらる一聲怒吼,白髮男子感受到自己的背部撞上後方的牆,雙手被對方扣住手腕高舉過頭,兩人維持緊貼的身體,鼻尖碰著鼻尖。
  「我他媽是在關心你!」
  「可是……」
  「信不信我敢直接扯開你的衣服,親自看清楚那個人渣到底對你幹了什麼?」
  「你不會這麼做。」
  まふまふ篤定地開口,空氣在此刻凝結,他們大眼瞪著小眼。
  「……那你就錯了。」
  這句話從そらる的齒間蹦出,同時也將其中一隻手伸向鬆垮的衣領,毫不費力地將整件華美的和服從まふまふ的軀體上扯下。
  而後衣料被そらる隨意地鋪在まふまふ身下,他要求白髮男子打開他的大腿。
  「そらるさん你這又要幹什麼……」
  一陣紅暈又爬上了まふまふ的臉蛋,先前被侵犯過留下的痕跡尚未清理乾淨,一開腿,半濁白黏膩的液體便從穴口中緩緩流出,這讓他的心裡湧上難以言喻的羞恥感。
  「你在發情?」
  四周瀰漫濃郁的奶香,甜膩得讓同為Omega的そらる本能的感到反感,他的臉色頓時差得難看,「你讓他給標記了?」
  從心底蔓延開來的不悅使そらる沒意識到如果まふまふ真被標記,他的信息素也早該染上Alpha的氣味,那時的他只想著要是真的這麼回事,當時早該把那個人渣給殺掉的。
  「そらるさん,他沒有的!」まふまふ開口,他的聲音頗大,語氣中滿是著急,「他給我下藥,逼我發情並想趁機標記我——但最後我掙脫了,還給了他威脅,後來就……是你看到的那樣。」
  「真的?」
  「嗯,再怎麼說,我也不是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 。」
  「吉原花魁這個稱號倒也不是混假的,そらるさん也應該明白才是。」
  ——沒錯,能爬上吉原的最頂端的人物,絕不可能只是個任人擺佈的人偶,そらる很清楚,再明白不過,只因為他也是其中。
  而得知真相並沒有讓そらる心中的憤怒減退,它反倒又化成一股難以言喻的情緒在心裡翻騰。可能是因為對方身上那對他充滿侵略性的信息素作祟,他幾乎要為此失去理智,扣住まふまふ的雙手下意識地收緊幾分。
  「そらるさん,很痛……」
  「為什麼你要是花魁!」怒吼著打斷まふまふ的呼喊,そらる看著對方的神情閃過一瞬間的驚愕,他克制不住紅了眼眶,視線染上一片模糊,「為什麼我就不能獨自佔有你——今夜的你將為誰而流淚,又將為誰而深陷滿是罪惡的高潮……就算你曾對我說過不介意,可我還是捨不得你啊!」
  「我又何嘗不是……」まふまふ咬緊鮮紅的嘴唇,洩憤似地將頭狠狠撞上後方的牆壁,說起話來也是歇斯底里。
  「我又何嘗不是如此?我心疼你,捨不得你啊!」
  淚珠不禁奪眶而出,まふまふ平時很少在そらる面前哭泣,為了不讓對方為自己擔憂,まふまふ始終希望自己能一直在そらる的面前展露最堅強的一面。
  可這次他實在忍不住了,滿腹的委屈憋得一身難受,偏要在そらる眼前掉幾滴眼淚下來才能得到一絲紓解。
  「我怎麼會不懂你的心情……」
  淚光盈盈紅眸子眨了幾下,まふまふ抬起下巴,「可這就是我們的宿命,再多說也是無用——你做什麼!」
  他見そらる猛地低頭吻上他的唇,粗暴地啃咬廝磨——そらる像個亡命徒,為了佔有まふまふ,他願意傾盡自己的生命,沉溺於深吻的每一秒都如此椎心刺骨。他按住まふまふ的後腦,伸手箍住對方的脖頸。
  そらる徹底陷入瘋狂,他親吻著對方的眼睫、鼻尖,臉上的每一處,他近乎走火入魔,唇上相觸的每一刻心頭就猶如被深深刨去一塊血肉。這份心疼竄入靈魂裡,思念在深處放肆生長,不甘與無力在無盡的歲月裡折磨著自己,そらる不知如何紓解心中之痛,唇齒相依僅能讓這份痛苦更加刻骨銘心。
  然而そらる仍不願放開まふまふ,他不怕疼,他怕後悔、怕錯過、怕抓不住對方。
  他們對於彼此的這份愛太沉重、太痛苦,能分開他們的阻礙太多,そらる從未問過まふまふ是否曾想過離開他,他不敢問,害怕得知答案。
  まふまふ被吻得眼前發黑,他被そらる重重地頂在牆上,被動地承受吞咽彼此的津液,他們的舌頭瘋狂地翻攪糾纏,狂風驟雨般的深吻淹沒了一切感官知覺,有什麼狂暴且危險的情感在彼此心中翻騰,近乎失控……
  そらる突然放開了まふまふ,他喘息著,用一手環住對方的腰,另一手粗暴地將白髮男子的雙腿分得更開,まふまふ迷糊間只聽見一陣布料摩挲聲,接著炙硬的物體便抵住他的腿根。
  「そらるさん……」
  まふまふ在對方進入的一瞬間發出痛哼,與粗暴的插入相反,そらる溫柔地將對方擁入懷中,細碎的吻落在耳畔,奶香味的信息素霸道地鋪散開來,そらる無視那隱隱對同類散發敵意的信息素,挺腰沒入能觸及的最深處。
  灼熱的內壁緊緊攪著そらる的陰莖,只要稍稍一動便能感受到一陣顫慄的快感爬過全身,そらる緊緊箍住まふまふ的手腕,壓在牆上,他深吸一口氣,緩緩地抽出後再猛力一頂。
  まふまふ的眼淚瞬間被逼了出來,他下意識地弓起身子,後背曲線宛若拉開的弓弦,他伸出未被牽制住的左手,輕輕搭在そらる的肩上,稍稍一攬,將臉埋進了對方的懷裡。
  這個動作讓兩人的結合更加緊密,片刻,そらる鬆開了些許,伸手抬起了まふまふ的下顎。
  他的愛人坦然相視,眼神眷戀而悲傷。
  そらる一句話也沒說,只是伸手輕輕蹭了蹭對方的眼尾,低下頭來小心翼翼地含住まふまふ的雙唇,下身同時往前頂了一下,擦過那處引得懷裡的人身體微顫。
  他又挺身用力頂了幾下,呻吟從唇縫中洩出,性感且魅惑至極,そらる能感覺到後穴一陣收縮,���渴似地想吞下他的陰莖,快感幾乎令他失去理智。
  他抬起まふまふ的雙腿,令它們緊緊纏在自己的腰際,他埋頭讓自己的性器無情地來回碾壓過敏感處,まふまふ被折騰得幾乎沒力氣繼續親吻,只能無助地發出細碎的嗚咽與呻吟,偶爾斷斷續續地要求そらる再更深入,渴求他能再給他更多。
  そらる能感受到まふまふ下身已經濕了一片,水聲淫靡而誘惑,相斥的信息素竟也有了不再互相侵略的錯覺,它們溫柔地包裹住了彼此糾纏的身驅,灼熱的情慾在空氣中被點燃,此刻業已燎原。
  そらる在幾次蠻橫的頂弄後射在了深處,まふまふ也在同時顫抖地射了出來,兩人交纏著激吻一番,全身汗水淋漓,直到幾乎無法喘氣才緩緩分開了些許。
  片刻まふまふ像是感覺到了什麼似地眉頭微蹙,伸手撥開了そらる的瀏海,「……你發情了。」
  「嗯,我克制不住自己。」そらる深深地看著まふまふ,喃喃說道,「我一直都不太容易進入強制發情……但是你太甜了,我無法控制地想佔有你‥‥‥所以我能不能再……」
  說話的同時,そらる感覺到自己的陰莖被對方的後穴用力地一吸,炸開的爽感讓他把說到一半的話全忘了,抬眼只見まふまふ正看著他一笑,勾起的嘴角帶著少見的溫柔多情,幾乎瞬間就勾走了他的三魂七魄。
  「你……」
  「噓。」まふまふ湊上前啄了一下そらる的唇,而後緩緩讓彼此的身體分開,まふまふ輕輕一推,讓他向後仰躺在後方的榻榻米上。
  まふまふ向前挪了挪,維持跪姿將身體卡在了そらる的兩腿之間,他抬起對方的腳將它們擱在了自己的雙肩上。
  這個舉動引來そらる急促的抽氣,此時的姿勢讓臀部翹得更高,下方的穴口正對著まふまふ且一覽無遺,そらる的眼神裡帶著無措,啞聲開口,「你想做什麼……」
  「到底還是個Omega。」まふまふ輕聲說道,「光靠前面無法滿足你,這次換我來吧。」
  まふまふ向前傾身,緩慢地將兩根手指推入後穴,一進就是到底,末了曲起手指不輕不重地開始刮搔內壁。
  「唔……」そらる的身體狠狠抖了一下,爽感爬遍全身,腳趾不自覺地屈起,心頭發癢的空虛難耐終於獲得暫時的紓解,腸壁飢渴地吸允進入的手指,一縮一放間也帶出了不少清液。
  そらる開始感到慌亂,他感覺到自己理智正強制脫離此刻意亂情迷的大腦,在面對他人時そらる不曾如此。他知曉如何掌握節奏,該說什麼話做出什麼舉動,即使被壓在身下也能擁有控制及主導權——只有まふまふ,他能令他於此刻徹底放開自我,又能令他在一場性愛中體會何謂醉生夢死。
  そらる發出啜泣般的鼻音,手指難耐地抓撓地板,但立刻被まふまふ握住,十指緊扣。
  「別怕。」まふまふ像是明白了そらる內心所想,只是低下頭深深注視那雙迷濛的雙眼,「是我,不是別人。」
  まふまふ鬆開了手,指尖從そらる的下顎處輕輕滑過,一路向下摸索到了喉結、乳尖、下腹,而後緩緩攀上了高高挺立的陰莖上。
  如玉般白皙的手指在勃發的性器上熟練地撫弄著,まふまふ知道如何能讓そらる對自己飢渴難耐,也知道如何才能讓對方瞬間爽到極致。
  身體最敏感的兩處被まふまふ同時肆意地撫弄侵入,快感使得他幾乎停止思考,そらる爽得仰起頭,發出舒服的呻吟,全身酸軟得幾乎無法動彈。
  まふまふ眼神炙熱地看著そらる,片刻,他鬆開了撫弄的雙手,身體向後移了些許,而後彎下腰,維持跪伏的姿勢,緩緩低頭含住了挺立的欲望。
  「你……幹什麼‥‥‥」
  そらる下意識地想掙扎,不過下秒就被對方的一個深喉爽得頓時卸了力氣。まふまふ用溫暖的口腔輕輕包覆住,他小心翼翼地收起牙齒,努力地吸允著越發硬挺的性器,まふまふ稍稍退出了些許,用舌頭靈活地繞著柱身舔舐,他聽著上方傳來急促且壓抑的喘息,專注地想讓そらる爽得近乎崩潰。
  此時的他又不太能理解自己的心態,まふまふ一心想讓そらる舒服、想讓他快樂、想讓他無法離開自己,是否出於自己無法給對方安全與滿足感的補償心理,まふまふ不懂——不過管他呢,既然命運令他們無法徹底歸屬於對方,至少在能短暫結合的此時此刻,拋開一切心魔,無所顧忌地讓身心沉淪,溺死在深淵裡的愛與欲中。
  まふまふ的目光近乎貪戀地注視著そらる,而後感受到沉迷欲海的他克制不住挺身抽插,前端一次次地頂進了喉嚨深處,まふまふ忍不住嗚咽了一聲,卻沒吐出,反倒埋首更加努力地舔弄吮吸著。
  不得不說,作為花魁這方面的技術必須稱得上好,そらる便在這幾乎令他欲仙欲死的技巧下一個挺身洩了出來。まふまふ末了吐出了半軟的陰莖,仰頭將濁液全數吞咽。
  「別喝……」そらる啞聲開口。
  話音剛落,只見まふまふ咽下的精液沾染敵意的信息素,瞬間感到噁心的他本能地乾嘔,そらる拼盡全力撐起癱軟無力的身子,本想輕撫對方的背,但一想到發情的自己身上帶著濃郁的信息素只會令他更加不適,只會僵硬地收回了手。
  「我……沒事……」まふまふ勉強笑了笑,一眼便明白そらる的顧慮,他說道,「不是信息素,剛才頂得太深才不適應,沒事的。」
  そらる深深看著まふまふ,雙眼泛紅,他最終還是伸手觸碰了他的臉龐,側頭在他的唇上印上一個親吻。
  まふまふ也順理成章地將雙手環住了そらる的脖頸,他們都往前靠近了些許,胸膛抵著胸膛,連勃起的陰莖也相互貼著,滾燙的部位觸碰到敏感處使得兩人都因麻慄的快感微微一顫,而後更加放肆的擁吻啃咬。
  そらる伸手握住了兩人的性器,手指快速地撫弄��動,炸開的快感幾乎能融化骨頭,彼此的心跳極快且一致,貼近的身軀像是想把對方融進自己的身體裡,在這個瞬間,好似他們兩人本就同為一體,相伴相生,永不分離。
  「まふまふ‥‥‥給我……」そらる喘息著,聲音沙啞,「我想要更多……你的……唔!」
  話未說完,只見まふまふ低頭朝著そらる的側頸很狠一咬,力道之大幾乎能嘗到絲絲的鐵鏽味。そらる身體猛地一縮,不待他做出任何反應,まふまふ又伸手托住他的臀部,將他抱到了自己的大腿上。
  そらる的雙腿緊緊地環繞著對方的腰際,他的腦袋一片混亂,躁動的感覺爬遍所有神經,全身燥熱難耐,身體本能地感到不滿足——還差了點什麼,剛才まふまふ給他的全部不夠……他像是渴了許久後嘗到一滴甘露,他食髓知味,他想要更多的去填滿那麻癢的空虛。
  そらる已經無力去思考,他拋開了最後的矜持與理智,順從本能和慾望,一下一下地用股間的溝壑去摩擦まふまふ的大腿,用大腿根擠壓著まふまふ翹起的陰莖,他試圖為那欲求不滿的穴口解解渴,流出的汁水遍佈了整片肌膚,そらる絲毫不理會。
  まふまふ瞪大眼看著そらる做出如此舉動,腦袋閃過一片空白,而後又像是大量的煙花在腦中同時炸開,燒斷了殘留的最後理智。
  他咽了一口口水,再次抬起そらる的臀部,這次準確地將自己的性器完全擠入對方的後穴,一次便沒至最深,龜頭正巧擦過敏感點,令そらる又是爽得幾乎哭了出來。
  まふまふ在頂入的瞬間感受到飢渴的腸壁立刻包覆住了柱身,它們用力吮吸著,想榨乾吸收上頭帶來的大量慾望,まふまふ急促的喘息,吐出的氣息近乎灼人。
  「啊……」
  不知道是誰發出的呻吟,在此刻這已經不重要,只有猛烈的性愛能緩解彼此心中的鬱結與飢渴。そらる無意識地在まふまふ的大腿上起起落落,每一下都埋至最深,以本能控制自己找到最舒爽的角度。
  他似乎在過程中斷斷續續的喊了什麼……那是在清醒時的他絕不會說出口的話,只見まふまふ因他的話語而眼色更加幽暗深沉,甚至主動地用手幫そらる高高翹起的陰莖擼了個過癮,最後受不了滅頂刺激與爽感的兩人同時射了出來。
  他們在旖旎的愛意裡漸漸平息,互相親吻享受著最後的溫存,黏膩的信息素悄悄地籠罩在兩人身上,在這之中有著什麼珍貴且奇幻的事物於此暗自發酵著。
  ——那是欲,只有彼此能讓自己瞬間丟盔棄甲,讓心底深處融化成了最後的繞指柔,他們只想與對方溺死在這幾乎致命的溫柔鄉裡。
end.
1 note · View note
horaceownsyou · 6 years ago
Text
Just Say Goodbye&REMIND YOU
全9章補檔,未完結。
/這文只是架空向的腦洞,真的是架空,純粹寫著練筆的,千萬不要太認真。 /作者在這篇文裡顯示的屬性是香港系大一(。 /思考的東西多了,正字立場可能有不正確的苗頭 /第一人稱POV難度挺大的,OOC肯定會有的,見諒⋯⋯ 或許以後寫不下去了會改成第三人稱POV重寫 /梗概不放了,涉及劇透 /作者隨時都有可能回來修改已經寫好的東西⋯⋯ 
# 我這幾天總是連續不斷的頭痛慾裂。 距離地震已經過了兩個月,重建工作也在逐步推行,造反的人還是一如既往,一切都在往正軌上走,儘管心裡依然有不屈的神經跳動,我接下來的日子不會多平靜。 但自從那個並不嚴峻的地震給我帶來了一陣的昏迷,醒來過後的我總是覺得少了什麼。 並不是很明顯的感覺,只是有時候會下意識看看附近,好像有一點點隱隱的不適應。但是我的身旁並沒有什麼缺少,除了我覺得我應得的東西——甚至連這些想法都沒有什麼改變——潛意識告訴我,我過得一如三個月前。 我還是有點百思不得其解,但現在似乎無暇注意。 臺北跟我走在街上時看出了我有點心不在焉的小動作,對我說:「我每年颱風都感覺似乎有什麼被吹走了,但是事實上除了樹木和房屋、頂多就一些傷患,現在都習慣了。你快兩百年才經歷一次這種程度的災害,還不算嚴重,自然會覺得少了什麼。」 我每年也會經歷颱風啊,雖然沒有刮去你家的嚴重。我還是沒把這句話說出來。 難道少了李氏力場?梗玩多了真的能成事實? 「你還是趕緊弄好你的安置吧。」臺北嘆了口氣。 認識的朋友們後來也陸陸續續的來拜訪。關心歸關心,但總歸都帶著一點「過去英吉利庇護的福地也終於災害了一回」的幸災樂禍。其實我以前也因為過得太舒服莫名其妙嚮往天災,但現在真正經歷一次還是讓我徹底打消了這個想法。 尤其是這種⋯⋯少了點什麼的感覺,太奇怪了。 最先趕到並守在我床邊的是穗。當我醒來的時候,他就像以前一樣盡著兄長的責任對我噓寒問暖。當我能和他一起在醫院裏散步的時候他對我說,我和燕然的衝突已經一觸即發,但即使現在立場不同,他在心裡依然把我當成弟弟。 我笑了笑,沒有接話。 我也把你當成我的家人、我的哥哥,但是我信不過你,我也信不過你頭頂上的掌門人。 老燕子倒是來得很晚,沒有和我還昏迷時就過來的紅一路。他也對我說他每年軍演的時候都會少點零件,休息休息就會好的。完了拍拍我的���膀,說現在不打算跟你計較這陣子發生的事,你康復好後好好想想,到時我們再探討商量。 然後又說,中紀委在你那邊查出了點問題,可能你很快就能知道了。 雖然我一直最信不過他的話,但這次不只是他,所有人都這麼對我說。我將信將疑的點頭,看著他從落馬洲大橋過去,說要視察一下在我昏迷時幫了大忙的駐/港/部/隊。 ⋯⋯ 「等埋。」我叫住京,問道。「河對岸是什麼?」 京回頭答道:「駐/港/部/隊的軍/事/基/地和人為隔離區啊。」 他指著河對岸空曠的軍/事/區/域和後面的軍/營,說:「這裡的東西都是用來保護廣/東和港/澳的。」 「怎麼了?這片可不是你的地啊。」他又說。 我緩過神,問他:「基地離我這邊這麼近,誰知道會不會一聲令下就有什麼開過來。你這讓人怎麼安心呆著。」 京笑了幾聲:「你只要不燒首/府坦/克怎麼可能開過去?這裡一直都是基地,用來保護你們這片的。除了上次占/中暴/亂政/府要求出/兵在新/界示威,它們從沒有踏過你的土地。」 然後示意我不要瞎想,揮揮手走了。 我看著界河似乎永不枯竭的蜿蜒到視平線盡頭,在陽光下污濁的水閃爍著不算明朗的光芒,明明是一如既往的景色卻總感覺有什麼不對,心裏的空洞似乎開始慢慢明朗起來。 我可能,確實是忘了什麼。
#
一周一次的滬港通網絡會議,我在晚上聯繫到了滬。
「這三個月你的股市不如往常,我可是賺翻了。」滬在電腦那頭笑:「原本我就是中國經濟頂梁柱之一,現在更猖狂,你能不能快點恢復常態壓壓我囂張的氣焰啊。」
「反正外國人一般不會把我算進中國的經濟體裏,你本來就可以正大光明的當頂梁柱啊。紅利這麼多,還是大陸唯一一個擁有證交所的城市。」我也笑他。
他的表情卻有一瞬間變了一下,快的我幾乎無法察覺。
「也對,沒辦法,誰讓我就是未來之城。」他又笑了起來,問我:「你身體恢復得怎樣?有後遺症嗎?」
「差不多了。」我有點遲疑,「⋯⋯但是感覺有些不對。」
「怎麼?」他的表情變得有點凝重起來。
我思考了一會,告訴他:「我總是覺得我忘了什麼⋯⋯平常的生活中,似乎少了什麼。」
「嗯⋯⋯」滬抿了抿嘴,不太自然地說:「我不太瞭解這是什麼感受⋯⋯」
「和地震一起發生的還有什麼嗎?」我問他。
滬的表情更不自然了,���慢地說:「嗯,那段時間有個城市被改造,然後城主死了。但是那個城市你不認識,我也不怎麼瞭解。」
改造?
我腦子裡蹦出來的便是四五十年前收到的那些響應偉大號召積極接受改造之類的舊時代洗腦語言,隨後又自嘲自己真的是玩梗玩太多,除了梗還真是沒什麼能發揚光大。
「改造?為甚麼?一座城市怎麼會被改造到死城主的地步?」
「城市不在了啊。」滬說。「那裏已經不是『城市』了。」
我心中一涼,隨後便感到一陣從頭到腳的戰慄。
「我聽燕然說的。」滬的手指無意識敲打著桌面,發出嗒嗒的脆響。「因為各種原因,城市所在地撤市,不再發揮城市功能,城市原來的職責分散給臨近城市,大概是這樣。他的撤銷大概也是跟這次地震有關,土地已經用做別的用途了。可能你們因為地緣關係見過面有過聯繫吧。」
我搖頭表示不能理解:「一個地方能夠集結、發展成一座城市,構成我們現在的樣子,明顯就不只是這些所謂『職��』的東西促成。就算只說地緣因素,每一座城市都是無可替代的,所謂的『改造』,把親手扶植起來的城市壓平並且將土地用做發展以外的用途,這種事究竟有什麼意義?」
滬點點頭思考著,問道:「如果,我是說如果,上面已經不需要這座城市的『地緣優勢』呢?」
我沈默了下來。
他又問道:「甚至,這座城市的『地緣優勢』在發展以外的用途價值高過發展呢?」
我無言以對,但相對于無話可說,我更加在意滬說的話本身傳達的意思。
實在是讓人懼怕。
如果有什麼原因讓一座城市的優勢失去利用價值,那就乾脆用一個名義加上一個事件抹消,這台暴力機器強大到能夠就這樣終結一座城市。
那麼它也可以,就這樣終結我。
似乎是察覺到了沈默的氣氛,滬扯開了這麼話題:「不過我覺得你這個狀況應該跟燕然他們說的那樣,是創傷後正常的缺失。畢竟和你的生活無關緊要的『缺了什麼』並沒有必要去人為的抹去。」
「我知道。我沒想過把這兩件事聯繫在一起。」
我明白他的意思。畢竟若是一座城市跟另一座城市有所交集,那無論發生了什麼一座城主也不會忘記另一座城主的,何況我現在聽著這件事情再思考自己現在的處境,就像是在親身經歷鬼故事一樣。
就像寶安⋯⋯就像寶安姐姐一樣。
寶安撤縣之後⋯⋯
寶安撤縣之後發生了什麼?
我又開始頭痛了。
我怎麼可能忘了姐姐發生了什麼?
我心裡的疑問越來越多,直覺告訴我,這頭痛和這種少了什麼的感覺絕對不會是巧合。
但同時我也潛意識抗拒著這個答案,腦子裡的線索一團亂麻,只覺得不安感越發越明顯。
後來又聊了一陣子,大意也是讓我重新調整好態勢,造反也要喝早茶,先把重建安置的東西搞定了,做事不要死板之類的,然後滬就說要接著加班,我也安排了公文,多扯了兩句就準備下線了。
但最後下線的時候我還是問了他:「老燕子他們是不是有什麼東西瞞著我?」
滬那邊的鍵盤聲和鼠標聲頻繁了起來:「這種事不知道怎麼跟你說。他們並不是不讓你好,只是想讓你聽話。老一輩常有的衣食手足流氓思想。瞞著我們的事情多了去了——你想想我們一起遇到的那些事,可是我們是城主,職責是保護自己的人民,最好就是做一個跟著檯機器完美咬合的零件。」
我嗤笑一聲:「寧願不吃食物,也不要吃有毒的佳餚啊,滬笙。」
滬嘖嘖稱奇:「真不敢想像你這想法這十幾年是怎麼跟燕然打交道的。開會去了,你注意好自己。」
「好。」我下了線,盯著電腦屏幕若有所思。
他說的對。
這麼多年,我很少跟京聯繫,一直到前幾年矛盾不斷才會直接跟京有了衝突。倒不如說,我的交際圈之前一直都沒有深入內地,但我和內地是非常好的合作夥伴,尤其是地緣關係最濃重的廣東。
那麼前面的日子,我是通過穗哥這層關係和全國各地的人打交道的?
我想接著思考下去,但頭又開始隱隱作痛,不得不離開電腦桌去醫藥箱找點止痛藥吃。
但是一打開醫藥箱我又愣住了。
這佈置不對——不如說,這數量不對。
我不喜歡屯藥,而且對自己身體的毛病有點後知後覺,但醫藥箱裏的止痛藥和感冒藥明顯多了好幾盒;我也沒有胃病,但箱子裡卻有特意多塞的胃藥。
而且這胃藥還是我常用的牌子。
最重要的是⋯⋯
我拿出幾包濕紙巾,翻來覆去地看。
這是內地產的濕紙巾,而我雖然有時候虛火太旺會流鼻血,但從不用濕紙巾。
誰,能有條件拿我的醫藥箱,又知道我會流鼻血,而且自己還有胃病?
嘶⋯⋯
又是陣痛襲來,我一手扶住桌子一手撐著頭,感覺視線有點天旋地轉,但思維卻慢慢清晰起來。
對,就是少了什麼。我的身旁少了什麼。
應該是,少了一個人。
# 「你別急,慢慢說。」 穗滿頭大汗的止住我的滔滔不絕。 「我怎麼可能不急。」我皺著眉頭盯住穗:「告訴我,我身邊是不是被抽走了一個人,或者一段很長很長的記憶、一個很頻繁的對象?」 穗感覺更加汗顏了:「你眯住冷靜點⋯⋯我還沒搞懂你前面列出來這一大堆東西是想論證什麼。」 「我說過我感覺像是少了什麼。」���只好重新說起,在剛剛寫滿的紙上圈圈畫畫。「我這兩個星期去好好的查了一遍。首先,飲料和乳製品產品目前的報道是說運輸成本和培育成本提高了,並且這三個月廣東也出現了本地奶源不足的情況,由此可證明以前離我很近的地方是飲料的加工地,而且這個地方恐怕一直都是供港基地。第二,港府有關人員被卷進了巨額財產來路不明案件,而且這個巨款足足是一個發達城市財政收入的數目。第三,界河歸我管理,但事實上我從沒有實行過全方位治理,因為所有的治理方案最後都上交到了一個查不出名字的會議機構,現在這個機構已經解散了。第四,我的公寓和辦公室並非只有我一個人長期呆著,有些佈局不像是我會做出的,有些東西數量也不對。第五,珠江口西岸的這片叫做『前海』的地方不是我的地,但有大部分港企在那邊享受福利,管理單位是前海管理局,管理局是市政府旗下的東西,現在卻獨立了出來。」我一口氣不帶停的說完我的疑問,把筆一摔,看向略有點慌亂的穗。 「現在該你回答我的問題了。」 穗就像是真的老了,動作緩慢拿起我的紙眯起眼睛看了看,眉頭緊皺。 但是我卻有種感覺,他不再有慌亂的神色了,反倒是開始淡定自若,好似知道我所指的東西。 我不死心的補充:「只是半個月我就查到了這麼多疏漏的小細節,還有一些事件的前後關係根本就對不上。」 穗喃喃地說:「你這半個月就研究這些東西去了啊,港府做事效率這麼差,現在還出了財政危機,他們根本就不介意少了什麼吧,你也不怕民眾造反。」 ⋯⋯我沒好氣地說:「好心你告訴我,究竟是不是有不該忘⋯⋯不,是不是什麼本該有的東西沒有了。」 不僅是我忘了,它還沒有了,我本來就不記得,還什麼都查不到。 這半個月裡我被這種心情折磨到近乎崩潰,一切似乎都順理成章無關緊要,可是該死的空出來的地方卻大塊大塊,就算沒了那些我忘記的東西我也可以接著過——可我忘了的那些東西滲透進了我的生活,缺了東西就是缺了,再能接著過我也能意識到有什麼我沒有了。 而且⋯⋯明明都闖進我的記憶裏這麼多片段,我為甚麼還是忘了? 就算它方方面面涉及到了我的生活,但是沒有了我也過得很好? 難道它真的是無關緊要的? 「咳咳。」穗清清嗓子,正經起來。「你想知道什麼?」 「我的問題啊。」我差點準備掀桌。 「你就沒猜過是當時白皮書和行政架構的解讀導致了這一系列改變?」穗一本正經地問。 「我⋯⋯」我差點氣結。「你也用了��這個詞啊老細。」 又是這種聽著特別有道理的話,您老人家也玩我? 「你就這麼敷衍你弟弟?」我壓住脾氣,緩慢地說:「是不是,少了一座城市,我跟他一起生活了很久?」 「⋯⋯唉。」穗嘆了口氣。 半晌,他說:「如果這個城市跟你交往很深,那你想想自己這三個月是怎麼過的?有任何事物出現問題嗎?」 我猛地哽住,想說的話還是沒說出來。 「你是少了一個合作夥伴。」他接著說。「但是,就算少了他一個人,還有千千萬萬個人彌補他的位置。 「這個人重要不重要,你應該早就在心裡得出結論了吧。」 不是的。 我想這麼說。 不是的,不是這樣。 這個人經常犯胃病,看的書很多很多,晚上會留在我家睡覺,經常義務幫忙整理家裡的衛生,會陪我在辦公室加班到凌晨;我的醫藥箱有給他準備的藥,辦公室和小房間裡都有堆著的書,房間裡的床上用品準備的都是雙份,用了很多遍的清潔工具整齊的放在廚房,一個有點磨損的小沙發小桌子放在抬頭就能看到我的角落。 就算千千萬萬人能彌補他的位置,就算他可能在我的生活裡可有可無。 但他在我心裡,應該是不一樣的。 可是我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我的腦子裡沒有任何和他對應的音容笑貌,我這三個月過的一如往常,就像在向全世界宣告我沒了他照樣很好。 而有了他,應該會更好才對。 穗又嘆了口氣。 似乎是被他的嘆氣激醒,我突然講話不過腦子的想要解釋什麼:「我不知道他是誰在我生活裡多重要,但我這樣把他忘記的一乾二淨總是讓我覺得不對,你至少告訴哪怕一個蛛絲馬跡也好,當我把這個心結解開了我也能安心點。」 穗表情複雜的看向我。 「⋯⋯怎麼了。」我定神。 「⋯⋯也就是說,你查了這麼多擦邊的東西。」穗緩慢地一字一句地說:「還是一點東西都想不起來?⋯⋯哪怕是他的名字?」 穗憐惜地看著我:「看來連你自己都不願意想起他。」 兩秒後我抬頭看向穗,覺得這句話裡有別的意思。 「你真想知道?」穗直直地盯著我。 我頓了頓。 「穗哥。」我看著他,認真地說。 「我覺得,我不會想要忘記他的。」 「我以為你是不會忘了這個名字的⋯⋯」穗再次嘆了口氣,在紙上邊寫字邊絮絮叨叨:「真不知道你們兩個讓人操心的傢伙怎麼能對對方這麼絕情。」 我接過紙,正想專注的在腦海裡搜索關於紙上的字的任何蛛絲馬跡,結果只看了一眼,鋪天蓋地的疼痛就覆蓋了整個視野。 「喂你沒事吧?」穗緊張地看著我。 我趴著桌子示意穗我沒事要休息一下,眼睛卻不願意閉上,頂著頭腦快要炸裂的感覺睜大著想著剛才看到的兩個字。 「深圳」。 我真的想要找回這段記憶。 那種鋪天蓋地的溫暖、陌生、親近、若即若離,一瞬間輕輕地擁抱環繞著我,很多片段湧上來卻又被抹掉,指尖甚至感覺到有一份溫度透過冰冷的紙張試圖傳達過來,一個溫熱的存在在腦海裡呼之欲出,卻斷成無塵的星屑徒勞的迴盪,漸漸失去那一絲感知。 我甚至有份錯覺,他似乎是我的戀人。 陪我走了很久,一直在我身旁,從來沒有離開過我的人。 但他離開我了。
#
「深圳」這個名字,其實我是有確切的記憶的。以前寶安姐姐家裡有一個深圳鎮,當時國民黨在那還有區署,我家廣東道附近也有一個深圳街。甚至再遠一點,在新界劃入我的範圍之前,界河那邊就有個深圳墟,英國連那裡都曾經想要打下來。但是很明顯,這都不是我要找的記憶。 我還能記得深圳墟和深圳鎮,說明我忘記的跟這個名字有關的記憶離現在已經很近了。但是也正是因為這兩個記憶非常清楚才更讓人頭痛——恐怕這個城市,跟過去並沒有什麼明顯的聯繫,他非常的「新」,所以才能這麼一鼓作氣的改造掉,連資料都能毀的乾乾淨淨。 就像是付款時的零頭,抹或不抹,並不費力。 ⋯⋯我似乎也想不起來當時寶安姐姐消失後發生了什麼。 那個和我並肩作戰、共享回憶的親人,也是一聲令下,無怨無悔地離開。 而她離開後的事情我卻絲毫不記得了。 難道這個「深圳」,便是承載著她的土地,和她共享同一個靈魂? 所以他才會叫深圳,但是用全新的、完全不同於寶安的姿態出現,和過去藕斷絲連,不著痕跡的與我親密無間。 可是這個深圳的土地有多大,又在哪呢? 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那片叫「前海」的地方。 ⋯⋯說來也好笑,寶安姐姐,深圳,明明就是我最親近的城主,明明就該是我一生銘記的人。 可是我忘記了一切卻照樣活得很好,從珍貴的片段一點一點推斷他們的聲息,就像個和他們毫無瓜葛的陌生人。 當我從西部通道前往前海時,邊檢人員特意提醒我不要亂闖禁區。我並不是很能理解他所指的「禁區」是什麼,這麼小的地方,也能有禁區? 直到去了那我才知道,那「小片」以外的地方,都叫禁區。 我在負二層找到停車位停好,搭電梯到地面上,找到了十二區,搭上觀光纜車,看著這片彈丸之地的璀璨景色。 這是一片真正的「人工城市」——填海出的土地,地下四層的綜合樞紐,精心設計的共同溝系統,不同區域的功能劃分,成套疊加的法律體系,讓這片誕生不到十年的土地早已閃爍著大都市才有的金光。很難相信這片土地由一個部門就能完成治理。 ⋯⋯但事實確實是這樣。一片早已規劃好的土地,一個高效運轉的治理機構,一套完善靈活的制度,一個唯我獨尊的優勢,不出幾年就能擁有致命的吸引力。 哪怕是這個建在中央公園的纜車,都能看出規劃者的小心思。 我下了纜車,朝著中央商務區走去。 這片土地雖然給了我的人民無盡的優惠和特殊的權利,但我很少過來。即使這個地方向我展示了多少它的心意,在手段上,它依然是中央牽制我的工具之一。 依託我的服務業發展自己的貿易,借我的地位和資源挖掘自身的生財之道,但最終的服務對象都是內地,我倒是有種助紂為虐的感覺。但一切都是猜測,我確實沒有什麼話好說,畢竟我的人民確實在享受這種福利,我也清楚確實有人是真心為我好。 這個地方,背後究竟有多少陰謀,相對的又有多少溫柔,我究竟是受益者還是受害者,只有時間知道。 但是讓我很驚訝的是,這片土地的主人是個女孩子。 聽到裡面鍵盤聲響個不停,我敲了敲辦公室門。先是一聲驚訝的「誒」,然後就是一片嘩啦啦文件掉在地上的聲音。似乎是費了一陣子把文件整理好放齊,辦公室的主人打開了門,毫無防備的跟我對上了眼。 ⋯⋯女孩子? 難道深圳,也是個女孩子?? 她眨了眨眼睛,楞了一會,才回過神站直:「啊,港哥,有排冇見啦。」 ⋯⋯還說粵語? 習慣了踏上大陸就切換語言的我愣是在和我說粵語的人面前用了港普:「⋯⋯我們以前見過嗎?我不記得你⋯⋯」 「誒?」女孩子挑起眉毛,我注意到她的眉毛是南方典型的細挑眉。「你連我都忘記了?」 「抱歉。」��有點惱火。自己確實忘得太多了。 「好吧,也算是意料之中。」她偏著頭想了想,豁然開朗:「重新介紹吧。我是前海,全稱前海⋯⋯粵港現代合作示範區,同時也是前海自貿區。我們之前當然認識,不過私下交集並不多,主要的事情都是讓穗哥啊、莞哥啊他們傳達。嗯⋯⋯」她撓撓頭髮,拿起桌上的挎包。「我們去樓下的bar聊吧,不要乾站著。」 「好。」正合我意。我點點頭微微側向門外,等著她準備一下出門。 「前海⋯⋯粵港現代合作示範區」。 這個遲疑讓我更加堅定了一些。 「嗯⋯⋯」 聽完了我的話,前海沈思了一會。「你說你意識到生活中少了個人,但是你根本想不起來。」 「是。」從她口中再聽一邊這句話,我還是有點垂頭喪氣。「但是的確有這麼個『深圳』消失了,對嗎?」 「你記起來了嗎?」她眼睛亮了起來。 「沒有。我剛才說的一切都是收集來的資料。」我說。 她嘆了口氣。 「是。他是我的親哥哥,廣東省深圳市,也是深圳經濟特區。你們以前關係非常好,唔他單方面特別在乎你,至於你⋯⋯我不太懂你。我的名字,前海深港現代服務合作區,就能證明很多事了。」 我久違的感到了一絲振奮——前海並不打算瞞著我,她也是和深圳非常親密的人。但是我依然收斂起情緒,靜靜看著前海有些傷感的低下頭,眼眶有點紅紅的。 我突然有點心痛。 她比深圳更年輕,幾年不到,哥哥就因為變故消失,留她一個人面對著冰冷的鐵絲網,描繪著哥哥以前還在的日子。 我下意識的想要打破這個氣氛,便問她:「深圳是個女孩子嗎?」 她翻了個白眼,似乎是一堆話想吼,但卻化成了一個大大的笑容,半天沒說出話來。 「我懂了。」我訕訕的擺手,不知為甚麼也勾起了嘴角。 「我剛才說的那些,你有想起一些什麼嗎?」她問。 甚至連頭痛感都沒有,我搖了搖頭。 「⋯⋯攔不住你歸攔不住你,可是啊,港哥。」她揉揉太陽穴,有點難以開口的樣子:「我是說,你這麼想回憶起和他的事情,這麼想理清和他的羈絆,為甚麼⋯⋯你目前為止都只能從別人口中知道他呢?我的意思是⋯⋯不記得了,也會對一些提示詞有反應啊。」 如同穗問的那次,我又沈默了下來,不知怎麼回答。 為甚麼? 我也想知道為甚麼。 就如同每次努力回憶都會不斷的頭痛慾裂一樣,就如同每次翻找資料的心燜煩躁一樣,我心裏如此想要明白的東西,卻被另一種同樣來自心裏的力量干擾。 「港哥。」前海試探性問到。「會不會有種可能性,不是你忘記了,是有意識不讓你想起來?」 「你是說⋯⋯那種頭腦對記憶的危機保護機制嗎?」我略有耳聞。「因為經歷了變故,潛意識保護自己,不讓自己回憶所有可能會聯想到那個事件的記憶?」 「唔我也沒詳細瞭解過,就是這麼個意思吧。」她點點頭。「可能你⋯⋯本身就是無法接受哥不在了這個事實,才忘記他了的呢。」 無法接受? 「我倒是從沒想過這個可能性。」我一邊說一邊想。「但是我覺得不至於。畢竟我也活了一百多年,經歷的事情已經很多了,也不是沒經歷過身旁的人死亡受傷,好歹我也是個危機四伏的殖民地。你的前輩寶安的死我還記得一清二楚,比人死去還殘忍的事我經歷了不少也沒有過這種現象,我當時是受到了多大的沖擊才能把他忘記的一乾二淨?」 「或許⋯⋯你特別喜歡他呢?」 我不知道為甚麼一下子就被梗住了。 我竟然在腦海中問起了自己,是不是能夠這樣的去喜歡一個人。喜歡到了刻進骨髓的程度,所以在失去他的時候因為承受不住這樣的絕望而忘記了一切。 「好像⋯⋯也不是啊。」前海接著又搖搖頭否定了這個猜測。「我是哥三十歲生日時中央送給哥的禮物——嗯其實就是哥有這麼個想法然後中央在他生日那天批准了,據我觀察哥很喜歡你,可是你⋯⋯」 「我。」 「你⋯⋯」前海斟酌了一下用詞,小心翼翼:「就像性冷淡一樣。」 「⋯⋯」 「⋯⋯而且據說我出生之前你對他更冷淡。」 「⋯⋯⋯⋯」 我臉上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因為���看到前海雖然縮了縮脖子但是嘴角卻上揚到了壓不下去的弧度。 「當時有報道說『深圳有情香港無意』這樣的,還是國民最美單戀blabla。他們說你之前看不起他,但把他從小帶到大的人也是你。」前海乾脆開始噼哩啪啦倒珠子:「他的思維跟你一點都不像,長得也不像,硬要說像的就是從你那偷學的經濟學和管理學,還是你言傳身教給他的。你們兩個天差地別,不說社會制度了,他花錢都比你敢花的多,你靜他動你慢他快你開會一整天他開會半小時。三十歲之前他什麼事都讓著你自己吃虧,三十歲之後他拋棄二線關了你們就天天吵架,同居五年又不住在一起了,誰都不知道你們到底什麼關係。」 我比了個暫停的手勢:「等埋等埋,我消化一下。你怎麼把他說得同我的冤家一樣。」 前海笑著眨眨眼,起身去吧台點飲料。 接的起來了。我原以為我忘記了很多,其實我只是忘了一件事,那就是深圳。 寶安死了,那片地方誕生的是深圳。前海說她是深圳三十歲的時候誕生的,那麼深圳就是三十九年前出現的城市。後面她說了是我帶大的他,所以他的支柱產業應該跟我有重疊,像是房地產和金融。 等等,房地產和金融? 「白蘭地。」一瓶紅酒擺在我面前,前海拿著一杯飲料坐回我對面。 「⋯⋯他告訴你的?深圳。」我開瓶倒酒。 「就算他不告訴我,全世界人也都知道。」她調侃。 我匆匆喝完一口,問她:「所有人都在瞞著我?」 「對。」前海毫不遲疑。「哥的地位很特殊,他在天朝算是個毀譽參半的城市,所以當他消失後,很多人反而選擇了收聲。」 「資料也毀掉了?」 「沒有,只是他們不想讓你知道,以及,我想你沒有去問過在新界生活的人們。」 問我的人民⋯⋯在中港矛盾愈發激烈的狀況下跑去問內地城市的三長兩短,先不說我沒有返工,第二天我就能上高登蘋果哈姆雷特的頭條。 「那,那片禁區就是深圳原來的土地。」 「對。」 「現在在做什麼?」 「軍事基地。燕哥沒有騙你。」前海撇開頭。 「⋯⋯那他以前做什麼?」 「掉進錢眼裡沒來得及出來,購物狂,被房價折磨,一堆港口還忙得要死,二次元半現充,技術宅挨踢達人,你最後一次在立法會為了科創局拉布剪布的時候他已經玩了兩年無人機。」 ⋯⋯最後這句何止是吐槽,根本就是赤裸裸的嘲諷。看來她前面那句「你開會一整天他開會半小時」確實沒有⋯⋯非常誇張。 「他的高新技術去哪了?」 「汕尾。」她快速回答。「有一些在我這,有一些在汕尾那邊,莞哥負責承接。」 「他和我錯位發展了。」 「他空域等級比你低,不精心安排航線怎麼起飛?」 「金融服務、房地產、高新技術、外貿出口?」 「全中。」她的眼神裡出現了一絲欣喜。 「那滬笙就是在騙我了。」我拿出手機打開備忘錄,把腦內整理好的資料飛速打上去。 她沒說話,微微低頭等著我整理好頭緒。 「好久沒有說起他了。」 我微微詫異,停下了動作。 「好久⋯⋯好久沒有說起哥了。我以為⋯⋯他只能停留在我的回憶中了。」 「雖然才四個月不到,我卻覺得跟四十年一樣。」 我也微微低頭,一時不知道說什麼。 也只是四個月而已。 把前海送回辦公室門口的時候已經是晚飯後的時間,但她不打算回家,說還要馬不停蹄的加班。我告了別之後在電梯門口等電梯,卻看到她看著錶又走了過來。 「港哥你回去應該不加班了吧。」她問。 「應該還是要。」我說,「最近社會各方面的聲音都不一致,有幾天沒有處理了。」 她點點頭,說:「那你加班累了就去看看煙花吧。」 頓了頓,她接著說,我記得哥以前說,當你加班累了揉眼睛的時候,他會拉你去看煙花。 「你也總是會陪他去看,因為他很喜歡。 「所以,你要是想不起來他了,就去看看煙花吧,至少找回一點當時的場景。」 我說,好。 幾秒後我又問她:「那他帶你去看過嗎?」 她說:「在我有空的時候,我們總是三個人一起去看。」 進電梯間站好,快關門的時候,我對前海說,那以後你累了,也過來找我一起看吧。 電梯門關上,我聽到她一聲好,沒看到表情。
#
我加了四天的班,撐著頭在桌子上昏昏欲睡。 又是一個四年,又是一次選舉。 但是和疲乏不堪相比,我內心其實比較欣喜。從上一個四年開始,青年社工的人數明顯在上昇,不同的聲音開始佔據席位。UR和發生之前的種種事件雖然讓我元氣大傷,但至少我開始有了一點突破。跟十年前相比,那些妄自菲薄的「本土言論」開始真正的站得住腳,現在的我明顯擁有了一批真正的「香港人」。 一切都能往好的方向走嗎?我這麼問自己。 或許我從沒有深究過自己究竟是誰,但我非常清楚我不該成為什麼樣的香港。就算是四年前我也只是明白我不再是英屬香港也不可能成為香港城邦,但我不想乖乖地去走紅給我的那條中國香港的路,僅此而已,所以四年過去,我在這條過於自我主觀的、堅持「本土」的道路上依舊搖擺不定。年輕的聲音如果沒有足夠的分量和客觀,就只能喊出劇情的殘酷和自己的淺薄而已。 我一直都是一個移民城市,也一直是一個不被民選出的政府管理的城市,我的人民從未有什麼立場說出過自己的主觀感受,這片土地從未真正被我自己掌握。以前的港英政府並不在乎我的意見,現在的特區政府也未必真正在乎,我很少會去思考、甚至已經是漠視跟政治有關的事情。然而到了最近,真正出現了一群把這裡當成家的人,他們在混亂的社會中試圖為了我爭取利益。讓他們、也讓我失望的是,我並沒有一個高明的上司,也沒有一個健全的體系架構,甚至沒有一個完整的公屋制度能讓他們安居樂業。 這對於我來說是一個全新的挑戰,我掙扎了多久鼓起勇氣發出這個聲音,恐怕就要掙扎多久去讓我的話語擲地有聲,就像掉入水中一樣,掙扎可能會能更快失去氧氣,但也有可能會找到上浮的辦法。 要明哲保身真的很難。我揉揉太陽穴。 看了看時間,我發覺自己已經一整天沒有吃東西了,準備下去711隨便解決,一出門卻看到一個快遞。 我莫名其妙的拿起堪比袖珍的盒子,看了看巨大的快遞單。 沒錯,確實是給我的,發件人竟然是星加坡。 我多久沒見到他了?我和他上司的糾葛一直沒搞清楚,我出了事,他來也正常,不來也正常。他倒是給我發過郵件。我有點無奈的打消了吃夜宵的想法,拿起盒子走回辦公桌,坐下來拆開。 反正這麼袖珍的盒子也不可能裝定時炸彈。打開盒子⋯⋯嗯? U盤? 在這個雲盤的時代,U盤的使用率確實不如往常,我著實楞了一下。 這是誰的U盤? 我仔細看了看,沒有在U盤上找到任何痕跡,乾脆插入機箱,在電腦上點開查找。 看到名字我就忍不住笑出聲:香港癡漢協會UU紀念盤。 這人是不是暗戀我?我悠悠的想。或許是深圳的U盤,不然為甚麼星加坡要寄給我。 U盤上唯一一個能打開的txt是用韓語寫的,我略略的看了一下,大致估的出來是個備忘錄。 這個txt以外的所有文檔都是上鎖的,而我看不懂韓語,根本不知道密碼。 我忍不住在網上敲星加坡,問他U盤和密碼。 他很快就回我一句:「前海提醒了我我就交給你了,密碼我也不知道。」 甩的這麼乾脆。星加坡有深圳的U盤,證明深圳和他應該非常熟。兩個反應讓我的心情很複雜。 我頭疼的打電話給前海,順便看了看表,凌晨三點半。 電話很快被接起,她也加班的很累,聲音已經沙啞了起來:「喂,港哥?」 「小海?你知道深圳有個加密U盤嗎?」 「唔⋯⋯加密⋯⋯」那邊傳來放筆的聲音:「⋯⋯是一個純銀色配透明柄的,整體都很小的U盤嗎?」 「是。」 「有個txt用韓語寫的?」 「是。他會韓語?」我才反應過來。 「會。」她開始敲起鍵盤:「當時三四個片區都住著韓國人,他一般有什麼低級保密事項都是用韓語寫。嗯⋯⋯你試試roc這個單詞。」 我半信半疑的輸入回車,一道解完,又出現了第二個。「可以了,但又有第二個密碼輸入框。」 「那就是了。」她聲音開始振作起來。「我發個列表給你,你接著輸。這是他以防萬一寫的程序。」 「好。」我不知為甚麼有點哭笑不得。 把程序跑完,裏面的內容也終於不再被隱藏。我一點開就有點震驚。 裡面三十幾G的內容全是跟我有關的事情,覆蓋的非常全面,甚至是不同時期維港的全景照片。我打開照片時無意點錯了程序,發現在最後一張去年的照片上他用Picasa備註了一句「完全没变ˊ_>ˋ」。 我再用Picasa翻了翻,感到好氣又好笑——每一張照片都有備註。有些是一個表情,有些是重要的紀念,更多的是這種沒頭沒尾的短句,完全不知道他是什麼腦迴路。 驚嚇過去之後,我不知道為甚麼覺得他有點可愛。 這給人的感覺很奇怪,有個人一直在你旁邊盡可能的記錄你的一切,還加上了一點自己的碎碎念,就像跟你一起走在路上蹦蹦跳跳觀察著你,還時不時湊過頭跟你聊天一樣。 我翻了翻,先找到一份名字叫「weibo」的html,打了開來。 瀏覽器啟動,馬上跳出一個我眼熟無比的頁面。果然,這是我的微博內容。 微博內容為甚麼還要存網頁快照?我打開新標簽頁看了一下自己現在的微博,發現微博數不一樣,可能是有人在我醒來之前刪除了我微博上的一部分內容。 我會定時更換密碼,如果沒記錯,我醒來後確實是換過密碼的,但是當時記憶模糊,又為了早點在微博上報平安,直接點了找回密碼。 我之前那個密碼是什麼? 我頓時一陣緊覺,但可能是因為太累了,反而無奈地笑了出來。 你對我這麼重要,為甚麼我最後還是忘了你呢。 我拉起網頁,開始一條一條翻那些多出來的微博。 【我可以理解你想要讓我振作起來面對無盡的公文的心情,但是來到我桌前跟我說「我決定了,我不想跟你談戀愛」這招不是用來叫醒我的,是用來嚇死我的。】 我手無意識的敲著桌面。 前海說她不知道我和他的關係,現在看來我也是差不多的感覺。而且這種口吻,想必我確實是喜歡他,但或許我們並不想在一起。 【帶他出去玩,在口岸分開的時候他慷慨地說朕今天開心賞你個禮物,然後掏出把鑰匙放在我手心,滿臉的神采飛揚。我實在不忍心告訴他,他在前海買了大房子的事前海早就跟我說了。】 那房子還在嗎?改天問問前海吧。我似乎又困了,恍恍惚惚的想。 【他說他覺得中出羊子很萌。我用驚悚的眼神看著他,覺得自己不出兩年就會被穗拖去廣州打,說我教壞他。】 他會跟我探討這些事情嗎? 他一直在我身邊,恐怕比我更瞭解我的狀態吧。但他是大陸那邊的人,可能什麼都不會說,只是默默地看著而已。 【小傢伙手機根本就是黑科技,萬用遙控器,循環密碼鎖,還有各種反偵查裝置。穗想用他手機打電話解不開鎖來找我,我猜了好幾個又解了題目也解不開。發呆時手指停在home鍵,指紋解鎖。一開始買的時候他��我手指試的,我還以為他刪了。穗看我的眼神千刀萬剮。】 我拿出自己手機打開,並沒有看到我的手機有另一個指紋記錄。我翻找了一通,沒看到任何跟他有關的東西,照片,電話,短信,APP,都沒有了。 被誰刪掉了? 我太疲乏了,只拋出一個問題,沒有選擇思考它。 【這人是怎麼做到隔著幾百公里讓一台無人機跟著我在大廈裡轉悠轉悠的?遊戲中背譜是為了技術操作,現實生活中背譜是為了隨時偷窺我?真是個變態。】 我也覺得他是個變態,認識我這麼久,竟然還像跟蹤狂腦殘粉一樣存我的東西存了三十多G,一年存一G,還光明正大加備註,就想告訴全世界他喜歡我。 我忍不住想笑,但只是徒勞的扯了下嘴角。 【小傢伙很難纏。他總是在各種各樣的事情上想要幫我忙,我加班到晚上想出去吃宵夜回來接著工作,他說著「你長這麼帥出去被人劫色怎麼辦」然後笑眯眯的出去帶上辦公室門。 我倒是挺怕你被劫色的。】 笑眯眯的。 我試著去想像他的笑容,就像努力觸摸著溶解掉的空氣。 【我發現阿深特別喜歡出去看煙花,只要有煙花他就想看。根本不膩。我趁著氣氛想吻他竟然被他一爪子擋開。雖然他後來支支吾吾跟我解釋太入神了他真的覺得煙花超美超美把喜歡我的感情剩下一點點給了煙花,但我不知道為甚麼還是有點生氣。】 阿深。我喃喃自語。原來我叫他阿深。 有首歌是怎麼唱的? 你或許來過,像一場煙火,燃燒過我的瞳孔然後狠狠墜落。 【帶阿深去英國見倫敦,走在路上看到結婚登記處,他開玩笑說我們進去把証領了就能私奔了。我那個瞬間真的差一點拉著他進去。】 有沒有愛過,我也想問我,來不及天亮淚水已經潮起潮落。
【他很喜歡叫我王港燦,可是我覺得他才是港燦。至少每次跟別人提起我的時候,他眼神都是閃閃發亮的。】 我實在是困了,慢慢趴在桌子上,笑不出聲,也說不出話。 我真的愛過,如果你問我,否則我不會一直感受失去什麼。
阿深,我不記得你了。 我想看看你眼神閃著光的樣子,你能回來嗎? 【清明節我們去大鵬所城看寶安姊姊。回程的時候他問我,「如果我也消失了怎麼辦?」我認真地想了想,說「我不會接受這個事實的。」他問我為甚麼,我說感覺就像把身體撕掉一半一樣。 他沈默了一陣子後說,「那就把所有跟我有關的東西消除掉,徹底忘掉我吧。 「港的話,就算沒有我,日子也照樣能過得很好。」】
#
映入眼簾的是怡人的視野,淺灰藍的蒼穹,淺蟹灰的大廈被天藍點染,橄欖棕的樓屋,牙黃灰的街道,淡綠的林木,遠處的天界線被綠松石藍淡淡掠過。 一眼過去可以看到很遠,近處也裝飾的渾然天成,摩登又自然,朋克又民謠。 這不是我的街景。 有人叫我。音色舒適抓耳,語氣淡然,只是喊我港。 我對這個聲音沒有印象,卻仿佛像是鎮靜劑流過心臟。 那人走到我旁邊微微側過看我,我眼中一片水霧看不清楚,徒勞的伸手,什麼都沒抓住。 他後退一步,視野開始崩塌。 我躺在床上緩緩睜眼,手腳冰涼。 「真的不用我幫手?」 新界站在房門口,看著一地亂糟糟的東西皺起了眉頭。 「應該不用。」我依然在收拾東西,順便調侃:「怎麼過了二十多年你還是這麼自由。」 「一百四十多年沒怎麼管我,二十年也管不住啊。」新界口吻輕鬆,就像談論天氣。「反正我都沒事。」 「你來找我談發展計劃的事?」想起前一陣子的會議,我問她。 「只是想過來看下你。」她把桌子旁邊的椅子拖過來坐在門口。「聽說你因為頭痛而請假,但是現在卻在清潔房間。」 「的確是頭痛。做了個夢,然後後腦一直痛。」我摸摸後腦頭髮,緊皺的眉頭沒松過。 「還是那個原因?」她問,口氣中不太對。 我猜她知道什麼。 我跟她關係很微妙。雖然是我的家人,但她一直都不受我的管制。由於港英政府的懷柔政策,我直到94年才完全把她接進公寓大門。 那時她已經被各種各樣的問題纏身了很久。雖然政府的反射弧總算接上了她,但很多事已經成了遺留問題,她疲於處理從汙染到發展的頭號民生,等到政府提出新界東北發展計劃的時候又被不斷拉布。我對她其實有點陌生,又有點愧疚,只希望時間能帶著她解決一切問題。 但現在我又分析出了另一個重要的點——她和大陸接壤,阿深的事她一定知情。 「沒什麼事,等謎團揭開了就好了。」 我的聲音裡甚至出現了一點虛張聲勢的輕鬆。 「跟你說的事,你有做什麼嗎?」 新界嘆了口氣,拿出一個本子。 自從地震以來,幾乎每個人都會嘆氣,這讓我感到不舒服,但也無可奈何。「你說吧。」 她打開本子,一條一條讀著上面的內容。 「『深圳』是寶安縣所在土地更改了規劃之後出現的城市,但城主換了,新城主也沒有相應的記憶。根據一些生活在邊境附近原住民的說法,他們在邊境兩邊有名字相同的村子,生活著他們共同的族親,現在則都遷到了我們這邊。」 我找到相冊翻開,一張一張的尋找陌生的面孔,從拍照時的站位可以看到我和別人當時的關係,但無論是親近或疏遠的人,都沒有腦海中無法對應的身影。 「深圳市是79年成立的,80年大陸改革開放,他成為第一批經濟特區,有政策和靠近我們的地緣優勢,所以成長的很快,基本五年就像模像樣了。」 「這麼快。」 把相冊放回原位,我忍不住說。 「因為是新生,他的思維和視野跟別的城市都不一樣,又因為一直跟我們在一起,經常提出顛覆當時風氣的大提案,每一個動作都能掀起巨大的波瀾,但之後都證明他做了前所未有的跨越。」 「一直跟我們在一起?」 「對。他很喜歡粘著你,你也經常帶他去各種各樣的地方。」她點頭。「我忘記的沒有你多,我有印象。」 「這樣?我不喜歡細路啊。」我都忍不住吐槽自己。 新界聳肩,接著往下讀。 「同一批特區中,只有他是眾星捧月,前十年甚至壓過了上海的風頭。後來浦東開發,他陷入輿論和持續發展的沼澤,我們回來後他甚至被人懷疑存在的作用。」 「他又不是為了我而生,為甚麼要懷疑他。」我隨口說。 剛說完我頭刺痛加劇,手中拿著的相框哐當一聲掉在地上,一陣子沒緩過來。 不是吧,這樣被我說中?我一只手扶著墻,蹲下撿起沒怎麼受損的相框,思緒萬千。 新界無奈地說:「他是北京派來專門給你好處的。他也一直處於逆來順受的狀態。」 「也難怪我現在這樣。我喜歡看戲但不喜歡被人當戲看啊。」我自嘲,接著開始處理桌櫃的東西。 「他本人畢竟是太年輕,但確實非常執著我們。一旦開始建設開發了就已經計劃好了和我們的合作。」 「我估他一定過了很久才被政府好好回應。」我把堆在抽屜的廢紙拿出來看了看,確認沒用後直接丟進了垃圾桶。 「據說是他三十六歲的時候。」新界也在笑。「那時候新聞說你們之前都是一夜情合作。」 「三十六?」我決定先無視後面那句話。 「對,深港通開通。」 我又想起那天的上海,在鏡頭面前笑的沒心沒肺,言行之間沒有任何破綻,如果不是這些板上釘釘的事實,我幾乎要全信他的話。 深港通,這個機制不會低於現在的滬港通。 我沈默一會,說:「他應該跟滬關係不錯吧。」 「我想應該不是。」新界放下本子。「他們關係很差,因為滬笙和你關係很好。」 我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嫉妒??」 新界無奈的笑:「孩子氣吧。」 「我怎麼會跟孩子氣的人在一起?」我更摸不著頭腦了。天知道我多討厭不夠成熟的人。 「你們應該也沒有在一起。不然他不可能走的這麼乾乾淨淨。」新界又淡定的拋出一顆炸彈。 ⋯⋯是了,前海不知道,新界也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 只有他和他帶走的過去知道。 我頭痛的有點坐不住了,先終止了這次聊天:「我不是很舒服,你把本子給我我後面再好好看行嗎?」 「我放在桌子上了。」新界起身,「改天我再跟你講我記得的事情吧。你注意休息。」 「好。」我先放下東西,把椅子放回桌旁站在門口目送她離開。 她站在門口穿好鞋,回頭看了看我,眼神有點複雜。 在一家人都是習慣工作制服的畫風之中,只有她沒有把自己當作上班族的意識,雖然有點趕不上潮流,但她也不會過分打扮自己,有她特殊的氣質去補足。 今天她就像出街的女孩子一樣,穿著再普通不過的藍紫格子衫,下身一條休閒褲,短髮順貼的留在兩側,跟往常一樣有點淡然的神情,只是這次不一樣,她藏起了什麼。 「bye。」 「bye。」 我知道吃止痛藥沒有效果,挖開皮層窺視埋藏的回憶的痛制止沒有用,只有不斷地去挖掘,當把想要的東西找出來後,這種傷口才能緩慢的結痂。我也放棄了試圖讓自己好受一些的辦法,走回房間坐回椅子上,打開備忘錄,整理迄今為止我知道的事情。 一個國際化城市,大陸一線城市,最年輕的城市,移民城市,智能城市,法治城市,自信地無以復加的起舞,張揚地熠熠生輝的落書。 但這些是名分,是三十年來來往往的人們創造出的榮耀。他們都走了。 我想知道的是城主,前海的哥哥,穗的弟弟,滬的冤家,和我關係複雜的「小傢伙」。 那個我喊他阿深,帶著他長大,看著他成長,跟他度過短暫歲月,想要一起齊頭並進的人。 三十九年,對於我來說不算多。 但對他來說,是他迄今為止的全部。 你離開了,可我什麼都不記得。 我唯一記得的只有那個夢。 我只遺憾我畫技不精,做不到將它復原哪怕5%,也因為視線模糊,沒辦法用筆去描述那個場景。但我發自內心的想要去還原它,哪怕給我一些過去留下的碎片,讓我望物思情也好。 我在那場夢裡感受到了溫度,像當初看到他名字那樣差點觸及到的溫暖,我實實在在的在夢裡感受到了。 夢是如夢似幻的,但我感受到的是真實的溫存,喚起的是被藏起來的往昔,這應該不是個夢,是他發現了我努力的去找他,轉過身想看看我落下了多遠吧。 我苦笑一聲,繼續我的工作。 我最近苦笑的次數也越來越高了。 沒有回憶的活著,難道才比較快樂? ⋯⋯沒有,什麼都沒有。 他把所有跟他有關的的東西全部帶走了,我的手機電腦都被他刪掉了記錄,連帶著驗證信息一起全部改掉,甚至用了管理員權限抹掉所有cookie。而我記錄下來的那些他的成長軌跡,一起出去的合照,買給他的東西,那些證明他來過的事物,只留下了一些不能快速清除掉的書、被單、專門買來的小沙發和醫藥箱中留下來的藥。 不僅是我不想回憶起他,更是他要我忘記他。 我坐在雜物之間,任憑自己發呆。 他不僅僅是被突然的地震奪走的。 前海明確告訴我大家都在有意隱瞞,但她也在隱瞞。她避而不談了一些細節,而這些細節卻能探測阿深的內心。 我飛速拿起電話約了前海,然後想了想,也發了個短信給新界。然後又緩緩坐回地上,不知所措。 究竟發生了什麼?究竟發生了什麼? 我感覺就像是心中被人塞進一堆乾草然後點燃,不聲不響的只能放任它乾燒,心慌又煩悶。 他是個城主他沒有超能力,他不能預測地震,但他明顯做了長久的準備抹去他生活的痕跡。沒人能隨意進出我房間和辦公室,但我相信是他的話他會有鑰匙,還有他以前對我說的話,所以這是他自己的選擇。 為甚麼他會知道他遲早會消失? 我甚至想去歇斯底里的喊兩聲,朝著那片曾經象徵著他的土地喊,說不定他還聽得到。 大聲喊一句,你為甚麼要心甘情願離開。 大聲喊一句,你有沒有覺得這樣對不起我。 大聲喊一句,⋯⋯ ⋯⋯你是不是怕我會在有你的世界裡傷心欲絕,所以才鬆開手,還給我自由? 可是我不怕傷心啊。我只怕我想不起你。 你不明白我嗎?我是被人借走的土地,我苟活的是借來的時間,歷史還給我的只有無盡的考驗。沒有什麼能夠一直陪伴著我走下去,我所擁有的一切都仿佛漂浮在塵埃之中,沒有什麼真正的聯結到了我的土地、真正的為我所有,無論我怎麼向前走都無法找到哪怕一絲安心。 但你不是,即使是現在這個連你的樣子都忘記了的我,也有一千個理由告訴自己,每當我回頭,你都會在那裡。 不同的信仰,不同的風景,但你會在那裡。 可是現在我回頭,看到的依然是模糊了界限的虛無縹緲,而那個有你的位置,我連定位都做不到。 REMIND YOU 「哥⋯⋯起床咯。」 鹽田推開房門,憂心忡忡的看著自家晚起成疾的大哥。 「⋯⋯」蜷縮在被子裡只露出一簇亂毛的東西動了動,然後就是迷迷糊糊的聲音:「終於開始降溫了,這麼好睡的日子你再讓我睡會⋯⋯」 「再睡一天都要過了哦,何況已經十二月了,年終總結一開始就沒時間玩了哦。」 「反正只要我想出去你們都會幫我的嘛,嘿嘿嘿嘿⋯⋯」亂毛一邊縮一邊發出鬼畜的笑聲。 這個人還能不能管了??鹽田頭痛的發出大招:「那我叫港哥過來掀你被子。」 「壯士有話好好說為甚麼要召喚核武器。」亂毛瞬間坐了起來,努力把自己的毛抹順:「你知道他多討厭我天天晚睡晚起,而且我剛跟他鬧僵。」 「我們也很喜歡睡到下午。」鹽田實話實說。「但港哥叮囑我們監督你,不然我怎麼會過來叫你。」 然後手機震動,他摸出解鎖,發現那人發來一個微信紅包,本應該是恭喜發財大吉大利的紅包名上寫著坦蕩的三個大字:封口費。 深圳舉著手機,笑著對他眨眨眼。 誰道天涼好個秋。 「天氣原因干擾?」深圳敲鍵盤敲的啪啪作響。 「對啊。都是王燕然的錯。」上海那邊鍵盤也敲的啪啪作響,但是明顯環境嘈雜的多:「我好擔心飛機不能起飛要在香港住一晚。」 「唉。看著你家那邊的實況圖片,我好——傷心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臥槽下路崩了!」深圳仰個頭把視線回到電腦上就看到了慘烈的一幕。 「你——哈哈哈哈哈儂個則戇徒⋯⋯等等你怎麼又在上班時間打遊戲?」上海自己都想吐槽自己心情變化太快。 「嘿嘿因為我有一群寵我的弟妹啊。」深圳吐吐舌頭回頭看了一眼勞苦功高的福田飛速處理文件的身影。 「那我不打擾你拿人頭了,今晚——」 「今晚要是你去中環住我就飛過去炸了你。」 「⋯⋯幾歲啊你王鵬深,幼不幼稚。」 「我有飛行包你忘了?」 那頭上海直接把電話掛了。 深圳也不管戰局有沒有三路全崩,抓著手機笑得一塌糊塗。 「你做什麼又躲著我。」 香港成功的在去機廳的路上攔截住了深圳。 「我沒躲你。」深圳帶著兜帽說的擲地有聲。「是你覺得尷尬,又發現我最近沒找你。」 習慣他說話方式的香港選擇從旁邊展開這個話題:「是你做的事讓人尷尬。」 「我做我的事,為甚麼你會尷尬?」深圳反問。「我在用我的方式正統的敘說對你的崇拜。」 「讓無人機跟著我去開會不是崇拜,是尾隨,是泄露政府章程。」香港回答。 「立法會開會都記者都能出席,我明明在無人機上面掛了我的工作證。」比手畫腳。 「這是閉門會議,何況你把新議員嚇到了。」不動聲色。 「這是我表達愛意的方式。」執迷不悟。 「不需要你這樣表達你的愛。」無可奈何。 「哦不需要我的愛,那我走了。」深圳哼了一聲繞過高他一個半頭的人接著往機廳走。 然後果不其然手被抓住,香港依然一臉無奈。「你就是在等我哄你。」 「你別攔著我打機好不好。」深圳嘴上這麼說,臉上的笑容早就敗露一切。 我究竟是怎麼看上你的。香港真想歎氣。 「好好好,我需要。」 深圳看向無奈勾起嘴角的那人,背景的街道和側面撒來的陽光映出空氣中的微塵,輕輕的飄揚在四周,和他身上明亮的塊面糅合在視野,要命的好看。 「其實那天我出去開會,忘記它跟著你了。 下次不犯了。」 前海的腳步有點不被察覺的搖晃。 走過一棟棟搖搖欲墜的建築,繞行無數崩塌的鋼筋水泥,翻過扭曲的圍欄,跨進熟悉的門房。 一切都一如往常,停留在大家出去上班的模樣。 陪伴她的只有無盡的沈默。 眨了眨酸澀的眼睛,她穿過客廳,一步一步走上階梯,發出壓抑的嘎吱作響。 在她穩穩地站上二樓的時候,她清楚的聽到了一聲震動,徒勞的在空中迴盪。 前海有點晃神,她走向震動的源頭,從桌上拿起一台手機。 是預設的提醒,屏幕上寫著「叫哥起身」。 這是鹽田的備忘錄。 她深呼吸一口氣,拿著手機走出房間,前往通道的盡頭,小心的敲敲房門,然後再打開。 映入眼簾的是看似無盡的陽光。 「哥,起床了哦。」 她緩緩蹲下,滑坐在地上。 內心猶如火車碾壓過般絕望。 上海買了部新手機。 他把自己舊手機上的東西悉數備份,在勾選的時候,光標停在了一個聯繫頭像上。 想起最後和那人的聊天,他話語裡的不捨和堅決混雜,但卻感覺得到他微笑的語氣,和殘忍的內容。 但他只是在拜託自己去做一件事而已。 你有沒有想過,這樣對我們這些想忘你也忘不掉的人才是最煎熬的? 就算改造了你也會被寫進傳奇,就算離開了也不可能走得一乾二淨,就算要忘卻你也霸佔著每個人心中的一席。 怎麼可能說忘記就忘記。 片刻後,他跳過了這個頭像,點擊了備份。 但我答應過你,抹消你的所有痕跡。 他望向窗外,陰陰沈沈的天,似乎是準備下雨。 香港突然想散散步。 他去九龍看看受災地區的回復程度,上了地鐵,時不時向認識的人打打招呼。 從旺角地鐵站出口,沿著西洋菜南街直行,走過兩個路口左轉豉油街。 他只是隨意的向前走,這裡是他的土地,就像自己指印的走向,他一清二楚。斑駁的街道已經呈現出歷史的痕跡,時間剛剛在這些建築上留下新的紋路。 看到拐角的街機廳外面也架起了手腳架,他停下了腳步。 片刻,他回頭,看向自己無意識走過來的路途。
# 我都不記得那天晚上是用什麼心態過去的。 晚上照常去了辦公室,照常加班到兩三點,照常鋪開吊床直接在辦公室過夜,照常頭痛欲裂的醒來,照常下樓買早餐,看財經。 只是中午回了一趟家,沖了涼拿了本子,下午收市之後再次整理起關於阿深的事情。 新界給我的本子似乎是從各種地方抄下來的,開頭是簡介,後面從地理開始、歷史、天氣、經濟、政治地位、回響、評價都有。所有的數據統一在去年更新了,但是有些話前後不太統一,應該是從不同的百科和書籍中拿下來的。 他的地理跟我不太一樣,但他也在哼哧哼哧的填海;他的歷史不久,但處處都是燦爛的痕跡;他的天氣跟我一樣晴朗,但是卻經常被管道過窄導致的洪災困擾;他的GDP總量已經超過了我,HDI指數極高,但是房價也跟我不相上下;他是計劃單列城市、響亮的經濟特區,但卻經常被穗和滬打壓;他是大陸眼裏的唐吉軻德,也是海外眼裏的哈姆雷特;他的評價毀譽參半,但他確實是十足的典範。 他是這樣的一個城市。 一個個性鮮明、獨一無二的城市。 他是社交達人,微博底下的每條評論都會看,心疼他的粉絲跟黑吵架,但不代表他不會教訓他那些失禮沒素質的粉絲。他不會挑架,不該說的不說,有些敏感話題會旁敲側擊一下,多是冷眼旁觀,偶爾幾次失態還是因為我。百科的後面有一些八皮貼的評論,有黑有粉,但從來沒有人否認他在某些方面上的努力。 工作上他是一個毫不持有保守立場的人,政府並不民選,但代表大部分人的民意,從網友的評價看得出來,尤其是最後一屆政府獲得了很大的支持。人員組成——我有點意外——共黨派人士和非共黨派人士有七三開以上的比例,並且人員流動快,很多副級職位都是非共黨派人士擔任,看來他背後確實有人下了心機。* 他在國內幾乎沒有能夠暢所欲言的朋友,有人根據他的微博互動榜分析,交情好的朋友是新加坡和首爾,內地只有亦敵亦友的滬和兄長的穗跟他有良好的互動,以及一線和新一線城市之間互動的話題他也會摻一句,和大家客客氣氣,其他城市也對他不太友善。 他經常被人叫做腐女之都,一是他家的開放風氣和他喜歡我帶出了大量腐女,二是他喜歡看跟他有關的二次創作,本人還寫過一條很正經的微博講述了支持那些愛他的人的重要性。這倒是很符合他的設定,他能這麼說並不意外。 我也很想吐槽我自己,我怎麼這麼快就接受了「我跟這種城主走得很近」這個設定。 自稱自己每分鐘都是黑歷史,每次生日都會在語音平台上掩面回顧去年又做了什麼傻事,但又說過自己做的事情不是為了證明自己想成為什麼樣的人,而是自己就是這樣的人。也提醒過市民因為年輕自己沒有明確的性格,智商基底雖然在,但是很有可能一年一個心態。在日常中他也完全不介意有人惡語相向,似乎也是因為習慣了被人一片倒的辱罵。 沒錯,他太年輕,一看就是一個沒有沈澱隨心所欲的人。性格不明確也是因為並沒有一群人真正的落葉歸根在他的城市中幫他打下角色基礎,也許是快了,也許是從未有過。內地的城市應該都不會喜歡他,他太特別,輕浮又智慧。 但也是因為這樣,國外的一部分城市很喜歡他。像是一些現代科技為主的城市,和他一樣都是不受歷史拘束的人。他能夠跟西雅圖大聊科技產業藍圖,也能跟愛丁堡籌辦文化交流活動,盡他所能的毫無顧忌。 明明深處內地審查和管制的機制之中,還能過的這麼不拘一格,這背後層層疊加的利益關係,實在是捉摸不透,也怪不得他毀譽參半,這麼一個一線城市被改造,所有人都不願再談起。 按理來說,我也不會喜歡他,因為他對於我來說是大陸的縮影,我對大陸的感情和對他的感情不會分離開,而他本身的性格就算深入了解也不會對他身後的黑洞有所坦然,我實在懷疑以前的我對他有沒有耐心。 ⋯⋯他經常在微博秀恩愛,所以每次中港矛盾爆發他都會被波及。 秀,恩,愛? 我又想到了「我跟他到底什麼關係」這個世界遺留問題。 怎麼沒有人copy他的微博啊,我好想看他秀恩愛啊。我無奈的想。 他會不會在外網有帳號? 我靈機一動,立馬打開一些GFW阻擋的網站搜了搜,果然在FB看到一個分組,但是相關帳號已經沒有數據了。 毫無破綻。一個分組無法說明任何問題,因為分組是其他人創建的,只要他的帳號不在,分組內再多的內容都可以是捏造。分組連結的主頁也已經關閉,帳號的所有資料都被刪除,只留下一個殼。 沒想到我竟然是用這種方式接觸欣賞他的科技水平傑作。 據說很喜歡看夜景,很喜歡看,我的,夜景。搬到我家之後幾乎晚上都在看窗外,跟他視頻聊天的人都表示超級煩。 搬到我家? 沒錯,我家曾經有另外一個人住過。我原以為是他經常過來借宿,多出來的東西從喜好看確實是只屬於一個人的。前海也說過他跟我同居了五年,不過我當時覺得應該是常來借宿,並不是正式同居同房,就沒有接著探究。 但是,搬到我家?我唯一知道的同居的雙城是廣州和佛山,他們有同城計劃,所以插科打諢毫無問題。但我和深圳,怎麼可能會有同城計劃?? 我看了眼時間,標記起這個問題,收好本子趕去赴約。 我早了五分鐘到約好的地方,躊躇了一下,先叮囑了服務員儘量不要太涼的東西,水麻煩給溫的,畢竟現在已經入了一月,寒朝剛剛襲來,和那些事實一起讓我猝不及防。 然後我準時踏進包間,兩人已經到達了。新界依然是一臉淡然,前海則在面前的筆電上敲敲打打,依然在加班。 我進來坐好,前海按幾下鼠標退出了正在趕的公文,嘆了口氣:「該來的還是來了啊,新界姊。」 新界不緊不慢喝了口水,看向我:「先直說吧,大佬,我們兩個是串通好的。」 我也毫不猶豫的接著問下去了:「你們是不是幫著他從我的世界裏消失?」 幾秒後,前海痛快地說:「是。」 「為什麼?」從前海嘴裡親耳聽到這個答案,我還是感覺心被人狠狠地擰住了。 「因為他請求所有人,讓你忘記他。」前海吐字清晰,「在你醒來之前,把所有他的痕跡抹掉。」 「他⋯⋯請求的?」我有點激動,「他知道他一定會消失?!」 回答我的是沈默。 過了很久新界才接上話:「他原本是計畫要消失的⋯⋯但是計劃趕不上變化,他提前消失了。」 我半天說不出話。 竟然是計劃? 計畫著要抹消掉深圳這個城市,然後一場地震提前帶走了他? 所以直接就推平當作軍事基地了? 然後根據計劃,他們讓所有人隱瞞,然後讓我忘記? 我甚至不知道我要開口說什麼。 一大堆的疑問在這個事實面前好像都無關痛癢。 我明明有一堆問題,卻不知道從哪個開始問起了。 前海抿嘴,說:「港哥,並沒有人用非常手段強行在你心裏抹掉他。⋯⋯你醒來之後,根本就沒有再想起他過。」 沒錯。我苦笑。是我再也沒有想起過。 「⋯⋯你們是怎麼計畫到,我會忘記他?」我問到。 又是一陣沈默。 「⋯⋯是阿深說的。他說你一定不會接受他不在了的事實。」 ⋯⋯也是我說的。我曾經對他說過,我不會接受這個事實。 「所以你們就照做了?」我不太確定自己的話語有沒有一絲顫抖。 我忘記了一個活生生的人啊。 「大佬,」新界打斷我,「你現在和內地是什麼局勢?阿深消失了,如果你依然記得,會不會將失去他的心情遷怒到內地其他城市?會不會被悲傷蒙蔽理性?阿深想到了,所以囑咐我們,如果你想不起來了,就讓你不要再想起了。你背負的東西夠多了。」 「⋯⋯而且,港哥。」前海也重新開口,「你的確沒有想起來,哥沒有預測錯。我們在你醒來後第一次見面時你連我都不記得了,因為我總是和哥在一起。如果不忘記我,哪怕是一點點的熟悉感都會讓你頭痛難受,不讓你想起他,是為了保護你不崩潰。」 看見我沈默不語,前海接著說:「你覺得不對勁感覺失去了什麼,是因為你照著以前的生活軌跡繼續過日子,你不是曾經對我說過,你總是會去一些鬧市區,走在路上卻感覺少了什麼嗎?你會在雙休日習慣去旺角和紅磡那邊看看,是因為哥會在雙修的時候去那邊的機廳打遊戲,不少內地考到香港的學生也在紅磡合租,你以前想找他就會去這兩個地方。」 現在我忘記他了,我卻還留著這個習慣。我知道前海想說什麼。 我總是頭痛欲裂,因為我在做一些習慣做的事情卻不知道做它的理由,即使是這樣就已經讓我如此難受。如果我一開始就知道我所有的這些習慣都曾經為了一個人養成,現在還為了他留著,我不太敢想我會是什麼樣子。 那種感受,就是我曾經對他說的,身體被撕開兩半的疼痛。 所以我現在這麼想要找回他,⋯⋯只是我太久沒見到他,想他了而已。 可是我再也見不到他了。 這種感覺要怎麼描述? 就像我在海上漂行,一路上未曾平靜,孑然一身。有一天海浪送來一個木箱,木箱之中有著一個嬰兒,我的路途開始有了誰陪伴。這個小傢伙磕磕絆絆的長大,越來越神采飛揚越來越落落大方,但依然會蹭著我耍賴撒嬌,彼此一起前進。後來有一天船翻了,他沉了,我重新醒來,無端覺得路途海水冰涼刺骨,往前再漂行才意識到,自己覺得冷,是因為曾經有過無盡的溫暖。等我回過頭去找他,早已是滄海桑田,而我連那溫暖是什麼感覺,都忘記了。 坐在寧和平靜的包間,我的心也被人無情的拉扯撕裂,堵在胸口的悶痛彷彿不容忍任何空氣,連呼吸都要竭盡全力,小心翼翼不讓某些東西衝破控制。 你對我這麼重要,我給你的灑在了你的空間,你留下的佈滿了我的旅程。你離開我是一場預謀不到的意外,我離開你的唯一方式是忘記你。 不忘記你,我連走都走不下去。 我在晚上又夢見了他。 我在他的城市被他牽著前行,在他身後我依然看不清他的臉。 手上傳來了確實的溫度,他用左手牽著我的右手,皮質細膩膚色蒼白,矮我一個頭,淡棕色髮尾,是輕易能夠順毛的身高差。 夢中一會迷霧一會清晰,我每次喊他阿深,他都會回頭問我怎麼了,可我完全不記得是什麼樣子,聽不清他的聲音。 碧藍如洗的天空下有著浩大的施工,矮小的握手樓轟然倒下,取而代之的將是現代前衛的寫字樓和配套小區。旁邊的店舖,路上的汽車,疊影的綠茵,他眼神有著光。 旁邊有著剛建好的建築,改造完畢的公園,提著行李的人們,彷彿每分鐘都是新的樣子,每一瞥都是新的人群。 這就是他,新城深圳。 我猛然明白了這場夢的意義。 把記憶都刪除,心才有空間去容納新的未來。 阿深在對���說。 *這個是看野史看到的,只有四成把握。雖然我去市人大代表和政府官職網站粗略統計過確認是占了可觀的比例(大概30%~35%),各大官職的副職也確實很大一部分是非共黨人士,但是由於你懂得的原因,算不算數很難講。野史也有分析到這個比例所證明的事情。
# 沈寂了一陣子的摩天輪又開始對外營業了。 家裏今年的娛樂活動跟往年有些不同,新界依然默不作聲,九龍倒是建議去鬧市遊玩,港島依然在做好傳統的慶祝,離島唯唯諾諾的在一旁補充建議。已經有了本地人的城市過年總是會熱鬧一些,我們減少了坐在屋裡的時間,多出去外面看看郊區綠地,也去了不少街道感受過年的氣氛。 我是一點都不想去拜訪特首的,一些人有所暗示我還是去了。當時是小年,高層人士在office包餃子,我去簡單呆了一陣,道了祝福就離開了。 畢竟還有一堆公文在等著我,即使是小年,我和弟妹們也從未有過。 四天很快過去,轉頭又要開始上班了。開工第一天要互派利是,我提前在前一天晚上準備了一打紅包,包夠人數後卻習慣性的想要再接著包。手僵了一下,最後還是多準備了一些。 我用了半個月去整理我的生活。 我不再去探究那些迷霧,他也再沒有出現在我的夢裡,我在試圖去把自己的狀態調整恰當。有些無意識的習慣我不再去思考如何形成,有些下意識的動作我讓它順其自然,不再為難自己,也不再衝動行事。 這一點都不效率,的確不是我的風格,但我暫時不想改。出街在外習慣走外側,在閒下來的時候走走購物景點,加班累了望著小沙發發呆,晚上繞著中環走一圈,零散的東西重新收拾好工整的放在抽櫃裡,我沒有捨棄掉。 我知道我總有一天會改。但現在或許不是時機,等到我用足夠的時間去消化他。 我需要休息一下了。 有些事實實在是太過殘忍,無形之中已經壓垮了我的心理防線。我把我自己想的太過堅強,忘記了無論多麻木的人被打到軟肋都會覺得疼。我放下了這些磕磕絆絆的恩怨,讓事實在腦海裡好好的沈澱,沈澱到我能接著啟程為止。 所以雖然我不明白為什麼我會在下班路上想去坐一趟摩天輪,但我還是去了,買了票坐在包廂,靜靜的看著視野慢慢變的寬廣,霓虹慢慢浸染江面,漆黑的夜晚有著幻彩的光。 我不知道做什麼,也不想打開手機,無所事事的看著外面。 今天是開工第一天,上下層互相拜訪派開工利是的時候,我知道我的一些習慣又出現了。口袋裡裝著多出來的那些利是,活動後有點心不在焉的辦公,下班的時候在門外躊躇了一會,晚飯去了想去的餐館,然後我沿著岸邊散步,看到了這個摩天輪。 我很久沒有真正的審視自己到底在想什麼了,我必須要停下來,好好想想。 初二那天,我收到了兩條星加坡的短信。第一條是調侃和祝福,恭祝我的假期比他多兩天——實際上我真正休息的時間只比他多一天,也表達了新的一年要繼續拼搏的祝願,全文不偏不倚看不出任何傾向,完美的星加坡外交風格。 第二條就只有一句話:「有時間的話過來說說你忘記的事情吧,我會約一個朋友一起告訴你。」 我跟星加坡,不算熟,但一點都不陌生。他比我早被納入英國的版圖,但早期我和他並沒有什麼關係。後來因為中國的局勢動盪,一些組織跟他們那邊同盟,我們才開始相互照應。只是後來我們兩人都開始各打算盤,本來就不深的友誼也這麼消散,關係回到了不尷尬的狀態。 後來我把他當成膠著對象,在公共場合表現出了一些意圖,他噗哧一聲笑了出來,欣然接受了我的敵意。 我總是和我棋逢敵手的城市相比較,評判自己的優勢和不足,將對方當作假想敵反省自己。一方面是自負,一方面是國際輿論的壓力。同為亞洲四小龍,我跟他曾經不相上下,直到他在三個重要指標上遠遠甩開我,我才收回目光轉向上海。 但是現在我也不用再和上海比較了。一個國家只需要一個國家級金融中心,我和他的道路不會相同,也許錯位,也許敗北。或許我可以和珠三角一起,⋯⋯和深圳一起構成另外一個國際都會體,但已經沒可能了。 星加坡和我不同,他有著近乎完美的處世圓滑,不知是先天優勢還是後天所致,如果是後天所致,那一定是非常糟糕的經歷。我跟他已經是非常標準的友好關係,本來不會再有「我們出來聊聊你想聊的東西吧」的邀約才對。想到是他把U盤給了我,他在深圳心裏,應該也是個舉足輕重的人吧。 約了朋友,他又約了誰呢? 三十那日我們把家好好清掃了一次,那些因為被抽走裡面物品而多出來的東西,他們默默的幫我收拾好,也沒問我該怎麼辦,抹去塵埃後依然好好的放在那裡。我連續四個月的心不在焉,他們看在眼裏,幫我安排好公文,跟上面打太極,讓我在圖書館和大學浪跡天涯。我一連幾天沒出現,他們也只是打錢給我。 我知道現在已經一觸即發了,我知道我的市民過著怎樣的日子。我依然為我的處境而憤懣不平,沒有去為他們發聲的內疚時刻啃咬著我的心,我其實沒有什麼長遠對策,我做什麼都帶著一點盲目性,我現在還在為了無關緊要的事情漠視他們,是對他們的背��。可是我真的需要喘口氣,好在接下來的日子裡繼續苟延殘喘,去平復自己。在我還能被稱為我之前,我要先明白我要如何定義。 只是當危險再次臨頭,我和我的市民又如何保持理智? 我曾經被人一步一步拖下泥潭,不知道掙扎多久才踉蹌起身。我的問題是只屬於我的問題,如何保住自己,如何不入計劃的大流,如何跟這個傀儡正府周璇,我一定要慎重。 摩天輪升到了最高處,我看向我自己的夜景,又忍不住想起了一個人。 我不知道到底怎麼說自己對阿深的感覺。他代表了太多太多,那些複雜的、混亂的對他的定義蒙蔽了我的雙眼,我無法去公正的描述他,也不知道他在我心裡究竟是什麼位置。或許我以前是喜愛他的,但我不能去接近他,因為他就是深淵的守門人,我必須對他心無二念。他的信仰、價值觀、處事方式跟我都是天壤之別,而我至今也維持著一如既往的作風,想必以前的我也清楚,他會害我,也在幫我。 但我對他敬而遠之了嗎?我想沒有,我跟他之間一定有一段刻骨的感情,他主動要我放棄他,我也沒有將他徹底格式化。我已經忘記了我是否會不定時去凝視著他,但我一定會記的很清楚看著他成長的感覺,抬頭就能看到的風景,想憐惜卻不敢觸碰的氣息,一個被慾望無窮無盡吞噬的都市,奔跑的路途一定磕磕絆絆吧。 他從一窮二白成為Beta-,這種驚人的成長速度,我應該會害怕。恐怕還不只是害怕,嫉妒、憤怒、蔑視,他是我親手帶起來的雙刃劍,那些複雜的感情未經調和就會宣洩在他身上。我跟他到底該如何相處,我想像不來。 或許他是一個劍拔弩張的城市,但我卻無端覺得他應該很溫柔,這個想法,我也不知道從何而來。根據本子上的一些紀錄,有人曾經提到過我和他有不少利益衝突,在我和他之間,穗選擇了我,而上面也給過他指示,他不僅被我壓著,還被滬壓著。他跟我的一部分職責也是相近的,兩地太近了,摩擦也經常發生,我們應該都會對對方很不滿才對。 摩天輪開始慢慢的往下掉,我該走向出口了。 那麼,我是該繼續前行,還是回頭再找找他的蹤跡? 剛想到這裡,我感覺到了有規律的震動聲,我手機響了。 我有點煩躁的拿起公文包找手機,一時不記得到底放在哪,無目的的亂翻。 但這一個動作讓我堅定了該往哪走。 我在夾層裡找到了一張拍立得的膠片。 雨後的星加坡的天空亮的我忍不住拿手擋了下眼。 星加坡在一旁笑:「光顧著加班忘記出門曬太陽?」 「這倒不至於。」我揉揉眼睛,「一直都睡不好。」 「你失眠症?」 「是吧。自從地震醒來就沒怎麼睡好過了。」 星加坡揚了揚嘴角,沒有說話。 「久等了~」一個聲音從遠到近,來人笑呵呵的來到我們面前,用韓語說了聲你好。「oh香港,很長一陣子沒跟你打交道了。」 「是啊,真的好久不見了。」我也笑了笑,望向他。 我怎麼就忘了這個。 新界的本子已經告訴過我,深圳在國外關係比較好的朋友,一個是星加坡,另一個就是首爾。他熟悉韓國的語言和人民,必然就會跟韓國城市關係好。 只是現在韓流大行其道,我原以為只是單純的友好城市,確實沒想到他們的關係是真正的情同手足的友誼。 而且首爾這個人,我認識他的時間比阿深的年齡還長。當年一起拋頭露面的亞洲四小龍,現在已經到場了三個了。 「春節也剛過,你最近忙嗎?」首爾問我。 「忙死了。全世界不都在等著看我接下來的投資價值嗎。」我嘆了口氣。 「看來我們的狀態都不太好嘛。」首爾也露出了一點疲憊的神色:「阿星是政權更替後一些前所未有的挑戰,我是固化的社會階層和政府貪污,台北更麻煩,根本不知道自己要怎麼忙。」 星加坡聳肩:「不做些變革,怎麼可能持續社會的活力。我的國民也沒有人願意開歷史的倒車。」 這個話裡有話,真的相當有水平。我內心已經為他鼓起了掌。 「不過我們竟然是來聊賀瑞斯想知道的事情的,就還是放下這些問題吧。」星加坡笑著指指他家別墅,「進去坐著聊?」 「哦天吶。你竟然沒想起他長什麼樣。他那麼可愛!」 「⋯⋯夠了,又不是我不想想起他長什麼樣。」我有種忍無可忍的感覺。 聽著我說我迄今為止知道的東西,他們兩個都喝了點酒,現在的首爾已經有了點醉意,講話也輕浮了一點。 「可惜,我們當時真的把所有照片影像都刪掉了。不過腦子裡還記得。」首爾放下酒杯。「他比你矮一個頭,外表只有十五六歲,確實跟你不像,跟大陸其他城市也不太像,不知道怎麼描述。你說他有淡棕色髮尾,是因為他長期在亞健康狀態,他十幾二十歲的時候髮色應該比你夢裡的還淡,他三十歲後的頭髮已經黑了很多了。而且他發展得太快,身體消耗大,基建幾個指標也不太好,又總是無節制加班,所以一直都一副臉色蒼白的樣子,你可以直接理解成他營養不良。」 「營養不良?他可能是中國城市裡少數的隨時能舉全城財力物力做事的城市了吧?」我提出疑問。 「畢竟是新城,而且他和北京以前跟你一個毛病,缺乏長期規劃,所以後來積攢了一大堆問題阻滯了他的發展。」 「比如說二線關。不知道你在夢裡有沒有注意到,他臉看起來比較圓但整個身體看起來很瘦,是因為二線關分割了他的發展,讓他很長時間都沒能再接著長,所以還在十五六歲的階段。」星加坡接著說。 「前海說後來他拆了。」我說。 「是拆了,經濟特區概念擴大到全市,二線關名存實亡,但他發展太快,有些問題已經非常嚴重了。」首爾說。「我的人民在關內居住,經常跟我說關外的亂象和基礎設施讓人們非常頭痛。還有一個問題就是土地的徵收和違建,讓他無地可用,房價泡沫嚴重,但誰讓他潛能無限呢,好歹是沒破滅。」 「⋯⋯跟我有關嗎?」我斗膽問了一句。 兩人對視一眼。 「嗯,據說有。」 這就很尷尬了。我訕訕地想。 怪不得我身邊的這些人看到我尋找阿深的時候表情都這麼微妙,看來我以前確實待他很刻薄啊。 「可以這麼說,如果你不這麼對待他,你就會失去你既得的利益和優勢,所以我們都可以理解。只是一直以來都苦了他。」星加坡看出了我的想法,安慰我。 「當然,中國大陸的心思我們也不要去想。大陸就是個洪水猛獸,成也在他敗也在他。據說他就是為你而生的,所以他無論怎樣都要為你讓步,做好他的紐帶作用。」首爾大大咧咧。 「可是我們應該會走上對立的道路才對。我們的功能比較相似。」我說。 「是啊,反正你是一直把他當成對立面上的人。我每年都會拜訪你們兩個,我要勸你放下成見好好跟他合作,又要去他那給他順毛安慰他你總有一天能跟他好好在一起。」星加坡笑得溫婉。「說實話,在出了這件事之前,我對於你們兩個一定會在一起這件事毫無懷疑來著。」 「為什麼?」頭一次聽說星加坡會對某件事篤定,我瞬間精神了。 「長遠利益。」星加坡說。 ⋯⋯喔這樣啊。 我又靠上了椅背,幽幽的說:「我最信不過的就是內地城市,你跟我談長遠利益?我之前只會對他們敬而遠之,現在也是沒甚好感,就算為了利益我也不會真的有跟他們多親近。」 「我們不是在討論個叫深圳的變量嗎?」星加坡笑眯眯。 「能是多大的變量?」我也笑著問他。 「你好歹也是推斷得出來,你是喜愛他的吧?」 「阿星,你別忘了你可能比香港更喜歡他哦,不要失去判斷力。」首爾在一旁煽風點火。 「沒錯,你不要⋯⋯what??」 我足足反應了五秒才把思路拓開。把記憶倒帶到三十秒前,我面前這個人說「我對於你們兩個一定會在一起這件事毫無懷疑來著」。 「但我從他沒走之前幾年的觀察來看,他確實讓香港乖乖就範了呀,雖然不是全面就範,有種屈辱戰敗的感覺。」星加坡側頭反駁首爾。 「⋯⋯你喜歡他??」 我前所未有的愣了一陣子,想要說點什麼讓自己穩住腳跟,但一開口還是毫無用處的廢話。 星加坡看到我這個反應,終於笑出了聲。但可能是知道了他喜歡阿深的事實,我在這笑聲裡只聽出了苦澀的味道。 「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麼用呢?」 他意猶未盡的拿起高腳杯喝了一口。 「阿深都不在了,不是嗎?」 這或許是一個比我更加心痛的人吧。我想。 我尚會去自我保護,他卻連保護自己的方式都沒有觸發。他不處於這漩渦之中,看的比局內人更加清楚,沒有立場去展現感情波動,傷的也會比局內人深很多。 說起來,為什麼只有我會去忘記他? 我直起身問他們:「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只有我忘記了他?」 「這個問題,你不是該問你自己嗎?」首爾莫名其妙。 「我的意思是,喜歡他的人很多,⋯⋯比我喜歡他的人也很多,為什麼只有我會忘掉他?」停頓了一下,我也不知道該是怎樣的感情說出這句話。 星加坡淡淡的說:「你不是地震了嗎?他也是地震。可能是你們在地���的時候發生了什麼吧。」 發生了什麼? 沒錯,新界沒說,因為她不一定知道;前海沒說,因為她也不一定知道;但總有人會知道的,如果我們地震的時候在一起,那就會一起被發現。 星加坡看出了我在想什麼,拍拍我肩膀:「不要急。你這陣子一直在上心阿深的事情,先緩緩自己的狀況吧。畢竟你現在要問他們,他們也未必會回答你,你已經跟他���溝通過了。」 我沒什麼好說,只能點點頭。 「你最近不是在重新整頓嗎,跟你的尋找不衝突?」首爾問我。 「衝突。」我實話實說,「我也在抉擇以哪邊為重。前兩天找到了一個線索,所以選擇先過來找你們了。」 「什麼線索?」他倆眼睛一亮。 「一張膠片,沒什麼內容。」我拿出來給他們看。 首爾嘖嘖稱奇:「沒談過戀愛的人就覺得沒什麼內容,恭喜你,你忘的挺多的啊。」 「⋯⋯」 又聊了一點有的沒的,我們都各有工作,所以便邊聊著事情便來到機場,星加坡送我們。 「雖說如此,我們也真是什麼都沒留下啊。」首爾感嘆一句。 「對了,U盤。首爾,U盤有東西想請你翻譯。」我猛地想起,拿出電腦。 「什麼東西?我看看喔。」首爾感興趣的湊過來。 「阿深留下的U盤,有個文檔都是韓文寫的。」我插上U盤打開文檔,他接過電腦看了起來。 「大概寫了什麼?」我問他。 「⋯⋯」 他沈默了。 「是什麼?」星加坡問。首爾沒有回答我們,動起鼠標把東西好好看了一遍,有些地方還用光標選中了一下。 「⋯⋯噗⋯⋯哈哈哈哈。」 首爾對著電腦屏幕笑出了聲。 「是他的傳記嗎?還是——」 「不是,不是。」首爾一邊笑一邊擺著手。沒有笑的很誇張,他卻用手背抹了抹臉。 他把U盤拔出,合上電腦還給我:「好好保存。」 「是什麼?」我不知所以。 「是你。」首爾說。 「⋯⋯我?」 「那個文檔,寫的全都是你。寫的是你的輝煌。」首爾說。 「從他出生那年開始,他對你的所有觀察,他記下的都是你跟其他城市完全不同的地方,那些你的建設,你的社會風氣,你的政治經濟,你的優秀,那篇文檔就是你的表揚冊。 他在最後一段寫了你的困擾,寫了你的頑固不化,但也寫了你的光芒從未退去。他說,你的優勢沒有任何一個城市能夠匹敵,即使受到了致命的牽連,你依然無與倫比。很多環境描寫和人文描寫,純粹是一個普通的視角對你的觀察,從頭到尾沒有一個「我」字。 整篇文章像是一氣呵成的,這篇文檔,連帶這個U盤的內容,應該就是為了給你看的。」 沈默了幾分鐘後,星加坡溫柔的笑了起來。 真是一個⋯⋯讓人哭笑不得的傢伙。 我也笑了起來。 飛機抵達香港時正好太陽初升,背著朝陽,我拿出那張拍立得。 一位少年在天星小輪的甲板上高舉著手機拍攝維港的風景,而當時的我拿起相機,把背對著鏡頭的他和維港框在了一起。
# 我剛到辦公樓門口遠一點的地方就看到前海有點急促的走出大廳,拿出手機,似乎是準備叫車。 「有事?」我打了聲招呼。 「嗯,有事。」她笑了笑,拍了拍瀏海,問我:「港哥找我有急事?」 「沒有,只是準備跟你敘舊。」我說,「我已經找完新加坡和首爾了。」 她驚喜的睜大眼睛:「港哥你這個速度會讓我懷疑你不上班。」 「⋯⋯我還是上班的。」我有點被戳中痛處的感覺,「諸多原因。」 前海笑著比了一個OK的手勢。「嗯,」她正起身子,「我應該知道你過來想跟我聊什麼,不過我今天要去找汕尾聊事,你⋯⋯可以當我司機嗎?」 「?」我有點疑問。 「我是去解決深汕合作的事情。」她提醒我。 「我車在車庫。」我友好的指路。 前海滿心雀躍的跟著我走:「港哥你也可以當翻譯欸。」 「你還需要翻譯?」 「看板也好啊,乾脆約汕尾在交流會見好了,刷你的臉拉生意。」 「很欣慰我和上海有相似的用途。」 「前海。」 「嗯?」 「你可能覺得我多疑,我真的感覺汕尾在抗拒和我的接觸。」 前海完成手上放文件的動作,默默的抬頭看了我一眼。 「我以前是不是跟他有過節?」我追問。 「你⋯⋯」前海頓了幾秒,「你以前有個外號叫東亞醋王。」 「⋯⋯」我看了一眼有意避開我視線的汕尾。 Are u serious? 我又看回前海。 她無奈的笑了兩聲:「事情是這樣的。你跟他都很倔,你們相互關心的方式也很彆扭。每次他出去外面合作你都會跟他因為雞毛蒜皮的事吵架生他的氣,我覺得你應該是擔心他吧。汕尾呢就是那些無辜的牽連者之一,哥魅力也挺到位,所以你⋯⋯」 「我經常不爽他。」我用自己意想不到的速度接受了自己的負面設定。 「Bingo。而且哥其實在新聞和中央面前打了不少公關牌,但你基本都當真了,所以會很介意他的不專一⋯⋯或者說,你會挑刺,對他處事方式本身就有不滿。」前海接著解釋。 「所以我以前,對他應該很刻薄。」我說著看向她,她微微點頭。 「⋯⋯汕尾是真的有點怕我?還是不待見我?」我還是不太想接受這個事實,畢竟因為私事遷怒別人而留下壞印象實在不該有。 「不待見⋯⋯大部分大陸城市都不待見你吧。但是他不會因為這個而干擾他選擇告不告訴你哥的事情。」前海說的比較繞,拐彎抹角的傳達她的話裡有話。 「那我就放心了。」我拿出手機打開 聊天室,找到汕尾的帳號,毫不猶豫的按下申請。 確實是有點不可思議,汕尾送信給我的第一條訊息是一張照片。 「這是市民中心,是市政府所在地。」他緊接著發。「我猜你夢到了這裡。不是的話我也沒有辦法了,這是我在相機膠卷裡找到的最後一張照片。」 這不是個貓耳朵嗎,我有點想笑。 「他領導人喜歡養貓?」我問汕尾。 「你以前也說過這句話,他記了很久。」 隔了一會,汕尾又發了一句:「你的不少話,他都記了挺久的。」 我仔細地想了想,有點感慨。 「我找他也找了挺久的了。」我回他。「像是我說,我無法接受失去他?」 「嗯。他一直跟我抱怨你對他說的甜言蜜語份量不夠,蓋不住你對他的刻薄。」 「他不討厭我嗎?」 「哈哈哈哈我問過他這個問題,他說:超級討厭,但更加喜歡,抵銷過後還是喜歡的。」 我也無聲的笑了。「內心活動這麼複雜,他不累嗎?」 「特別累。據說在他不同年齡段認識他的人湊在一起,能快速整理出他喜歡你的心路歷程。」我感覺他討論這個話題時相對於其他人來說沒有那麼隔閡:「我就屬於後期他心累的時候遇到的。三十幾歲深汕特區計畫,我跟他開始合作,也正式接觸到了他這個人,感覺他真的被這段感情折騰的心很累。」 「我一直不正視他,不把他當回事,他的熱情消退了?」 「很難講,他那種人,你猜不出這一秒他會想什麼,也摸不準下一秒他會做什麼。」 我停下瀏覽網頁,回覆他:「他很讓人捉摸不透?我看他應該不會讓人因他的性格而覺得他很麻煩。」 「不,他的性格不會讓任何人覺得他麻煩,因為他從不麻煩別人,只麻煩自己。他的很多跟經濟發展無關的法規都對自己很苛刻,像是讓所有外來人辦理居住證,行人闖紅燈,還有上車繫安全帶,他都非常到位,抓到就是罰。你可能沒辦法明白對於這邊的社會來說有多狠,這些法規到現在除了他就沒有內地城市實施過。」那邊看來也放下了手中的事:「多少人贊他就有多少人罵他。」 「罵他什麼?意識太超前純粹添堵?當代內地年輕人不至於沒有現代文明意識吧?」 「罵他大事管都不管,小事天天罰款。」 我沒忍住哈哈笑了幾聲。「大事他也管不了。可是這些法規某些方面來說也能體現他與其他城市的差距,如果全市本身能遵守這些法規的人四成不到,那他也沒有這個底氣要求人們遵守。」 「年輕人比較擅長接受新想法吧。我去深圳的時候總覺得哪都要注意哪都不適應,現在也沒的給我這麼覺得了。」 我若有所思。看來深圳的領導階層未必就是一個多麼敢於無視中央的人,但他們依然還有當代青年的工作態度,所以在底層公務員較集中的機關單位——比如說交警部門——容易坐上有責任感的人,一口氣把事情做到完備,雖然充滿極權色彩,但確實是一個進步。 社會就是這麼矛盾,所有的判定都是相對,有利就有弊,永遠都是步步為營。 我回他:「他的鋒芒畢露讓我很懷疑他的地方權利有多大。」 「只要不跟上級法規衝突就行,還有一些實打實的權力他也拿不到。」 「這個我知道。」 「不知道你有沒有看出來,他其實是一個佔有慾比較強的人,而且很強勢。不過大家都看不起他當他是個小孩,他性格也難捉摸,對外不是很明顯。」 「看出來了。很意外他放過了我。」 打完這段字,一段繁雜的思緒開始在腦海中糾纏,我停下了動作,默不作聲。 「怎麼了?」對方問。 我深呼吸,慢慢開始理清自己的思緒。 「我不記得他了。所以我不知道他對於我來說是什麼樣的人,以前的我究竟對他是什麼感情。 「現在我知道,我一定是喜愛他的,但一分是愛,一百分也是愛,我有多愛他,我會怎麼對待他,我只摸到了一個架子,知道得越多我就越愧疚。 「我也知道,我以前待他不好,我從我家僅留的片段看到我從未重視過他,講實話,看了他這麼多資料,我也不覺得跟他合作對我來說有什麼明顯的利益。」 「那是你的規劃到現在已經把他隔開了。」汕尾回我。 「是,是我推開了他,後來拉住了他的手,但也無法把他拽到我身邊了。」我回復:「所以我更想知道我究竟怎麼對他。只是我沒想到他真的這麼重要,我自己都看不懂我自己了。」 「沒想過你會有這樣的一面?」 「沒想過。或許也是我的失誤,我沒能在他誕生時就擺好心態,讓他就這樣離開我身邊。我現在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麼帶走了他,是地震,是所謂更新改造,還是他自己早就想走?」 「都有。」 過了一會汕尾接著說:「你可以不用這麼愧疚。你直到失去才意識到他多重要是常情,這樣的你很香港,沒有什麼對不對得起的,何況都過去了,再批判你些什麼也沒意義,你已經把你自己折磨過了。」 我的心情複雜又無奈:「你這個安慰方法也很深圳。」 「我可以這麼跟你說,跟他玩得好的城市,多多少少都受到他特立獨行的影響。他以前就是這樣言之鑿鑿的安慰我的。他太有個性了,他把他活成了他自己的樣子,並且隨著時間增長越發獨樹一幟。有時候你真的不能想像他開會中途休息拿手機放鬼畜。」 最後一句我差點爆笑出聲。 「他都喜歡些什麼歌手?」 「他歐美日韓港台內地的歌都聽,永遠貼近潮流的人,你很難講他喜歡什麼歌手。他就是什麼歌都聽,包括鬼畜。」 「我的意思是,他聽歌有一套自己的品味吧?」 「這個他倒是自己說過,他聽的歌都很⋯⋯浮誇。我是說浮誇那首歌。」 原來他是那樣的心理狀態嗎⋯⋯我好像反應過來了什麼,但結合汕尾的話,我又好像什麼都沒瞭解。 「你在迷茫嗎?」汕尾一語即中。 「⋯⋯是。」我回答。 「這麼說很不客氣,但是他已經沒了,那就還原不回來了。你心裡的迷茫總是找不到答案的。」汕尾的語氣讓我懷疑他之前那幾句也沒有要安慰我的意思,「我從前海那裡聽說了,你已經廢了快五個月了。這個旅程或許要走到頭了,你可能要選擇結束了。」 「或許我要選擇了。」 沈默很久,我回答他。 五個月了。 一眨眼就五個月了。 從一開始我想要知道我少了誰的時候,我從未想像過,我會這樣深究到這個人身邊的一切,但卻至始至終都沒能明白他對我的意義。我倒是曾經想過,是不是得到了什麼線索我沈睡的記憶就能被觸發,可惜現在五個月,我除了幻覺什麼都沒找到,只有那兩個夢還在試圖告訴我我的努力不是白費。 當我從震後醒來時好似夏天剛剛落幕,如今最寒冷的日子已經過去,對亞熱帶的城市來說,即將開始的依然是夏天。 這場旅程真的要走到終點了嗎? 當然需要一個結尾,但不是現在。 我想知道我為什麼會忘記他,我想知道地震那天究竟出了什麼事,我想知道他為什麼會準備著離開我,我想知道以前的我是怎樣面對自己喜歡的人,以及我還要面對那個面對自己喜歡的人的我,告訴自己我的功與過。 日後,盡量別教今天的淚白流。 「也就是說,我還差一些他小時候的信息?」 「嗯。你可以去找滬、東莞和穗哥。雖然你已經掌握了這麼多信息,但想要說服他們破壞約定告訴你還是有難度的。」汕尾說,「尤其是從他小的時候認識他的人,見識過他從小至大扭曲的心理轉變,自然會站在他那一方。」 「而且要整理他們的話,也相當有難度。」我思索。「我的自我認同又要遭受譴責的風吹雨打了。滬應該是這三個人裏既瞭解阿深又和他有一定距離的那個,但他寧願騙我也不講出來這件事。」 「他們自己在三個月內整理自己的心情都很難了。我整理不了,所以我決定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這方面汕尾毫不隱瞞,「我不支持深圳這個決定。我不希望他的付出被一聲不響地丟棄。他自己在一開始就做好了脫身的準備,他連自己都輕視自己的付出,但我希望他離開後有人能夠記住,就算全世界忘記了,你也不該忘記他的,告訴他他的努力都不是白費。」 「喔,等等,」汕尾緊接著發,「你還可以去找一個人,不,兩個人。一個是86年和他建交的休斯頓,一個是14年和他柏拉圖式交往的西雅圖。」 盯著這條短訊沈默了一會,我回復:「如果你這麼說是想讓我找回當年當東亞醋王的感覺,那我確實是找回來了一點。」 我隔著屏幕都感覺得到汕尾在賊笑:「說起來你可能不信,當年的4月25日是西雅圖的『深圳日』,5月11日是深圳的『西雅圖日』。」 「這個太過分了。」我真誠地表達我的內心想法。 「好多人差點以為他要離開你了。當時你們分居冷戰,他已經對你仁至義盡了,前海也在逐步走上軌道,大家都以為他對你的感情已經消失殆盡了。」 「然而沒有。」 「當然沒有。你太小看你自己了。深港通開通後你特別主動,你們可膩歪了。」 「wow,interesting。」我給過去的自己起哄。 「你是準備給過去的自己收尾嗎?」汕尾問。 「嗯。我的過去是一本太過沈重的書,每次我想翻開它跟過去和解,都會因為太累而無法讀下去。」 但現在我身旁有人陪著。雖然他已經陪我走到了他能走的盡頭,但他依然還在我身邊。 我曾經無數次的想要回溯我自己、和自己對話,但都失敗了,但現在我需要再回溯一次,而這次,我希望能從他開始。 「對了,那張照片。」 「我沒有夢到這裡。」我回他。「但我會在夢裡找找。」 我發了一個簡略的信息給休斯頓,表達了我的意願,訊問他是否願意找個時間空出來讓我登門拜訪。他很快回復了我,告訴我市博物館的友好城市專區裡還有深圳的資料,同時表達了無法與我相見的遺憾,因為他正處於忙的抽不開身的狀態。但為了彌���這個損失,他把手中所有跟深圳有關的檔案都發給了我。 不管怎麼說,我都非常感激他。作為一個素未謀面的陌生關係,他能這樣幫我這個「朋友的朋友」,還主動給予了我一部份市政府的工作資料,我已經是莫大的榮幸了。 鬼使神差的,西雅圖主動聯絡了我,表示願意告訴我關於深圳的事情。至於地點他表示隨意,只是我需要提前告訴他時間。 「深圳告訴我,我可以跟你說說什麼了。」在email中,西雅圖這麼說。 我一時無言,只能不停的表示感謝。 「對了,希望你可以帶一瓶維他檸檬茶過來,我慕名已久。我很樂意帶你去嚐嚐西雅圖式的咖啡。」西雅圖認真的回覆我。 我不用想就知道是哪個笨蛋耍的花招。 兩天後我拿著簽證飛往西雅圖等待轉機,坐在候機廳裏心事重重的敲著筆電,有個人自然的走到我面前hi了一聲。 「久仰大名。」西雅圖笑咪咪的說。「雖然這麼說比較輕浮,請問您有帶檸檬茶嗎?」 Fin.
2 notes · View notes
x751206 · 2 years ago
Photo
Tumblr media
女神轉生與我
父親在我6歲時去世。母親本信佛教,父親去世後以「佛祖為何沒保佑」為由,一氣之下改信基督教。 年幼的我在被母親恐嚇不信基督教死後會「下地獄」,因怕下地獄就跟著母親去教會了。 去教會後發現教會氣氛很好,我也沉迷其中。就這樣國小畢業…
升國中時錯過分班考,補考後被分到B段班。B段班不良少年很多,我每天都被打。 「有人打你右臉,連左臉也轉過來由他打。」馬太福音第5章第39節。 當時我「自認」是主張必須徹底奉行教義的「基督教保守派」、「基本教義派」(實際上就是「原教旨主義者」), 因此也是被打的最慘的一個。就這樣到了國2…
國2升國3的暑假,在暑期輔導課我和別班的「中島朱實」 (因他熱愛「女神轉生」,所以為自己取了女神轉生主角的名字作筆名)被編在同一班。 由於我們都愛畫漫畫,因此很談的來。在他的介紹下,我認識了女神轉生這款遊戲。 這遊戲和一般遊戲不同,有獨特的世界觀。 一般遊戲都是「善惡二元論」,劇情必定是主角打倒邪惡的妖魔鬼怪,維護和平、拯救世界。 女神轉生卻是與惡魔溝通交談,使其成為「仲魔」。 仲是日文「仲間」,即「夥伴」。魔是惡魔,故仲魔即「惡魔夥伴」之意。 這使一向只玩ACT的我被其吸引,從此只玩RPG。不久,暑假結束…
國3開學,為升學重新編班。依暑期輔導成績,中島被分到A段班最差的一班。(龍尾) 我被分到B段班最好的一班。(蛇頭)此時我剛破關女神轉生2。 殺盡惡魔後,結局是奉「唯一神」之名成為「彌賽亞」,在地上建立「神之選民」的「千年王國」。 看完結局我總覺得少點了什麼,有種失落感。於是便重打了一次。 我原本想,親友(黑暗英雄)之死實在可惜。我猜或許有一條隱藏路線,是能與親友一同並肩作戰的吧? 不知是命運或巧合,我意外走向一條意想不到的隱藏路線…
當我幹掉魔王「巴艾爾」後他變成青蛙時,第一輪因他殺了親友憤而將他踩死。 這次我沒將他踩死,而將他帶走。之後進展都一樣。沒想到當我打到魔王「別西卜」時, 巴艾爾變成的青蛙忽然和別西卜合體成了魔神「巴力」,並加入成為仲魔! 此時我確定真的有隱藏路線,且與我想像中截然不同…
緊接著打到魔王「路希法」時,他竟也加入成為仲魔!沒想到不是與親友,而是與路希法並肩作戰! 我帶著奇妙的預感,迎接與魔王「撒旦」的最後一戰。幹掉撒旦後,唯一神「耶和華」出現。
第一次這便是結局了。但這次因我與路希法同行,竟出現是否要向神挑戰的選項! 也許是被路希法誘惑,我選擇了「是」…那是場壯絕的一戰,除慘烈外已無他詞足以形容。 激戰後僥倖獲勝,得見結局…
咦?因唯一神之死,惡魔也消失了?女主角也成為不會魔法的普通人? 活在失去「主」的宇宙中的人類也將無依無靠?看完這結局,我心中卻有種莫名的興奮感…
我是基本教義派,表面上。實際上,基督教的教義有許多我無法茍同之處。 但聖經教導我們:「你們不可試探耶和華─你們的神。」,因此我將種種疑惑放在心裡,不敢告訴別人。
某日,發生一件令我衝擊的事。事後我到教會找牧師聊天,最後我問了他一個問題…
雅樹:那麼,神是否會原諒撒旦? 牧師:不會。 雅樹:為什麼不會?不是說神愛世人嗎? 牧師:因為撒旦是墮落天使,是惡魔,不是人。 雅樹:可是惡魔也是神創造的,跟人類一樣都是神的孩子。 牧師:神並沒有創造惡魔,只有創造天使和人類。 雅樹:可是撒旦在墮落之前原本也是天使。 牧師:撒旦是自己選擇墮落之後才會變成惡魔的,與神無關。 雅樹:…喔,是嗎?謝謝… 牧師:? 我走出教會,外面正下著大雨。此刻的我,心中下了某種決心…
隔天,我一如往常的到了學校。「喂!豬!拿點錢來花花吧!」學校的不良少年,也一如往常的叫我「豬」。 不同的是,「我」已經改變了。沒有回答,只是一拳沉重的揍的他倒在地上。
「只要原諒他們,他們有一天肯定會悔改的。」「神一定會幫助受苦難的人,一切都是神的考驗。」 這是「教徒」時期的我。
「對抗暴力,只有以暴制暴。對付惡人,只有比他更惡。」「沒有任何人能幫助你,一切只有靠自己。」 這是「魔王」時期的我。
從此我以魔王自居。將自己視為路希法的轉世,並深信不疑… 每當夜晚來臨,我暗自哭泣。那是因為我證明了我想的沒錯,這世界真的是靠力量而生存的。 但我卻不願如此,我寧願我想錯了,其實這世界還是很美好的。 就這樣,我在外表的解放與內心的掙扎中到了高中時期…
女神轉生2讓我學到,不要光由單一角度看事物,還要學習逆向思考。 通關女神轉生2反叛者路線後,我對基督教的教義產生懷疑,最終導致我離開教會,成為「背教者」。(我受過洗)
我是個極端的人,當我發現所信仰的神並非正義而是偽善,便徹底否定「牠」的存在價值。 於是我的屬性改變。由原本忠誠的教徒,轉變成一個以魔王自居的人。 雖然魔王時期的我已不再受人欺負,但我始終在思考,是否還有其他方式。 不必傷害他人,也能活下去的生存方式。
就在這時,另一款影響我人生的遊戲出現了。那就是超任的真女神轉生。 真女神轉生的出現,為黑暗中的我,點燃了一盞明燈。為我的人生方向,指引了一條明路。 真女神轉生讓我學到,世上除了極端之外,還有「中庸」之道。
於是我的屬性再次轉變。由一個以魔王自居的人,變成了「無神論者」。我既非教徒,亦非魔王。 我只是一個「人」,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平凡人」,僅此而已。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真正的神,並非存在於任何有形之處。真正的「道」,只存在於人的心中。我,自求我道!
現在的我並不認為自己有任何悲慘命運。但我曾這麼認為,在魔王時期。 當時我認為我的悲慘命運全是由基督教造成,因此憎恨基督教。 「若所謂神是冷眼旁觀世間一切苦難,而非幫助弱者的神;我願化身魔王,用自己的力量去懲惡揚善!」 我的方式就是以暴制暴,用我的正確來證明基督教的錯誤。
然而當我玩了真女神轉生,我才驚覺自己行為的荒謬。在真1的混沌路線,全破後路希法會說: 「我們和神都是一樣的。」一語驚醒夢中人。在舊約中也有許多不容質疑的『鐵律』存在。 在天使中也有所謂的『制裁天使』。我���否定神的慈愛自認魔王。但我所行的,卻恰恰正是制裁天使的職責! 原來我為否定神所做的一切,卻反而彰顯了神的存在!這令我冒冷汗。 我自認『無神論者』,事實上卻是與諾斯底主義者主張一致的『神惡論者』。但既然神是惡,就代表神確實存在。 其實當時我的行為應算『敵基督』,敵基督乃為從側翼彰顯神而存在。就像演戲,一個唱白臉,一個唱黑臉。
仔細想想,世界上還有許多國家的老百姓正處在戰火當中。 對他們而言,唯一的要求只是「我要活下去」,卻都不見得能夠如願。 對他們而言,「今天的晚餐在哪裡?」才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沒有麵包,其他所有的一切都只是空談。 和這些人比較起來,能夠躲在冷氣房裡邊喝飲料邊上網,竟然還敢大言不慚感嘆自己命運乖戾的人, 實在是太人在福中不知福了…
0 notes
goodayclassmate · 7 years ago
Photo
Tumblr media Tumblr media
※剛才用IG轉發,但是很多格式上的限制,所以重新寫了一次。 【日常雜文】hahow 哈好日子
昨晚參加hahow好學校的活動《哈好日子》,我激動地想馬上振筆疾書。但回家時大暈車,暈眩感淹沒了所有情感,所以只好乖乖睡覺去了。
【開始】
我印象在2015年就透過facebook得知hahow這個平台,最初純粹因為它的視覺設計、美術和配色深深吸引了我;每日勵志佳句還包含了動漫名言,有戳到我的點;常常分享有關教育的文章,所以就追蹤,我一開始根本不知道這是幹嘛的。
【hahow是什麼】
2016年年底,我一直都有在關注的空間插畫家-諾米,在hahow開課,因為是線上課程(不用出門)所以立刻買下這門課,然後我才恍然大悟,原來hahow是一個線上課程平台啊!(也太遲鈍)「學那些學校不會教的事」。每一個擁有技能的人都有機會在這裡開課,分享自己的專業。所有人都可以隨時隨地買課、上課,這就是我曾聽聞的「磨課師」的概念。我也是在聽到這個概念後,驚覺「自學」已成主流,如果總是被動學習甚至停止學習,等於是把自己放在一個相當危險的境地。 我彷彿發現新大陸一般在官網上探險,果不其然,官網設計也是賞心悅目,整體視覺、操作介面、文字編排都深得我心,但是最讓我驚豔的還是課程內容,如此豐富多元,同時也創造了一個鼓勵發問、互動、討論的空間,這就是學校教育很早就喪失的「不怕失敗的環境」。hahow的理念完全體現在平台上的每一個角落。 我在這裡上課的體驗一直都非常好,所以我每見到一個人就會超興奮分享hahow這個平台,不過很少人理我,這個嘛...因為從我身上並沒有看到什麼顯著的成就。 我們回到正題。
【為什麼參加活動】
在hahow學習快兩年的我,對時間分配還是很不行。看到這次活動邀請函,首先對這精美的edm讚嘆一番,有自學者的經驗分享就很想參加,再來看到活動限25名,活動地點就在公司,這分明就是一個需要和人交流互動的場合吧?內心恐懼油然而生,但恐懼終究贏不了好奇心,我也不能永遠逃避,要跨出這一步。
【感受到什麼】
活動晚上6:30開始,抓前10分鐘到,結果竟然第一個到! 太早到了場地還沒開放 。一開始就做超沒禮貌的事,有點崩潰,但hahow夥伴還是很親切地招呼我。不久後第二個同學來了,她還是大學生,本科系是海洋觀光,對財經、統計方面很有興趣,所以在hahow自學相關課程,真是不得了的孩子啊!!我望向辦公室,木紋地板、溫和的燈光、舒服的沙發、便利貼牆、各種豐富多彩的擺設,是個可以激發創造力的空間呢!陸續有同學進場,我們進行簡單的對話,一邊享用hahow準備的輕食,我覺得墨西哥雞肉捲最好吃(誰管你 進入活動會場再度大吃一驚。在一個空曠的攝影棚,看得出來有些課程是在這裡拍攝的,同學席地而坐,講者和主持人坐在矮沙發,像朋友般輕鬆自在的,大大降低了一般演說場合的壓抑和緊張感。我憶起小時候和親戚朋友圍成一團講笑話、鬼故事也是這樣,是如此舒心放鬆。 【hahow自學者-阿背】 阿背運用在hahow學到的技術和觀念去創作,學->做->分享->學,不斷循環,是自學者進步的關鍵,他的作品《時區女孩》得到廣大迴響,因為他在配色、編排下了很多功夫,考慮到行動載具的閱讀習慣、使用不常見的配色,簡單的圖配簡單的一句話。說到這邊讓我沉思了好久,我的漫畫好像不適合在手機上觀看,因為字太多了! 他提到「運用零碎時間學習」,光看這句話真的是幹話,因為要做到需要非常大的努力。首先覺察:發覺時間都花在哪裡?降低學習門檻:把一個遙遠大目標切成小而精確的行為,一點一滴去做,最重要的是確實去「做」,過程中因應生活習慣,不斷修正。鞭策自己的動力就源自於「想要讓自己更好」的決心。這樣描述應該看起來難一些了吧?道可道非常道。 【中場休息】 整個活動會場充滿談話聲,可是我竟然一點都不覺得吵雜!整個氣氛是和諧溫馨的,因為我們都在談論學習、生活經驗,以及因為學習而快樂充實的感受,hahow團隊重視這樣的互動過程,我在Creative Corner玩了一下,如此一來就能很自然的不跟人說話(喂,在紙上寫下「rihantongsyue」的英文藝術字。回到門口看著滿滿的課程之牆,找到crystal老師的角色設計課,hahow夥伴和我分享crystal老師是最早在hahow開課的老師之一,還有角色設計課誕生的過程,有種迷之感動。 【真情相談室】 同學圍成一圈自我介紹,我就知道會有這個。以往有類似的場合,只要還沒輪到我就心神不寧,一直想自己要說什麼,導致前面人說的都忘光了,可是這次神奇了,我的緊張程度沒那麼高(還是會緊張),所以我可以很好的聽別人說!有個對行銷很有興趣的大四女孩,非常勇於表達自己,自我介紹很成功讓人留下印象,她主動爭取發表的機會,除了介紹自己外,僅僅前不久聽我簡短的介紹,就可以馬上對大家廣告日安同學這個名字,我差點驚訝到翻過去,太佩服了... 這裡都是熱愛學習的自學者。他們知道自己喜歡什麼、想要什麼,所以持續學習並努力嘗試。來自各地,不同的行業,學生、設計師、機械師、行銷業務...,因為都在hahow上課所以在這裡相聚。 Q&A時間,slido(線上提問)讓「問問題」變得大無畏而且很好玩。我從來沒想到我會用「好玩」來形容,以往問問題都給我緊張可怕、眾目睽睽的感覺,用slido就不會。這是hahow的第一場和會員見面的活動,我們了解hahow的各種事,像是運作模式、人力分配、上班時間(和我想的一樣,有彈性自主的空間),甚至到吉祥物小蛙的誕生,最令我印象深刻的是課程定價:hahow給予建議,最後由老師決定。因為「專業」理當得到應得的價值,不應過於賤價,我非常認同,一門用心的好課程值得花錢支持,就和ACG一樣。 【尾聲】 我和一位媽媽交換聯絡方式,她是家庭主婦也是自由接案者(soho族),在hahow上的課也很多。她積極的學習態度影響了丈夫和周圍的人,讓每次的談話終於不再侷限生活瑣事之中,而是更全面性的、有深度的話題,彼此互相交流提升,提升的可不只是知識,還有感情。和同學談話僅短短的五分鐘,就覺得自己的世界擴大了好幾倍,我自許能成為一個影響周圍人產生自主學習意願的人。 我很幸運在第一時間報名活動,這次活動在各方面都超乎我想像地棒,這裡有一股暖流,給我們一顆想要奮起學習的心,感謝hahow好學校。 by 日安同學 2018 / 08 / 17 FRI.
安安大家好,我是日安同學~歡迎來到我的tumblr,我創作漫畫、插畫、雜文,風格偏向日常搞笑,如果你喜歡我的作品,歡迎常來玩!謝謝你的觀賞,下次見!
9 notes · View notes
garywonghc · 7 years ago
Photo
Tumblr media
寧可什麼都沒有,但不能沒有慈悲
星雲大師
一九九二年,與佛光山合辦敦煌古展,在籌備工作上十分盡心賣力的胡嘉華小姐曾對我說:「大師!您是因為慈悲才到紅塵裡來的!」對於她的過譽,我愧不敢當,倒是這句話引發了我的思緒,��我想起五十多年前,我剛出家不久,合塵法師曾說過一句話,自覺深得吾心,那就是:
「一個人寧可什麼都沒有,但是不能沒有慈悲!」
我覺得:慈悲是做人本來應該具備的條件。
我自幼就極富慈悲心,總是想盡方法補救那些不完美的人事。記憶中最深刻的是在我很小的時候,母親講了一個故事,主角是一個孤苦無依的老公公。我聽完以後,竟然難過地躲在桌子下面哭了起來,並且央求家人一定要去救濟他,任由大人們勸解哄騙,都沒有辦法阻止我的百般糾纏。直到深夜,家人拗不過我,只得買了一份禮物,陪著我去送給外公,我才肯罷休。
至稍長,十歲那年,父親為了維持生計而遠赴他鄉,經年累月都不在家,某日突見他返回家門,我想到他日夜辛苦,不禁悲從中來,淚水奪眶而出。此後,我便四出尋找零工,幫忙補貼家用,希望能藉此減輕他的憂勞。
後來,母親長年臥病,我為了讓她歡喜,每天都在工作之余,蹲踞在她的病榻之前,為她念七字段的小書解悶。母親不識字,但我念錯時,她會糾正我。家中大小事務,我也自動打點妥當,不讓她操心。鄉人們都誇贊我是個孝順的孩子,而我只覺得這是人子應盡的一點心意。
十二歲,割愛辭親,入寺出家以後,我奉師長如父母,視同窗為兄弟,恭敬禮讓,為服其勞;我以教為命,以眾為我,犧牲奉獻,不為己求。自覺在慈悲上有更深的體驗,這才感受到慈悲並不是一個定點,而是情感的不斷升華。
一九四九年,山河易幟,我之所以前來台灣,並不是貪生怕死,而是因為同學智勇法師所組的僧侶救護隊,臨時改變主意,決定放棄,我恐其「僧侶救護隊」會因此而群龍無首,故互易志向,允諾代為領導。又見時機危急,事不宜遲,我當晚連夜趕路,兼程來到常州天寧寺,摸黑叫醒睡夢中的同學,一個個問他們:「要不要參加『僧侶救護隊』,一起到台灣去?」
曾有徒眾聽我訴說這段往事時,驚訝地問道:「您半夜把大家弄醒,難道這些人您都認識嗎?」我毫不猶豫地回答:「為了慈悲救人,任誰我都敢去叫啊!」
記得剛到台灣那年,我巧遇同參性如法師,只見他兩眼深陷,氣若游絲,交談之後,才知道他已經是第三期的肺病患者。當時醫藥還不發達,得了肺病等於宣告絕症,大家都害怕傳染,不敢親近。只有真念法師和我無所畏懼,不時前往照料,每天還仔細地將枇杷葉上的細毛洗淨後,熬成藥汁,喂他服食。這時適逢道源法師開講《大乘起信論》,在當年缺乏弘法的台灣,可謂甚難稀有。真念法師有心聞法,但又聽不懂國語,我遂自告奮勇,將聽講的手抄,連同自己搜集的許多相關資料,每天整理成上萬言的筆記,送來給他參考。我雖然為此忙碌了一整個月,但是看到真念法師滿心歡喜,性如法師病體漸癒,我自己也感到高興極了。
月基老和尚曾經是我就讀棲霞律學院時的院長,我為了報答他當年的教導恩惠,不但將自己參與籌建好的高雄佛教堂交由他住持,並且奉養照顧,常常三更半夜送他就醫,為他付費療病,直至終老。他往生以後,道場卻立即被他人占有。許多人義憤填膺,紛紛口誅筆伐,吁請我出面收回,我不但不計較,甚至交代依嚴法師,將老和尚生前積蓄的一千數百萬元,全部交還棲霞精捨。
在佛光山開山之初,經濟最為拮據的時候,斯裡蘭卡的法師在當地籌辦大學,希望我伸出援手;一位老法師曾向我借款八十萬元,我萬般籌措給他,事後他卻說:「我只是試試你的誠意。」在新加坡的一位法師建社會福利中心,要我認捐兩間房間,我雖阮囊羞澀,但都念其是長老或是同道,設法為其籌款解困。孟加拉、錫金、尼泊爾、拉達克、印度等地的佛教機構,來函表示他們缺乏經費建設教室、興設圖書館、修復道場精捨……,我那時雖然自身困難,也都竭力捐輸,以盡佛子微忱。
記得數年前,我曾經接到一位不肯署名的無頭信,上面貼了一張有關到中國大陸救濟的新聞,旁邊寫著:「你是大陸人,你做了什麼慈悲救濟的工作?」我看完感到啼笑皆非。多年來,我對大陸的捐獻,不僅包括佛教團體、寺宇殿堂、水澇旱災、慈善機構,還有獎助學金、學術研究等等。這些微的愛心,難道都要向大家報告嗎?我一直覺得:慈悲不是用來衡量別人的尺度,而是自己身體力行的道德;慈悲也不是用來沽名釣譽的工具手段,而是真愛的自然流露。
我扪心自問,自覺不但無愧於中國大陸的人民,更無怍於台灣本省的同胞。記得一九五一年,花蓮發生大地震,我那時雖然一貧如洗,住在善導寺裡,以放骨灰的櫃子為床,卻為了震區災民,而奔走募款。在寶島四十多年來,我成立安老院、育幼院、出版社、雜志社,我興辦教育,從兒童到成人,深入各個階層。凡此固然是為了不願聖教衰,不忍眾生苦,也是想借以孝養天下的父母,教化天下的子女。
我認為:慈悲不應該有省籍的界線與地域的分別,而應該是一種不以己悲,不以物喜,卻能以天下之憂為憂,以天下之樂為樂的胸懷。
一九五○年,韓戰爆發,我雖然居無定所,卻到處為前線官兵募集衣服書籍;一九五五年,越南淪陷,發生海上難民潮,我雖忙於弘法,也不辭辛勞,到各地呼吁社會大眾雇船到海上去救助難民,承蒙大家幫忙,活人無數。這些年來,世界五大洲天災頻仍,人禍不斷,我也都以國際佛光會會長的身分,多方奔走,發起會員們出錢出力。
經常有人見我一生興辦許多佛教事業,很好奇地問我:「這些是否早就在您年輕的時候,都預先在腦子裡計劃好了?」其實,說來恐怕有人不信,這些事業當中,有許多是一念的悲心所成就的因緣。例如,由於不忍年事已高的阿隨姑獨自一人照顧佛堂,我四處籌款。在那裡我成立了「佛教文化服務處」,開始著手推動佛教文化事業。
我在一九六七年購買佛光山土地時,也沒有想到要建大叢林,只是聽說一對越南華僑夫婦急於脫售一片二十甲的麻竹山地,以度難關,卻苦於無人肯買,全家大小坐困愁城,正欲投河一死了之。我見人命關天,心生悲憫,於是將「佛教文化服務處」變賣,以所得款項購買這塊山地。當時,許多信徒認為將這麼一棟座落在鬧區的房子賣了,換為荒山野地,簡直是聞所未聞,因此都來勸說反對。我還是力排眾議,買地救人。
探勘地形時,我望著滿山的刺竹雜草,想到這麼廣大的地方,正好可以用來建設規模較大的佛學院,一償培才興教的宿願,於是,一間間校捨就這樣順理成章地蓋了起來,佛光山的教育事業就是在此地扎下深厚的根基。後來,為了因應朝山信眾的需要與方便,我又籌款購地,移山填海,規劃其它佛殿、講堂、客房、齋堂等建築。直到現在,佛光山的硬件工程從未間斷,但是我們可以昂首驕傲地說:「所有的設施,都是為了利益眾生;一切的建設,都是為了福利社會。」
當學生一個個畢業踏出佛學院以後,我開始在各地建設別分院,讓他們得以奉獻所學,廣播菩提種子。經常有人問我:「為什麼要把寺院道場建得那麼多,那麼大呢?世界上的苦難這麼多,拿這筆���寺基金去濟貧不是很好嗎?」
這一番話聽起來似乎言之有理,然而進一步探究,並非真實,因為布施再多的金銀財寶,興建再多的慈善事業,也只能拯救肉身性命,濟人燃眉之急,但是無法消滅貪瞋愚癡,拔除眾生根本業障。而佛法的布施,真理的指引,則更能淨化心靈,拯救法身慧命,使人斷除煩惱,了生脫死,其影響及於生生世世。所以,建造多功能的佛寺,度化萬千種眾生,才是最徹底的慈悲啊!
建寺度眾生本來是一件神聖的使命,可惜的是教界一些人士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只知建造寺宇,不知培養僧才,到頭來不但無法發揮度眾功能,猶有甚者,落入神棍手中,反而形成變相的斂財工具,誠為悲矣!
因此,慈悲如果運用不當,也會淪為罪惡。縱觀社會現象,其它的例子還有:縱容子女,造成社會問題;姑息惡作,導致社會失序;濫施金錢,助長貪婪心態;濫行放生,反而傷生害命……。凡此種種都是源於沒有正確的知見,缺乏道德的勇氣,所以,真正的慈悲必須以智能為前導,否則弄巧成拙,反失善心美意。真正的慈悲也不一定是和顏悅色的贊美鼓勵,有的時候用金剛之力來降魔伏惡,更是難行能行的大慈大悲。
發展事業最為重要的條件,是人;成立事業最花費心力的資源,也是人。二十八年來,在佛光山服務的員工良莠不齊,我也一再勸慰主管們要以慈悲攝受部屬。結果,一些原本貢高我慢的員工,在佛法的薰習下,漸有成長;另一些實在與本山道風不能相應者,我也不予留難,總是給他們一條路走。我只是營造一個圓滿的結局,才能令雙方皆大歡喜。多年來的處世經驗,使我深深感到:唯有慈悲,才能化干戈為玉帛,消怨怼於無形;唯有慈悲,才能廣結善緣,成就事業。
天下之事不能盡如人意,以慈悲行事也有吃虧的時候。有一些人在我承諾替他清償債務以後,就忘了他自己的責任所在,像曾經編輯報刊的某人,多年來我每個月得為他償付五萬元的債務。另有些人利用我的慈悲敲詐錢財,如西來寺的工程,延宕多日,原先負責建築的公司以為佛教人士善良好欺,數度索錢要脅。類似這種事,在我一生當中,不知發生過多少回,但我從來未曾灰心氣餒,因為我寧可因慈悲而自己吃虧,也不願任意捨棄一個眾生。
或許就是因為對於眾生有這股與生俱來的深切感情,我從小對於動物,也是愛護有加。凡是家裡養的雞鴨狗畜,我都不准別人鞭打販賣,或殺煮烹食。記得過去鄉人都說狗只能吃一餐,但是我將心比心,不忍其饑,所以常常在吃飯時,借故端著碗,踱到院子裡,與狗兒同享飯菜。即使遇上兵禍荒年,我也寧可自己枵腹,而不讓狗子餓著。有時被家人發現,難免一頓責備,他們常說:「人都沒得吃了,還要給狗吃。」我倒覺得:人不一定要吃,但狗還是要喂的,因為狗子不會說話叫餓啊!因此,我每天還是偷偷喂狗,至今想到狗兒歡喜搖尾的樣子,依然覺得樂在其中。
九歲那年,我親自飼養的小白鴿飛失,好幾天都不見它回來。我掛念鴿子��人照顧,捱餓受苦,竟至傷心欲絕,投河自沒。不知是自己命不該亡,還是從小泳藝超群,竟然順著水勢,一路浮到彼岸。我悻悻然回到家裡,終日憂心如焚,食不下咽,達數天之久。
一九五六年,我在宜蘭開設慈愛幼稚園時,為了培養小朋友的愛心,我養了猴子、鳥兒。畜園的老板一再勸我不能給猴子喝水,否則會很快長大,就不好玩了。但是我想到口渴的難過,於心不忍,還是每天喂它喝水。不多久,猴子長得竟然比半個人還要高大。等到養得再大一點的時候,我見它終日關在籠子裡,心生悲憫,於是放它回歸山林。望著它在樹上攀爬跳躍,高興無比的樣子,一股生命的喜悅在心中油然而生,沖淡了原本的依依不捨。
多年前,佛光山曾經養過一只狗,叫作「來發」,徒眾見我視動物如己命,自然也對它百般疼惜。有一次,客人送了一盒餅,楊慈滿師姑迫不及待地拿了一個,對著我說:「來發!給你吃!」我即刻伸手過去,說:「來,給我,來發歡喜吃。」在旁的人說:「弟子見了師父,怎麼可以叫狗的名字?」惹得大家哈哈大笑。其實我常常也忘了自己是誰,也許正因為擁有這般物我兩忘、自他一如的性格,我的心中無時無刻都充滿著慈悲的歡喜。
我回想剛來台灣時,過著四處流浪的日子,雖然無錢無緣,但是心中卻不以為苦,因為只要我以慈悲待物,愛護珍惜,花草樹木會酬我以繁茂青翠,昆蟲飛鳥也迎我以悅耳鳴唱;只要我以慈悲應世,不冀回報,榮辱得失都是我的增上因緣,天下眾生也成為我的法侶道親。
所以,惜福是慈悲,結緣是慈悲,尊重是慈悲,包容是慈悲。如果我們能用慈悲的心靈體貼關懷,用慈悲的眼神看待萬物,用慈悲的口舌隨喜贊歎,用慈悲的雙手常作佛事,那麼我們無論走到那裡,即使是一無所有,都足以安身立命。
慈悲不僅於己有利,慈悲更是家庭幸福的動力,是社會安和樂利的基石,是國家繁榮進步的要素,是宇宙生生不息的泉源。因此身為一個人,無論處在任何一個時空裡,都不能沒有慈悲。今天我們這個時代之所以暴戾之氣甚囂塵上,就是因為缺乏慈悲,所以我們更應該提倡慈悲的胸襟、慈悲的道德、慈悲的勇氣、慈悲的行為。讓我們以慈悲的法水撫慰受傷的心靈,以慈悲的良藥對治瞋恨愚癡,使我們的國土成為慈悲的國土,使我們的世界成為慈悲的世界。
我們寧可什麼都沒有,但是不能沒有慈悲。
4 notes · View notes
dvijaalszweimalgeboren · 4 years ago
Text
記憶的永恆解體|印度兄弟 天能 TENET AU
The Disintegration of the Persistence of Memory
Tumblr media
內文介紹:
Protagonist阿周那,Neil迦爾納,Ives馬嘶。
電影正劇向,內文從兄弟兩人在故鄉印度孟買初相遇,隨後視角隨著迦爾納連接回最初烏克蘭歌劇院、奧斯陸機場、史托斯克12市終戰,從開始到結束,一路守護著阿周那的過程。 放了一點馮內果的時間概念在裡面。 封面設計與篇名發想為達利同名的系列畫作。
注意事項:
*內文涉及《天能》劇透 *正劇向,故事時間線參照電影原著走 *迦爾納從最初就知道阿周那是他的親弟弟 *阿周那到最後才知道迦爾納是自己的親哥哥 *兄弟親情向,無CP
————以下正文————
「別試著去了解,而是感受它。」——他指的是兄弟之間一切。
01.
       飛機飛過        車水馬龍的城市
       孟買街頭,熱鬧的喧囂,林立的大樓與破舊的街區,男人在城市中穿梭著,意識隨著人潮流過車水馬龍的紛擾,往來的行人不時與他擦肩,而他不為所動,繞過下個轉角處繼續邁開步伐。眼前的一切於他而言,或許與身旁的居民們同樣熟悉,只是現在他,有著與過往截然不同的目的。
       熵元素的反轉,顛覆了所有時間概念,也是未來人展開戰爭的主要手段。這是他從未想過的光景,卻也深知人類不論身處於哪個時代,皆有與他人開戰與爭奪的理由。他暗自感嘆著,似乎突然想起了某段遙遠的記憶、某個模糊的身影,卻無法將其聚焦與腦海中,僅感到一絲不甘與懊悔。
       他抬頭望向天空,視線被建築與路樹擋住,從間隙之中,能看見飛機靜靜從上頭劃過,那畫面之完整,之遼闊,有如來自前世,又或者說——來自未來——的記憶。
       他伸手撫摸口袋那枚質地冰冷、堅硬而微小的物體——逆行子彈的金屬,於他而言是從未有過概念,而這類金屬僅產自於自己的家鄉,循著這條唯一的線索,帶著從未想過的緣由,諷刺地,他再度踏上了這片熟悉的故土。
       與街口的小販商擦身,他拆開盒內的手機,隨後撥通了電話,說出那句早已銘刻在腦海中的語句。接起電話的那人答覆著,以為他已經死了。
       「就算是死人也需要盟友。」他說,目光隨著對方的話語向上,打量著眼前聳立的白色大樓。如黑點般的狙擊手在大樓邊緣遊走著,落入他的視線之中。若是單槍匹馬走入那棟建築物,生還的機率幾乎微乎其微。思索著所有可能性,希望能夠有人與自己一同在孟買找出軍火商桑傑・辛格的下落。他需要援手。
       「我看看誰有空。」電話另一頭的聲音說著,「兩小時後在孟買遊艇俱樂部見。」
       他掛掉電話,對未來依舊沒有定數。
       路旁小販的叫賣聲不斷流入耳中,人潮與行車亦在街道與他的面前穿梭著,使他感到迷幻且不真實,有如在異地回想昨日夢的記憶。
       而他將與那人相見。在這片熟悉不已的故土。
       此際,他仍不知對方於自己而言,早已深深超越盟友的定義。
02.
       在別處        沉默相遇和期待
       在大廳內猶疑著,他繞著步伐,四處張望,隨意挑了一處空位坐定,隨後將腳交疊而起。他沒有預設,與他搭檔的,可能是男人或女人,可能是重罪犯或普通線人,可能是敵人或同伴,亦有可能是早已摸透熵元素內情人士。他不知情,但也沒有多等,對方就這麽從身後走來,出現在他眼前,彷彿一眼就能在人群中認出他來。
       就如從不存在的默契般,他與對方的相遇僅在一秒,或更短暫的剎那間。
       那人手中端著玻璃杯,轉過身,並沒有特別往他的方向看,就這樣在左側的空位上坐了下來,猶如來見一位多年的老友般自在。
       這個男人於此刻正式走入自己生命之中。
       至少對他來說是如此。
       對方看上去很年輕,或許僅比自己大上幾歲,凌亂的瀏海、恣意的姿態,以及那抹淺淡而深沉的微笑,勾起一股他無法言表的熟悉感,心中卻也暗自築起了防備的高牆。他打量著眼前的男人,沒有特別開口。
       而那人此時則用輕巧的語調說道:聽說他急需一名嚮導,好將自己介紹給某位孟買的權貴人士——這是他第一次聽見對方的聲音,字字句句隨著意識穿透了他的思維。
       兩人四目相對,他感到彼此之間的距離很近,並非形式上的,而僅是那股熟識與溫度,又喚起了過往模糊的記憶。興許是回到這片故土勾起心中太過情緒,他恐怕早在很久之前就認識這人,也可能在某處就已經與對方見過面,只是他說不出個原委,亦或許只是熵元素在作祟。
       「我是迦爾納。」對方開口,簡短明確。
       他與迦爾納握了手,確信自己從沒聽過這個名字,並立即表明自己的立場:
       「我想見桑傑・辛格。」
       只見對方眼神一沉,伸手一攤,表示那不可能。
       「最多十分鐘。」他說。
       「問題並不是時間。」迦爾納說道,「而是能不能活著出來。」
       對於迦爾納的說詞,他並沒有任何質疑,自己也親身確認過了,只是這是他當前唯一能走的路,沒有找到線索就無法繼續下去。他希望眼前這個男人能夠提供協助。
       此刻,服務生走到兩人面前詢問點餐,打斷了他的思緒,而對方很快就替他回答:「伏特加湯尼。」迦爾納說,「健怡可樂。」並指向自己。
       他看向迦爾納,除了表示對方踰矩的冒犯,眼神中也多有驚訝的意味存在。
       「怎麼了?」迦爾納開口,「你出任務時從不喝酒。」
       「你知道得還挺多的。」
       「做我們這行就得知己知彼。」
       「其實,我更喜歡蘇打水。」他試著拐些彎,好讓對方沒有台階下。
       聽見自己這樣答覆,迦爾納看向他��打趣地笑了,「才不呢。」他說,彷彿早已認識他許久。
       迦爾納的笑靜淡、直白又輕巧,眼神也透沉穩又強烈的氣息,再度喚起他的熟悉感。不知為何,他也輕輕地跟著對方笑了起來,好像他們早就一同這樣笑過。記憶猶如被解體般,只能握住碎片,卻無法拼出完整的全面。保留著這份存疑,他繼續應答對方的問題。
       ——你的跳傘技術如何?迦爾納問道,他答覆自己在訓練時摔傷過腳踝。然而,辛格的房子高度不夠跳傘,他們得想想其他辦法。
       「但可以高空彈跳。」
       「『高空彈跳』根本就算不上個詞。」他反駁。沒來由地,眼前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總是挑起自己想與對方針鋒相對的情緒。這讓他感到彼此的距離又更加靠近。
       「或許沒有,但這是我們唯一可以逃脫的辦法——」
       聽見迦爾納這樣說,他別開了眼,認為這論調有些荒唐,但迦爾納仍盯著他瞧,對於自己的想法有著出奇的自信:「——或是潛進去的方式。」
       他們找出了最終解套,出乎意料地,他答應了對方的提案。
       從頭到尾,他或許都不該信任這個突然出現在眼前的男人,甚至連對方的來歷都來不及摸透,他就即刻動身與迦爾納一同行動。
       迦爾納興許是在這個環節上,他最後僅存的希望。
       甚至是在未來的每個片刻,每個瞬間,每個身死關頭,他所能仰賴的唯一對象。
       而他仍不知道迦爾納比自己所想像的,還要來得更加親近,也不清楚迦爾納對他的意義,早已超越了同伴與盟友。理性與直覺拉扯著,令他困窘的同時,又感受到許久不見的踏實。
       他想知道為何自己願意無條件地信任對方,也想知道迦爾納為何甘願與他出生入死。
       然而,直至走到最後一刻,直至過去發生的事都已落定,甚至在失去迦爾納之後,才他才能得知自己就是所有關鍵的答案。
       他的旅程才剛剛開始。
       所有過去、現在與未來的一切,所有犧牲、宿命與反轉時間的要素——全都是他們兩人所要承接的生命重擔。
       如今,他知道桑傑・辛格是軍火商普莉雅的傀儡;他知道真正的關鍵在安德烈・薩托身上;他知道唯有利用鉗型作戰,才能再度拯救所有人,但他仍不知道迦爾納註定犧牲,再也沒有回來的可能。
       畢竟,發生的事已成定局。
03.
       把所有停不下的言語        變成秘密        關上了門
       接到組織打來的電話時,迦爾納並沒有感到訝異。
       對於弟弟在未來即將展開的所有行動,不論是大是小,不論危峻與否,他早已心理有數。在烏克蘭歌劇院並非他倆初次相遇,此次於印度同樣也不是頭一回,至少對迦爾納來說是如此。時間既有的概念,如今無法沿用於這個世代,而說他們兄弟倆是在未來相遇的,於他而言並沒有任何偏頗。
       世上仍有個與他血脈相繫的親手足,他此生從未料想到。不過,在拯救即將毀滅的世界時,興許能給予自己另一種行動的理由。
       對於親弟弟的請託,他即能為此出生入死;守護親人或許是自己與生俱來的要務,只是這次牽涉到拯救全人類的關鍵,依照既往的行事作風,以及無條件給予施予的高尚性格,他恐怕注定要將自己全數投入其中,並在這個過程,重新認識弟弟的一切。
       這段時間他不斷思索著背後的脈絡,無法將這份心情同任何人說。而在準備前往基輔歌劇院時,一股強烈的虛幻感衝擊著他的內心。恐怕是這一切過於不合理,自己又太快接受眼前的所有,才走入從未有過的不真實。只不過,他相信自己做的選擇是正確的,沒來由地。
       他從未如此確信過。
       拎起背包,上頭的紅色吊繩隨著步伐擺動——作為在過去、現在與未來聯結彼此信物,他從不知道這個掛繩的意義竟如此巨大。再一次地,他回到了過去,回到烏克蘭,回到印度故土,回到奧斯陸,回到史托斯克12市,回到那一次又一次守護弟弟與世界片刻之中,並與死亡擦身而過。
       死亡對他來說並不可怕。
      重要的是他在死的當下正在做什麼。
       他死的當下在做什麼呢?
       他拯救了世界,保護了弟弟。
       或許這對他來說就已足夠。
       「等到一切都結束了,等到我們還活著,而你仍想知道事情的原委,我就會告訴你我的人生故事。」——在倒敘時間線回奧斯陸的路途上,迦爾納將會告訴弟弟這句話。
       他知道弟弟尚未看到完整的全面時,會對眼前的一切有著猜忌與懷疑,連自己的親哥哥也不例外。而他不在意。他知道弟弟的任務何在,也知道自己的任務何在。唯有繼續行動,才是運行這個世界正確信念。對他來說這並非命運的既定形式,只是現實就是如此。他是這樣相信的。
       現在,他該再度啟程了。
       就跟在過去與未來所做的一樣。
     ❖
       掛掉組織打來的電話後,迦爾納隨意套上一件西裝,即刻動身前往孟買遊艇俱樂部。
       端著玻璃杯,穿過人群,他一眼就認出了弟弟的身影。弟弟看上去一切如故,就如他們最初見面時一樣;弟弟看上去一切如故,只是眼神中仍有合理的防備與困惑。
       他們的旅程才剛開始,彼此都必須有耐心,他想,自己的立場與對方並沒有不同。消化著與對方既有的隔閡,他恣意在左手邊的空位坐了下來,默默將情感藏在心中至深之處。
       與至親的手足相逢,卻無法以親人的方式相待,於迦爾納來說的確是難受的。不過,在與弟弟相遇的第一刻,他就確信自己甘願擔任保護他、保護世界的角色。
       他既沒有遲疑,也沒有後悔。
       應該說這太像自己會做的事,聽上去才更令人感到惋惜。
       而在他聽見對方提起桑傑・辛格的名字,聽見他對自己的想法有所反駁,聽見他同意高空彈跳潛入軍火商大樓,聽見他那毫無畏懼、意志堅定的語調,就知道弟弟與他同樣對於解開謎底一事感到激昂不已。
       與弟弟共同踏在這片故土上,確實使他感到歡欣——或許他們曾在某個轉角處擦間,或許他們曾有過對話,或許他們曾是那樣靠近,或許、或許,兩兄弟之間的空白過往,有著千百萬種可能——他想為此表示些什麼,只是他還不能說出實情,還不行。
       時機尚未成熟。那樣對任何人來說都沒有好處。
       必須等到最後一刻到來,他才能與對方坦承原委。
       這無非令他感到挫折與扼腕。
       在印度獲得情報後,隨著查探出的線索,他們一路來到了奧斯陸自由港區。
       「奧斯陸。」迦爾納聽弟弟說著,「薩托把假畫藏在奧斯陸自由港區的倉庫裡。她猜的。」
       「猜的?」
       這是他們第二次合作,假借偷取畫作為名,而行調查安德烈・薩托之實,此次行動稱不上順利,只是過程多少培養出共同行動的默契。他們欺騙管理公司、破壞整棟大樓、撞毀一架飛機,並與來自另一個時間線的敵人搏鬥;迦爾納已經想不出世上是否有第二個人,能夠與他這樣放肆地闖蕩世界。
       無可否認的,他如實地感到快樂,這份快樂在弟弟出現前從未體會過。或許原因就在於,他們拿自己的性命作為籌碼,與即將毀滅的世界放手一搏。先前的任務也雖有危在旦夕的時刻出現,但拯救世界對兩人來說都是頭一回,也是最後一遭。
       而在那之後,他們到了愛沙尼亞自由港倉庫,計畫暗中偷走薩托手中的鈽241、在公路上與逆轉車輛飛車追逐,並從馬嘶口中得知敵人正採用「時間鉗形作戰」,決議採取相對行動時,他們兄弟兩人之間的關係,已經遠遠超越了「盟友」的定義。
       此刻的他深信所有計劃將會獲得成功。
       此刻的他深信在一切結束後,能與弟弟走入真正的未來。
       此刻的他仍不知道自己將會為此犧牲。
       然而,此刻的他若是知道這項決定,依舊會義無反顧地豁出去做。
       畢竟,發生的事已成定局。
04.
       我等的人        來自多遠的未來
       這不是迦爾納第一次在正序與倒序的時間之中行動,但對阿周那來說卻是初次。眼前的一切將如影像倒帶般,不自然地顯像而出,冷風從後方拂來,鳥兒從空中離去,火焰有如冰雪般寒冷,車輛則倒退逆行。
       世界失去原有的常規,所有反轉物理規則事物,如今在此刻全屬合理;一切皆依照直覺而動,現在他懂了,為何不要嘗試理解,為何要直接感受,他已全然明瞭。這就是世界運行的方式。
       他對迦爾納的態度,或許也該如此。
       而「發生的事已成定局」,同樣是件無法打破的規則。他在公路上的行動如迦爾納所料,以無可避免地以失敗收場。這令他相當後悔,也終於理解已成為過往的事實,注定沒有挽回的可能。薩托最後還是成功取得了演算器,世界依舊來到已成定論的存亡之際。在掌握更多情報後,他們即動身前往史托斯克12市,運用時間鉗形作戰,與敵方進行最後的牽制行動,毫無猶豫。
       為了隱藏演算機的下落,馬嘶與阿周那走入順向的時間線,單獨執行任務;迦爾納則行逆行之戰。然而,在行動過程的最後,馬嘶等人並沒有注意到當前身處洞穴入口,早已被敵人順勢炸毀。作為唯一得知這點的人,迦爾納遂立刻脫隊回歸順向時間線,拯救受困於洞穴中的兩人。
       而這瞬間——在洞穴內炸彈即將爆炸的最後一刻——他們抓住上頭落下的繩索,在爆炸前順利得救,如願取回了演算機。對馬嘶,對組織,對全人類來說,他們的任務算是成功了。然而,對阿周那,對迦爾納——對他們兄弟倆來說,彼此或許都是這份任務的犧牲者。
       天空此刻散落著凌亂的火星,���及爆炸後的塵埃及碎瓦的殘骸。馬嘶與阿周那倒在地上,驚駭地喘著氣,不知道自己還有一絲存活的可能。死亡方才離他們很近,近到差點就成了真實。而迦爾納此刻正走向他們,微笑著,瀏海凌亂地散在前額上,對他們的存活感到安慰踏實。
       阿周那看著逆行小隊的迦爾納此刻出現於自己面前,進而感到困惑,而對方只表示自己僅是決定中途繞回來:「感覺你們需要幫助。」他說,語調與平時沒什麼不同,宛如他的脫隊理所應當。事實卻也是如此。
       「你的小隊不需要你嗎?」馬嘶也問著。
       「我下一趟再回去找他們。」看著對方上氣不接下氣,迦爾納亦反問:「你還好嗎,馬嘶?」
       「先讓我喘口氣。」
       馬嘶尚未從剛才的死亡之際緩過來,不到五分鐘前發生的一切,已經消耗他大量的生命能量,累得連發火的力氣都沒有。不過,在他與迦爾納對上眼、餘光看見阿周那往演算機伸出手的瞬間,他遂搶在對方前面拿走演算機,站起身,並舉起槍指向阿周那。兄弟兩人立刻停止動作,他們三人瞬間走入僵局。
       「見過這個東西的人都不能活著離開。」馬嘶說道,為了守護組織的秘密,他自有他的道理。
       阿周那沒有開口,迦爾納亦同。
       他們對馬嘶的困窘全寫在臉上,卻也不是無法理解他的行動的本意。迦爾納看向弟弟,他正目不轉睛地盯著馬嘶瞧,彷彿想將自己的想法傳達給對方,但馬嘶仍將槍口朝著阿周那的方向。
       ——別開槍,迦爾納想著,他用盡一切保護的弟弟,他用盡生命守護的這人,絕不可以在這個節骨眼死去。他下意識地睜大了眼,甚至在心中高聲吶喊——別開槍,千萬不可以。
       而此刻阿周那的想法與他全然相同。弟弟同樣不希望他死去,只是當下仍不清楚自己這份情感從何而來。
       在最後的沉默,以及面對兄弟兩人的眼神壓力之下,馬嘶決議妥協:「好吧。」遂將演算機拆成三分,要他們分開藏匿後再自殺,以免世界的安危再度落入他人手中。
       這或許是唯一可行的辦法。
       語畢,馬嘶對他們揮了揮手,轉過身,頭也不回地走往直升機的方向走去,興許這正是他隱藏怒氣,說「夠了」的方式。而迦爾納則喊了一聲馬嘶的名字,示意他也要同行。
       事已至此,這或許就是最後了。
       走到弟弟面前,迦爾納將演算機的零件交予對方。看向阿周那不解的雙眼,同樣感到不捨。
       此刻正是他該與弟弟道別的時刻。
       「只有我才能及時把���打開對吧,馬嘶?」
       「你是我認識的鎖匠中最厲害的。」馬嘶從遠方大喊。
       「現在知道了吧?」迦爾納看著弟弟已然探知端倪的雙眼,告訴對方自己的任務尚未完成:「當時在地下的那個人也是我。而我仍必須在這項任務中穿針引線。」
       聽著馬嘶與迦爾納的對話,看著迦爾納背包上搖晃的紅繩,阿周那直至才頓時明瞭——
       迦爾納就是當時在地下,替自己檔槍的男人。不僅如此,他亦是在基輔歌劇院趕來援助的救兵,最後注定要在替自己開鎖時犧牲。
       迦爾納已拯救自己無數次的性命,他卻什麼也無法替他做,這令阿周那感到全然的不公平。
       「迦爾納,等等。」他不希望迦爾納此刻離開他。
       「我們剛拯救了世界,不能留下任何風險。」
       「但若是我們的做法不同,能改變什麼嗎?」阿周那抱著最後一絲希望探問。
       「發生的事已成定局,」迦爾納儼然地說著,「這是對這世界照常運轉的信念,而不是坐以待斃的藉口。」
       「宿命?」
       「隨你怎麼定論。」
       「那你會如何定義?」阿周那反問。
       「現實。」迦爾納說,也就是他們所有人當前所面對的。而道出這兩個字同樣令他感到傷懷。「讓我走吧。」
       不過,在最後道別的時刻,若是能帶著笑容,於迦爾納來說無非是最好的結局。他對弟弟嶄露微笑,將所有對他的情感,全數融在這個片刻中,有如暖陽般,輕輕擁抱著自己最摯愛的手足。
       迦爾納此刻臉上的笑容,在阿周那記憶裡依舊溫柔、強大又遙遠。他仍然不懂為何迦爾納要為他做到這般程度,除了拯救世界外,他想知道背後的理由。
       「迦爾納,你還沒告訴我是誰招募你的。」阿周那問著,看著對方逐漸走離他的身旁,語氣有些急切,亦感到十感慨。
       「你還沒猜到嗎,」迦爾納對弟弟喊著:「就是你啊!只不過還在你不知情的時候。」
       「你認識我很多年了嗎?」那人的身影已然遙遠,阿周那對於這項答案很是震驚,隨後默默流下淚來。眼前的這個男人,竟早已與自己相伴多時,此刻只有無盡的傷懷與不甘,且這股情感似乎隨著時間線,綿延至他的過去,以及未來的每個時分。
       「你在過去有個未來。多年前的我,多年後的你。對我來說,這是段美好親情的結束。」
       「但對我來說,一切卻剛剛開始。」
       此話一出,迦爾納將他們最後的手足之情畫下句點。
       過去的他擁有來自未來的記憶,未來的他擁有來自過去的記憶。這一切的一切,全都只與弟弟有關。而只要將時間視為片刻的單位,只要能恣意在其中穿梭,他就能在這些段落中,永遠活著。
       不論身於何時,不論身在何地,他都能做阿周那至親的兄長。
       「我們一起完成了一件大事。」迦爾納說,對阿周那展露最後的笑容:「而這趟旅途你才走了一半。我們在起點見了,弟弟。」
       阿周那聽著迦爾納最後的話語,啜泣不已,哭紅了雙眼。
       直到最後一刻,他才全然明瞭;直到最後一刻,他才懂得自己的無能為力。而「發生的事已成定局」,除了失去迦爾納,除了感到悔恨萬分,他亦對這段時間能與迦爾納一同拯救世界,感到無盡的踏實。
       這是迦爾納犧牲了自己所換來的和平。
       他也有更充分的理由,繼續守護著個世界。
       畢竟,發生的事已成定局。
       他與迦爾納是至親手足的事實,沒有任何人得以改變。
《記憶永恆的解體》 完
無料後記
       印度兄弟&馬嘶的天能AU創作初衷,從去年九月我踏出電影院的那瞬間就開始構思了(太快),因為工作繁忙,所以到了今年三月才有時間慢慢完稿。
       最初只想描寫兄弟兩人在孟買初相遇,坐在大廳的椅子上翹腳聊天(怎麼想像都是很美的畫面呢)。而且故事中兩人剛好在印度初次相見,無非是印度村民發揮的大好時機。然而,寫作最後愈寫愈起勁,到最後遂用較完整的文字步調,走完電影全篇的劇情(雖然中途省略了許多細部,故事中就不再贅述)。
       封面設計的概念,以及篇名發想是以達利的同名畫作《記憶的執著》&《記憶的永恆解體》(The Disintegration of the Persistence of Memory)下去描繪,同時也放入了馮內果《第五號屠宰場》中,拆散為片段的的時間概念,與《天能》的母題共同呼應,亦加上了芭貝里談論死亡的行為哲學。篇章前的小句子是鹿先森樂隊的作品〈春風十里〉,若是整體描寫您能喜歡,自己也覺得非常值得。
      關於《天能》的時間線安排,大家都會自然而然聯想到馮內果那兒去oO(已經聽到第四個人這樣說),不知道能否說這是種集體潛意識所產生的共識呢?       有特別把這個概念融入爾納的思維之中,多少讓自己突破了編排劇情的僵局。而自己認為這次故事最重要的部份,就是貼著原著劇情走,以及兄弟兩人的情感描寫。
       且在描寫過程最困難的,無非是梳理整體的時間線,還有不能將兄弟兩人與主角&尼爾的心境混為一談。雖是架空的AU,兩者也會有相同的初衷與行動,但心境本身是截然不同的,也是自己想要切入的重點。若是您能感受到其中差異,於我而言即是成功的描寫。
      感謝您閱讀至此,希望這回發無料與封面設計有更加進步了!       若是有任何心得,都歡迎您與我討論與分享:       小朱的刊物、作品匿名心得
0 notes
olo-mag · 5 years ago
Text
【讀者投稿】感謝我恨過的家人與前男友們
Tumblr media
我曾患抑鬱症,要長期食藥,但四年後我同自己講,呢個病我永遠唔會再復發。
我生於一個重男輕女的家族,阿姨因為三胎都生女,所以姨丈收養咗個囝,並將所有物業同財產都歸養子。我表姐因懷中5個多月的第二胎都係女,表姐夫要求佢落咗佢。表姐的媽媽好早就去世,表姐便到我家跟我媽哭訴並徵求意見,最後這胎還是被打掉,表姐在我家那個令人痛心的表情和感受我還記得很清楚,那年的我只有十歲。
我有一個哥哥,從小媽媽便經常說女是潑出去的水,無用嘅,男嘅先有用。我自小一直很想得到媽媽的愛,任何會令媽媽不高興的事和說話,我都唔敢做亦唔敢講,很怕任何一個動作也會令她不滿。有時只是病咗食藥時不小心整污糟件衫就打我,或者一鬧就是幾個鐘。爸爸和哥哥好錫我,但每次爸爸想抱我和帶我去玩,媽媽都反對和不參與。爸爸喺我十三歲嗰年因病去世,醫院打電話嚟叫我哋去睇佢最後一面,媽媽話唔好去,過一陣等佢走咗先去。當我地哋去到醫院時,爸爸已經走左,睇住最愛錫我嘅爸爸離世,我傷心到無法形容,仲記得媽媽當時只係對我喝罵:「爸爸是你害死的⋯⋯」我一直想討好媽媽,希望她開心或者無咁憎我。有一次媽媽生日,我將辛苦儲返嚟嘅零用錢買生日蛋糕俾佢,最後都係俾佢鬧,覺得我想全心害死佢⋯⋯
一年一年過去,我在17歲完成學業投身社會,媽媽經常對我講,呢間屋要留俾哥哥結婚用,你要盡快離開。19歲那年我拍拖,一次男友來我家後,媽媽話以後不能讓外人來。她對我揮拳並叫我馬上離開,就喺嗰年我搬走咗,我工作不久,積蓄唔多,只能租共用厠所的房間。自從搬走後我經常冒起自殺的念頭,但始終沒有行動的勇氣,最後得了抑鬱症。雖然我離開了媽媽,但每次知道媽媽想要任何嘢,我都會盡能買俾她,每次佢都會接受,但過左一陣,佢就會打電話嚟鬧我買嘅嘢令佢好煩,已經丟了。佢話我令佢好煩,全心要害死佢,每次聽到我都會好痛心。
因為一直渴望擁有自己嘅家庭,我22歲就結咗婚,但兩個人關係不似預期,一齊生活並不快樂,好快喺24歲就離婚。之後再拍過三次拖,佢哋分別都有向我提出結婚嘅想法,但每段感情都經常有爭吵,我內心非常害怕和恐懼,根本不存有任何幸福的畫面,所以最後都係選擇離開。
第三次拍拖時,一直渴望擁有家庭嘅我,問男友有沒有想過結婚,佢回答:「你等唔切呀?」有次爭吵後,我很傷心難過,男友對我講:「你係咪有病呀,不如去睇醫生。拍拖不到一年,男友嘅爸爸因多年癌症離世,我出席喪禮後,隔日男友又鬧我:「我一心諗住你坐到完場,你8點幾就話走,我仲呃我屋企人話你有急事,我知你冇乜親人,所以我唔想話你無家教。」
喺呢段關係當中,我感受到不被重視,不被體諒,不被理解,不被接受,二人之間更存在著不信任,當我發現佢同朋友去認識異性,佢同我講:「我哋關係咁差,咁樣都好正常呀!男友媽媽不太喜歡我,可能有時我忍唔住喺佢面前舒發對男友嘅不滿,佢���媽同我講:「女人就係咁,一生出來就要辛苦架啦!」
身邊所有朋友都好愛錫我,佢哋盡可能都唔敢提及我男友,因為每次提起都會令我陷入極度恐懼、憤怒同傷痛。意外地,佢竟然喺我生日時向我求婚,婚禮定喺一年半後,期間我嘅心情比起求婚前仲要辛苦同恐懼,我好驚往後隨時會受到傷害同背叛,恐懼令我活在痛苦中。但基於種種原因無力反抗又唔敢反抗,呢啲感覺令我越黎越討厭自己,日子漸近,我哋嘅爭吵就一次比一次激烈,最後我仲出手⋯⋯
Tumblr media
我同哥哥、媽媽唔常聯絡,我誤會咗佢哋只係參加早上嘅婚禮,唔參加晚上聚餐,直到婚禮前一日得知時,心裡好難過,但我專重佢哋決定,當我告知未婚夫此事時,佢對我大發雷霆:「我點同親戚交代呀?佢仲鬧我有出軌。我哋因為呢件事爭吵,有推撞,導致雙髀有好多瘀痕,右眼有一大塊瘀傷,為咗爭脫佢,我又狠狠咬落佢手臂。但唔知咩原因,大家好似當咩事都無發生過,繼續安排婚禮,當日早上我家人、朋友見到我身上既傷痕,反應好大,佢哋��我諗清楚,而我最終都推咗婚禮。
我同哥哥自小關係好好,佢大我5年,長大後我哋都會將最內心嘅想法同對方交流,大家都好了解對方,感覺比一般好友死黨仲要親密。記得我大約6歲時,哥哥要求我給他看,我心裡不願意,但最後還是給了,事後我告訴媽媽,媽媽叫我唔好再提起。我一直認為是小男生對性別的好奇。
兩年前,我的好朋友因為感情同金錢問題選擇自殺,你說,男性跟金錢一樣萬惡嗎?
-------------------------------------------------------------------
我以為當我離開所有令我痛苦、不偷快嘅人同環境,就可以走出黑暗嘅人生,唔再被影響。但呢刻我先發現,我根本從來都沒離開過小時候的陰影、思想和模式。
喺靜落黎呢段時間,我反覆咁問自己點解某啲事件會不停重複又重複咁發生,到底係咩問題。我開始去搵答案, 發現原來我內心收埋一大堆負面情緒,不停抑壓,一直無好好面對過,思考過,解決過,收得好埋,並完全相信佢哋係真實。我討厭男性,討厭孤獨,討厭改變,對男性存有大量的負面想法,例如控制、強權、發洩、自私、 計較、色情和利益等等…… 我心中充滿著這些種子,並悉心灌溉,再融入體驗,去証明再強化它們,並完全相信我的小小世界裡只有它們,然後不斷重複又重複,一直被影響,直至臨界點。
當眼中只專注在害怕與恐懼,就算有美好的事物出現,我也不能相信,不敢接受,不容許愛的出現去推翻我用長時間引証的幻象。
我嘗試學習感恩,學習改變思維,改變信念,放開對以往的執著,放過我自己,我開始改變對過往的睇法,見到以往所專注的另一端。 由被傷害者角度轉為明白、體諒和接受,明白你須要同我保持適當距離去感受舒適同自由。
媽,多謝你給予我無限自由、探索和成長的機會。
我明白,我都曾經妒嫉過你女友,因為害怕失去你,我更相信我們前生是夫妻或情人才會有此感受。
哥,我愛你,多謝你一直給予我無限支持。
曾經給予過你們不偷快嘅經歷,向你們道歉,多謝你們的出現,讓我了解到我真正喜歡的,須要的。
前男友們,多謝你哋出現,令我學會自信、自愛與獨立,了解到真正的自己。
雖然沒家人在身邊,但我擁有一班真心愛我嘅朋友,我同樣感受到愛。
我相信,我人生,我世界,我宇宙,會因我呢刻改變我所專注的而改變。
我相信我人生接下來要體驗的是,充滿自信、勇敢、積極、感激、給予愛、接受愛,再將愛帶俾身邊嘅人。
我才是創造自己世界真正的主人。
Tumblr media
撰文及圖片提供:ling leeching
___________________
[ 徵 你的活到盡故事 ] Only Live Once招募讀者投稿,分享你的人生故事。 無論是非主流生活、突破自我或其他精彩的人生故事,都歡迎投稿。 被揀選的故事將會發佈在此平台跟一眾讀者分享。 透過你的真實故事,分享更多人生可能。 投稿程序
1.字數800-1500, 在結尾回答「怎樣才能過不一樣的人生」連同你的照片、故事相關照片 2.Send 去 [email protected] 3.一經揀選,會在一個月內刊登你的文章
___________________ 活過不白過 Follow us on IG:https://bit.ly/2yjkquY ___________________
#OnlyLiveOnce #讀者投稿
0 notes
catcat8822-blog · 6 years ago
Text
台中床墊弄髒怎麼瓣?不用怕,教你四招輕鬆解決污漬~
有人說,好的台中床墊用個十幾年不是問題. 但是看看自己的床墊,光是用個五年就要換了,哪來的十年? 就算十年不換,那不是很髒嗎? 來來來,告訴你,那是因為你不懂得保養還有清潔床墊! 搞懂這些,包準你省錢省時又省力!! 床墊尺寸怎麼看? 選床墊必知床墊尺寸! 其實正確挑選床墊尺寸很簡單,館長讓各位秒懂床墊尺寸!
台灣最常見5種床墊尺寸,俗稱(台規) 寬X長(單位: 尺) 寬X長(單位: 公分) 3尺 早期的人在使用的,但現在較少見 3尺 x 6.2尺 91公分 x 188公分 3.5尺 最常見的標準單人床 3.5尺 x 6.2尺 106公分 x 188公分 5尺 一般標準雙人床 5尺 x 6.2尺 152公分 x 188公分 6尺 Queen size加大雙人床 6尺 x 6.2尺 182公分 x 188公分 7尺 King size特大雙人床 6尺 x 7尺 182公分 x 212公分
台灣床墊尺寸規格,若你買的是歐洲規格、美國規格之床墊尺寸,還是要看實際商品尺寸是否為自己想要的Size喔~ 了解床墊尺寸後,最重要的還是選張讓自己舒適好眠、讓自己一覺到天亮還叫不醒的床墊,一張好床墊,需要裡外兼具,然而,款式這麼多要這麼挑選? 萬一踩雷、選到不適合自己得床墊就慘了,畢竟床是陪伴你1/3 ~ 1/2天的房內伴侶,千萬要慎選! 以下是台灣常見、最多人使用的幾款床墊,來看它們分別有何特性? 先來解析「獨立筒床墊」有什麼特性? 獨立筒床墊適合怎樣的人? 製成方式以不織布或棉布裝成袋,再以膠黏合或超音波方式密合,而獨立筒床墊彈簧各自「獨立」,即使你身旁的人翻來覆去,也不影響對方的睡眠,能夠平均承受身體各處每一落點的壓力,一般來說,習慣睡硬床的人會偏好獨立筒床墊,因為彈簧內徑越小所需彈簧體越多,床墊也就較硬。 「穩定而不過於柔軟的睡感的高支撐獨立筒床墊」有甚麼特色? 高支撐獨立筒床墊適合怎樣的人? 對喜歡睡稍微應一些的人來說,絕對是非常合適、也符合人體工學的的款式,高支撐獨立筒為獨立筒床墊的其中ㄧ種類型,其製程與排列方式和一般獨立筒床墊相同,只是高支撐獨立筒採用2.44mm精煉高碳鋼,彈簧顆數多達660顆,具有保持穩定而不易因柔軟下陷之特性,對習慣睡硬床的人來說,絕對是最合適的款式! 超強釋壓,被譽為「溫控床」的記憶床墊 記憶床墊最廣為人知的特色就是具備良好的釋壓功能,吸壓緩衝可吸收人體的體重分佈及重量,有效緩和身體與床墊接觸瞬間時的壓力,達到支撐人體重量及預防腰部受傷的功效不壓迫身體血液的流通,且具備低回彈的特性,躺臥時,能讓人快速消除疲勞,床墊本身可完全服貼人體曲線,鬆弛肌肉緊繃處。 還有一項強大到令館長超驚訝的功能,記憶床墊可根據室內溫度的高低調整成不同軟硬度,室溫低時變硬,室溫高時變軟,更厲害的是,人體睡臥於記憶墊上,床墊可自行感應人體溫度而記住各部位獨特形狀,並將物體襯托成型,減少半夜翻身及醒來次數,因此有了「溫控床」之稱。 很多人都想知道: 乳膠床墊真的能防塵蟎? 乳膠樹的橡膠汁液中含有的橡膠蛋白酶,有除菌、抑菌的作用,原料來自天然乳膠的乳膠床墊,最大的優點就是抗菌、抗過敏、防塵蟎。但很多人還會問: 乳膠床墊能100%防塵蟎? 其實塵蟎最喜歡躲在可以鑽的地方,有洞就鑽,乳膠墊光滑的表面,讓塵蟎沒地方可躲 另外,塵蟎也害怕乳膠床墊上橡膠蛋白獨特的氣味,因此才有許多床墊主打乳膠墊可以減少塵蟎的附著,但並非完全不會有塵蟎了,如果真的想要百分百全面防塵蟎,可以考慮其他防塵寢具一起使用。 文章來源:friday 購物 床墊清潔 不一定要找清潔公司或委託家事打掃,自己也能動手清潔喔! 在開始清潔床墊之前,請先移除枕頭、棉被並拆下床單, 將床單、枕頭套、棉被用洗衣機清洗並日光曬乾, 或是用烘衣機烘乾,高溫有助於殺死塵蟎。 接下來只要四個步驟就能清潔床墊:
Tumblr media
步驟1. 使用吸塵器 吸塵器是床墊清潔的好幫手,從床墊的頂部開始,整張床都吸一遍。 特別注意,床墊的兩側也不要放過。 步驟2. 撒上小蘇打粉除臭 雖然我們通常不會注意到自己身上的氣味,但隨著時間的推移, 汗水可以積累起來並產生不太好的氣味。 此時可以撒上小蘇打,用刷子刷,讓小蘇打進入床墊織物後放置10分鐘。 小蘇打滲入床墊中能幫助吸收水分跟油脂。 步驟3. 再次使用吸塵器 10分鐘後再次使用吸塵器將小蘇打粉吸出。 步驟4. 清潔局部污漬 1.血液: 用1/4杯的雙氧水加上1湯匙的洗碗精和1湯匙的食鹽混合成膏狀清潔劑,將其塗抹在血漬上並放到乾燥狀態。最後用白色抹布擦拭起來。 *使用白色抹布可以防止染料從布染到床墊。 2.尿漬: 將3湯匙小蘇打粉和一兩滴洗碗精加到250cc的雙氧水中混合,然後塗抹在沾到尿液的床墊上。 如果污漬持續存在,等到該區域乾燥,然後將3湯匙洗衣粉和1湯匙水一起攪拌到起泡沫,輕輕塗抹在污漬上,放置30分鐘。 30分鐘後將乾糊狀物刮掉,使用浸在雙氧水中的白布擦乾淨,最後再用吸塵器吸。 3.其他體液(嘔吐物等): 打開窗戶,使用白色抹布,用未稀釋的無味家用氨塗抹污漬。用乾淨的濕布擦拭該區域,並撒上小蘇打粉以中和氨的氣味,並吸收水分,乾燥後再用吸塵器吸該區域。 床墊沾上髒污非常難清理,除了定期重複上述步驟清理,也可以考慮購買保潔墊裝在床墊上,防止髒污直接沾染上床墊,而只要清潔保潔墊就好,方便又簡單。 文章圖片來源:叫我潔潔-居家清潔 床墊保養秘訣1:收到時請拆除封膜
Tumblr media
床墊收到時,一定要先拆除封膜。 封膜不拆,睡起來不透氣,翻身時可能會有摩擦的雜音,也影響躺感。VIVI找不到你不想拆封模的理由,尤其如果你買的是我們的床。我們提供10天試睡可以拆除封膜試躺,保證和市面上拆封模就不給退的規則不一樣。 床墊保養秘訣2:請裝上保潔墊
Tumblr media
為了保持潔淨的睡眠環境,最好不要在床上吸菸(有可能發生火災,很危險的)或者享受浪漫早餐。 不過即使我們小心再小心,人生總是充滿了危機,床上可能發生小孩尿床、生理期滲漏等意外,或者太累沒洗澡就倒在床上,汗水皮垢等等都可能弄髒你的床墊。 為了保持潔淨,我們建議你裝層保潔墊。市售保潔墊很多種,可以選擇具有防螨防水防污功能。例如上圖將水倒下去都不會漏出,可以避免弄濕弄髒要花大錢換床墊的危機。 床墊保養秘訣3:定期翻轉
Tumblr media
人體各部位重量不一,躺在床上時也不可能躺好躺滿沒有空隙(會沒有伸展空間),因此床墊每個位置的受壓程度自然不同。 尤其是床墊舒適層,要睡起來舒服自然會軟一點,無論再好的材料,同一個位置經年累月被壓扁,容易形成貼合身體曲線的壓痕。 為了讓床墊內材能夠喘口氣,恢復本來狀態,我們建議新床前兩年,每三個月翻轉一次,後續每半年翻轉一次。翻轉是指頭尾對調,德瑞克的床是單面設計,不用翻面唷。 床墊保養秘訣4:定期清潔 床墊半年沒清潔吸出半碗汙水,這真的有點恐怖。那床墊要如何清潔呢?VIVI提供一些小撇步。 我想大家應該都知道,床墊不可以水洗。針對髒汙的部分,可以用濕抹布,用按壓方式一點點將髒污吸出來,再用乾布盡可能壓乾。 床墊如果不小心弄濕,也用乾布盡可能吸乾,再放在陰涼處晾乾。如果不幸整個泡在水裡的話,VIVI建議直接換新床……因為水裡面的細菌與髒汙即使床墊晾乾也會留在床裡,睡在上面實在不健康。 定期使用吸塵器(可以選擇附拍打吸頭的款式),貼著床面仔細吸,也可以往床上倒一些小蘇打粉,可以更有效吸出髒汙。 上述是床墊保養的通用訣竅。接下來,VIVI針對獨立筒床墊與乳膠床墊,還有些秘訣要分享給大家,別急著走開唷。 獨立筒床墊保養秘訣1:選擇一個適合的床底
Tumblr media
獨立筒結構是將每一個彈簧個別放入不織布袋,再黏起來,所以彈簧能因應身體曲線與睡姿,個別下沉,具有人體工學與抗干擾的優點。(有點像彈鋼琴,壓到哪個琴鍵,哪個琴鍵就下沉。) 不過也因為如此,選擇獨立筒床底時,建議避開「空隙太大」的排骨床架與彈簧下墊(不知道是什麼的話,請看床架、床底、下墊一次看懂,為你的床墊挑選合適的床架)。 排骨床架狀似排骨,如果骨架間隔太大,有可能獨立筒壓下去時剛好在縫隙位置,沒有適當支撐容易損壞,影響床墊壽命。 彈簧下墊則是內有連結式彈簧,單點承重整面回彈,降低獨立筒的抗干擾力,影響睡眠品質。 獨立筒床墊保養秘訣2:別在床上跳
Tumblr media
獨立筒彈簧個別承受壓力,而且以睡眠時人體平躺的狀態為基準(太硬壓不下去啊),彈跳時等於瞬間將人體全部重量集中在腳底,大家念過物理吧,面積越小壓力越大,這樣彈簧很容易損壞。 乳膠床墊保養秘訣:避免日曬 乳膠經過日曬容易劣化質變,乳膠床墊千萬不要拿去曬唷。 文章圖片來源:德瑞克名床 是不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根本不知道台中床墊有這麼多眉眉角角吧~ 看完是不是開始後悔那些年你錯過的床墊了呢? 沒關係,現在開始改進都來得及喔~ 本篇文章嚴禁轉載 作者:co 本站評比數據參考包含由各大搜尋網站、網路平台、市場調查、搜尋引擎結果、人工評比等各項因子綜合,也會經由蒐集網友留言、按讚、評價、問卷、市調等多項社群來源資料,經多方整合,故排名及內容會不定期更新調整,但排名及評等皆僅提供參考。以上內容皆轉載自網路、網友經驗談,我站並無提供任何其他資訊,所有內容僅供參考,請自行判斷,本站不承擔任何責任。若有任何異議請來信告知,我站會立即下架,謝謝!
0 notes
fufu-fufu-fufu · 8 years ago
Text
【主俏硯-俏硯雁】下戲《情人七夕節之斷雲石巧克力與硯寒清周邊》俏如來鉅子x硯寒清上官鴻信雁王 作者:子馥
Tumblr media
【主俏硯-俏硯雁】下戲文《情人七夕節之斷雲石巧克力與硯周邊》俏如來鉅子x硯寒清 上官鴻信雁王 作者:子馥
>檀檀的點文,點現代俏硯是吧,想想我今日就給你一次大跑足吧,希望你開開心心~
主俏硯主俏硯,副俏硯雁,這三人排序請自己所想,這三人我給你一次跑足~上戲下戲模式稍跑
>應景七夕節日的,思量了下,還是先發吧,上官鴻信眼中的俏硯嗆聲組系列文
>大俠直播時提到雁王跟俏如來火鍋吃火鍋心得、祭電所寫的硯寒清斷雲石台詞,硯周邊商品
>雁硯聯盟VS墨家鉅子,上戲下戲切換模式。俏如來 鉅子 硯寒清 上官鴻信 雁王
我是上官鴻信那天起踏入了金光公司,於2015年3月4日天地風雲錄之魔戮血戰登場,那時大俠開沒換公司位置,總之開始我的演藝生涯,由於劇情的關係,結識史精忠前輩,也就是俏如來,直到現在的魆妖纪,談到史精忠是前輩……每天吃火鍋,對腸胃實在不太好,這樣吃個三百六十五天遲早有事,看來能商量只有那個人了。
說來那個人,是魆妖纪海境線的一位新人,算是我後輩,栗色的眼眸,眉目毓秀的面容,留著齊劉海,瀏海下有著鱗片,為人非常低調,對鏡頭總是遮遮蔽蔽的直喊別拍,也很會不經意的歪著頭看人,各種飄閃,這是我路過片場時對他的第一印象,我與他也有戲份接觸,他的名字叫做……
—硯寒清。
與硯寒清的第一次劇情互動,首先是攔住後輩,之後還要搭上他的肩膀不讓他走,用著低沉的聲調來說台詞,總之帶大家稍微回想下,東皇戰影第三十二集金光片場VCR:
硯寒清走至皇城的路上,發現前方有陌生的外境之人,似乎對方正在等待著什麼。
「呃啊,這位貴客,來到皇城左近,有何要事?」
「找人。」雁王冷沉低吟的語氣。
「卡!寒清,這段不要有語氣詞,你跟鴻信繼續。」導演上前指導著說道。
「這位貴客,來到皇城左近,有何要事?」
「找人。」
【-VCR快轉-】
雁王將手中的斷雲石現出,看著硯寒清有所謹慎的退開了幾步,又說道:「要逼出你的真面目,太簡單了。只要一顆斷雲石,就能知曉你是不世能士,還是一具屍體。」
只見硯寒清有所防備著,沉默不語,稍緩片刻,雁王收起手中的斷雲石又繼續說著話中有話的語意,說完一席話便離去,然而……
硯寒清開始有關於鵝的一段話來作回應,最後,示意的說道,「閣下可知為什麽嗎?無根水深,鵝難存活,還請閣下,牢記在心。」
鵝……
上官鴻信看到這段VCR,緩緩的吸著氣,內心想著戲裡戲外自己家鄉可是羽國那邊的,這人似乎說很多關於鵝的台詞,用著那特殊的海境腔,每次都有夾雜著唉聲嘆氣呃呃啊啊的語氣,看樣子導演也是習慣了,總之這是大概的初期印象,之後沒想到下戲彼此能相談一番。
這時候,休息室的門傳來敲門的聲音,之後對方從門扇外開口問道:「師兄,要去吃火鍋嗎?」
是史精忠前輩,同時也是俏如來,師兄師弟的叫也習慣了,吃火鍋?但對方是前輩,日後還有很多劇情有所交集,尤其是未來羽國線,躊躇再躊躇片刻,只好作聲答應一同出外吃火鍋,就這樣……上官鴻信開始萬劫不復的火鍋吃個三百六十五天生涯。
上官鴻信回憶著當時的狀況,嘴中都泛起火鍋味,再這樣繼續下去,什麼都吃不好了,得去找硯寒清商量商量。
「硯寒清,你去問俏如來,三百六十五天都吃火鍋,他是吃不膩嗎?」上官鴻信有些無奈的說著,這時似乎看到火鍋就在眼前的錯覺。
「俏如來最近下戲,都找我作甜品給他吃。」硯寒清放下手中的台本,望著上官鴻信回應著。
「又是火鍋還甜品,繼續跟俏如來每天吃火鍋會死人。」上官鴻信搖搖頭,試圖甩開腦海中的火鍋畫面。
「不過俏如來在這樣吃火鍋,恐怕對身體不好。」硯寒清低著頭翻閱著手上的台本,稍稍擔心的口吻緩緩說著。
「所以,你是想做養生火鍋嗎?」對上官鴻信來說,現在不管是哪種火鍋,只要能消停下是再好不過。
「那……你有什麼辦法嗎?」硯寒清收起台本整齊擺放在桌上,看向上官鴻信問道。
上官鴻信被硯寒清這一問,兩人不約而同沉默了片刻,下一刻彼此相看著,並且異口同聲地說道:
「有了。」
俏如來海境線下戲完後,穿梭於公司內的走廊,好幾日都是如此了,海境拍完後戲後,總是不見那人,倒是前方看到熟悉的背影,朝著喚了喚聲。
「欲師叔。」
「哈,好久沒聽到這稱呼了,鉅子怎麼了?」欲星移緩緩轉過身,帶著笑意看向俏如來。
「有看到硯寒清嗎?」俏如來問道。
欲星移仰著頭思忖片刻,茶褐色的眼眸眨了眨,又看向俏如來,反問的說:「他不是一直都跟上官鴻信在一起嗎?」
俏如來似乎聽到了什麼般,經過短暫的沉默才開口說:「硯寒清一直跟……師兄在一起?」
欲星移看著俏如來向自己道謝,轉身匆忙離去的身影,駐留在原地的若有所思著。
「哎呀,我真是做人失敗,這句台詞,真是久違了,也快到我上戲了吧。」
俏如來正往著上官鴻信的休息室的路上,一邊走著一邊想到這幾天以來所發生的事情,不經意的握著手中的琉璃色佛珠串。
「硯仔,等下要跟師兄以及大俠一起去吃火鍋嗎?」
「啊呃,不用了,我今天還有事情,俏如來你早點回去。」
「師兄不吃火鍋了?」
「嗯,有點事,師弟你跟大俠去吃吧。」
俏如來想著這兩人同進同出,要不就一前一後離開,但似乎也沒什麼不妥,或許這兩人湊巧有事情呢,放緩了腳步,低著頭看著腳下,自己到底是怎麼了,難得有這樣的心情,抬起頭看向沒幾步就到的休息室,打消念頭折返了回去。
然而眼前要找的人正巧往自己這個方向走來,俏如來停下腳步,也許等下那人會拐彎到另個走廊,結果並不是自己所想的。
「硯寒清。」
「俏、俏如來?」硯寒清似乎很意外俏如來在這條走廊上,下意識稍稍後退了幾步。
俏如來看著硯寒清後退幾步,眼眸閃過一絲情緒隨後恢復,挺直身走向前與硯寒清擦身而過,只是不語,倒是硯寒清察覺到神色有異,關切地問著。
「俏~如來,怎麼了?」
「我……沒事,我先回片場了。」俏如來淡淡的口吻說著,接著往前繼續走著。
「俏……」硯寒清栗色的眼眸看著俏如來轉身的背影,伸出手就只是懸著,稍後便放下。
—為何俏如來的背影,是又壓抑著什麼嗎,怎麼有些沉重的錯覺?
隨後硯寒清也轉身,然而只是佇立在原地,下一刻,身子後方有所重量投來,被人從背後環抱著,對方往自己後頸窩處蹭了蹭,同時白色髮梢掃過臉龐,倒是有些微微發癢了起來,忍住並眨著眼朝著身後的人說道。
「俏如來,你啊,不老實。」
「硯仔,今天早點回家好嗎。」俏如來瞇起眼,在硯寒清耳邊柔和語調說著。
「你想要吃什麼?」硯寒清伸出手拍了拍在自己身後俏如來的腦袋並揉了揉頭髮。
「只要是你……好久沒吃了。」俏如來感到放鬆的閉著雙眼,將身子又壓了幾分重量又蹭了蹭硯寒清的頸窩,中間的話與含糊了起來,接著兩手緩緩放開硯寒清。
「俏~如來,剛剛說想吃什麼?」硯寒清轉身看向俏如來有些在意的問著。
「俏如來充電完了。」俏如來笑吟吟的答非所問,之後轉身離開,而神情與先前不同,面上安心了許多。
走廊間只留下硯寒清一人喃喃說著:「俏如來到底……是要吃什麼……?」
「硯寒清。」
「啊呃……什麼?」硯寒清整個身子為之一震,俏如來難道是要吃……轉頭看向聲音的主人又說道,「上官鴻信?」
「剛才是師弟吧。」從休息室出來的上官鴻信看向走廊的盡頭方向,問著。
「嗯,你都聽到了啊……」硯寒清沒多想直接回應著。
「師弟說話……可不小聲,走吧。」上官鴻信轉身回到自己的休息室。
硯寒清在原地愣了片刻,就在剛才的一瞬間,上官鴻信說話怎麼像上戲的雁王的語氣,然而是一瞬間的事情,恐怕是自己多心了,連忙跟上一同進了休息室。
回到片場的俏如來,臉上盡是心滿意足,微微勾起淡然的微笑,在旁的人鮮少看到這樣的表情,但仍是喚了幾聲,卻毫無反應。
「俏如來、俏如來……」
「導演?」
「這個給你,��東瀛劇組那邊拿來的。」
「這是……巧克力?」
「好像是快到情人節在試做巧克力,做多了,於是就發來給大家。」
「謝謝,但導演你給的有點多了……俏如來吃不下……」俏如來看著手上的巧克力,有些婉拒的想拿還給導演。
「啊?是這樣啊,因為聽硯寒清說過你喜歡吃甜的。」導演了然的點點頭,正想伸手收回巧克力一邊說著。
「那俏如來收下了。」俏如來突然將手中的巧克力收好。
「嗯?」導演緩緩收回手,只是一臉疑惑著看著俏如來這微妙的轉變,倒是有些跟不上。
在上官鴻信的休息室之中,上官鴻信與硯寒清,兩人交談了片刻,硯寒清坐在椅子看著手上的書,有所領域的說著夾雜著厭厭倦倦的語調。
「原來是這樣……」
「做得出來嗎……你這是累了?」上官鴻信察覺到面容的神色便問道。
「嗯,這陣子拍武戲……」硯寒清垂下眼眸,略顯疲勞。
「我去泡杯咖啡給你吧。」上官鴻信說著,正要往門扇前去,然而衣角被拉扯,是硯寒清白皙的手,回頭看去,硯寒清搖著頭說道:「不用了……我趴著睡下吧…‥」
硯寒清放開衣角,話沒說完多久便趴在桌面沉沉睡去,在旁的上官鴻信兩眼望著那整齊的棕色瀏海,發覺到空調的溫度,現下也沒毯子,拿了上戲用的紅玄色外袍給硯寒清披上。
正要披上時,似乎驚動到,只見硯寒清微微半瞇著眼看著上官鴻信的眼眸,隨後說著:「俏如來。」
上官鴻信下意識手指摸向自己的眼角,硯寒清是因為自己瞳孔的顏色與俏如來相似而誤認嗎……而對方又再度闔上雙眼,夢囈的問道。
「你……到底想吃什麼?」
之後傳來門扇輕輕關門的聲音,休息室只有硯寒清,然而就在前一刻,休息室內只有空調運作的聲音以及勻稱的呼吸聲,良久,一直醒著的人回答了……
「吃你。」
硯寒清突然想起今日要早點回去的意識在著,整個人突然清醒,看了下自己還在上官鴻信的休息室,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這時候門扇打開了,進來的人是上官鴻信,於是正要起身,突然整個人腳麻,身側稍側倒,正巧被上官鴻信攙扶著。
「呃……抱歉……」
「客氣了。」
這語氣……硯寒清瞬間更加清醒,是俏如來?望著對方,是上官鴻信並非俏如來,然而自己卻往後退了幾步。
「我得回去了……」
硯寒清緩了緩神,走向門扇,瞥見地面的玄紅色衣袍,想來剛剛批在自己身上的是這件吧,正要彎下身撿起,然而上官鴻信卻比自己早一步撿起,說著:「快回去吧,師弟肯定很擔心你。」
回到居所的硯寒清,看著客廳的燈明亮著,這時看著俏如來手拿著水杯來到自己身邊意識喝水,這時候,硯寒清倒是想說:「這麼客氣。」
「你辛苦了。」俏如來自然的回應,兩人這是將台詞對換著來講到生活日常。
硯寒清接過水杯,拿起到唇邊接著緩緩喝下,發現俏如來一直看著自己,把喝完的水杯地給俏如來問道:「我臉上有什麼嗎?史精忠。」
「硯仔,你餓了嗎?要不要先洗澡,我幫你準備好衣服了。」
「不餓,但你……你不是說想吃東西嗎?」
「不吃了,趕緊洗澡休息吧,武戲辛苦了。」
「呃……你是聽說……」硯寒清突然想確定俏如來這句話,然而對方卻給自己斷了句:「洗澡吧。」
硯寒清被這一斷句,內心想著,說來武戲俏如來是知道的,但,上官鴻信應該不會告訴他吧,不管了,還是先洗澡吧。
硯寒清洗好澡,從浴室出來,吹了吹了頭髮與非常堅持的瀏海造型,臥房中,俏如來臥坐在床上,走了過去,只見俏如來一手拍了拍旁邊的床位示意自己躺床,來到床沿,也沒注意碰撞到旁邊的桌子,而桌上的一袋物品落下,只是看著俏如來片刻。
「這回換我臉上有什麼了嗎?」
「沒,是俏如來你心裡在想什麼。」
「想你,硯寒清。」
「……」
硯寒清不作搭理 ,整個人倒在床上,將蓋在俏如來身上的被子,故意多拉著往身上蓋。
「我要睡了。」
俏如來倒是不在意自己的被子少了許多範圍,只是看到硯寒清闔著眼,似是感到任務完成才作躺下,溫柔的說著。
「嗯,晚安,硯仔。」
然而硯寒清背對著俏如來,整想轉身看去對方是不是真的睡了,但感到有硬物在自己手臂間,抬起手臂,仔細一看,糖果?看著枕頭周圍有著一堆糖果,心想著,這是俏如來買的吧,這麼愛吃甜,能吃到床來了。
手裡握著其中一顆糖果,翻身面對著俏如來,只見對方平穩的呼吸著,確實已經睡著了,然而今日在上官鴻信的休息室小睡片刻,現在反爾是自己睡不著。
說來自己沒吃,也正好餓了,兩手輕輕的打開包裝紙,這時才發現裡頭所包的是巧克力,由於剛剛體溫的關係,巧克力有所融化著而沾滿手指間,內心喊了一字……
—慘。
「硯仔……你醒了?」
還有更慘的,手上的甜食召喚出嗜甜的大狐狸—
「吵醒你了……?」
俏如來看著硯寒清手指間的巧克力:「巧克力?硯仔你餓了?」
「沒,我去洗手……」
硯寒清將沾著巧克力的手懸著,靠著一手支撐想作起身,突然俏如來拉著自己的手腕,整個人重心不穩,突然濕潤柔軟的舌頭正舔弄著自己指尖。
「我餓了。」
「俏如來,不要舔了,巧克力旁邊也有。」
「但,沒硯仔好吃。」
「什……」硯寒清正要說什麼,話沒講完,就被俏如來壓在身下,用吻賭口,將方才的巧克力用舌頭探了進口腔掃動著,硯寒清想阻止探入,用舌頭抵擋著,反爾更加糾纏著,混著兩人的唾液與甜味。
方才的混亂之中,硯寒清感到自己的後頸有幾巧克力,在這樣壓下去,恐怕又因為體溫又融化而弄髒床,伸出手想去拿開,這時俏如來逮住硯寒清的手腕說道。
「硯仔,是還餓嗎,那再來一顆。」
俏如來放開硯寒清的唇,金眸滿滿意猶未盡看著手上的巧克力,拆開包裝,然而這顆巧克力也是融化了,無意間沾著手指間都是。
「你……」硯寒清稍喘著氣,聽這個俏如來說這番話,這分明是斷章取義,然而又說不上話,被塞了一口巧克力,更加含糊不清的說著:「別……弄髒……床……」
「嗯,也不要弄髒你。」
俏如來俯下身,用舌頭舔了舔硯寒清臉蛋上融化的巧克力,接著往頸窩處舔弄著。
「我的意思不是這樣,那邊根本沒有,別再……舔。」
「好,聽硯仔的。」
硯寒清兩眼眨了眨,俏如來這麼順自己的意思?有點警惕的看著,然而對方又有了動作,下意識了閉了雙眼,只感到自己的瀏海被俏如來撥開並親吻著額頭。
睜開了雙眼看著俏如來下了床,走了過來,把自己側抱了起來,硯寒清疑問的看著,俏如來則是帶著笑意:「我們去刷牙,難道不甜嗎?硯仔。」
「嗯,確實……」
「很甜。」
隔天,金光片場下戲後,上官鴻信的休息室,兩人正繼續共同的計畫,之後,硯寒清差不多也該離開了,這時候上官鴻信開口。
「昨天沒睡好?還有,硯……寒清你脖頸的衣服拉一下。」
聽著上官鴻信這麼說,硯寒清很自然將衣領了下,突然想到什麼,拿起桌面擺放的鏡子看,連忙又用手遮住脖子,接著趕緊用拉高衣領讓自己安心。
「啊,嗯……謝謝。」硯寒清稍微一手揉著太陽穴,另一手不經意握了拳。
「要吃巧克力嗎?硯寒清。」上官鴻信拿著幾顆的巧克力到硯寒清面前。
「這,怎麼連你也買這款巧克力?」硯寒清一眼認出巧克力上的包裝。
「是東瀛組發來的,你昨天在我這休息,我就離開,正巧遇到導演要我拿這個給你。」
「原來是這樣……」硯寒清拿了幾顆並剝開包裝。
「看來我拿太少了,這麼說來,師弟有拿給你吃了?」上官鴻信看著硯寒清吃著巧克力。
「嗯,還滿甜的……」硯寒清想起昨晚漫不經心的回答著,突然抬頭看向上官鴻信問道,「等等,導演知道我在你這裡?」
「不知道,我只是說會遇到你而已,不用擔心。」
「我不是擔心這個……」硯寒清正剝著包裝紙,心想著這包裝跟其他的不太一樣,正要放入口,發現手上是最後一顆巧克力,想起剛才上官鴻信所說的拿少了,連忙停下手上的動作,手拿著巧克力朝著上官鴻信面前問道。
「上官鴻信,你要吃嗎?」
想來對方也會拒絕,怎麼可能會吃這類甜食,畢竟上官鴻信又不是俏如來,然而卻直直顛覆了自己所想的。
只見上官鴻信湊上前將硯寒清手指所拿的巧克力,直接用嘴叼走並吃了下去,硯寒清眨眨眼想緩緩感到不可思議的心情,然而,卻先笑了起來。
「笑什麼?」上官鴻信嘴含著巧克力問道。
「不知……閣下有聽說過……」
「鵝。」
這句話是兩人異口同聲的說,上官鴻信記得這台詞,是他們兩人第一次在戲裡的對白,硯寒清又說鵝了,現在還是戲外,好歹自己是羽國人,雖然自己的是雁王這個稱呼沒錯,也有不少人叫大雁來稱,但雁寒清怎麼在自己面前想說鵝就鵝的。
「好……」上官鴻信看著硯寒清的笑容,嘴中所含的巧克力漸漸融化,不知不覺率先開口。
「甜?」硯寒清以為上官鴻信在說巧克力味道,止住笑意,不加思索的接話。
「嗯……」兩眼金眸稍稍微垂著,點著頭表示,吞嚥著嘴中融化的巧克力之後同意著硯寒清所說的:「很甜。」
硯寒清與上官鴻信道別後便離開休息室,手上還帶著方才剝開巧克力的包裝紙,來到垃圾桶面前,正要丟棄之時,留意了下和其他不同顏色的包裝紙,���面有寫著小字,仔細一看卻發起呆來,上面寫著……
—苦味。
上官鴻信跟硯寒清兩人來到略宅小的空間,但對兩人來說足夠了,兩人相視一看有所共識般點了點頭,針對俏如來的計畫開始了。
硯寒清戴上口罩與手套後,拿著勺子端看儀容,接著有所慎重的緩了片刻,開口說道:「東西拿上來。」
「好……」上官鴻信點了點頭,將袋子內的東西拿出。
「鍋鏟。」
「給。」
火爐傳出開火的聲音,過了二十多分鐘之後,兩人戰戰競競看著鍋子內的狀況,一刻不能馬虎,接著,硯寒清拿起鍋鏟往鍋內攪拌著。
硯寒清掌握著鍋鏟攪拌期間,由於周圍的熱度上升,額間沁出點點汗水,對著上官鴻信說道:
「擦汗。」
「勺子,嗯?上官鴻信你也流汗了。」
「硯寒清……我們是在開刀房嗎?這裡是廚房吧。」上官鴻信拿著紙巾替硯寒清擦去額間的微微汗水,看著硯寒清從用勺子到照鏡子以及現在的行為,不免稍微說幾句來。
「畢竟這東西,從你老家帶過來不容易。」
「你剛才倒是有點縱橫家的架式。」
接著兩人在廚房繼續著,期間準備了擺盤,硯寒清看著湯杓乾乾淨淨的能反光當鏡子倒是很滿意,就當一切準備就緒後,看向在旁的上官鴻信,兩人又點了點頭。
「你準備好了嗎?硯寒清。」
硯寒清問著上官鴻信:「說吧,你們羽國的料理,熱炒還是香煎哪個比較好吃?」
上官鴻信近乎秒答的回應:「香煎。」
硯寒清看著要料理的食物有些納悶,不禁問了問,「你吃過?」
「沒。」
「那……你想吃嗎?」
「……」上官鴻信沒料到硯寒清突然這麼一問,看著盤子準備要料理的食材,沉默片刻,緊接開口說,「不是要給師弟吃嗎……」
「你也挺不老實的,明明是苦的要說是甜的。」
硯寒清說完這句話,繼續擺著盤,由於太專心,當抬頭一看,才發現到上官鴻信早已不見人影。
在走廊處,上官鴻信匆匆離開跟硯寒清所待的廚房,緩了緩氣又搖了搖頭,心想著要拿出雁王的氣勢,怎麼……胸口好像被塞滿巧克力濃密的糖味一樣,甜膩的不能呼吸……
不行,師尊說的,用思考代替發問,為什麼會這樣,對方明明算是後輩吧,自己上戲跟下戲的差別也太大了。
「嗯?雁王?」
「大俠?」
「怎麼一個人在這又擺出愛哭又愛跟的表情?」
上官鴻信倒是被大俠這般說自己,原來現在自己的表情是這樣嗎,內心起了在意,接著大俠又說了,不偏不移還是那個人。
「你有看到硯寒清嗎?」
「怎麼了嗎?」上官鴻信試圖進入上戲狀態的雁王,用著低沉的聲音問著。
「看來你沒碰到,還是只能問問俏哥了嗎……」
「我能遇到他。」
「跟他說這幾天下戲都不見他人影,所以只好用舊圖當周邊照片了。」大俠將手中的周邊商品拿出給上官鴻信看,看著周邊上面的寫著四個字。
—澈璞淬玉。
「大俠……我知道硯寒清在哪裡。」
Tumblr media
看到手機消息,前來赴約地點的俏如來,當看著桌面上所擺放的,整個人都備感壓力,這裡只有自己跟上官鴻信兩人,俏如來正想打消赴約的念頭,正轉身要離去。
「師弟不坐下品嘗嗎,這是硯寒清做的料理。」
「硯仔呢?」
「他去拍要準備上市的商品周邊了。」
「這幾天師兄都跟硯仔在一起?」
「師弟犯了第一錯,明知故問,再說,師弟不也留下痕跡宣示嗎。」
「既然硯仔不在,那俏如來告辭。」
「誰說他不在。」上官鴻信拿起硯寒清還未上市的環保餐具組晃了晃,「師弟不想用下硯寒清的周邊嗎……看來只能我用了。」
俏如來只是不語,轉身拉開椅子正對著上官鴻信,眼前的上官鴻信是上戲的雁王氣勢,俏如來也不遑多讓,轉換成鉅子的氣勢,但看著桌面的那道菜仍有所猶豫片刻。
「這是……硯仔做的?」
「嗯,我老家羽國的特產,你不是說若吃了八味酥能了解對方,便能知己知彼。」
「但俏如來不想吃斷雲石。」
「是香煎斷雲石,倒是這幾天與硯寒清相處,他的語氣詞還真不少……」
「淺。」
聽聞雁王氣勢的上官鴻信說出這一番話,俏如來更加冷靜的不以為意的說著一個字,接著又繼續說著。
「師兄……你太淺了……淺,實在太淺了。」
「哦?師弟這是什麼意思。」
「師兄你沒我入硯寒清來得深,每晚他的語氣遠遠不只這樣。」
「師弟是說能讓硯寒清發出更多聲音?」
「能,俏如來能讓硯寒清發出只有我能聽到的聲音。」
俏如來正用著鉅子舌宣示的同時卻沒有注意到身後有人走過來,聽到這番宣言,當事人整個愣住,昨晚脖頸所留痕跡似乎發著炙熱的感覺,兩手默默握起拳頭,同時,感到極為不好意思而羞澀的抖顫了起來,直接直呼。
「史精忠。」
「硯……硯仔?你不是拍周邊圖了?」俏如來聽到硯寒清聲音,急忙回頭一看,此時的鉅子氣勢瞬間下線。
「你怎麼還不吃斷雲石。」硯寒清頭低低的出聲,之後便轉身離去。
「吃!」一個字了得,在旁看著上官鴻信仍是威風凜凜且毫無斷線的雁王狀態。
「師兄,我們上戲見。」俏如來看向上官鴻信有所示意的說道,接著從椅子上起身,朝著硯寒清離去的方向追去。
上官鴻信待俏如來離去後,拿起硯寒清周邊商品,環保餐具組,拿起湯勺往香煎斷雲石舀了一小口放入口中咀嚼,想著那個人曾經講的話,並且像回應一般說著。
—你也挺不老實的,明明是苦的要說是甜的。
「硯寒清,老實說,我確實……想吃。」
而在另外一邊,雪白色的大狐狸垂著兩耳追著他心愛的魚,這隻魚說溜就溜,游得又快,頓時內心感覺就像被魚尾拍打了好幾下。
「硯仔,硯寒清。」
「俏如來,我不想聽你說話。」硯寒清走在前頭並且摀著耳朵,心想著,就算兩人確實如此關係,也別講出來啊。
「你跟師兄來往這麼頻繁,我……有點吃醋了。」
「俏~如來。」
「硯仔……」
「閉上眼睛,手伸出來。」
俏如來當下立即閉上了雙眼並伸出了手,硯寒清見狀,不免輕笑了下,這人老實起來挺好的,有那麼一瞬間想摸著這隻大狐狸的頭髮,說著很好很好的念頭,於是,走了上前,接著又說道。
「俏~如來,睜開~眼睛吧。」
俏如來聽到硯寒清獨特的口調,微微綻笑,低著頭看著手上的東西,滿是疑惑的問著:「硯仔,這是……」
「史精忠,情人節快樂,這也是斷雲石,吃吧。」
「哈,我們回家,硯仔。」
「那你晚上要吃什麼?」
「晚點告訴你。」
-感謝看到最後的你-
比較壓抑的俏如來,通常什麼都不說,自行處理,在硯寒清有著放鬆的另一面,情感上有著。上戲下戲都挺好的,還有下戲偶爾很社會俏的一面。雁王也是下戲的上官鴻信整個很溫和很溫和。
俏如來、硯寒清、上官鴻信,這三人性格一旦執著起來是很執著的:人如戲,戲如人。有時候也會受影響,所以會穿插呈現,都是屬於性格一部分,也能散發出其中的氣勢。為何硯寒清周邊圖有兩張,這邊設定與雁王與大俠後續談話有關,這個自行想像~
《下次就是全員歡樂向,俏硯,一起去無人島:沙灘、大海、陽光、鬼屋,停電,鬼抓人》
3 notes · View notes
keepcalm-readmanga · 8 years ago
Photo
Tumblr media
執着eye:Drama CD 碟評
*此篇標註為好孩子閱讀警告標章
到底是誰在看著我――。一直以來交往的男朋友亮,突然跟你提出分手,從那之後卻開始遭到纏人跟蹤狂的迫害。對這樣的行為感到反感的你變得憔悴。察覺到你的變化,你的上司-浩介(CV:河村眞人)邀你和他一起吃飯。對你來說,身為上司的他是可以信任的人,所以跟他說了被跟蹤的煩惱。聽到他願意幫助自己,你開始堅強起來,但是被跟蹤的程度卻越來越失控。「犯人會不會是你身邊的人呢?」浩介這樣問著你。但就在一天,亮突然出現在你家….。病嬌與懸疑交錯的故事究竟有著什麼樣的秘密?這份執著是愛還是狂氣?
Tumblr media
再多的ギリギリeye跟ギリギリmind也拯救不了河村眞人的變態惹(/‵Д′)/~ ╧╧ 一充分展現聚聚變態力的一碟,吻戲跟各種不可描述的犯罪行為十分高能。劇情還是比較套路走向,犯人就是河村飾演的上司,先是唆使前男友假扮跟蹤狂跟電話/郵件騷擾,然後自己假裝英雄救美博得女主的信賴,最後東窗事發黑化,女主完蛋。整體有點像低配版的禁忌之棘跟愛病的綜合體。
這張無疑是Bullet社的單碟病嬌作品,病嬌在馬甲碟這邊有著一定的市場,主打愛得扭曲、愛得瘋狂的境界。這次的STK題材聽起來很變態,實際上也很變態,不過河村也確實很變態帥(?)所以一切都可以被原諒(no)
說到變態就不得不提衣冠禽獸專業戶的河村眞人,常常都在演扒了皮之後變成自來黑的變態(閉嘴)然而那層皮通常都很高大上,什麼總裁上司you name it,因為聲音聽起來貴氣還自帶S氣場,抖S總裁說的大概就是他了。當然這碟也是用非常文雅氣質的聲線來飾演這個STK病嬌上司。
那麼開始這個套路病嬌的碟評。
1 視線
一開始的發展聽起來都還挺正常,女主在公司工作著,整理資料時不知道怎麼操作,浩介這個上司很溫柔的給予了指導。沒想到接下來畫風一轉,浩司回到自己的家中,家裡有一間貼滿了女主的照片的秘密房間,開始自言自語說著今天的女主也很可愛,困惑的表情真想一一收藏起來。然後就開始撸!撸!!!簡直暗黑版撸管革命(河村眞人ver)對著女主的照片撸真是灰常變態。還說著要女主等著,很快就會讓女主幫他 ooxx了(犯罪預言)
河村聚聚連自撸都撸得好受是怎麼回事!最後一聲高音finish簡直no more me。
2 2つの悩み
之後女主跟浩司一起去喝酒,女主就跟他傾訴最近受到了跟蹤狂的騷擾。根本就是請鬼拿藥單= =+,浩司假裝很好心要每天送女主回家,女主也相信了,還給了女主自己私人的電話號碼,要她有任何事情就打電話。真是非常套路的計畫通,博得女主的信任感。然後女主說到另一個煩惱是交往好好的男友突然跟自己分手了,作為計畫通專業戶,當然是各種同情跟安慰,要女主多喝一點酒。然後女主的前男友竟然叫做真中嗎!?@佐和真中?(佐和:叫我幹嘛?)劇本娘真是惡趣味了。
3 混濁
犯罪行為開始上演。上一軌女主喝得不醒人事,應該就是被浩司給撿屍回家了(默)不用說也知道是對毫無反應的女主上下其手,親這裡親那裡,還很大膽地留下吻痕。河村眞人變態起來真是眼睛都不眨一下的。這劇情簡直一秒鐘出戲 禁忌之棘,到底是有多喜歡夜襲&偷襲?總是演偷偷來的河村聚聚。第一次侵犯女主就把人家侵犯到底了我也是沒眼看,本來以為他就是素股一下,沒想到他居然說素股只是為了拖延時間不要太快X(為什麼扯上腎的問題?)本番最後雖然沒說清楚,但聽起來聲音遠去,應該是外出了,簡直very變態。趁著女主意識不清把人給ooxx,果然是三觀須充值的病嬌碟。這年頭真是越來越多不好好談戀愛的人了。
4 カウントダウン
女主的前男友-真中桑堂堂出現,只對女主說了等一下就被浩司給打斷了,馬上就被支開了。女主問起喝醉酒之後的那晚,浩司只說了女主主動吻了他,其他什麼都沒說。女主又主動跟他說,跟蹤狂的問題越來越嚴重,浩司同樣深表擔心,但要女主不要對其他人提起這件事情,以免身邊的人就是犯人(我真的好無言)最後女主下班回家由浩司陪同,但是快到家時浩司卻突然要女主快跑,說是看到了可疑的人的影子,要女主回到家之後把窗簾拉上門鎖好,有什麼事情連絡他。
這自導自演未免也太…我不想槽了。總之是個很會演的病嬌。
5 喚起
前男友真中再次出現,這次是他主動上門來找女主。女主隔著門聽到他說不要再相信浩司了,要女主遠離他。還說出了浩司要他跟女主分手的事實,還威脅他,如果不跟女主分手,就要整垮他跟他家公司的主要業務。前男友迫於無奈受了他的威脅,跟女主分了手,但是看到女主跟浩司越來越親近,他已經看不下去了所以決定告訴女主這些事實,希望女主能相信。
據說這位前男友的CV就是 金剛山寿一,目前真身還不明的一位馬甲CV,Bullet/Canaria Records(Bullet社新皮)是他目前固定出現的會社,很期待接下來的ナミダメ“ゴ”ミヤダイゴの場合,不知道到時能否順利扒馬甲(笑哭+離題)
6 彼の本性
裝了這麼久,劇情也逐漸邁向尾聲,浩司這個犯罪病嬌是時候要露出馬腳了。女主主動找上浩司,求他救救前男友跟他家的公司,浩司說要他救可以,交換條件是女主晚上來他家一趟。
聽到這裡我只能說馬甲碟的女主智商真的捉雞得不得了,前男友都已經警告過她了,女主還是聽從了浩司的要求上了他家,這不是找死是什麼?(怒)然並卵。
7 優しい上司
到了他家,他還是溫柔地招待女主,給女主沖了好喝的冰茶@In the Room 誠二旦那特製冰茶。發覺女主的樣子很奇怪,開始對他起了警戒心,他就問女主前男友到底對她說了什麼?女主坦白之後,只聽到了浩司一陣狂笑瞬間顏藝了(河村聚聚你大丈夫?)反正就是男主角的崩壞。然後就是各種犯罪告白,他說跟蹤女主的人是前男友,包括奇怪的電郵、書信、電話全部都是前男友做的,是自己指使的。還說他做這些都是因為喜歡女主,喜歡女主的全部,喜歡到無法自拔,所以想把她占為己有,而且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錯。最後女主起身要走了,卻發現自己無法行走,就被浩司搬到神秘房間去了(意料之中)
大家都在槽河村這個變態上司簡直不按照套路走,這麼大大方方承認自己是變態(笑cry)這劇情也是沒sei了。還有我不得不認同,上司說女主真是個蠢女人,同樣的陷阱卻錯信了兩次,嗯,女主的智商確實需要充值。
8 キミだけを
神秘小房間當然是擺滿了女主的東西,女主的照片貼滿了牆壁,一邊跟女主炫耀,還說很高興女主變態妥妥的。女主還乖乖讓他上了手銬也是比較醉的。之後就開始一陣親親種草莓,然後就用手指把女主弄丟了(牙白)之後讓女主口他…畫面略高能,還揚言要拍下來(驚)最後本番也是非常強引ooxx,還中X了,女主真的完蛋。做完之後浩司一本滿足地說簡直就像做夢一樣,還要女主原諒前男友,沒有他的幫忙他們也無法走到這一步(我聽你在喵喵喵?)還說他有信心女主一定會愛上自己的,從今往後只要是女主想要的就會滿足她也會愛她一輩子。總之是個套路的病嬌監禁結局。
官能場面點評:河村聚聚如常運轉,聲音聽起來斯文有禮,實則禽獸,是個妥妥的病嬌。GC的時候的高音一如既往有辨識度,喘息美味,招牌的嬌喘(你閉嘴)666地把這台病嬌車給開完了,老司機的技術你不用懷疑。
封底圖如下↓ 一個看似正常的美男子,然而hentai
Tumblr media
果然病嬌的錯都是世界的錯啊!(結論錯誤)
9 キャストトーク
Bullet社福利,馬甲碟FT!河村聚聚打完招呼之後就說其實剛拿到台本的時候嚇到了,被這種很恐怖的戀愛感情給震驚了。這樣不顧周圍,像中暑一樣忘卻自我的愛著女主感到比較無法認同(笑)然後開始回答問題,他說他會收藏實體CD跟遊戲,即使現在流行下載版本但還是會入手實體,還有就是會在手機裡收藏貓咪圖片(果真是個貓黨)說到害怕的東西是雲霄飛車,這個絕對不行。但是很喜歡看靈異節目,喜歡看但是不會實際去鬧鬼的地方試膽。大約就是這樣,最後那聲see you 萌到我了XDDDDD
ステラワース特典「光のない部屋」
女主想要逃跑結果被逮個正著,我就知道女主又要完蛋了。浩司很生氣,就把女主綁了起來,強行ooxx說要處罰女主。還很壞把燈關掉,明知道女主怕黑的情況下。黑矇矇的房間裡把女主翻來弄去,還很餘裕的焦急play了女主,一個老練的計畫通,本番無懸念。
反正就是個病嬌黑化結局的後續,沒什麼槽點,補肉正好(攤手)
總評,從頭到尾都是套路的碟,病嬌黑化全在預料之中duang duang的。河村聚聚示範了如何不正確追求女生,用盡心機讓前男友分手,還讓前男友扮演STK騷擾女主,這黑暗執行力真是非常厲害,別屈就於一個小公司的上司了,這個人幹壞事大有可為啊(夠了閉嘴)然而聲音還是斯文猥瑣,河村style。推薦給喜歡病嬌卻不想被摧毀心靈的淑女,這張的病度可以滿足黑化H愛好者但卻不會造成什麼重大陰影,喜歡河村的淑女也推薦。
推薦指數:7/10
18 notes · View notes
dvijaalszweimalgeboren · 5 years ago
Text
往復與永恆之地  Ch 12|施授R(完結)
往復與永恆之地    Zwischen immer und nie
第十一章請走: 往復與永恆之地  Ch 11|施授 --以下正文--
Chapter 12    往復與永恆之地
        再度回到這棟大宅,他已經忘了自己究竟離開了多久,彷彿那僅是昨日的故事,匆匆一眼瞥過,宛如隔著電影屏幕觀看他人的人生般,毫無真實之感。而此刻,他每往大宅走近一步,眼前的光景就與初來此地的記憶,緩慢地重疊在一起。如今這裡的一切,已是屬於人生中的其中一塊碎片,那時的自己,心中只有陌生與驚惶,不過現在,他已經有了不再害怕的理由;他已能鼓起勇氣,獨自一人再度走回這裡。
        就與約定的一樣,在偌大的天空下,穿過一段開滿花的石子路和林蔭,兩棵大樹旁的宅院就是他們的家。現在他能稱其為「家」,唯一的理由就僅是因為摯愛之人在那兒,等著他的歸來。「只要有人想念你的地方,就是你的家。」──這點依舊深刻地打動著他的心,多年以來也深信不疑。
        他回來了,他還是自己,還是迦爾納,當年所有格格不入的一切,都已消逝於歲月的長河之中。落葉堆在大門廊下,被風一吹而散,他轉開門鎖,推那扇同樣沉重的大門,望入玄關內的長廊,每個擺設、傢俱,以及光線照射的角度,都與他記憶中的如出一轍,卻也因歲月與心境的流轉,而變得截然不同。
        循著記憶中的方向,走回了自己的房門前。他曾在這裡靜靜度過一段稱不上快樂,卻也並非痛苦的空虛時日。而若是否定那段記憶,就是否定過往的自己;倘若沒有那些過往,他也不會是今日的迦爾納。如今,他感念著那段的時日所經歷的一切,已不再感到悲戚不甘。這裡的一切,都已成了浩浩生命中的一小部分,之於時間,之於光陰,都僅是微小而珍貴的一片碎星,靜謐地與其他過往排列成形,收整起所有的過去。
        他推開房門,門把的觸感與當年一樣冷漠,開門聲觸���了某些靜淡無味回憶。在那段時日唯一稱得上幸福,在腦海中緩緩浮現的溫柔片段,全都與那人有關。他試著找尋對方遺留的蹤跡,發現裏頭的陳設,竟與自己離開的那日一模一樣。房內乾淨整潔,陳設俐落有致,從不像空了近十年的房間,彷彿時間永遠停在他離去的瞬間,在等著自己回來接續之後的故事。
       這讓他感到驚訝,卻也不那麼意外。
        他知道,他不用問。
        他其實一直都在,從未真正離開過。
        佇立於窗前,他看向外頭的花圃依然被栽種得井然有序,影子落在後方的地毯與大床上,掛鐘隨著時間流動而滴答作響,腦海中浮現了一股深刻且神祕的既視感。記憶於此刻再度重疊,那時的他始終等著,時間過了太久,遂逐漸忘了自己究竟在等什麼;那時的他始終愛著,卻因無處安放心中的空乏,不知自己究竟愛著什麼。
        直到那人的出現,他就不再提問了。
        人在面對至深的情愛,是全然無能為力的。
        而那人總是無可避免,成為他的念想。如今他已準備好回到對方身邊。
                 ❖
        今日的夜依舊靜美,阿周那已習慣一人度過每個孤獨的片刻。或許母親說得沒錯,這棟大宅一個人住仍太過孤寂,但這種感覺並不讓他討厭。寂寞之人有時將被更孤獨的事所撫慰,像是月光靜靜灑落於起落不定海潮上,像是野花恣意蔓生在牆缺的一隅,像是雨水滴濕窗框的流線,像是霧氣蒸凝於光線的縫隙,像是每個回憶憂傷的片刻,像是自己,像是愛,像是那些所有使他想起那人的一切。
        而他從不是一個人,今夜不是,昨夜不是,未來的每個日子,也全都不是。
        踏在星光幽弱的夜空下,涼風輕拂著,他緩慢地走回自己的「家」。望向石子路的終端,宅邸一部分的窗透著明亮的燈火。阿周那停下腳步,抬起頭來看望,臉上掛起的微笑,再也不是為了要粉飾是自我,僅是出自於最單純的初心。
        他知道見到對方的瞬間,從不用特別說些什麼,也不必特別解釋一切,僅需一句話,一段真情的呼喊,似乎就已足夠。
        推開大門,他走入了飯廳。晚飯早已備妥,兄長依然如是,有如小時候那般,無慮地等著他的歸來。如今對方循著自己的身影,找回了靈魂最終的歸所,世界或許就此改變,他已不再是那個等待的人。食物的香氣傳來了暖心溫度,阿周那已許久沒有與家人同桌共食。將大衣掛在椅背上,他拉開椅子,面向迦爾納坐下。對方並沒有開口,目光僅直視著他的雙眼,同樣靜靜地看著自己微笑。而那個微笑代表愛,他知道。
        「餓了嗎?」迦爾納開口,阿周那已許久沒有在夢境以外,聽見對方的聲音。
        「很餓。」他答覆,就像當年他們關愛彼此的口吻。
        他看著迦爾納傾身靠向自己,兄長俊美的臉龐有如太陽,無法使人直視太久。他閉上眼,感受對方的唇輕輕覆上來,感受自己的耳根發熱,感受彼此急促的心跳,感受那股由愛而生,使胸口發疼的痛楚,在此刻劃出深邃漫長的漣漪。
        當年來不及向對方開口的話語,都沉積在回憶的深海中。眼下夜晚漫漫長長,他們已有許多時日得以填補這近十年的斷片。這棟大宅內如今僅剩下他倆,彷彿時間永遠停在這個瞬間,任何人都無法打斷他們接續未來的故事;他們似乎是為了彼此,才來到這個世上。而直到所有能失去的事物,皆化為生命中的微塵後,剩下的那些晶瑩,就是所謂的永恆。
        時間就此暫停。
         ❖
  一切皆是無可避免。
  他與迦爾納赤裸地橫躺於同張大床上,實現了在彼此腦海中反覆重現的情事。所有他們想像過、未曾想像過,以及似乎早就在夢中感受過的溫度與撫觸,全都在這個夜中更加清晰。
  阿周那緊閉雙眼,聽著此刻外頭的落雨,記憶是如此潮濕混濁,彷彿一一穿透他的身體;今夜發生的種種,似乎都因循著命運與情感的牽引走著,並不使他感到訝異,也多了一份意想不到的平靜與溫柔。他看向天花板,在過往的印象中,自己似乎也曾這樣躺在這張大床上,回憶中的迦爾納亦如是地側躺於他的身旁,鼻息平穩地熟睡著。
  時間已漸黎明,雨聲逐漸停歇,天色澤漸漸明亮,迦爾納的輪廓在此刻愈加清晰,他身體的疼痛也更加鮮明。阿周那翻了身,看向日光破曉,光線隨著情事後的陰鬱透入窗簾邊的隙縫,所有稚氣又青澀的過往,於此刻劃出了分界。
  這些年來,相同的思慮不斷困擾著自己,他一直在等待,等待最迷惘與怯弱的情感,透過年紀的增長而有所堅定,透過經驗的累積而體現成熟。現今的他,已經能明確說出自己所追逐的理想、評判的標準與處世的原則;他已朝著「自己」更近了一些,又或許說,現在的他,已經比以往更是阿周那的樣子。
  今夜迦爾納的氣息,迦爾納的味道,迦爾納的撫觸和疼愛,與所有言談與說話時的語調,皆使小時候的記憶淡淡浮現於腦海。那無慮、任性又備受愛護的熟悉感,已許久沒有在他的生命中出現過了。
  而他卻渴望更多。
     激情一場使周遭的一切顯得單薄,他的生活、朋友、常規、紀律,還有他的「身分」──他自己本身,在情事後逐漸變得平淡。他再度靠近迦爾納身旁,聽著對方的心跳與呼吸,肢體繾綣相依,對方因此醒了過來,並伸手將自己拉進懷中。這個動作使他感到無比安心。
  「後悔嗎?」
  「不。你呢?」
  「如果你說後悔,我一定會恨我自己。」迦爾納闔上眼,感到歉疚非常。
         如今只要一有機會,他就緊緊摟著心愛的弟弟,彷彿在為過往致歉,也生怕對方就這樣從自己懷中消逝於無形。無法繼續看著阿周那的人生,於他而言就像地獄,這是他此生最深層的恐懼。而他回來了,那人正輕輕安撫著他徬徨的心,或許自己來就沒有資格要求對方原諒,但阿周那從未責怪,甚至憎恨過自己。
        這是阿周那的美德,從與他相遇的那刻,自己就早已深陷其中。
  「為什麼?」阿周那問著,並不感到悔恨,反而認為眼下的一切,全都是必然。
  「因為──」迦爾納猶疑了,「因為你是我的親弟弟。」
  「因為我是你親弟弟。」
  阿周那重複著,比誰都知曉其中意涵與事情的嚴重性,也想到了梅芙當時告訴他的話語:「千萬不要讓這種無聊的事情限制自己的格局。」那女孩如是說著,開朗無懼的笑容,比誰都自由自在的模樣,如今仍刻在他的記憶之中,比什麼都耀眼。若是她知道他此刻,正與自己的兄長同床,不知道會露出什麼樣的表情。下次若有機會見面,他想再問她一次,愛上了自己血脈相連的親兄弟,也依然屬於真正的愛情嗎?
        而今夜發生的所有,不論血脈與任何因素的阻隔,依然無法避免它到來。他們早就越過了手足之情,走到了比這個概念,還要更遙遠的地方去。兩人從最一開始,就知道自己再也躲不掉,如同無法與命運抗衡一般,註定要相愛。不論對方將如何答覆,他心中多少有了答案。
  阿周那起身,赤裸地趴臥在迦爾納身上,伸手捧上對方的臉,再將他看個仔細。
        隨著年歲增長,兄長變得比先前更加成熟,隨意往後梳理的髮絲、嚐起來有股淡淡的煙草味的親吻,以及耳上相當有個性的耳洞與耳環──一切無法與這棟大宅協調的要素,卻在這個男人身上如此契合。這是他不知道的迦爾納,使他感到危險又性感。眼前的男人,雖然依舊是當年他深刻愛慕的兄長,但對方卻也變得像最熟悉的陌生人般,既親近,又遙遠。
        他不想再當乖孩子了,也不願再讓對方僅把自己當成弟弟來看。他要迦爾納愛著的,是「阿周那」本身;若不是如此,他也有自信使對方重新愛上自己。
        而他們沒有想到的是,這些年虛度的光陰,竟能在冥冥之中改變彼此。逝去的時光是他們為漫長的人生所付出的代價,不過眼下仍許多時間重新認識對方;只要能趕上,永遠都不嫌太晚。
       「就因為我是你弟弟,所以你才想要我?」阿周那問著,想知道對方愛著的,究竟是什麼概念。
  迦爾納別開眼,思索著對方的話語,思緒回到了兩人最初相處的種種,與所有慾望和掙扎的起始,隨後搖了搖頭,「不盡然。」他說,回應簡短。
  「那你為什麼回來?」
  「因為……自從我離開你之後,感覺人生就再也沒有前進了。」迦爾納語調之輕,露出了悲傷的微笑,伸手���起指節,溫柔地描繪著阿周那的側臉,「沒有你的日子使我殘缺不堪。」而現在他回來了,回到了心愛弟弟的身邊,回到了舊有的記憶與過往的常規中,回到他所留白的片段,決定將其再度修補完整。
  「阿周那……,我愛你勝過一切。」
  阿周那聽見對方的話語,感覺咽喉緊縮,咬住舌尖隱忍淚意。
  他也一樣,與迦爾納一模一樣。迦爾納的回歸,將使他再度完整一次。
  迦爾納的存在告訴著阿周那:一切如故,無須擔心;阿周那的存在告訴著迦爾納:無須擔心,一切如故。
  他們從未改變,僅是因愛與命運而遍體鱗傷。
  等待是他們終其一生不斷重複的日常,在生命與愛情中,兩人都活得太過倔強了。
  黎明將至,霧薄的亮光使房內逐漸明亮,阿周那端詳著迦爾納俊美的面容──那張他早已熟悉��已的面孔──滿是困窘與自責。他吻上迦爾納的唇,將舌尖探入,對方深情地回應著,再度撩撥起彼此的慾望。
        兩人交換著唾液與喘息,這使迦爾納感到罪惡,亦甜美──就如阿周那所說的,他渴望著弟弟的一切,渴望能以各種方式疼愛他,亦渴望將他占為己有。這個想法過於危險,這些年他盡力不使自己逾矩,隱忍卻將理智推向臨界點,猶如大雪崩垮前的最後聲響,在意識到達前,一切早已無可挽回。
  阿周那騎上迦爾納硬挺的性器,讓兄長進到自己的最深處,兩人以這樣的姿勢再度歡愛一回。情事沉醉甘美地如此罪惡,這些年竟就這樣草草錯過。他們緊摟彼此,在慾望狂亂又迷幻的混亂中,因與對方相依而感到歸屬,因觸犯禁忌而感到興奮。他們呼喊著對方的名字,因快感忘情地呻吟著,透過親吻交換著彼此的靈魂,毫無保留地將自己交給對方,最後一同達到高潮。
  情事後,阿周那依身於對方懷中,那股激情後的憂鬱感再度襲上他的心,「……抱著我,這樣就好。」
  迦爾納緊緊摟著他,輕撫摸弟弟的髮,親吻他的額頭與眉梢,就如小時候安慰對方那樣,熟稔、堅定又溫柔。
  情感走過了羨慕、妒忌、敬愛與悔恨,最後留在心中的,或許只剩下那些最微小而善美的。此時此刻,一股從未有過的感受,逐漸暈染於阿周那的胸口,與其說是因深刻的仰慕而生的慾望與執念,不如說是「愛」,使他感到疼,卻又覺得這股痛,早經跟著歲月伴隨自己一路成長,從不陌生,亦美麗不已。他知道答案了。
  「在最孤獨的時後……,我只能在黑暗中輕喚你的名字。這樣的自己究竟有多可笑,或許只有神才知道。」阿周那坦承,他已許多年沒有向任何人訴說自己最真實的想法。而那些所有渴望被愛的心理,從非等同於主動去愛一個人的作為,這個道理在他成年後,迦爾納因著各種因素離開了自己身邊,才逐漸變得清晰。
  自始至終,迦爾納是他生命至今所追尋,所仰慕,所忌妒與尊敬的唯一一人;沒有人能取代迦爾納在他心中的位置,亦沒有人能改變迦爾納對他的影響。
  這事他從未與他人提起,將所有的秘密,全數留給自己承擔。
  「我是個糟糕透頂的男人。」迦爾納說。
  「我知道。我比誰都清楚。」
         ❖
  阿周那看著兄長下床更衣,現在他眼前的迦爾納除了依然是自己的親兄弟之外,也是屬於他的男人。他們對上眼,迦爾納對他淡淡地笑了,彷彿在說「我回來了」,彷彿在說,「不要害怕」。
        昨夜情事後的羞愧,在日光下投射出深長的影子,阿周那別開臉,感到無比羞赧。
        而迦爾納走到自己的面前,如小時候那般再度輕拍他的頭,隨後吻上了額頭,告訴他今日仍須回到花店去。或許未來的每個日子,他都必須在養母與弟弟之間往復。
        他依舊感到抱歉。
        「我從不介意。」阿周那知道不論發生什麼事,不論他倆之間有多大的阻隔,只要時機成熟,迦爾納都起身追尋自己。他已不再感到害怕。
        「你應該見見我父親,」迦爾納開口,感到有些惋惜,「若是他還在世,一定會非常喜歡你。」
        「我很遺憾。」
        「不必。」迦爾納搖搖頭,父親在世時,要他好好選則自己想要的生活,如今他已為自己做出抉擇。他知道父親將為他感到驕傲。「或許他早就已經認識你了。」
        阿周那微笑,想多聽聽兄長養父的故事,他知道這對他意義非凡。「告訴我你何時回來。」
        「我從未離開。你也是。」迦爾納說著,看著阿周那的臉龐,彼此四目相接,「你知道。」
        他知道。他從未忘懷。
                此刻微風拂起飄飛的窗簾,阿周那想起那最絢麗的夏日午後,想起記憶中所有美麗的光景,綠地、路樹、灑落陽光的海潮,大宅後院的花圃,野花漫生的小徑、樹蔭下的漫步、初結新果的大樹、永不止息的季節蟲鳴、通往大海的隱密通道、書本、音樂、老師、友人、孩子氣的競爭、毫無休止的比試、情動的瞬間、遺恨的抉擇、釋然的片刻,所有他們共有的記憶,他們的孤獨,他們的驕傲,他們的紀律,他們的尊嚴,他們的相似,他們的生活,他們的人生,他與他。
        「我都記得。」阿周那說。
        「我也是,」迦爾納答覆,「就如昨日一樣清晰。」 
尾聲
  所有日光,季節溫暖的風,老家後院的花朵,將在下個春季被我們採摘。你會在那片樹蔭下等我,我會談論昨天書中的片段,緩緩踏著步伐,聽著鳩雀鳴叫,繞過溪流,感受綠意風光。你一如既往牽著我走,告訴我不要害怕,要我誠實面對自己;我一如既往對你微笑,問著,我們經歷了那麼一點人生,是否離懂愛的境界,更近了一些呢?
  你會告訴我這幾年究竟發生什麼事,我們會想盡辦法填補這個空缺,或甚至不用填補,我們的人生從此處重新開始。曾經破碎不堪的傷痕,曾經經歷的沉默,都將成為你我的一部分;那些好的或不好的,皆是現在的你和我。我們無須再徬徨,我們不必再害怕,只要你一直在,只要我們陪在彼此身邊,這樣平靜的生活,將綿延無絕期。
  「迦爾納,答應我最後一件事。」阿周那說。
  「只要我能力所及。」
  「陪我一起走到最後。」
--Ende--
感謝一路閱讀至此的您,無法言表自己的感謝之情,雖有許多不足的地方,但若是這個故事多少能使您感到喜歡,於我而言意義重大。 故事內有提到的原典元素、印度教傳統喪葬的概念,以及有運用在本故事中的概念著作,皆會完好整理成一篇Reference以供參考。倘若有任何感想或建議,這邊都非常感激。番外篇故事會收錄在日後的紙本刊物中,感謝不吝支持與等候。
任何感想都歡迎: 小朱的刊物、作品匿名心得
1 note · View not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