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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usicalhiddlestoner · 4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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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仁] Reflets dans l'eau (Combeferre/Enjolras)
這裡是撤離老墳頭的抖森的學妹
搬篇短篇試試水
[義仁] Reflets dans l'eau
 退役軍醫C/冬兵(???)E,應該算無差 戰損+哭唧唧的領袖好好搞
總之是個奇怪的盾冬(?味兒二戰AU,領袖真的很適合軍人設定,但是如果角色反轉了呢?
也繼續搞音樂家ABC
說是義仁其實也打了點ER雙C擦邊球,不適者請自行避雷
自殘畫面預警。本來是想要寫個BE的可是薏仁這麼冷就還是別了吧
照慣例可全文搭配拉威爾G大調鋼琴協奏曲第二樂章食用
也可以單獨收聽個別節點自帶的BGM
  1.
Sergei Rachmaninov- Elegy in E-Flat Minor, Op. 3 No. 1
  1946年5月8日。
 醫學生聚集在教授休息室聆聽無線電收音機轉播的審判結果。他們最關注的名字有三人被判決死刑,最後一人終身監禁。
「整整一年過去,」若李說,「我還不能完全相信我們又在巴黎,試圖重新讀進中級解剖學課本。領袖這兩天怎麼樣?」
「也許他很快就要想起格朗泰爾了。」公白飛說。
回國後若李被困在綿延不斷的憂傷。它不叫人在自己的房間痛苦地嚎啕,也不入侵夢境,卻徘徊在空氣裡消散不去。這低落的情緒趕也趕不走,被它纏住的患者只能學習與其和平共處。
「我確信這也是一種戰後的心理疾病。」若李又說,「最好注意下領袖,公白飛,我擔心他在找回自己的途中也患上這個討厭的毛病。」
「回你住處去,若李,」公白飛則說,「回去試著多睡會,你蒼白的像患貧血。」
這是個依然有效的恐嚇,即便若李自己與公白飛同樣清楚他不過是花了過多時間在解剖室悶頭研究而缺乏適量的陽光照射。回巴黎後若李換了個新住處,他回去的路上總會經過拉雪茲神父公墓,他也總會付幾個硬幣給賣花女,把花束等量分配後擺在幾座尚且光亮的墓碑前。
公白飛找出他身上的幾個硬幣交給若李,「幫我給大伙兒問好。」
「也幫我給安灼拉問好。」若李說。
 回巴黎後公白飛被招回醫學院給一年級新生講課,他想在醫院繼續實習的計畫暫時被擱置了。起先公白飛上課經常上的提心吊膽,但是安灼拉回到巴黎後的表現很平靜,除了那幾次他才進門便看見滿桌滿牆腥紅的污跡,而安灼拉拽著手腕,或肩膀,或小腿,刮鬍刀片或什麼尖利的物品掉在他手邊的血塘子。戰爭結束一年了,安灼拉還在戰場。公白飛感覺有股從戰俘營帶回來的陰霾正在與陰霾底下奮力掙扎的安灼拉相互消耗。他怨恨、疼痛、怒不可遏、孤獨,畏懼,甚至恐慌,這是戰爭對安灼拉做的,是戰爭對他們所有人做的。不論原因有多正當,不論發動戰爭有多必要,戰爭本身即是罪惡[1]。戰爭帶走鮮活燦爛的生命,留下來的即使活著也大多在苟且偷生裡學習憎恨。
公白飛在巴黎的住處幸運地被沒有被轟炸摧毀。巴黎在重建,她是座堅強的城市,她見證歷史、見證人類救贖自己,也見證奇蹟。巴黎是他們的家鄉。
安灼拉捧著相框仔細端詳相片裡的青年們。公白飛掛好外套,找了個地方放書,循著物品被移動的聲響來到書房,安灼拉就在這裡;看見公白飛讓他露出片刻的迷惘,接著很快認出他。這是個進展。公白飛也沒有時間學習憎恨,他有各種意義上都更重要的任務得完成。
他用手指尖輕敲相框,說,「這是你。這是我。這是格朗泰爾。」
安灼拉找到另一個他瞧得出是誰的面孔,相片裡青年都才剛領到新制服,在攝像機前勾肩搭背。他瞧著那張臉上明亮的大笑,遲疑著拼湊出那個名字。
「這是古費拉克?」他問。
公白飛忍受著又一次滾進他喉嚨的火球,說,「是的。這是古費拉克。」
下一秒安灼拉粗魯地把相框摜回書架,背過身走向窗戶。書桌上早就沒有任何物品,抽屜也都上了鎖,自從幾週前安灼拉又在抽屜裡尋到削筆刀,公白飛找來鎖匠,給他這間屋子所有的抽屜配上鎖匙。安灼拉稍微清醒後同意他的決定,所以昨天公白飛回家時看見的是安灼拉坐在浴室,臉上又給刮出新傷,血絲和著還沒有乾的淚痕,他的手指關節全是瘀青和血,玻璃鏡的渣子如雪片撒在磁磚地面。
書房的窗子是這間屋裡最大的,他們離開巴黎前也經常聚集在這裡談論整個世界。窗簾長期拉開,陽光經常把公白飛的木頭書桌曬的暖烘烘的,陽光也照在安灼拉有些蓬亂的頭髮,他沐浴在晚春潔淨的陽光,卻仍舊被困在黑暗。普通醫院會把這個狀態判定為極度不穩定,在公白飛看來已經是夠好的了。某個程度上安灼拉已經戰勝陰霾-他不讓那些被強加給他的怨恨傷害旁人,因���只能傷害自己。
「您這是在浪費時間,」他說。
「你。」公白飛說。
「我連我自己都認不出來。」安灼拉回頭來看公白飛,他的眼神熱烈的像火,曾經那把火是他們對未來的希望,是他們對祖國的熱忱。公白飛望著他,安灼拉眼睛裡的火焰被痛苦取代。他恨上了世界,也恨他自己。
「你認得古費拉克了。」公白飛說,「他會很高興的。」
安灼拉反唇相譏,怨恨且惡毒,「不,他死了。他什麼都感覺不到。」
「你卻還感覺的到,」公白飛說,「我也還感覺的到。你怎麼不來攻擊我呢?」
在特定情況,公白飛甚至會適度允許安灼拉拿他自己去撞什麼東西,但是今天不行。他逮住安灼拉的手腕,他最好的朋友沒有屈服,至少他放下拳頭。兩秒鐘前他又要拿他自己的手去打水泥牆。
「我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安灼拉說,「你認識的那個人也早就死了。你最好在我決定攻擊甚至打死你之前離開。」
公白飛冷靜地問,「為什麼不?」
沒有遲疑的安灼拉說,「因為你也是我的[2]-」
那個f音起始的字沒有被順利說出來。公白飛在安灼拉身上看見治療失憶症的問答法的可行性:安灼拉滯在當場,他劇烈地顫抖,像是他腦海裡的兩個聲音正在殊死決鬥。上前線前,他們穿著制服,在謬尚激動地談論這些問題。那是最後一次朋友們所有人都在謬尚。同胞就是他們的兄弟,部分罕見的友誼或許比兄弟的血緣更能信賴。當兄弟被迫站上與他們對立的另一條線,他們又應當採取什麼態度?
公白飛伸出手等著,安灼拉扶著灰色的牆猶豫半晌,最終露出做出重大決定的表情。他給出他的信任。
公白飛握住他的手。若李曾經因為這個舉動被誤傷,他沒有防備地去碰安灼拉,被他反手一搡掀翻,護士也被若李撞倒,她托盤上的藥瓶挨個跌碎。那時所有人都認為安灼拉不再有希望,公白飛沒死心。也是在那天,他想起那個其他軍醫沒有想到的詞,這個詞成了他們的安全關鍵字。它擁有某種有絕對的力量將安灼拉從混沌喚醒,那些極短暫的時間裡,他又是他本來的模樣。公白飛把這個發現告訴若李,他們證明了安灼拉不僅有希望,並且是充滿希望-他想要回家。
他們只需要時間。
公白飛握住安灼拉的手,他低著頭,抖得厲害。安灼拉身上佈滿已經很難褪除的痕跡,可今天清早公白飛分明聽見他溜出臥室摸進書房來彈鋼琴,單手單音彈出那支最早喚醒他的旋律。公白飛試著再往前一步,安灼拉還是沒有屈服。他被困在混亂的思緒裡掙扎不休,清洗不乾淨的記憶正在與那些使安灼拉仍舊是安灼拉的記憶相互抵制。與此同時,他接受了這個不成形的擁抱。他全身灼燙。
「公民,」公白飛用極輕也極堅定的聲音問他,「告訴我,你感覺到什麼?」
 2.
Ludwig van Beethovan- Sonata for Violin and Piano No.5 in F major, op.24:2. Adagio Molto Espress
  戰爭後的重建工作也揭發不少真相。自命是科學家的納粹軍官在紐倫堡審判上說明實情,人民也就原諒了安灼拉。至少大部分的人民都原諒他。盟軍將領收到數量驚人的信件,被他幫助過的士兵來信拼湊出更多事實卻也不無誇大的成份。取得寄件者同意的信函被公布在報上,若李拿那些報紙墊實驗室的桌腳。公白飛自己也有信要寫,他定期寫信給安灼拉居住在南方的父母報告他的情況;他們寄來幾張新的唱片,公白飛拿起其中一張放上唱機,安灼拉端著相框試圖認出相片裡頭有誰,唱機裡的小提琴就著鋼琴演奏流動如河水的行板,這段音樂使安灼拉從公白飛手上奪過唱片盒,期待著什麼似地盯住紙盒上印刷的德文標示。
「我在哪裡聽過這支曲子。」安灼拉說。
公白飛知道他就要再想起一件往事了。
「是的。」他微笑著回答。
 “ABC的朋友們”曾經是同盟國軍隊裡名聲最響亮的工作分隊,十字軍行動(Operation Crusader)成功有他們的一份功勞。他們紀律嚴明,配合度好的異常,原因無他,他們原先就是朋友,隨著時間推進也逐漸成為真正的兄弟。從1942年下半葉開始,盟軍把ABC的朋友們定位為特殊部隊,專門執行奇襲、援救、破壞埋伏等工作,他們也執行過幾樁暗殺敵軍地區主將的任務。他們為盟軍執行過十八件敵營偵查,三十二件救援戰俘的行動。安灼拉是他們的隊長,這是種遵循慣例的模式,還在巴黎的時節,安灼拉就是領袖。公白飛以醫官的身分擔任副隊長,格訪泰爾負責駕駛汗馬車或坦克載他們衝進敵陣,古費拉克負責偵測爆裂物。其他人各有所長,例如巴阿雷很能近身格鬥、馬呂斯破譯部隊竊聽來的情報,弗以伊甚至能假扮成納粹兵潛入德軍竊取第一手消息。在某個ABC紮營於森林,依靠斜坡的陰影作掩護的黑夜,熱安在細心維持著小且不滅的柴火旁談論起近代歷史,話題很快地蔓延開,安灼拉不得不數次厲聲讓朋友們放低音量。格朗泰爾用火上烤熱的瑞士刀切開僅剩的黃油,讓每個人挖一塊去給他們的豆子罐頭添添味道。
熱安又說,「剛才,我有個瞬間的錯覺,我們這不是在同德國打仗,是在六月革命的街壘下等待天亮。」
「嚮導,」古費拉克說,「給我們說些有意思的故事吧。」
「小聲些。」安灼拉提醒他們,他的目光也充滿期待地定格在公白飛身上。那個深夜,他們熄滅柴火,頂著寒冷的夜露,在黑暗裡清楚看見彼此。公白飛給朋友們說起維吉爾、中世紀的宗教音樂、農事詩,詩歌的話題取代革命延續到下半夜,直到安灼拉不得不出聲提醒他們爭取時間休息。
「古費拉克,你跟我一起看哨。」他說。
古費拉克就著月光挪動他扔在地上當坐墊的外套,換了個視野更好的位置,面向森林。
「我知道現在提他會給你們斃了,不過-」格朗泰爾笑著說道,「如果你們現在都在腦子裡給自己奏安眠曲,我祝這些音符長翅膀,帶你們在夢裡飛過恆河邊上,去到世上最美的地方[3],對我來說,那裡必定有喝不完的白蘭地。」
「大R,海涅是猶太人。」熱安說。
格朗泰爾諷刺兮兮,「一個德國的猶太人。如果他現在給關押在集中營,恐怕我們倆得申請個特別任務去炸掉奧斯威辛。」
「住口,格朗泰爾,」安灼拉說,「睡覺。現在。」
古費拉克在竊笑。他就坐在公白飛左邊,公白飛也半坐著,警覺以及他正在盤算的細節讓他保持一定程度的清醒。那是場救援盟軍戰俘的行動,弗以伊偵查過後帶回來的地理信息比他們原有的更複雜,計畫全盤改變,他們幾個身上帶的地圖都已經給塗畫的看不出原型。
「至少想辦法睡著。」古費拉克湊在公白飛耳邊說。
「我在試呢。」公白飛回答。安灼拉在離他們不遠的草地,伸手將不怎麼安分的格朗泰爾打平在草地。
古費拉克在安灼拉轉過來低聲訓斥他的前一秒,飛快地吻在公白飛的鬢角。這是古費拉克表達他的感情的方式,整個ABC都給他吻過,安灼拉也沒有倖免。那時他們剛結束十字軍行動,從北非回到法國北部戰線。巴黎就在一趟火車之外的遠處,幾乎等於他們回家了。
不過他們沒有回巴黎,而是留在軍隊。ABC的名聲隨著十字軍行動的成功傳播,女酒保拿出她們收藏起來當救急藥品的伏特加。酒吧裡還有其他盟軍成員,目睹這樁事的人幾乎瘋狂,安灼拉揉揉他給古費拉克逮著啃的臉頰,躲到公白飛背後,對於他自己揚起的嘴角出賣他的事實並不理睬。格朗泰爾見狀抬腿去踹古費拉克,熱安當場做出頌詩紀錄這歷史性的瞬間。公白飛試著拉開還要去追安灼拉的古費拉克,他一回頭猝不及防也啃了把公白飛的顴骨。軍隊的酒吧有鋼琴,音色糟透了卻是當時他們能得到的最好的。古費拉克就像在謬尚那樣,喝上兩杯過過癮,然後把酒杯擱在鋼琴的角,坐下來開始彈奏德彪西。
格朗泰爾兩手各摟著若李和博須埃,安灼拉趁他沒注意偷走伏特加酒瓶塞回女酒保手裡。公白飛在隨身攜帶的地圖背面用鉛筆憑記憶畫蠶蛾,古費拉克彈琴時,巴黎就被他的音符潑灑在軍隊酒吧了,鬧哄哄的酒吧安靜下來聽那支《水中倒影》。塞納河面的巴黎鐵塔倒影是銅銀色,午後的公園經常有穿戴漂亮的少女陪伴她父親出門散步;馬呂斯在公園認識了他的珂賽特。大學課室敞開的木板門釘著考試公告,維吉尼花園開滿了睡蓮,圓形的葉片連同生著芽蟲的花緊貼水面,乍看也彷彿逆著方向生長到水下。謬尚咖啡館的玻璃窗總是被擦的發亮,光芒在咖啡杯或酒杯裡朝ABC的朋友們眨眼睛。星期天的下午三點整,巴黎聖母院的鐘聲經常打斷熱烈的爭辯。
戰爭時盟軍不成文禁止演奏或聆聽德語區作品。這項規則在ABC內部不適用,弗以伊率先提出音樂不應該被政治意識影響,格朗泰爾直接無視這陣風氣,針對海因里希‧海涅和菲力克斯‧門德爾松的民族認同問題發表大篇宣言,如果有人拿紙筆記錄下他講的話,恐怕可以寫成整三大頁。
「猶太人可說是地球上最了不起的民族,法蘭西人發明共和國,可猶太人發明了雅歌和上帝!」格朗泰爾在大庭廣眾下嚷嚷,「海涅!啊!海涅,他的妙筆能使莫斯科的凍土開出鮮花,啊,那是甜美的罌粟,朋友們,我們來品嘗愛情與寧靜,安灼拉,給我們一支曲子的時間做個神聖的好夢!」
「R,你太醉了。」巴阿雷說。
熱安狂熱樂迷似地給安灼拉鼓掌,馬呂斯很快加入催促安灼拉的行列。格朗泰爾醉的走不穩路,給他起了外號的軍隊的女酒保同樣為格朗泰爾保管他的小提琴,酒吧里的士兵意識到他們即將聽見的是什麼,跟著古費拉克製造出震耳欲聾的喝采。
「燴兔肉,別告訴我,您把我的寶貝拿去當柴燒啦。」格朗泰爾對女酒保喊道,他杯里的伏特加撒了自己整身。
「去啊。」公白飛對安灼拉說。
安灼拉輕蹙雙眉,「我們不大應該這麼做。」
「這只是音樂,」公白飛笑著說,「而且,至少別讓格朗泰爾失望。」
格朗泰爾端著酒杯去拿他的琴,玻璃杯因此被他放開,旁邊的美國人眼明手快救下杯子卻救不了裡頭的伏特加,整間酒吧全是笑聲。熱安巧妙地用法語為大伙兒全篇朗誦那篇浪漫詩,格朗泰爾湊過來,大半個人壓在安灼拉腦袋上醉醺醺地懇求或者逼迫他。博須埃笑到手指上夾著的香菸都掉了,把他的耐磨長褲燙出一個洞。
最後安灼拉撥開黏在他身上的格朗泰爾,宣布,「行吧。」
古費拉克拍拍桌子,酒吧裡的士兵用同一種語言的同一個詞歡呼,”Bravo!”
那場突發的小演奏會是整個戰爭裡色調最柔和的一筆,戰爭過後也在不經意間幫他們喚醒安灼拉。也許格朗泰爾在看不見的地方幫了忙。格朗泰爾醉的時候反而能鋸出他能給的最好的音色,安灼拉給他彈琴,被月光渲染的恆河就讓他們帶進軍隊酒吧了,紫羅蘭的耳語,玫瑰的傾訴,河水潺潺的流動打碎煙硝,把他們帶回夢境裡的故鄉。後來安灼拉主動又給酒吧裡的同袍演奏另一支曲子,公白飛與古費拉克並肩坐定,熱安率先唱起來,他們都記得那支曲子裡的祈禱詞。
公白飛不相信朗誦經文的形式能夠獲得甚麼禱告效果,他的幾次祈禱獻給他的朋友們,他越過聖經,直接呼請上帝為他的朋友敞開祂的花園,請求祂帶安灼拉回家。
 安灼拉不穩定的情況持續到他們返回巴黎。他也有絕對清醒且試圖重新認識巴黎的時刻,納粹殘留在他腦海裡的聲響就像無線電收音機的雜音,當1942年以前的回憶逐漸占上風,這些雜音就對他發動偷襲。公白飛不記得他上回一睡到天明是什麼時候。安灼拉睡在他住處的客房,公白飛面對他自己的惡夢,更經常在夜裡拿鑰匙開客房的門,從捲成蛹的被單拯救出安灼拉。他的夢境也是無休止的鬥爭。公白飛在囈語裡聽見那些熟悉的名字,他們的朋友的名字;這是希望的象徵,公白飛讓他放棄接受國家計劃性的記憶治療,安灼拉只能靠他自己。夏天來了,氣溫突然增高的夜晚叫巴黎無所適從,公白飛也睡不著。他躺在床上數天花板的裂縫直到凌晨,最後決定起床找書看。離開巴黎前,ABC共同的話題停留在自由主義的新定義,公白飛向安灼拉借來讀的英語書籍還沒有還給他。
安灼拉在噩夢裡嘶聲力竭,公白飛抓起客房鑰匙過去開他的門,跪在地上與安灼拉著實搏鬥了好一陣子。安灼拉被訓練出睡前鎖門的習慣,即使他的敵人擁有無數不靠鑰匙開門的手段。他被夢魘糾纏卻從不對陰霾求饒,半夢半醒之間掙扎的力量大的幾乎迫使公白飛鬆開他。他在夢裡,也許又在對格朗泰爾大喊大叫,那是他們相處融洽之道,安灼拉希望格朗泰爾別信仰他。在夢裡,”自由”和”祖國”最常被高聲提起。公白飛按照標準醫療流程紀錄他聽見的夢囈,只同若李談論這些心理病況,前些天他們推測著或許真正的安灼拉就要回來了。
公白飛費了點勁頭把安灼拉搖醒,把他拖出遍布煙硝的混亂夢境,那場技術上完美成功的救援行動結束於德軍扛著火炮追出戰俘營,通電的柵門警鈴嗡嗡大做,ABC救出百十個盟軍戰俘,安灼拉挨了子彈,他沒法跑的快,留在鐵柵門後頭,把最後離開的同袍推出去,對他們下令,「快走!」
「醒醒。」公白飛說,「安灼拉,你得醒過來。」
他們像剛結束格鬥訓練般渾身是汗,公白飛搖醒他,安灼拉陡然睜眼,夢境裡來不及流的淚水被帶回清醒的世界,他揪著公白飛,雙膝跪地大口喘息,才結點薄痂的手指又給他磨破,衣服上的血痕斑斑點點。
��公白飛,」安灼拉說,「其他人在哪裡?」
那是他的聲音。安灼拉自己的聲音,他急切地詢問戰略問題,公白飛甚至還沒有聽明白他在問的是ABC執行的第一場還是最後一場救援行動。
「傷兵都送走沒有?」安灼拉問,「納粹發現我們了。飛兒,帶上若李快走,格朗泰爾在哪裡?」
「安琪。」公白飛說。
安灼拉的眼神又是他自己了。他的眼睛裡燃燒著熱忱,熾烈的像星火,清澈的像陽光晒化了的雪融入山泉。他不會仇恨,他只愛人民與自由,那就是他的信仰,如詩如歌,如溫柔的天鵝也如展翼的雄鷹,是恆河彼岸不凋的紫羅蘭也是塞納河畔灼灼盛放的玫瑰。
他回來了。
「安琪,」公白飛重複。安灼拉比前幾秒更加困惑,公白飛得向他解釋很多。他與他最好的朋友緊緊相擁,安灼拉不明所以,只管展臂也擁抱他。公白飛希望他們的朋友都看見了。他只給安灼拉說明最重要的一件事,
「戰爭結束了。」
  3.
Franz Schubert- Der Lindenbaum arr. Piano and Cello
「我做了什麼?」安灼拉問。
「你什麼都沒有做。」公白飛說。
安灼拉放下塗鴉著人物肖像的地圖,無眠的夜晚過後他們迎來真正的朝陽,公飛下樓問公寓管理員要來兩杯剛燒好的咖啡。安灼拉回來了,他的戰爭正式結束,剩下要做的是���判與和解。公白飛上樓時聽見他的鋼琴被奏響,安灼拉展開格朗泰爾留給公白飛的地圖,擱在鋼琴譜架,圖紙背面給他畫著ABC的朋友們的半身肖像。
「我殺過多少我們自己的同胞?」他問道。
「那不是你,」公白飛溫和的強調,「當你被奪走你自己的心智而做出對不住人民的事,那樣事就不是你所為。那是納粹德國所做的,你也是受害的一方。[4]安琪,你不需要承擔這些。」
安灼拉沐浴在初夏早晨的陽光,金色的頭髮在陽光下接近白色,側影線條分明,公白飛把咖啡杯放在鋼琴上頂蓋,過去坐在安灼拉身邊。在那個彷彿上輩子的無憂無愁的大學生涯,他們在謬尚,也是緊挨狹窄的咖啡廳角落相偕而坐。安灼拉抬起頭時���上是濕的,他在做他自己的法官,從德拉古法典尋找佐證的法律。
「你沒有做過任何危害法蘭西人民的事。」公白飛用雙手按在他的肩膀,又說,「沒有人會責怪你。為了我們的朋友,你也必須停止審判你自己。」
「但是我記得那些。」安灼拉說著,眼淚順著他雕像般的臉龐滑下來。
公白飛說,「你付出的夠多了。」
星期天的早晨有彌撒。聖母院的鐘聲喚醒整個巴黎。安灼拉聽見鐘聲,模樣顯得有些無助,公寓管理員在清掃樓梯,用跑調的歌聲哼唱那支原先只在法國境內流傳的祈禱歌。
「瞧,他不是帶你回家了嗎,」公白飛微笑起來,對安灼拉說,「就像她帶他回家一樣。」
 公白飛信仰,但很少祈禱。他知道管理他們公寓樓的老太太會去聖母院給安灼拉點白蠟燭祈禱,她是最先對安灼拉敞開大門的人。
「如果您們想搬走,也請自便,上帝保佑您們,」她對威脅她的其他住戶說,「這個青年為盟軍奉獻的是比他的命還貴重的東西,萬福的瑪利亞,祝福他的靈魂。」
公白飛的決定讓軍方不免有推卸責任的嫌疑。德軍正式投降前的最後一波地毯式奇襲以敵方首領突然停止襲擊造成的失敗告終,跟在他們首領後頭發動攻擊的德軍還沒有反應過來,盟軍擊中並當場逮捕在槍林彈雨下突然停止前進的納粹特務,扒下面罩,看見一名眼神狂亂的俊美殺神。關於納粹在戰俘裡挑選菁英士兵,進行藥物控制後訓練成特種殺手的謠言被坐實。公白飛在軍隊醫院收到這個消息,他的懷疑也獲得印證。盟軍開始調查1943年後所有北方戰線指揮官離奇的刺殺案,重新檢視幾件德軍地毯式突襲的線索,罪證水落石出,可沒有人敢真的對安灼拉做什麼。被1942年末那場由ABC執行的救援行動救出戰俘營的士兵違反軍紀闖進將領會議室,以舉槍自殺的威脅成功阻止盟軍將領對安灼拉做出任何判決。
 公白飛是那場意義重大的鬧劇發生的隔天才從馬呂斯那兒聽來這樁事。近百名操著不同語言的士兵在將領會議室外整齊劃一拿上膛的手槍抵在自己太陽穴威脅他們長官,馬呂斯被喊去維持秩序的同時,公白飛在軍隊醫療翼對付安灼拉。無線電收音機在角落發出不間斷的聲響。兩支鎮靜劑讓安灼拉徹底失去反抗的力氣,被擺佈著讓公白飛執行過整套檢查。他臉色慘白,藥劑的效用迫使他放慢了呼吸,眼神依舊熾烈的像隨時要爆發,那卻是他們不認識的眼神。安灼拉不會仇恨,公白飛確認過安灼拉依舊能聽懂法語,嘗試與他交談。若李結束諾曼底的工作,回到北方部隊擔任軍醫,在他們隔壁床照料突襲裡被炸掉右邊手腳的德國士兵。志願護士想給安灼拉的傷口做些包紮卻被他的模樣嚇退。
「安灼拉,你記得伽佛洛什?」公白飛問。
那時的安灼拉像具活屍。公白飛看著這副他再熟稔不過的面孔卻認不出他最好的朋友。安灼拉帶著詭異的冷靜詢問,「我該殺他嗎?」
「不,他是我們的弟弟,」公白飛說,「謬尚呢?記不記得謬尚?」
「離我遠點。」
「我們在謬尚曾經為了社會契約論的漏洞爭執整晚呢。」
「我根本不認識你。」
然後一個醫學意義上的聽覺記憶範例發生了。
安灼拉還被皮帶綑在病床,公白飛停止追問,讓護士準備他需要的物品,拉起安灼拉的手讓人用酒精擦掉乾血跡。公白飛掐著他,這是個有效的恫嚇,安灼拉理解到掐著他的這只手對人體的熟悉程度足夠公白飛隨時卸掉被他掐住的關節。護士用棉球清理傷處的膿瘡,無線電收音機的頻道播放起女高音演唱的門德爾松作品第三十四部第二號。
安灼拉還讓公白飛逮著手關節,那支曲子如同響雷般擊中他。他猛地回頭尋找那個聲音,收音機那兒沒有人,安灼拉往別處張望著找人卻沒有找到他要的,護士領班假裝忙著整理藥櫃,玻璃櫃門照出她拿手帕擦眼睛的模樣。若李正要給他負責照料的德國傷兵注射消炎劑,他也停下來,針筒隨之停在半空中。他也看著安灼拉擺脫護士,掙脫出來的手揪緊公白飛的白大褂。公白飛想告訴他答案,可他只是安靜地望進安灼拉的眼睛,一度被掩埋的記憶如同樹苗的芽鑽出堅硬的土壤。安灼拉困惑又徬徨,他抓住公白飛,那個瞬間公白飛決定不再讓任何自稱是醫學專家的人在往後的日子繼續折磨他最好的朋友。
音樂最終消失在無線收音機炒豆子似的雜音裡,經過角落的護士調整天線,試圖找出信好最好的角度。公白飛放開安灼拉的腕關節,握住他的手。若李聽聞安灼拉被送進盟軍醫療翼後興沖沖趕來瞧他,被安灼拉下意識掀倒,其他醫官登時拿起皮帶把他囚禁在病床。
「公民,他們對你做了什麼?」公白飛問。安灼拉用茫然的藍眼睛瞪他。
他們隔壁床的德國士兵成了整間醫療翼的箭靶,仇恨的目光匯集在他身上。志願護士放下托盤,藉口照顧其他盟軍士兵抽身離開,有人用不明顯的聲量說了幾句粗魯的德國罵人話,德國士兵垂著頭。那不真的是他個人的錯誤,他卻為他的國家在盟軍的醫療翼承擔錯誤的後果。若李放下消炎針,雙手舉在眼前,他等到它們停止顫抖才給他的病人完成注射。他們對面的美國士兵往空水杯啐了口痰。
德國士兵對治療他的醫療員說,「Danke (謝謝)。」
若李回答他時臉上沒有肉眼能見的波動,「Alle Menschen werden Brüder, Wo Seine sanfter Flügel weilt (在他光輝照耀下面,四海之內皆成兄弟。)[4]」
ABC裡德語最流利的是弗以伊,再來是馬呂斯,接下來是格朗泰爾,ABC們為了作戰工作也向他們學習這門言。當戰爭過去,語言成為新的軟武器,若李寫完紀錄,離開去檢查下一床英國傷兵。公白飛想起弗以伊在他們親手挖的壕溝裡,用席勒給大伙兒解釋語法問題,安灼拉在站哨,古費拉克划火柴點亮煤油燈,話題隨著詩的內容又扯回二十世紀後的新興獨立國家;他沒有忍住笑容,眼眶像是給火柴點著了。德國士兵在公白飛擺平安灼拉,讓護士繼續清潔膿瘡的當兒,用他僅剩的左手摀著臉龐。他為他的祖國承擔戰爭的後遺症,連流些眼淚也不被允許。
 部隊對於公白飛讓他住在普通公寓的想法明確表示反對,公白飛也明確告訴法國政府他們不會再讓安灼拉受到沒有意義的虐待。啟程回國前若李拿到政府給安灼拉安排的治療說明書,裡頭列舉的療法相當於把德國人用在安灼拉身上的法子重新操作一輪。
「這太荒謬了,」若李說,「他值得更好的。」
他的確值得。上前線前公白飛在醫院剛做完一年實習,ABC們有好幾個甚至還沒有完成大學最後一學期。如今他們回到祖國,試著建立新的日常生活,安灼拉經歷了兩段人生,又靠著他自己驅散納粹強加給他的魘霾。他是如此堅韌。如今他回到家,記憶在復甦,他想念他的朋友,渴望看見他的師長家人,他想出門去散步,他還想喝點謬尚的咖啡。所以若李把咖啡連同做咖啡的女侍還有他的女朋友帶來了。愛潘妮穿著黑色的裙子,神態世故鋒利許多,公白飛見過米西什塔幾次,她是猶太人,當過一段時間的電報接線員,戰後她在醫學院附近的餐館值日班。
「領袖!」他撲上去掛在安灼拉的脖子,「我可太高興又看見你啦!歡迎回來!」
公白飛找出空瓶,米西什塔往瓶子插上她帶來的矢車菊,若李喋喋不休說著安灼拉錯過的精采故事,安灼拉看著那束花,在若李談及格朗泰爾把他的小提琴做了砸破納粹間諜腦袋的最佳貢獻時開口說話。
「我很想見一見他們。」
公白飛放下他擦拭乾淨的相框,若李安靜下來。安灼拉將插花的瓶子挪到日照更充足的地方,垂下眼瞼,光與影在他身上就像油畫,外頭的街道有棵擁有百年以上歷史的菩提樹,它與這個街區同樣好運地沒有受到轟炸摧毀,安灼拉倚著牆,午後往西邊傾斜的陽光拖長了菩提樹的影子照進客廳。ABC的朋友們在盟軍的酒吧無數次違反不成文的禁令,熱安對德奧作曲家的偏好有限,舒伯特則是古費拉克即興演奏的好夥伴。
公白飛安慰他,「我也很想念他們。」
「我們可以紀念他們。」愛潘妮提議。她說的是我們而不是你們。
「有一支曲子,」公白飛說,「你不在的時候,我們經常提到它。」
安灼拉用軍隊酒吧那架音色糟透了的鋼琴演奏這支祈禱歌的時候,屋子裡的法國青年跟上節拍大聲唱歌,他們都想家,也都在同袍身邊找到片刻歸屬。其他同盟國的士兵抄下禱文,弗以伊給他們用數字譜做註記,這支原先只在法國境內流傳的祈禱歌就這樣被傳到歐洲大陸甚至美洲。安灼拉在另一個難得的機會拗不過朋友們的要求,又給酒吧裡的聽眾演奏它。那時這支祈禱歌已被翻譯成不同的語言,公白飛的杯子還在嘴邊,他被格朗泰爾推出去,ABC起鬨要他去領唱法語歌詞,古費拉克嚷的最大聲,不僅帶頭起鬨還笑出眼淚。博須埃在吹口琴,熱安也不知道從哪兒搞到了柄長笛,單方面宣布這足夠他們組成完整的合唱團。
那時公白飛無奈地說,「我們這都在做什麼。」
安灼拉聳著肩膀,「就當成哄那幾個傢伙高興了。」
「這可不是我瞎吹,」格朗泰爾拎著小提琴過來站在鋼琴另一側,「盟軍裡有哪個國家的部隊有這樣完整的樂手配置?」
安灼拉發布過無數不允許反駁的命令,也總拗不過他的朋友群起懇求。他為他們演奏過很多次祈禱歌,在巴黎,在軍隊酒吧,在公白飛的書房。
主在上,聽我祈禱:
當我需要幫助,您總是在我身旁;
讓他歇息,上蒼庇佑,
賜他安寧,賜他歡愉,
帶他回家吧,
帶他回家。*
 公白飛在客廳書房擺上他擁有的ABC們的相片,這樣他們也就見證安灼拉甩掉追逐他的陰影找回他自己。他回來了,卻還在漂泊。公白飛想幫助他最好的朋友得回他應有的寧靜。
  4.
Felix Mendelssohn- Auf Flügeln des Gesanges arr. Violin and Orchestra
人民想念安灼拉。安灼拉想念他的朋友。最大的問題是安灼拉認定自己沒有臉面再見他的同胞。在ABC的朋友外首個見到安灼拉的自然是他的雙親。公白飛拍了封電報通知他們來瞧他。剛回巴黎時安灼拉的父母來見過他,就連他們都幾乎認不出安灼拉。那時他的眼神能夠把聖母院那口大鐘從它的鐘樓剜下來,公白飛甚至得提醒他朋友的父母別太靠近他。若李無法回答安灼拉父親提出的問題,他母親嘗試著說起幾件只屬於他們家庭最私人的往事,短暫的茫然後換來的是安灼拉的另一次爆發。
這回不一樣。安灼拉思念他的家人,公白飛上郵局發出電報,很快收到回覆,安灼拉又反覆向公白飛確認上回他們見面時他沒有做出傷害他父母的事。馬呂斯從火車站接到那對���情介於焦慮與亢奮之間的夫婦,敲開公白飛的公寓門。安灼拉從公白飛的背後怯生生探著頭看見他的父母,他的母親也從他父親背後怯生生踮起腳尖想多看見他。
公白飛輕輕推了安灼拉,他在發抖,公白飛想說點鼓勵他的話,他的母親也注意到了。她忘記所有的擔憂,越過她的丈夫,踮起腳一把摟住她的孩子。公白飛把朋友們帶進書房,讓安灼拉與他的家人用足夠的時間重新認識彼此。
若李拿起書架上的相框,珍惜的觀賞ABC的朋友們換上軍隊新制服的合照,說道,「我來的路上去了趟公墓給大伙兒報告新消息,他們會很高興的。」
「但是真的沒有必要再進行任何審判,我敢說盧森堡宮不會同意開這個庭。」馬呂斯說。
「他希望能這麼做。」公白飛說,「就當成換個方式的補償了。」
若李拿起稍小的單人相框,晃晃那裡頭在自己學院畢業典禮遲到的格朗泰爾,說,「如果R能一水壺敲醒他就好啦。」
 十字軍行動是ABC作為完整受訓的陸軍隊伍正式參與的首件行動。他們被法軍元帥指派去支援英國軍隊,從德軍手上收回大片北非領地,那是場傷亡慘重的勝仗,慶功宴也是哀悼彌撒。事後他們返回歐陸戰線,從側門進入打烊的軍隊酒吧,平常安灼拉禁止隊伍在白天喝酒,那天他破了例,讓格朗泰爾從吧檯下搜出幾瓶全新的酒,弗以伊用威士忌杯壓住鈔票放在收銀櫃上。
「我想我們得舉杯,」他說,「從今天開始,我們都與過往的自己道別了。」
「敬我們的同胞,」熱安附和著,格朗泰爾倒的第一杯酒便給了他,「敬我們的同袍。」
「敬自由法國。」
「敬法蘭西共和國。」古費拉克說。他拿到酒,伸手來與公白飛碰杯。安灼拉接下酒杯的同時右手還在寫偵查計畫表,格朗泰爾揉他的腦袋,安灼拉寫到最後一筆的r字母線條在紙上飛成形狀奇特的波紋,公白飛說,「R,別欺負他。」
「嚮導,別欺負R。」古費拉克說。這下子連安灼拉都不能不笑了。
「這聽起來特別彆扭,」博須埃說,「但是,我挺希望時間能停在這裡。我們打了場勝仗,大伙兒都完好無缺的在這裡。」
巴阿雷掏出打火機點菸,嘟囔幾句同意的話,馬呂斯抓緊空檔寫他自己的信,珂賽特利用報社的工作經常給他們寄送免費刊物。離開巴黎後,熱安也負責代表他們全體與謬尚保持通信。格朗泰爾借巴阿雷的火點他自己喜歡的菸,古費拉克拒絕吸收他們吐出來的廢氣,跑去坐在鋼琴那兒,不一會兒便控制不住自己打開琴蓋彈起琴。
安灼拉說,「時間得往前移動,戰爭才有機會結束。」
「珍惜會當下吧,」公白對他說。安灼拉正在新的紙頁抄寫他被打斷的偵查計畫內容,他對公白飛露出笑容,寫完計畫第三項,收起鋼筆。公白飛擔任著某種補充或糾正安灼拉的角色,這是ABC對他們的形容,他們隔著桌面互相碰杯敬酒,手指節一擦而過,在公白飛的皮膚留下火燒般的記號,溫和的蔓延到他全身。安灼拉抿了口酒,直勾勾盯著貼滿軍樂隊畫報的牆。
若李說,「公白飛說的對,我說句掃興話,因為這很可能成真,戰場上什麼事都說不準,如果現在有個記者還是軍隊攝影師,我希望他來給我們拍張照片。」
「古費,給我們點即興曲,今天別理那苦大仇深的肖邦了。」格朗泰爾說,「是啊,戰爭,他們說在舊社會為國家陣亡是最甜蜜的死法,這個時代的戰爭只會讓人死的時候還摸不清自己到底幹嘛去送死[6]。根本沒有什麼榮譽的死亡,看看那些戰敗的國家,他們死了一整代青年人口卻什麼都沒換到。所謂的犧牲是虛假的謊言,我們現在在這裡,不過是從維琪(Régime de Vichy)巴黎逃到北省,根本摸不清未來長什麼模樣,說不定到最後我們統統被抓去給蓋世太保擦鞋哩。」
前頭安灼拉等待著墨水乾燥。他闔上記事本,端起酒杯卻不喝,問道,「你為什麼又來這裡?如果你不信仰這些,生死、榮譽、盟軍,我們的法蘭西,你為什麼還浪費你自己的時間來打這場看不清楚未來的仗?」
古費拉克把他自個兒埋在鋼琴鍵盤,他的即興曲是種張揚的宣言,色調繽紛濃烈,糟透了的音色也擋不住碰跳著的晶瑩的彩色的音符竄過酒吧。
「讓我引用我們都愛極了的猶太朋友,」格朗泰爾坐在桌面,拎著酒杯,豎起手指夾開他叼著的香菸,公白飛猜測到格朗泰爾即將要說的話,他沒有出言阻止。安灼拉明亮的藍眼睛也望著格朗泰爾,香菸菸蒂給他咬出齒痕,酒杯早已見底。格朗泰爾拿起瓶子倒滿整杯,吐了個煙圈,他總是笑的肆無忌憚,對安灼拉說,「我不相信上帝,他的甫祭全是侏儒。我只信你的心,除此之外,我別無信仰[7]。」
安灼拉嚴厲地打斷他,「少胡說。」
「實話就該說出來呢。」
「你喝醉了。」
「我看起來像醉?」
「如果你真的有信仰就不會把信仰掛在嘴邊。」
格朗泰爾擺出嚴肅的表情,「你可太小看我了。」
公白飛清清喉嚨。安灼拉不再同格朗泰爾爭辯。他站起來,氣勢相當懾人,格朗泰爾抬起眉毛,安灼拉什麼都沒有說,右手按著格朗泰爾的肩膀,格朗泰爾哈哈大笑,拍在安灼拉的手背。古費拉克彈琴到他滿意了,也停下來,他搖晃酒杯,攏攏散亂的鬈髮,說了句沒頭沒尾的話。
「這就是我中意舒伯特的原因,」他說,「肖邦啊,他拿樂譜塞進你的腦袋,對你說”自己體會”,你花了十年研究他也沒個定論。舒伯特不來這套,門德爾松同理,他們什麼都告訴你了。你一聽曲子就知道,他們把一切都告訴你了。」
 安灼拉對格朗泰爾的記憶停止在他們從德軍戰俘營撤退的那幾分鐘。格朗泰爾掩護他救援的美國士兵,安灼拉掩護他們。他想知道行動的成果,公白飛告訴他了。他們在客廳促膝談話,安灼拉養成新的習慣,當屋子裡只剩他們兩個,安灼拉會倚在公白飛這兒,這是種依賴,公白飛則很高興得知安灼拉找回需要依賴的感覺。他把手臂環過安灼拉的後頸,繞過肩膀,停留在距離胸前幾吋的地界。唱片在循環播放,安灼拉知道了救援行動的最後一刻格朗泰爾是怎麼被他趕出戰線之外。他拿起唱片匣,結痂的手指拂過那行德語字樣。安灼拉在逐一找回屬於他的回憶,他的朋友未曾殉身於他手的事實也不足以安慰他。
「這是他最喜歡的曲子,是嗎?」安灼拉問。
「格朗泰爾愛它。」公白飛回答,他也愛這支曲子。格朗泰爾為了幾句詩歌愛著海涅,同樣是猶太人的門德爾頌為海涅做曲;它在戰爭剛結束的混亂裡成了他們朋友的替身,它也率先為ABC的朋友們將安灼拉從納粹遺留在他腦海的陰霾喚醒。
懷念佔據他,安灼拉還拿著唱片匣,客廳的矮桌也擺了些相片,安灼拉拿起其中一只相框,那張相片原本釘在ABC臨時宿舍的牆,取下來時被圖釘扯了個口子。相片裡的格朗泰爾與安灼拉穿著大學槌球隊的運動服,手拄球桿,在運動場的草地讓人拍下合影,安灼拉向來比誰都克制,就算開開心心的笑著也流露出嚴肅的神態,格朗泰爾朝鏡頭擠眼睛,笑的肆無忌憚。
「我們也都愛你。」公白飛說。
「我背叛了你們。」安灼拉說。
公白飛說,「你沒有。」
然後他吻他。他吻安灼拉的嘴唇,帶著所有朋友對他的愛,ABC早就不是朋友了,卻也不是兄弟-他們比手足更親。公白飛把ABC對他的愛留在安灼拉的嘴唇。它們鮮潤柔軟。安灼拉追上來吻他,公白飛也說不上是驚喜還是意料之內地愉快,這是個熱烈又沉重的,私人的吻,把所有過往和盤托出,或許他很久以前早就想這麼做只是不曾自覺,又如果這樣能讓他最好的朋友相信他們愛他也無不可。
「但是馬呂斯說的對,」公白飛說,「該過去的都過去了,沒有必要再進行任何審判。」
「該做的還是得做。」安灼拉答道。
他微笑起來,平靜的神態裡出現他特有的肅穆,追加道,「我準備好了。」
  5.
Maurice Ravel- Sonatine, M. 40:No. 2 in D-Flat Major, Mouvement de menuet
貝當元帥(Henri Philippe Pétain)把他們的巴黎投降給納粹的決定是最令人無法接受的。納粹入侵巴黎後伽佛洛什不再上學,公白飛就在謬尚教他算術,安灼拉充當歷史課輔導,熱安教他文法。伽佛洛什做了報童,古費拉克用謬尚的破舊鋼琴
給他編出一支送報歌。伽佛洛什為自由法國送報紙,安灼拉則堅持拒絕使用那兩個分裂他們祖國的稱呼。他們在謬尚研究彼此收到的徵兵令上的報到日期,格朗泰爾走進來,已經換好嶄新的陸軍制服,衣衫上卻有血。他瞧了眼興高采烈的朋友們,發出沒有聲音的冷笑。愛潘妮在工作的空檔給她弟弟補衣服,格朗泰爾說,
「共和國萬歲,妳白效力了,愛潘妮,我們那湯姆‧索耶小兄弟為了嘲笑維琪法國派來的德意志鬼子給用刺刀戳死了。」
隔天安灼拉領著還沒有報到的幾人提早簽字入伍。愛潘妮有她自己的辦法:伽佛洛什葬在公墓,他的姊姊取回那套被刺刀打穿,血漬變成銹紅色的舊衣衫,掛在謬尚門口。戰爭期間的謬尚改成孤兒收容所,報社打字員成了志願教師,咖啡館女侍變成監護保姆,對巴黎女人還有她們的德國舞伴橫眉豎目。
「你們可想清楚了,」愛潘妮往他們的桌子放下托盤,說道,「珂賽特是負責登頭版的,消息一登報,你們就沒有機會反悔。」
「我準備好了。」安灼拉說,「我們準備好了。」
「公白飛,別告訴我你還真同意這個瘋子的想法。」
公白飛心安理得,「這不就是朋友會做的事嗎。」
安灼拉翻閱馬呂斯寫好的辯護文件,愛潘妮睥睨著這幾個她眼中的傻瓜,搖搖頭。
 1942年末,公白飛被調職成為主任軍醫,他不能繼續與ABC的朋友們在最前線紀念安灼拉。古費拉克接下隊長工作,若李則接替公白飛的隊醫職位。那場救援行動讓ABC失去他們的領袖。盟軍搜索三十餘天,在安灼拉的檔案簿蓋上標示死亡的紅印章。公白飛拿著檔案簿拍開戴高樂將軍的門質問這個消極的決議,為此收到調職通知作為不服從調查結果的處分。
「戴高樂是個混蛋,」古費拉克對公白飛說,「而你是個善良的笨蛋。」
「是我的錯。」格朗泰爾說。
「別說這種話。」ABC們說。
ABC的朋友們從德軍陣營救回來的盟軍士兵組織起一場紀念會,軍隊酒吧掛上紅色旗幟。士兵們在酒吧裡談論他們對安灼拉的印象,細數救援行動堪稱精彩的過程。有個參戰前做過神學生的準牧師拿酒吧的鋼琴當教堂管風琴自彈自唱美國南方的聖歌。公白飛走進酒吧,越過人群看見巴阿雷鑽進儲藏室。他跟過去,看見他的朋友們齊聚在此,格朗泰爾分不清是哭得不像樣還是醉得不像樣,古費拉克摟著他。
博須埃說,「這不是你的錯。領袖見了你這副聳樣準會揍你。」
馬呂斯掰開格朗泰爾的手指,拿走那支酒瓶。格朗泰爾又說,「是他們先發現我的,全賴那個該死的-怎麼不是我的錯,你們都撒謊,安灼拉就是個王八羔子-你他媽是個瘋子,安灼拉,待在你的位置,別過來挨子彈!快跑!熱安,上帝把他的二品天使拋棄啦,納粹鬼子逮住他了,公白飛,你看見納粹鬼子逮住他了,我們拋下他自己跑回來了!混蛋、膽小鬼、我們全是群懦夫,我把安灼拉害死了。」
「我們是在執行隊長的指令,」古費拉克摟著他說道,「記得吧,R,安灼拉說”我來斷後,你們得把這裡所有的人帶回去。”」
「是啊,」格朗泰爾嗚咽,「斷後!多英勇!多高貴!納粹鬼子拿他們骯髒的槍桿子打中我們的領袖,瀆神!他們射殺了阿波羅!」
「你怎麼就信了戴高樂的謊話?」公白飛問道,「安灼拉不會死。他扛的過去。我們會打贏這場戰爭,叫納粹把安灼拉還給我們。」
「他可是塊強硬的雲石,米開朗基羅的鑿子也敲不動他。」古費拉克也說。
「讓大R哭一哭吧。」熱安對朋友們說,「我也相信領袖還活著,眼下我們就暫且別逼他了。」
古費拉克攬著格朗泰爾,讓馬呂斯把白蘭地酒瓶擺去他搆不到的地方。熱安拿出他隨身攜帶的本子,給朋友們讀他抄在裏頭的詩。格朗泰爾把自己埋在古費拉克懷裡,結結實實哭了整個晚上。
 留在前線的朋友們出發去諾曼底前把他們重要的物品交給公白飛保管,這當中有巴阿雷觀賞鳥類的望遠鏡、格朗泰爾的琴弓、他用四年時間畫成的幾大冊畫集,以及弗以伊帶上前線的所有家當。盟軍解散後它們也回到巴黎,公白飛買了新櫃子單獨放這些物品,古費拉克的腕錶現在被他接收來戴著。熱安的本子附有棉線製成的標籤,公白飛小心地避免移動標籤,翻開本子,給安灼拉找到熱安給朋友們讀的詩。
安灼拉用指尖掃過光滑的紙面。熱安的字具有漂亮的弧度,像是協和廣場噴泉的水柱,他在本子裡抄下他最喜愛的作家的作品。安灼拉的眼睛看見那些字句,公白飛則回憶熱安讀它的模樣。
「光明的星星將烏雲化為一團絨絮,」熱安拿著本子,神情莊靜柔和,口吻彷彿佈道的主教;他眉目含笑,環視他身邊的朋友,
「這是有思想,有生命的光明,
它撫平了波濤澎湃的暗礁,
人們相信從珍珠鐘看到了一顆靈魂,
是夜裡,黑暗徒然籠罩,
天空神般的微笑亮了。[8]」
「他是對的。」公白飛微笑著對安灼拉說。
安灼拉的手指現在被若李強制纏滿塗飽藥水的創可貼。他的手腕和腿有數道泛白的長條疤痕,那是安灼拉還被困在黑夜裡時他同他腦海裡的納粹軍隊進行決鬥的遺跡。公白飛縫合過那些刀子割出來的傷,幾天後安灼拉割斷縫線,公白飛就再縫合新的傷口。他們反反覆覆又與看不見的敵人鬥爭到安灼拉如同樹芽鑽破加厚水泥牆長出頭般穿過重重陰影親手奪回他自己的心靈。
安灼拉的記憶有幾段完全的空白,也許永遠想不起來,這是公白飛唯一放棄不管的,他也勸服安灼拉放棄重建那些記憶。公白飛沒有問過任何他在納粹戰俘營的經歷,他希望安灼拉永遠徹底將其遺忘,他希望他過好當下的生活,因此也才能夠為他們的朋友迎接未來。
 馬呂斯上樓的時後順便把公寓管理員用線捆起來的整疊信件交給他們。公白飛聯繫過他們在陸軍指揮部的舊長官,由馬呂斯與法院敲定日期,消息也登報發布出去,想念安灼拉的人民寄信到報社,報社就把這些信原封轉寄到公白飛的地址;來拜訪他們的指揮官一度懷疑這是場精心策畫的整蠱行動,安灼拉的說詞說服他,最後一場審判就這麼確定了。
「庭審的結果是可以預料的,」ABC的朋友們的指揮官說,「人民早就原諒你了,審判庭不會是他們期待看見你的地方。」
「他們不知道我做過什麼。」安灼拉說。
「不,他們知道。他們只會驚訝於你的選擇。」
「讓人民決定吧,」安灼拉說,「拉馬克將軍。」
拉馬克將軍說,「我向上帝發誓,你是我見過最頑固的-」
他沒有想出最合適的字眼。安灼拉是個頑強的戰士也可以是最固執的傻瓜。拉馬克將軍又對公白飛說,「你創造了奇蹟。」
「我沒有。」公白飛答道,「是我們的朋友們創造了奇蹟。」
「過來,孩子們。」拉馬克將軍招招手,他擁抱這幾個僅剩的ABC的朋友就像擁抱他不曾擁有的兒子;其他人在大大小小的相框裡無聲地歡笑。
  6.
Claude Debussy- Images Book 1 no. 1. Reflets dans l'eau
 公審的日子是1946年的6月5日,這是個好日期,天氣也很好。
拉馬克將軍在證人席,馬呂斯是安灼拉的辯護律師,戴高樂將軍擔任法官,這是場軍事庭審,無法進入審判廳的人民聚集在法院外高舉無罪標語,新聞記者拿鏡頭瞄準他們的目標。
安灼拉回來後,公白飛也找回以往在週末早晨彈琴的習慣。他有很長時間沒碰過鋼琴了。出門前,公白飛給安灼拉演奏德彪西的意象集,回憶也讓音符串成的線牽著在他們的話題裡連篇飛舞;那些回憶是柔和的油彩畫,沒有硫磺煙硝,歡聲笑語在已趨平靜的往事裡清晰可辨。
審判結果如同拉馬克將軍預言的在意料之內。法庭助手用幻燈片播放出軍隊檔案館的紀錄照片,安灼拉認下所有出自他手的案件,包含那樁他在神識不清的情況下中途停止前進的突襲;他沒有提出自辯,也沒有被判定任何刑責。聽眾席甚至陪審團在法官宣布判決結果的當下便已起身鼓掌,戴高樂將軍甚至沒有辦法宣讀完整份判決書。
公白飛與若李離開座位走下台階,馬呂斯過來的時後差點兒被他的律師袍絆倒,安灼拉還在他站著受審的地方。漫長的公審結束了,安灼拉聽見他背後聽眾席的掌聲,若李拉他離開受審人的站席,三個人把安灼拉夾在中間,過於使勁的擁抱險些讓他窒息過去。
「這是你應得的。」馬呂斯對他說。
若李喊道,「其他人都看見了,我敢說-不,我很確定!」
安灼拉也擁抱他的朋友們。他湊在公白飛耳朵旁說悄悄話,「我想見他們。」
 戰爭的末期,公白飛留在醫院照料從前線回來的傷兵,他的朋友中僅有兩人見證諾曼底戰役獲得勝利。ABC的朋友們臨危接下接應奧哈瑪海灘(Omaha)美軍部隊登陸的任務,他們在1944年的6月5日離開北部,與空軍一道前往西戰線。德軍開始潰敗後盟軍又遭遇幾次地毯式突襲,好不容易守住的戰線險些又被攻破。公白飛檢查遭遇暗殺的前線指揮人員的遺體,判定作案手法與死因,那時公白飛已大約猜到最壞的結果-他太認識這些造成遇刺盟軍將領致命傷的手法了。古費拉克拿到盟軍擊退突襲敵軍的作戰報告仔細研讀,在藥品倉庫找到公白飛。古費拉克也在猜測最糟的情況,那些德軍突襲的模式都是ABC進行特殊任務時使用過的。納粹軍隊從盟軍戰俘挑選人力訓練成殺手的謠言從戰線移動到法國北部就蜚蜚地流傳不休,公白飛的發現幾乎證實古費拉克的推想。他在藥品倉庫來回兜圈子,作戰報告給他揉成皺巴巴的紙球,公白飛拉住他,古費拉克把他還得交還給檔案室的報告扔出去,紙團砸在牆上發出聲響,古費拉克抱著腦袋癱坐在地,紙團掉進碘酒籃子。
「操。」他說,「畜生。我沒有這麼期待過打仗。」
「冷靜點。」公白飛說,「安灼拉活著,這才是最要緊的。」
古費拉克哽咽著說,「他們把我們的安琪變成殺人的傀儡了。」
「他還活著。」公白飛強調,「你猜怎麼著,我們會勝利,我們會讓納粹把安灼拉還給我們,然後把他變回來。我們會帶他回家。」
半晌,古費拉克問,「你相信我們辦的到?」
「我不信兩年的藥物控制能勝過十年真正的友情。」公白飛陪他坐在倉庫冰涼的地板,回答。
古費拉克的眼睛紅紅的,他是個快活的小伙子,戰場上的生活往他們所有人的臉龐刻上改變他們鋒芒的痕跡,古費拉克笑起來,咧開的嘴角露出幾顆潔白的牙齒。「飛兒,你很愛他,不是嗎。」他說。
公白飛也笑著說,「你不愛我們最好的朋友?」
「我愛他。我們都愛安琪,」古費拉克說,「不過不像你這樣。說不定你是對的,安灼拉也愛你,他不可能忘記這個,等我們幹掉那些混蛋,你會把安灼拉變回來。」
公白飛得等回到巴黎才能理解古費拉克的話了。那個時後他說的是,「你胡說什麼呢。」
「你自己體會。」古費拉克說。
他們沒有把關於安灼拉的猜測告訴其他人。當時戰爭即將看見盡頭的盼頭在盟軍部隊點起雀躍的氣氛,ABC的朋友們收拾行囊準備前往諾曼底,臨時宿舍所有可以貼東西的地方貼滿戰略地圖,在地圖上邊又用圖釘釘住相片。馬呂斯漲紅了臉結結巴巴央求公白飛代替他暫時保管珂賽特的信件,解釋道,「我不想遺失它們。」
公白飛建議朋友們把重要的物品留在北部由他保管,熱安把長笛交給公白飛,打開背包拿出他抄詩的本子。幾個朋友的東西裝成一框,讓公白飛收在軍醫宿舍。拉馬克將軍來到臨時宿舍為ABC講述盟軍的登陸計畫,奧哈瑪海灘的指揮部門缺乏陸軍接號員,古費拉克提出自薦,格朗泰爾說,「法國萬歲,我也是一個。」
他爬上鐵床架,拔出牆裡的圖釘起取下那張合影,公白飛為了專注課業離開槌球校隊,隊長的位置空出來,安灼拉向球隊教練推舉格朗泰爾,那幾個球季他們的球隊沒有過敗績。
格朗泰爾把這張相片連同畫冊,還有背面被他畫滿肖像的地圖交給公白飛,又說,「我們要代表安灼拉去砍日耳曼韃子啦。」
「別難過,嚮導,你在這裡有個好處,」古費拉克解下他從南方的家鄉戴到巴黎又戴來戰場的腕錶,「要是誰在諾曼底受傷,你就是負責把我們的胳膊肘縫回來的那個人。」
ABC忘記他們的指揮官還沒有離開,被古費拉克惹得放聲大笑,若李連聲啐掉不吉利的扯淡話;公白飛聽明白古費拉克話外的意思,他將格朗泰爾交給他的相片夾進記事本,笑道,「別亂說。你們會好手好腿完整地回來。」
「這是當然的。」古費拉克輕鬆地回答。
但是他們沒有回來。
 諾曼底登陸戰役始於1944年的6月6日,兩個半月後盟軍重新佔領巴黎,回到北部指揮區的只有馬呂斯和若李。德軍被驅離西海岸,天氣炎熱,陣亡的盟軍將士在西岸就地安葬。ABC的朋友們最開始有十人,到了1945年餘下三人,現在則重新是四人。ABC們的衣冠塚並列於拉雪茲神父公墓花草最盛的一隅,安灼拉錯過共和政府追思陣亡將士的公開典禮,現在他回來了,他挨個在鐫有格朗泰爾、古費拉克、熱安,巴阿雷,弗以伊還有博須埃名字的石碑前放下花束。公白飛陪他在安靜的公墓紀念這些朋友。
「謝謝你。」
公白飛說,「為什麼?」
「你沒有放棄我。」安灼拉說。
「不,安琪,是你沒有放棄,」公白飛說,「我拒絕部隊提供給你的療法,是你不放棄你自己。」
樹影在他們上頭搖曳,夏季的熱風吹進公墓,安灼拉握住公白飛的手,他指節的痂也掉的差不多,握起來有些粗糙,不過這些會好,他們只需要多點時間。
公白飛看了眼腕錶,提議去散步;安灼拉又用手掌心挨個拂過陽光下的墓碑,往後他也能經常來瞧這幾個朋友了。他們離開拉雪茲神父公墓,經過街道,沿著塞納河右邊河畔的磚頭路漫步,這時安灼拉提起他沒有說過的事,公白飛沒有想過問這些,不過既然安灼拉開口,他也就聆聽。
「這幾個傢伙不肯走,還有你們,我腦子裡的你們扛過納粹對我做的事,」安灼拉說,「我經常聽見你們的聲音,那些笑話,那些曲子,還有我們在謬尚說過的話。是你們帶我回來。」
「因為你值得。」公白飛說,「你屬於我們的祖國,屬於這裡。你屬於巴黎。」
「我屬於你們。」安灼拉回答。
他們來到樹蔭下,陽光穿過沙沙作響的樹葉照亮他們,公白飛乘著四下沒有別人,吻在安灼拉的嘴角。
「還有未來。」他笑著說,「我們得代表其他幾個過好接下來的生活。」
安灼拉也笑了,這笑容與他的雙眼同樣明亮。
「是的,」安灼拉同意道,「這是我們接下來的任務了。」
馬呂斯在事務所,若李在學校上課;公白飛與安灼拉走在河畔,他們談笑著,爭辯起沒有在謬尚獲得解決的題目,河水倒映天上的白雲也倒映岸上的人影,潔淨的陽光照亮流動的河水,兩個人影被打散,出現了堆疊的複像,如果仔細去數,水中的倒影約有十人。
   注:
[1]海明威於1946年所言,“Never think that war, no matter how necessary, nor how justified, is not a crime.”
[2]借了點原著梗,原著E槍殺國民自衛軍前,嚮導說”他也是我的兄弟(frère)”
[3]改自海涅《乘著歌聲的翅膀》首節,” Auf Flügeln des Gesanges,/Herzliebchen, trag' ich dich fort,/Fort nach den Fluren des Ganges,/Dort weiß ich den schönsten Ort.”
[4]竄改《哈姆雷特》第五幕第二景,” If Hamlet from himself be ta'en away,
And when he’s not himself does wrong Laertes, Then Hamlet does it not……His madness. If’t be so, Hamlet is of the faction that is wronged.”(禁止莎腔莎調喂
[5]取自席勒《歡樂頌》,原文應為Wo dein sanfter Flügel weilt文中的”你”在全詩語境均指上帝。
[6]R式魔改海明威於1935年語,” They wrote in the old days that it is sweet and fitting to die for one's country. But in modern war, there is nothing sweet nor fitting in your dying. You will die like a dog for no good reason.”
[7]海涅《補充詩篇(Nachlese)》,原句”Ich glaub nicht an den Herrgott, Wovon das Pfäfflen spricht, Ich glaub nur an dein Herze;‘en andern Gott hb ich nicht.”
[8]雨果《懲罰集》裡的<星(Stella)>
 *本來想用法版歌詞的但是法版沒有與bring him home意境相對的詞所以作罷(。
 C’est Fin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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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屆中日青少年書畫音樂交流大會日本福岡5日4夜文化交流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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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動背景:中日兩國政府將2019年定為"日中青少年交流促進年"。此次交流大會旨在在構建兩國青少年的友誼,並透過藝術及文化交流讓青少年體驗當地文化以及宣揚和平精神。交流大會中的書畫獎項將由各官方及各中日友好機構代表成員親自頒發,日中兩國各地將派出不同年齡層的表演隊伍相互觀摩交流。是次項目是高規格的官方活動,並獲中國外交部及日本外務省全力支持。國家的官方網頁及日本當地的新聞放送社均會報導此難得的中日友好青少年交流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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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動日期 : 2019年8月18日至22日 (五日四夜) 活動對象 : 4 – 18歲對藝術及表演有興趣的學生 參加資格:1)港澳區書法、繪畫「佳作賞」入選者及其隨行家庭成員。                   2)港澳區青少年兒童表演隊伍及其隨行家庭成員。 費用:每人港幣$18,500    (費用包括機票、住宿、部份膳食、交通、入場門卷、活動材料)
行程亮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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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表香港出席在日本舉行的書畫比賽頒獎典禮/交流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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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宗日本和服(浴衣)穿著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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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自製作獨一無二的陶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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體驗日本傳統茶道 ‧ 品嚐高級綠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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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觀福岡亞洲美術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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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鱗湖畔戶外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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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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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y 1  (18/8) 抵達福岡 
香港->福岡
出發日期 : 8月18日
航班 : 港龍航空 KA 380
香港國際機場出發時間 : 10:50am
飛行時間 : 3小時40分鐘
到達福岡時間 : 03:30pm (日本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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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岡 (Fukuoka) 位於日本群島的西南部的九州地區,氣候溫暖,風景美麗,交通便利。九州地區九包括福岡縣、大分縣、長崎縣、熊本縣、鹿兒島縣、宮崎及佐賀縣等7個縣。福岡市為九州的第一大城市,也是九州經濟、娛樂的重要核心,人口約150萬。它在1997年、1999年、2000年被亞洲週刊連續3次評為“亞洲最佳城市”!在2015年發行的《MONOCLE》雜誌「宜居城市排名」中,福岡位居世界第12名,是亞洲第2。在眾多中國、韓國訪日遊客的調查中滿意度為列日本全國排名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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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岡市是一座非常緊密凝聚而有活力的城市,無論居住與工作地點,以及娛樂等設施都相當鄰近。福岡擁有出發與到達航班數量名列日本前茅的福岡機場,機場距離市中心相當近,從福岡機場到博多車站,搭乘地下鐵僅需5分鐘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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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岡市飲食文化豐富,擁有全日本第一的大排檔,入夜後在路邊過百間的大排檔(屋台)可品嚐全國知名的博多拉麵(豚骨拉麵)、海鮮料理、碳烤雞肉串、牛雜火鍋等等。行程中已預留了兩晚讓大家盡情享受福岡處處不同的地道美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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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岡的自然景觀得天獨厚,青蔥的山巒環抱著福岡的市區,從市中心稍微往外走便看到美麗的博多灣。市內更有數個大型公園,如海中道海濱公園、大濠公園及舞鶴公園等,一整年都能欣賞到各季節不同的鮮花,四處皆有青山綠水的美麗景觀相伴,是少數能夠讓都市人接觸大自然景觀的美麗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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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達福岡後將安排團員到達酒店,首三晚將入住福岡市蒙特埃馬納酒店或同級酒店。酒店位於福岡市中心天神地區,交通十分便捷。鄰近天神區的屋台大排檔,大家可輕鬆步行前往,體驗當地地道美味的飲食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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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岡蒙特埃馬納酒店 Hotel Monte Hermana
地址:福岡市中央區渡邊通3丁目4-24
Day 2 (19/8) 第一站 - 到訪福岡亞洲美術館 Fukuoka Asian Art Museum (FA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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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岡市博多區下川端町3-1 博多河畔城7和8 樓
福岡亞洲美術館位於博多Riverain內的河濱區內的River Rain中心大樓。美術館於1999年開幕,是現時世界唯一有系統地收集和專門展出亞洲當代藝術作品的展覽館,同時也會邀請亞洲的藝術家和研究者進行美術交流。美術館收藏了亞洲23個國家和地區大約2900件美術作品,在世界上是僅此一處!亞洲的近現代美術既不同於西洋美術,也有別於日本的傳統文化,擁有自己獨特的魅力。美術館自開設以來,每三年舉行一次「福岡初・福岡發」的“福岡亞洲藝術三年展”,受到國際上很高的評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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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鳴謝Japan Discovery相片)   
亞洲展廳 - 系統地展示及介紹亞洲近現代與當代藝術的發展。館藏品無論在質還是量上都堪稱世界頂級。
藝術咖啡廳 – 是一個可以享受藝術、咖啡與書籍的開放空間,並提供約一萬本與亞洲、藝術相關的書籍和雜誌予到訪者免費閱覽。
兒童角 - 為孩子們設置的專用空間。備有鬆軟的沙發和座墊可供休息。同時還為孩子們準備了各種形狀各異的積木及亞洲國家的兒童繪本等。
精品店 - 陳列許多原創商品或相關出版品,以及亞洲各國風情的小商品及生活雜貨等。
Day 2 (19/8) 第二站 - 出席第22屆日中青少年書畫音樂交流大會
Acros (アクロス) 福岡交響音樂廳 (福岡縣福岡市中央區天神1-1-1)
中日青少年書畫音樂交流大會創始於1997年,由九州日中文化協會創辦,今年是第22屆。日本前首相村山富市、鳩山由紀夫以及著名的中日友好人士白西紳一郎擔任此活動的相關職務,活動久負盛名,影響力大。活動獲中國外交部及日本外務省全力支持,是日本與中國青少年文化藝術交流的重要活動平台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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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アクロス) 福岡交響音樂廳 - 位於福岡都心「天神」地區,是一個國際・文化・情報的交流中心。音樂廳約有 1800 個座位。而館內還有多功能的展示廳,以及常設展示福岡傳統手工藝品的美術展覽廳。
第22屆日中青少年書畫音樂交流大會執行委員及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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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交流大會將於八月十九日下午1時30分假アクロス福岡交響音樂廳舉行。大會將邀請中國駐福崗領事及各友好縣、市支持機構的代表頒發証書予中日兩地書畫得獎的青少年及兒童,節目中不乏中曰兩地青少年及兒童的精彩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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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頒獎典禮中石原進委員長頒發獎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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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頒獎典禮日本國會議員鬼本誠先生頒發獎項
來自中國各地每年均有超過幾百位青少年及兒童參與這個書畫交流大會盛事,兩國在近年更派出不同的音樂、藝術表演隊伍在交流大會中演出,讓兩地青少年及兒童相互欣賞彼此文化藝術及進行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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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香港得獎者在典禮中上台領獎的一刻讓人感動,在數百位從中國、日本各地遠道而來的參與者及多位重量級嘉賓面前領獎可謂意義非凡。領獎的青少年及兒童來自各個年齡層面,可見藝術的鍾愛及溝通無年齡的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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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隊成員大合照,出席的香港代表團團員難掩興奮又自豪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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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對陌生的日文獎狀感興趣,懂日文的團員即時為大家充當翻譯。(這張得獎名字給小編去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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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場中展出過百件兩地青少年兒童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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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會活動另一亮點就是兩國各地青少年兒童展現出不同的藝術文化的音樂、舞蹈的表演。充分體現兩地孩子的多元及獨特的文化氣質。十幾支隊伍的出色表現讓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也為交流大會帶來活潑的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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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開幕式有來自中國汕尾義興的龍獅團表演傳統的南獅技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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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學生的歌唱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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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學生的舞蹈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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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學生的舞蹈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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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學生的舞蹈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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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場躍動起來的熊本熊Kumamon現身歡迎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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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表演隊伍的精彩大合照中不難發現「熊本熊」及熊貓“東東”的位置。
Day 3 (20/8) 第一/二站 – 分組進行文化體驗項 一) 日本陶瓷製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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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瓷二字,包含了陶土製做較粗獷的陶器,及以瓷土或高嶺土燒製,顏色細白而密度及硬度較高的瓷器。日本 47 個縣中,各出產不同的陶瓷食器。因為陶瓷都是取當地陶土或瓷土燒製,故大多以「產地名+燒」來命名,名稱如「伊萬里燒」、「唐津燒」、「美濃燒」等,都是以這個方式來命名。
要認識日本陶瓷,且由三大名陶開始:佐賀縣的有田燒(亦即伊萬里燒)、岐阜縣的美濃燒及愛知縣的瀨戶燒。
「 九州陶瓷之鄉」佐賀縣,孕育出「伊萬里・有田燒」、「唐津燒」等等陶瓷珍寶,以及一代代的陶瓷藝術巨匠。而「有田燒」是指出產於佐賀縣有田町一帶的瓷器。從前「有田燒」都是經由伊萬里港輸出到歐洲及日本國內各地,因此「有田燒」又被稱為「伊萬里燒」。
有著4百年歷史的有田燒是日本代表瓷器之一,亦是日本歷史上最早的瓷器。由中國(景德鎮)及朝鮮傳入的製瓷技術發展出來的有田燒,以其以青花瓷、猶如透明的漂亮白瓷、色彩絢麗纖細的彩繪等燒製技術,為瓷器界定下新的美學標準,聞名世界。
學員將到訪其中一個位於福岡廣場的陶瓷工作室,親身體驗並親手製作出獨一無二的陶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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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y 3 (20/8) 第一/二站 – 分組進行文化體驗項 二) 和服(浴衣)體驗
和服是日本的傳統服飾,現今日本人大多在重要場合時穿著,例如:成人式、茶會、婚禮…等,看似簡單的和服其實大有學問。浴衣為夏天時的和服,差別在於浴衣是以棉質布料製成,材質輕便較為清爽涼快,衣袖也改為直線式的衣袖。日本人通常會在花火大會或是盂蘭盆會中穿著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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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著和服地點落在歷史猶久的大濠公園附近。大濠公園對許多福岡市民來說就像是城市裡的綠洲,自開園至今約80年,曾歷經許多歷史的變遷,如今已是大部份福岡縣民的休憩最佳場所。 穿好和服後就是大家手機瘋狂拍照的時候!: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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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年的學生穿起和服多漂亮!
Day 3 (20/8) 第三站 – 閒逛福岡OUTLETS瑪麗諾亞城
 行程中總不忘抽點時間去逛逛Outlet。這間大型商場於2000年開幕至今,屬於九州品牌暢貨購物中心,以開放建築格局分為三大區域,大家想得到的時尚品牌、運動、居家生活、戶外休閒、文具等都能在這裡發掘到。從時裝、運動服飾、家品、室內用品等不同類型的店舖都有,總共約有170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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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天輪這棟(Marinoa Side) 1樓有小遊戲區,2樓還有電動遊戲場。 不喜歡購物的你又可以去這區逛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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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y 4 (21/8) - 第一站 - 前往八女茶之文化館
位於八女市的茶之文化館的館內寬廣舒適,在這裡能看到玉露茶的介紹、各種日本茶的聞香、體驗茶文化並了解茶的製作過程,二樓也有茶室可以參觀,習得許多茶知識後還可以到喫茶區品嚐茶類餐點、品茶。文化館提供八女茶工房做體驗,姑綠茶的製作(石臼輾抹茶、烘焙茶、綠茶)、品茶會(闘茶会)、沖泡茶方式體驗(お茶の淹れ方)、和菓子的製作(和菓子作り)。
學員此次會體驗當地的茶道及品嚐「八女傳統本玉露」茶葉的綠茶。品嚐最高級綠茶的滋味。愛喫茶的人就不能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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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y 4 (21/8) - 第二站 – 前往大分縣由布院童話村 - 漫步英國童話小鎮
金鱗湖是位於日本大分縣由布市湯布院町地區由布院溫泉旁的一個水池,面積0.8公頃,週長400公尺。由於在早晨池面常出現晨霧,成為代表由布院溫泉的景觀之一。 由於位於由布岳山麓,因此也有「岳下之池」、「岳下池」的名稱;在1884年儒家學者毛利空桑在此見到夕陽照射反射出像魚鱗的金色光影,便取了「金鱗湖」的名稱。
從湯の坪街道一直走到金鱗湖,沿途都有各色各樣特色的小店,而且都是日本傳統建築,大家在這裡可以發掘到很多日式雜貨、特色小食、精緻紀念品,許多更是由布院限定的。走到金鱗湖之前,會經過這個以英國主Cotswold童話鄉鎮小鎮為建築藍本的Yufuin Floral Villalge。在這個美麗輕鬆的英式小村莊裡,到處都放滿了可愛的佈置,村裡有很多特色小店、博物館、足湯、精品及服飾店及餐廳等等。有些店館還飼養了可愛的貓頭鷹、松鼠及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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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內到處都散發著英式歐洲小鎮的味道。
金鱗湖畔戶外寫生體驗
景色優美的金鱗湖是來由布院必遊景點之一,聽說湖水很奇特,西邊會湧出溫泉,東邊則是湧入淡水,也因為有這樣的溫差,所以清晨的金鱗湖很容易會霧氣飄渺,是最夢幻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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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湖畔旁嘗試把所見的美景畫下來,或把美好的回憶描繪在自己的Art Journal與日記裡又是一件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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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y 4 (21/8) - 黃昏前啟程前往別府 - 入住杜之湯度假村 
Morinoyu Resort 度假村位於別府,距離山地獄(Yama Jigoku)不到 1.2 公里,距離別府地獄(Hells of Beppu)1.3 公里,鄰近地獄蒸氣料理工房鐵輪(Jigokumushikobo Kannawa)等景點,酒店設有全方位 SPA,並提供水療養生中心、免費 WiFi、溫泉浴場和免費接駁車服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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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y 5 (22/8) - 第一站 – 參觀太宰府天滿宮
地址: 福岡縣太宰府市宰府4-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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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府天滿宮是供奉著被稱爲學問之神的菅原道真公,雖然供奉道真公的神社在全國約有12,000社,但其中「太宰府天滿宮」是被當做天神信仰的聖地。爲祈禱考試合格、學業有成的參拜者整年絡繹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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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太宰府天滿宮」會經過「太宰府天滿宮表參道」這條熱鬧的街道,道路盡頭就是「太宰府天滿宮」。這條表參道雖然不長,但卻有非常多特別的地道小吃!如圖中有梅花圖案的經典糕點小吃「梅枝餅」,它在太宰府隨處可見。相傳在千年前的平安時代,一代文人菅原道真因受讒言迫害而被流放至太宰府。道真公並不適應當地的生活,一名老婦好心地做了插上梅枝的烤餅送給道真公吃,便成為了今日「梅枝餅」的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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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天滿宮的參道上還能看見許多石造鳥居,以及由國際知名的建築大師隈研吾所打造出的星巴克概念店,木頭交錯的設計,成為大家的朝聖地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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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達太宰府後很多人會摸一下「御神牛」像的頭部,相傅撫摸御神牛像的頭部便能得到智慧。主殿兩旁有各式各樣的御守賣,最多當然是祈求學業順利、考試合格的御守。每年約800萬人到此參拜祈禱學業順利、金榜題名、工作錄取及升遷考試順利。
「太宰府天滿宮」充滿著歷史悠久日本傳統文化特色,宮內四季有不同豐富景色,是一個很值得遊覽的地方。
參觀完天滿宮,我們便啟程回溫暖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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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日期 : 8月22日
航空公司資料 : 港龍航空 (航班編號:KA 381)
福岡機場出發時間 : 4 :40pm
飛行時間 : 3小時35分鐘
到達香港時間 : 7:15pm
期待與大家一起踏上這個獨一無二的福岡深度文化交流之旅!
查詢:香港藝術交流協會    電話:2370 10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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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nko-k · 7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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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鷗外の箴言集『智恵袋』『心頭語』『慧語』の人間知
小堀桂一郎訳・解説『森鴎外の「智恵袋」』(講談社学術文庫)は、森鷗外の処世術箴言集『智恵袋』『心頭語』『慧語』と、小堀桂一郎によるその三作の口語訳によって構成されている。
 小堀桂一郎の委細を尽くした「解説」によると、鷗外の『智恵袋』と、その続編にあたる『心頭語』という二つの箴言集は、「実は鷗外の創作ではなくて翻訳、……訳者の自由な筆削や補訂の多分に加わった、翻案的抄訳とでも呼ぶべき作業の産物」である。すなわち、「鷗外の二つの処世哲学的箴言集は要するにクニッゲ作『交際法』の抄訳に他ならなかった」のであり、「鷗外の旧蔵書、つまり東京大学図書館の鷗外文庫中には古いレクラム文庫本のクニッゲが遺されており、その手沢本中には感想の書き入れや、翻訳に関係があるらしい符号等の書き入れもそのままに遺っている」のであるが、「虚心にこれに対するときは、まさにすてがたい人間知宝庫として今なお我々をひきつける」というのである。
 第三の箴言集『慧語』も、「鷗外はこれらの箴言の原作者の存在を示唆してはいないけれども、これもまた紛れもない翻案の産物」であり、原作はスペインのイエズス会士バルタザール・グラシアンが著し、「ショーペンハウエルによって素晴しいドイツ語に移し替えられた……訳して『神託提要・処世の術』である」という。編纂者ラスタノザは、初版本に付した「読者に告ぐ」のなかで、「賢者の饗宴に携えて出る備忘録として頂きたい」と書き記している。ちなみに、『慧語』については、鷗外が翻案抄訳した箇条を検出・翻訳して、「口語訳の後に添えて比較対照の便に供するという試み」がなされている。
 さて、この三つの処世術箴言集には、どのような処世的哲学が開陳されているのか。「鷗外が自分の苦い体験に鑑みて、かねて脳裡に勘案し蓄積していた諸々の処世知」でもあるだろう。小堀桂一郎の口語訳から、気の向くままに抜き書きし、思うところをメモしてみた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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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恵袋》
 【自ら定むる価(自分の評価を決めるのは自分だ)】
一人の人間の価値は他人によって傍から決めてもらうべきものではない、その人自身が自分で定めるものである。
 善用すべき手段とは、自分のすぐれた能力は機会をつかんで程よく人に示せ、ということである。あまり控え目にして自分の有能さを秘めかくしていては君は人の目にとまらない。また能力を誇示しすぎた場合には、人に嫌われ妬まれる。
 鋭い錐の尖が自ずからに袋を破って外につき出る如く、才知能力が衆に擢ん出るということは畢竟必然の勢としてそうなるのであって、殊更に遠慮すべきものではない。
 ーー江戸時代の幕府行事年代記『玉露叢』にある、知恵伊豆こと松平伊豆守信綱が頓知をもって、まだ若年であった四代将軍徳川家綱の至難の御意に応えたことを、大老酒井讃岐守忠勝は、若い将軍が何でも出来ると錯覚することをおそれたという逸話をひいて、むしろ「危いと思うのは松平信綱の上である。主君が彼奴には出来ないことはないのだ、と思いこまれた場合、現実にその出来ないことが生じた時、いったいどうしたらよいのか」と諭すのは、いかにも鷗外ならではの翻案である。
 【独り負うべき荷(泣言を人にもらすな)】
原則を以て言えば、泣言を決して他人に洩らさないこと、これが肝要である。全て不幸や心配事は汝が己一身の肩に背負うべき重荷である。
ーー概ね、きわめて当然のというか、奇をてらわない、ごく普通の基本的な心得、あるいは人間知が示されている。
 【世話(世話をやくことの意味)】
他人から棄て去られたくないと思うならば、汝が先ず他人を見捨てないことだ。世に交際上手とされている人は、結局は世話好きなのである。
 【諛わで誉むる事(人の誉め方について)】
阿諛追従にはしらぬかぎりは人を誉めるがよい、……おもねり、へつらいにならぬ限り、とはどういうことかと言うに、その人のほんとうによい所を見てとって単純にそれを誉めるのだ。
 【善く談ずという事(話上手について)】
話上手というのは少ない言葉数で豊かな内容を語りうる人のことである。その言葉は簡にして要を得ていて、しかも味わいがあるものだ。
ーーというような技は、常人にはなし難いのではないか。
 【寡言の得失(無口なることの利点と弱点)】
ーー鷗外がある大臣に引見されたときである。「主人の大臣と私とが一室に対い合って坐し、主人は葉巻をくわえて」、何も語らないので、鷗外が話すが、返事はない。結局、鷗外は「三十分以上、何の準備もないままに演説をさせられたようなもので、さてどんなつまらないことを述べたのであったか、思えば危っかしいかぎりあった」という経験談を挿入している。
 【怒らざる事(怒りで他人を説得はできない)】
何事にもまず冷静を以て対処せよ。冷静ということが第一である。どんな場合にせよ、怒りを以て他人を心服せしめることはできないのだから。
 【宗教(宗教を話題にする時)】
宗教・信仰の話題はとかく人と衝突する原因になりやすい。そこで用心して宗教についてはとにかく話題にするのを避ける、という人がいる。臆病な話である。
ーーばっさり「臆病」と斥ける姿勢には共感するが、その後についての態度には疑問なきにしもあらず。
 【間の悪さ(友人の間の悪さを救え)】
或る席上で汝の友人が、著者本人がその座中に居ることを知らずに或る書物の非難めいた批評などをし始めようとする気配があったならば、汝は当の著者が座中に在ることをあまりあらわならぬ言葉遣いでその友人に注意してやるがよい。この種の例にはいたる処で出遭うものである。
ーー鷗外自身も「非難めいた批評」をはからずも耳にすることがあったのだろうか。
 【筵会の往反(宴会出席時の心得)】
ーーここで鷗外はドイツ留学時代の失敗談を披露している。某国の国務大臣の奥方なる伯爵夫人に表敬訪問した時のこと、頃合いをみて「辞去の意を表すると、夫人がまあもう少し如何、と引きとめる。……自分は三度までも坐り直したのだった」のであるが、「伯爵夫人がまあもう少しと引きとめ��のは、社交上の極く普通の挨拶だった」ことに後になって気づくというわけだ。京都の“上がってぶぶ漬けでも”を連想するが、洋の東西を問わず、今も昔も退散の潮どきは難しい。
 【干栄(名誉欲の強い人)】【自惚(うぬぼれ乃至虚栄心)】【高慢(高慢の実体)】
ーーこうした性癖をもつ御仁を、鷗外の周り、すなわち、陸軍や官界の上層部に目撃したり、やむなく付き合わざるを得なかったり、あるいは迷惑を被ったりしたのだろうか、なかなか痛烈である。
「干栄」の人は、「その者が信ずるところの名誉が実は虚妄なることを決してその者の面前で口にしてはならない。其者はいつまでも汝のその失言に対する恨みを忘れずにいるであろう」と注意を促す。
「自惚」の場合は、「その真に賞讃に値するところを取上げて少しは褒めてやるがよろしい。冷遇して怒らせるのもつまらぬことである」「諌めたり戒めたりするのは余計なことである」と冷ややかだ。
「高慢」については、「もしまた彼の方から高慢に押しつけがましく近づいてきた場合は、敢然反撃してその高慢の鼻をへし折ってやるべし」と言うから、クワバラクワバラ。
 【強情(強情人間二種類)】
賢いが強情だという型の人に無理を言われた場合、表面は相手の言う通りにしておき、かげではひそかに理にかなったやり方で事態を捌いておくがよい。彼は後になって、さきに自分の言い張ったことの非合理を悟り、汝が取ったやり方を是認するに至るであろう。
 莫迦でかつ強情だという人間に関わり合って無理なことを押しつけられた場合、しばらく相手の言分を通しておいて、而して彼が失敗するのを傍観していればよい。
 これとは別にここに一つの秘策がある。それは汝の方が人一倍の強情さを発揮して相手を圧倒することである。
 【吝嗇(けちの種々相)】
ーー「最後に、世間には一寸特別な意味合いの吝嗇が居ることを注意しておこう」というので、不思議なことに、ここだけは原著者クニッゲの名前を出し、「自分が持っているオランダ便箋一帖を呉れと言われるよりは、その値段の数十倍にあたる金をねだられる方が自分には気楽である」と書いていることを例にあげて、「こんな心性のあることも世に立ち交ろうとする人は心得ていなくてはならないのだ」と教え諭している。
 【暗愚(愚かさとは何か)】
ーー「その他多勢」の「潜在的善人たる大衆の存在」によって、「幾多の強力なる個人があまりに恣にその権力を発揮することを防いでいるのである」と述べるまではよしとして、「こうした無害な愚か者たちの扱い方は」云々とくると、支配者臭ふんぷんと言うほかない。
 【老人対少年(若い人とつき合う老人の心得)】
御老人に対して忠告する。……老人はただ若い人に交ってその楽しむところを己も共に楽しめばそれで足りる。……また常に自分が若い人たちのために何かの点で役立つようにと心がけよ。
  《心頭語》
 【無愛の婚(愛情なくして始まったある結婚の話)】
ーーというのは、ヨハンナ・クレンム著『ヘロの燈』の物語である。鷗外はこの作品を「珍しい着眼と思いがけぬ構想とを以て」、「同居以前に相愛することなくしていきなり同居生活に入る」という結婚の問題を、文学作品に取り上げたもので、「日本人の立場からこの作品を読んでみると、いよいよ味わいの深いものがあることは争われぬ」と述べ、いわゆる西洋式と日本式の是非を、道徳問題の評論家や恋愛評論家に問いかけている。
 【少時の友(竹馬の友の貴重さ)】
人の手足はとかげの尻尾とは違って、一旦切られたらもう再生することはできない。竹馬の友の交りも同じことである。少年時代の友人はかけがえなきものとして大切にせねばなるまい。
 【同志(地位・年齢の相異と志の異同)】
ーー鷗外によれば「友人とは志を同じくする者のこと」であり、「一般に世間では社会的地位の高いと低い、老成と若年といった距りのある間柄には友人関係を生じ得ないと言っている」が、果たしてそうだろうか。鷗外は原著から離れて、『後漢書』の「逸民伝」を持ちだし、「世を捨てた隠者の厳子陵が旧友である後漢の名君光武帝に見出された時の故事」をあげ、さらに「唐の文人韓退之とその十七歳年長の友人孟東野とはこの年齢の差を忘れて、真に親しい友人同士として交際していた」という東洋の例をあげて、社会的地位や年齢差を超えた友人関係はあり得るとする。
 【矩を踰えざる交(交際に於て限度を知ること)】
すべて限度を越えたものは見苦しい。交友関係もまた然り。松の葉は常に緑の色をかえず、口に入れて噛めば渋味がある。友情の表現もそんな風にありたいものだ。
 【敵の残酷(敵の発揮する真の残酷さとは何か)】
恐ろしいのは、敵が党派を糾合し、あちこちに手を配って汝を社会の外に締め出し、生きながら葬ってしまおうという挙に出た時である。……ショーペンハウエルが焦立ったのも、自分の著作に対する学界のこの空気扱い、無視黙殺の態度であった。その結果彼の筆からは自ずからに憤懣と怨恨の気が溢れ出た。
ーーそのため、主著『意志と表象としての世界』第二版序文に、「ヘーゲルを中心とするベルリン大学の『哲学教授諸公』に対する猛烈な悪罵の言葉を投げつけ」、ショーペンハウエルは全著作中で一つの大きな汚点を残したことは争われない、と鷗外は惜しむのである。
 およそ敵が我方に加えてくる残酷な仕打ちは、それがどんなにひどいものであろうと客観的にみて不公平なものである限り、決して時間の力に抗することはできぬものだ。時が経つうちには敵の残酷に過ぎたると我方の不遇に過ぎたるとの不均衡は必ずつりあいを回復して運命の公平さを実現するものである。
 【敵降(敵は自潰して降ることあり)】
こうした敵の降伏はたとえて言えば病原菌が毒素を出し、その毒が一杯になることによって己れ自身が生活力を失う現象の如きものであろう。
ーー鷗外の比喩は卓抜である。
 【危険(非常の際の対応)】
例えば福沢諭吉翁がその『福翁自伝』に記している幕末当時の回想に於けるが如く、向うから辻斬らしいのが来ると思って気迫も猛に徐ろに接近してゆき、すれちがいざまに駈け出して逃げる、といった奇計が功を奏することもあるであろう。
ーー鷗外は福沢諭吉の『福翁自伝』もやはり読んでいたんだ。
 【貴人(貴人、高官、富豪、その他有力者とのつきあい方)】
ーー多くのケースをあげて、「貴人」とのつきあい方を開陳している。例えば、「貴人は大がい忘れっぽい。私の経験にも以下の如き実例がある」とか、「貴人には贈物などをするな」「策略を貴人に献ずることほど危険な話はない」「貴人の面前で他人の品評をしてはならない」「貴人が質問する場合、そこには往々に落し穴がひそんでいる」などと、至れり尽くせりであるが、鷗外ほどのエリートならいざ知らず、「貴人」とは縁なき衆生にとって無用の長物である。
  《慧語》
 ーー鷗外の『慧語』には、各項目に見出しは付されていないが、その後に添えられた、ショーペンハウエル原文からの小堀桂一郎による邦訳には見出しがあるので、便宜上その見出しを記して、抜き書きを書き留めたい。
 【いささかも弱点なきこと】
人の身にそなわる才智能力の秀でたるところ多ければ多いほど、その反面彼の偶有する短所欠点はますます人眼につきやすいだろう。……むしろこの弱点を仮装して美点と化してしまうがよい。丁度シーザーがつねに月桂冠をつけてその禿頭をかくしていた故事の如くに。
 【他者の期待をつなげ】
人は渇きを覚えれば井戸に行って飲む。そして渇きがとまれば即ち歩み去る。新しいレモンは金の皿にのせて卓子の上に供せられもしようが、汁をしぼって出したあとはあっさりと芥溜行きだ。……私が他人の期待を悉くかなえてやるときは、私はすでに飲み水を提供した井戸、汁をしぼり取られたレモンの運命を辿るのである。人に対する駆引の妙はたえず自分を頼りに思わせておくことである。
 【意図を曖昧にしておくこと】
事業に巧みな者は、自分が右に行くか左に行くか、他人の眼には推測不可能なる様に振舞う。他人の眼から見れば、我が行動は秋の空の如くに見定めがつかず、我が内心は閉じられた扉の前に立つ如く窺うに由なし、というようにするがよろしい。
 【時に右する如く、時に左する如くに行動せよ】
私が人前で左にゆこうとするが如き姿勢を見せるのは、実は右にゆこうと思うからである。これ兵法に言う��制の如きものである。……まあ考えてみたまえ、真直ぐに飛ぶ鳥は必ず射落されるではないか。
 【勝勢に乗じて運から離れよ】
幸運の肩車に乗った、と感じた時は、幸運の肩が疲れやすいものであることを忘れぬように。……退却に成功するということは突撃に成功するのとかわらぬ功名なのだ。
 【事態に則した行動をとれ】
必要でないときは汝の知恵は働かせず、汝の力は用いずにおくがよい。力の節約は物理学の理法に従っていようが、また処世の道にもかなったことである。すぐれた鷹匠はひんぱんに鷹を放しはしない。その代り一旦放すとすれば必ず獲物を取ってくるであろう。そのような時機を見はからって放す。
 【秋霜の気概あれ】
他人と相対した時は汝の心胆の剣がたしかに鞘に収まっている、必要とあらば抜く用意があるという気迫を感じとらせるがよい。……甘い蜜を蓄える性を有つ蜂が、他面その身に鋭い針を蔵しているのも故なきことではない。これも自然の摂理の一面である。
 【行動と知性】
知恵深く慎重な人物は往々にしてこの逸機のあやまちを犯す。……今日なすべきことを為残しても、明日やればよいのだからーー、という言いわけが結局機会逸失を招くのであって、「明日があるからー」という言葉を口にしない人物は事を為すにあたっての失敗は少い。
 【致命的でない程度のすきを見せること】
一切過失を犯さぬというそのこと自体が実は最も危険な過失なのだ。……処世の道に長けている人間はことさらに我身に一寸したゆるみを見せる。或いは突かれても痛くない程度の傷を作ってそれで敵方や嫉妬者を懐柔するのである。
 【敵からも裨益を受けること】
自分の対応が巧みならば、敵の攻撃を受けることでかえって自分が大きくなってゆくのだ。なぜならば、絶えず執拗に我方の弱点を突くことによってそのありかを教え、我方が改善しておかなくては将来危い様な急所を指摘してくれるのは、最も敵意に燃えたつ敵にしくものはないからであ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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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inesereading · 6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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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釣睡眠》鍾怡雯
一定是誰下的咒語,拐跑了我從未出走的睡眠。鬧鐘的聲音被靜夜顯微數十倍,清清脆脆的鞭撻著我的聽覺。淩晨三點十分了,六點半得起床,我開始著急,精神反而更亢奮,五彩繽紛的意念不停的在腦海走馬燈。我不耐煩的把枕頭又掐又捏。陪伴我快五年的枕頭,以往都很盡責的把我送抵夢鄉,今晚它似乎不太對勁,柔軟度不夠,凹陷的弧度異常?它把那個叫睡眠的傢伙藏起來還是趕走了?
我耍起性子狠狠的擠壓它。枕頭依舊柔軟而豐滿,任搓任搥,雍容大度地容忍我的魯莽和欺淩。此時無數野遊的睡眠都該已帶著疲憊的身子各就其位,獨有我的不知落腳何處。它大概迷路了,或者誤人別人的夢土,在那裡生根發芽而不知歸途。靜夜的狗曝在巷子裡遠遠近近的此起彼落,那聲音隱藏著焦躁不安,夾雜幾許興奮,像遇見貓兒蓬毛挑釁,我突發奇想,它們遇見我那蹺家的壞小孩了吧!
我便這樣迷迷糊糊的半睡半醒,間中偶爾閃現淺薄的夢境,像一湖漣漪被一陣輕風吹開,慢慢的擴散開來。然而風過水無痕,睡意只讓我淺嘗即止,就像舐了一下糖果,還沒嘗出滋味就無端消失。然後,天亮了。鬧鐘催命似地充嚎。
我從此開始與失眠打起交道,一如以往與睡眠為伍。莫名所以的就突然失去了它,好像突然丟掉了重要零件的機器。事先沒有任何預兆,它又不是病,不痛不癢,嚴重了可以吃藥打針;既不是傷口,抹點軟膏耐心等一等,總有新皮長出完好如初的時候。它不知為何而來,從何處降。壓力、病變、環境大亮大吵、雜念太多,在醫學資料上,這些列舉為失眠的諸多可能性都被我否定了。然而不知緣起,就不知如何滅緣。可惜不清楚睡眠愛吃什麼,否則就像釣魚那樣用餌誘它上鉤,再把它哄回意識的牢籠關起來。失眠讓我錯覺身體的重心改變,頭部加重,而腳下踩的卻是海綿。感覺也變得遲鈍,常常以血肉之軀去頂撞傢俱玻璃,以及一切有形之物。不過兩三天的時間,我的身體變成了小麥町──大大小小的瘀傷深情而脆弱,一碰就呼痛,一如我極度敏感的神經。那些傷痛是出走的睡眠留給我的紀念,同時提醒我它的重要性。它用這種磨人脾性損人體膚的方式給我"顏色"好看,多像情人樂此不疲的傷害。然而情人分手有因,而我則莫名的被遺棄了。
每當夜色翻轉進入最黑最濃的核心,燈光逐窗滅去,聲音也愈來愈單純、只剩嬰啼和狗吠的時候,我總能感受到萎縮的精神在夜色中發酵,情緒也逐漸高昂,於是感官便更敏銳起來。遠處細微的貓叫,在聽覺裡放大成高分貝的廝殺;機車的引擎特別容易發動不安的情緒;甚至遷怒風動的窗簾,它驚嚇了剛要蒞臨的膽小睡意。一隻該死的蚊子,發出絲毫沒有美感和品味的鼓翅聲,引爆我積累的敵意,於是乾脆起床追殺它。蚊子被我的掌心夾成了肉餅,榨出無辜的鮮血。我對著那美麗的血色發呆,習慣性的又去瞄一瞄鬧鐘。失眠的人對時間總是特別在意,哎!三點半了!時間行走的聲音讓我反應過度,對分分秒秒無情的流失尤其小心眼。我想閱讀,然而書本也充滿睡意,每一粒文字都是蠕動的睡蟲,開啟我哈欠和淚腺的閘門。難怪我掀開被子,腳跟著地的刹那,恍惚聽見一個似曾相識的聲音在冷笑:「認輸了吧!」原來失眠並不意味著擁有多餘的時間,它要人安靜而專心的陪伴它,一如陪伴專橫的情人。
我趿上拖鞋,故意拖出叭噠叭噠的響聲,不是打地板的耳光,而是拍打暗夜的心臟。心有不甘的旋亮桌燈,溫暖的燈光下兩隻貓兒在桌底下的籃子裡相擁酣眠。多幸福啊!能夠這樣擁抱對方也擁抱睡眠。我不由十分羡慕此刻正安眠的眾生、腳下的貓兒,以及那個一碰枕頭就能接通夢境的「以前的我」。眼皮掛了十斤五花肉般快提不起來了,四天以來它們闔眼的時間不超過十二個小時,工作量確實太重了。黃色的桌燈今春夜分外安靜而溫暖。這樣的夜晚適宜窩在床上,和眾生同在睡海裡載浮載沉。或許粗心的我弄丟了開啟睡門的鑰匙吧!又或者我突然失去了泅泳於深邃睡海的能力;還是我的夢吃干犯眾怒,被逐出夢鄉。總而言之,睡眠成了生活的主題,無時無刻都糾纏著我,因為失去它,日子像塌陷的蛋糕疲弱無力。此刻我是獵犬,而睡眠是兔子,它不知去向,我則四處搜尋它的氣味和蹤跡,於是不兔草木皆兵,聲色俱疑。眾人皆睡我獨醒本就是痛苦,更何況睡意都已悉數凝聚在前額,它沉重得讓我的脖子無法負荷。當然那睡意極可能是假像,儘管如此,我仍乖乖的躺回床上。模糊中感到鈍重的意識不斷壓在身上,甜美的春夜吻遍我每一寸肌膚,然而我不肯定那是不「睡覺」,因為心裡明自身心處在昏迷狀態,但同時又聽到隱隱的穿巷風聲遊走,不知是心動還是風動,或是二者皆非,只是被睡眠製造的假像矇騙了。那濃調的睡意蒸發成絲絲縷縷從身上的孔竅游離,融人眾多沉睡者煮成的無邊濃湯裡。
就這樣意志模糊的過了六天,每天像拖個重殼的蝸牛在爬行。那天對鏡梳頭時,赫然發現一具近似吸血僵屍的慘白面容,立時恍然大悟,原來別人說我是熊貓只是善意的謊言。此時剛洗過的頭髮糾結成條,額上垂下的劉海懸一排晶亮的水珠,面目只有「猙獰」二字可形容。頭髮嫌長了,短些是否較易入眠?大長太密或許睡意不易滲透,也不易把過多的睡意排放出去,所以這才失眠的吧!
到第七天,我暗忖這命定的數字或會賜我好眠,連上帝都只工作六天,第七天可憐的腦袋也該休息了。我聽到每一個細胞都在喊困,便決定用誘餌把兔子引回來。那是四顆粉紅色、每顆直徑不超過零點五公分的夢幻之九,散發著甜美的睡香,只要吃下一粒,即能享有美妙的好夢。
然而我有些猶豫,原是自然本能的睡眠竟然可以廉價購得。小小的一顆化學藥物變成高明的鎖匠,既然睡眠之鑰可以打造,以後是否連夢境也能夠一併複製,譬如想要回味初戀酸酸甜甜的滋味,就可以買一瓶青蘋果口味的夢幻之水;那瓶紅豔如火的液體可以讓夢飛到非洲大草原看日落;淡黃色的是月光下的約會;藍色的呢!是重回少年那段歲月,嘗嘗早已遺忘的憂鬱少年那種浪漫情懷吧!
我對那幾顆小小的東西注視良久。連自己的睡眠都要仰仗外力,那我還殘存多少自主,這樣活著憑的是什麼?然而我極想念那只柔順可愛的兔子,多想再度感受夢的花朵開放在黑夜的沃土。睡眠是個舒服的繭,躲進去可以暫時離開黏身的現實,在夢工廠修復被現實利刃劃開的傷口。我疲弱的神經再也無法承受時間行走在暗夜的聲音。醒在暗夜如死刑犯坐困牢房,尤其月光令人發狂地恐慌。陽光升起時除了一絲涼淡淡的希望,伴隨而來是身心俱累的悲觀,仿佛刑期更近了,而我要努力撐起鈍重的腦袋,去和永無止盡的日子打仗。
我掀開窗簾,從沒看過那麼刺眼的陽光,狠狠刺痛我充血的眼睛,便刷的一聲又把簾子拉上。習慣了蒼白的月光和溫潤微涼的夜露,陽光顯得太直接明亮。黑夜來臨,我站在陽臺眺望燈火滅盡的巷子,仿佛一粒洩氣的氣球,精神卻不正常的亢奮起來,如服食過興奮劑,甚至可以感覺到充血的眼球發光,像嗜血的獸。
我想起大二時那位仙風道骨的書法老師。上課第一節照例是講理論,第二節習作。正當同學把濃黑的注意力化作墨汁流淌到紙上,筆尖和宣紙作無聲的討論時,突然聽到老師低沉的聲音說:「唉!我足足失眠兩個星期了。」我訝然抬頭,還撇壞了一筆。老師厚重鏡片後的眼神閃現異光,那是一頭極度渴睡的獸。我正好和他四目相接,立刻深深為那燃燒著強烈睡欲的眼神所懾,那是被睡意醃漬浸透、形神都淪陷的空洞,或許是吸收了太多太多的夜氣,以致充滿陰冷的寒意。然而他上起課來仍是有條有理,風格流變講得井然有序,而我現在終於明白他不時用力敲打自己的腦部、揉太陽穴,一副巴不得戳出個洞來的狠勁,其實是一種極度無奈的沮喪。他是在叩一扇生理本能的門,那道門的鑰匙因為芸芸眾生各持一把,丟掉了借來別人的也無濟於事,便那麼自責的又敲又戳起來。
然則如今我終於能體會他的無奈了。可怕的是我從自己日趨空洞的眼神,看到當年那瞬間的一瞥復又出現。晝伏夜出的朋友對夜色這妖魅迷戀不已,而願此生永為夜的奴僕。他們該試一試永續不眠的夜色,一如被綁在高加索山上,日日夜夜被鷲鷹啄食內臟的普羅米修士,承受不斷被撕裂且永無結局的痛苦。然而那是偷火種的代價和懲罰,若是為不知名的命運所詛咒,這永無止境的折難就成了不甘的怨懟而非救贖,如此,普羅米修士的怨魂將會永生永世盤桓。
失眠就是不知緣由的懲罰。那四顆夢幻之九足以終止它嗎?我聽上癮的人說它是嗎啡,讓人既愛又恨,明知傷身,卻又拒絕不了,因為無它不成眠。這樣聽來委實令人心寒,就像自家的鑰匙落入賊子手裡,每晚還要他來給自己開門。於是我便一直猶豫,害怕自己軟弱的意志一旦首肯,便墜入深淵永劫不復了。
睡眠的欲望化成氣味充斥整個房間,和經過一冬未曬的床墊、棉被濃稠地混合,在久閉的室內滯留不去,形成房間特有的氣息。我以為是自己因失眠而嗅覺失靈的緣故。一日朋友來訪,我關上房門後問:「你有沒有聞到睡眠的味道?」他露出不可思議、似被驚嚇的眼神,我才意識到自己言重了。
就像我沒有想到會失眠一樣,睡眠突然倦鳥知返。事先也沒有任何預示,我回避鏡子許久了,一如忘了究竟有多少日子是與夜為伴,以免嚇著自己,也害怕一直叨念這一點也不稀罕的文明病,終將為人所唾棄。何況失眠不能稱為「病」吧!如此身旁的人會厭惡我一如睡眠突然離去。而朋友一旦離開就像逝去的時間永不回頭,他們不是身體的一部分,亦非血濃於水的親密關係,更不會像丟失的狗兒會認路回家。
那天清晨,自深沉香醇的夢海泅回現實,急忙把那四顆粉紅色的夢幻之丸埋入曇花的泥土裡。也許,它們會變成香噴噴的釣餌,有朝一日再度誘回迷路的睡眠;也可能長出嫩芽,抽葉綻放黑色的夜之花,像曇花一樣,以它短暫的美麗溫暖暗夜的心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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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batani · 6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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眠りの歌
 書庫の奥にある私室の小さな窓から冬の柔らかな光が注ぎ込み、猫達は静かに伸びをする。特に異変もなくつつがなく一日は過ぎ昼を超え、あいもかわらず私こと「黒斑指」サラムの地上での憑代たる天才イーリーンは不機嫌なまま。今回の不機嫌の種は色々あるが片方はいつもの通り自分が来ると水を打ったように静かになる同年代の神官達のこととその怒りに対して「まあまあかわいい神官達は緊張してしまったのね」的ななだめ方をしてくる内なる女神の鷹揚な態度であった。怒りをぶつけるかのように書庫の整頓をして数時間、流石に体の節々が痛くなって休憩に入れば、耳の奥から思わずうっとりして眠気を誘うような歌声が鳴り響く。
 これが私の現在の不機嫌の種のもう片方であった。朝起きて食事をとって、それから何時の間にやら耳に憑りついていた得体のしれぬ歌声。例えば喉に引っかかった魚の小骨、例えば歯と歯の間に挟まった太い肉の筋。着込んだ衣装の下で止まらない痒み、そういった物であり、原因は全く分から対処法はといわれると全く思いつかない、といった辺りがさらにむず痒い。
 「黒斑指」の神殿では様々な書物を扱う。書き記して残すことに関してはこの「都市」で右に出る神殿はいない。そりゃあそうだ。私の所のありが��い女神様は記録やこれから書かれる書物に対しての絶大なる影響力を持つのだから。ともあれ、そんな女神の神殿であるがために、ここには様々な種類の書物が奉納される。各地の貴重な書物を集めた妹神の「螺旋の書庫を預かる者」サラーシュの大図書館とは違い、こちらに収められているのは「これから自分たちが書く本が長く伝えられますように神様この本を奉納しますのでなにとぞよろしくお願いします」的な思考の産物であり、悪い言い方をすれば神に対するわいろの山なのである。なので集まっている本の種類も雑然としていて取り留めもない。あちらに楽譜があると思えば、こちらには春画、その隣には哲学書。とはいえ何か役に立つかもしれぬ、どこかにこのえもいえぬ耳鳴りの対処法が書かれていないかと調べたがそんな都合の良いことはあるはずがなく、私は書庫にある長椅子の上で不機嫌に体を横にしているのだった。
 歌声は止まらない。
 歌声の内容は分からない。全ての言語を理解する「黒斑指」の祈祷を使っても、そして神々の文字を読みとき身に着けた私の天才を持ってしても理解できない歌声だった。もしくは意味等元からないのかもしれない。歌声はどこからともなく眠気を誘い、このまま鼠避けのために飼われている猫達に囲まれて丸くなってしまいたい、そんな気持ちを誘ってくる。それでいて不快だ。私は側にあったペンで手の甲を刺す。私に対して羨望なり嫉妬なりをないまぜにしながら半神とみなしている奴らの前でそんな姿は見せてたまるか。聖女面しているのは嫌であったしあわよくばこの役職が終わればいいなとも思っていたが、ちゃんとしていないことで何かを言われるのはまた嫌だった。それでいて各神殿の神官長達、特に手のかかる姪をあやすような伯父めいた大書記のニクヴァ師には被った猫を投げ捨てるような態度ばかり取っているのだから我がことながら度し難いと思う。
「イーリーン様……書庫頭様?」
 名前も覚えていない神官の一人が心配そうにこちらを覗いてくる。聖句の縫い込まれた長衣はそこそこの地位があることを示しているが、書庫に出入りする神官の中では並みといった程度。都市の民におなじみの波打つ黒髪を結い上げており、平凡な顔立ちでありこれを覚えるのは難しいな、といった所。そんな没個性な神官の一名に心配そうな顔をされる理由は恐らく眠気が漏れ出しているのが見られたのだろう。腹の底は不機嫌になる。聖女ぶるのはまっぴらごめんだが、私のいない場所での神官達のざわざわとした会話の中で「イーリーン様は「黒斑指」の寵篤いからと言ってお高く止まってらっしゃる」だの「所詮女神の後ろ盾がなければただの娘っ子」だのそういったことを回りくどく言われるかもしれないかと思うと業腹なので、いかにも心広く頭脳明晰この世の憂いなど全く知らないような微笑みを浮かべて、
「いえ、別に。そちらこそ休んだらどう? こっちはこっちで上手くやるから」
 などと心にもないことを言って見せるのである。本心としてはこっちに気を取られていないでせっせと働け奉仕の心で動け、どうせ私をさぼる口実に使う所なのだろうという所なのだが。
「ならよいのですが、イーリーン様。どうかお休みになってくださいませ。見れば午後の猫よりも眠そうな様子。先ほどもうつらうつらと舟をこいでらっしゃいました。私の方から他の方には告げておきますので……夕の祈祷までどうかお休みを」
 この神官、そんなに位が高かったのか。正直あまり神官達の顔を覚えていない私は迂闊なことをしたなと思いながらなおも笑みを作り、返す。何せ神々の文字を覚えてしまうまでは沢山いる普通の神官の一人であり、ある程度の年が経ったら俗世に戻り、本屋か何かを開こうか、ついでに良い相手を見つけて恋に落ちようかとでも思っていたくらいなのだった。書庫に出入りする程位の高い神官達の顔など知るわけない。いらいらする私の心を馬鹿にするかのように歌声は柔らかく耳の奥で踊り、私を眠気に誘っていく。このままこの神官の前で起きたままでいるのは難しい。今にもあくびが出そうなのを堪え、彼女を下がらせることにした。
「気持ちのみ受け取っておくわ。だけど人が眠いかどうか頭を動かすより大事なことがあるでしょう。勤めに戻りなさい。ええと」
「イーリーン様のお口を汚すほどの必要性のある者ではありません」
 私は内心でうへっとなる。名前を聞いたんであってお前のへりくだりを聞きにきたんじゃない。
 心に呼応するかのように歌声は強まり、眠気は酷くなっていく。
「じゃあいいわ、名無しの神官さん。仕事を言いつけるから。今すぐ熱いお茶を、なんでもいいから、入れてき」
 入れてきて、と言ったはずだった。だが最後の言葉の代わりに自分の体がぐらりと揺れた。自由が効かない。目の前の神官は少しこちらを見ていたが早足でどこかに去って行った。誰かを呼びに行ったのか。面倒から逃げ出そうとしたのか?
 歌声に絡めとられるようにして崩れ落ちる。
 意識が遠のく。
 そして私は眠りに落ちる。
 歌声は止まらない。
 俺のねぐらはまじない師集まるまじない路地にあり、店名は銀の黒猫亭。矛盾している名前は最初に使役していた黒猫の魂を銀の像に封じ込めたから。店主である俺は自他ともに認める出不精で、この寒い冬の間は二度と外に出るものかと決めていた。ある事件でこっそりと神殿に呼び出され、冬のよくすべる下水道を歩かされ、その上で神々の戦いを見た後としてはもう一生分の冬を過ごしたという気持ちだ。顔が覚えられる範囲ではあるがそれでも沢山いる猫達にミルクをやり、猫の王との間に子供をこさえたばかりの黒長毛とその子供らに精の付きそうな塩気の薄いチーズを一欠けずつ渡す。他の猫達が羨ましそうに鳴くのをこちらの声で黙らせ、さて気分もいいから店を開けようかと俺は立ち上がる。
 その瞬間、一匹の猫が警戒するように毛を逆立てる。伝染した様に他の猫達もふしゅうふしゅうと剣呑な音を立てる。何事かと思って辺りの気配を探れば、扉の方から音がした。
「シモドール、だったか」
「シモドールは他にいないがね。あんた誰だ。店はまだ開けてないぞ」
 扉を開ければ恰幅のいい人影が一つ。飾り気のない質素なフードつきの外套を着込んでいた。外套の下に見える衣服も質素でとらえどころがなく、この客かどうかも分からない相手にどう対処していいか分からず、俺はいつでも猫達を襲わせることができるよう意識を集中させる。
 相手は俺の気配を察したのか、説明も面倒だという風にフードを降ろした。
「あんたは……ああ、書物の女神さんとこの。何でわざわざお忍びで」
 男は「鼠神」スリヴに関するごたごたの時に会った神官長達の内の一人であり、イーリーン……天才を自称していた女神の憑代、猫の子を一匹貰ってくれた娘と共にいた男であった。名前はニクヴァであったか。この前見た時には穏やかな物を感じさせていたふくよかな顔は焦燥を堪えているのか苦い物となっていた。
「あんたほどのお偉方がこの路地まで出てくるとは、どんな風の吹き回しだか……また鼠でも出ましたかね。それともイーリーンの子猫がいたずらをし過ぎるから返しに来たとかですかね……まさか俺を捕まえようとかそんな訳じゃないだろうな」
 警戒のポーズのままでいる猫達に喉を鳴らして落ち着けと命じつつ、俺はニクヴァの目の奥を覗く。読みとれたのはただひたすらの焦り。それだけ。
「イーリーンが目覚めない」
 しばらくの沈黙ののち、意を決したかのようにニクヴァはひっそりと口にする。
「あのお嬢さんが? そりゃあ大ごとだ。病か? 疲労か? いや」
 神官長たるニクヴァ殿がわざわざ俺のねぐらまで来るとしたら理由は一つしかない。まじないが入用なのだ。俺はこの界隈に住む奴らの御多分に漏れずまじない師だ。自慢ではないが猫遣いのシモドールといえば「陽の落ちる西方」の夜影の中で色々と剣呑な術を使って隠された品を盗み出し、人を呪い殺しその他様々なことをやってきた男で名が通っている。危ない橋を渡りすぎて「西方」に居られなくなり、顔知る者無く悪名だけがかすかに届いている「あまたの神住まう都市」でほとぼりが冷めるまで過ごそうとしてうっかり居心地がよく住み着いてしまい今は酒場の主人などやっている、という話はさておいて。俺は半引退の身であっても腕と直感を鈍らせたつもりはないし、「西方」でここにいる連中を束ねたよりもさらに剣呑なまじない師どもや杖持つ本物の魔術師達(この地には訳あって神から力を盗み取り神秘を行う魔術師という生き物はいない)と何度も術を比べあって生き残ってきた自負もある。そんな俺にわざわざ声がかかると言えば、それはまじないが入用だという以外にない。
「まあ、入れやニクヴァ殿。あんたまで風邪を引いたらことだ。こんな時に酒は無理だな。温かいミルクで茶を入れるから、それでも飲んで気を休めてくれ」
 ニクヴァはかたじけない、と小声で言い、自分の姿が見られていないだろうなと心配するように転がるように店へと入って行った。彼が長椅子に腰かければそこで横になっていた猫が逃げていったが、やがて戻ってきてニクヴァの柔らかそうな膝の上も良いかもしれないと飛び乗り丸くなった。
「で、だ。呪われたんだろう、イーリーンの嬢ちゃんは」
「説明する手間が省けたがどうしてわかった」
「まさかまじない師の所にパンの焼き方を聞きに来るわけはないだろうからさ」
 イーリーンと関わったのは一度だけだが、細っこい体に重いものを背負い、ついでにそれに対して不満を心の中に抱いている奴だった。立場からして敵も多いだろう。俺は神様同士の戦いはあまり知らないが、人同士の戦いはよく知っている。表だって蹴落とすことのできない相手を呪うというのは昔の時代からある常套手段であるし、俺もそういう奴らのお蔭で飯にありついてこれたのだった。
「だが、神殿の方で解呪できそうなもんだろう」
「いや……そちらの対策をしっかりしていたようだ」
 ニクヴァは膝に猫を乗せたまま神妙な面持ちで茶を飲み、説明を始めた。その様子を見て他の猫もこの男は温かそうだと思ったのか、そろそろと近づいてきた。しばらく後にニクヴァの周辺は猫だまりになっていた。
 俺は話をゆっくり聞くために椅子を持ってきてそこに座った。
 ニクヴァの話ではこうだ。イーリーンが倒れているのを発見したのは、用があって彼女の元に向かった若い神官であった。部屋ではイーリーンが倒れており、安らかとは言い難い寝息を立てていた。彼女を起こそうとしたが押しても引いても目覚める様子はなく、これは大事だとニクヴァの所に神官は慌てて駆けて来たという。最初は病かと思ったがニクヴァと癒し手達の見立てでは全くもって思い当たる節は無く、文字通りの神頼みで占いを行ったならば、
「筆先からは見えない手で捕らえられた女の物語とお前の名前が出て来たということだ、シモドール」
「……やったのは俺じゃないぞ!」
 思わず立ち上がる。
「大丈夫だ、お前がやったわけではないと出てはいたから。そうじゃなければ今頃店の回りを神殿剣士達が囲んでいた」
 冗談を言っている暇があるかという風に焦燥の混じった笑みをこちらに向けられた。
「若い神官も疑われたが、占いの結果すぐに彼ではないことが分かって解放された。イーリーンが倒れたことが公になると大事だ。しばらくは風邪で思うように体が動かないということにして人払いをしたが……」
「さて、そこで俺が必要というわけだな、ニクヴァ殿」
「そうだ、シモドール。占いにいわせてみればまじないの糸を無理やり祈りで切り落としては、何が起こるか分からないということ……」
 ニクヴァは猫の形に彫刻をほどこした大きな水晶を取り出した。細工は精密で、今にも飛びかかってきそうな具合。相手は俺の趣味をよく知っている。何せ俺は猫には目がないのだ。
「まず、これを前金として我らの依頼を受けてはもらえんか。イーリーンを目覚めさせてほしい」
 おれは一回限りだと思ったあの不機嫌な娘さんと妙な縁が出来てしまったなと思いながら目の前の水晶の価値を計っていた。
 ニクヴァに連れられてきたは神殿の奥、彼女の私室で眠るはイーリーン。月のように白い肌に、長く真っ直ぐな黒髪。若さが溢れ、前見た時は不機嫌で一杯だった顔は今は苦悶の色に歪んでいた。頬は異様に青白く、呼吸は浅い。
「ずっとこのままで……我々にできることは弱った肉体に悪しき物が近づかぬよう魔祓いの祈りを続けて唱えることのみで」
「いや、それでいい。下手に手を出さないでいてくれて助かった」
 癒し手の代表である中年の男が俺に対して一礼をする。集まっていた者達はニクヴァの信篤い者達らしく話が先に通っていたようで、珍しいものを見るようなそぶりこそあれこの不審者を追い出せ的な気配はなかった。有難いことだ。
 寝台の上のイーリーンへと近づく。彼女の衣を緩め、力の流れを指で測る。額。腕。手首。心臓。柔らかな乳房が手に当たり、何故か済まない気持ちになる。どこかに何かが囚われているような気配がして、これはことだぞ、と舌打ちをする。ふと、彼女の息が何事かを告げているかのような奇妙な拍子を帯びていることに気付く。それは音階にしては奇妙な、それでいて寝息にしては一定の調子を帯びた物。
 おれはぎょっとなる。「西方」で見たことのある術の一つであった。一般的で、それでいて危険なもの。暗殺にぴったりのまじない。
「ニクヴァ。イーリーンが今日食べたり飲んだりしたものを洗ってくれ!」
「何が……」
「このお姫さん、毒を盛られている! とても強烈な奴、あんたらに言ってもわからないだろうが「歌いの網毒」だ」
 毒の内容に驚いたのか、それとも毒を盛られたことに驚いたのか場がざわつく。俺も焦った。「網毒」は飲んだ者を眠りに引きずり込む強力な毒であり、それだけでも命取りだが、ある種のまじないと併用すると生きたまま命をからめとっていく危険な術へと変わる。頭に回れば終わらない歌に憑りつかれ、例え目を覚ましたとしてもやがては声に蝕まれて廃人になっていく。そうでなくても目覚める体力を失ってそのまま衰弱して死ぬという極めて趣味の宜しい術だ。特徴的なのは被害者が皆同じ歌を口ずさみながら死んでいくということで、これは最初に術を編み出したまじない師のサインのようなものだった。まじない師は妙な所で自己顕示欲が高い。今回はお蔭で助かったわけだが。
「イーリーンが倒れてまだ一日は経っていないよな。ならばまだ助かる目はある。皿を七つ持ってきてくれ! それをお姫様の回りにぐるりと並べてこいつを焚くんだ」
 俺は鞄から香草を出し癒し手へと投げる。うさんくさい物ではないし合法的に手に入る香草達ばかりだが、乙女の手のみで摘まれたり、月の夜ばかりに摘まれたり、三度雪解け水で洗われたりと特殊な状況を経験している。効能は簡単、目覚ましだ。どんな呪いであれ役に立つと思って持ってきたが正解だったようだ。
「焚くと一体――」
「煙が出るが臭いはそんなにひどくない。安心しろ。後、これから猫が出るが邪魔するんじゃないぞ」
 急いでインク皿が七つ持ってこられイーリーンの回りに置かれ、素早く火が付けられる。
 涼やかな匂いが部屋中に広がり、イーリーンの歌が少し止まり、彼女は咳き込んだ。
 ここまでは順調であった。俺は猫達を影から呼び出し、感覚をまじない師ものへと変える。この世ならざるものを見るための瞳を起こす。案の定イーリーンの首やら腕やら頭やらに歌う糸が絡みつき、網となり、彼女の肉体へと食い込んでいた。いや、もう内部にまで浸透している……急がなければならない……。
 俺は喉を鳴らす。影から猫達が波のように現れる。現実世界の方では息を呑むような音が聞こえたがそれを気にせず自分の意識を猫達に少しずつ明け渡す。猫の優れた感覚で見れば、強固な糸の弱っている所が良く見えること。完全なまじないなど存在しない。人の技には完全は存在しない。
「やってしまえ」
 猫達が一斉に寝台の上のイーリーンへと飛びかかり、彼女に絡まる見えない糸を遊ぶように次々と切り裂いていった。糸の抵抗もあったが、猫達の大合唱でかき消され、やがてされるがままに解けていった。
 猫達から意識を戻せば、イーリーンは半分目覚めたような顔で辺りを見ていた。
 俺は本当に大丈夫か、成功したか、と言いたげに彼女を支える。そして止めに
「誰か、盥を持って来い」
 すぐさま癒し手の一人が空の盥を持ってくる。準備がいいことで何よりだ。
 何をするんだとこちらを見るニクヴァを無視してイーリーンの口へと指を突っ込んだ。
 毒の混じっていたであろう食べ物が、水の残骸が、彼女の口から一斉に吐き出される。イーリーンは咳き込む。なにがなんだかわからないと言いたげな顔は相変わらずの不機嫌で、俺は安心する。
「お嬢さん。猫遣いの王子が助けに来ましたよ」
 冗談を言った刹那。イーリーンは体を震わせ、奇妙な視線をこちらに向けた。
「……誰か」
 零れる口調はやけに冷たく、寝起きの物にしてはしっかりしていた。
「イーリーンを害した者は誰か」
 イーリーンの姿が揺らめき光を放つ。優美な貴婦人の姿が陽炎のようにイーリーンに覆いかぶさる。イーリーンの声に二重写しになった声は文字通り神々しく、イーリーンのようで彼女の物ではない顔は静かな怒りと憂いをたたえていた。
「落ち着け、イーリーンだか中の神だか知らんが! こいつの体は目覚めたばかりだし毒も盛られていたんだ、静かにしてないと流石のあんたと言えども倒れるぞ!」
「人の子よ、これは我がいとし子に対する攻撃であり、しいては私への背信行為。速やかに罰を与えねばなりません」
 イーリーンであった者の瞳からは光が漏れ出、声は完璧な音となって身体に直接響いてくる。これが「黒斑指」サラム。名の通り、光り輝く右の指先は黒く染まり、それからインクのように黒い斑が手に飛び散っていた。一度「鼠神」と争っているのを遠巻きに見たが、もう一度見る羽目になるとは思わなかったし、まさか喋る羽目になるとは思わなかった。
 横を見ればニクヴァや取り巻きの神官達は平伏し、助けは得られないようだった。
「まじない師。共に来なさい。不届き者を見つけだし、その者に報いを与えねばなりません」
 俺は思う。女神であれ肉体はイーリーンの物だ。このまま立ち上がって動かれては何が起こるか分かったものではない。第一女神が気絶したら威厳も何もあったものではないだろう。それだけで済むならいいが、全てが終わった後にイーリーンがこときれていたら大変だ……報酬が逃げていくし、それ以前に人間として大事なものを駄目にしてしまう。
 俺は僅かに考えてから歌いはじめた。女神はどうかしたのかこの男はと言いたげにこちらを見る。俺は歌を続ける。イーリーンの中で渦巻いていた魔の歌ではなく、古くからのまじないの一つ。俺が師匠から教わった物の一つ。猫達の知っている歌の一つ。女神の降りているイーリーンに効くかはわからなかったが。柔らかな発音を何度も重ねて言葉でない歌を歌う。にゃごにゃごとしか聞こえないだろうそれは猫達の言葉で眠りの中へと誘う声であり、世の中の柔らかいもの、心地よいもの、はまりがいのある隙間等で作られていた。
「何をするのです、まじない師」
 はたして、女神の肉体の方には効いたようだ。彼女は数度ふらつき、訝しむような目でこちらを見る。
「いや、何。あんたはまだイーリーンだ。あの時みたいに完全に乗り移ってはいない……それだけの権限が今はないんだろう。完全な想像だが。だから、イーリーンごと眠らせる」
 歌う声を止め、それからまた音を連ねる。陽だまり、明け方の布団の中。暖炉の横。夏場は樹の影に。光は弱まり、イーリーンの万事反抗的で愚痴っぽい瞳が一瞬こちらを見たような気がした。
「眠れ、イーリーン。戻れサラム。お願いだから俺を恨まんでくれよ。あんたの毒が取れるまでしっかり世話をするし、不届き者はこっちでちゃんと捕まえておくから。女神様」
 イーリーンのようでイーリーンでない顔は眠たげにこちらを見た。俺は弱まってもなお神々しいその輝きから目をそらさずに、一人と一柱をじっと見た。神気を受けて震える足に力を入れる。
「本当に?」
 そう聞く声の中からは怒りが薄れており、少し面白がるような様子さえ感じられた。
「本当です、貴婦人様」
 サラムはしばし考えるように小首を傾げ、それから。
「では、いとし子の身と不敬者の始末、確かに頼みましたよ……悔しいですが、あなたの声は心地よい。あの歌とは大違い」
 優雅な笑みを浮かべ、サラムの光は消える。そして、イーリーンはぐらりと倒れる。慌てて抱きとめたその体は軽く、先ほどの眠りとは全く違う穏やかなものが表情に浮かんでいた。
「で、何なのですかこの花束は。弱った女と見て告白ですか。やめてください気持ち悪い」
「安心しろ。快気祝、いやこの場合は解呪祝だな。お嬢さんが今日もお嬢さんでいることへのお祝いでもある」
「まあ、サラムを穏便に戻して下さったことには感謝しますが。残念ながら私は人の入れたお茶と人の作った食事が一番好きなのであって飲めないし食べられない花にはあまり興味はありません」
 寝台で横になっているイーリーンに様々な香草を連ねて作った花束を渡せば、彼女のこの仕打ちである。元気なようで何よりだ。もっともこの花束はただの飾りではない。毒を払い、魔を寄せ付けないための呪術的防壁の要にもなる貴重な道具なのだった。本当だったら金を取るが、女神にイーリーンの世話をするといった手前、無料で大奉仕である。それでもまじない師の身でありながら神殿の中枢部に恩を売って関わりを持つことが出来たという大きなおまけがついたため、俺としては丸儲けだった。いつかこの縁も役に立つかもしれない。面倒事の種になるかもしれないがその時はその時だ。俺はイーリーンの所に養子に出した子猫をじゃらしながら未来のことについて考えていた。子猫は子猫特有の成長速度で大きくなり、母親に似た黒い毛皮がもこもこと体を覆っていた。
「……さて、あんたの方はもう大丈夫だな。後はあんたに毒を仕込んで呪いをかけた奴だが」
「ああ、それ知ってます」
「嘘だろう」
「天才ですので……というのは冗談ですけど」
 もしかしたら彼女が俺に対して冗談を言ったのはこれが初めてかもしれないと思いながらまじまじと見つめた。
「多分、私を嫌う一派です。前もありましたので。それに私が倒れているのを見つけた神官は見覚えのない神官と全然別の人でしたので。普通目の前で女神もどきが倒れたら驚いて人を呼ぶでしょう」
 イーリーンはこともなげに言った。
「女神は心が広大すぎて、自分の信徒の間の「小さな」いざこざは見えないんです。考えているのは記すことへの愛と信徒への母親のような感情のみ。まさか利益だけで自分の憑代を傷つける奴がいるなんて思いつかないのです。女神の限界ですね。視点が広すぎて小さなものは全く見えない」
「前にもあったって」
「虐められたって言ったでしょう。書物に毒を塗られました。寝台に偶然毒虫がいました。暗殺者に寝込みを襲われました。あるはずのない禁書が出てきました。その他色々陥れられそうになりました」
「そりゃあ、」
 俺は口をつぐんだ。子猫はじゃれる手が止まったのを見て飽きたように素早くイーリーンの寝台へとよじ登る。イーリーンは面倒そうだがまんざらでもない顔で小猫を撫でた。
「生憎私は天才ですが基本的に廊下での陰口や陰湿な物隠し、酷いあだ名等しか知らない小娘ですので」
「あんたなあ」
 どうもこの短い付き合いでわかったことは基本的にイーリーン嬢は人に必要最低限以上の感謝を言わないひねくれた性根の持ち主である上に万事が万事すねているか不機嫌でいるかどちらかという娘だということだ。そんな所が災厄を呼びこんでいるのか、それとも呼び込まれた災厄のせいでそんな性格になってしまったのか分からないのだが。
「なんというか、難儀な人生だな」
「同情ですか」
「いや、まあ、上手く言えないが。面倒な時は本当に面倒だって誰かを頼っていいんだぞ」
「頼るに値する誰かはいません」
 俺とイーリーンは睨み合う。猫がその間をちょろちょろと動き回る。
「じゃあ俺にこぼせ。女神に世話をするといった手前だ。ニクヴァから金も貰っている。あんたの嫌いな同情じゃなくて金での信頼関係だ。これなら安心だろう」
 この不機嫌が板についた小娘に付き合っているのはひねくれ者の猫をあやしているようで正直暇がつぶれるし、それでいて金が入ってくるならば大歓迎だ。
「でも……あなたはまじない師で」
「今じゃまじない師が神殿に顔を出してはいけない法はないだろう」
「法はないけれど慣例として!」
 俺は笑う。
「イーリーン、あんたは慣例とかは嫌いそうな性質だとおもったがな」
「そうですけど! そうなんですけど!」
 俺はしばらくイーリーンを悩ませておくことに決めた。
 また様子を見に来るぞ、と言って去った後も、イーリーンは悩んでいるのではないかという気がした。
 残された暗殺者の探索とイーリーンの保護の為に、影から猫達を放ち、俺は帰路に付く。
お題:「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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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eitukong · 7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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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爾賽宮的空中鳥瞰圖,攝於2013年。)
別信旅行社的廣告或者地產商售樓中心的鼓吹,今天請大家跟筆者一起來觀察一下有代表性的、繁華背後路易十四時期的“法國風情”。
首先,請深呼吸,這是一位和“優雅”絕緣的路易十四,這是一座和“優雅”無關的凡爾賽。
(凡爾賽的部分外觀。)
一:“啥都舍得大價錢,唯獨沒有洗手間”;
被人以“歐洲時尚風向標”看待的法國宮廷在那個時代來說也是令人不適、相當不舒服的。人們囿於成見,認為“衛生習慣”就應該是不講衛生。身居九五的路易十四(Louis XIV或者人稱路易大帝,全名Louis de Bourbon、路易·德·波旁;筆者註)在4歲半時即位,在他牙牙學語時就被灌輸“君權神授”的思想;父親路易十三和母親奧地利的安妮(其實屬於西班牙王族,出自歐洲最有權勢王室之一–哈布斯堡家族;筆者註)婚後的第23年才等到這個王儲,“好事成雙”的是又來了次子菲利普大親王,然後路易十三便匆匆病故了。
(路易十四之母,奧地利的安妮,出身於哈布斯堡家族;頭銜為西班牙公主、奧地利女大公、法國王後與攝政太後。根據當時“全歐洲王室沾親帶故”的近親通婚法則,貴不可言的安妮給波旁王族帶來了巨大利益和很多遺傳病因子。在路易十四出生前,安妮流產四次,所以全國對於太子視同於“彌賽亞”–救世主、小耶穌一樣珍貴。)
(路易十三,兒子與其同名,均為路易·德·波旁。路易十三酷愛打獵、芭蕾,結婚很早;不得已成了“晚育”糢範;有了一對兒子後,於41歲時英年早逝。)
【小路易十四和弟弟菲利普即小奧爾良公爵的畫像(長大後的奧爾良公爵被尊稱為“菲利普大親王”或“大先生”)。畫像作於在路易十四即位之前。】
1:“誰說朕矮跟誰急”
傳說中路易十四“發明”高跟鞋;以掩飾他那不盡人意的海拔。不過這說法是“欺負人”,在彼此封閉的東西方文明體系里,平均身高更秀氣的東方人早就發明了各種高跟的或者厚底的鞋;在早於路易十四百年左右的英國都鐸王朝時代,倫敦人為了出門不踩到污物,已經普及了像踩高蹺的木底鞋。路易十四對自己的身高耿耿於懷,在路易的引領下,有後跟的鞋被發揚光大。大家明白在世襲制的專制時代,君主的形象是國家的面子。做夢都惦記形象宣傳的路易十四不允許別人提及他實際上只有1.54米高,“濃縮的都是精華”。
(路易十四的常見形象。1701年,他威脅畫家把早已年老體衰的自己描繪成雄風不減的芭蕾男一號;以芭蕾舞“第四站位”最大程度展現雙腿的修長健美。)
2:“朕是太陽朕是光,法國最帥沒商量”
(路易十四剛登基的樣子,年齡大致相當於“幼兒園大班”,由安妮太後攝政,馬紮然主教輔佐。)
在路易十四的時代,一位君主登基,通常伴隨的是其至親長輩的離去。一般都是沒了父親、祖父等長輩才能輪得到王冠,作為很大程度上親情缺失的兒童,路易十四是孤獨的。
一邊倒的溢美之詞可能對於路易已經不稀罕。路易享受到了那個時代的至高無上的待遇,也背負著那個時代別人沒有的風險。
(路易十四的出生地,聖日耳曼宮。)
1638年9月5日,路易生於聖日耳曼宮。作為被寄予厚望的王太子,取名為Louis Dieudonné ,意思是“神賜的路易”。
五歲時,在馬紮然主教幫助下,路易十四出席了他的第一次國務會議。路易雖不算怯場,不過他有點說不清楚那些對他來說太長的句子。
路易十四的母親作為封建王後來說比較罕見,她親自帶孩子,而不是隨便聽聽乳母的匯報而已。安妮偏愛長子,善於平息政治矛盾。安妮太後在次子菲利普十四歲之前,都把他打扮成女孩。有些學者以為,這造成了菲利普的同性戀傾向,其實性取向是天生的;不幸的菲利普大親王迫於壓力,長大後還是結了兩次婚並留下了子女。很多人嘲笑王弟“娘娘腔”,但菲利普曾經替哥哥禦駕親徵,沖在第一線、腿部兩次中槍;在凱旋時,巴黎的市民高呼“大親王萬歲”;路易十四還很嫉妒了一陣兒。
不論王弟菲利普是否“娘娘腔”,若是路易十四在留下嫡親子嗣之前駕崩,王位將傳給弟弟。
路易十四在約10歲時,國內發生叛亂。
史稱“福隆德運動”(Fronde);共有兩次:第一次為1648–1649年,第二次為1650–1653年。這場叛亂主要針對掌權的安妮太後與馬紮然主教(這兩位都是外籍人士,招致法國本土力量不滿;筆者註),又稱為“投石黨叛亂”。叛軍們利用當時流行的投石機,打碎他們反對的貴族家門窗(當時的玻璃可貴了),逐漸發展成真正的暴亂。
(權臣、紅衣主教馬紮然/CardinalJules Raymond Mazarin,政客、外交官。由於遭到嫉妒,很多人說其與安妮太後“曖昧”。)
太後帶孩子們避難、生活一度顛沛流離,更談不上衛生保健。小國王在沒得挑的時候睡過稻草堆和石頭地,甚至和叛軍面對面接觸過。
有一個流傳已久的說法,來自安妮太後的證詞:叛軍逼宮,要求“面聖”談判,和一個小學生年紀的孩子能談什麼不好說;被逼無奈的安妮讓叛軍見到了入睡的小路易十四。
據說當時叛軍頭目見到臉蛋像奶油一樣光潔的孩子熟睡著,他們心軟了,便解除了武裝。
安妮太後完全是為了面子胡扯的。全法國都知道,當時他們的路易陛下剛剛挺過一場天花,滿臉的坑趕得上月球表面的環形山。
發育不良、身高抱歉的路易十四的臉蛋不僅不像奶油一般細膩,還有著哈布斯堡王族的一半血統(特徵明顯的突出下頜)與低額頭、鷹鉤鼻;周圍的人昧著良心說陛下英俊、瀟灑、風流倜儻完全是阿諛奉承,其中只有“風流”可能是對的。
經過四年左右不懈的努力,亂黨終於被肅清。路易覺得國內有資格歌舞升平,為了宣傳他“朕即國家”的“主體意識”,路易親自主演了一場芭蕾舞劇『夜芭蕾』。
生愛跳舞的路易十四在年輕時是“舞林高手”。他懂得揚長避短,扮演金光閃閃的阿波羅,穿戴著金色面具和盔甲,並革命性地在芭蕾表演中用了女性。當路易十四像“為自己代言”一般出現在高高的舞台上,很多受邀前來的舊貴族認可了年輕國王的力量,就像“清晨八九點鐘的太陽”。
過去的古典芭蕾都是由體格小的男演員來反串女性角色,因為女人在舞台上踢腿似乎“有傷風化”。自路易十四開始,芭蕾舞開始有了現代的樣子。路易十四贊助藝術,開設了芭蕾學校,還關愛退伍傷殘軍人,建立了“榮軍院”,此院現在還在運營。
(1660年制作之路易十四的青銅半身像,在西方稱為胸像。只有地位崇高之人士才有資格制作這種像。現存於英國倫敦維多利亞與阿爾伯特博物館。)
(路易十四的大理石彫像。他喜歡自詡“太陽王”,最愛打扮成太陽神阿波羅的樣子。)
(被描繪成太陽神阿波羅的路易十四。)
(被精心美化的路易,糢仿羅馬天神朱庇特的造型。)
(鏡廳,凡爾賽里最具特色的大廳。法國宮廷建築師威尼斯“綁架來”的玻璃工匠貢獻出當時的技術機密,這種商業間諜行為是高層默許的。)
(鏡廳的天花板,有極盡精美的壁畫。)
(凡爾賽內部的陳設。其中有以宮廷請來的“文化人”的真實樣子當糢特的諸神青銅群像。拉封丹、呂里、莫里哀等人都為路易十四服務過。)
路易十四27歲時,出於政治考慮,也因為童年經历叛亂的威脅,他決定在離原來王宮稍遠一點的地方修建新的宮殿,把辦公機構搬過來。
曾經的盧浮宮和聖日耳曼宮等不是不夠好,路易十四想要一個如同“衛星城”一般的地點,既可以理政,又不能離人群太近,年幼時被叛軍找到的記憶伴隨了路易十四一輩子。路易十四經過考慮把宮殿選在凡爾賽,當時的這里只是鄉邨,泥地加沼澤與肆虐的蚊蟲,可能比龍須溝還髒。這里有過路易十三的狩獵行宮,有路易十四人生最早的記憶,蚊子再多也得克服。他力排眾議,最終修建了法國“人間罕見、只應天上有”的凡爾賽宮。
預算超過了今天的核潛艇,在當時可是天文數字。路易十四採用了“信封”式的款式,整個宮殿群宏大、整齊,視野開闊。這里還有據信是最早的近代動物園,不像古羅馬那樣為了屠殺,而是觀賞。
路易很開心,帶著王族家眷以及宮廷情婦們遷居凡爾賽。
當時貴族們一邊擴建一邊入住,熱鬧非凡的凡爾賽是個喧鬧的工地、富麗堂皇的舞台以及超大號的“皇家公共洗手間”。
凡爾賽後來修好時有700多間大小房間,沒有一間洗手間。路易十四說,“那是浪費錢”。
貴族們一邊抱怨,一邊擠破了頭往凡爾賽跑。在外省自己領地上有莊園的貴族們寧可自掏腰包行賄,到凡爾賽哪怕住偏房、每天聽樓梯嚮、裝修的聲音;就為了離國王近一點。
如果用一個詞語形容法國貴族之間的交往,就是“臭味相投”。很多法國人承認,發明香水的初衷是因為按照天主教的教義,法國人尤其不愛洗澡。
路易十四自己已經“招蒼蠅”了,他在香水這一項的開支有時巨大到了需要“大會表決”才能通過。後來可能是“自暴自棄”,在貴族聚會時,路易索性開窗戶,看著大臣們散發著混合型的味道,一邊趕蚊子玩。
(1661年的路易十四,身穿鎧甲,為了補正身上欠缺色彩,畫家把他的臉色畫得格外健康。這時路易已經離不開他最愛的假發了。)
(1673年的路易十四,如現今的明星一樣,每個姿勢都是精心擺出的,就為了從視覺上顯得高一點、再高一點。)
如果路易說“這位我從未見過”,那就意味著失寵和心灰意冷。路易不對貴族們進行威逼利誘,只是客氣地“邀請他們”來凡爾賽住,就像上班包住宿一樣。
這一招很精明,貴族們搶著給國王獻殷勤,每天國王起牀、吃飯誰把手巾遞給路易都是一種殊榮。
陪同國王用膳和日常生活,經常還有晚宴、舞會、宵夜和打牌;貴族們的年金怎麼也得輸給路易一些,或者給路易的左近一些意思意思。
用這種軟刀子,路易控制住了原來蠢蠢欲動的貴族和軍閥們,貴族們住進凡爾賽,如同今日到大城市打工的北漂,他們和老家有了距離,也沒時間經常回家;與人質沒兩樣的生活雖然沉悶,如果追求進步,就能得到多多的實惠。由於路易十四即位早,大家覺得他是好運氣的君主,只要把路易伺候好了,可能法國會“長治久安”。
不過在那個時代醫學不靠譜,健康基本靠運氣,我們看到法國國家圖書館所藏厚厚的王室醫療記錄里,路易十四的人生經常伴隨病痛,生活質量一點也不高。
(1685年5月15日的路易十四與廷臣們。路易自稱優雅,把芭蕾的姿勢引入到他的日常生活里。圖中可見白銀打造的家具和王座,這些珍品多數被性格豪爽的路易在戰爭中拿去熔化、充作軍費;剩下的在他百年之後新朝廷嫌樣子過時也“折舊回收”了。)
二:“多災多難老路易,艱難活到七十七”
根據很多醫學史學家的研究,在17世紀有三種死亡方式:戰爭、瘟疫和被醫生治死,其中第三種最高發。
(Charles de Lorme,查爾斯·德·拉莫,三朝元老,活到高壽94歲,他告訴王室病人們,飲酒有益健康,可能醫生自己很幸運,誰信了的自己就看著辦吧。)
(曾經的倫敦大瘟疫時流行過的防止感染的醫生面具與套服。德·拉莫得到了靈感。)
1:“早婚早育、傷筋動骨;吃點補藥、變成禿瓢”
童年出天花大難不死的路易十四在加冕後(法國封建君主當時習慣在13歲後加冕),算是大人了,其實還是青少年;太後已經開始和馬紮然等重臣在考慮王朝的未來。和現代很多家長諱莫如深不同,法國王室把成人的事情毫不避諱地展示給少年國王,並“選秀”一般找來貴族少女和路易一起“進行性教育”。在封建時期,君主的風流事是男子氣概的表現,法國人尤其這麼認為;以至於後來上斷頭台的路易十六因為沒有養情婦還一度���人憐憫過。
古人早婚早育很大一個原因就是預期壽命短。任何一點小病、感染也能要人命,作為君主盡早生育,以防不測,才是對國家負責。
17歲左右,路易出現了淋病的癥狀,禦醫們用了很多有腐蝕性的藥劑,效果不明,當路易似乎有所好轉時,他又開始高燒、上吐下瀉;可能是傷寒,在大家都打算改口稱菲利普為陛下時,有的醫生給路易吃了一些含有金屬銻的藥劑,路易繼續嘔吐,之後居然奇跡般地緩解了。
普遍衛生意識欠缺的十七世紀,路易的醫師們已經是最高水準。也就是說,他們推薦病人喝“補酒”、服用重金屬和不衛生的草藥、用水蛭吸血、切割放血和把發燒的病人捂在被子里……沒有微生物學、傳染病學等知識,醫師和患者一樣兩眼一抹黑。如果活下來,他們感謝上帝,如果不幸死亡,那也只能是上帝的意思。
路易十四幸運地活到了成年,由於可怕的金屬藥劑,路易的頭發基本都不見了。“太陽王”真的“發光了”。和東方人的玩笑不同,法國那時覺得頭發多才是“男人能力強的表現”。路易開始定做各種極其誇張的假發,對於他們連自己都懶得清洗的時代,假發是各種微生物的大本營。頭頂“小生態園”的路易和貴族們還是一邊幹洗頭發和撲發粉一邊嚴格遵醫囑“水太髒,我們不洗澡”。當時的歐洲的水源通常是和隨意排污連在一起的。就連凡爾賽,金碧輝煌的外表下,是農場散養動物的氣味。在等待覲見時,身穿華貴長裙的貴婦們會偷偷攜帶“女士之友”,也就是一種精致的用來小便的瓷器,有些關系好的女士們會彼此借用。至於下水道,在17–18世紀的宮廷里沒有這一說。在庭院里散步的貴族們總是避開窗台和陽台等“有效射程區域”,並且那時的陽傘也不僅是遮陽用的。
大家可能看過很多介紹路易時期的影視劇,那時的貴族淑女們臉上經常擦著厚厚的鉛汞超標的化妝品,並用絲綢剪成圖案貼在臉上當作“美人痣”;戴著高聳入雲的假發、手里拿著精致的小扇子。很“優雅”是嗎?
由於傳染病高發,很多人失去過兄弟姐妹,活到20歲的人只有50%比例;他們臉上可能有各種天花、水痘和梅毒等等痕跡。塗脂抹粉、貼美人痣只是為了遮醜,有時欲蓋彌彰。口腔衛生也是大問題:對於如路易這樣失去牙齒的人,想要一副假牙,除了有經濟實力還得做好強大的心理準備。您嘴里的假牙可能來自木頭、含鉛的合金、河馬的、囚犯嘴里強行拔下的、窮人被迫賣掉的、戰場上的死人嘴里偷來的……有的假牙,戴上會感染,患者可能死於沒牙、進食少的營養不良;也可能死於各種感染。風靡歐洲17–18世紀的折扇在貴族手里像是一種說話的輔助道具,人們用扇子來表示各種“啞語”,因為貴族們一張嘴能嚇死人,他們不是用扇子捂住慘不忍睹的牙齒就是擋住彼此的口臭。很多人對於路易十四的狀態從吹捧變成了心照不宣的同情。
2:“古風時尚不洗澡,全家一起喂蝨子;無齒之徒悔當初,胡吃海塞不節制”
(當時放血的標配器具。沒消毒手續,而且全身各處均可操作。)
路易十四的醫療記錄里有數百次“灌腸治療”和蒸汽水療,另有數百次“放血記錄”。
但是,“一生一世,洗澡三次”。
(這是超出國王的待遇啊!)
一生中,路易十四也沒解決洗手間問題。侍從們總是抬著馬桶隨叫隨到。據信公務繁忙的路易十四坐在馬桶上會見過英國大使,對方被這種“親密的殊榮”快感動哭了。
換句話說,在醫療手段並不發達時,生活方式不健康的路易十四能活到高齡,身體素質底子算是很不錯了。
年歲漸長,路易十四也不是鐵打的,他的病历里出現了多次“頭疼”、“齲齒”、“行走不便”、“排出縧蟲”、“皮膚潰爛”、“壞疽”與“痔瘡”……能推測出來,不節制的隨時進食和甜食不限量供應(吃得起奶油與糖類是特權階層的象徵)給國王帶來糖尿病以及一系列嚴重並發癥。口腔問題不是因為甜點吃得太多了,而是沒有良好的清潔習慣。
寄生蟲感染與糖尿病造成了不正常的食欲,消化不良在那時只有催吐和灌腸這種“治療”。還是未成年時,路易十四和貴族們就是“酒當成水喝”(當時飲用水很不衛生);酒精加劇了痛風等疾病發展。路易十四早早地用上了手杖,並且不得不忍受拔牙失敗的嚴重後果。1685年,路易十四的上顎與牙牀被醫生不慎弄裂,拔牙時連著一片骨骼被揪掉,形成經久不愈的瘻管,一直感染的路易從鼻孔流膿,並且再也不會咀嚼,只能喝稀的。很傷自尊的路易要求醫生治好他,他得到了當時最好的手段–一根燙烙鐵,沒有任何麻醉劑,連鴉片酒都不用(不講衛生、醫療落後的下場還不止這些)。剛進入中年(真的中年,不是網絡用語)的路易十四變成彎腰駝背和癟著嘴沒有牙的小老頭兒,除了失去牙齒,醫生們不規範的灌腸保健手段讓路易患上嚴重痔瘡和肛瘻–17世紀的感染不亞於絕癥。
醫生們開發了一種器械,在一些類似的患者身上進行了手術。然後路易十四接受了劃時代的“痔瘡手術”,全歐洲很多王室又佩服、又失望,老路易又一次挺過來了。據記載,任何麻醉措施都沒有,但堅強的國王並沒有慘叫,手術當晚,路易坐在軟椅子上出席了國務會議(手術前,路易一沾椅子就喊疼)。人民和大臣們對於路易十四的精神感到欣慰和放心,這也是為何雖然當時英國政局改變而法國還能容忍國王的原因之一。
再複雜一點的疾病則用手術也難以挽救,因為沒有各項技術支持,首先出血與感染這兩項就是鬼門關。路易十四的母親安妮太後晚年乳房出現“硬塊狀物”(很可能是癌癥)、醫生們決定做手術,路易和菲利普都到場觀看手術。像魯迅的文章寫的那樣,他們悲痛欲絕地祈禱痛苦能夠盡早結束;盡管這麼思考是違背教義的。在那時條件太有限,全部手術器械等同於一把沒有消毒、類似於剃刀的刀具,以及取決於醫生手的動作有多塊。該手術肉眼看去似乎成功了,不過腫瘤可能早已擴散。安妮太後爭取到了一點時間和親人告別、進行宗教程序,之後離開了人世。
(1674年,路易十四在銀幣上的側面像。甜點心與酒精飲料正在害得路易變成“雙下巴”。)
(1709年,路易十四在金幣上的側面像。當時他早已沒有牙齒,實際上還不如這個樣子。)
(現存於凡爾賽的路易十四側面蠟像,這是西方貴族在沒有照相技術時通用的一種倒糢技術,如3D打印一樣呈現人立體的相貌。這是路易十四相對比較真實的樣子。能看得出經過調制的顏色,比其本人應該略好一些。長期服用莫名其妙的補藥,路易的老臉開始變得幹癟松弛、一堆褶子。)
3:“朕的壞腿爬不上天堂”
很多人對於“朕即國家”這句話理解為路易的專制,其實這是路易的國家主權意識覺醒。路易生在思想啓蒙開始的時代,受過當時最好的教育,於1667年建造皇家天文台等科技設施,觀察天象不再是“講述命運”的占星術;開始進行地球經度的測量等研究。巴黎天文台現在還在使用。路易做了很多事情,對文化發展有自己的貢獻。
路易十四在登基時,法國普通人還不具備國家觀念,說起工作、勞動來只是“為國王效忠”;在路易離去時,法國群眾有了國家意識,人們知道了要求權利、和為國家奮鬥。
諷刺的是,路易的精神遺產最終導致法國君主制被推翻了。
路易十四晚年逐漸變得保守,和以前的情婦分道揚鑣;路易與孩子的女家教曼特農女士(虔誠的寡婦)再婚,但因其不是王族出身,不能加冕為王後。
路易十四的統治時期(1643年–1715年)長達72年110天。這是有文字記載的历史中,創下統治時間紀錄的君主。
整整一代人,在他們的生命里面還沒見過其他君主,太陽要西沉了。全歐洲都有點不習慣。
路易十四的晚年飽受疾病折磨,一條腿已經由於糖尿病完全潰爛致殘。人們為了讓老國王開心,專門制造了木制輪椅,垂暮的路易十四甚至可以自己操作。大家看著開心的路易,看得出曾經回旋自如的芭蕾男一號已經行將就木。
(著名的路易十四的輪椅,在當時可是“高大上”的奢侈品,就算變成“殘障人士”,路易十四還是要求畫像的時候要延長他的肢體線條,盡可能突出他是“焦點”的美感。)
1715年8月10日起,一直抱怨腿疼的路易說,“腿沒了感覺”。檢查發現,腿變成黑色,腫脹的程度有平時兩倍。全身感染、高燒,公主說老路易就像一片幹枯的木頭一樣憔悴。禦醫們給患者的“驚奇偏方”是驢奶,據說可以補足體內所缺失的某種“氣”。路易十四這時喝什麼都只剩一口氣了。內科醫師法貢堅持說只是坐骨神經疼,曼特農女士覺得不對,把外科醫師馬雷沙叫來了。馬雷沙沒再說什麼。路易說,“朕想要截肢”。來不及了。大家委婉地告訴他,“這是您在人世最後的病痛。”(當時內科醫師比外科醫師級別高,有診斷權和決定權。筆者註。)路易作為天主教徒和國王不能要求提前解脫,就算生不如死,自殺是嚴重犯罪。由於路易十四的家人都先他故去,母親、王後、弟弟、王太子和直系王孫先後離世,路易十四只好把王位傳給五歲的曾孫小路易十五。“历史驚人地相似”的是,路易十五的壽命超過了兒子,於是王位落到了王孫路易十六頭上。知道自己回天乏術,路易十四單獨向每個近侍、廷臣致謝,“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雖然場面感人,還是有人作證說,房間里垂死的人已經開始提前腐爛。君主的死亡也像在政治舞台的謝幕,臨終前十天左右,只愛芭蕾、不愛說話的路易十四說了幾十年欠下的話。
在告誡小路易十五不要好戰,要爭取和平、熱心民生之後,路易十四說,“朕將離去,但國家永存。”
1715年9月1日早上8點23分,當太陽高照的時候,路易十四的生命之火熄滅了。他還差4天滿77周歲。
路易十四和他的祖先們一起葬在聖丹尼斯大教堂,這是簡單的墓志銘。1793年10月14日,法國很多著名先王先後的遺骨在法國大革命的風暴中被“鞭屍”,人們摧毀了墳墓,將遺骸拖出來扔進土坑,撒上生石灰。王權的覆滅是太陽王路易十四看不到的。
(“路易大帝”的簽名,不完全是個性飛揚,主要是因為痛風和其他老年病,讓路易的字跡越來越“瀟灑”。)
“太陽王”路易十四的遺產之一:此為法國領土擴張示意圖,橙色部分表示在路易十四統治時期取得的“豐功偉績”。
法國在路易十四時期建立國王委員會議事、建立海軍,邊境更加安全、文藝蓬勃發展;國家也不再僅僅是一國之君的國家。在醫療衛生方面,經過了多年的經驗總結,建立在國王病历上的教訓讓人們開始註意修建排污設施及公共衛生設施;對傳染病的防治也有新的思考和進步。路易的例子也有力地證明了醫療衛生事業需要科學思維,需要跟上時代,而不是躺在傳統上吃祖宗的老���,那樣的行醫叫做草菅人命。
路易十四可以算是“髒死的”,但他沒有白死。後來,“勤洗澡澡身體好”以及衛生防疫的概念終於深入人心。這是路易大帝沒有想到的另一筆遺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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