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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間

在愛與不愛、醉與不醉之間，等待著、忍耐著掙脫，清醒時的原罪。在落地之前，一切墜落都像飛。想來落地也不會有聲響，如塵埃，落定。而未能蒂落的無花果，在熟與不熟之間，在甜蜜裡嚐到一絲憂傷，無非是這樣的，那酸不是酸，是種很長的韻味。

我的仙人掌又活了，這是第二次。在室外的陽台，太過晴朗與連日的��之間，爛了又生，生了又爛，又生。多肉的莖上，一圈深褐、一圈綠、一圈凹陷、一圈肥美，這些圈子之間以某種力量串連，起通往不知生死的一種存有，頑強、醜陋。妳知道火龍果也是一種仙人掌嗎？我說。她不敢置信。像跟她介紹無花果主調的香水時一樣。「我吃過無花果欸！」她說。我還吃過將熟未熟的無花果呢。我向她解釋：這就是香水啊，刺激的不只是嗅覺味覺經驗，還有那些無以名狀的記憶與感受，在像與不像、是與不是之間。

「那火龍果怎麼說？」她又想起我家裡那偌大的陽台。火龍果的莖條交錯，曖昧層疊，多刺無情，碗公般巨大的白花，在夏夜晚風的烘熏下焦黃，結出小而渾圓的果。鳥、鼠、蟻，比人還急著分食，在熟成之前，就只剩下豔麗的皮囊、中空的心。在給予與不給予之間，在可期與不可期之間，留下懸念，比被咬一口的蘋果還要隱密。蟄伏著的空洞在請君入甕，在說與不說之間，略勝蘋果一籌。

她似懂非懂。深入陽台，抵達天井，從高處垂降的莖條總算找到了適性發展之處，汲取陽光，投身黑暗，在生與死之間。這些火龍果和仙人掌同樣不需要照料，天生有著矛盾的嚮往，嚮往極端的狀況，在成就與毀滅之間，以一線之隔規避塵埃般的落定。

火龍果的介紹至此，她在懂與不懂之間，以吻擁抱我。火龍果的刺扎進掌心，我可以不去摘那些空洞的果實，但無法避免真實的東西刺破我的生活，刺破我無動於衷的表象。也許，都受了傷、淌著血了，刺在掌心也無處可逃，去觸碰那顆果實又如何呢？

洞裡會淌著汁液，也許會像血，也許甜，也許只是很長的韻味。

在蒂落之前，我與妳之間，還有什麼不可觸碰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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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你騎著車的日子

在凌晨，天還沒真正亮起來，還很晦澀而且曖昧。你拍下天空發給我，然後我寫下：「濃情宇宙，用混沌學譜出五色天光，系統下未知與不可預測性，惹皺了天幕和眉頭。起因是蝶翅，和宇宙對其敏感的依賴性，在初始便註定而又無法預測地萬劫不復。」

其實我也還沒睡覺，想不透為什麼我們卻仍在不同世界。

我在床上寫下這段文字。好久了，我幾乎在床上完成任何在房間內完成的事情，與其說待在房間，精確一點來說，我待在床上。在床上，孕育與腐敗，我感覺到它們是同一件事。

你也不是每次都會發照片給我，以致於我都忘了，你騎著車的日子到底有多長？我常常覺得，因為我睡得少，導致我對日子並沒有什麼邊界感。有時候實在累得過頭被身體反撲，在午後睡得昏天暗地，我恍然還會以為是晚上的那場覺。醒來覺得並不真實，睡了一場假覺，還在今天。

騎車的日子，你很早就醒了，你已經在新的一天，我還沒睡覺，所以就還在昨天，但這不是我們不在同個世界的關係，我們在不同世界是因為你在騎車，而我在床上。

現在我也還在床上，但你不在凌晨騎著車了。你上了大學，離我忽遠忽近。距離其實是時間，如果我有錢搭高鐵，你會就近一點。說真的我還比較喜歡這樣，一咬牙就能快樂了。

我一點也不懷念那些你騎著車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