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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egain315 · 5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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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异铁】我只再多看你一眼

月光从圣所的圆形窗户间洒下来，为伫立在楼顶的至尊法师镀上一层银色的轮廓。托尼的灵魂就在七步之遥漂浮，但史蒂芬看不见他。

史蒂芬摩挲着左手无名指上的钻戒，托尼知道戒指上的钻石里刻着自己的名字，因为他也有这么一枚刻了“史蒂芬·斯特兰奇”的戒指，两颗钻石来源于同一块历史，经历过同一段风尘。和他们不一样，他们相遇得太晚、太迟。

托尼向前一步，他记起了那个阴暗潮湿的山洞，托尼被窃取的智慧成果滋生出欲望和疯狂，养育出战争和鲜血。堆积的泥土在高照的艳阳下皲裂，笨重的铁皮拼凑成Mark-1，刺鼻的铁锈味让托尼想念起贾维斯一成不变的伦敦腔，甚至是难喝得反胃的蔬菜汁。那是十年前，史蒂芬可能在为第一台手术慌乱、青涩，一遍遍在脑海中回放应行的步骤，导师叮嘱的话，脸上却面无表情，似乎一切尘埃落定。

托尼又向前一步，他曾经在闪光灯的尽头目空万物，无视所有人的警告胸有成竹地宣布“I am Iron Man”，肩负起后来许许多多本不必要的责任，又加入了一个叫复仇者联盟的家庭，学会了团队作战、关照他人，拥有了归属感与爱。史蒂芬或许会抬头看一眼电视上播放的他们的事迹，然后漠不关心地低下头读学术报告；或许会听女性同事喋喋不休什么丰功伟绩，紧接着对此嗤之以鼻。

托尼在第三步时犹豫了，他想到了内战，史蒂夫·罗杰斯的盾牌对准过去的战友，背叛诱发的争端在所难免，来不及给予托尼亲情的父母被巴基·巴恩斯从车上拉进地狱的录像支支吾吾，撕开所谓的家庭的面具，将每一根交错的愤怒都显现得一清二楚。据说史蒂芬为他们其中一人做了手术，具体是谁托尼忘得干干净净，总之那时，史蒂芬的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没有坠下山崖的痕迹。他们沿着各自的命运轨迹走呀走，从来没有考虑过交集的可能，更不用说，刻骨铭心。

托尼小声念道：“第四步。”无限宝石滴水成海的麻烦尽数涌向纽约，法师跨过光圈时眼神坚毅平静。他们的第一句交谈就是“我需要你的帮助”，直截了当、利落果决，作为科学家，托尼有讨厌魔法的本能，唇枪舌剑不可幸免，他们的当务之急是给灭霸小战队擦屁股。两名自以为是的不同领域的天才都低估了敌人的能力，忙里偷闲去捕风捉影爱的词汇，披荆斩棘从象牙之塔凿出一扇无所顾及的门，他们也第一次发现有的默契不用日积月累，而是心照不宣，水到渠成。面临灭霸时他们确实这么做了：暖色调光圈托住托尼的足尖，让他得以心无杂念地只顾攻击；高科技的锋芒破开坚硬的防御，令史蒂芬不需因外界分散注意力。史蒂芬坐在虚无上窥探将来，留下一千四百万六百零四个托尼托尼勘不破的谜和终日漫漫的宇宙长夜。他们输了，输得不遗余力，却一败涂地。

托尼迈出了第五步。没有法师的二十二天星际航行加上五年，每一个争分夺秒都毫无生气。他想他应该试试走不同的路，没有超级英雄，没有复仇者联盟，更没有钢铁侠。他尝试娶一个妻子，做一个父亲，给摩根讲没头没脑的荒谬故事，和佩珀安静地度过影子长长的黄昏。然而托尼还是会想另一种可能里史蒂芬是否早早地改口叫他“托尼”，弯起的唇角中藏着成千上万个成功的匿迹。他偶尔会和摩根提及指尖缠绕着蓝蝴蝶的法师，像提及和自己无关的回忆。托尼爱佩珀金色的长发，也爱摩根软糯的童音，他清楚地能想起摩根说“我爱你三千遍”的欣喜若狂，佩珀眼底纯粹散漫的星光。可托尼无法忍受自己的幸福竟是用许多的撕心裂肺才构成，他制造出了由史以来他最不希望完成的发明，并且要奔赴一场不知归途的战争。他遇见了年轻的自己、年轻的父亲，失误、成功，唯独少了什么时机，能够让托尼与史蒂芬在茫茫的人群中擦身而过。只要一眼。

托尼的第六步充满了伤怀。近在咫尺的胜利重归于零，灭霸的军队浩浩荡荡，复仇者们前仆后继地追赶，无论几率有多渺茫，无论前路有多黯淡，他们都用肉体凡胎去反抗毁灭世界的力量。说来可笑，他们付出的牺牲只是为阻止一个响指。无限手套物归原主，纠缠引起纷乱，电光石火之间一眼万年，彼岸的那端史蒂芬颤抖着竖起食指，而这端托尼步向来时的路。他对无限手套做了以防万一的手脚，磁场牵引能力交换到凡人身上。他们说得没错，不属于托尼的庞大能量注入五脏六腑，那是钻心蚀骨的可怖咒语。众目睽睽之下，托尼带着恶意的愿望致使灭霸的军队溃不成军，他被扶着靠在某个断垣残壁上，连嫌弃它脏兮兮的俏皮话都无力脱口而出。托尼俘获了不少眼泪，彼得·帕克、史蒂夫·罗杰斯，他突发奇想地好奇那个曾指责他的武器夺走了她的孩子的母亲，是否还在怨恨他。托尼想别过脸看史蒂芬·斯特兰奇，那张不可一世的臭脸会因为他松动吗？佩珀的手扳过了托尼的脸，一字一句带着不可抗拒的魔力：“你可以休息了，托尼，我们赢了。”托尼参加了自己的葬礼，他发现，史蒂芬仍站在保持礼貌的范围之内。认识了托尼一千四百万六百零四次的法师，不应该站得那么远。

托尼想再靠近一步，相距不到一米，他看不清史蒂芬的面容，好像这一米是横跨了半个世纪的伦敦的雾、纽约的车水马龙。终于，史蒂芬向前走了一步，他问：“托尼，是你吗？”托尼无声地告诉史蒂芬：我在你面前。他倏地就看见史蒂芬眼角不甘示弱的晶莹。

史蒂芬张开双臂，他分明看不到，却恰好拥住了托尼的灵魂。“我们应该早点遇见。”他轻轻地说，托尼点了点头。半生中相同的时刻，他们位于天涯海角，互不相干地循规蹈矩了命运多少年，才换来生死两边短暂的重逢相拥。

“快走吧，去安息之地。”尽管许多不舍混杂，史蒂芬还是催促道，“可是，为什么？”

托尼临行前踮脚一吻史蒂芬的脸颊，“我只再多看你一眼。”只此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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