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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只绊脚猫
zhijiexingdong · 9 month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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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inghuablog · 10 month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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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差阳错出国门(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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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天,阳光明媚,还没到早上九点,南京路上已经是非常热闹,有穿着短袖短裤,趿着拖鞋买早点的居民,有杖尺而行的晨锻的老人,还有撑着阳伞,穿着花裙的姑娘行走在路上。大部分商店都已开门营业,一家家店铺的大门敞开着。淑君坐在电车上,瞧着一闪而过的铺面,觉得它们就像是张着的一张张黑洞洞的大嘴巴。空荡荡的店铺,里面的店员比进店的客人,有几个店员在门口扫着地。
27路电车在过了成都路,行驶的速度就慢了下来,上车上的乘客很多,大都是拖家带口的逛南京路,逛外滩的。电车驰过了上海图书馆,淑君还抬起头看了看图书馆钟楼,时钟正好九点一刻,淑君心里庆幸今天肯定要比佳丽早到。过去每次碰面,佳丽总是捷足先登,早早来到约会地点,见到淑君姗姗来迟,总要数落对方一番,说什么:"你就是伺候老公儿子的命,只有等他们舒坦了,才会想到我。"说得淑君有口难辩。
淑君在江西中路下了车,然后头也不回的往前走,突然淑君像是要撞上一个人,猛然收住脚步,抬头一看是佳丽,真是喜出望外。见到了佳丽,淑君一下子挽住她的手臂,亲热的说:"你真吓了我一大跳,我紧赶慢赶的还是落在你的后面,真是服了你了。"淑君停了一停,看了看佳丽,继续说:"你为什么每次都要那样的性急?非要拔个头彩。"
"我也不知道,总觉得不早点来,就觉得坐立不安。"
淑君咯咯一笑,说:"还是我替你回答吧。完全是心胸不够开阔,容不得一点事,你说是吧?"她见佳丽不作声的点点头,又接着说:"说说看你最近怎么样?约我出来准没好事。"
佳丽卟哧一笑说:"对你来说,还真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你不要再说笑了,跟着冯子健,这辈子我算是完了,今天可把我气死了。"淑君回答道
"不是我说你男人坏话,他这种人小气的使人脸红,嘴碎的让人心烦,磨叽的叫人发急,你嫁冯子健完全是屈嫁。至于说你的人生是不是完了,那我可说不准。"
"不说他了,说说你在澳洲的那位心上人。"
"现在我懒得去想他,只想快快把钱拿回来。"
正说着,我们刚好来到东海咖啡馆门口,我用手指了指大门,说:"今天我请客,我们进去吃点什么?"
"这还差不多。"
推门走进店内,然后沿着旋转楼梯走到二楼,店内的客人不多,环境布置颇有美国乡村风格,原木的桌子、靠背椅、沙发、杏银叶图案的窗帘,白、红镶嵌的墙壁,淡黄色的吊灯,让人置身于宁静雅致的环境中,我们俩点了二杯奶咖,一份水果pie,一伤蛋糕cheese。佳丽环顾一下四周,然后细声的说:"今天吹的是什么风,你怎么这样大方。"
"又不是第一请你来这里,那来的小气和大方一说。"淑君又用指点了一下佳丽的前额。我接着说:"说正经的,今天为什么要约我出来。"
佳丽收起调皮的样子,低头盯着眼前的奶咖,寻思了一会,喃喃的说:"前几天,我收到澳洲学校的学费退款,这段留学公案总算是彻底的了结了。"
"那不是件好事吗?总算损失不算太大。人生哪有不磕磕碰碰的,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办什么事都不要冒冒失失。"溆君觉得这话有点欠考虑,赶忙补充说:"这次不成,以后还可以曲线去澳洲,去会你的心上人。"
"淑君,我真没有心思开玩笑,这二天的事把我给愁死了。"
"早先你为没收到学校退款而发愁,这好理解。可我真搞不懂,如今你收到了学校的退款,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这件事现在弄得无了无休,什么时候才算是个头。佳丽,我希望你能快快乐乐的生活,就像今天阳光灿烂的天气一样。"
佳丽好像对我的话没有多大反应,只是自顾自的说:"真是一步错,步步错,这第一步根本就不该走。劳燕分飞事小,鸡飞蛋打才让人心有不甘呢!"说罢,她端起了奶咖喝了一口,像是在镇定一下自己纷乱的情绪,然后又接着说:"我还是把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跟你说了罢。"
那还要回溯到一年以前,有一天贾东杰忽然来找佳丽,说现在去澳洲留学,门槛很低,只要去学语言就行,我们俩何不乘这么好的机会去澳洲闯闯。佳丽可从来没有想过要出国,虽然哥哥在日本多年,也经常给家里寄些外币,时髦紧俏商品,但哥哥不在身边,佳丽反而更觉得自由自在,出国无疑是自找苦吃。她与贾东杰恋爱多年,但哥哥一直对这场恋爱颇有微词,总觉得贾东杰这个人能言善辩,人品不好,与妹妹交往,并非出自真心,反而妹妹对他一往情深,处处护着他,所以兄妹俩只要提起贾东杰,一定话不投想,不欢而散。
贾东杰出生一般,家里肯定拿不出这笔费用。佳丽自己的学费可以向她哥哥借,但贾东杰的学费又从何而来呢?后来还是贾东杰想出"狸猫换太子"招术,他建议佳丽这样开口向哥哥借钱,说是和淑君二人结伴去澳洲留学,这样开口相对容易些。因为佳丽的哥哥知道我们俩情同姐妹,而且他对我一直十分信任,赞誉有加。后来佳丽果然借到了俩人的留学费用,只是二个人中的一个由淑君换成了贾东杰。
很多时候,女人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才肯讲真话。淑君静静的听着佳丽的述说,心里觉得五味杂陈,佳丽好糊涂,不该用这套谎话来欺骗自己的哥哥,天下女人都有这个弱点,盲目信任所带来的恶果难道她们不知道?被居心叵测的男人玩弄难道她们不明白?其实都不是,她们用感情来否定自己的理性,用信誓旦旦的假说来替代言之凿凿的真话,直到一败涂地,亏输大败为止,所以很多时候女人就是自讨苦吃,自己害自己。但静下心来仔细想想,现在事已至此,再去指责当初的做法没有任何意义。淑君说:"不要再去想已经发生的事情,你要着眼于当下,怎样尽快的让贾东杰多寄些钱回来,早日弥补这个亏空,贾东杰要是真爱你,怎么能让你忍受这种煎熬。"
对她的打击蛮大的,性情大变,说话也沉默寡言,不再是咄咄逼人,而是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俩人碰面也变成淑君唱主角。
佳丽神情黯然的说:"贾东杰我是指望不了了,他现在很少来信,通常我写五封信,他最多回一封,而且来信也决不提还钱一事。我也尽量避免提还钱的事,这样再拖下去,恐怕与他的关系真的完了。"说完,佳丽的眼中噙满了泪水。淑君连忙从包里拿出块手绢,递给她,佳丽用手绢捂住双眼,暗自啜泣。
淑君坐到佳丽的身边,用二臂紧紧的拥搅着她。沉默,长时间的沉默,淑君能说什么呢?虚情假意说一大堆建议,对她的处境没有任何帮助。当初在上海时俩人的关系就已经磕磕碰碰,现在这一南一北的,更加没有改善的余地,看来这段感情是追不回来了,现在要紧的是能把钱追回来就不错的啦:。贾东杰这个人还真够缺德的,在人面前总是摆出人五人六的样子,背底里竟干出这种不负责任的事情:去澳洲前先让佳丽怀孕,现在又是绝口不提还钱,一个人有多卑鄙,才会有这种德性。淑君从来就对他没有好感,碍于佳丽这层关系,才与他友好相处。但淑君常常提醒佳丽,与贾东杰交往,脑子要清爽些,不要被他的甜言蜜语影响自己的判断力。然而事与愿违,碰上这种男人,女人的"指南针"常常失灵,判断力大打折扣。
房间里非常安静,灯光柔和,几扇大玻璃窗把南京东路上的车水马龙声挡在了屋外,里里外外简直判若两个世界。我们俩面对面静静坐着,但二颗心却犹如楼下杂沓的马路,纷乱无序。时间一秒一秒过去,淑君忽然觉的佳丽的心绪有点平抚,便用左手推了推她的手臂,说:"我们还是先吃点东西吧!"
佳丽用手绢把泪痕檫干,尴尬的冲着淑君笑了笑,说:"我今天的样子是不是很难看?"
"我也有这个样子,只是你没有瞧见吧了。"淑君把水果派推到佳丽面前,又接着说:"这是你喜欢吃的,多吃点甜食可以帮助改善人的情绪。"
佳丽吃了几口,然后转而把勺子放下,淑君看了连忙问道:"又怎么了,吃东西都那么费劲,跟你平时风风火火的样子判若两人。你再不吃,我可要抢着吃了。"
佳丽放下手中的调羹,二眼直直的盯着淑君,说:"淑君,我想把我退回来的学费借给你,让你去澳洲留学,一来你是医生,获取签证容易,二来去那里看看贾东杰到底是怎么回事,或者干脆帮我借给他的钱要回来。"
淑君先是一惊,然后用手捂住自己的胸口,连连说道:"你不要吓我,我在医院里干得好好的,出去又能干什么呢?其实我早在大学还未毕业的时候,早早就歇了这个念头。"
"你说你早已意兴阑珊,这话我可不信。结婚之前你决不是那样的人,世上没什么人比我更了解你。"
"我惦量过自己,我这个人一心只想过安静的日子,再加上牵牵绊绊的人和事又多,所以我选择知难而退,就在上海凑合着过日子吧。"
"淑君,你呆在这里可是一眼看得见三十年后的你自己,住院医师、主治医师、混个主任算是到头了。不是现在流行一句'搞导弹的不如买茶叶蛋,拿手术刀的不如拿剃头刀的’在这种社会环境下,你会有什么出息?"
淑君确实无力反驳这些话,自己从小到大,为人做事总是谨小慎微,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这种处事哲学只能保一个平平安安的人生,要想更上一层楼,一定得环拱着炙手可热的领导身边,供他们差遣,供他们享乐,甚至供他们玩弄,否则的话就有穿不尽的小鞋,听不完的流言,受无完的窝囊气,这是活生生的事实。但出国表面上看很光鲜,实质自己也是二眼一摸黑,画报上,影视里的外国生活真的反映实际状况,你也毫无头偖诸,充其量都是些道听途说的一家之言。淑君内心挣扎着,一时竟陷入长久的沉默。
"其实哥哥一直希望你有个美好的未来,就像是希望我一样,所以我一提出我们俩一起申请出国,他二话不说就把钱汇给我。"佳丽看到淑君不好所动的样子,接着又说:"虽然你有了家,但哥哥依然还爱着你,他是为你去了日本。从哥哥身上我读懂了毛姆的那句话,最持久的爱是永远得不到回报的爱。"
淑君猛然把双手捂住眼睛,眼泪从她的指缝间流了出来,她不住的摇头,嘴里不停的说:"佳丽,不要说了,我不想听。"
这是她俩第一次这么严肃的对话,走出东海咖啡馆,俩人都像生了一场大病,精疲力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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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dcat-blr · 1 ye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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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洞房花烛夜坦诚心事
007.洞房花烛夜坦诚心事
又是一个朔月,原本睡下的灵幻新隆发现自己睁眼是一片红,是红盖头。
他掀起盖头一角查看,窗外夜色正浓,偌大的房间中只有喜烛噼啪燃烧的声音,他心里了然,自己这又是被弟子拉进梦里了。有点无奈的扯了扯身上的婚服,灵幻新隆嘀咕着这都是什么事啊。
接着他就听见木门被推开的声音,一个轻巧的脚步声由远而近的靠近他。似乎是不开心他挑起盖头一角的行为,他毫不客气地拍掉了一下他的手。力道之大,发出了啪的一声清脆的响声。
灵幻新隆不敢置信地睁大了双眼,他正打算开口,却听见那人似乎拿起了甚么东西,小心翼翼的挑起盖头。猛然从一片红接触到光亮,灵幻新隆不适应的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
仔细一看,那人手上的是一把玉如意。
灵幻新隆想着这小子还挺重视传统的。但是他又回想了一下,从一开始的问名、订盟......等等六礼,他都是一丝不苟的完成,甚至灵幻新隆回头去看黄历,那挑的日子都顶顶的大好日子。
这样子认真筹备下来,花了整整两年,直到上次朔月才拜完堂。
这样想,灵幻新隆的心整个都软了下来。于是他喊了对方的名字。
「龙套......」
「不要叫我龙套!我不是龙套!」
不料刚唤出声,眼前的红衣少年就象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整个毛都炸了起来。他大声反驳着那个称呼,眼神越发阴郁的瞪着灵幻新隆,看的后者都心里发虚,检讨了一下自己刚刚说错了什么?
好在他也没有继续为难灵幻新隆,只是沉着一张脸,用力坐在对方身旁的床禢上。
「我才是你的丈夫,你怎么能叫别人的名字呢?」那少年不满的瞪着他。
看着灵幻新隆又好气又好笑,这少年长的和龙套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根本是同一个人。连这倔强的脾气、说一不二的性格,根本是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真要说区别的话,就是梦里的他更加情绪外放了一些。
于是他故意问,「那我该怎么叫你?」
那少年认真的回应,「茂夫,你要叫我茂夫。」
灵幻新隆有些忍俊不住,他连忙点头称好,对此茂夫则是心满意足的笑了。他拉着灵幻新隆的手走到桌前,桌上放着两个酒杯和一壶清酒。
茂夫小心的往两个杯子中倒酒,一杯塞到灵幻新隆手中,说接下来该喝交杯酒了。
这下灵幻新隆笑不出来了。要说上次的拜堂他还能催眠自己是被强迫的,这是要是在清醒的状态下喝了这交杯酒,他就真的没脸面对弟子了。
所以他放下酒杯,认真的对着茂夫说。
「这酒我不能喝。」
茂夫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收了我的玉珮,还不跟我成亲!?」
灵幻新隆突然觉得哪里不对,那玉珮不是只是影山茂夫的娘亲,在小孩刚出生的时候给打的平安佩吗?怎么茂夫会把它和成亲关联到一块?
于是他把心中的疑惑如实问出。
不料那红衣少年郎羞红了耳根,揪着衣袖一角,眼神飘移不定的说。
「阿娘说,这玉珮是要送给喜欢的人,送给未来媳妇儿的。」
好,醒来就把那个隐瞒了一堆事情的弟子揍一顿。孩子的教育不能等,没有被藤条揍过的童年不是完整的童年。灵幻新隆面无表情的想着。
然后他组织了一下词汇,开口道。
「听好了茂夫,你那个不是爱,你那只是把依赖误认为喜欢......」
灵幻新隆本来想着先用一些看似有道理的话术哄骗过去,没料想被对方直接打断。茂夫皱着眉头,一张脸沉了下来。
「骗子。」他低声地说,停顿了一下之后又拉高音量,「骗子!」
「你说过不会离开、不会抛弃我的!」
他突然暴起用力的把灵幻新隆推倒在床上,瞇起的眼睛冰冷的注视着他,一只手撑在他的耳旁,一只手则是揪着他的衣领不放。
但是灵幻新隆并没有反抗,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对方,安抚似的抚摸上他脸颊。
他问,「你在害怕什么?」
灵幻新隆想法很简单,既然玉佩里的一魂是影山茂夫的,那么他们就是同一个人。梦里的茂夫在害怕的事情,肯定是弟子潜意识中害怕,但是又不知道如何开口述说的。
茂夫被他问的愣了一下,见他没有回答,灵幻新隆继续问。
「为什么要这么执着夫妻关系呢?」
缓缓松开揪住对方衣领的手,茂夫注视着灵幻新隆的眼睛很久,最后才慢吞吞地说。
「说是师父,但是你没喝过我的敬师茶。说到底,我们只是伙计和老板的关系。」
「这种缘分太脆弱又太短暂了。」
「所以做夫妻,明媒正娶,拜过皇天与后土,从此我们的缘就纠缠在了一起。谁也无法将我们分开。」
说完,他执起灵幻新隆的一缕金色发丝,轻轻和自己的黑色发丝缠绕在一起。红衣少年口中喃喃道,结发为夫妻,从此永不疑。
灵幻新隆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对方到底在执着什么。
失去记忆的影山茂夫,是个不该存在的死物,对自己的过去一知半解,甚至看不到未来,不知喜怒哀乐,只是麻木的醒着看着这世间不似他熟悉的模样。他象是漂泊于汪洋上的飞鸟,无处可以落脚,只能茫然的振翅继续飞翔在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海面上。直到精疲力竭。
直到遇见了灵幻新隆,一个即使知道了他并非活人,却还是把他当常人一样看待的人。所以毫无抵抗之力的,他将自己仅有的情绪都投注在他身上,并渴望从对方身上得到同样的回报。
渴望被爱,渴望被需要。
影山茂夫死的时候太早,才十四岁。连喜欢连爱是什么都搞不清楚。或许之于影山茂夫来说,对灵幻新隆的感情是敬爱,是依恋,是溺水时唯一的稻草。
「是我错了。我又怎么能说,你那不是爱呢......」几乎是感叹地说出这句话,灵幻新隆眼神释然的看向茂夫。
他对影山茂夫的感情很复杂,是怜爱是疼惜,有感激有依赖,有着太多太多他自己说不上来,也理不清的感情。可要将弟子当作恋爱对象......?灵幻新隆心里只觉得好笑,但是也只是好笑。不过连他自己都觉得意外,他并没有对此感到恶心或者反感。
有些感情,有些羁绊,是无法简单用任何一种关系去定义的,之于灵幻新隆与影山茂夫。
灵幻大师没有心理负担的将此归咎在弟子的娃娃脸上,他嘀咕着十四岁他真的下不了手。啊,如果是这个看似十四岁的嫩草来下手他这个二十八岁的老牛,那倒是无所谓,他不会反抗的。
伸出自己的小拇指,灵幻新隆笑着对眼前盯着他的红衣少年问。
「那、要来做约定吗?」
「约定永远不会离开你。」
茂夫盯着灵幻新隆举起的小指,认真的发问。
「是和茂夫,还是龙套?」
灵幻新隆说,「是和影山茂夫。」
红衣少年嘴里嘟囔着真狡猾之类的话,伸出了纤白的小指,轻轻钩上了灵幻新隆的小指。两人嘴里唱着那句: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恍惚间,灵幻新隆似乎看见了自己与少年相钩的手指上,缠绕上了一条红线。
「在我接受他,而他也接受我之前,这是你和我的约定。」
「是茂夫,不是龙套。」
茂夫一本正经地复诵了一遍,灵幻新隆只觉得他可爱。突然升起恶作剧之心的大人,捧着对方的脸,吧唧一口就亲到对方唇上,末了离开的时候还舔了一下。
朝着僵在原地、整张脸包括耳朵都烧红的红衣少年抛了个媚眼,坏心眼的大人大笑的在对方结巴喊着流氓的声音中,从睡梦中醒来。
羞愤胀红了一张脸的茂夫,则是在冷静过后,一言不发的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床铺。过了很久,他才闭上双眼,虔诚的吻上自己的小指上的红线。
「下次再见了,师父。」
那红线缠缠绕绕的,就像他们的缘,纠缠扭曲。
*
「小酒窝快来,师父醒了。」
灵幻新隆迷糊的从梦中醒来,眼睛还没睁开,就听见徒弟的声音,然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在他床边驻足。他努力的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张有着诡异腮红的脸离他极近,灵幻新隆差点一口气没上,眼睛又闭上了。
影山茂夫见状则是惊慌的推开小酒窝,半个身体趴到灵幻新隆枕边,嘴里喊着师父不要睡啊。语气悲伤的令闻者伤心欲涕。
但是灵幻新隆只觉得头疼。
他好没气的睁开眼睛说,「行了行了,我就睡个觉至于吗?」
影山茂夫一脸委屈的看着他,「师父,你都睡了三天了。」
灵幻新隆大惊,梦里感觉一个时辰不到,怎么现实世界就这样三天过去了。连忙安抚身边焦虑不安的弟子,灵幻新隆急的满头大汗,而被挤到一旁的小酒窝则是摸着下巴看热闹,嘴里还说着风凉话。
「唷小老板,你跟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做了约定呢。」
若有所指的看向灵幻新隆的小指,小酒窝吹了一个悠长的,九弯十八拐的口哨声。
「看来是度过了一个美好的洞房花烛夜呢。恭喜啊恭喜。」
灵幻新隆心惊胆跳的看着表情越发阴郁和凶恶的弟子,他眼神在那块玉佩上转悠,似乎下一秒就想把玉佩拿起来砸地上,连忙拦着对方,好声好气的哄着。背景则是小酒窝没良心的大笑声。
整个屋子乱成一团,窗边伴随着旭阳升起破晓的晨光,还有公鸡鸣啼的叫声,新的一天悄然而至。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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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ynameisemo · 2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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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21世纪的〝随云〞,如今变成了〝聂棠〞。而且她慢慢发现:她又再次变成了文盲!在进修真界以前,她因为家里穷又是女孩子,所以家里根本没想过请人教她习文写字;进了修真界,她为了能学符篆,很是刻苦的学习文字、书写。在悠久的两百年间,她不但学会了写字还写的一手好字跟画得一手好符篆。只是没想到…一朝穿来21世纪…她一夜回到解放前…唉…真是叫她情何以堪哪!
既然遇上了就解决便是。不过,于她而言,学习什么的不是重点——反正她身上多的是神技——她的重点要先放在那位“秀色可餐”的大男孩(沈陵宜)身上;一来是他身上特殊的纯阳之火跟还魂借气之命,二来是〝随云〞自己在这趟魂穿21世纪的命数有了变化——她不可避免的可能要再死一次!——为自己避开死劫。天知道她都不明白,为什么她得死上两回!?第一回就是这次的魂穿,据她后来知悉的:她在修真界里的肉身已经从莲花座上摔下来,整个摔碎了,修真界她是注定回不去啦。这第二回…她还没搞清楚自己会死在哪个关口,但可以确定:有人打算放干她的血,让她死的透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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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以上种种原因,她努力跟秀色可餐的大男孩沈陵宜打好关系,让两人从怨怼男女,变成如胶似漆的未婚夫妻;这一路上多少的磕磕绊绊就不说了,不过聂棠运气不是一般好,她靠着自己那点出色的修真之力,以及两百多年的阅人无数的识人之能,还有她那引人眼球的美貌,最终总算拿下了沈陵宜的心。
而从玄门新秀大赛中夺下新秀第一开始,沈陵宜渐渐的发现自己深深被这个一心倒追他的女孩吸引,然后又见她以极出色的水平解决了淮大碎尸案、夺舍疑云案,还在这期间,他从旁看着聂棠慢慢侦察其亲父的死因、叶家传承地的秘密等等——喔,对!她甚至为他巧取了火焰果……举凡种种都让沈陵宜不得不承认:聂棠真是爱惨了自己!他又怎能不为她的痴情而动心呢!?(好吧,多少也是因为聂棠的美色吸引了他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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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淮大碎尸案之后,聂棠开始摸到关于自己二次死亡的关系人——谢沉渊——的存在。
聂棠十分怀疑这个谢沉渊很有可能跟自己一样是来自古修真界,而且,他魂穿的时间可能早自己不止一点点的时间,很可能他很早前就魂穿至大清,而且用几百年的时间着手施行所谓的〝永生术〞(夺舍),此术是藉由不断夺取他人肉身(换魂)来延续自己的生命之永存法——可以合理怀疑谢沉渊是因为自己需要一个新的肉身,所以才想出这样一个残忍的方法,好延续自己的生命!毕竟,如今的世界(21世纪)不再像修真时期那样,处处都充满着灵气,人们也不再具备灵根就能说修仙就修仙的了,能怎么办呢?谢沉渊不想面对死亡的话,就只能采取掠夺的手段,好延续他要的永生。
眼下聂棠身边的不断浮出被夺舍(换魂)的人,而且聂棠惊觉一个可怖的事实:谢沉渊不仅仅换取年轻的肉身,还想凭空改造出更强悍的体魄——商洛就是最典型的例子——可惜想像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谢沉渊他们寻到的肉身都无法再进行更进一步的打造,使其变成更强悍(如传说中弥赛亚人)的体魄。毕竟现在不再像远古时期那样,说夺舍就能直接上手自如地用一具陌生的肉身;可是,这样一来岂不是让人细思极恐吗?在不知不觉中,人们周围的亲人朋友什么时候被夺、被取代都不知道…就这样莫名其妙的痛失至亲——谁给谢沉渊这样的权利?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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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情节的深入,我看到了男女主——沈陵宜、聂棠——的情谊不断地加深,两情相悦之余,两人在立在玄门的脚根也愈发扎实。虽然聂棠仍在努力适应新世界,但有个体贴她的沈陵宜在侧(妻奴),她一点都不忧虑。虽说在玄门这种有很多规矩的地方,没有师承基本就处于鄙视链最低端,就算本事不错,旁人提到她的第一句话还是离不开“此人就是个野路子”这句话,直接就能够否定她所有的成就;可她不怕!她本来就是从一个弱肉强食的古代修真界来的古人,什么现代文明社会所说的自由、人权和生命的可贵……对她而言,万物苍生如白云刍狗,既然万物如刍狗,那么人的性命就不会比一只猫一只狗的命来得金贵,这就是天道准���。
所以你要说她处在新世界会水土不服吗?完全不会好吗!跟古修真那时候比起来,21世纪的人际互动不要太温柔吧~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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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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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ttofromhenan · 4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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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哀】七哀
降谷零×宫野志保
首发ao3
志保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慈母。相反,她对子女的管束教育非常严格。严格到了那信奉“放养教育”的侦探每次看到她都要戏谑两句“母老虎”“太不人道了”之类的怪话的程度。
曾经某次那人问她“当时也没有见过你有这么严厉的一面啊。对当时我们身边那几个调皮的孩子你不是一直都很宠他们的吗?”
“他们是我的孩子吗?”她反问。
她的家并不算大,但是总是一尘不染。虽然研究所的工作很忙,她依然每天要和孩子们一起把屋子打扫一遍。反过来看看那个宛如垃圾制造者一般的,总是要靠做家庭主妇的妻子打扫才勉强让住的房子有个人居所样子的侦探,她实在是想不出为什么他总是要去戏谑她。
地面瓷砖亮得能照出她的茶发,窗户就不必说了,咂舌的是纱窗也能洗得显出原本铁纱的颜色——而大部分家庭的纱窗都很少清洗,掸一掸甚至能看到从纱窗的缝隙里荡出的,灰尘泛起的烟雾;橱柜里的碗码的整整齐齐;至于菜刀和锅,也因为长期清洗养护得法而显得出铁器特有的光泽。
做完这一切,孩子们央求着她要打开电视玩游戏。在娱乐方面,她倒是很少干涉。志保没有那种所谓“东亚中产阶级的幼稚病”——即总是想把自己出众的替人打工的技术移植到自己孩子身上。孩子们很聪明,最大的现在也不过才上小学三年级。志保厌恶提前教育,所以从不主动让孩子们去任何补习塾。
她虽然知道这和她小时候的情况完全不同,但她却还是不想再让自己的孩子重蹈自己的覆辙失去童年。而至于严厉的一面,则主要体现在道德教育和生活技能教育上。
孩子看着母亲似乎���在听着他们的央求,心中不免沮丧。正当他们想着是不是应该跟母亲提出想要做点什么劳动来换取游戏时间的时候,却听到了那期盼已久宛如“仙音”的赞美。
“可以,注意时间。妈妈先给你们做饭,一会儿记得吃。”
“那妈妈你呢?你不在家里吃吗?”她的限外之意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就被他们点破
“妈妈晚上出去一会儿,你们到点了就按时睡觉,不要让妈妈担心。”
“谢谢妈妈!”这句话孩子们是背对着她的脸说的。在她还没说完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奔向游戏机了。至于有没有听到她的后半句,那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微笑扶额,她完全可以理解。当时元太步美光彦几个孩子,不也是看到游戏就这样子走不动嘛。小孩子天性爱玩,她反而高兴。
她晚上做的是意大利面。某种程度上来讲这倒是她在偷懒。曾经,也就是大概十年前吧,她在给阿笠博士做饭的时候可总是绞尽脑汁研究菜谱,想着怎么把低卡和营养结合在一起。不过那时的她终究只是个小学生,没什么事也不大用照顾人,自然可以把相对来说更多的精力放在这种生活琐事上。
走出电梯,她其实也没有想好去哪。她爱她的孩子,不想让他们再像自己当年一样身边举目无亲,精神上简直每天都要面临阿尔志跋绥夫式的绝境。不过这并不代表着与小孩子相处这件事本身多么令他享受。尤其是这是她独立带孩子的第七个年头。
她也需要一些私人空间。
仲秋时节,晚间的天气已经有了些许凉意。太阳还没有彻底沉向西方,昏黄的天光与四周的黄叶似乎融为了一体。风止住了。不知不觉中,日光已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但那影子却也因越来越昏的光照而显得面目模糊。地面被着枯叶,黄澄澄的,叫人好生困乏。她眼前也多了几分恍惚。
研究所的工作强度很大。之前组织统一体检的时候她被查出有贫血的症状。她也不再是以前那么个无牵无挂的愣头青,倒是很老实地遵从了医嘱。随着在研究所地位的稳固,她也慢慢开始把一些项目分派给同僚——大概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她才有机会在现在还能在晚上和孩子们在一起。
毕竟,她不能不负责任。
邻国的传说讲这个时候的月亮是一年之中最圆最亮的。她虽然喜爱读书但并不痴迷文学,也就没有那些所谓文人赏月咏月的情致。
推开熟悉的酒吧的门,昏昏欲睡的侍者看到熟悉的身影并没多搭话。只是一如既往地倒了两杯酒放在了她最习惯做的位置前。
Bourbon和Sherry。
她不愿意去回忆那些过去。Sherry的日子是不堪回首的回忆,她一点都不想再让自己和那灰黑但是却有着甜腻迷醉感的生活再搭上关系。她选择这里也大致只是因为冷清无人,萧条的感觉配上昏黄的灯光特别适合遮盖她的脸。
“来了?”身兼数职的店主似乎已经习惯了在某天晚上只有一个人的时候才会到访的女子。事实上他曾经不止一次的看到在某些令人愉悦的时候——比如店里罕见的出现了十多位酒客——面前的女士在门口稍作徘徊最后竟然原路返回。
打听顾客的隐私是不好的行为。除了她们喝到半醉,理智再也管不住嘴巴之后开始冗长而又琐碎的倾诉的情况下。
宫野志保想起自己与面前这个叫“礼”的男人的第一次见面是在他离开的第一年。当时她刚刚生下第二个孩子,而第一个孩子也才刚刚两岁。作为实质上的单亲母亲,她那一年的生活无疑艰难——其实也还好。最寂寞煎熬的日子她早就尝过,也体验过隐姓埋名和终日提心吊胆的第二次童年。不过刚刚到来的一丝幸福被再一次的夺走,得而复失总是最让人难以接受。
她终于过上了她向往已久的平静生活,可是,在偶尔从看见东京塔的掠影时,还是会发愣地想起,那些属于灰原哀的日子。
看来人总是这样,贪心不足蛇吞象。她怀念的其实不是灰原哀。而只是突然知道自己在世界上还有这所谓“亲人”存在的那一刻惊喜与酸涩,只是另一个男人身上淡淡的咖啡与甜点香气和温暖怀抱。
只是,那段岁月在两人双双回归原位之后突然间变成了爱情,而又突然转折向了另一个不知道该如何言讲的境遇。爱情这种东西,即使再刻骨铭心,但如果某一瞬间,连结的纽带——空间与时间割开,他们就变成了断桥两端的人,隔着滔滔不绝的如斯逝水,背道殊途。
点起一根烟,她并没有急着动面前的酒。只是在店内剩余两人见怪不怪目光的注视下把Bourbon和Sherry混在了一起。两种近似蜂蜜色的酒发生碰撞,很快就融合成了一杯看起来就很可怕的液体。
“你还是总这样喝。我建议你自己买。这样糟蹋东西的话你为什么要来这里?”礼扶额,有些无奈的看着这个女人。
“不想给家里的孩子留下一个酗酒母亲的印象。毕竟再怎么样也是要考虑家庭教育的因素。”她只是抽烟。烟气漂浮起来,在光的照射下产生了丁达尔效应。她的面孔更加模糊,模糊到了礼似乎也记不起她五官的程度。
“怎么?说辞又变了?我印象里你上一次的借口是工作太忙,上上一次的借口是……”
“你们就是这样对待顾客的吗?”说出的话并不友善,可她语气倒是很平静。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在安室透离开,或者说不告而别的七年里。她在表面上并没有展露出丝毫不同。唯一一次失态,可能是她阿笠博士离世后的那天晚上。她罕见的来这里说了很多话。包括不告而别的男人“零”、骤然离去的长辈阿笠博士、自己家里讨人厌却怎么也恨不起来,总是把她逼到矛盾死角的两个孩子……
她在喝醉的时候也很克制。没有说出有关灰原哀、有关宫野明美、有关赤井秀一、有关江户川柯南、有关GIN、有关……她确实看起来很像最近几年兴起的那种“既是职业女性又是家庭主妇”的顽强单亲妈妈。坚强的外表下隐藏着的是某种喜欢絮絮叨叨的大妈心。
不过对于宫野志保本人而言。虽然恐怖和温暖并存的记忆可以慢慢模糊,和安室透相处时的习惯却顽固地生存了下来。这两年,她依然时常熬个夜,顺便也学会了他拿手的三明治和各种甜点。孩子们以为妈妈有着好像超人一般的学习能力可以做出全米花最好吃的饭菜,可是她知道这只是在追寻他们父亲的味道而已。
除了看上去很可怕的戒断反应,让她在咖啡这件事上举棋不定。其他的,在那一次意外的醉酒之后,宫野志保自认为快刀斩乱麻,过得非常高水平。
一切看上去,没有什么不妥。
她也有了一些变化。不再狂热的喜欢比护选手——不过还是有赛必看。听的歌也从流行到jazz到金属再到R&B再到古典最后转回到了摇滚乐。最近似乎是看了不少假面超人之类的东西。GIN已经死了,组织也灭亡了。看着两��从自己身上分离出来的东西抱着她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求他去家长联谊会的时候难道她还能狠心拒绝吗?为了不丢脸,她很是恶补了一些现在小朋友们喜欢的东西,却惊愕地发现和她做小孩时候也没什么不同——还是什么戈梅拉、假面超人之类的玩意儿。
那一次家长联谊会上的演出非常成功。似乎成功到影响了不少小朋友的家庭关系——参加活动的男家长被她的魅力倾倒、参加活动的女家长被她的衣品倾倒。似乎还闹出了什么离婚风波之类的搞笑事情。不过在这之后,孩子们在学校里的地位似乎是有了显著的提高。
回忆的时光总是极快。她抬了抬头,看见今晚的月亮果然极亮。如同一颗白色莲子一般挂在天的那头。圆如铜钱,白似冰屑,中间微微颜色深浅,四周白蒙蒙地发出一团光晕,恰似灯影透亮。
这一段时间过得实在艰难,一个人不想说话,另一个人懒得说话。压抑之下,最终还是礼先开口了。
“是不是有些怨恨,对于您先生?”
“你听说过一首诗吗?叫《七哀》。”志保反问。没有什么情绪大幅波动的情况下只点一杯Bourbon和一杯Sherry是她的原则。第二天还要准备早餐、送孩子们去学校、再到研究所打卡上班,她不能喝太多。
“我又不是文学爱好者,你问错人了吧。啊,欢迎光临!”礼说着,并没有起身去迎接新来的客人。只是从下面装瓜子的盘子里摸出一颗放在两指之间。用力一弹,瓜子径直飞向昏昏欲睡的侍者。侍者猛遭重击,一个激灵爬起来看向礼。他给侍者使了个颜色,这才看那懒汉拿着酒水单走向新来的那个女客。
“没听说过就算了。一份三明治。光顾着给孩子们做饭了。”她的脸色有些怪异。
“又犯胃病了,我也跟你说过不止一次不要空腹喝酒。”礼说话很小声,至于志保有没有听到,他完全不知道。不过做三明治这种事情他自然是轻车熟路。切掉面包的四个边,放在小小的电蒸锅里蒸一下,把蔬菜和肉类切片,加入掺了味噌的酱料……
“啊,老板。那个看起来好好吃!多少钱。”隔壁女客指着礼手里的三明治道。
“啊对不起小姐,这位是我们这里的熟客,这些材料都是她寄存在我这里的,所以……”礼没说完,就被志保打断。
“也给她做一个吧。毕竟这也是对你的一种肯定。”她说,“虽然你的三明治水平总是会有着奇怪的波动。咖啡也是。”
礼的瞳孔骤然收缩。幸亏灯光昏暗,大概是看不清他脸上一瞬间的变色。他也不想聊文学。这一瞬间那位女客的打岔反而是救了他一次。
其实,安室透和宫野志保的婚礼并没有任何人参加,甚至连法律上的效力都不具有。他们也只是告知了最值得信任的几个人:比如工藤新一,比如阿笠博士,比如服部平次。这个消息甚至连小兰都不知道。
毕竟她并不认识“宫野志保”,只知道那个在工藤新一回来后就去英国和爸爸妈妈团聚了的“灰原哀”。当然,之后她还是以“工藤新一查案期间的法医搭档”的身份去见了毛利兰。她和毛利兰之间的交往并无任何生分,毛利兰说他们“一见如故”,但她不知道,其实宫野志保心里是拿她当亲姐姐看的。
婚礼极小范围内举行,这是志保的主意。她其实还是有一个跨不过去的心结。她还是讨厌热闹,那种寒暄令那时的她无所适从,甚至会想到组织里的虚与委蛇。
至于没有填结婚登记表这件事,是安室透的主意。毕竟,世界上并没有一个人叫“安室透”,有的只是“降谷零”。他作为“零”的负责人,是不可能舍去“安室透”这一身份而以真实的“降谷零”身份活动的。也是这样,宫野志保也没有改姓安室或是降谷或是某个降谷零的其他假身份。
毕竟这世界上的危险犯罪组织可不止有酒厂一个。
不过虽然是这样,最开始的生活也是很快乐的。那时候安室透不怎么上班。依旧是老样子的每天到处打打工做做侦探。一天里有大把的空余时间逗哈罗和志保。而志保则是在忙着找工作。
晚上他们一起看电视,听音乐。躺在床上听Cinderella。一团浓郁的悲慨。志保没再说话,闭起眼睛。床太软,在被刻意调低了的音乐声里,她发现自己在悬浮。悬浮,时起时落,失重。
零其实也很惊讶。他才发现原来她这么高,之前他们两个最初开始相处的时候她还是小孩子,总是穿着软底的儿童鞋。如今她和他抱在一起,他才发现宫野志保也只仅仅矮了他一个头。
她的肤色更苍白了,再靠近一点,他估计能看清脖子上青色血管的脉络。是因为她长期在地下室工作、熬夜和贫血的缘故吗?他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事实上安室透最开始对她流露出善意是在他确定了她是艾莲娜老师的女儿之后。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他从未看到她真正的样子。虽然当时的熟人直到现在还是喜欢叫他们安室先生和小哀,但他们两个人都已经举目无亲。两个假身份的人生没有证据,是个既无过去,亦无将来的特殊存在。想要永远保持着这一把指间沙,他抓得越紧,就流得越快。零从事的是最危险的职业。他承认他自私。他不想在将来的某一日,他躺在一片血泊里时怀疑,这一切是否是一场漫长的梦境。
直到带着咖啡气味的呼吸迫近。志保感觉到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胸口上轻轻地抚摸着。这不对。她虽然已经这样的年龄,虽然和那个男人已经结为了二人都认同却没有法律约束力的夫妻,虽然对于降谷零这样的男人她一点都不介意投怀送抱,但显然,她还是有着一般女性在此刻的生涩。此刻她没有做好这样的准备,也没有提前预备好防护措施。
情欲来得莫名其妙。空气里有种危险的甜腻气息。她的身体确实很敏感,不一会就开始浑身抽搐。她想推开降谷零的手,但她又怎么能和降谷零抗衡?更何况她其实在心里并不抵触,只是好像暑假里犯拖延症的学生——总是觉得今天还没有到写作业的时候。
降谷零又抱过来。这不对,宫野志保的手只是见招拆招,脑子里怎么也不能思考。降谷零的眼睛和她的眼睛对视。她似乎一瞬间就被抽走了魂魄。她想起他们的第一次见面。那时他穿着黑色的大衣,身姿颀长,小麦色的皮肤似乎被寒气冻得有些苍白。
他不说话,只嘴角带了不知道是何意味的笑,垂着眼看着躲在博士的身后心惊胆战的她,瞳孔里闪闪烁烁,恍若星河。
和今天一样。
他的指尖冰凉,顺着袖子滑到她的T恤底下。她退到了床沿边,却被他伸手捞了回来,顺便解开了内衣的扣子。志保如同受惊的小鹿一般惊慌地转过脸,却一时间不知道中了什么魔,在他留长了的金发下面找到了他的嘴唇,报复般地狠狠亲上去。
那之后,她扎进降谷零怀里,在他胸口靠着,无端想哭又没有眼泪。她曾经暗戳戳地恨过父母。为什么要生下她,就是为了性爱时一瞬的快感吗?如果是这样也太自私了,她宁愿一辈子也不要做这种事。不过她终究还是沦陷了,甚至想……
再来一次。
她又往降谷零的那边挤了挤,给出一个眼神作为示意,之后马上从被子里钻出,只是鸵鸟式地把头埋进了洁白的被子里。降谷零一愣,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拍拍他的后背,拉过被子来把她再一次的吃掉。
那一次之后,他们的大儿子出生了。顺便一提,姓宫野。
宫野志保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时不时那一块乏人问津的狗皮膏药。现在她非常理解当时毛利兰的感受。
她在之后去过工藤新一家几次,却发现似乎她眼里的理想情侣也过得不是那么幸福。她比毛利兰更懂得那种“自己觉得自己在做很重要的事,却总有一个自己割舍不掉的人用眼泪扰乱自己情绪”的感觉。这种时候,两人之间再深厚的感情也会变成毒瘤。他们无法联络,更谈不上见面。工藤新一侦探在全日本满山海跑着缉凶,反而是留下毛利兰一个人带着孩子在东京操持一切。由于时间与地域的关系,他们和他们还是没有足够的时间沟通彼此之间的问题,而他们在各自的城市还要独自面对一切的不如意。毛利兰很坚强,或许是源自于工藤新一���幼儿园时候不经意间��的一句“爱哭鬼”论断的逆反心理。不过就算是这样,她还是难以接受工藤新一在字里行间所流露出的不耐。
那天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来见宫野志保。
“安室先生……还没有回来吗?”她看着宫野志保家里的凄清冷寂和两张婴儿床,一肚子的牢骚和委屈瞬间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应该说,我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
毛利兰分明地感觉到自己的心骤停了一下,像是非常艰难,她看着若无其事的宫野志保试探地开口:“可是,安室先生不是……怎么会?”她咬着嘴唇,似乎是把自己代入她的悲伤角色去了。
宫野志保没有隐瞒,把自己的一切和盘托出。其实现在再瞒天瞒地并没有什么意义。她在这时会来找自己已经证明了这种绝对信任。而黑衣组织也已经被连根拔起死的不能再死。现在继续的隐瞒,除了加剧面前这位女士和他丈夫的不信任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她去开了两瓶酒,是GIN和VODKA,他们的故事也就从那时开始。
边喝边聊,出乎意料的是兰对事情惊人的直觉。在志保说到很多她都感觉离奇的事情的时候,毛利兰的眼神里只有释然而没有惊愕。
“看来,你早就猜出来了吧。只是理智上不愿相信。”酒精让他们之间的交流不再使用敬语,随便了许多也轻松了许多。他们只是两个同病相怜的女人。
顺便一提,那一天是十二月三十日,工藤新一依旧在山梨的山沟里查着一桩牵扯了十四条人命的连续杀人案;而降谷零也依然渺无音讯,所知道的只有风间在降谷零离去后的第三天送来的,黑田兵卫签名的调查文件的影印件和一句“去执行秘密任务,可能需要很久。抱歉降谷夫人。”的口信。
“要不然,出去吃点什么?”毛利兰发出邀请。她似乎稍微快乐了一点。也不知道她突然想通了什么。
某种程度上宫野志保承认自己很物质。她穿的那件黑色大衣是C家出的鹤纹刺绣复古款,价值不菲。手提包、鞋子和帽子更不必说。这些衣服基本都是她还是“灰原哀”的时候他买给她的。
他说:“组织的经费,不花白不花。”
事实上她完全理解。对于组织——或者说是公安之类的人。所谓存款,大部分都是可笑的数字而已。有今天没明天的生活,存款可能存着存着就不是自己的了。所以,那些人的生活一般都极度奢靡,就连宫野志保也不能免俗。喜欢名牌的毛病,大概也就是那时染上的。
毛利兰偷偷打量着宫野志保的长相。宫野志保其实算不上标准的美人,在欧洲人眼里,她的五官太清冷,并没有欧美人喜欢的那种“魅惑”“性感”、更没有欧洲人眼里典型的东方美人——比如章子怡——那样复古的五官。这是因为她的日英混血,多少柔和了东方人的特质。没有西方人风情洋溢,却比同龄的西方人显得年轻素净。
不过最近几年,随着时代发展。不少时尚圈的所谓“艺术家”开始推崇高挑瘦削、冷漠苍白的偏禁欲主义。时尚杂志上很多模特的长相都是她这一款,不少国际大牌也专门为着这些模特设计了适合这种长相穿戴的服饰。再加上她出众的如高岭之花一般的气质,反而给她增添了十几分的美。
不过可惜的是,这样两位美女竟然很不顾形象的在一个苍蝇馆子里撸着串。那年的雪来的好晚。十二月底才开始洋洋洒洒的下这一年中的第一场雪。路灯的光被成片的银白色衬得金黄,半弯冷寂的弦月尚还挂在天边,茫然吹起了风。
毛利兰递给她一支烟,问:
“一个人的时候会抽一支,尤其是……”
“在跟工藤吵架之后?”她接过来。其实她不会抽烟,不过还是有样学样地点燃,浅浅地吸了一口。舌尖有些麻木,在烟气通过喉咙的时候并没有感受到预料之中的辛辣和刺激。
毛利兰不置可否。她其实早就不再是那个天真的小女孩。当时的几个朋友没有修成正果的。园子忙于铃木集团的事务,京极真依然是全世界的参加比赛。双方都有自己忙碌的事,偶尔见一面反倒是甜蜜得紧。至于服部平次和远山和叶,似乎双方都在保持着一种刻意的距离——虽然早已是男女朋友多年,但谁也没有提出结婚的事情。
在来找宫野志保之前,她先去问了远山和叶。得出的答案却是让人大吃一惊。
“我和平次就是有点互相喜欢,这么多也习惯了老玩在一起罢了。不过兰酱你也知道,我们经常吵,我也对推理没什么兴趣……就是说,虽然已经是男女朋友,但是我们互相都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羁绊住对方,除非我们之间谁做出天大让步。”电话那头的声音虽然还是有着浓重的关西口音,但终究已经没有了那种过去的天真烂漫在里面,“所以,其实兰酱你还是要看开一些。工藤君他终究还是爱你的嘛,这点你应该最清楚了啊。”
她语塞,垂下眼帘,最终一言不发。
“志保,你说,我是不是天真的有些过头?”她问,“你难道就不难过吗,安室先生……”
顺便一提,毛利兰大学念的是早稻田的文学。一个很多女生都会选择的专业。在日本这样的社会里,女性选择文学就好像古代皇帝身边总要有几个舞文弄墨的馆阁文学者一般,只是贵人或是她们丈夫乏味生活里的调剂品。毕竟,比起出门打拼,还是有更多传统的日本男性中意于温婉柔和,善解人意的“大和抚子”。如果能再有点“红袖添香”的情调,就更完美了。
所以毛利兰会觉得艰难也是正常。长期浸泡在太宰治、川端康成之类的日本文学里,总是会有那种“情绪急转直下”的时候。悲观是一种底色,而敏感则是这种底色伸出的触手,用来折磨自己。
“我难过又能怎么样呢,兰……桑。”她仔细考虑,还是用了这个略微正式却又不嫌疏远的叫法,“他有他的事情我有我的事情,我这个人就是一忙起来就会忘记很多事。”她想用酒堵住嘴,拿起一根烤得冒油的鸡肉串吃了一口,又马上灌了一口酒。
“不坦诚。”她还是那么敏锐。
“我其实真的没有什么很特殊的想法啦,只是……”她刚想说,却被毛利兰打断。她从包里摸出一个本子,掏出钢笔,在上面好像写着一些什么。
“喏,给你看。”写完她把纸从本子上撕了下来,递给志保。
明月照高楼,流光正徘徊。
上有愁思妇,悲叹有余哀。
借问叹者谁?言是宕子妻。
君行逾十年,孤妾常独栖。
君若清路尘,妾若浊水泥。
浮沉各异势,会合何时谐?
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
君怀良不开,贱妾当何依?
——三国魏·曹植《七哀诗》
“想什么呢?”礼点了点她的胳膊,“不会就这一点就喝醉了吧?”
看了看钟表上的时间,她才发现正如礼所说。她居然已经发了大概四五十分钟的呆。
“一样再来两杯。”她说。
“怎么了?喝这么多?”作为酒吧老板的立场这样说本来就很奇怪。生意已经很差了,看到这样的酒客即使不说劝她多喝两杯也不应该无意义地在这里像八婆一样问东问西。
她没回话,其实她并不是很喜欢和别人进行长时间的无意义交谈。安室透离去的第七个年头的确很让人痛苦。当年她读死屋手记,写戈梁奇科夫流放西伯利亚十年如同“死屋”。她虽然环境不如那般恶劣,但终归不是好感觉。所以她痛苦。不过如果是GIN的话一定会骂她安逸的太久,已经不再像过去一样是一朵“坚韧的玫瑰”了。
说起来GIN的确很喜欢这样的修辞。带着他独特的思维方式和奇怪的语言风格。如果抛开他做的那些勾当,其实这个人的性格反而像一只喜欢虚张声势的刺猬——表面上看起来冷酷,但是操纵他所有行为的逻辑却好像是一个和容易别人闹别扭的倔小孩儿:肆意妄为、不听劝阻、说干就干、认准的事情就绝不回头、从不考虑后果。
她在作为“宫野志保”时的少年时代没什么好回忆的。她一直都觉得自己不是什么天才。之所以会有这样的纯粹学习动力,纯粹是因为她觉得学习很有趣。
尤其是在时时刻刻都有组织成员监视的情况下。
娱乐只有电子游戏,她不爱打游戏。社交么,她一个亚裔女生,还只有十五六岁的年龄。自然是被所有人孤立的对象。
学习才是他唯一和正常人世界的沟通桥梁。只有在上课的时候,写作业的时候,做项目的时候,她才能感觉自己是一个正常的学生。
没人愿意和她进行小组合作,她就自己一个人包揽所有研究工作。因为她觉得那很快乐。
化学对她来说,是阳光,是姐姐,是几乎没有见过的爸爸妈妈。
另一方面,当时,和她一起在美国受训,也是主要负责监视她的组织成员是GIN。
那时她就厌恶这个男人。生理性的厌恶。但GIN却做的尽职尽责。除了自己的训练,他几乎一步不离开她。
但他从来不在她被欺负时伸出援手。反而他骂她。
“不争气,没出息。”伴随着的就是一顿毒打。
所以后来她半开玩笑的对降谷零说自己三脚猫的格斗术是被GIN打出来的。
现在,她已经可以用云淡风轻的心情看待这样的事。但当时不行。
琴酒对她的一切都了如指掌,甚至是生理期和内衣尺寸。对于在美国接受能力训练的他来说,通过垃圾袋和表情饮食之类的要素观察出这些几乎是轻而易举的。
“志保,其实GIN喜欢你在组织高层里是个半公开的秘密。不过几乎所有人都瞒着你。”某次做完,降谷零曾经对他说。
“那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只是为了讲笑话?他比我大了十几岁。”宫野志保不是情感白痴。她完全可以体会到GIN对她的那种变态式的情感。不论是后来想想仍然心有余悸的“头发丝认人”“听喘气认人”,还是最后决战时他打她的那三枪。
决战的具体经过她已经记不太清。只是在甚至连BOSS也已经落网的情况下,唯一还在抵抗的人,也是GIN。
后来在某次看比护选手球赛的时候他才体会到那种感情。那是一场保级战,在东京出名,在大阪走向巅峰,后来在英格兰大杀四方的比护在濒临退役的年龄落叶归根回到大阪。不过此时的球队已经今非昔比,从冠军争夺者混成了保级队。
那是最后一场的生死战,赢了就保级,输了就降入J2。
比护首发,也成功完成了帽子戏法。可惜球队的后防如同组织一般出了亿个卧底。最后一次的射门机会,他拼了老命的倒地铲射,把球捅进了球网。比分被追成了4-4,他也因为没有躲开对面防守队员凶狠的铲断而导致胫骨直接骨折。这样的重伤直接给已经38岁的比护隆佑的运动生涯判了死刑。而令人悲伤的是,虽然他已经做到了极致,但球队还是因为胜负关系的缘故降到了J2。
那之后她罕见地主动打电话找毛利兰出来喝酒。工藤新一的东京灵魂又一次夺冠,喜不自胜的他打电话回来也在和他妻子聊这件事。听到志保讲这件事,她反而是给志保讲了一段三国的故事。
赵云随诸葛武侯出岐山时,看着自己身边关兴,张苞这些小子们冲锋陷阵,奋勇杀敌,心中会不会也有“老了”的感觉呢?
也正是那一刻她才明白当时GIN的感受。他可能只是需要一个体面的退场。GIN就是GIN,不能接受像老鼠一样被人满世界通缉,追来赶去的苟活。就像诸葛亮必须死在北伐途中的五丈原、赵云在死前必须断后吓退曹魏士兵迸发最后一次的闪光一样。组织之于GIN,或者说是黑泽阵,就是一切。他从降生开始就注定了为组织服务,尽忠到死。那么眼看着承载自己全部生命意义的组织大厦倾覆,他会做出那种选择,完全符合他“虚张声势的刺猬型人格”的逻辑观念。
所以在她当时深入组织的研究所抢救最后的APTX-4869资料却和躲藏在那的GIN巧遇之时,GIN才会拿着枪,一步一步把她往门口逼。
那是个晴天,太阳晒得人暖洋洋的。志保站在门外可以被太阳光照到的地方,而GIN则站在了阴影里,面朝光。
他打了他三枪,左右臂各一枪,腿一枪。没有装消音器的枪声引来了公安和FBI,但在他们到来之前,GIN用最后一刻子弹结束了他自己。
当时的宫野志保百思不得其解,以GIN的能力,想杀死自己之后逃走简直是轻而易举。他为什么要自杀?
事实上,那三枪是GIN对自己的交代——他没有杀掉自己曾经唯一或许动过心的女人;也是对组织最后的忠诚——面对叛徒,他并没有无动于衷。
不过这种仁慈带来的矛盾也一直困扰着宫野志保直到降谷零走后七年的这个深夜。她对GIN并无任何好感,他夺走了她在世界上最后一个血脉相连的亲人。
甚至这种厌恶带有生理性质。
但也正是这个人,最后把她送出了困扰她近二十年的噩梦。这个噩梦的缔造者是乌丸莲耶而不是他GIN,而却是GIN在最后时刻用生命把噩梦引向了终结。
那她该如何自持?
时间大约已经到了十一点半。生意越发冷清。
“我在这里这么久,才喝了这么一点。你们是不是最讨厌这样的客人了?”她问,语气里有一点醉意。
“没什么,你还要喝么,算我请你。”礼说。
她还是没回话,只是自言自语:“礼,Rei;零,Rei。是巧合么?”
说起来,她是什么时候认识的礼,又是什么时候和一个陌生男性以不符合自己一贯作风的情况下变得如此熟络呢?
“要杯茶吧,毕竟明天还要上班。就要……伯爵玫瑰吧。”
浅白绿色的花朵,带着馥郁的玫瑰香气,和她瞳孔的颜色一样,清冷又迷人。
突然,礼摸了摸她的手。志保皱了皱眉。冰凉的指尖碰到他温热的手掌,她冷不防顿了一下,却被礼顺势反手握住,整个手掌被团进他的掌心里,若有若无地被摩挲着:“手怎么这么凉……”
“你干嘛?非礼女科学家?”她挑了挑眉毛。想把手从他的手里抽出来。可是不管她怎样拔,都无法挣脱他。这样摩挲了一会儿,她的手和体温也渐渐暖了起来,感受到她手掌里细密的汗,礼松开手,轻松道:
“给你暖暖手。”
她瞪着他,准备张口反击,但想过后还是懒得和他争论。毕竟她和面前的男人熟络了之后经常吃他的免单。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她也实在是不好说些什么。
更何况,似乎刚刚她并不抵触面前的男人的亲昵举动。似乎……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
她心里发苦“自己不会真的寂寞到想要有外遇了吧。之前和侦探处理了那么多外遇杀人的案子,难道有一天要轮到自己?”她越想越荒谬,竟然被这种荒唐的想法逗得笑出了声。
“今天就到这了,谢谢你的招待。”她站起身,头稍微有些晕。今天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喝了以往大概四倍量的酒。难道真是所谓的“寂寞”?
礼没有留人,只是若有所思地想着什么。
东京繁华,是个不夜城。不过这地方远离市中心的商业区,路上倒是没什么人。头顶路灯的光线一点点亮起,白色的光线在她背后晕开,她的头发被绕在耳后,耳廓边浮动着玉粉一般的浮尘。她弯起眼睛,略带得意地笑了。直到刚刚,她才想明白那种奇怪的熟悉感来自哪。就好像,整个城市夜晚的灯光都揉碎在她的眼睛里,连眼角的笑纹都带着绵绵缱绻的气息。
其实她本不应该如此欣喜。曾经她想过在她回来的时候她要怎样责备那个把他丢开跑了七年的人。但事实现在看来并非是像她以往想的那样。
找了个街边的长椅,她坐下。既然回来了,就让她也做一次“侦探”,梳理一下她和榎本礼的故事。就当做是给过去的七年点上句点。
事情的开端还是那一次兰的突然来访。她们两个那天晚上的最后一站就是那个灯光昏黄的酒吧。
听兰说,她知道这个地方还是因为曾经她来这里抓小五郎回家的时候遇上了一起杀人案。后来事情不出意料的顺利解决,她也就和当时还是老板儿子的榎本礼有了一面之缘。后来她上了大学,和几个朋友来这里排过戏,也在这里陪失恋的同学喝过酒。似乎从那时起这个酒吧的生意就一直不佳。天知道小五郎是怎么找到这样隐蔽的地方的。
第一次见面,礼给她们端上的三明治居然久违的吃到了当时还在“波洛”打工的,降谷零独创的口味。当时礼说这些是给一位本来说要来但却临时改了主意的先生准备的。他们店里并不卖三明治。这样的做法也是一位厨师——那个曾经为了套出降谷零三明治配方而闹出很多笑话的厨师——专门教给他的。
她并没有指望着能在这里知道降谷零的近况。只是就当做怀旧也好,她还是爱上了这家半死不活的店。
她曾经问过他,在东京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为什么要做这样稳赔不赚的生意。他只说这是他父亲所谓的“梦想”。宫野志保嗤笑,不过她也相信这种说辞。毕竟日本这样的国家,想找到什么奇葩应该也都是不难的。
后来无非是平淡日常。榎本礼的厨艺时好时坏。好的时候能做出超越当初降谷零的口味;坏的时候就只能模仿起味形而失其神髓。随着来这里次数的不断增加和榎本礼对志保身体状况的日渐担忧,这里几乎变成了她的食堂。哪怕是不喝酒,她也喜欢来这里坐坐,开着电脑写论文,吃一吃榎本礼时好时坏的饭菜。
其实有时候她想,正常的恋爱本就不该像她和降谷零一样牵扯到长辈恩怨、生离死别。刻骨铭心又畸形丑陋,进展神速又风雨飘摇。反而是应该在日常里慢慢累积。她自己都觉得这种想法实在可怕,但他们毕竟聚少离多。他们正式确立关系到现在是九年,在一起的日子不超过三十次。
越想头越疼。仲秋夜晚的风还是很凉。她每次出门穿衣都务求得体而奢侈。今日也是。本就白皙的腿被风吹着,白得有些吓人。都说饮酒之后会发热是因为血液循环加快,在风吹的情况下更容易丧失体温而得病。
她经常生病。不过她宁可撑着,即使撑不住也要让自己摸鱼的地点在研究所里的办公室内。日本的职场是炼狱,尤其是对于女性。她们大多要时刻保持强势,像是开了屏以虚张声势的孔雀。
“怎么不回家?”有人问。是降谷零的声音。而宫野志保并不惊讶。
“你先撕掉你的假脸再跟我说话。免得一会儿孩子们见到你以为我搞出了外遇。榎-本-礼!”
“志保,你早就看出来了吧。”他说,一边说一边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那张脸是属于降谷零的,货真价实的降谷零。
“不,今天,也就是刚刚才看出来的。不过如果你不说,这事也就永远成为秘密了不是?”她戏谑道。“那我们来解释解释吧,降谷先生。为什么你会在这?”
事情其实很简单。降谷零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他确实在参与调查一个跨国的贩毒和倒卖军火的团体。黑衣组织的事情之后,降谷零搞出了组织PTSD。或者不如说这一切都是他亲手策划。
他作为降谷零在“零”,也就是明面活动,同时利用“安室透”的假身份在暗中调查。至于那个小酒吧,从很早开始就是他们公安的一个秘密据点。至于那块钓上宫野志保的三明治,则自然是出自降谷零。毕竟,这里相对于其他地方要安全得多。至于榎本礼和他父亲,自然是公安成员。后来,他在稍微空闲的时候会伪装成榎本礼和她见面。其实她本不该露出破绽。只是面对一脸无所谓,用最冷漠语气说出最惨淡现实的妻子,他总是无法克制。
“那我每次吃到好吃东西的时候,榎本礼每次几乎要越线的时候,都是你假扮的啰。”志保其实心里也暗暗释然。她其实也有对榎本礼心动过,但理智总是在一瞬间就战胜情感。虽然如此,也只是压制到普通朋友的程度,她完全无法割舍那家店带给她的,熟悉温暖又危险的气息。
“你这算不算逼迫自家妻子出轨?还有,结束了吗?”她问。
“结束了啊……风间和榎本都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我也可以从零组解放出来了。”
“也就是说?”
“是的,是你想象到的,最好的结果。”
志保没说话,只是把她刚刚在酒吧里猜到事情真相的后写的一张纸条递给了降谷零。
“你看,这首《七哀》,男主人公是你吗?”
他没有回答,只是搂住了她的腰肢。降谷零贴过去亲吻他的侧颈。呼吸沉重,意图分明。
志保下意识地还觉得他是榎本礼,想挣开——毕竟那身衣服实在是太具有代表性了。可随着呼吸的临近和与榎本礼完全不同的声音,她也放弃了抵抗。
降谷零按着他的后颈对着他的嘴唇吻下去:“我可不是什么宕子啊混蛋!”
“你不想知道我怎么看出来的?”她叹了口气。
“不想。”
“是你待我太像恋人了,从眼神上看也是如此。还有,你的手。”她没说完,嘴就又被堵住。
灯下黑。路灯下并不充足的光线,模糊了她的眉眼神情。只剩下瞳孔的颜色,越发清晰明了。
湖青色的,比过去七年的坚守更深邃,比他们第一次在铃木特快上的初见柔和。
深吻之中,降谷零似乎感到宫野志保才张开嘴唇,做了一个字的口型。
“ki(き)mi(み)”。
——“你”。
他手里拿着一束红玫瑰。
满地月光如水,从地面映上来。水中的藻荇是树枝与树叶的影子。他们两个的影子几乎被路灯照成了两个点,又被白色的路灯切割开。路灯也照着玫瑰,如同鲜血一般的红一点点渐变成了暖调的橙黄。他们走着,吻着。无视路人的侧目。当走过那片圆锥形白光的笼罩,又悄悄变成了血红。
红橙交替。直到走到家里。
家里的灯光是白色的,他们手中的玫瑰又重归于温暖的橙色。
仿佛周而复始,仿佛……一个圆满的轮转。
他们家的飘窗可以看到月亮。他望了望银白的月亮,又看向她。她的眼睛像一湾化冰的湖泊,清亮如镜。
也是他的归宿。
孩子们被动静吵醒,惊愕地看着一个陌生但眼熟的男人搂着平时一脸“生人勿近”的妈妈。妈妈的脸色泛红,头发散乱,他们从没见过妈妈如此狼狈。
“你……你不许欺负妈妈!等我爸爸回来你会死的很惨的!他超厉害,是警察!”在小孩子的圈子里,一个当警察的父亲往往是“牌面”的代名词。
“看样子,你教的小孩子很不错嘛。”降谷零笑了笑,“不欺负你妈妈是不可能的,因为……”
他低下头,对着孩子们说。
“我就是你们刚刚说很厉害的那个人。降谷零,请多指教!”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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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pollexander · 4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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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故事:纸与钢
Joanna Berry
 5月12日,我们在地球世界上发行了瑟达斯世界第二卷。它是一本311页的厚重大部头,由龙腾世纪写作与概念美术团队倾情创作。在其中,你将会找到大量多姿多彩角色的终极权威资料,既有传说的也有当代的。它们构成了龙腾世纪宇宙。超过176000词涵盖三作游戏、五部小说、三套漫画,以及一个动画电影。还有食谱配方和儿童故事——整篇的章节从世界中光明圣歌之类的书里摘抄而来。这本书用来补充现正第三次印刷的瑟达斯世界第一卷。
为了庆祝它的发行,我们想要分享一些不在书里的特殊内容:由乔安娜贝里写成的两个联动短篇故事。她是Bioware的编剧,创作了考瑞菲乌斯最厚待的追随者:萨姆森和卡佩妮娅。
今天,我们先来了解萨姆森,一名渴望着红利瑞姆的独立圣殿武士。
 他的剑刃从错误的角度击打在骑士的盾牌上并折断了。敌人的剑从头上呼啸而过,萨姆森咒骂着伏下躲过,顺势转过肩膀,全力冲向骑士。
这一击撞得萨姆森的对手踉跄起来,但那奥莱打造的盔甲——如假笑一般闪亮,带有华丽的钢铁玫瑰浮雕——承受了大部分冲击。骑士维持站姿,任凭萨姆森耗费着力气。萨姆森和他的敌人面对面锁定目光,意识到自己正注视着那养尊处优的贵族脸面。上唇胡须打了蜡,皮肤还抹了粉,因此战斗中的汗臭也不会冒犯到那敏感的鼻子。
那骑士更年轻也更强壮,开始借力将他向后推。当他的靴子在泥泞中滑动时,萨姆森提起他那巨剑的断柄,猛击在那人的侧面,就在那花哨胸甲接缝不太吻合的地方。骑士哽噎着,丢下他的剑,像是溺水一般抓住萨姆森的手臂。萨姆森扯出剑柄,然后将它刺入骑士的喉咙。鲜血涌了出来,将盔甲的钢铁玫瑰染成深红色。
骑士倒下的时候,萨姆森已经转过身,手里拿着染血的剑柄,用他那将军眼神搜寻着战场。这些蒙特福特附近的开阔农场提供不了多少掩护——那森林很近,但他们没有及时赶到。我的圣殿武士。他们还好吗?
不知为何,一段记忆从战斗的疲倦和混乱中涌了上来;他想到了一只折纸鸟,展开双翅,被抛到泥泞水坑中,被脚踩过。
萨姆森眨着眼,理清思绪。
他的圣殿武士在那里,安然无恙。苏珊内正用她那短剑贯穿了骑士的扈从,脸上表情和她给针头穿线时一样;不远处,年轻的威斯坦,一个浅褐色头发的小伙子,正老练地与一名灰胡子骑士缠斗。萨姆森还没来得及插手帮忙,威斯坦的剑已经迅速劈下,砍掉了骑士的手——还包裹在钢手套中——干净利落地削断手腕,然后砍倒了他。
另一处,某人的嚎叫声戛然而止,发出一阵汩汩声,然后安静下来。一切都结束了。
萨姆森喘着气,摘下了头盔。他并没有装饰打扮,或是涂脂抹粉;他的暗褐色头发被汗水沾湿着紧贴在头皮上,他的脸因胡茬而显得粗糙。他的老旧盔甲,穿起来就像一只公猫覆盖在毛皮中,也是斑痕累累,上面连玫瑰图案都没有。但他和圣殿武士活了下来,而闪闪发亮的奥莱骑士——一支对路况感到可疑的巡逻先头部队——倒在地上死去。
萨姆森俯视着他手中的断剑柄,叹息道:“真糟糕,那可是科克沃的好钢。”他咕哝道。
不过,也许马多克斯能够做些什么。
萨姆森捡起那剑的断刃——然后跨过草地上的花哨奥莱巨剑——吹口哨发出信号。他的士兵马上以完美的纪律集结起来,就像他们曾作为教会圣殿武士那样。但这一次,他们的服从并非绑定于残暴的教会和那强灌入他们喉咙的利瑞姆。年轻的新兵和老兵,男人和女人,他们在一个更宏大的目标下联合起来——比造物主那虚无缥缈的事业更妙。
还有另外的东西使他们联合,而且当他们像这样在一场战斗之后全部集结时,你可以更好地看到这一点。他们眼中都有着奇怪的淡红模印,展现出力量来源。
“可恶的骑士,”萨姆森说着,走向士兵检查伤员,“要是活得再久一些,就能给他们上上课了。”当圣殿武士咧着嘴笑的时候,他走向年轻的威斯坦。威斯坦正倚在剑上沉重地呼吸,不过没有血迹。
“他打到你的肋骨了吗,威斯坦?”
“没有,我只是……”威斯坦站直了,“我会好起来的,长官。只是有一点喘不过气。我可以继续前进的。”
萨姆森看着他。
那就是这一切开始时他们都在说的,一个不怀好意的声音在他脑海里低语道。他们不想辜负你。
“好吧,坚持一下,”萨姆森告诉他,“拿上包裹,我们回去吧。”他突然间感到口渴,而且想要喝的不仅仅是水。
营地在山里的一个偏僻树丛中,位于蒙特福特上方的高地。那里有着东风从纳哈辛沼泽带来的泥炭咸味。他们马上就要行军到瑟林福堡垒,但现在这里还很安静,而且安全。
萨姆森和守卫交谈,让他的小队进去洗掉一身臭汗,然后轮到自己。营地建立在一大片空地上,到处都是新砍的树桩。帐篷围绕着中央营火。兔子和猪脊肉的酥油滴落到火焰中。萨姆森路过时,每一名士兵都恭敬地向他致意:一些人拿着盔甲或补给,其他人则用着磨刀石,或是在烹饪,或是在训练。
在营地上方的小坡,铁锤敲击声从一个单独的帐篷里传出来,不紧不慢得就像水滴石穿一般。马多克斯不知疲倦。
这就像其它任何军营一样。但萨姆森经过一个纤瘦女人身边,她在肩上扛着几担重的板甲,连汗都不出一滴。而用着磨刀石的男人在新磨光的匕首上割破了大拇指,也没有畏缩。他们是无畏的,萨姆森带着强烈的骄傲想到,并向每一个人点头致意,看着他们眼中那淡红的闪光。教会可从未意识到它拥有怎样的力量。
他走过一个帐篷,帐篷被两个最好的也是最信任的士兵守卫着,他们武装到牙齿,目光直视向前。萨姆森从中捕捉到一缕微弱的红光;听到液体倒入杯中了,一个令人安心的声音说道。
那红光是他的圣殿武士的力量之源。骑士们看到了那种力量,叫他们怪物,表现得就好像他们甚至都不是人。相同的愚话,不同的日子。萨姆森已经听到过很多关于精力耗尽的圣殿武士的相同传言。或是关于像马多克斯这样的人。或是关于法师的。那全都是因为教会不停在将恐惧打入人们的脑海中。
但教会正在自食其果。
萨姆森结束了巡视,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蜷在灶火旁。威斯坦坐在一块木头上,尽管火旁稳定传来热量,他仍包裹在毯子里瑟瑟发抖。萨姆森皱着眉头,抓住一个过路哨兵的手臂,然后指向威斯坦:“那个小子?去看看他有没有吃晚饭。如果不吃,就让他吃。”
“马上就去,将军。”
萨姆森从容地离开那明亮的火光和温暖的营地,走到漆黑的树下。那儿有一条昏暗的路径,现在他可以在没有光亮的情况下沿着走。一只鸟叫了一声,又一声。
终于,萨姆森听见了沉闷的喘息,然后无所畏惧地走近。他走在高耸于头上的巨大身形之间,不时停顿下来。每个身形都是像朱砂般的红色,眼睛在夜初星光中平淡地闪耀着。萨姆森��静而坚定地和他们说话,并得到回应。
将军要照料自己的部队,萨姆森告诉自己,即使其中有些人在另一个营地睡觉。
即使他不得不硬下心来直视他们的脸。
当萨姆森回到营地,他径直走向自己的帐篷。那里面昏暗而带有霉味。他只能勉强睡进铺位。纸张——地图、报告、征用令——铺满了旁边一张桌子。他走向角落的箱子,靴子碰到一个空瓶子,发出了声响。
他翻来覆去找着自己的东西,突然站了起来,丧气地踢了那破烂箱子一脚,然后开始翻动一堆衣服,查看桌子下面,然后底下……“在那里。”
在他卷起的铺位下面是一小瓶暗红色液体,发出了微弱的光芒。仅仅是看着,就让他喉咙和肚子里的干渴感更加剧烈。
萨姆森躺平下来,将胳膊伸到铺位底下,伸出手指。他尝试了好几次,终于把小瓶子抓了出来,然后喝下里面的东西。
这不像喝水的感觉。那苦味液体像浆汁一样滑过舌头,仿佛直接流向了他的骨头。
萨姆森靠着铺位坐在地上,力量和温暖在体内涌了上来,现在那力量就像一直都在那儿。马多克斯帐篷中传来的微弱敲击声变成了回响在结晶空气中的音调。他的呼吸和心跳融洽得合为一体。
一小剂红利瑞姆总是能够缓解萨姆森的神经。一整瓶则会马上平复他的灵魂。他能够想起威斯坦,或是外面树林中的面孔,毫不退缩。
营地的杂音在外面持续。两个守卫在帐篷口附近交谈,他们眼中隐约发出油亮红光,然后继续向前走着。
萨姆森坐得更直了一些,低头看手中托着的瓶子。几滴红宝石颜色的珍贵利瑞姆附着在内壁。他举高瓶子,晃动着将那几滴送入口中。
在科克沃的每一天,会有一位崇高圣母给圣殿新兵利瑞姆——蓝色的利瑞姆——放在一个带有安卓斯特面孔的小杯中。那些新兵就像傻子一样,毫无质疑地喝下,因为他们敬爱造物主,或是因为他们想要服役,又或是因为他们信任教会。一开始,那看起来像是真实的祝福。利瑞姆驱走了你的恐惧,带来了力量。
但就像任何力量一样,它会成瘾。至少这红色的还有……补偿。而教会的利瑞姆呢?你从未认识到它驱走的不仅仅是恐惧,缓慢地,无痛地,直到你有一天醒来,没有它什么都不能干。
萨姆森任凭那空瓶子从手中滚落。
他在沉溺于那遵命喝下的利瑞姆以后,因为一次犯错就被‘比你更圣洁’的骑士指挥官梅莉迪斯逐出了圣殿武士团。那么他违反规则有什么后果呢?他有着自己的理由。而那凋零的城市需要一切帮助。
无所谓了。反正他已经被踢到了科克沃的大街上,独自忍受着利瑞姆消退的恐怖。
也许那才是最好的。那些说教,那些利瑞姆,那些谎言,最终全都让你不成人样。教会可能同时还会让法师激活盔甲套装来做他们的脏活。
法师……盔甲……
“我的剑,”萨姆森说道,摇晃着站起身。他直到现在才想起来那把断剑。想起它总比想起往事要好。
萨姆森找到了放置断剑的包裹,将它搭在肩上,大步走向营地上方那单独的帐篷。铁锤的敲击声依然在响起。时间变得更晚,但马多克斯很少睡觉。
帐篷里面出人意料地凉快,尽管有微光从一个角落里的利瑞姆熔炉发出。内面帆布上的煤烟污渍形成怪异的图案,蒸发的利瑞姆和烟尘散发出香气。萨姆森经过一架子按照尺寸排列的华丽而神秘的工具。一瓶瓶的药剂和精油,以及稀有的粉尘。一条淬火槽。然后是三本封面上有着烧焦印记的书。
一边布置着的是皮革裁剪工具,旁边是一个木质的人体模型旁,上面覆盖着一套盔甲的雏形:胸甲、护手、护胫,全都按萨姆森的尺码打造。那盔甲由上等钢材制成,但掺入金属的大量红利瑞姆显露出来,表明了铸造那钢材的成分。它闻起来就像滚烫烙铁上沾久了的血液。
萨姆森停下来,伸手够到胸甲。他由圣殿武士训练的意识能够感受到沉睡于其中的力量。到时候他会知道,披上那盔甲就像沉溺在熔化的玻璃之中,红色之上还是红色——痛苦之海。而另一方面,它又蕴含着战无不胜的力量。
他一边对着盔甲咧着嘴笑,一边试试盔甲的力量。他们圣殿武士承受着专属试炼;而这就是萨姆森的试炼。他将会和其他人一样顶住,克服困难,然后获得新生。没有不劳而获的东西。
马多克斯在铁砧前稳定地捶打着,他穿着带有汗渍的白衬衣和皮围裙,手上包裹着布,以防火星。在萨姆森认识他的这些年中,他从腼腆的年轻法师变成了老练的工匠。如今在他手下,钢铁和晶片很容易就结合起来,组成那盔甲的一个新部件。
萨姆森放下他的包裹。
“晚上好。”
马多克斯回过头来。他有着一张文雅的窄脸,眼睛像鹿一样平静。他的黑发经过仔细修剪,展露出额头的旭日印记。
“你好,萨姆森。我希望你一切都好。”
马多克斯看着萨姆森解开包裹,但一边还在继续工作。他就算闭着眼睛都可以打铁,而且萨姆森知道即使锤子砸手上了,他也不会哼一声——除非要为打断了手指而道歉,因为要花时间治疗。静谧者就是这样。
“有一把剑需要重铸。”萨姆森说道,并取出了碎片。
马多克斯用火钳将铸好的盔甲片放在一旁,然后两只手接过断剑。“我看见这里和这里弯折了。它很用力地打在盾牌上。”
“是的,”萨姆森说,“然而,那还是一把很不错的科克沃剑,废弃太可惜了。你看看能够做些什么吧。”萨姆森环视着帐篷中那些小法宝。“你一两分钟就可以完成,对吧?”
马多克斯抬起头,说:“啊,不行。我必须凿刻这破裂的末端,在熔炉加热到可以焊接之前让它们互相接合。然后——”
“开个玩笑而已,马多克斯。”萨姆森轻声说道。
“啊。”马多克斯思索了一下,然后按部就班地笑了,这令萨姆森皱了皱眉。
幸好这位静谧者很快就又弯下腰去研究那把断剑了,而萨姆森在一个桶上坐下来,享受利瑞姆蒸汽在空中飘荡着的浓郁气息。
教会对圣殿武士的所作所为不可饶恕,但它对马多克斯所做的更是骇人听闻。他曾经是科克沃法环的一位法师,位于绞刑场——丑陋的名字用于更丑陋的监狱——那时萨姆森仍是教团中的好同志。马多克斯作为法师平平无奇,但他的父母是铸剑匠,于是马多克斯就一直在绞刑场的工坊中打造物件:一些金属器件,一把匕首的花哨把柄,还有一次是为萨姆森的破护手做一个新的关节。他总是乐于将弯折的东西修正。
“如果需要帮忙,”萨姆森私下告诉他,“你就找我。”
一天,马多克斯在绞刑场找到萨姆森。他脸红到耳根,拿出一卷叠好的信,咕哝道:“给我的女友,在科克沃外面。你能送一下吗?”
此后,萨姆森有时会对当时拿走了那要命东西而严厉自责。他有时候会帮法师的忙——一些小差事,有时会附带一瓶利瑞姆来促进交易。然而这一次,有越线的风险。
但每一卷信件都带有马多克斯折好的纸鸟。它的翅膀张开,就像海鸥在绞刑场的高窗附近滑翔。在梅莉迪斯手下,自由只是科克沃法环法师的一个残酷梦想。他们通常被锁在牢房中,被圣殿武士日夜监视。那些圣殿武士已被告知任何越界行为都是可疑的。所有那些年轻的小法师,都被教导说魔法是一种诅咒,他们很危险,因此必须终生被关在门内,只能从窗户往外看。一些人疯了。其他人,不管疯没疯,都试着跳出去。
但在这一切之中,折叠这只小纸鸟的人,还没有完全失去对自由和女友臂弯的梦想。当法环和教会只想要法师变得顺从时,这也算是人道的证明。因此萨姆森接下了马多克斯的信。
最终,消息传到了骑士指挥官梅莉迪斯那里。她将其作为理由,把萨姆森开除出教团,声称那证明了他变得“不守规矩”和“严重利瑞姆上瘾”。那最后的信件被丢在水坑里遭人践踏,然后他们把他从梅莉迪斯的办公室推走。
萨姆森过上了新的生活,在科克沃的街头沦为一个对利瑞姆饥渴的乞丐。他时常帮助想要逃跑的年轻法师。但马多克斯被指控说腐化了一位圣殿武士,那是严重的罪名。梅莉迪斯冷酷无情;她将马多克斯变为带有利瑞姆印记的、没有感情的静谧者。马多克斯再也不能梦想着天边,或享受修补的乐趣,或折叠他的小纸鸟。他们保留了他的技能,而不必把他当人看,就像是教会一切恶行自然而然的终点。
当梅莉迪斯最终发作,科克沃陷入水深火热时,萨姆森找到马多克斯。他的不幸已经无法弥补,但必须为这孩子做点什么。
幸存的圣殿武士想要让城市回归平静。他们需要所有佩带过慈悲之剑的人——即使是老弱病残——来帮忙镇压叛乱法师。萨姆森也想要帮忙,但他该做些什么呢?就这样忘记?他现在看到了事情的两面,从绞刑场到街头。法师,比如萨姆森曾经帮助过的那些孩子,被法环的规定压迫着,就更愿意将自己托付给恶魔。首席巫师奥西诺,在萨姆森的记忆中是个善人,也变成了法师最坏的模样。
而他的圣殿武士兄弟姐妹呢?科克沃分会在梅莉迪斯的手下太久了,他们仅仅勉强还知道什么是对和错。无论梅莉迪斯如何责怪血魔法控制人心,恐惧也同样扭曲了圣殿武士的思想。
那种恐惧只在年轻的骑士队长卡伦离开城市之后滋长。他跟随追索者去处理教会事务。没有新的指示,科克沃的圣殿武士不知所措。任何地方都找不到解脱。每天都有更多的报告,说法师发生叛乱,圣殿武士如何对抗。萨姆森听说了那些报告,他能够闻到战争的血腥和硝烟。那些教会对法师和圣殿武士不切实际的要求将撕裂整个世界。
一天晚上,萨姆森去倒吊男酒馆纵情饮酒。他的利瑞姆存货空了,而马多克斯在住所睡觉。
第二杯喝到一半时,他注意到一个眼睛奇怪的矮人在附近徘徊。那矮人咕哝着说楼上有人指名道姓在打听萨姆森。萨姆森好奇地离开了那快活而嘈杂的吧台,走上黑暗的台阶到一个几乎空着的房间,然后发现一个人影正在凝视着壁炉的余烬。
一开始他以为那陌生人正穿着灰色守卫的护甲。但那身影似乎在他进来的时候开始变幻:变得更高,变得畸形,还带有一股强力魔法的气息。出于圣殿武士的本能,萨姆森拔出了剑,但陌生人只是耐心地站在那里,直到萨姆森放下了剑。那冰冷的双眼似乎正在直勾勾地看着他。
然后,那陌生人说:“这地方对我来说很陌生。解释清楚:什么是圣殿武士?”
萨姆森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再有真正的答案。圣殿武士是保护法师的人吗?这些日子里,教团把其中一半人都杀了,或者更加恶劣。马多克斯的心智已经被破坏,而大主教仅仅象征性地处罚了梅莉迪斯。圣殿武士是教会的士兵吗?他们忍受着魔法带来的恐怖——怪物、恶魔、血法师——那都是为了教会的利益,可他们得到的回报呢?仅仅是拍拍头,以及缓解噩梦的利瑞姆。
那么,圣殿武士是造物主的骑士吗?
但怎样一个公正而慈爱的造物主会让他的圣殿武士遭受如此苦难?在忍受利瑞姆之瘾的那些漫漫长夜中,萨姆森的零碎祷告只得到沉默作为回应。
“教团应该得到更好的结果,”他不假思索地大声说道,“我们信任他们:我们应该得到更好的结果,然而却一直被利用,直到我们的心智被清洗掉。”他的怒气涌了上来。“他们对待我们就像动物一样。这是他们自己的圣殿武士!”
陌生人举起一小瓶利瑞姆,里面闪耀着红光,而非蓝光。萨姆森斜眼看着,想起梅莉迪斯的结局以及她所运用的力量。
“如果你可以将这自命不凡的教会连根拔起,”陌生人问道,“组建新的教团,你愿意付出怎样的代价呢?”
“如果那能给一名圣殿武士带来比我更好的结局,”萨姆森说,“我甘愿为它挥洒热血。但我早已精疲力竭。你找错人了。”
“我不认为如此。”陌生人答道,并将小瓶递给萨姆森。这就像递给他一只纸鸟一样简单。
在那以后情况变了。萨姆森向陌生人付出了代价,而且会永远付出下去,但他知道自己能换回什么。其他许多志同道合的圣殿武士也是如此。至于教团余下的人……萨姆森直面了自己的罪过,也接受了那一切。如果能带来一个再也不会出现教会罪行的世界,那就这样吧。
而且若你追根问底,萨姆森已精疲力竭。他的日子到头了……不如说他自己是这么想的。但这陌生人——充满了真正的智慧与力量,而非只是在胡扯些看不见摸不着的造物主——已经看穿了萨姆森的内心。陌生人大可以挑选完美而虔诚的新兵,但他让萨姆森能够再一次指挥——一支能够终结这一切的军队。
萨姆森开始意识到几件事。第一,士兵仍然会跟随他的领导。他从来没有让一个圣殿武士去做连自己都不愿意的事,这是前提。有了稳定的利瑞姆供应,他的神经平复了,思维清晰了,而他又能够制定战略了。萨姆森想要预防遭到像梅莉迪斯和他的士兵那样的变化……但那些变化从未发生在他身上。陌生人提到他的魔法可以提供保护,但萨姆森在喝下红水的时候,他感到正被陌生人好奇地注视着。
那时他意识到了第二件事。既然萨姆森有了他想要的利瑞姆,他就可以清醒地考察自己到底需要多少剂量。当他在灯光下举起红宝石小瓶时,令人不快的疑虑滋生出来。如果关于他的成瘾还有些没想到的原因呢?如果它是出于某种……对利瑞��的抗性,而非对其的嗜好?或者那仅仅是另一种减轻他傲慢的良药?
如果,如果。他现在永远不可能确定。但正是那个思想,以及植入他心中的信任,就让他再次站直起来,带领圣殿武士高举着旗帜行军。他将会领导他们走向荣耀的归宿,不管那意味着什么。
毕竟,萨姆森没有失败。而他也没有迷失。他是被选中之人。
现在,萨姆森看着那庄严又无趣的人,那人也和他一道在黑暗中遭受苦难。“你回想过以前的日子吗,马多克斯?关于科克沃或梅莉迪斯,又或是绞刑场?”
马多克斯正在往利瑞姆熔炉里添料,像是在摆放棋子一般。“不。我不会做梦,也就没有遗憾的余地。”
萨姆森轻笑道。“那么静谧者还是有些好处的。”
“但如果需要,我可以去回想那些时光。你需要我这么做吗?”
萨姆森看着那闪烁红光的盔甲在人体模型上成形,摇了摇头。
“也许还是不要去想更好。我怀疑钢铁也不想回忆它自己是从哪个熔炉出来的。”
“我更喜欢这里,”马多克斯说,“这里更宁静。我可以专注在工作上。”他停顿了一下,“萨姆森,能提个请求吗?营地里噪音太大,令我难以工作。”
萨姆森正想说可以将帐篷移到远处,这时他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大喊和许多尖叫。他立刻推开帐篷门帘,奔至营地。
年轻的圣殿武士威斯坦被同伴松散围着,他的毯子在篝火里缓缓燃烧。他怒目而视,蹒跚着作势刺向每一个人,手里拿着一把还在滴血的剑,喉咙里发出的空洞声音简直不像人。一个厨师蹲在火旁,料理着自己被撕裂并流着血的肋部。
萨姆森脖子后面的头发像针一样扎着他。他以前见到过他的圣殿武士像这样发疯。但那从没像这么快。
威斯坦一边低吼,一边向其他人挥砍。三名圣殿武士从两边扑向他,拖着胳膊要拉倒他——威斯坦甩开了两人。而第三个是营地军需官,她跌跌撞撞地退却,抓着自己脸上那可怕的凿子。
“让我来对付他!”
萨姆森大摇大摆地挤开人群,面对着威斯坦。那孩子眼中闪烁的红光十分耀眼。“退下,威斯坦。”他命令道。
威斯坦歪斜着嘴笑了。那淡淡的红色扩散到他的牙齿,扩散到握剑那只手的指甲上。然后萨姆森意识到,自己从马多克斯的帐篷里冲出来的时候,既没有带武器也没有带头盔。
“我已经变强了,”威斯坦低声道,“我能……我们尝到了那红色的东西,而他们很快就会死了。”
他空出来的那只手抓住自己的头,好像很疼,然后猛地跳了过来。萨姆森侧步躲闪,但那年轻的新兵受过良好的训练。威斯坦挥舞着,差一点就砍中萨姆森的后颈,幸好他立刻翻滚躲开。萨姆森努力站起身,回想起在科克沃夜晚的打斗……以及比盗贼在下城区阴影中潜行还要离奇的事情,那已经像噩梦一样消失。
但这里不是梦境。这孩子是他的圣殿武士,听他的号令,受他的庇护。
“我们尝到了那红色的东西,”威斯坦再次说道,他像蛇一样游移着,“你把它给了我们。我们变得……更强了。为了新世界而战。这正是你想要的。”
“但你正让它控制着自己,”萨姆森说道。两人一边周旋,一边紧盯对方。“人要驱使自己的力量,而不是被力量所驱使。不能像教会所做的那样。所以我们要把利瑞姆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还记得吗?”
威斯坦尖啸着;那声音就像恶魔的挑衅一样锯着萨姆森的耳朵。在他们周围移动的士兵群中传来一个更冷静的声音,穿透了那尖啸声:“不好意思,萨姆森。”萨姆森的断刃,那被包裹在皮革中的破裂末端,掉在了这位将军的脚下。他用脚趾挑起了它,将皮革紧紧地缠绕在自己指节上。萨姆森瞥见火光中马多克斯那没有表情的脸,然后威斯坦疯狂地冲向了他,剑刃闪耀着光芒。
萨姆森挡下了这一击。威斯坦向他推去。两人兵刃相击。萨姆森没有剑柄,只能笨拙地握着,但他能够迂回突刺,就像正准备蜇人的蜜蜂一样。当威斯坦挥向他的头部时,萨姆森发挥了先前喝下利瑞姆的效应,收回自己的空拳,用那非自然的力量击打在威斯坦的腹部。一阵红色微光随着这一击浮现。那小伙子哽噎着,但并没有丢下剑;他反而猛冲过来打算实施最后一击。萨姆森提起断剑打掉了威斯坦的剑。那一下劈砍差点带走萨姆森一只眼,但只是划过他的视线,又掠过他的肩膀。
萨姆森抓住机会,用前额撞击威斯坦的脸。他眼冒金星,感觉哪里撞裂了,不过是威斯坦踉跄着后退。那孩子绊了一跤,跌倒在草地上,鲜血滴了下来。
萨姆森用膝盖压住威斯坦的胸口,剑刃抵住他的咽喉。“感受到了吗?感受到脖子上的钢刃了吗?那就像教会的所作所为。为了自己的权势而毒害我们,然后把我们像玛巴利疯狗一样拴着。”
他又按得更紧了一阵,有把握杀掉这孩子。他能够在这一切开始之前就结束掉它。
然后他放下了剑刃。“而这就是我们应该做的。因为我们要去掌权。因为我们要在教会害死更多圣殿武士之前就将它夷为平地。”
威斯坦挣扎着。现在他眼中的红光柔和了些。他呜咽着说:“长官,长官,我——”
萨姆森移开膝盖,抓住威斯坦的前臂把他拉了起来。“有时候它会像那样影响你,”他说,“诀窍就是不要被它给支配了。”
萨姆森向着周围的圣殿武士提高音量:“让这件事成为你们这许多人的一堂课吧。我们要打碎这个凋零的世界,然后重建它。那需要流血,而且很多是我们流的。”他的语调变得更加严厉,“你们中有些人会变——也许变成怪物。但你们将战无不胜。
“我们不得不变成怪物。你以为这个世界会因为你好声询问而改变吗?我们在和一头野兽战斗,它已经将道貌岸然的爪牙深入瑟达斯太久了——我们也需要变得同样残酷。铸造一把剑需要火与砧。难道不值得为此而牺牲吗?你愿意为自己的心灵付出什么样的代价?还有你那保持自我的权利呢?”
有人开始鼓掌;其他人也一起跟上。萨姆森提高音量,咆哮着让整个营地听到,对那些在远处黑暗中聆听的人们也足够大声。然后他将断剑刺向天空:“红色风暴即将崛起!”
欢呼声从每个角落响起,汇成一股颂歌:“全新世界!全新神明!红色风暴即将崛起!”
马多克斯放下手中的其它活计,一直忙到很晚都在重铸萨姆森的剑。那必须仔细地完成:这利刃将再一次捍卫萨姆森的生命。他是马多克斯的将军和朋友。一切都必须恰到好处。幸好那剑刃并没有在和圣殿骑士威斯坦的决斗中遭受进一步损伤。就像圣殿武士一样,它也幸存下来,然后蜕变。
到了黎明,那把剑重铸完成了,剩下一点金属碎料。马多克斯看着它,回想起前一晚和萨姆森的对话,是关于科克沃和他曾经在那儿的生活。
静谧者什么也不会浪费。他用钳子夹住碎料,仔细地加热,在铁砧上熟练地敲打了几下,然后淬火。他将自己的造物放在那盔甲边的桌上冷却——那是一只小鸟,双翼伸展,由钢铁所铸。
 http://blog.bioware.com/2015/04/30/short-story-paper-stee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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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helium · 5 years
Text
【R6乙女向】【Bandit/reader】Comet Dash 彗星为谁而来 1
分级:PG-13
性向:F/M
���作:彩虹六号:围攻
配对:卧底Bandit/酒吧女侍reader
梗概:一个关于自救、拯救、被拯救的俗套故事。
警告:这篇文写于很久、很久、很久以前,那个时候班哥还没有女朋友,也没有光头。
   Ⅰ
 开始为了老妈的保释金存钱的那一天,我走在乔德街上,偶然看进一家五金店的橱窗里。木格间镶嵌的玻璃脏兮兮的,收银台后站着个矮个儿黑人老头,大半身体倚在拐杖上,正要把一本挂历从墙上摘下来。我停住脚步,望着他费力地踮起脚时拐杖头上颤个不停的手,意识到我在黑彗星工作的第一年快要走到头了。
 我把手从连帽外套口袋里抽出来,推开五金店的门。门上挂有两个响不了的圣诞铃铛,光泽暗淡,塑料槲寄生叶片上蒙了结结实实的一层灰。我不由想到老妈常说的,逾期的装饰会为宅子带来厄运,虽然我们大多数时候并没有购买小彩灯和圣诞树的闲钱。出来时,我的怀里多了把生满红锈的旧扳手,以及一本已经过期的二零零六年日历,总共花去五块钱。路边的乞丐伸出长满脓疮的手臂。五块钱,小姐,五块钱就好。冷风倒灌进鼻腔里。我低下脑袋,步子迈得更大了些。
 从此往后,这把扳手在我的口袋里生了根。不管我走到哪儿,它都沉甸甸地坠在我的衣袋里,尤其是当我要在黑彗星值夜班的时候。如果你也生活在运河区,在酒吧讨生活,大多数情况下当你的嘴吐出好的、抱歉、谢谢惠顾,你的心里其实在说“操你妈”。就三个字,你的年假就要报废在医院里了。值班时,我的手常常需要滑进荷叶边围裙的口袋里握住扳手的金属柄,只为不让自己喊出那句操你妈。操你妈之后是狗娘养的,接着是砸在颅骨上的酒瓶,飞溅的血滴,裂开的骨头,救护车和警笛。捶着吧台要求赊账的醉汉不知道我的口袋里有把扳手,我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把手伸向牛仔裤后腰,掏出一把伯莱塔。
 在运河区,你永远不会知道站在你面前的人会从口袋里掏出什么。
 老佩里知道扳手的事之后,把我从吧台调到了后厨。他的借口是,如果我少跟人打交道,就会少惹点麻烦。但我明白,他之所以把我放进后厨,是因为我的脑子比炸鸡块的文森特和调酒的何塞菲娜转得更快。黑彗星不是靠往酩悦香槟和伏特加里兑水营生的。我们在吧台接待前来交易的情报贩子和顾客,在后厨为情报归类,接打电话,决定该让什么人知道什么事。老佩里亲自建立了一整套信息系统,完备而复杂,从他左腿还没瘸的时候沿用至今且尚未过时。那之后我每天端盘子倒酒的时间大大缩水,挪出的八个小时用来整理雇佣兵的简历,为退伍兵和地下拳馆搭线,用记者暗访店铺的时间表交换警署可贿赂人员的名单。我并不想知道老佩里从哪儿买来这些东西,又要卖到哪儿去,虽然我不得不知道。现如今,有点头脑的年轻人大多都找到了更能来钱的去处。要是我有的选,我也会爬出去。我只希望我能撑到那一天,毕竟我见过太多坐在酒杯前说“干完这一票,我就回老家种玉米”然后隔天死在报纸头条上的人。
 其实事情本来还可以更糟的,比如被逐渐同化。大多数时候,只要一句“事情本来还可以更糟糕的”,日子就能过下去了。
 抱着日历回到黑彗星,我把替何塞菲娜买的睫毛膏给她,帮文森特从冰箱里拿了包冷冻鸡肉出来,然后从伸缩梯爬上阁楼。我的房间仍是老样子,除了老旧的门上多出一把突兀的新锁,和我搬进来的时候相比无甚差别,每一个角落都向外发射着“此处不宜久留”的信号,既没有变大,也没有缩得更小。一张皇后乐队的海报贴在衣柜对面的墙上,我将它扯下来,露出后头掉漆的墙上被抽掉三四块砖而形成的一小方凹陷。砖洞像张缺牙的嘴,谄媚地含着一叠边角打卷的、堆得乱七八糟的钞票。我点了一遍数目,然后把日历挂了上去。
 墙的嘴被堵上了,一小块墙皮被震落下来。和海报相比,这东西好就好在自带一块褐色硬壳封皮,这样就算哪天老佩里或者别的什么人突发奇想溜进我的房间,把手放上去,也不会发觉底下不正常的凹陷。衣柜门上镶着的穿衣镜倒映出挂历的大标题,花体字写就的2006被玻璃上蛇行的裂痕割成两半,“200”在一边,“6”在另一边。
 镜子里的我也有一张被割裂的脸。这可算得上是某种时间错位,事实上,二零零七年已经开始了,我即将第一次见到多米尼克·布伦斯迈尔。那一年《浪潮》尚未上映,有那么几个星期塔利班天天在电视屏幕下方滚动,基里尔风暴自下萨克森州登陆,继而席卷整个德国。我们用手掌宽的银色胶带封上每一扇玻璃窗,成箱地储备饮用水、面包和收音机电池,把床垫搬进地下室,听头顶嘎吱作响的风声、有声小说和电台转播的气象局消息度日:跨莱茵河的所有大桥都被关闭,汉诺威中央车站向滞留旅客开放了防空洞,红十字会成员在那里分发毛毯。那会儿似乎便利店货架上能找到的任何东西都比现在便宜,在汉诺威的黑色世界崭露头角的多米尼克也不叫多米尼克。因此,或许也可以说,这个故事在某种程度上从最开始就充斥着谎言。
 而我此前从不知道谎言也可以拯救一个人。
   Ⅱ
 机车轰鸣声在酒吧外头的街道上响起,由远及近,如同水滴形刀刃的宽度从尖锋开始极速扩大,割开运河区的夜晚包藏的污垢。吧台对面墙上的铜质船锚造型时钟已彻底报废,时针一动不动地瘫在那儿,指向钟被流弹击中的时刻,分针则不知所踪。那把声波刀一路切割在街上游荡着的乞丐、兜售便宜口活的未成年男女和磕高了的流浪汉,最终在黑彗星门口戛然而止;我看了一眼手腕上的电子表:半夜十一点四十五分。
 如果把时间拨回下午,地狱天使和吉普赛小丑的那两拨人没有选择在这里就地解决问题,而是遵循传统,出去找个废弃工厂或者小巷火并,这本该是平日里黑彗星最热闹的钟点。一直以来,黑彗星就像那几个没有手术价目表的诊所一样,属于人人尊敬的非军事化区。没人知道规矩怎么就变了。
 现在,酒吧里剩下的一切都蒙上一层清冷的蓝色,色调十分和谐,几近诡异。墙上原本会放出红色或紫色灯光的灯管全碎了,玻璃碎块浸在血泊里,旁边散落着一截断指。舞池里只有血和脏脚印,钢管上飞溅的红色液体让这里看上去像某部低级恐怖片的拍摄现场。如果只靠我单打独斗,把这地方收拾到能营业的状态需要一整个星期。擦擦洗洗不是我的活儿,可当我从警局回来的时候黑彗星比坟墓还安静:炸鸡块的文森特跑了,调酒的何塞菲娜死了,拖地板、擦桌子、洗碗的卢克躺在医院里,负责安保的宾尼不知所踪。你看,最聪明的人也免不了要拿起拖把和水桶,脖子上挂条抹布。
 可是我不。从我走进黑彗星的门、走向废墟中心、屁股挨到被砸得稀巴烂的圆形吧台桌面的那一刻算起,除了坐在桌上闷头抽烟,我什么都没干。半个小时过去了,我没挪一下窝,一脚踩一个泼了酒渍的吧台凳,一根烟抽完就用烟头点燃下一根。我是粗制滥造的恐怖片的女主角,天花板角落里被人一枪打碎的监控摄像头给我一帧特写,而我今晚准备耍大牌罢工。操你妈。
 当我用第六根烟的烟头点燃第七根烟,摩托车的噪音在门前熄了火。有人屈起指关节,在门框上敲了敲——酒吧的门早些时候给那帮人砸烂了。我抬起头,头顶硕果仅存的一盏吊灯摇摇晃晃,昏暗的淡黄色光自上而下照亮男人的脸,使他颧骨下的凹陷和眼眶更加深邃。戏剧性的打光。另一个迫不及待地想在这部G级烂片中毁掉职业声誉的演员。他身上的机车夹克、皮裤和马丁靴在光中显现出不真实的刻意做旧效果,运河区的男人十个有九个这么打扮,就连有些下巴上尚未冒出胡茬的男孩也会借钱置办这样一套行头,穿上后翘课出来到街上闲逛,找欠缺职业操守的便利店老板买廉价香烟和成人杂志,幻想自己在大房子里搂着丰满美妞点钞票的未来。
 “我能为你做些什么?”我不动声色地把烟从嘴边拿下来,声音自带宣布打烊的意味。我用烟头指指周围,示意他看看那些呕吐物,散落在长桌上的脱衣舞娘挂画残片和被割破了的、翻出金黄色海绵垫的皮椅。而男人似乎不以为意,他跨过倒在地上的吧台凳,弹壳在他的靴底嘎吱作响,夹克下的衬衫印着排成下弧形的汉诺威字样,以及AFFA:Angels Forever, Forever Angels。
 要是你也从小在运河区长大,这些标志的含义在你脑袋里会比你最爱的乐队主唱的名字还要清晰。在这儿无知和过分自信一样危险。他不是地狱天使,暂时不是,只是个被观察者,负责跑腿、开车和收拾残局。目前这个阶段,这些缩写和势力地区的名字就是他能放到自己身上来虚张声势的所有东西了——如果他胆敢现在就把侧面骷髅和金红单翼纹到背上,地狱天使会把他摁在地上暴打一顿,点燃衬衫按上他的后背,在他的惨叫声中撕下那块皮。
 “放轻松,小家伙,我只是忘了点东西在这。”他的手插在夹克口袋里,视线和他的声音一样蒙着灰雾般半新不旧的厌倦,懒洋洋地扫过废墟,如同白领等红灯时冷漠地浏览大厦广告牌上的模特。“怎么不见老佩里?”
 “ICU里躺着呢。急着找他?我可以给你地址。”
 男人笑了,露出一口雪白齐整的牙齿,简直是活生生的牙医诊所广告。这就是那种会让头一次进酒吧的傻姑娘心旌神摇,而更机灵的女孩看了就知道该躲远点儿的笑容。“不,不——只是关心一下。这老家伙还欠我四十块钱呢,去年他押了科特迪瓦赢。”
 啊,世界杯,运河区酒吧从业者的噩梦。“听我说,忘了那些钱吧,他被打中的是这儿。”我的两根指头夹着烟,用烟嘴指指自己的太阳穴,企盼他听完之后赶紧走开,让我一个人待在这里回顾我升级失败的人生中第二致命的打击。然而哪怕我坚信他百分百读懂了我的潜台词,他也没有流露出丝毫转身的意图,只是像个刚接受了牧师祝福的新郎那样心安理得地站在原地,耸了耸肩膀:“我很遗憾。”
 比起老佩里,他的语气听上去更像在遗憾那四十块。我做了个请自便的手势,继续抽烟,不再搭理他。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手电筒,开始在暴力的遗迹里翻找起来。他弯下腰,查看桌底的阴影,用手电筒的柄拨开碎瓷砖。一声响亮的呱唧后,他一脚踩进了血泊,又若无其事地拔出来,在已经肮脏不堪的木地板上印出更多一串一串的血脚印。我刻意移开视线,盯着在天花板上跳舞的烟雾,以免惹麻烦。天知道他在找什么。
 后来——我是指我们熟起来之后,他曾煞有介事地问过我,这第一次会面是否给我留下了什么深刻的印象。我如实回答:我只记住了你的屁股。
 这个答案让他的表情看起来就像舀了一满勺芝士烩饭送进嘴里,却尝出里头搁了融化的洗衣皂。虽然每个人都会在大庭广众下同意把诚实归进美德这一分类,不过最好别期待它会比烩饭里的肥皂卖相更好。那会儿我坐在吧台上抽烟,整个人颓得能本色出演离开拉斯维加斯,环视四周,眼睛里只有破桌子、破椅子、墙上人头大的血渍,然后就是他因为弯腰在地上找东西而翘起来的臀部,绷紧的皮革的线条赏心悦目。我不能指望他意会到这是句具有调情意味的赞美,多米尼克的脑袋里管情商的那个分区是高级水泥做的。
 多米尼克,什么样的怪胎才能厚着脸皮管这个叫美好的初遇啊?这世界上的绝大多数姑娘只会在毕业舞会上邂逅她们的白马王子,穿着露肩晚礼服而不是被血染毁了的劣质衬衫和油腻的围裙,嘴里叼着棒棒糖而不是黑魔鬼。老天,这不是一句“我他妈没开玩笑”能说清楚的。我多想向他好好地解释这一切,我错过的,我失去的,我得到的。这很不容易,所以最后我只能对他说,血不是我的。
 血不是我的。有个男人在我鼻尖前头被割了喉咙。血像热水从年久失修的水龙头里爆发一样欢天喜地地从他的脖子喷出来,直接射进我嘴里。男人一点点歪倒下去,那血淋淋的花洒喷头也一点点竖着扫射下去,从我的脸到我的脖子到胸口,我搁在桌上的手也没放过,直到他瘫软的身体完全消失在大理石吧台的另一侧。
 想象一下,口腔上一秒还是空的,下一秒就溢满了难以言喻的咸腥味。嗅觉和味觉能感知到的整个世界都浸在铁锈里,那感觉就像你的嘴和鼻腔完全打通了。你的鼻尖牙齿和嘴唇都在往下滴血。啪嗒,鼻尖滴下的血砸到嘴唇上。
 那老家伙是对的,我不是在前台干活的料。那一瞬间我甚至不相信居然在我身上能发生这么操蛋的事。什么,认真的吗,你开玩笑吧。我闭了闭嘴唇,舌头在上颚碾了一下。我在试图确认。我不敢相信那真的是血。那么多。
 接着呢?多米尼克催促我。说下去。说出来你会好过些。
 接着我吐了。
 我捂住嘴,混着血的呕吐物从指缝间漏出来,顺着手臂流下去,滴答了一路。我蹲下来躲避流弹,匍匐着挪到墙边,再摸着墙根转进厨房。中途我被地上的一条胳膊绊了一跤,下巴以青春期女孩们坠入爱河的冲劲儿狠狠地磕在地板上,殃及牙齿,刮走了舌头上的一块皮。去确认那人是不是还活着的念头也就存活了半秒钟。因为沾满血,指头在厨房铁门的门锁上不住打滑,抖得像个帕金森病人,结果就是金属锁的表面最后也晕开了一大片血红。我扒住洗手池,从呕吐的眩晕浮出的间隙听到有人边捶门边大吼,声音像从外太空跋涉数十万光年而来一样模糊,不知道是在求我放他进去还是命令我把门打开。门外头是枪林弹雨,门里头是我在倾倒废物。我在洗手池旁边浪费了一整个世纪,肺叶都快呕到喉头,直到浑身脱力,瘫倒在瓷砖上。
 恐怕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会抵触热水澡了。亲爱的,最恶心的不是铁锈味,是温度。那个陌生男人的��热得发烫。
 最后门���被姗姗来迟的条子砸开的,无论他们在门外怎么喊叫,我都不肯相信他们真的是警察。果不其然,门一打开,我便看到门前的地上躺着何塞菲娜的尸体,半边脸不翼而飞。条子们显然急需活着的、意识清晰的目击者,匆匆忙忙把我捉去做笔录,把我押进警车之前甚至不肯让我去换件体面衣服。可从另一方面来看,这些家伙的工作态度实在耐人寻味。你瞧,甚至都没人来把案发现场围起来。就连老妈用双筒猎枪给了老爹的脑袋一次鸣枪警告那回,都有黄黑相间的胶带拦在公寓门口,粉笔画出老爹的身体轮廓。被送回来的路上,我不可避免地回想起邮箱里新收到的那条有关黑帮和警局地下交易的消息,尽管这对载着我的这辆警车是莫大的不敬。
 我又吸了一口烟,数了数被打碎的玻璃窗的数目。黑彗星的门口处有道可伸缩的栅栏铁门,尚且不用操心。这一块儿就是汉诺威市政府最不想让游客知道它存在的那种地方,如果就让那些窗户这么开着,明天早上起来,我就会看到这里所有还算值钱的玩意全被搬走了,从点唱机到冰柜。破窗效应也不完全是胡扯,我需要弄点防卫措施,给还剩下的东西列张清单,再把所有散落的人体组织扔进垃圾袋。可我现在他妈的连自己的腿都感觉不到了。宝贝儿,我好累。
 这就像在一场非自愿参加的大逃杀式马拉松,你透支了下一天、下一星期和一整年的毅力爬到终点线,屠夫打扮的计时员举起扩音器说:对不住,老兄,你还有一公里。
 “嘿,嘿?美人儿?”那个不识相的男人的声音把我扯了回来。现在他又回到了吧台前,手里多了一个黄色的文件袋,奇迹般干净。“麻烦让让。”
 不晓得他的声音到底有什么让人服从指令的魔力,也可能是我太困了,我下意识地就把一只脚从踩着的吧台凳上抬了起来。凳脚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刮擦声,他把凳子拉过去,毫不讲究地在上头坐下。
 “那上面有玻璃碴。”我这么对他说,其实我压根不知道那把高脚凳上到底有什么。我只希望他听到这句话后站起来,把凳子还给我,好让我有个地方搁我的脚。烟灰落到我的运动鞋上,我抖了抖脚尖,一小撮灰白色的粉尘落到地上。
 男人再度施展充耳不闻的魔法,作派与老妈边大吼边一件接一件地将家里的相框摔向地板时安然收看球赛的老爹如出一辙。他将手搭上桌面,向我讨要一根烟。我抖抖烟盒,倒出一根给他,他道了声谢,把烟咬在嘴里,得寸进尺地凑上来。我一边在心里回忆无耻之徒这个单词该怎么拼,一边手已经自动伸向背后,顺着吧台摸索下去,拉开抽屉凭感觉拈出一只塑料打火机。
 有那么几秒钟,我和他的距离很近。火苗蹭地窜起,他的漂亮眉眼在火光里分毫毕现,垂下的睫毛一根根被勾勒出来,镀上一层黄金。光凭这张脸,他就能毫不费力地找到大把大把心甘情愿为他付账单的女人。烟一点燃,他就退开了。以防他还有更多要求,我干脆又从酒柜里挖出一瓶威士忌,倒了两杯酒。
 男人接过玻璃杯,眼神堪称愉快。“可以叫我尼克。你是佩里的外甥女?”
 我模糊不清地咕哝了一声,弹了弹烟灰。我不认为尼克有任何理由为我颓靡的反应愤愤不平,佩里死透了,他的独生女十几年前怀揣着好莱坞演员梦和私生子离家出走,没往家里打过一个电话。没人会来继承黑彗星,就算佩里小姐从天而降,她也只会把它卖掉。我对法律上的继承程序一无所知,更不知道我还能被允许拥有那间小阁楼多久,说不定再过几天,我就要加入街头游荡的那一群了。我原本的目标是在两年之内攒齐老妈的保释金,一夜之间,数字二后头就得加个零;在普通的酒吧和餐厅洗盘子不可能拿到我现在的收入,也许像我这样的软脚虾也能带着黑彗星的情报库另起炉灶——如果命运女神当真瞎了眼的话。
 “友好点嘛,女孩。”尼克劝道,酒杯边缘碰撞着他的牙齿,有如剔透的冰块碰撞杯壁。“我想,你应该同意交换名字是社交礼仪的一部���。”
 我握住玻璃杯的手不自觉地加大了力度。“叫我海伦就行。”我尽力藏好警惕的神色,屁股往后挪了挪,同时夹起手肘碰碰大腿外侧,以确定扳手还在口袋里。
 尼克微笑的时候我就不呼吸。
 “海伦。”他好整以暇地重复了一遍,我的名字在他嘴里像句邪恶的咒语。“我的意思是,你看起来需要帮助。”
 我看着他。就算是瞎眼的命运女神也看得出来我需要帮助。我知道大家是怎么说运河区的某些女人的,这是跑了丈夫的汉娜,那是死了丈夫的罗斯玛丽。一句话就能概括所有的人生。到最后他们也会这么用一句话概括我:没了爹妈的海伦,刚过十九岁,高中辍学,在城市最肮脏的下水道里游荡,房子被银行收走,除了被砸成垃圾堆的酒吧的阁楼以外无处可归。我有三扇窗户要修,两百平方米的地板要擦,五千块钱的高利贷要还。我真想知道他打算怎么帮我。我真想知道一颗彗星该怎么照亮整片没有月亮的夜空。
   Ⅲ
 我们从杂物间里挖出了一个修理工具箱,我是说,尼克和我。我很快发现他有一套高超的盘问技巧,他一边往横在窗户上的木板钉钉子,一边轻松随意地与我闲聊,a.k.a.套话。我在旁边给他打下手,想着自己的事,注意力涣散的结果就是被他东一句西一句地套出了好些我本来半个字也不想提的事儿,甚至连电话号码也交了出去。作为情报业者,这真是奇耻大辱。但是看在他的木工活儿做得很漂亮的份上,我决定原谅他。
 快要收工的时候,尼克向我要了一罐广告颜料,在木板上刷了一行明黄色的粗体Nick B。眼馋的无赖混混们看到这个,就会知道尼克·贝图尔格看着这儿。“如果早知道会在这里派上用场,我可以帮你带些更管用的小玩意儿来,不过你晚上可能就睡不太安稳了。”尼克兴味索然地说,“这个窗户框是金属的,对吧?”
 “我想是吧。”我接过他手里沾着颜料的刷子。“那是什么意思?”
 我们面面相觑了三秒钟,反应过来之后,坏笑爬上尼克的脸庞。“什么?——噢。你知道人触电会发出什么声音吗?”
 如果我是一只猫,我现在一定已经炸成了一团毛球。接下来的时间我都在思考这家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怪人,以及在他似乎对我颇感兴趣的前提下,我该和他保持多远的距离。我太过专心,以至于最后收起工具时,我只喃喃了一句谢谢,并且立刻与他同时意识到了自己的敷衍。
 “对不起。”我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我——我只是太累了。今天是很漫长的一天。”
 “对任何人都是。”尼克表示赞同。“早点睡,女孩。”他一弹拇指,最后一颗钉子跳进工具箱里。我站在原地,目送他走出门,十几秒后摩托车的机械轰鸣在被封死的窗户后响起,像来时一样逐渐消失,我才敢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到这时,我才发现,我的身体在他身边居然一直处于紧绷状态,这会儿骤然放松下来,我差点再次倒在地上。
 回到吧台,我发现空杯下压着几张钞票。我毫不客气地拿走了钱,同时在心里想,目前尼克·贝图尔格应该能挤进“运河区最有礼貌的无赖”排行榜前三名。我爬上楼,用冷水冲了个自欺欺人的澡,把浸透血的衣服扔进水盆里。直到碰了水,我才发现手臂上多出了一条长长的、蜿蜒的伤口,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划破的,已经开始结痂了。我必须要睡了,明天还有成吨的麻烦事要处理。我掀开房间墙上的那本日历,把那些钞票放进墙洞里。
 真正能把人淹没的困意找上我前,有个男人在窗外的街道上唱起了歌,声音模糊,忽远忽近。我是个穷小孩,没有人爱我。 他唱得七零八落,却还执着地分出高低声部。我把头蒙进被子里,歌声被削去几层,仍然锲而不舍地钻进来。我是个穷小孩,没有人爱我。他是个穷小孩,从穷人家里来。两首不同的歌在我的脑子里搅在一起,像缠乱了的毛线。我是个爱哭的穷鬼,为了几枚硬币潜入深海;我是只肥胖的家猫,笨拙地舔舐伤口。穷小孩、爱哭的穷光蛋和胖猫,这些词汇在我脑袋里循环,直到这一天终于结束于一场无梦的睡眠。
 我暂时还不知道的是,尼克驾着他的复古维斯帕回到住处以后,给某个不会在任何通讯公司的记录里留下痕迹的号码打了个电话。
 他说:“给我海伦·阿兰德的所有资料。相信我,这绝对值得。”
   TBC
 在班迪的假名上抖了个小机灵,贝图尔格=Betrüger=骗子
文末的两首歌是Bohemian Rhapsody和Flightless Bir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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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光】丛林列车——撸猫--不咸
恋光R18,关系未确定中? 成年首次发情期光 限定x 华恋是被半夜蹭醒的。 睁开眼,就发现她的青梅竹马正一脸难受地抱着她的胳膊,裸露着的肩膀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她的热度。神乐光衣服的领口大开着,就连仅在自己面前出现过一次的混血种特征也都显露了出来。 耳朵与尾巴,都是与本人毛色相仿的黑色,就算是在此时凭空冒出,也显得格外合适。 她好想去摸摸,华恋似乎已经能够触碰到那毛茸茸的尖耳,然而上一次想要触摸的惨痛经历让她定在了那里。 “小光?”她将手缩了回来,不确定地问道。 看着半掩着的房门,又看了看本不该出现在她房间的小光,华恋后知后觉地明白,似乎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发生了。 “华恋……” 小光的声音一直是清冽的,此刻声带的沙哑让人陌生极了。 华恋也从未想过,她的小光会用这样的一种音调呼喊她的名字。 毛茸茸的猫耳在她裸露着的肩膀上摩擦着,电流划过似的奇异感受涌上心头。 她下意识地抚上小光的脸颊,却在下一秒便变了脸色——“哇啊,好烫!” 她立刻从床上跳了起来。 此刻小光的体温吓得华恋她第一时间想要去带着她去医院就诊。可她刚挪动了半个屁股,却被小光用一股极大的力气又给拽了回来,自己重重地摔回到了床上,四目相对,小光的鼻息愈发沉重。 “……小光?” 太反常了,这样的小光让她有些不安。 她想再次探探小光额前的温度,刚一伸手,手腕就被牢牢地握住了。她看着小光,小光的眼睛格外明亮,可神情之中又带着说不出的焦躁。 小光看着她,依旧沉默着,她焦躁地将腿搭到了华恋的身上,将华恋的手直接放到了那个甚至是冒着热气的地方。那个地方,就算是华恋,也吓得缩回了手臂。 “小光!” 她似乎能够猜测得到发生了什么,却也不敢相信。 小光看着华恋不知所措的脸,无力地用双腿盘住了她的大腿。华恋能够感受到,自己那处的睡裤传来的热度。 “华恋……我……难受……帮我”她抱住华恋,华恋能够感受到她的微微颤抖。 “小光……” 华恋耳边是自己剧烈的心跳——小光的话语中邀请的意义未免太过明确,她的青梅竹马将自己的一切都托付给了她! 可恢复了正常后的小光也会这么想吗?她害怕。 当初来自英国的转校生的消息如同一个重磅炸弹炸响在她们班级,当她看见是小光时心里有多么的激动,就有多少被小光无视的痛苦。 一直是她和舍监苦苦哀求,她才能和小光勉强共处一屋。 而小光虽然平日里和同学们都会友好相处,可每当两人独处时,那份巨大的隔阂感就会如同银河一般横在两人之间。 她从重逢的第一眼就确认了自己的心意,可小光呢?努力地追求,然而每一次的热情都会被冷漠拒绝。 想到这里,华恋的心里就隐隐作痛。 “小光不会后悔吗?”她还是问出了口。 “啰嗦……”神乐光终于忍耐不住了,捧着华恋的脸吻了上去。 她看着爱城华恋不确定的眼神,无名的火气涌了上来,“那我去找别人!” 说完,便跳下床准备离开。 别人…… 小光和别人在一起…… 别人拥有着这样的小光…… 不能原谅。 回过神来,她已经将小光压在了卧室的门上,环上那柔软的腰肢,彼此都看不见对方的表情。 也好,爱城华恋清楚得知道,自己此刻一定已经坏掉了。 她探入小光的睡衣中,握住小光胸前的柔软。小豆子早已挺立,她恶作剧式地用力揉弄了几下,身下人便发出了控制不住的呻吟。 “真敏感啊”华恋没有顾此失彼,另一座山峰也没有遗漏,看着就连耳朵都已经潮红一片的小光,她更加不能容忍这一切不属于她。 早就听说过半兽人体质会在发情期变得格外敏感,她的小光也不例外呢。 小光发丝的清香一直让她沉迷,而此刻,小光全身上下都散发出另一种让她也随之发热的幽香,她看着小光用手肘抵住门的样子,情不自禁地含住了她的耳垂。 小光小小地喘息了一声,将头抵在木质的门上,抗拒着这样突然的袭击。 华恋也没有在意,唇舌顺着耳根,一路向下,在脖颈处留下了一处又一处的印记。 “够了……下面……痒……” 华恋看着那不安分不停甩动的尾巴,一把握住,没曾想却听到小光的一声尖叫,“不……不要……”小光转头看着自己的脸上,目光已是一片被情欲笼罩的朦胧。 “小光……” 为什么她的小光总是这么地让她心跳加速呢? 她单膝跪了下来,含住了那根有些炸毛的尾巴,余光打量着捂住嘴巴的小光,从尾部到根部,仔细地舔舐着。 “不要……停……下来……” 她也感受到了小光的心跳,快,太快了。 “小光不是说下面吗?” 故意曲解着小光的意思,华恋突然觉得偶尔欺负小光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那是……呜……停下来…… “小光,你的内裤已经湿透了呢”空余的手向前一探,印着Mr.White的内裤早就湿得不能再湿,将小光的内裤脱下时,发现小光的大腿根侧已经流出了不少液体。 “小光真是爱撒谎的孩子呢,不是很喜欢这样吗?” 话音刚落,华恋就被小光的尾巴不轻不重地抽了一下,抬头看向小光,小光的脸已经完全埋在了手臂中。 耳根子红了呢。小光还和当初一样容易害羞呢,华恋心里有些高兴,当然,她们也要进行到下一步了——“小光,我要上咯” 她示意让小光稍微将臀部抬高一些,右手很快就探到泉水涌出的源头,情液就是最好的润滑,她的两根手指自然而然地就滑了进去。 “华恋……好胀……” 小光不安地夹紧了双腿,从未被人进入过的小径一片泥泞,华恋在其中行走着,磕磕绊绊地不断探索着其中未知的宝藏。 她很快便受到了阻碍。她迟疑地停了下来,却被小光催促,她无法去思考什么,只是听话地突破了那层薄膜。 她吻着小光的侧脸,手上抚弄着娇小可爱的山峰,小光的拳头已经被她自己握得泛白,她努力地给予她其他的快感,企图稍稍减轻她的疼痛。 “快点……做” 小光的声音颤抖着,刚才的呻吟早已不见,她的表情是隐忍和痛苦,可是依旧是这样催促着华恋。 华恋自然没有听她的,直到身下人骤然紧绷的身躯缓缓地放松下来,她才继续向前摸索。 华恋开始在那片小道中寻找起自己的目标。 终于,她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找到了,刚一触碰,小光眼看着就要脚软地跌落到了地上。她将小光单手支撑起来,快速地向那处发起冲击。 “华恋……啊……不要……啊不要……了……” 神乐光觉得自己要死了,刚刚的痛感很快就消退了,取而代之的,就是这令人战栗的快乐。全身上下的知觉似乎都凝聚在了笨蛋华恋的那双手之下,所到之处激起的电流让她难以负荷。她的眼前是冰冷的墙壁,身后是那人灼热的体温,身下也被其把控,她的世界天翻地覆。 华恋清晰地感受到甬道剧烈收缩了起来,手指寸步难行,但她没有停止对身下人的征伐,披荆斩棘,努力地向着那个宝藏进发着。 洪流汇集于小腹,神乐光甚至难以控制自己的呼吸,她的全部神经都掌控在华恋的手中,华恋掌握了她的生死。 她想要转过身在最后拥抱住华恋,可她还是闭上了眼。 在最后的冲刺中,华恋迎来了一股巨流,顺着她的手腕流了下来。 小光的身子微微抽搐着,那对猫耳无精打采地半垂着,她无力地趴在墙上,没有言语。华恋看��她,心里又生出些不安,她咬了咬唇,“小光……?” 小光没有回应,华恋深呼了一口气,等到心情平静了稍许,将小光拦腰抱起,放到了床上。 这是一个机会。 心里的声音不断地在自己的脑中回想着。 “小光,我们在一起吧”华恋说出这句话后,不敢错过小光脸上的任何表情。 “……” “爱城华恋,华恋”小光念着她的名字,突然笑了起来,华恋看着她,心里不安也大了起来。 小光笑着,无比嘲讽,“只是发情期而已,此刻就算不是你,我也会解决的” 其中的意味不明而喻。 啪嗒。 脑子中的神经一下子就断了。 她压在小光的身上,而小光却一副无所谓的表情——“这具身体,任凭你处置” 爱城华恋曾经许愿,想要神乐光。 得到了小光的身体,心呢?她想要的心去哪里呢? 泪水滴落到小光的脸上,她慌乱地擦了擦自己的眼睛。 “来吧,占有我吧” 她的小光如此说道。 小光的睡衣很简单,一件白衬衫,一条内裤。 如今,她的内裤搭在膝盖处,,华恋轻轻地将它脱了下来丢到一旁。 她倾身到小光的身前,将衬衫的扣子一个个地结了开来,微凉的手指碰到小光的肌肤时,小光又情不自禁地“嗯”了一声,察觉到华恋的目光后,她不自在地将头撇到一旁。 “怎么害羞了?”也许是自暴自弃了吧,华恋有些调戏地问道,能够看到小光的表情让她心里也羞涩了几分,毕竟,她想知道全部的小光。 小光扫了她一眼,还没等她再说什么,她的屁股又被小光的尾巴抽了一下,她挑起眉头,作势要去握小光的尾巴。 “……”赌气似的,虽然小光的眼中透出了几分害怕,但她一句话也没说,就那样任她宰割的模样。 华恋突然想起来,当初在书本上看到的话——混血种的兽性特征是混血种的软肋,等同于第二个心脏,控制了混血种的弱点,就能控制住任何混血种。 她回想起第一次初见,小光的猫耳流着血,一副泫然若泣的样子,她想要帮她止血,伸出的手却被她咬住,大概也出了很多血吧,那一次的疼痛真是记忆犹新,那道疤痕也至今留在手臂上。 她突然想看看小光的兽耳,她留下了疤痕,那小光的呢? 她凑到小光的耳边,毛茸茸的耳朵上果然有一个伤口,粉嫩的颜色一下子就跳了出来。 她突然想学那些动物,伸出舌头在她的那道疤痕处舔了舔。 “呜……” 小光拽进了两旁的被单。她不知道自己如今的样子有多么诱人,华恋咽了咽口水,往小光的兽耳里吹了口气,小光如同遮掩般将自己的双腿交叉紧合了起来。可就算如此,她也不知道胸前的红豆已经暴露了她。 华恋回到原来的位置,小光看向她的目光是多么无助。 是多么的脆弱。爱城华恋的记忆中,神乐光第一次将如此不堪一击的柔弱展现在她的面前。 她的内心突然平静了下来。小光还信任着她,这个事实足以让她放下心里的所有不满。 她虔诚般地留下一个个吻痕,一路向下。“小光,我爱你”每一个吻,都会向小光发自真心地告白。 她留恋地在小光的山峰停留,这里的幽香中还透着一股青涩的奶香,她痴迷地含住挺立着的果实,另一边用手在上面抚摸着,她能听到小光的心跳声,那是和她相同的频率。小光……她在心里默默叹息着。 来到了朝圣的尽头,森林已被露水打湿。华恋将小光的双腿抬了起来、架到了肩膀上,便去吮吸那早已肿大的花核。 神乐光没有想到华恋会做到如此,她从未想象过此时的场景,巨大的快感让她失声叫了出来,她想要制止这样的行为,可在抓住华恋那散落在腹部的发丝时,华恋的舌头又像早有预谋地咬了咬那不堪一击的花核,一瞬间全身的酥软让她动弹不得。她微微抬起身按住了华恋已经湿漉漉的脑袋,可每次的制止都会让那个笨蛋变本加厉地玩弄自己的脆弱。 她想要说些什么,可张开嘴就是控制不住地呻吟。 她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失态,可那个笨蛋说了什么,什么叫“我喜欢你的声音”? 她觉得自己更加失控了。 当舌头进入到花园的入口时,华恋听到了微不可查的拒绝,她抬头困惑地看了小光一眼,小光的眼中早已满是泪光。 “不要了……不值得……我……” 小光有时候总会说些奇怪的话呢。华恋不想去管这些,她现在很满足,这是她带给她的快乐,只有她能给小光的快乐。 舌头小心翼翼地探到洞口,她深深呼吸了一口小光的气息,小光的腿却乱动了起来。 没办法,她只能拍了一下小光的屁股让她安静下来,“呜——”随着小光的一声哀鸣,洞口流出了更多的液体。 “小光喜欢这样呢”虽然她想这么说,但怕小光羞愤得把她踢下去,她直接吻了下去。 神乐光觉得自己快要疯了,她的角度能正好看见华恋对她做的每一个动作,这又是较之体内感受的另一种刺激,尤其是当她看见那个笨蛋将自己的液体喝下去后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后,她再也不能控制住自己的身体,华恋给她带来的所有快感都一泻而下。 而这一切都被华恋看得一清二楚,神乐光觉得自己有了想哭的冲动。 华恋……她的华恋…… 看着小光悲伤的视线,华恋突然明白了什么。 “小光,能抱住我吗?” 还没有等小光发出声音,她就将小光拽住被单的双手环到了自己身上。 而感受到小光将双手紧了紧后,华恋高兴地吻了吻小光的额头,已经不烫了呢…… 嗯?不烫了? 她看着小光低垂的双眸,顿了三秒,直接吻上了她的唇。 “呜——” 背部被重重击打了一下,华恋无动于衷地继续与小光的唇舌交缠着,没有准备的小光很快就败在了下来,身子软了下来,而华恋背后的手也更紧地扣进了她的肉里。 “小光,你的发情期过了,你心里是有我的!” 华恋像个笨蛋一般地大声说道。 本来就是个笨蛋。神乐光看着眼中同样闪着水光的华恋,她的发情期刚刚就过去了。混血种第一次的发情期很短,她是知道的,可她舍不得华恋给她带来的快乐,给她带来的温暖。 眼前的华恋,当初就是被她咬出血后还带她把那群欺负她的人走了一顿的英雄啊,可……为什么这个笨蛋会这么执着于自己呢? 来到这所学院,她欣喜与华恋的重逢,却对接下来的分离更加痛苦。对华恋都已经那么冷淡了,为什么这个笨蛋就是不放弃呢! 她也羡慕发情期的自己,能无所顾忌地去依赖华恋。 “华恋……” 不知不觉,她喊出这个十几年在她心头盘绕的名字。她爱她,她也爱着她的华恋。 不可以的,她闭上眼。 再次睁眼,“华恋,我是混血种,而你是人族,如今的局势你是知道的” 除了她们所在的学院,人族与混血种的战争一触即发。而她,是主战派的亲属,她必然会迎接战场。 “……” 神乐光看着沉默了的爱城华恋,她有些害怕,却又无力再说出什么,她害怕华恋做出的任何选择。 “华恋……我……唔” 狂风暴雨的吻打断了她的语句,已经有些干涸的甬道被手指硬插了进来,她仰着头,痛呼声还未出口就被新一波刺激打断,她的手指死死地掐在华恋的背上,华恋却无动于衷地送入第三根手指,她的拇指按压在花核上,眼神看向小光,无比专注,掩盖了一切表情。神乐光莫名地安心了下来。 痛苦很快被疯狂的快感所替代,而这一次华恋的技术比上次好上不少,她轻车熟路地找到了让神乐光疯狂的那一点,并且往更深的地方探去。 她第一次发现原来华恋的手指那样修长,写字的老茧让她也时不时地激起别样感受,等神乐光稍稍适应起这样的快感后,才发现自己已经盘着华恋的腰,主动地去迎合华恋的每一次撞击了。 “啊……华恋……慢……慢一点” “华恋……呜……太快了……” “华恋……华恋……华恋……不要……离开我……” “小光,不要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房间里“滋滋”的水声不断回响着,华恋不知又对她的身体做了什么,极大的快感让神乐光一瞬间就连呼吸都停滞了,脑中白光闪过,接着便不醒人事了。 爱城华恋看着神乐光逐渐平稳的呼吸,她不会让她的小光因为这种事情感到困扰的。 放心交给她吧,她挚爱的小光。 可以不看的剧情补充沙雕剧场 不要嫌弃沙雕,不沙雕就BE了(T_T) 醒来时,自己正被擦拭着下体,她看着一脸正经的华恋,有些脸红,被做晕过去了……好丢脸,况且清醒后看着华恋的擦拭小腹又有热感传到了脑子里。 “小光,你醒了?”华恋看起来有些愧疚。 “刚刚我怎么了?”自己怎么会晕过去呢,真是太丢脸了…… “对不起啊,我看小说里的情节……所以试了一下,动了一下你的尾巴,对不起小光!”华恋越说越心虚,土下座地道歉道。 “!” 神乐光看着自己,尾巴和耳朵都已经好好地消失了,不她肯定要狠狠用尾巴抽这个笨蛋一下,刚刚的两场情事这个笨蛋都对她做了什么! “华恋,我刚刚说的话你应该清楚了吧” “嗯,我知道了” “那……以后我们会是敌人” “小光你讨厌人类吗?” “那为什么一定要加入战争呢?” “因为我是那个人的侄女” “叔叔吗?那如果你愿意嫁给我呢,我们不能和解吗?” “嫁……嫁?!”神乐光的脸突然就红透了。 “对啊,毕竟我们爱城家也是有点地位的,而且你爸爸以前不是很喜欢我当你们家女婿吗?” “谁喜欢你啊!”神乐光把自己埋在了被子里,简直没脸见人了。 “我刚刚打电话给你爸爸了” “?诶!” “我们联姻吧,他同意了!” “???”这……这么容易的吗? “小光你太死板了,你可是女儿耶,世上哪有什么东西比自己女儿的幸福更重要的!” “……” “而且混血种的生活物资日后我们领地也会解决的,放心吧” “华恋……” “所以你就安心地当我的未婚妻吧” “谢谢你,华恋” “小光……” “嗯?” “你太好看了,我们再来一次吧” “笨蛋恋,到底谁在发情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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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ttle-bot · 6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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适配BGM——Yuu《莲》。 月是弃妇骨,乱卷夜风是衔了碎肉奔走呼号的野犬一群。少女穿着学生制服走在街头,她的腿型完美,小腿袜之外的皮肤常被意淫,有男人盯着她,三小时后他会对着身边伴侣神志不清说上一句:新年快乐。 她坐了电车前往郊区,行程过半月亮隐去冷雨落下,哐当哐当,车胎碾了路基石子摇晃成夜航船颠簸不休,她正襟危坐,仰了头看墨黑夜幕,有神灵掷了两颗星球搅拌成果浆,漫不经心哗啦啦洒落尘间,没人尝的惯那污浊味道。 电车靠站,她下车,迫不及待伸了舌头引诱斜洒雨丝与她湿吻。 走在无人小径上她的脚步轻快几乎要蹦跳起来,她笑容甜美回忆初遇场景: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少年眼里有腾飞的白鸽——见过那种飞鸟么?厌倦了每日按照既定路线训练飞行,执意要闯海面风暴区的高贵生物,不比肮脏海鸥,羽翼积了污水还能振翅飞翔。白鸽,一片不洁落叶盖了脊背就只能着陆。于是她想,把它捉来吧,除了毛整只炖了——人间好滋味。 她曾在学校见过那位寻子不得的绝望妇人——那只是个倒扣的人血沙漏呀,血液从上流到下,流完一遍重又复始,直到凝结作即将上桌的块状鸭血程度。浮于表面的油腻感情,于她而言不亚于被强迫着生吞下一盒马卡龙,甜味化蛇死死扣住她的咽喉着实难耐,她只与他的母亲打了个照面便匆匆离去,绕到拐角女厕拼命呕吐,如果手头有尖刀,她会割下与这种恶心情感同等重量的血肉丢到下水道里,冲掉,然后彻底忘怀。 他在墙角,身子前倾,破窗飘来雨水打湿那鱼嘴似突出的脊椎骨节,不怀好意一路顺游,染了浅色衣料表面浮出几处难测海沟形状。 她热情满满走进这漏风房间,微笑慰问道:你刚醒吗?饿了吗?想上厕所了吗? 毫无回应。 她厌恶自己话语被对方用沉默斩了首陈尸于沉默人体之间,踩着小皮鞋气势汹汹过去,扯那人湿漉漉的额发掌掴他,人头安静变了方向换了角度低垂着,红印显现出来,她蹲下去揽他入怀,把失温人脸摁上锁骨:你不说话也没事,在学校的时候我们从来没有讲过话,我不还是喜欢你。 我听别人面红耳赤讲暗恋你的小心思,只想着割了她们的喉管把声带扯出来钉在额头上。 好久以前有人给你写情书,我往她运动鞋里扔了大头钉,她穿着去跑操啦,只是烂了半个指头,不算什么。 那一次,你被关在门外,我看到你被冻得打颤还得听里面那女人的恶言冷语。于是我希望那个女人去死,她不是怀着孕吗,我找了个机会在下楼的时候绊了她一跤——原来子宫和气球一样呀,爆炸时嘭一声——血水沸腾,体液外溢,素白幼骨贯穿母体内��抢最后一口养分——总之她是死绝啦,比起她作的恶,这不算什么呀。 我活着就是为了你呀。她甜甜地笑着,笑容里熬了藏毒糖浆。 蚂蚁爬上少年衣襟,她见此便皱眉嗔怪:有虫子都不知道,蚂蚁倒是没关系,要是蜘蛛爬到你嘴里,你是等着吃了蜘蛛还是想要蜘蛛吃你? “这地方虫子多是因为曾经死过四个人——前几年的大年夜,这边一家四口人正准备吃年夜饭,家里闯进劫匪啦,你说明明这小区看上去这么高级,安保为什么这么不到位呢?那一帮子人杀了他们抢了钱就跑了,溜出去的小孩回家发现了但是不想报警,就一个人待在二楼过了个年,正月十五那四具尸体才被发现的,还好是冬天,也没烂成什么样,也就冻得比活人稍微白一点。” “没人知道这里,我们能永远在一起。” “——永远。” 她与那木偶似的人体接吻,自当是魂飞九天遥下三千碧落黄泉不知迷踪,情至深处她伸手抚摩少年下腹,只摸到蜂窝似凹凸不平的僵硬冻肉一块。她咬紧了唇仍是不防热泪落下,心脏变了莲藕,孔洞无数统统涌出脓血来。 老地板嘎吱嘎吱乱响,衣柜门倒地,陌生少女尸体掉了出来,脖颈间缀了干枯血色颈饰。她停下脚步瞟了它一眼,走过去踩上藏了鲤鱼旗的鼓胀腹部,略用力甚至可以感受到脓血暗涌。 他恋爱头一天她就杀了他女朋友家养的猫,剁了小小一只猫头放在信箱上,说不上残忍吧,她只是快要被逼疯了,乱糟糟的思绪仿佛钢筋撞断脑部神经,一时间污血乱流,再无理智可言。 她知道那个流言,关于他怀了孕的女友,人们说他束手无策甚至考虑自行了断——这怎么可以呢,他还没与真爱相遇,生命决不能就此结束。她耗了无数良夜徘徊在少年窗下,终于等到他做出决断的那一晚,只消拦住披了夜色逃家的少年,用上浸了乙醚的纸巾——他就专属于我一人啦! 杀掉一个蠢姑娘其实更加简单,她给对方打了电话,说他一直躲在她的地方,终于想到了处理方案。女朋友听见就毫无顾忌地来了,端一��甜美小脸,倚在门口问她:他在哪里呀? 第一刀捅了肚子,噗嗤,两个人都睁大了眼睛看喷发血雾,女朋友连尖叫都忘记,只一手伸到她面前想要夺刀,于是第二刀剁下三根手指,第三刀砍了脖子,赤银色血花绽在地上,红莲似层层叠叠堆出晚霞一片。 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她体内从不停歇的叫嚣声终于不见啦,那半边素白面庞浸在血泊中还在呼吸么?咕噜咕噜,联想到金鱼,瞪着玻璃球一样的无用双眼,闷头闷脑地在水箱里瞎逛一起,一不留心就撞进水草中再也无法自拔啦。 (继续——砍下去!也别放她那么轻易断了气,这是她应得的,应该怎么做?剖开她的腹部,伸手探进去,挖出肠子——) 好滑好滑,喂,你的肠子,摸上去和黄鳝一个感觉——好脏,现在我要砍断它的头,不要扭了,为什么,这么快就投胎了么?现在的你,活在被拉出体外的肠子里,没关系,我会剖开你,但是我不负责为你清理没有排干净的粪便。我说,为什么你这么恶心的人都会有人喜欢——我得让他看一看,这就是你。 你有什么资格拒绝?真是虚伪,这就是原生的你,恶心,滑腻,腥臭——你猜他会不会继续爱你? 她扯了对方长发磕磕绊绊拖到楼上,往角落那人面前一推:嗨,她来了。 “你爱吗?” (她听见尖叫,一等一的难听,像救护车刺耳笛声。为什么还需要抢救呢?用那几条烂命去换半个城市的安宁难道不划算么?呼吸已经断掉,被割喉,被砍断生殖器,被利刃开出蜂巢般的胸前孔洞……她踮脚行走在尸堆中,看见赤裸女尸阴道中游窜的蛆虫。这是你最后的性体验啦,不知道是否会为你带来高潮?她腹诽几句,噪音越来越接近,他们闻得到尸臭吗?会让他们感到恶心甚至呕吐吗?不得而知。但是于我而言,都无所谓,这种气味就是永恒爱情的象征,有谁能够向天发誓能够让由心而发的爱意像尸臭一样飘荡世间永不消散?等到白骨都化灰——都无作用。) “杀人无罪。” (他说我爱她,就算这样子也还是爱么?问话的时候她神情紧张目光游移,最后盯着死尸长发发呆,波菲利亚的情人拽过少女头颅,你想要干什么?将死之人气若游丝,她在挣扎些什么,就从未想过用心保养的长发终有一天会变成自己的绞索么?他的苍白手指穿插在死尸浸了血结成块的枯发之间——我爱她,这意思不用他开口便已表露无遗。好吧,我想我会坚守本心——这就是我的爱人,对待爱情永远一往情深。那么就爱她吧,到了这种地步就索性继续下去吧。) “希望不存在。” (于是他依偎在死去的恋人身边被杀死了她为了永远地占有他就没有继续刺下去与之相反的是她把死去女孩的尸体从他身边移开哐当一声丢在地板上她举起刀乱捅毫无真实感觉仿佛刀尖穿过无色气体甚至不是气球毕竟气球爆炸时候还会砰一声彩色碎屑四散用以证明自身的消亡但女尸没有她是如此憎恨面前这具蠢笨身躯以及藏匿之下的顽劣灵魂她知道她仍在半空中小手还牵着男友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快被自己臆想逼疯所以她像中了恶咒成了魔的打桩机那样一下一下机械地挥舞着刀子直到手臂肌肉酸痛难以忍受为止。) 她伸手再次探进失温人体,试图爱抚少女陶瓷娃娃一样可爱的内脏,她发誓自己感受到了子宫,虽然她全无人体解剖经验但是相信面对这么一具被开肠破肚变成怒放莲花的尸体连盲眼新生儿都能靠着手指触觉找到那条熟悉甬道轻松重游旧地。 那一团血肉,是尚未睁眼的他——她是如此爱他,所以有必要为这一切作结。 少女踢开尸首走回少年身边,颓然坐下,靠在他肩头。她掏出口袋里的刀片,大拇指腹轻按其上,艳色血珠蹦了出来。 她握住少年的手,手指交缠,血色晕开在两人素白皮肤上,浸出曼妙纹理图样。刀片换到了少年手里,她箍住他的手腕,用了蛮力使那两根无力手指夹牢刀片。 少女瞄准了手臂内侧剖开纵向伤口,放出绚烂血蝴蝶飞了满地,她低头看那翻开的皮肉,大笑。再接着她松了手,刀片落地,那只苍白人手垂在地上,她靠的更近了一些,手臂换了方向覆在对方体侧,鲜血感化不动冷硬尸身,少年仍然不言不语。 “ ——会再相遇的吧?” “我们来玩一个反义词对接,要表现出两者之间距离有多遥远就有多美。” 他点头应允。 她说:那我先开始了。 “莲花。” “子宫。” “初雪。” “污泥。” “信徒。” “怪物。” “我。”她指指自己胸口骇人血口,微笑。 “我。”他沉默,过几秒又重复一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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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ssihao · 6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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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LAYSIA INTERNATIONAL VOLUNTEER EXPERIENCE  I
这一次的马来西亚太平之旅是一次对我来说从未有过的体验。这么说是因为它不同于以往的单单以观光和玩乐为目的,而是以一种特殊的方式参与到当地人的生活中。上午工作下午闲逛,周末还能到临城溜达一圈。这真的是我经历过的最惬意也最深度的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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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到天平,下了飞机我便一路小跑寻找车站搭了最快的一班轻轨到达KL central,生怕迟到了让接机和其他被接机的小伙伴等。到了才发现原来这一期只有我一个人。接机人Jordan很gentle做了我一个人的专属司机,开车开了3个多小时把我从Kuala Lumper接到了Taiping。路上从晴空万里到乌云大雨,细密的雨滴噼里啪啦的打在车窗上,什么也看不清。从大连到广州到吉隆坡又到太平长达近11个小时的旅程让人腰酸背痛,但雨后被洗刷的干干净净的老房子和街道有一种别样的景致,眼前经历的一幕一幕又让我觉得一切都新鲜又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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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住的地方是Sojourn beds & Cafe,没错,它是一个青旅。前两晚我便是以一位背包客的身份入住sojourn了。老板Ken是一位很友好的澳大利亚爷爷,和他一起工作的是一位马来西亚华人—盈而。其实换做以前我应该一定会拒绝这种与陌生人拼住的旅居方式。但不得不说,青旅的两晚给了我很难忘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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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体验男女混住,第一次在一个有多肉有卡带,有可爱的小阳台也有温馨的阅读角的地方呆着。习惯了一个人生活的我,原本熟悉了寂寞就好的安宁,现在却和陌生的人们享用同一个空间。在青旅,‘say hi’是再平常不过的问候。哪怕遇见脸生的新住客,亦或是不同房间的老住客,在狭小的共用起居屋内,大家总是热热闹闹地分享自己的行程和旅行体验,眼睛里闪着亮晶晶的光。房东姐妹动手自己烹饪全是菜的绿色植物;旁边坐着的法国男人喝着咖啡,缓慢向我讲述他在马来西亚生活7个月的点滴心情。他们的乐观感染着我,他们的微笑感动着我。或许吧,青旅就是有这样神奇的魔力,陌生的伙伴一期一会,但短暂的相聚却让这段时光熠熠生辉。第一晚我就品尝了我从未经历过的另一种生活。作为盈而口中第为数极少的到霹雳州做志愿者的中国人,我对未知的奇妙旅程充满了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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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眼中的太平 
在我第一日的coordinator —Jordan的介绍下,我今天算是把太平快走了一遍。雨城太平给人一种奇妙的感觉,它像是文化融合的大驿站:包着纱巾缠着长衣长裤走在炎热街头的马来西亚本地人,眉心一颗朱痣的着装传统的印度人,还有和我们并没有任何外观不同但是精通三国语言的马来西亚华人。形形色色的人种来了又去,添加了奇妙的现代化感觉。可这里同时又充满了过去的味道,这种味道不好说,不像中国的传统大气之风,也不像日本庙宇精致到变态的偏执,它好像是有故事的人,你问它它的故事,它却又淘气着笑着不愿意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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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了叫作Pasar的鱼市场,据说以前是赌雨的场所。因为太平是雨城,而大家的乐趣之一是等雨来。连我的“导游”Jordan这个年轻人也是一个会看雨的“钦天监”。下午我们走着走着他忽然看看手表指着天边的一片乌云,了然一切似的和我说”一个小时后就要下雨了,你看这个黑云很大块移动着”。我和信神一样相信他,也开心终于能在酷热的下午盼来一场凉爽痛快。可是…整整一晚都没有下雨。故事就是这么不安剧情走。我心里想着“Jordan你放在过去怕是赌场里的输家吧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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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来的宗教氛围十分浓厚,街道两边随处可见各个宗教的庙宇,香烟气浓重,却互不干涉和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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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也有太多历史遗迹,随随便便一个建筑就是1880 1900年的老古董。很多路边的建筑颤颤巍巍,可住在这里的人们宁愿用木头支住中点以防倒塌一补再补,也不愿意拆了重建高楼大厦。这里的居民都重感情,这里的每一寸瓦木都有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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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商贩木讷的表情也许是作为外乡人的我刚到时心里小小的落差,很多时候我凑过去他们也一副爱买不买的样子。那不是鄙夷的目光,可也绝不是讨好的嘴脸。你说他不会微笑服务也好,说他不做作也罢,可在我看来,不强加是雨城的品质。我想分享个温馨的小插曲。今天傍晚我在rojak小摊看了半天,充满好奇端详着每一种水果(好多热带水果大陆并没有吃过),rojak小哥呆呆看我望着一句话也没和我说,更别提推荐和介绍了。后来我和他说我想尝尝,他还是呆呆的,“好啊”。说罢娴熟地切起水果开始拌酱。因为太新奇了,我开始拍摄,他忽然调皮起来,小孩子一样抱着手里的盆转过身去背对着我试图阻止我的镜头。后来我们就在你追我逃的小把戏里都笑起来。他卖给我rojak的时候,又送了我半个梨子那么大的水果,上面沾满shrimp sauce和芝麻。够咸的。回的路上我一边吃一边回忆小哥咸咸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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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奇怪为什么才是第二天,雨城就已经给了我已经呆了一年的亲切感。这不是家的感觉,只是一种好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奇妙的错觉。可能是太平真的太小了,而建筑的样子又太和谐了。在这个根本不需要Google map的地方,走着走着会迷路,可转来转去,总会找到在哪里出发。 
关于太平湖公园(Taiping Lake Garden) 
太平湖公园真的是太平之肺一般的存在。依山傍水,景色美到窒息。我最喜欢在忙碌一上午志愿工作后漫步公园,缓慢度过一下午的悠闲时光。有时运气好,你还会在傍晚遇见调皮的小猴子。也许你会说,公园没什么稀奇,绿色没什么稀奇。但置身太平这样做一个慢生活的小城,太平湖公园就像是放慢了几十倍时间的神奇之境,让你想躺下,任穿透树隙的阳光直直照映在裸露的皮肤,又痒又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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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喜欢的,是太平公园给我的平和温柔的态度。连这里的树木也缓缓弯着腰和你say hi。“你看,这些是我见过最聪明的树了。”没错又是Jordan和我说的。为什么聪明呢?因为他们很懒,不愿意直直的像松柏一样;又很会弯腰,弯曲的高度刚好够汽车经过不会刮到车顶,免去了挨修剪截肢的皮肉之痛。这种轻松愉快又安全的游戏人生和我的世界观太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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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噻!这树什么名字!我要记住这个树!”
“呃…”(一副不靠谱的样子)“好像就是叫雨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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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后来在我的再三查证下,知道了它真的就是叫雨树。可我宁愿相信它叫懒树。傍晚时分的太平湖边,年轻的人们躲过了暴晒在湖边散步跑步;野餐一天的马来家庭开着四座小汽车突突突回家;马来老华裔们集合练操。这个融合了西方水边跑步(却不携带宠物)和东方传统广场舞的有着梦幻般仙境美景的人工太平湖——似乎也没有social media里宣传的那么清新脱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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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如果有人问我下辈子要做什么,我一定会说,我要做一棵树,一棵躲在太平湖参天大树下看车水人流的最聪明的懒树。:)
关于吃食
早就听说了马来西亚是美食爱好者的天堂。就连我这个不喜吃辣的人也下定决心尝遍马来美味,不能因怕辣绊住自己的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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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来了马来又没吃过小吃街那就太遗憾了。马来的实物主要以三大部分组成:马来本地食物,印度食物和中国广东福建的特色美食。大排档似的各色小吃街在傍晚及其热闹。豆蔻汁,冰奶茶,椰子水又是搭配酷暑的最好饮品。吃过酸咸可口的叻沙,辣到要哭的椰浆饭,香浓入味的卤鸡脚,每只跟拳头那么大的生蚝,开胃的水果大杂烩rojak和又甜又冰的煎蕊。千万不可以错过的是又肥又香的猫山王大榴莲。这种大排档放在中国怕是过不了卫生那关吧哈哈哈哈。但是难得在异国感受一次地道的特色风味,允许我的胃放纵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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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sauke0509 · 4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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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称 7
给露露庆生的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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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向卧室走去,其过程并不顺利,毕竟他们胳膊缠着胳膊,轮换着将腿插入对方股间蹭磨对方那根湿漉漉的阴茎,嘴也忙活着品尝对方的唇、耳根和侧颈,同时还得腾出手脱掉自己和对方身上那些碍事的、阻碍他们直接感受到另一人体温的布料。他们跌跌撞撞径直往床铺倒去——中途伊万差点儿被堆在脚踝处的马裤绊倒,他及时稳住了自己,却在惯性的影响下不小心咬了正同他接吻的德·巴赫尔一口,导致此刻德·巴赫尔的下唇舔上去泛着股铁锈味儿——在双双砸进柔软的床垫后他们莫名皆停下来望着对方,几秒后又一同笑了起来。
“这可真是—���”德·巴赫尔叹息着说,他的拇指抚过伊万的嘴,指尖潜入伊万唇间,“你把我咬得有些疼。”他说完,舌尖探出口扫了下微破皮的伤口。德·巴赫尔没说出藏在“这可真是”之后的词,伊万也不问,他仅是在德·巴赫尔唇角落下代表着歉意的吻并环抱住德·巴赫尔,右手绕至对方身后凭触觉缓慢而仔细地辨别对方背部每一束肌肉。德·巴赫尔似乎被伊万摸得发痒,他身子小幅度打着颤,脸上露出醺醺然的神情,“等等,”他不怎么真心的阻止伊万道:“先把你身上的衣服全脱掉。”
德·巴赫尔在进入卧室前就全身赤裸,倒是伊万上半身还挂着件被扯得露出他一边肩膀的衬衫,脖颈周围松松垮垮围着领巾。除去洗澡的时候,伊万处于一丝不挂的时候并不多,哪怕是同另一人进行负距离接触时他也通常至少穿着衬衫带着领巾——更早的年月中则只需撩起短袍的下摆——他这样做全是为了以不显突兀的方式保证自己的脖颈始终藏在衣物之后,而他之所以习惯把脖颈藏起来,全是因每次人类瞧见他喉咙上那道被金帐汗造成的、至今未完全愈合的伤口总会大惊小怪,或偶尔某些人会流露出令人寒毛悚立的兴致盎然。但不管人类在看见那道伤口的第一反应是什么,其后都会或小心或兴奋得打探伊万是怎样得到那道伤疤的——‘得到’,人类在这儿使用这个词真奇怪,仿佛是伊万主动把脖子凑到金帐汗匕首下像乞丐恳求好心人施舍块黑面包般恳求金帐汗给他来上一刀——于是原本好好儿的抒发性欲变更成伤口来历故事集,伊万在第七次重复自己编造的第三个有关伤口来历的谎言后对应付人类的猎奇心态感到厌烦不已,故自此他遮住自己的脖颈,好让人类一开始就没机会问些不讨喜的问题。
德·巴赫尔极大可能不像人类那么好奇,说不定他还能控制住自己在看见伊万的伤口时别露出同情的眼神,可伊万仍对解开领结万分犹豫,也许是他已习惯在喉咙前竖立一道由布料构成的屏障的缘故,一想到要在别人——或者说娜塔莉亚以外的人,是的,包括奥利加——面前袒露自己的伤口他就觉得很不安,这不安是一只生活在阴冷潮湿的角落中的小虫子被人逮住后被强行放到火塘边的那种不安。
德·巴赫尔的手已滑至伊万下颌处,他向伊万投来疑问的目光。伊万知道自己犹豫得过久了,他抱着赌德·巴赫尔不会作出令他失望的反应的赌徒心态脱掉自己的衬衫又一把扯开自己的领结,下一刻德·巴赫尔如过去无数次瞧见他伤口的人类那样目不转睛注视着他颈间绽开的皮肉和裂缝中略泛粉的、肉色的薄膜状的结构。几秒后,德·巴赫尔抬起右手朝伊万颈前探去,伊万蹙眉以手虚掩着脖颈向后闪躲,德·巴赫尔似被伊万的动作惊住般愣在原处,他怔愣地瞧了眼自己的右手,仿佛在奇怪这部分肢体怎么自作主张举了起来,接着他的视线回到伊万的伤口上,“我能碰碰它吗?”他问。
伊万后悔了,他方才应该随意找个借口应付德·巴赫尔让他脱掉所有衣物的要求或干脆用吻和爱抚转移德·巴赫尔的注意力的,他曾遇见的极少数会对他伤口感到兴奋的人类也曾询问过是否能触碰他的伤口。最初几次时伊万同意了,可没有警惕心的后果是那些人类无一例外将指头插入他的伤口内试图掰开表层的皮肤深入其内的肉与血里,那不会给身为意识体的他造成多少伤害,只会流些血,还有点儿疼,但人类的行为仍让伊万不适,他们的眼神显示他们将自身某种具有破坏性的、不可见人的欲望投射到他的肉体上,并利用他不会因此死亡的特性来满足自己的幻想,那么德·巴赫尔和那些人类拥有同样的欲望吗?伊万微撑起自己,按在床上的那只手揪住一簇床单,‘或者,因德·巴赫尔也是意识体,应该说他是否和金帐汗有相同的欲望。’伊万想,像外壳一样包裹住肉体、将冬日的温度抵挡在外的情欲皲裂开来,寒冷借机穿过裂痕攀上伊万的体表,他打了个寒颤,望向自己甩在一旁的衬衫犹豫自己是否该停下正同德·巴赫尔做的事并穿上衣服回自己住处去。
德·巴赫尔一定是从伊万的神色中读出了伊万的想法,“等等,”他匆忙说,“我不是想——我的意思是,你介意我触碰此处吗?我希望现在问明白你的喜好,毕竟再过一会儿我不能保证自己有足够的理智及时分辨你讨厌哪些部位被触碰。”
闻言伊万看向德·巴赫尔,他仔细端详,没瞧出对方有矫饰伪行的痕迹,他放松些许,移开挡在颈前的手迟疑地说:“也谈不上讨厌,只是过去看见这道伤口的人们总是变得太过好奇了,所以……”伊万隐去那些人的具体行为不提,德·巴赫尔也没询问,他的指尖小心翼翼点了点伊万的侧颈,见伊万没有拒绝,便继续谨慎得一点点增加自己的手和伊万的脖颈的接触面积,他四指环搂住伊万的脖子,按在伤口尾端旁的拇指试探着向前挪动。伊万颤着眼睑微昂起头,这动作鼓舞了德·巴赫尔,他像只嗅闻同类的小动物那样探头用唇鼻轻蹭伊万的锁骨与颈窝,湿热的鼻息喷吐到伊万的皮肤上,如泼洒的颜料般将伊万的肩脖染上层绯色。
原本用手肘撑着自己的伊万被德·巴赫尔压回床铺内,他感知到德·巴赫尔正把自己的股间压在他的腿面上来回摆着跨蹭磨,与此同时德·巴赫尔的唇离他的伤口越来越近。伊万不自觉握住德·巴赫尔的手腕,他闭上眼,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期待还是在害怕,只觉得德·巴赫尔的吐息和摩挲让他颈部的伤口自内而外痒了起来,他的伤口边缘被先是被某个略干硬的东西抵住,随后换作某条潮湿炙热的东西左右扫舔——那是德·巴赫尔的嘴与舌——伊万脚趾蜷缩着蹬踩床单,当德·巴赫尔的舌尖终于前进到他的伤口中时,他猛得甩头将整个脖颈露了出来,难以自抑得呻吟出声。这感觉既新奇又混着种使他颇不知所措的陌生,说不上是痒还是疼,伊万唯一知道的是德·巴赫尔的舌头勾住了他脑中所有负责感官的神经,他仿佛被挤压集中于一个极小的点上,又分散成恍惚不成形的一团,而那根舌头是越洋寻找新大陆的开阔家,是登上未曾被人类染指的雪峰的登山者,温柔却在所行之地留下自己征服的痕迹,他快要喘不过气来,一片黑暗的视野内闪烁着密密麻麻的白色光点。
然而这飘忽又尖锐的、能冠之以愉悦之称的感觉突然中断了,伊万似溺水的人突破了水面般深深抽吸一声,他睁开眼,视线晃过天花板上那些凹凸不平的雕花形成的奇形怪状的光影落在剥夺他愉悦感的对象、即德·巴赫尔身上,喘息之余他尚还没精力说话,可他的眼里和脸上写满了“你为什么停下”的不满的疑惑。
“你还好吗?”德·巴赫尔问,他的笑容中夹杂着几分担忧和不确定,“你喘得很厉害。”他撑在伊万上方,那条卡在伊万股间的腿因姿势而给伊万的阴茎和会阴带来一丝压迫感。伊万胡乱点点头又摇头,他不知德·巴赫尔看懂他到底在肯定以及否定什么没,因他自己也不太清楚,他情不自禁小幅度上下摆胯去蹭德·巴赫尔的腿。见此德·巴赫尔表情中的担忧消失了,“看来是我多虑了,”他重新趴回伊万身上,“你喜欢这个,对吗?”他冲伊万的旧伤呼出口热乎乎的气,“看啊,你是那么的兴奋……”他说着,抬手——这时伊万才发现自己一直死死掐着德·巴赫尔的手腕,他赶忙松开手指,指腹传来的触感告诉他他的指甲给对方留下了五个肿胀的掐痕——抚向伊万的侧胸,接着他的手潜入两人紧贴在一起的胸膛间,迫使伊万给自己的乳头分出几分心神,“它们好硬,”德·巴赫尔的语气里满是笑意,“简直像两颗果实一样,它们一定熟透了,”他吻了吻伊万的伤口,逼得伊万漏出声粘腻的鼻音,“若我去吮吸,它们会流出甘甜的汁水吗?”
伊万抖了一下,他咬住下唇,努力平稳自己的呼吸并说:“……我又不是女人,就算我是女人,我也没处于哺乳期——”‘所以你没法儿吸出乳汁来。’他迷迷糊糊的想,不记得自己是否把最后一句说出口,随即他不解地低头瞧向埋首于他颈窝里的德·巴赫尔问:“——你笑什么?”
“没什么,”德·巴赫尔用双唇刮了下伊万的下巴,“只是觉得你很可爱。”他说完,盖在伊万胸膛上的那只手捏住伊万的乳头开始揉搓转扭,并以舌头稍稍用力得戳进伊万的伤口内,撑开了那道伤口的同时也填满了其内的空隙,“我能感知到你,”因正衔着伊万颈部的皮肉,德·巴赫尔的吐词有些模糊不清,“你在我的舌下跃动着,”那条舌头愈发施力朝内挤,仿佛想要刺破伤口底部的薄膜,撩开肌肉和器官直接舔舐伊万的颈动脉似的,“真美啊。”德·巴赫尔叹息道。
伊万想问德·巴赫尔“你对‘美’的定义范围是不是太宽广了”,也想对面前的法国人说“你对‘美’的认知有些太过与众不同”,可最终他嘴里没能吐出任何一个平稳成型的单词,光是喘息和呻吟就几乎耗尽了他的精力,余下那点儿力气还得用在礼尚往来、即抚摸德·巴赫尔的后背、侧腰以及胯臀上。他夹住德·巴赫尔的大腿不停摆胯,没过多久这种隔靴搔痒的刺激就使他愈发不耐,他嘟囔着说:“……下面……”不待德·巴赫尔作出反应,他的手就插入他们俩挨挤着的、紧绷的腹部握住那两根再次充血且变硬的生殖器,下一刻他又挫败得嘟囔了一声,因他试图套弄两人阴茎的手被狭窄的空间阻拦。
“别急,”德·巴赫尔吮吸着伊万的锁骨说,“我们有一整夜的时间,”他掐按伊万乳头的手转为绕着伊万的乳晕打转,贴着伊万的耳根说:“耐心是一种美德。”
要不是德·巴赫尔情动的证据正硬邦邦杵在伊万掌中,伊万几乎信了德·巴赫尔的说辞,“你的行为可不怎么符合你的话。”这句短短的调侃被伊万的喘息切割成数个细碎的小段,‘怎么可能不急呢?’他想着,用指腹快速摩擦德·巴赫尔阴茎的冠状沟,引得德·巴赫尔微蜷起身子嘶嘶吸气,他被奔腾在血管里的情欲焚烧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他有多么想瘫软在原处让德·巴赫尔拉开他的腿用自己的阴茎、手指或随便什么足够粗长的物什捅入他后穴内狠狠拉扯他的肠壁,就有多么想翻身攥住德·巴赫尔的手腕以免德·巴赫尔触碰自己的性器,再让德·巴赫尔仅靠着前列腺的刺激射出来。
“好吧,好吧……”德·巴赫尔语气里带着股夸张的无奈,他状似被伊万的挑逗逼得妥协,扭腰摆胯滑下伊万的身子给伊万的手留出足够的活动空间,他停下掐按伊万乳头的手,转而牵住并诱导伊万顺着他的侧肋一路抚至他的尾椎,随后他在伊万颈间伤口尾端印下个响亮的啜吻,一面将右腿弯曲抬起搁放在伊万的腹上一面扬首低声对伊万说:“……帮帮我。”
即便德·巴赫尔没明说希望伊万帮什么以及怎么帮,伊万也能从德·巴赫尔暧昧的神情以及自己右手所处的位置推测出德·巴赫尔想要的是什么,他的手指嵌入德·巴赫尔的臀缝里,揉着德·巴赫尔穴口的皱褶欲问润滑用的脂膏放在哪儿。没等伊万问出口,德·巴赫尔就伸长手臂从枕头下摸出个表层花纹繁复的金属制扁形圆盒,他将圆盒拿至跟前,拇指指甲拨弄一下圆盒边缘一处凸出的结构盒盖就打开了。若伊万足够冷静,他说不准会对这种构造细腻并考虑到了使用情况——毕竟在此刻,若他们得费心思捏住光滑的盒壁一次又一次试着扭开圆盒那就太扫兴了——的工艺品感到赞叹,并思索国内是否有能做出相等作品的手艺人与工厂,如果没有,他又该用什么方法提升本国的工艺水平。
然而现在,伊万只剩晕乎乎瞅着德·巴赫尔的力气,德·巴赫尔挖出一块脂膏并背过手去,随即伊万以触觉代替视觉,看见德·巴赫尔那根滑溜溜的手指缠过来,将半透明的脂膏抹在自己的臀缝与他的食指上,他推着那堆脂膏进入德·巴赫尔的甬道内,震颤手指又转动着寻找德·巴赫尔的前列腺,他很快找到了那一处,或者说是德·巴赫尔翘着臀主动将其送至他手下。伊万垂眼,视野里只有德·巴赫尔的头顶——伊万注意到德·巴赫尔偏后脑的位置有个小小的发旋——可德·巴赫尔用呻吟、肢体语言以及气味构成了一幅生动的画卷,他恍惚觉得自己突然拥有了第三只独立于肉体之外的、镶在天花板上的眼睛——以他目前的状态而言,他很难判断出自己是否在无意识间真的使用斯拉夫巫术给自己造个了漂浮在空中的眼睛——将德·巴赫尔神魂颠倒的姿态尽收眼底,他望着德·巴赫尔抬腰朝后迎,每当他蹭过德·巴赫尔的前列腺时对方的臀肉总会抽搐着收紧,待手指往外抽时又放松下来,而德·巴赫尔搁放在他身上的那条腿也随着他撸动两人阴茎的节奏小幅度上下蹬动着,使德·巴赫尔看上去像只被人抚摸到舒服得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的猫似的。
不过德·巴赫尔毕竟不是猫,他未被伊万的抚慰夺取全部心神,还能有一搭没一搭舔吻伊万颈间的伤口,即便被一次用力的戳弄捅得打哆嗦,也能顺势枕着伊万的肩冲伊万的脖颈和耳根呼气,使伊万不得不咬着下唇压抑自尾椎窜起的颤栗感。伊万将中指也插入德·巴赫尔后穴中,他拇指按在德·巴赫尔的阴茎顶端一遍遍抚过德·巴赫尔的尿道口,同时食指与中指呈剪状滞留在德·巴赫尔前列腺附近快速的来回摩挲。不一会儿德·巴赫尔就以额抵着伊万的锁骨迎来今夜第二次高潮,他绷紧身子僵了几秒后瘫软下来,像张热烘烘的毛毯子般推积在伊万的右半身上。伊万移开左手以免给德·巴赫尔的阴茎带来过度刺激,他轻轻撤出自己的两根手指,转而缓慢抚摸德·巴赫尔的腰胯等待德·巴赫尔从余韵中回过神来。
半晌,德·巴赫尔长长舒出口气,他懒洋洋吻了吻伊万的下巴,抬首同伊万对视,“你有双灵巧的手。”他说,右手自伊万的左乳沿着伊万腹部那两长条紧实的肌肉朝伊万下腹处移动,“我想,现在轮到我了。”话音未落德·巴赫尔撑起身欲向伊万的股间趴去。
“等等,”伊万拉住了德·巴赫尔,他莫名为自己即将说出口的欲求感到羞赧,“我也——”他移开眼打断两人间的视线连接,“想请你帮同样的忙,”他顿了顿,补充道:“就只是手指……”见德·巴赫��挑眉,伊万才发现这句补充不但多余,还导致原本正常的要求听上去变得仿佛不怎么体面正当,伊万感到挫败与气恼,不过不等他陷入负面情绪中,德·巴赫尔就把他的自我埋怨吻走了。德·巴赫尔挖出些脂膏——伊万根本没发现对方是什么时候将金属盒摸索进手中的——把脂膏擦在伊万腿根上又借着撸动伊万阴茎的动作将其抹匀在伊万阴茎表面,这过于滑腻的感觉说不上是好还是不好,他似乎变得更敏感了,但那尖锐的快感总是一闪而过,稀疏到无法使他获得高潮,又密集到无法让他体内的情欲自行消退,把他抛入不上不下的狼狈境地里。
德·巴赫尔拍了拍伊万的大腿,示意伊万抬腿以便他朝更下方前进,伊万将左腿折至腰侧,预期自己的穴口被触碰的等待感使他呼吸急促,下一秒他又猛然睁开眼,被德·巴赫尔那条探入伤口底部的舌头逼得展颈惊呼,同时德·巴赫尔的另一只手再次开始拨弄他的乳头,这些感官一同涌入伊万脑中,使伊万错觉自己变成了他在乌拉尔考察彼得一世下令建造的铸铁厂时见到的那台巨大笨拙的机器般正浑身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他感到自己的听觉似乎短暂失灵了,甚至没准儿他失去了一段时间的意识,因等他再次掌控自己的肉体、察觉到自己身处何种处境中时,他发现德·巴赫尔已挪至他胸膛上,如验证方才有关伊万是否能被“吮吸出甘甜的汁水”般专心致志舔咬着伊万的乳头,而德·巴赫尔的手指也伸入他股间,却止于他穴口前,仅来回摩挲他的会阴、穴口和股缝。
伊万侧脸抵住枕头,嗅入满鼻腔德·巴赫尔浸染进枕芯内的体味,他垂眼瞥向德·巴赫尔的头顶,对方滑落至他胸上的头发搔得他有些痒,然而更痒的是他的乳头,他不认为那颗肉粒过去曾拥有这般敏锐的触觉,自从他发现无论怎样增加每日挥剑的次数和时间都无法将胸肌练得如幼时紧硬后他就有意忽略了这两团在他看来对男性而言过于饱满圆润的脂肪,他自慰或同自己的子民进行亲密接触时,也无人对他的胸乳感兴趣。故此刻伊万懵且惊异得接收着自己胸乳传来的信息,准确描述的话,伊万难以将他的乳头被德·巴赫尔的牙齿刮蹭以及被对方手指转夹的触感简单归纳于‘痒’,除去痒,还伴着股导致他无法形容的、想要将什么发泄出来又想摆脱什么的欲望。
‘德·巴赫尔迷恋胸这一人体部位吗?’伊万疑惑的想,德·巴赫尔的手已经像揉捏女人的乳房那样揉捏他的胸,位于他右胸皮肤下的脂肪也真的随之变换形状。伊万搞不懂这有什么乐趣,但德·巴赫尔看上去极为喜爱手下柔软的触感,他拇指和另四指分开,从伊万肋骨自上既捧又推,接近乳头时还用拇指趁机蹭过肿胀的肉粒,而另一只手也终于肯结束伊万等待第二只靴子落地的难耐插入伊万肠道内。伊万能感到德·巴赫尔的手指在他的肠道里似描画其内结构般四处戳弄,且同左手一样,德·巴赫尔右手的拇指也没闲着,它压在伊万的会阴上微施力朝内按揉,或许是伊万的情欲堆积过久——尽管客观而言自他第一次高潮至现在的时间根本不能被成为‘久’,可求而不得总是能扰乱对时间的认知——这对前列腺轻微间接到能直接忽略的刺激仍让伊万兴奋起来,他后穴蠕动着收缩,似在邀请德·巴赫尔加入更多的手指,并插入得更深。
德•巴赫尔如最初他所展现出的那样擅长察言观色,他轻而易举读懂了伊万的肢体语言,哼哼了几声仿佛不赞同伊万的急切后,听从了伊万的邀请,中指并着食指用力破开伊万的肠肉直到指根阻止其继续前进。伊万扶着自己左腿的那只手的指甲掐进大腿里,自上个世纪他怀疑自己流产过后就再未同男人做过,即便在自慰时使用手指或使用他自己削制的木头假阳具,以手指来说,也许是和大脑的距离不同,手指传递的信号总是快且强于肠道传出的信号,而木制假阳具则过于冷硬,偶尔使伊万觉得比起自慰,他更像是在经历那些被发现有过不道德性行为的男人们被施加的用硬物穿破肠子的刑罚。
和伊万抚慰德·巴赫尔后穴时温和快速连绵不断揉蹭对方前列腺不同,德·巴赫尔倾向于一次又一次在捅入伊万深处时用力蹭过伊万的前列腺,使伊万忍不住猜测德·巴赫尔在使用阴茎性交时是不是也保持着这样强力的节奏,他的左腿颤抖着绷紧,既被德·巴赫尔的舌头诱惑得想挺胸,又被德·巴赫尔的手指操弄得欲蜷身。德·巴赫尔突然抬起头,伊万艰难得将陷入快感泥沼的神智拉回些许低头看德·巴赫尔为何停下,德·巴赫尔一面舔去自己下唇因吮吸伊万乳头而沾上的唾液一面露出个微笑,伊万眨眨眼,他尚未捕捉到藏在德·巴赫尔眼神和笑容里的东西,德·巴赫尔就下挪至他胯处用左手握住他的阴茎根部,张嘴吞入他阴茎顶端并配合手指抽插的动作上下摇晃着脑袋开始吞吐他的性器。
这闯入伊万视野里的场景引得伊万仰头发出声尖锐的抽吸,他死死攥住床单勉强压抑住抬胯戳进德·巴赫尔喉咙里的冲动,左腿无意识屈立起来为德·巴赫尔留出更多的活动空间,他嘴里止不住泄出前后粘连成一片的呻吟和喘息,眉与眼皱着挤出几分湿意,他被如浪潮般的愉悦冲刷得产生丝天旋地转之感,仿佛他不是好好儿躺在德·巴赫尔的床上,而是化身成一叶薄舟漂浮在滔天巨浪之间。
突然一个巨浪冲伊万打来,将他掀得头晕目眩,深入体内的戳刺也逼迫他从喉咙里漏出声带着哭腔的闷喘,他摇头甩开幻觉,发现德·巴赫尔的左手垫在他下腰处向上抬以使他臀部悬空,用唇摩挲他的阴囊又舔舐他的会阴,右手的中指与食指如给钢琴曲打拍子般不停点敲他前列腺附近的肠壁。伊万的抽噎哽在齿间,他右腿搭在德·巴赫尔肩上,攥住床单的手几乎把柔韧的布料抓破,他的思绪似在洪水的袭击下垮塌的石桥般变得分散且断断续续,唯一清晰留存在脑中的知觉皆牵扯在德·巴赫尔的舌头上,那根舌头,那根滑溜溜的灵活的肌肉狡猾得盘旋在他腿根之间,时而拨弄他的囊袋,时而扫过他的冠状沟,致使伊万的右脚蜷着在德·巴赫尔的背上蹬划了几下就压着德·巴赫尔的肩射了出来。
等伊万勉强从快感的触肢下挣脱回现实世界,德·巴赫尔已经在伊万左侧躺下了,法国人撑着头,大半个身子贴着伊万,左手盖在伊万的肚脐上轻轻转着圈儿揉,见伊万回过神来,他低声问:“如何?”没等伊万回答,他就自顾自得继续说:“我觉得这好到几乎让我眼前冒出那群背后长着白色的、毛茸茸的小翅膀的小孩来,”他的目光粘在伊万脸上,其内滴淌出股被烛光染上琥珀色的喜爱,“我不得不承认,尽管在我邀请你前来时对今夜已有许多设想,但我绝没有预料到这个。”
伊万哼哼两声以作回应,他仍不是特别清醒,神智还沉浸在使人头脑昏朦的余韵中,他伸长右手往旁摸索指望摸到早不知被他们推到何处去的棉被,半晌才缓慢地说:“……我也没想到你会邀我上你的床榻,”他侧头同德·巴赫尔对视,将终于摸索到的棉被扯过来罩在两人身上,“毕竟,在某种程度上我们依旧算是敌人不是吗?”
德·巴赫尔睁大眼,他一动不动僵在原处,连眼睛都不眨,神色依稀透出惊讶,又因仅有惊讶这一种情绪而过于单调到看上去呈一种空白的茫然。德·巴赫尔的反应让伊万也迷惑起来,他自忖说出那句话的时机或许太奇怪,毕竟,的确没多少人在刚同对方完成一场双方都无比满意的性爱后提醒对方他们还是敌人。
良久,德·巴赫尔眼睑终于颤动了一下,这像一个他身上的时间再次开始流动的讯号,他放下支着脑袋的右手转而趴在伊万胸膛上,“你——”他说,随即又似没理清自己想说什么般静默一瞬才开口道:“你为什么说这话——不,我的意思是,你一直知道——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不是——我是……嗯,我是说我的身份?”他言辞混乱,微皱着眉似乎在纠结着某个埋在心里的问题,可表情里又奇怪得透出几分责怪自己的模样。
“是的。”伊万的语气有些谨慎,他看着德·巴赫尔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连嘴也不自觉嘟起——伊万心里尖叫着重复了一遍“嘟嘴!”这单词,另一部分的他则开始担忧自己是否在不经意时也做出过、尤其是在娜塔莉亚面前做出过此等不符合自己年龄的稚气举动——迟疑片刻终归忍不住问:“……你以为我不知道?可是,这难道不是我们之间的,呃,扮演成普通人类的秘密游戏吗?”
“……游戏?”德·巴赫尔重复着伊万的用词,他神色里多出些恍然大悟和好笑,“你可真是——”德·巴赫尔没说完就伸长脖子吻了吻伊万的下巴,随后趴回原处,笑盈盈望着伊万问:“你为何会认为我、嗯,给出了一起玩儿扮演人类的游戏的讯号?”
伊万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在双方都知道对方是意识体的前提下假装没认出这层身份,除了打算玩儿角色扮演以外还能有另一种对德·巴赫尔伪装成人类来接近他的合理解释吗?“因为你以人类的身份找我搭讪?”他不确定的说,然而这答案使德·巴赫尔也面露疑惑,两人带着不解面面相觑,双方都没弄明白对方到底是依照哪种逻辑才做出他们自在晚宴上相遇直至此刻的行动的。伊万感到他们俩对视的方式、德·巴赫尔传导在他身上的体温以及弥散在四周的性爱的气味导致他体内的情欲又一次蠢蠢欲动,不过他内心的好奇认为他的情欲能再等一等,“如果你不是想要玩儿扮演人类的游戏的话,那为什么你要伪装成人类呢?”他问。
“因为直接以意识体的身份搭话太过严肃和不自然,”德·巴赫尔偏着头说,“想象一下,若在帝国法院图书馆里我向你走来,伸出手,自我介绍说‘我是法兰西的意识体,从我国驻奥地利使者那儿得知您拜访维也纳的消息,考虑到您是奥地利的盟友,我认为有必要前来打探您以及您的国家是否有干涉维也纳和平条约签订使条约偏向奥地利的意向’的话,气氛一定会变得很尴尬,而我们也不会有现在这样的发展。”
“可这是一次私人拜访啊。”伊万辩解道,他无视德·巴赫尔的“亲爱的,大家都是这么说的”的回话继续说:“况且,这种伪装毫无——好吧,只有缓解尴尬的作用,但如果遇上另一些不喜欢做这种拐弯抹角的事的同族,”伊万脑中闪过远东那名和自己有过领土纠纷的黑发意识体,“这样只会激怒他们。”
“听上去你认识某个会因此被激怒的意识体。”德·巴赫尔说,他的左手不知何时移至伊万的胸膛上,似爱不释手般揉并轻捏着伊万的右乳,伊万不禁肯定了自己有关德·巴赫尔对胸乳有执念的猜想。“说起来,我是哪儿露馅了?你怎么看出我的真实身份的?”
伊万愣了愣,“露馅——?”他比方才更加迷惑了,“这和露馅有什么关系?我不需要——我们不是直接能感知到同族吗?”闻言德·巴赫尔的眼睛瞪得比之前还大,伊万不由降低音量,迟疑地说:“虽然这种感知会受到距离的影响,可我们都身处同一座城市内了,更别提就隔着几座书架……怎么可能察觉不到对方的存在呢?”
“你能感知到我?”德·巴赫尔面色古怪地重重吐出‘感知’一词,“你与亚瑟——我是说英格兰的意识体有亲密的私人联络吗?他有时会当着我们的面和不存在的对象聊天,还说自己家里有棕精灵[1],”他说了个伊万听不太明白的英文单词,似乎和棕色有关,“当我们的某句话或某个举动让他生气时——不得不说他太容易生气了——他总说要诅咒我们,我去伦敦时,有几次还真在借住地的卧室内发现过装着奇怪液体和垃圾的陶瓶[2]。”
德·巴赫尔望着伊万,像是预期伊万会给出某种特定的反应,伊万能推测出这或许是德·巴赫尔同另一些西欧、南欧意识体之间的特定圈内玩笑,只是既然他未曾进入他们的圈子内,自然也给不出德·巴赫尔想要的回应,故他仍迷茫地回视德·巴赫尔。也不知德·巴赫尔从伊万的神情中看出了什么,他忽然挫败地叹息一声,抬手抹了把自己的脸说:“好吧,我过于习惯在这事儿上拿亚瑟打趣了。对于我们——我以及我附近的意识体来说,我们的确身负既不在科学范围内也不在天主教范围内的能力,例如再生以及远超人类的愈合速度,可若说那些更神奇的、几乎能算是巫术的能力,自从我的大部分子民信仰基督教后我就失去了这项天赋,”德·巴赫尔的语气严肃起来,“哪怕是亚瑟,他能看见人类看不见的各类生物,能熬煮些几乎没什么效用的魔药,挥舞一下顶端镶嵌着宝石的木头棍子在一眨眼的时间内给自己换套衣服,他也不能像你那样感知到另一名意识体的存在。”
“……可当年我和彼得出使欧洲各国时,他感知到我进入了大不列颠岛,也因此,原本并不打算迎接——”伊万顿了顿,撇着嘴使用了当时英格兰意识体私下的用词,“——‘从东方来的乡巴佬们’的他不得不临时成为接见使团中的一员,”见德·巴赫尔挑眉,伊万解释道:“虽然他的用词非常委婉,”委婉到彼得一世都没听出来,伊万想,“但我还是能察觉到藏在他话里的轻蔑和恶意。”
德·巴赫尔笑了笑,“我想这是因为你破坏了他原有的日程的缘故,亚瑟的掌控欲很强,非常厌恶自己原本的行程安排被意外事件打乱。”他食指敲着伊万的胸,“看来他对我们隐瞒了不少事……总之,”德·巴赫尔略昂首,捏着伊万右乳的左手以指拨弄伊万的乳头,“既然你一开始就知道我的身份,我就不应该把这么几天的时间用在试探你是否接受同性性爱上,”他俯身吻了吻伊万,与伊万鼻尖对着鼻尖说:“倒不是说我认为和你调情是浪费时间,不过,我觉得现在我们可以开始弥补过去几日我们错过的亲密接触。”
伊万眨眨眼,抬手环住了德·巴赫尔的脖子。
 [1]Brownie
[2]Witch bott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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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ney-xyz-blog · 6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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炼金机器与暗影操纵者(1)
 *cp:Wilson/Maxwell(Don’t Starve Together)
     概要:一个老魔术师努力刷小科学家好感的故事。
    秋季,第八天,黄昏。
 威尔逊愤愤地将斧头挥向高大的常青树,咔嚓一声,树轰然倒地,他捡起滚落在地上的原木和松果,一股脑全塞进了切斯特嘴里。他理了理白衬衣的领口,将目光投向了另一棵高大的常青树。
 “麦克斯韦。骗子。谎言家。”每当斧子在树干上多出一道切痕,威尔逊对麦克斯韦的愤恨就增添了一分。
 啪。随着一声钝响,斧子终于承受不住这繁重的工作,碎成了几截。威尔逊的心情糟透了,他俯身打开切斯特检查木材的储备量,六捆原木整整齐齐地码在箱子里。数量应该足够接下来一段时间使用,他想。与此同时天色转暗,夕阳渐渐下沉,黄昏来临,他的肚子响起了进食的信号。
 随身的食物已经吃光了,周围的浆果还没有成熟,蜘蛛们开始四处爬动。威尔逊可不想尝试怪物肉的味道,这意味着他不得不回到地图中央的营地补充食物——即看到他最不想看到的那个人,麦克斯韦。
 “走吧,切斯特。”这只是第八天而已。一想到接下来的日子都不可避免地要和麦克斯韦打交道,他的心情更糟糕了。也许应该和他好好谈一谈。他将插在地上的眼骨拔起,向营地的方向走去。
     当发现自己被查理从恶魔之门扔到另一个新世界的时候,威尔逊的心里还是有点高兴的,至少摆脱了骗子魔术师和那永不见天日的王座。对于曾经在饥荒世界存活了几百天的科学家来说,这片新大陆比那地牢里恼人的暗影怪好上一百万倍。
 威尔逊觉得自己这辈子就做过两件蠢事,第一件事是在实验室里按下了麦克斯韦大门的开关,第二件事是在饥荒大陆上踏进了麦克斯韦冒险大门。
 好奇心害死猫,麦克斯韦害死威尔逊。他越想越气。一小部分是在气自己无可救药的好奇心,剩下的大部分则是在气那老谋深算的魔术师。
 如果不是因为第一件蠢事,他就不会离开那温暖舒适的森林小屋;如果不是因为第二件蠢事,他就不会离开他亲手经营几百天的、设备日趋完善的营地。
 “好了,一切又从零开始,我发誓自己不会再碰任何与麦克斯韦有关的东西,尤其是门,”穿过恶魔之门的第一天晚上,在熊熊燃烧的火堆面前,威尔逊自己对自己说道:“当然,如果是雕像的话我不介意将它砸成两块大理石。”
 所以,当第二天威尔逊看到麦克斯韦穿过恶魔之门,并气定神闲地站在桦树下和他打招呼时,发生斧子险些砍掉魔术师的耳朵这种事情也就不足为奇了。
     麦克斯韦将一捆干草搓成绳子,系在最后一排烤肉架上,架子前方孤零零摆着一口锅,各种杂物被随意扔在草叉铲过的地皮上,黄昏余韵使得他的影子比平时更显瘦长。现在是秋季的第八天,他点燃了一只雪茄,将浆果和怪物肉扔进了石锅里。
 距离小科学家“离家出走”已经过去了48个小时,麦克斯韦有些烦躁,他倒不是担心小科学家会死掉,那位可爱的试管爱好者自有他活下来的方法。不用说,他们大吵了一架,起因是麦克斯韦无意或是有意地指使暗影触手绊了对方一跤,当然,真正生气的只有威尔逊一个人,他气哼哼地对着眼骨发誓,嘴里念叨着要是再主动搭理麦克斯韦就生吃一只草原兔之类的云云。
 麦克斯韦倒是不介意小科学家骂他老骗子,但当威尔逊离开营地的时候,这位大魔术师开始感到无聊了。
 万一他真的不再回来了呢?
 他轰走了一只飞下来啄食种子的乌鸦,抬头便看到了小科学家的身影,黑眼圈的阴影比平时显得更深了。好机会,麦克斯韦对自己说。
 “嗨,伙计,你看起来不太好。我为你准备了一份小礼物。”麦克斯韦说的是实话。
 来自麦克斯韦的礼物?一场青蛙雨吗?小科学家厌恶地皱起了眉头。
 威尔逊现在还不想说话,他努力无视对方,但做得不够成功,看到一排排立好的晒肉架时小科学家的脸上露出了些许惊讶,随即又轻轻咳嗽掩饰。
 “我想我们之间最好定一些规则。”小科学家终于打破沉默,开口说道。炼金机器冒出一团团蒸汽,他蹲坐在地上敲打石方,很快,一口崭新的石锅造好了。
 “比如?”麦克斯韦微微一笑。
 “第一,不许恶作剧。”
 “嗯哼。还有呢?”
 “第二,不许无故使用武器攻击对方。”
 “哦?那你用锤子砸我的那一次……”
 “那是有原因的!如果不是因为你这个——”
 威尔逊突然停下了话头,警觉地站起身,空气中传来了猎犬隐隐的吠叫声。
 “可别告诉我这就是你为我准备的礼物。”他干巴巴地说道。
 麦克斯韦将快要烧完的雪茄扔在地上,用靴子碾灭了它最后的火光,他慢条斯理地抽出一根长矛,说到:“当然不是,不过谈起猎犬,我曾经不止一次听过这句话——‘你听到了吗?’”
 小科学家再一次皱起了眉头:“你跟踪我?”
 “伙计,如果你掌握了一些不可告人的魔法,又碰巧成为了这个世界王座上的人,那你的生活还能剩下什么乐趣呢?”
 “如果说跟踪也能被称为乐趣的话,”威尔逊愤愤地将木材扔进石头围成的篝火里,火焰一下子蹿得老高。“而且这仅仅是对于你而言,对我来说可不是。”
 “将你的不满留给那些不安的猎犬吧,真希望它们还记得我。”
     秋季,第九天,清晨。
 威尔逊瞪着漂浮在他前方的乳白色幽灵。
 “哇哦,‘伟大的麦克斯韦’,这真的是不可思议。”
 “是的,幽灵什么的不科学,也许你想说的是这一句?”名为麦克斯韦的鬼魂飘来飘去,声音仿佛是从另一个世界传过来的呓语。
 “不,我指的是你被小狗挠了两下就死掉这件事情。”小科学家拿起锤子,将地上的骸骨砸成碎片,表情变得有些幸灾乐祸。“如果这里有报纸,那明天的标题一定会是‘伟大、尊贵的国王陛下被他心爱的猎犬撕咬致死’,很好,现在我们有足够的骨片来制作一个便便篮了。”
 “伙计,我想你也注意到了,这些怪物要比我们之前的那个世界更强大,更何况老马也有走错路的时候。”麦克斯韦无视了对方言辞中的嘲讽语气,他看着四处翻找蜘蛛腺体的小科学家,说:“我的背包里有腺体。小心使用,这会很疼。”
 威尔逊哼了一声,他也注意到了这个世界与他原本所处的世界不太一样,蜘蛛比往常更难缠。问题还在于麦克斯韦,前任国王除了不可饶恕的那一部分之外还弱得不可思议,让人难以置信。
 “我要声明一点,即使我愿意复活你,但这只不过是为了防止一个老幽灵继续残害我的大脑,你在我心里的厌恶程度没有任何改变。”他语气生硬,还着重强调了“任何”。
 麦克斯韦看着小科学家一脸嫌弃地拿起蜘蛛腺体,将三把干草缠绕在上。三,二,一。他在心里默数了三下。
 “Ouch!”真疼!小科学家下意识地捂着自己的胸口,那里撕裂一般地刺疼,胸腔仿佛刚刚被一根沼泽触手贯穿,可是却没有任何流血的迹象。他扶着身旁的炼金机器勉强支起身体,脸色煞白,额上冒出了层层冷汗,他喘着气把救赎之心塞到一旁的幽灵体内——感觉像是将手伸进了一桶冰水里——嗙的一声,麦克斯韦复活了。
 “你还好吗?我的伙计。”麦克斯韦站起身,向半跪在地上的威尔逊伸出了右手。
 “我很好。”威尔逊别过头,不想理会这个恶魔。
 “那好吧。”表达善意被拒的魔术师看上去有些伤心,他拾起落在地上的魔法书,吹掉了沾在上面的灰尘。他摊开魔法书,书本便神奇地悬停在空中,“你还记得之前我提到过的小礼物吗?”
 他打了个响指。
 两只暗影手从小科学家身后冒出,抓住他的肩膀将他提离地面。“混账麦克斯韦!我真后悔救了你!”威尔逊愤怒地喊道,他想要扒开缠在他肩上的影爪,可是却使不上劲儿,一只触手甚至伸进了他空荡荡的马甲口袋里乱掏。
 麦克斯韦又打了个响指,黑色的暗影倏地消失了。
 小科学家双脚落地,只觉得衣袋一沉,隔着衣料他能感觉到是硬邦邦、棱角分明的一组东西。他刚想指控麦克斯韦不经他同意就把暗影怪放出来的行为,可看到从衣袋里掏出来的东西之后,小科学家就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那是他这几天一直在寻找的齿轮部件,他数了数,居然有十个。
 “前天早上采浆果时碰巧下了一盘棋。我猜你的那些科学小玩意儿离不开这个东西。”麦克斯韦合上了书,理了理凌乱的外衣并将扣子重新系好。
 小科学家不解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哇哦……这真的是……为什么?”
 “因为我想与你合作。如你所见,查理成为了新一任统治者,而我现在也和你一样,都是求生者,都会死。想要活下来的话,不妨考虑一下合作的事情,无论如何,两个人的力量总比一个人强。我需要你。”
 “我可没有忘记你曾经对我做的那些事情,而你也别忘了,我讨厌你,麦克斯韦,这是不会改变的。你觉得我会相信你说的每一个字吗?”
 “你讨厌我,我知道,这是我应得的。”
 威尔逊愣住了,他没想到麦克斯韦会以这种口吻和他说话,太出乎意料了。他用手支起下巴快速思考着,显然麦克斯韦的力量大不如前,如果合作的话,采集资源和打猎也会变得相对轻松,效率也会大大提升,但是那些暗影法术依然是个不定时的威胁,如果他希望自己立马死掉或者是变得更糟糕——比如找不到一丝光源,只能在无尽的黑暗之中等待查理的到来,这种滋味比死还难受——那他的暗影怪们随时可以做到这一点,而麦克斯韦不仅不希望自己死掉,还提出了合作的建议,这不符合常理。
 好好想想,威尔逊·帕西瓦尔·希伯里,如果能更有效率地采集资源,那你就有更多时间来研究这个世界了,而且你回到营地,有一部分原因不就是为了和他谈判吗?一个细小的声音在威尔逊脑海里说道。
 最终,想要研究的念头占了上风。小科学家谨慎地握住了麦克斯韦第二次主动伸过来的右手,黑色的手套握起来有些冰凉。
 “成交,但是我会与你保持距离,也请你收好你那些暗影宠物们。”
 “嗯哼,明智的选择,我的朋友。”
 “我们不是朋友!而且你是不是在手套上下了毒,我怎么感觉自己不太舒服……”
 “……那是因为你饿得掉血了,伙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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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ale1900 · 4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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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胳膊⊂[┐'_'┌]⊃ 小孩👶🏻好难搞 哄了半天 好不容易出了门 还哭 到了外面就开始撒欢了 撒丫子就跑 身为姑姑的我 一顿操作 ˙Ⱉ˙ฅ 让她体验了一把飞的感觉 然后一路抱着跑回了家 ( :∇:)希望明天胳膊别太酸就行( •᷄⌓•᷅ )੨੨ 我妈说我小时候可好带了 不哭不闹 一个人玩 一个人吃饭 一个人待着自己就跟自己玩 虽然小时候磕了碰了不哭 但遭过还是记得一些 比如去个叔叔家快要走的时候他们非要给我一个零食 我不要就开始跑 结果绊倒摔了一跤俩膝盖都挂了彩 可能脑袋太大 总是磕到桌子 冲着门过去的 却总是磕门框边上… 我爸骑大二八带我 我做前面横梁上 结果跛了脚 脚上掉了一块肉现在还是一块大疤(这个印象深刻 可能太疼了💩我还记得是在哪里跛了脚 我当时穿的虎头鞋 我特别讨厌那个猫头鹰鞋 觉得他长得特别可怕 放它的那个柜子我总不敢打开) 下雨天回家被一只突然冲出来的德牧咬了一口 小学上数学课 被一只突然飞进来的蜜蜂 到现在我也很不解 他难道是屁股超前飞的??不然他为什么好好的突然飞过来蛰我☹️ 从小喜欢玩火 上了初中有一天玩蜡烛 没注意 拿着的时候一歪 那个蜡烛油就直接掉腿上了 很烫很烫 然后他就直接凝固在腿上 现在还有疤☹️ 还有我不记得他们告诉我的 我妈住院我爸看我 没少磕了碰了 害 都习惯了🤷‍♀️ 去我姥姥家 掉土茅坑 最后我舅舅给我hao出来的 还是在我姥姥家 他们一时大意 没看着我 我就直接下手冲着那刚烧完的煤炭过去 等他们反应过来了 只闻到一股烤肉味💩 想了这么多 就是觉得现在还能活着真好🤓 https://www.instagram.com/p/CA7zCOKFLAf/?igshid=r753yyr0fhc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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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lalaland-hk · 5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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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名字的故事
作者真名叫埃莱娜,她一共写了四本相关的小说,简称那不勒斯四部曲,四部曲分别是讲两个女生从童年到青年到中年再到老年的故事。主人公人别是埃莱娜和莉娜。 《新名字的故事》是那不勒斯第二部,我只看了这一部。看完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一个真实的道理 :女生一定不要太早结婚 ,以及要坚持结婚。哈哈哈。
斯特凡诺是一个肉食店老板,为了追求莉拉,他买了她做的第一双鞋子,并发誓说会一辈子好好保存。她记下了她十五岁时那段美好的时光,那时候,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贵妇,在未婚夫的呵护下生活,富裕而高贵。
但是在结婚的当天,斯诺凡特打了她,在不情愿的情况下强奸了她。对于她来说,她丈夫比任何人,任何东西都重要。“莉拉已经做出了让步,她已经原谅了那种冒犯,这意味着她和斯特凡诺之前的关系非常坚固。她爱他,就像照片小说里的姑娘一样爱他,她会为了斯特凡诺牺牲自己的一生,而他根本不会在意这种牺牲,他将占有她丰富的情感/智慧和想象力。但却不知道如何回应。他会白白浪费她。”
而继续读书求学的埃莱娜,对于莉拉的婚姻又嫉妒又失落。“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像一只有缺口的碗,那是我妹妹爱丽莎用来喂猫的碗——后来那只猫再也没有出现,那只空碗落满灰尘,被遗忘在楼梯间。”
于是埃莱娜暗下决心:你做什么,我就会做什么,我不会落后于你。
一想到这些崭新美好的东西都属于外面正等她的那个人,只有跟他姓,她才能拥有这些。
他从睡裤里掏出粗大的生殖器,对着她,她感觉拿东西就像一个无手无脚的洋娃娃,因为哭不出来,满脸扭曲,想从另外一个更大的娃娃手里挣脱出来。
让我们发财吧,生活已经太复杂了,不要让它变得更复杂。
难道父母永远都不会死,每个孩子都会无法避免地把他们隐藏于心吗?
她开始谈论起丈夫,她很排斥他,但却又只能接受这个人,那不是一种敌意,并不需要报复,甚至也没有厌恶,那只是一种平静的蔑视,对她丈夫整个人的鄙视,仿佛他是地上的脏水。
莉拉就是莉拉,不是这个城区里任何一个普通女人。我们的母亲杯丈夫扇了巴掌后,都不可能表示出冷静轻蔑的样子,他们总是很绝望,不断哭喊,对她们的男人拉着脸,在背后骂他们,然后多多少少,她们还是像以前那样尊重他们)比如我母亲,总是没有底线地欣赏我哪倒卖东西的父亲,可是莉拉是一副顺从的模样,却毫无敬意。我对她说“即是我不爱安东尼奥,我和他在一起还是很自在”
在小东西里面还会冒出来一些更小的东西,在大的东西外面,还有更大的东西束缚着它。我还是去做饭吧。她结婚之后比单身时更孤单。
他时常放下手头要做的工作,说是为了过来看我一下,其实是为了抓住我不忠的事实以证实自己的猜测,至于接下来要做什么,他也不知道。
我想,我比莉拉幸运很多,因为安东尼奥不像斯特凡诺,他从不会伤害我,他只会伤害他自己。
于是我和他说起莉拉,她是多么聪明,多么漂亮。但是她天生叛逆。他还说,事情要么按照她的意思来,要么她就会折磨你。
她日日夜夜都在逼着他出手,让他变的残暴,逼他成为自己永远不想成为的人。
在他的言谈中,莉拉不再是一个难以掌控的人,而是他所拥有的/一种装在封闭容器里的珍贵气体。
我一声不吭看着她在家里忙来忙去。她让我感到愤怒,因为她能在这迷宫一样让人压抑的处境里自由行动,能坚持自己的立场进行抗争,而且还能深藏不露,这种能力让我感到愤怒。我想起她丈夫对我说的,莉拉拥有的能量就像危险器械里的弹簧,我看着她的腹部,想象在那里每天每夜都进行着一场战斗,斯特凡诺想强行注入一个生命,而她则努力地破坏这个生命。
这时候,我非常清楚地看到了这个老城区母亲们的形象。他们都很焦躁,同时也听天由命。
在她给我讲述时,那个女性的身体因为仇恨而被消解,因为报仇雪恨,或者说因为正义,那个女性的身体失去了女性气质。
我不是很相信她说的话,我觉得在她忙碌,活跃的外表背后,是一个筋疲力尽寻找出路的人。
我们这些姑娘家,当我们爱上别人的时候,首先要尝试的事情就是把自己的名字和所爱的人的姓氏放在一起,看看听起来顺不顺耳。
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是商店成功的关键,认为对方是妨碍鞋店进一步发展的绊脚石。
即使你比我好,比我懂得多,也别离开我,好吗?
衬衣里面很不得体,衣服下面是贫穷和失礼。
没有人在意她,没有人想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当时,在当场,她感受到一种彻底的自我迷失。
我永远都不会想到,就像之前在其他场合一样,她竟是通过侮辱我来化解她遭受的屈辱。她身上唯一保留下来的就是她的坏。
假如从尼诺的脑子里去掉他读的东西,那就什么也不剩下了。
两个姑娘之间迅速地传递着某种东西,那是他们情感的秘密投射,她们自己内心深处发射出来的极小的分子使他们千疮百孔,是那漫长的一秒之内的颤抖,我捕获到了那一点,我不明白那具体是什么,但他们知道,他们互相了解,他们心照不宣。
那时候家里没有钱,否则的话她也会和你一样,但她后来结婚了,她走上了另一条路,再也回不了头了,我们都受生活的摆布啊。。。。。。
上学对我的用处就是这个:让我学会平静下来
婚姻是永恒的,一直到死,除非到最后的审判,在地狱的暴风雪中这场婚姻才会消解。 她是因为钱才嫁给他的,为了帮助她的家人,也为了安置她自己。
他们已经不再隐藏自己了,开始手拉着手,带着一种冒犯别人的厚颜无耻,就好像他们已经决定不再隐瞒了。
但凡做过的事儿,迟早会被人知道的。
莉娜太太知道你比她强,因此她对你,不像你对她那么实诚。莉拉屎一个近乎很丑的没人,就是那种男人看了她会被迷住,但也会害怕的那种女人。——男人会担心自己会那玩意儿不管用,软了,或者害怕她拿出一把刀给割了。
他的诗意是那么拙劣,她充满激情的话里其实隐藏着想扑倒我的欲望。
从那时候开始,我决定只为自己活着。
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但是你救助,我们没办法帮你。
和他们告别时,我祝愿他们一切都好,为了自己好,我希望再也不要见到他们。
就像传送带一会儿快,一会儿慢,有一些急转弯,那些行李会脱离轨道,会掉下来,会打开,里面的东西会散落出来,他的东西会和我的东西搅和在一起,我不得不捡起来。
她那天早上都要呕吐,她打破了我的节奏。你把我的脑子搅乱了,因为你就像一滴水,叮叮叮,如果一切不安找你的方式来,你就不放手。
莉娜,我们明说吧,你选一个你喜欢的事情,你回去卖鞋子,卖香肠,但你不要想着成为另外一个人,还把我也搭进去。
他确信自己落入了一个陷阱,那不是他的错,也不是莉拉的错,而是欲望的错。
她觉得自己不是被抛弃了,而是被侮辱了。
她发现了财务并不是一种奖励,或者筹码,财富对于她来说已经失去了任何意义。
我一直在等他。我太傻了,我从早到晚一直拼命干活儿,就为了几个小钱。
有一次他甚至说,他结婚的时候太年轻,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你不要像往常一样,做事三分钟热度,你要把他培养成一个非常聪明的孩子。 知道那个时刻之前,结束这场婚姻对于她来说是一种彻底的解放,但现在,她很担心自己会失去这套房子,会失去自由时间,还有让孩子好好成长的条件。
他现在收不了婚姻的牢笼,收不了当一个父亲,甚至收不了肉食店和其他生意。
我带着一丝自嘲像,这就是历史考试,古典文学,教育学还有我训练自己做的那几千张读书卡片的作用:让他们平静几个小时。他们觉得我高高在上,不偏不倚,那些过激的情感和想法通过学习已经升华了。我接受了他们富裕我的角色,但我从来都不提自己内心的不安,还有我的大胆妄为。我甚至为自己自豪。
我很快明白,弗朗克出现在我的生命中,掩盖了我的真实处境,但并没有改变它。我还是无法真正融入到学习环境中。他对我进行再教育,我逐渐习惯了做他的附庸。
那种体验是什么呢?我一直无法具体地说出来。那也许是一种因训练而得来的能力,让世界上的事情成为自己私事的能力;而我,也就是在考试中才能炫耀一下自己知道的信息,我总能考到一个好成绩,但这根本算不上一种重要的能力,思维模式才是最重要的。不仅仅是把每个事情都缩小为个体的战争,还有自我的表现。成绩好是不够的。
在她作为母亲的自豪后面,隐藏着一种恐惧,就是事情随时都在变化之中,她怕我会失去自己的优势,让她在没有炫耀的资本。她一点都不相信这个世界的稳定性。
信里没有任何有用的细节来构建当时的日常生活,比如说一块面包的价格,或者一张电影票的钱,或者老师一个月赚多少钱。
诺威了报复斯特凡诺,一直在打她,最明显的是,她那种无处发泄的不幸感,都体现在她眼睛和嘴周围深深的皱纹上。
尽管她已经得救了,但她没有留意自己的下脚之处,她陷入了一个深坑。
他们只能勉强付得起房租电费煤气费。但莉拉一点也不担忧,那些她曾经有过的钱,曾经浪费的钱,还有童年遭受的贫穷,在她的脑海里融为一体,都是些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差别,有钱没钱都一样。
厨房很乱。每样东西都散发一种黄色的光。
我并没有赢得什么,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可赢取的,她的生活中充满了各种或好或坏的事情,惊心动魄的事情,和我经历的一切相比,毫不逊色,世间之事毫无意义的过去,偶尔见见面很美好,只是为了听一下另一个人的脑子里疯狂的声音,还有这种声音在另一个人脑子里的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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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raceownsyou · 7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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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深】Too Bad
一篇比較OOC但就是想試著寫出來的文,我盡力了。 城市名都用人名換掉了,如果大家覺得比較脫節的話,就把它當成一個跟城擬無關的原創故事看好了。 裡面的城市和區跟我之前的文相比會更像普通人一點。 其實猴子所有的文章名都是歌名,這篇也是(厚臉皮 眯住,让我先起个名。 深圳:王鹏深 香港:王香江 上海:王沪笙 新加坡:李星斯 (沪港名字来源于 @CranesLand )
以下区强行取名,请观战人员(……)做好心理准备: 福田:王深晞 罗湖:王深湖 南山:王南湾 盐田:王沙领 宝安:王鼎安 龙岗:王龙城 坪山:王梓坪 龙华:王龙澜 距离凌晨十二点还有十五分钟的时候,王鹏深收到了王香江的信息。 两张截图,一句“这人跟我告白了”。 先看到字,本来这几天就咳嗽连连的王鹏深一个梗住,咳的宛如得了肺痨。 谁??我都这么可怜了谁跟我抢男神???? 他颤颤巍巍的点开图片,满眼都是两人的秀英语沟通。对方一开始还略有迟疑,后来好好地问了一句“What if I ask u to be my boyfriend?”后,两人的尴尬症似乎就犯了。 再看一眼头像,王沪笙。 ……哦,不太熟。 但是王鹏深依然回了他“???!!!!”“??!!?!?!?!”和“!!!!!???!”,典型的鹏式浮夸风。 那边王香江还回了他一句I need help。 help????我才是该高喊help的人吧????王鹏深感觉自己咳的更厉害了。 这何止是劲敌,这是正宫啊。 后面王香江还很反常的发给了他不少截图,包括他俩讨论的过程,甚至是他神之反转的最后一句“我觉得我们的关系还挺不错的”都把原来像是委婉拒绝的对话扭转到一个更暧昧的关系。 “那你答应他吧。”看到最后一句,王鹏深这么回他。 想了想,他又加了一句:“等他最爱你的时候再分手也可以啊。” 然后他就抓着手机,有点不知道该是怎样的状态了。脸上不知道该是怎样的表情,身体动作也怎样都觉得不太自然,似乎心里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滋味。他站在卧室的床边,没有爬上床也没有继续对着电脑敲打,只是这么站着,有点手足无措。 我为什么会这么想呢?他问自己。 对方在迅速回了三个点之后就没动静了。隔了一阵子,估计对方也是尴尬症又犯了,回了一句“我明天跟他谈谈。” 谈谈?王鹏深扯扯嘴角。谈什么?人生理想,还是恋爱? 谈谈不就是要谈好了吗? 他问王香江,你喜不喜欢他? 其实王鹏深一直都在静静观察王香江和王沪笙。毕竟他一直在王香江身边,很多他想知道的东西都能知道,他不想知道的东西,也都知道。 他是不知道王香江和王沪笙上世纪的恩恩怨怨,但他看得出来两人一直都是扯平一样的惺惺相惜,互相跟对方交流较劲,两人之间还有一种外人不能进入的气场,相当适合搞暧昧,也相当暧昧。 对比自己这个大渔村,自己当然是loser无疑。虽然跟王香江表示过喜欢,但王香江依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在他有一次喝醉酒逼问他“你到底喜不喜欢我”时回他“感觉像是家人一样的爱”。考虑到王香江的性格,他的意思大概是,他阿鹏至少是一个很重要的人吧。 当时他的反应是:“竟然是爱诶!!” 所以他才这么理直气壮地明恋王香江多年。他看不出来王香江的话是玩笑还是真实的,但至少他确实有把自己放在心里的一个位置上,那就努力努力追他咯。 ……等等。 我是不是要失恋了? 还没等王鹏深思考这个问题,回答就来了:“没那么喜欢,也并不讨厌。” 你他妈骗人。 要怎么套路他呢?王鹏深想了想,厚脸皮的发过去一句:“如果在我跟他之间挑一个谈恋爱,你选哪个?” “我选自己。”对方毫不犹豫。 “二选一😃。” 好歹我可是一直在你身旁的人诶。而且我还是被你带大的,对吧。大好青年王鹏深傻笑两声。你是想跟内地划清界线,现在我跟王沪笙都是内地城市哦,而且少说我们俩在外界也是秀了不少恩爱了,关系也在慢慢变好。 而且他也很想知道答案。 “很难选。”王香江回答他。 “你是家人的那种重要。 “而他是很好的朋友。” 是吗? 王鹏深感觉好像更加有点不知所措了,有点像是暴风雨前那样诡异的宁静。 “我就是想问如果有万一你一定要选一个你会跟谁谈恋爱嘛。”当然他的回复依然是嬉皮笑脸。 然后就是漫长的一分钟。仿佛连空气都已经凝固,没有任何对流运动,呼吸也慢慢微弱,动作也停了下来,只有手有点微微颤抖。 “他吧。 “毕竟他会跟我一起出席大部分世界级场合。” “那好你答应吧。” “这么草率?” “你也可以选择在他最爱你的时候分手呀。” “太狠了吧你。” “你刚才对我说的话明明就比这个还狠。” 手机屏幕的荧光照着王鹏深的眼睛,打下这段话的他面无表情。 “都说你适合做家人。” 王鹏深调出功能栏开了飞行模式,锁屏关灯睡觉。 他转了几个睡姿,似乎仔习惯性回顾一天内发生的事情,又似乎什么都没想,闭着眼睛不想睁开,不开心也没有想哭的冲动,跟普通的入睡没有任何区别。 硬说有区别的话,应该就是没向某人说一声晚安,以及也没有去想某人。 第二天早上王鹏深是被雷声劈醒的。 他迷迷糊糊的睁眼摸出手机,发现才不到六点,学生起来的时间。他关闭飞行模式和勿扰模式准备问问自家天气君今天能不能去上班,手机却一个震动,有人发了新信息。 他不过脑子地点开信息,在看到“睡觉了,晚安。”的一瞬间就后悔得要死。 为什么他能这么淡定????王鹏深看到屏幕上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都要内伤到吐血了。 他把手机往床上一砸,决定不管三七二十一起床,提前去猫耳朵把昨晚吓没了的公文补完。 湿透半边的站在紧闭的大楼门口,依然在遭受风雨冲刷的王鹏深内心毫无波动。 没错,早就是这样了,交通排水各种公共系统在平常一直都是满负荷工作,只要雨大点他出门就要滴滴打船。风一大就更别说了,要不是他把公文包抱在怀里,中途还有一段路坐的冲锋艇——哦不,公交车,估计这台笔电也没了。 最重要的是,附近保安小哥也可能躲雨去了,他又早来了这么久,没门进。 唉。 王鹏深的内心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摸出手机打算真的看看深圳天气的微博,结果一解锁就是聊天界面,还是……想起了昨天的事。 不想哭,也不是很难受,有点像心被人撕走一块,但功能还是好好的,贴心的打了麻药一点都不痛,就是不太舒服,还有一股酸楚在喉咙里,淡淡的,仅仅是有这么个感觉,似乎只要不再触碰也没什么所谓。 怎么说,反正他俩关系也不会怎么改变,所以忽视它和在意它都不会让事态发生什么变化,王鹏深反应��有一点迟钝,总之目前感觉还不至于撕心裂肺。 他无意识的划着他和港的聊天记录,但只过了几秒,就像自我保护一样,他就从任务栏里结束APP迅速开始想起工作的内容,构思那些没写完的东西要怎么写,直到雨稍微小了一点,门开了,他冲进办公室换衣服写公文,都没有再想这件事。 行政中心王深晞是最先发现王鹏深的不对劲的。 她用笔戳了一下旁边正在做笔记的王鹏深,满脸的疑问。他扭过头看她,低声问她怎么了,笔还在动,听着公务员的报道。 “你脸色好像更苍白了。”王深晞说。 “没有啊。”王鹏深奇怪的摸摸脸,“为什么这么说。” “你状态不对。一整个上午你都从头忙到尾,根本不给自己空闲时间。”深晞很笃定。她实在太了解自家大哥的个性了。 “……嗯,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想听到的东西都记下来了,王鹏深趁着空档放下笔。“我失恋了。” 深晞半天没反应过来。 “……What??” “太过分了。” 深晞拿着王鹏深的手机看记录,一边看一边皱眉头:“太过分了。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你喜欢他,前阵子他当着我们面说把你当成家人,家人是最重要的人,我们都以为……太过分了。” “太过分了。哥你好惨啊。”王深湖也一阵长吁短叹。 “不是,我们不也一直都知道他俩两情相悦吗。”王鹏深脸上依然有着习惯的微笑,只是内心一点都笑不出来。 “所以才觉得过分啊!没想到港哥还是个心机屌。”王南湾指着屏幕,“拐弯抹角的要你死心。还说晚安,安个鬼啊安。” “哎别说了,我看到那句晚安都觉得虐死了。”王深湖揉揉太阳穴,转身给了王鹏深一个熊抱:“来,让我给你一个男人的拥抱。” “你这是袋熊的拥抱。”王深晞看不下去,翻了个白眼。 深湖撇嘴,但却没有放手,顺着自家大哥的毛:“虽然这么说很不符合我的人生经验,但是哥,天涯何处无芳草。” “这一点都不能安慰你哥。”王鹏深丝毫不为所动,在深湖怀里重重的叹了口气。 王鹏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王香江的已经不可考究,反正这并不重要。作为一个屈指可数的超级城市,王香江理所当然会得到很多人爱慕,这其中当然包括距离香港只有咫尺之隔的鹏深。 优秀的人当然值得被人们捧在手上。优秀的城市不仅会被人们捧在手上,还会被别的城市捧在手上。比如说对香港利益高度重视的中央,在政治形势下诞生的深圳。 “为香港而生的城市”这样半真半假又别有深意的话王鹏深早就听腻了,是就是吧不是就不是吧,不管是不是他该做的事情都不会变——为香港让步、为香港服务、成为香港和大陆的纽带,这是他的战略地位决定的事情。无论他喜欢还是不喜欢都要给王香江好处,就如无论王香江喜欢还是不喜欢都会帮他打好经济基础一样。 他们两人的关系很亲近,不仅是主动的亲近,也是被动的亲近。如王香江所说,他一直把王鹏深当成家人,毕竟同源同根,从宝安开始的羁绊到现在也越演愈烈。鹏深刚刚还只有一张茶几这么高的时候,王香江就对蛇口自贸区非常上心,虽然当时还是观望状态,但王鹏深那时的生活重心就全在王香江身上了。他很快就长到了课桌这么高,香江便隔一阵子就会来关照一下他,把一些产业转移去他那,双方互利共赢,虽然地位近似于一高一低,香港长久以来都从内地获得优越感的现象并没有改变。王鹏深虽然偶尔感觉不适,但恋爱中的人才不在意这个,况且自己又不是什么优秀的人,不够强大就少点情绪,强大起来了再吵一架也不迟。 等到王鹏深长到高脚桌那么高的时候,香港主权移交,鹏深还真的以为他们两人的关系有了质了飞跃,开开心心的写公文谈合作,而且千禧年后自己的经济不再依赖对方了,一个平等对待的起点,一个美好的开始。 现实哪有这么美好。 两人的接触确实变多了,伴随的是吵架的次数变多了、容忍的次数变多了、不愉快的时间变多了、尴尬的时间变多了、还有一些莫名其妙完全不知道王香江在想什么的秀恩爱变多了。 没错,最后面这个是变多了。 鹏深觉得,出自于利益需要,每个人都可以跟别人秀一大把恩爱,大家都是大人了,这种事情一点都不出奇。所以王香江会去参与内地的事情,还会在适当的时机秀一把他俩的恩爱,让大家喜闻乐见感受岁月静好,太正常了,反正内地城市都不上fb推特一系列网站,在内地的城市心里他王香江当个好女婿就已经能闭上他们的嘴了。换做是王鹏深,也是照样用王香江换来了不少便好,泛滥的感情还能有所满足,他也是非常主动的去创造秀恩爱机会的人,而且自己也确实在帮他,这个状况就是彼此彼此,对于自己在王香江心里到底有多少好感度他还是清楚的,不至于被假象冲昏头脑。 只是他不清楚他跟王沪笙在王香江心里的好感度是不是一个量级的,或者说,香港对待上海、对待深圳和对待其他内地城市是不是同一个好感条。 我当时怎么就这么贱去问他选我还是选上海?王鹏深后悔死了。 他也知道,自己跟香港早就是千差万别,甚至能说是各自的利益需要让他们站在了对立面上。王鹏深不想对立,王香江应该也不乐见他们对立。他们两个实际上都不会去主动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真正过不去的是上面叽叽喳喳的官员或者跟他们风马牛不相及的别城,真要吵这个他们不一定吵的起来。何况他们发展经济的侧重点已经不一样了,只有教科书还在不依不饶的寻求他的出路,讲的跟他一辈子只能吃工业金融然后跟王香江双宿双飞一样。 但其实他是想跟王香江双宿双飞的,如果他会给他这个机会的话。当然也不是什么前店后厂三来一补,而是你当旧金山我当硅谷,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嘛。 何况当他把这个想法告诉硅谷时硅谷还连连说好,大力支持。 “哥,你干嘛闲着没事找虐毁灭你俩暧昧的关系啊。”王沙领叹了口气。 “我也不知道。”在王深湖怀里躺累了,王鹏深直起身子。“就是想知道答案,感觉这都三十六年了,说句比较喜欢我很难咩。我也要哄的啊。” 众人沉默看向他。 “……唉!是我太把自己当回事了。”王鹏深缓慢的趴在桌子上,一时都不知道要怎么摆表情。 “这个问题就是个flag啊!沉默不好吗?”王南湾一脸黑线。 “不好啊。” 众人抬头看向自家大哥,明显被这句话吸引了。 “不好啊。”王鹏深又说了一遍。“我对他感情这么明显,他做的一切又是为了他自己的发展考量,这样下去我一辈子都不知道我在他心里究竟能不能多发展一步啊。我问这个问题就是想知道,我在他心里到底还有没有继续发展的机会了,我不想接着暧昧下去接着一厢情愿了,也不觉得自己能笑嘻嘻看着他和上海在一起啊?我会不舒服会无理取闹,本来我们关系就莫名其妙的,如果我们的关系连一句假设都问不住,我干嘛还要把整个心栓在风筝上放飞给他看呢?” 越说越委屈,王鹏深叹了口气,又慢慢趴回了桌子上。 “Oh……哥。”王深晞一脸痛苦。 “我懂了……”王南湾也没辙的叹了口气。“哥,你这是长痛不如短痛。没有什么短痛是痛哭一次不能解决的,如果有,就两次。“ “我没哭。我从昨晚开始就没有任何感情波动,就是说这些事情的时候很压抑。“深圳没朝气的回她。“我不想笑也不想哭。” “你是被伤的太深了。”王深湖说。 “可是我们跟他们关系现在都不咸不淡,说暧昧都有点点勉强,哥你怎么会有跟上海单挑的勇气啊。” 王鹏深缓慢地摇着脑袋,半晌没说话。 “可能是我活在梦里太久了吧。” 中午独自出去吃饭,虽然看起来一如往常但神态里透出了疲惫的王鹏深戴着耳机坐在一个角落。桌子被敲了敲,王鼎安坐在了他的对面。 “跟港哥摊牌了?” “我倒宁愿是摊牌。”王鹏深有点委屈,摘下耳机,咂咂嘴看向他。 如果将鹏家比喻成一个打副本的轻锐小队,那王鼎安可以说是一个标准的DPS。他可以站在后方给大家治疗,也可以走到前排帮衬大家输出,不过他个人似乎更倾向站在后排帮手。鹏家内部的不少问题,像是王南湾和蛇口、王龙澜和明治,他都能够有力帮到大家。 “嗯……这样说可能不对。让我们扯扯历史……你和宝安县是同一个灵魂,宝安县是香港很重要的亲人,对吧。”王鼎安循循善诱。 “嗯,所以他才说我是家人,只是家人……”王鹏深又叹了口气。“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啦……我在他心里确实不是一文不值,说不定还能努力一下。但是他已经不会把我考虑进恋爱对象里了啊。他不喜欢我,至少不是想要在一起的喜欢。” “如果真的爱一个人,那么把他当家人是对的,但是这种爱是区别于对家人的爱啊。这个可以推论的。” “关键就是他从没有把我放在这个位置上。他没考虑过跟我在一起。”王鹏深无奈的说。 “那你也别这么垂头丧气啊。”王鼎安摸摸他的头,“你以前说过,你这么好强的人,除了港哥再也不会对一个人百般容忍百般照顾,你都破了例了,干嘛这样放弃呢?” “那万一他们两个才是真爱呢?”王鹏深问,“他们两个……我们都观望这么久了,这对不是预料之中吗?” “……自信!”王鼎安鼓励道,“你都触发了多少剧情了,人家要是真的爱你就不会有缝隙。” “不是……哎!”王鹏深有点被逗笑了,扯了扯嘴角:“我觉得我失恋是早晚的事。走了一个王沪笙,日后还会有千千万万个王沪笙,都比我屌都比我招人喜欢在港心里好感度都比我高,我永远都不会站在那个位置上的。” “你这么笃定你一定不会?”王鼎安感觉自己前几十年似乎错过了很多剧情。他家大哥,他家勇于冲锋、敢于变革、拥有独立判断能力和先决能力的堂吉柯德,竟然在秉持思考过的客观可行性的情况下否认自己成功的几率。 “就是……”王鹏深愁眉苦脸的回忆,“我感觉他,其实并没有想过跟我在一起,只是想找个家人的理由消磨一下我的热情而已,不然他招架不住。” 这就尴尬了。王鼎安感觉自家大哥真是惨到了极点。 “唉反正就……怪我自作多情咯!”王鹏深把食物往前一推,把脸埋进胳膊里。“梦总要醒。” “可是哥,你不会舍得放弃的。”你肯定���我���楚。王鼎安无奈的说。 “……” 摊在桌上的乱毛点头。 “我原以为……我原以为,他说是家人,至少还有一点喜欢的成分在。结果只是他觉得我比较重要而已。” “这只是为了缓解他不喜欢你事实的一个缓冲垫。”王鼎安分析。“你是说……‘你是很重要的人,可是我不喜欢你’?” “啊,可能吧……不,就是这样。” “就是这样。”王鹏深猛的起身。 就是这样。 王鹏深以为三十多年的相处,十多年的合作,越来越紧密的联系,多多少少都能拉近一些彼此的距离。但其实为了麻痹自己,他跟王香江早就不再深思两人的关系,一个用家人一个用明恋对象早就给对方下了定义,不会再胶着,也不会再明晰。 王鹏深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氛围里,王香江也在这个氛围里和外之间周旋游走。他往前一步他往后一步,但距离还是没变,所以他俩一直这样,一直各用各的剧本跟对方好好相处,日子过的仿佛每天都在一夜情。这种脆弱的关系经不起任何一个变量,现在变量出现了,至少在王鹏深这边,一切都分崩离析了。 “我选择放弃还是不放弃……已经没有意义了。” 王鹏深喃喃地说。 正常人失恋之后会做什么事? 王鹏深不清楚,但他身旁的每个人打量他的眼神都小心翼翼的,带着一丝心疼又有一丝辩证,似乎是觉得他这个反应不太正常。 番茄钟声音一响王鹏深就丢下笔打开电脑loading游戏,五分钟后意犹未尽的接着工作。面前的公文换了一沓又一沓,用超乎常人的动作把当天工作全部搞定,但番茄钟继续转着,王鹏深一点不想按掉,开始找那些买了但没时间看的书品味,空闲时间开始买更多学习的书扩充知识面,如此这般本该也在加班的一个晚上也过去了。 一天没碰手机的王鹏深终于按掉闹钟收拾收拾出门回家,办公室门推开,所有的人都在外面的位置上没动,听到推开门的声音又都抬起了头。 “这么勤劳,都陪我加班到九点?”王鹏深乐呵呵的跟弟妹们打招呼。 “是,这不公文挺多的吗。”王龙城尴尬的笑了两声,拍拍桌上的纸砖。 “我下午就搞定了诶。”不太清楚意味着什么的王鹏深依然乐呵呵的跑到每个人的办公桌上看了看大家的进度,“别拖到明天啊,辛苦了~” 看着办公室门伴着“哥晚安”的声音关上,一伙人终于长吁了一口气。 “我的天哥疯了啊,疯了。”自作主张扛下了所有跟王香江有关的文件的王沙领震惊之情溢于言表。 “他今天和昨天跟格式化了一样,太可怕了……十点没有出来找我们要吃的,中午没有约我们打游戏,晚饭……他没吃晚饭!加班到九点就下班!”王南湾细数着哥的反常举动。 “他刚才说他下午就搞完了公文,下午到晚上这段时间他没下班,也没出门。”王深湖也不太淡定。 “网游也没玩,他所有网游登录记录都停留在前天。”王龙坪补充。 去王鹏深办公室看了一圈的王深晞回来报告:“真的搞定了,今天的份。桌旁还有几本有书签的书。” “质量……相当好,批注挺多的……我去。”王龙城拿着一部分文件出来分发给相关人:“哥疯了。” 然后门又开了,看向门口的众人脸上惊愕的表情还没收起来,愣愣的看着又回来了的王鹏深。 “诶你们发了啊!我正准备回来告诉你们……”王鹏深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发,回到自己办公室拿着雨伞出来,“还有伞我也忘了。……你们这么惊讶干嘛。” “额不是,哥哥我们来聊两句……”王沙领拍拍一旁的桌子示意王鹏深坐下。“哥你这两天有点吓人。” “额你不是应该先夸我效率高吗?”王鹏深歪歪脑袋。 “你效率确实是高,真的,我都羞愧了。”王深晞真诚地点头,“但是哥,你这样真的太不正常了,尤其是不吃饭,很折磨自己的。” “不不不,我就是……”王鹏深有点不好意思的趴在桌子上,“……不想让自己闲着。” “??”众人似乎听出了一点苗头。 “……就是不想让自己闲着。这阵子不是也很忙很多计划都要到deadline吗,正好也好好工作充实自己啊。沙领……沙领扛下了我最纠结的东西,所以我也好好工作把别的完成啊。” 鹏深有点组织不了语言,一边解释一边看着围观人群,最后还是语结认输:“好啦!……就是不想让自己闲下来去想有的没的。额毕竟喜欢的人被人追到还是很伤,失恋了呜��呜。” 正常了。众人如释重负。 “哥,我还是要提醒你,你俩从没开始过,这不叫失恋。”王南湾选择无情的打击他。“没那么悲惨。” “我知道我这不叫,但我的经历恐怕比失恋的人还惨吧。”王鹏深想想就伤心,“他们好歹实实在在的幸福过,我是沉浸在一场误会里误解自己拥有幸福。” “哥……你文艺的开关能不能不为了虐待自己而打开啊。”王深晞有种要跪下的感觉。 “对啊哥,你这样太虐待自己了。”王深湖抓起笔开始分析。“真的没你想的这么伤。你这么聪明的人,只是宁愿被自己蒙住,投入了太多感情。你只是感觉自己失去的有点多而已。“ “没错。”其他人也七嘴八舌的给自家大哥支招。 为什么我心那么痛还要拼命分析自己,理性真的是个好东西。王鹏深有点欲哭无泪的听着他们的话,一边解剖着自己的感情。 我现在是什么状态?我在伤心什么? 如果我只是在伤心我喜欢的人跟别人在一起了,那我应该会拥有一些想要祝福他们的感觉,毕竟我比谁都清楚,自己喜欢的人正巧喜欢自己有多难。可我为什么会伤心成这样? 我或许是伤心我少了一个能依靠的对象?但其实我在努力的不再去依靠他,我已经十几年没有再粘着他了,何况又不是断了联系,我们的关系实际操作上不会有改变。 我感觉我被剥离走了什么,除了一个喜欢的人,还有什么也跟着走了吗? 一部分的自己?其他的一些心灵支撑? “你其实没有那么爱,你就是习惯了依赖了害怕失去而已。” 王鹏深愣住了,抬头想找谁说出了这句话。 “不……可能不是。” 没有找到说话者,王鹏深摇摇头。 “可能我比我想象中爱……有两份的爱,三份的爱,都叠加在了他身上。” 其他人看着他。 “就是我……他在我心里的意义,不只是喜欢的人。他是我的学习对象,是比我强的人,是我的心灵依托,是我的努力方向,少了他就跟少了一部分的我一样。”王鹏深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我太依赖他了,我的思想偷了懒,以为他不会变。” 我也到底不知道我究竟在心痛什么,我很难受,但我说不出理由。一个可能性是理由不只我想的那些所以让我这么难受,另一个是仅仅是这样就让我如此难受。 我究竟在心里留了多少空隙给你。 日子依然在继续。 两个月后的deadline依然屹立不动,今年既要落实重大改革和突破,也要推进既有计划的发展,就算过去大家并没有偷懒怠慢,但介于是过去五年内国家级的战略,众人忙的昏天暗地,没有人再忙里偷闲,香港也成为了他们深夜加班时无心提起的茶余饭后,匆匆两句便被其他人的工作问题打断,没有再谈下去。 因为正好有工作联系,他将事情告诉了李星斯,发给了他几张截图,李星斯立刻就把电话打了过来问了详情。 “我想你是从未吃过糖,只是把盐当成了糖,误认为这就是甜味。”李星斯柔声但不失力度。“没被人温柔对待过,所以把这份温暖当成救命稻草抓着不放。” 王鹏深一时无言,只能嗯嗯的应他。 “你最了解他,他会怎么做你心里清楚,但我真的劝你早点脱身。你和他对对方的感情太不对等了,你只会越来越伤心的,而他只是对不起他在你心里的位置而已。” “我明白……咳咳咳咳……”王鹏深把手机拿远一点,咳的喉咙痛。 “你不是上星期就在咳了吗,还没好?” “大家都在咳想好也好不了啊,你看雷雨天不也一直没走吗……” “你的声音也很憔悴。”李星斯言语里透出了担忧。“不要这样压榨自己。” “我恨不得多压榨一下自己,我现在其实没这么伤心,都是昏天暗日的工作立的功。我现在就是每天处于困得快睡过去和睡过去的状态,但又逼着自己全身心工作,状态差效率高想的东西少。”王鹏深一边说一边揉眼睛。“怎么说,这段时间也是我的转折点,能有这种效率去拼命,我是很想给他打钱的。” “得了吧你,过了就好了。”李星斯笑了。“大家都陪着你。” “我知道的。我真的比我想象中厉害,我要现在去高考绝对能考去你那。” “哈哈哈真的?那你快报名啊。” “我都忙死了!什么人啊你。” 在大家的七嘴八舌下,王鹏深再也没有跟王香江聊天,工作和闲聊都交给了王沙领,大家也让王沙领去旁敲侧击一下,于是王香江在台面上的存在感到此为止,他们聊天的话题也很快被工作和日常所覆盖。 作为越忙越合理安排时间的人,连续的高密度加班让王鹏深毫不犹豫就选好了省时省力让自己放松的手段——听歌。每当番茄钟一响他就毫不犹豫开始听歌,闭上眼睛抖抖腿摇头晃脑一下,或者听着歌刷刷网页,时间一到又开始在工作上寻死觅活。 深夜加班时他看到了一条推送,自己喜欢的一个歌手出新专辑了。 王香江在跨年的时候给他推送了这个歌手的一首歌,当时他们刚解开一个误会,气氛暧昧温馨,词曲情真意切,他因为歌词正中红心而感动不已,跟对方很有默契的秀了一波恩爱,甜蜜的不像话。 深夜真的很容易想多,王鹏深感叹一句自己的多情,一边点了全曲购买。 然后他就一首一首的听下来,听过了一半,在一首intro中,歌手说:“也许很多现实面,不是我们想象中或者是我们希望的样子。” 他的动作稍微缓了缓,苦笑着摇摇头,接着手上的动作。 歌依然在放,传出好听的调子。 “It's too bad bad bad, 有心人怎么都看不对眼, 等待缘分等感觉, 等过多少年, 是谁一直在身边。” 他在一心二用,模模糊糊的听着歌词,心想这首歌真的很好听,歌词也很好,听着有点像自己。 “It's too bad bad bad, 两颗心无法一起到终点, 我越一厢情愿, 你却越走越远, 骗自己爱能克服一切。” “一错再错越挫越勇的境界, 何时才能停歇?” 鬼使神差,他停下了手,将歌词一字一句听进了进去。 “一次一次没有好好的告别, 心片片撕裂。” 音高跨上一个八度,他的心像是猛地被揪紧蹂躏,鼻子一酸,眼泪模糊了视线。 像是被一阵风吹落到地上的叶片,突然开始怀念起了刚才短暂的翱翔,一瞬间的难过、伤心、无助,全部冲上头脑,所有感情都猛地被扼去声息,只剩下脆弱悲鸣。 我越一厢情愿 你却越走越远 骗自己爱能克服一切 骗自己骗成自导自演 随着歌曲结束,眼泪在眼眶打转了一会又关上了闸,王鹏深一下子笑出了声,敲敲头欢迎自己引以为傲的理性归来。
怎么讲,在需要高度集中的状态下,这样控制感情回归工作真的很有用。
他一个字一个字把这几句歌词打了出来,发到了朋友圈。 等他下一次拿起手机时,看到李星斯评论了一句“深夜非主流[微笑]”。 王鹏深一下子被逗乐了,回了他:“这是歌词好不好,我不就没打引号吗[微笑]” 李星斯也是秒回:“so??映照心情你才会发出来。[微笑]” “我映照心情的歌词却被你说非主流[微笑]知道我有多伤心吗[微笑][微笑]” “好了好了 非主流过了就好 还有天使陪着你[微笑]” 天使这个外号,是“不是说好了要做彼此的天使吗”这句话刚流传开来的时候他俩的调侃语句。王鹏深从小到大都和李星斯对的上电波,关系特别好,两人一起相处时天天帮对方说话,自然也就用上了这个用语。 他竟然还提这个!王鹏深感到了熟悉的亲切,心里一阵暖流。 李星斯没有说错,他确实是把王香江当成了他人生的救命稻草,无形中给予了他太多的意义,所以才伤的这么深。现在他得到了李星斯的安慰,也更加明白了这个事实。 “一次由衷的安慰。”他回他。 一分钟后,他看到了李星言回复的评论。“Anyway,傻子才把爱当成唯一嘛。” 对啊,王鹏深看着这条评论笑。 “等多三十年吧。”他回道。“对他三十多年的感情也要用三十多年去忘掉。” 时间确实是治愈心伤的最佳办法,理性也是,王鹏深两个都不缺,他知道自己终究会过去,没必要在心里抓着不放。 李星斯又回了他。 “笨蛋[微笑]给你三百年都可以。不需要忘,有些事情适合收藏。” 心中的波澜再次被带起,眼泪又开始在眼眶打转,他将每一个字镶进心里,自始自终都在笑,即使最后在点发送的同时泪水终究落下。 “没错 好好收藏。曾经有这么一座城 我很努力的想要把他捧在手心。” 王鹏深这才发现,这好像是自从那个晚上以来,他唯一一次真正的哭泣。 于此同时,沙领的消息显得有点手足无措:“我……我要不要现在发聊天记录给你?还是晚一点……” 王鹏深擦擦脸,瞬间又收起了眼泪,回他:“我要看。真成了?” “没有正面回答……似乎有一点苗头。” 截图陆陆续续发来,王鹏深刚看开头几句又想笑——为什么你们这些人一言不合就用英语啊,不过的确也不太意外。沙领问了他是不是恋爱了,他的回答却是“Maybe”,“Because I can't feel any difference”。 “Maybe it's because we are already very close?”王香江这么说。 这么厉害?王鹏深也不知道怎么的想笑,想起某首歌里的“成为密友大概总带着爱”。 后面也是寥寥几句,说之所以决定是觉得王沪笙会比较合得来,还给了一张两个人犯傻相互问对方是中式交往好还是西式交往好的截图。 “就到这里了。”沙领也没有多说几句。 挺好的啊。王鹏深吸吸鼻子,没什么反应。 “那应该就是成了啊,恭喜。” 哦,也有再处一下的意思吧。Anyway没我事了。打完这句话后他又暗自腹诽。 “他睡了。” “这个点他是该睡了。帮我接着问问他,真成了我才能发心。” “哥……”沙领的担心快要穿过屏幕了。 鹏深笑笑,“他跟人家过得好,我才忘的放心啊。你也快睡吧,晚安。” “好,晚安。” 鹏深摘下耳机再熬了一会夜,等待到手头上的事情都做完,盖上笔电,埋头倒在床上,再也没有动作。 从幻想掉落到现实总是让人猝不及防,但如果无法改变,接受是唯一办法。 唯一能庆幸的是,王鹏深接受现实的速度很快。 接下来的一天他都会听那首歌,有时听着歌发呆,有时候哼唱两句,甚至有时候听着它工作,直到有人打断他戴耳机。 “成了吗?”大家在空闲时间问王沙领。 “成了。”王沙领用正常音量回答。 众人撇开头各有表情,只有王鹏深在无声地笑。 他唯一能做的是湮灭他的自作多情,所以他询问了沙领,让沙领给了他最直接的回复,让“自己喜欢的人不需要自己的爱”这个事实狠狠的碾碎自己的自以为是,绝情狠心,但也直接。然后在日后继续做他的好家人,毕竟是自己误会了,走回正路就好,除此之外,他不觉得自己有办法解决这场感情危机。 王鹏深明白自己的好强和当年的勇气会让他难受得多,但他也自信自己的理性会让自己“长痛不如短痛”,“讲分开,不再用憾事的口吻”。这种感情叫做遗憾,跟时间给他的东西相比,它微不足道。这份遗憾终究会成为他独特的伤口,将他塑造成他自己。
因为文件的校对,王鹏深和深湖是最后离开工作单位的。看着深湖锁上办公室的门,鹏深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可能是刚走的南湾忘东西了,他转身和深湖一起迈步,有点心不在焉的打开。 “计划做完了吗?” 王香江在社交软体里问他。 看到深湖正扭过头准备开始跟他说什么,他干脆把手机拿到深湖面前,问他:“我该回他吗?”
从来没见过自家大哥这种反应,看到他脸上的面无表情,深湖直接探到荧幕面前。
“x的他怎么还给你发短信??”王深湖惊讶的直接爆粗了。 王鹏深耸耸肩膀,再次问道:“我该回他吗?” “回什么回。”王深湖说。“竟然都被伤的这么深了,干嘛还要好好维持关系。” “可是,公文还是要继续写,工作还是要继续谈,事情还是要商量着处理,我又躲不掉。” 对啊,我一辈子都躲不掉你。从头到尾都是我在一厢情愿,我试着前进你却后退,保持着密切的距离却对此无动于衷,最后选择越走越远给我一个回答。 如果只是这样我怎么会这么伤心? 你还在逃避着我的感情,你还在假装我们关系一如往常无比自然,你还觉得我会回你的信息跟你相处下去,可是我很累很累,我连张口跟你说什么都觉得话语如铅一般沉重,我已经恨不得拨罐破摔,你却还这样徒劳的粉饰太平。 “不想回他就不要回。” 王深湖攀上王鹏深的肩膀,自家大哥��自己矮了将近一个头,可是脸上却没有一点笑容,身影也很单薄,肩膀瘦弱的撑不起心烧的负荷。 “那些辣鸡工作,你交给我和沙领就好。反正你也不想见他。” 王鹏深沉默了一会,点点头。 两人又重新前行。回到一家人一起住的大公寓,王南湾问他,我们是不是该搬家了? “住到前海那里去吧,我们工作重心也是那里,等到要搬过去时地铁也建好了。”王南湾揽着还是个小孩子的前海,慢悠悠的说。 “嗯。”王鹏深点点头。“改天我们一起请个假去那边考察一下好了。” “耶!搬家咯~” 他跟大家说了晚安,洗漱好回到自己房间,开电脑关电脑关灯睡觉。 睡着睡着,他睁眼下床,拉开落地窗的窗帘。 映入眼帘的是漫天的暖黄的繁星,延伸到远远的地平线,看得到一道黑暗隔开了两片光芒,黑暗旁边的大桥连接了两片土地。离视界线远的那一段可以看到高大的楼宇,同样是辉煌永不落尽的霓虹,虽然不及自己的亮,但他知道,更亮的那片光芒,自己终究是没资格在自己的大公寓里目睹的。 那不是给他看的光芒,他一直在骗自己,事与愿违,爱无法克服一切。 有些东西适合收藏,是吗? 对着玻璃看着远处的王鹏深看到自己笑了,笑得很难看,可是这是他最近唯一一次真心的笑。 他把窗帘拖到两边,任凭外面的亮光洒进卧室,躺回床上。 时间快点过吧。 带走回忆,把所有都带走。 Fin. 故事有後續,也不是什麼好後續。 這篇文缺少一些過去的事情,所以寫的不倫不類,鋪張開了感情線但不夠到位,而且故事主人公其實當時在失戀和死線的雙重壓力下心理狀態不太好,我卻沒能好好刻畫,怎麼說,大家腦補一下⋯⋯(心虛 我高估了我自己,我穩不住心態來寫,這文可以算是我的黑歷史了(哭泣。 謝謝你看到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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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ohuamobi · 6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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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图] 亲姐弟之间要不要避嫌?
@langli写道:
亲姐弟之间要不要避嫌?
让我给你们讲一个狗血雷人的故事吧。
我有一个姐姐,比我大不到两岁。我从小就知道我爸妈喜欢我姐,她才是家里的掌上明珠,而我基本就是充话费送的。
例如,我姐买东西,我爸妈都会跟着仔细挑呀选的,非常有耐心,有时我姐实在下不了决心买哪个,他们就一下子两个都买。
可到我这,画风就完全变了。
“这个不行,太贵!”
“那个也太贵!”
“你个小子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别挑了,就买这个!”
再如,我姐考上重点中学了,我爸激动得不得了,又是请客,又是带我姐回老家报喜,见到人就是各种夸耀。可等我也考上和我姐一样的中学了,我爸就来了一句:“呦,小子考得不错呀!晚上给你吃排骨。”然后就特么没然后了,那顿排骨吃上没吃上我都没印象了。
最让我觉得不公平的是我爸妈对待我们犯错的态度。如果我姐犯了错,我爸妈就是轻声细语地摆事实、讲道理,过后还有做点好吃的安抚我姐“受伤的心灵”。可要是我犯了错,不是关厕所,就是屁股挨巴掌。
我记得有一次我姐把鱼缸打碎了,玻璃碴子、水和金鱼满地都是。我姐当时吓得脸都白了,我则是在一边兴高采烈,乐不可支。
我这样绝对不是讨厌我姐,实在是因为我爸妈总是骂我。如今好不容易看到我姐挨骂,我自然无法控制我“幸灾乐祸”的卑劣人性。
然而,让我没想到的是,我爸闻声冲进客厅,只看了一眼,就黑着脸,气势汹汹地过来要抽我!抽我!抽我!
我当时又气又怕(主要是气的),指着我姐说不出话来。眼看我这顿莫名其妙的胖揍就要挨上,我姐总算及时承认是她弄的。然后,更让我没想到的一幕出现了。我爸凶神恶煞的脸一下僵住了,随即开始费力地恢复平静,再后是费力地挤出一个笑脸。
“小敏,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呀!这么大的鱼缸砸到身上会出危险的。Blablabla……”
类似的事情还有很多,我就不一一列举了。
我敢说,以我的童年的不幸遭遇,换成任何一个正常的小孩肯定就废了,轻则抑郁,重则反社会,而我却安然无恙地挺了过来,这主要归功于两点:
第一,我天赋异禀。
具体表现是,智商经常不在线,情商基本没有。别人骂我,我一般都当没听见;即便听见了,我也经常搞不懂其中的意思;即便搞懂了,我也不走心;即便偶尔走了心,我也记不住。
所以,我尽管经历了种种不公,却都能安之若素,即便是对“被多次带到医院检查智力是否正常和是否有多动症”这种极为侮辱人格的事,我都可以泰然处之,并兴趣盎然地积极配合。(我的智力没问题,我小时候就是有点看不懂大人的脸色。有时我爸妈或幼儿园老师都已经极为愤怒了,我还在那嘻嘻嘻、哈哈哈,非要等巴掌重重地打到屁股上,我才能明白他们是生气了。很遗憾,我现在已经不是那么洒脱了! )
第二,我姐对我特别好。
我姐只比我大一岁多,但跟我完全不一样。她从小就是个“小大人”。说话、做事都有板有眼,规规矩矩,无论到哪儿都是文文静静,不仅不会给我爸妈惹事,还非常喜欢帮他们做事。
不过,我爸妈一般不会让她做什么,只让她看着弟弟。因此,她从小就喜欢管着我。特别是我三四岁的时候,我妈因为要演出,经常不在家,我在家里基本都是我姐带,什么喂饭、换衣服、擦屁股等等经常是我姐帮我做。
神奇的是,我姐当时也才四五岁,但居然把我照顾的挺好。“弟弟的水壶要装水了”,“弟弟的衣服要洗了”、“弟弟的头好臭,要洗头了”……这些事经常是我姐催着我爸做。如果我摔倒了或是撞到什么东西,第一个跑来的也往往是我姐。
还有,我小时候吞咽功能没发育好,直到三四岁还在不停地流口水,一会功夫就能弄湿一大片,所以我姐在上幼儿园时,一到休息时间就会跑到小班(她在中班)帮我换围嘴。我姐的孝悌行为把幼儿园的阿姨感动得一塌糊涂,编成故事到处传扬,弄得整个小区都知道我姐会照顾她的“傻弟弟”,有些中老年妇女还专程赶到幼儿园小班来一睹我的尊容。(其实仔细想想我小时候的英雄形象,再加上我整天嘻嘻哈哈地傻笑,也难怪我爸妈会带着我去医院去检查智力。)
由于我姐对我好,我对她几乎没有妒忌心,有时甚至盼着我爸妈多给她买东西,因为无论她有什么好东西,总会分我一些。
至于避嫌,我和我姐在上小学前基本完全没有。我们经常一起洗澡、一起上厕所,有时运气好,我妈还会带我们去外面的公共浴室去洗(玩)上一两个小时。(很遗憾,自从我姐上小学后,我就没有这个福利了。更遗憾的是,我当时觉悟太低,记性也不好,只记得那个浴室的池子真大,喷头真高,还有洗头真受罪,其他的都没记住。)
在晚上,我和我姐也睡在一起。开始是一张大床,上小学后是上下铺。在关灯后,我最想听到的声音,就是我姐小声说:“小北,上来。”然后我就会高高兴兴地爬上上铺和我姐挤在一块(我高兴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我太喜欢睡上铺的感觉了)。
不得不说,女人这种生物实在是神奇!
我姐平时是很安静的人,话不多,也不喜欢凑热闹,有时感觉比我爸还严肃,但一到晚上聊天,她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不仅话多,而且说的都是各种八卦。要不是我亲耳听到,真的很难想象,她这么一个在学校被视为“二号班主任”的优秀学生,在内心深处竟然是个八婆。
除此以外,我姐还特爱哭。有时她讲个故事或是说个事情,我觉得完全平淡无奇,但她却已经噼里啪啦的掉眼泪了。也不知道有多少次,我都是在她的泪水中,没心没肺地进入梦乡。可以说,那时的我基本就是我姐的八卦新闻接收器、负能量垃圾箱,以及人肉抱枕和壮胆守护神。(我爸妈如果发现我们挤在一起,我姐就说害怕,让我给她壮胆,其实我姐小时候比我胆大。)
然后就是上初中。
我姐从初一就开始长个、发育,到了高一已经是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而我却不知为什么来了个“生理急刹车”,不长了。我的身高从四年级起就没长过,一直保持一米四几。肥肥的脸蛋、圆滚滚的身体、短小的四肢也都原样保留,甚至连尖锐的童音也没改变。因为我长得实在天真可爱,被广大师生“亲切”地称为“葫芦娃”!(有的老师也非常操蛋!)
那段岁月是我人生中最糟糕的阶段之一。在学校是同学的各种歧视和嘲笑,在家是父母的各种愁眉苦脸、唉声叹气,此外还要经常被带到医院接受各种侮辱性的检查,吞咽大把完全没用的药。幸亏我天生没心没肺,否则肯定会留下心理阴影。
在那段时间,我姐对我格外的好。上学跟我一起走,下学跟我一起回家,课间还经常亲自或派同学来看我,生怕我让人欺负(在我的学校,学霸和学生干部比社会哥和大姐大好使)。由于有我姐罩着,我免去了很多实质性的欺负,有惊无险地读完初中,而我姐在我心中,也从一个贴心小姐姐上升为神一样的存在。当然,被我姐全方位关照也是有代价的,那就是我们小区再次流传起“花季少女细心呵护她侏儒弟弟”的动人事迹,一些中老年妇女又开始对我指指点点。
我姐在我心中的形象
再说避嫌这件事。
由于我看上去还是个小屁孩,我爸妈和我姐都没把我当回事。我洗澡或上厕所时,他们如果要拿东西,基本都是推门就进,完全无视我的尊严。有几次我把门锁上了,但他们又强行敲开,并一脸严肃地训斥我:“小孩子锁什么门?”在晚上,我和我姐依然睡一个屋,依然经常挤在一张床上夜聊,唯一不同的是,我姐莫名其妙流泪的次数越来越少,而我却开始爱哭了(没办法,我再没心没肺,也扛不住别人一看到我就唱“一根藤上七朵花”呀)。
顺便说一下,我当年因为没发育,还差点阴差阳错进入娱乐圈。我上初一时,一个剧组要拍部儿童剧,剧情大致是几个好少年关爱一位患病儿童,并让他重获新生。那个剧组的导演本来是到我们学校挑选少年(演员),却一眼就看中了我这个儿童。可能是他觉得训练一个十二岁的半大小子怎么也比训练个小孩容易,所以三番五次地找我做工作,可我当时认为演小屁孩太伤自尊,就是死活不答应,最终使得中国影视界少了一位前途远大的童星。
再后是上高中。
我终于迎来了扬眉吐气的时刻。我的身体在停滞了五六年之后,总算开始发育了,而且发育得非常快,在几年之内就长了四十厘米。我当时感觉,我就是《鹿鼎记》里的胖头陀,被人硬生生地从短粗一下子拉成了细长。这个变化让我欣喜若狂,一有机会就会在同学面前炫耀。你们可以脑补一下,我看到以前那帮低头嘲笑我的孙子,如今不得不仰视我的快感。
你们能想象的到么?当我长出第一个粉刺的时候,我特么高兴得都快哭了。 不过,就在我刚长得和我姐差不多高的时候,我爸妈就把我踢出了我姐的房间。我爸还特意警告我:你小子长大了,该自己一屋睡了。没事别老去你姐那屋!上厕所记着关门,自己洗内裤,别什么事都等着你妈和你姐,Blablabla……
我姐也开始在我面前小心起来。她不再当着我的面换衣服,也不再在我洗澡时进来拿东西,在晚上聊天时,也不再和我睡一个被窝。
至于我。我���时还是像原来一样无所顾忌。这一方面是因为我姐在我心中就是神,地位在某种程度上比我妈还高,我很难把她和一个普通异性联系起来;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我姐根本不是我的菜。
我由于发育得太晚,到了初中对男女之事还没有什么想法,可在我快速发育之后,不知是体内荷尔蒙太多,还是性冲动被压抑了太久,我对异性的口味一上来就相当重!当时我的梦中美女都是丰乳肥臀之辈。在现实中,我也只喜欢那些打扮妖娆的女生。
我一度以为,我将来会成为一个BBW爱好者。
但我姐则完全是另一种风格。
我姐从小就喜欢把自己打扮得规规矩矩。头发要仔细扎好,一丝不乱,衣服要整整齐齐,该扣好的扣子要扣好,在我印象中,她即便是夏天在家里也要穿那种带袖T恤。她这种保守风格,再加上她个子高,高中后又戴眼镜,使她看起来非常老成。她不穿校服的时候,经常被低年级的学生认成是老师,我在没发育时和她出门有时甚至会被人认成是母子。
我姐高中时的大致样子。照片中除了头发样式和颜色不一样,其他的都很相似,尤其是那种职场女性的神态,完全不像高中生。(我不是说我姐像妮可,我只是说妮可戴眼镜的这两张照片像我姐。妮可不戴眼镜的样子就和我姐完全不像了。) 因为我对我姐的这种态度,我在她面前相当随便。整天光着膀子在家里乱窜是家常便饭,“老往我姐屋里跑”、“上厕所忘关门”,“自己不洗内裤”,这些事我该做还是做。在我爸不在家时,我依旧会死皮赖脸地和我姐挤在一张床上。对此我都视为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直到有一天,我才知道我是大错特错了。
一天晚上,我和我姐又在一起聊天,我姐又莫名其妙地流泪。因为她已经很长时间不这样了,我决定去劝劝她,可我一转头,却看见我姐没戴眼镜,一双挂着泪水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怔怔地看着我,然后我一低头,又看到了我姐微张的嘴和红润的嘴唇。我当时就感到脑袋突然一阵眩晕,嗓子发干,第一个反应就是要低头吻上去……
万幸、万幸,万幸我还有理智,
还好、还好,还好我姐没注意到我的异常。
我得以体面地转过头去,没做出蠢事,但浓浓的罪恶感让我浑身难受,心在砰砰地狂跳不止,满脑子都是自责,恨自己为什么会蹦出那个可怕的邪念……
正是从那一刻起,我才开始认识到,我姐原来也是个如此漂亮女生,原来也是个如此迷人的女性。
而且,从那晚以后,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经常做一个诡异、甚至有些可怕的梦。
在梦里,我总是找不到我姐,但一转身或转过拐角,却又突然发现她就在我前面不远处,静静地看着我,一双眼睛大的出奇,眼神妩媚而深邃,发着幽幽的光。这幅场景让我有些恐惧,但又十分贪恋,我想转头不看她,却动不了,我想张口喊她,却发不出声,只能默默地与她对望,直到一切都归于湮灭。
这个梦让我非常不舒服,每次醒来都觉得头痛,也害怕看到我姐,但每次看到她,她那稳重可亲的样子又让我释然。老姐毕竟还是那个酷酷的老姐,不是梦中那个既迷人又令人恐惧的精灵。
不过,即便如此,我也终于开始懂得避嫌了。
我不再敢光着膀子往我姐的房间里跑,上厕所也知道关门了,内裤也不好意思丢在洗衣机里等我姐去洗。对于夜聊,我更是谨慎,如果我姐不说,我也不会主动提。在夜聊时,我也十分老实,再也不敢像小时候那样使劲往我姐身边挤,或是伸手抱她,有时我姐的手或头触碰到我的肩膀,都会让我心跳加快。这一切使得原本很享受的夜聊变成了一种折磨。
幸运的是,我姐不久就开始准备高考,我爸妈推掉了所有外出活动,每天在家伺候,我和我姐的夜聊也就结束了。
我姐的高考成绩很好,顺利地考进了我爸妈给她选定的“全国最好的大学”,开始了新生活(所谓最好是因为我爸在那里上班)。
一般来说,在家里住惯了的孩子都不喜欢住宿舍,但我姐却是个异类,在宿舍住得如鱼得水,乐不思蜀。即便我们家离学校才五六分钟的路程,但她也要一周在宿舍住够五天才肯罢休。可能是新环境的影响,我姐整个人都变了很多。
首先变化的是她的形象。我姐在大二时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兼职,每月挣的钱不仅能应付上学的开销,还能剩下一些买衣服和化妆品。有了这些“装备”,再加上大学这所美容院的培训,我姐也开始学会化妆打扮了。虽然她的风格依然是保守内敛,但明显可以感到她变得越来越青春时尚。如果说她在高中时像个小老师,那么她上大学后反而越来越像个小姑娘。
但对我来说,我姐的变化却不全是好事。她每漂亮一分,就离我心中的形象偏离一分,我看她的感觉也就奇怪一分。尤其是有一段时间,她摘掉了眼镜改用美瞳,真吓得我是心惊肉跳。因为我一看到她没有眼镜遮挡的眼睛,就会不自觉地去看她的嘴唇,然后就是头晕。这种感觉弄得我十分尴尬,都不敢正眼看她,还好她后来又戴回了眼镜。
和形象一起改变的,还有我姐的性格。我姐自从住宿舍后,性格开朗了很多。以前她在家里话很少,在我爸妈面前尤为安静规矩,但自从上了大学,话就逐渐多了起来,在和我聊各类校园八卦时,也不再背着我爸妈。我对她这种八婆行径从小看惯了,自然见怪不怪,但我爸妈却是听得瞠目结舌,终于见识了他们的模范女儿的本来面目。
除了话多,我姐的成熟稳重也大为缩水。她从小就是个“小大人”,可在上大学之后,却突然童心复萌,开始尝试各种“新鲜”东西。例如,我姐以前从来不碰游戏,可上大学后,也学着别人打游戏,在一段时间还特别上瘾。不过她的起点太低,只能玩一些很弱智、很弱智的game,但她却乐此不疲,还十分热衷和我分享她的“经验”。有一次,我实在听不下去,就对她说,老姐你的游戏真的很低幼,好玩的游戏有的是,你应该试试别的。然后她就生气了,而且不管我怎么道歉都不行,最后我不得不陪她在4399上逛了一下午,才哄得她开心。
这种事在以前从没发生过。我以前也有时惹我姐生气,但那些都是因为我任性胡闹,像这种因为我说了句实话,她就不高兴,然后我还得哄她的事真是前所未见。从那时起,我才认识到,我姐原来也会耍小孩子脾气和不讲道理。(其实,这件事也不能都怪我姐,我后来才发现,她宿舍的其他女生的游戏品味基本都和她是一个档次。)
总而言之,我姐在上大学后变化很大,虽然她看上去依旧是个文静的女生,但实际上离我心中的老姐形象越来越远。在以前,她就像一棵我可以依靠大树,可如今,这棵大树却渐渐褪变成一株娇弱的花。对于这种变化我很不习惯,却又无可奈何。
有时我和她一起出门,我会习惯性地跟着她走,结果却发现她居然是个路痴(小时候活动范围小,没发现);有时我和她一起做家务,我会习惯性地听她指挥,结果却发现她不仅笨手笨脚,而且力气小的可怜(小时候我爸妈没让我们干过重活);有时我和她一起看电影,一些镜头我觉得毫不恐怖,但她却已经吓得挡住了眼睛(我一直以为她比我胆大);有时我和她一起外出就餐,她竟然会和我抢东西吃,抢到后还是一脸得意(小时候,她有什么好吃的,总会问弟弟有么?)虽然她这些小儿女的稚气和娇蛮只是偶尔闪现,但还是让我觉得非常陌生。
记得我大二寒假的一天,我和我姐一起看球赛。看着看着,我突然发现她已经靠着我睡着了。由于天冷,她把身体缩成一个球裹在我的羽绒服里,只把脑袋露在外边,看上去圆圆滚滚,十分古怪滑稽。我当时注视了她良久,心中充满了困惑:这个像小猫一样睡在我身边的女孩,还是那个曾经为我遮风挡雨的老姐么?
然而,我这点困惑和后面狗血雷人的事情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我在大学快毕业的时候,由于已经厌倦了读书,迫不及待地想去职海里闯荡。正好我的一个师兄在深圳创业,邀我加入,我当即就答应下来。对于这件事,我家里人分成两派,我爸认为出去闯闯也好,但我妈和我姐却强烈反对,她们希望我继续读书(我姐那时已经上研究生),如果不读书,也要留在北京工作。
一个周末,我回家发现我姐不在,我爸妈则明显像是刚吵完架,两人都铁青着脸不说话。晚上,我爸单独找我谈话。我以为他是要跟我说去深圳的事,可没想到,他却说出了一段让我惊掉下巴的往事:
二十多年前,我爸还在南方老家工作。一天他和一位关系很好的同事驾车外出,由于下雨路滑和我爸操作不当,车掉进河里。在车沉入河底之前,我爸的同事将他推出了驾驶室,但自己却没能上来。我爸的同事走后,留下了一对妻女,女儿当时还不到四岁,而他的妻子——一个很漂亮女人在半年后就跟人去了新加坡。我爸出于感恩和愧疚之心,将他的女儿接到家中。从那以后,我这个傻小子便有了个姐姐。
这种只会在电视剧里发生的事情把我雷得目瞪口呆,要不是我爸的脸色凝重而严肃,我很难相信这是真的。但是,还没等我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我爸又说出了另一件他自认为更为惊人的事情:我姐喜欢我,想问问家里人的态度。对此,我妈很高兴,但我爸却坚决反对,因为我爸在把我姐从她大伯家接出来时,她的家人特意说:要好好待她,不要把她当作童养媳(我爸的家乡一直有童养媳的风俗,收养女童在当地是个很敏感的事情),而我爸则承诺:一定不会,而且还要让我姐上好大学,找好工作,嫁好老公。
我爸说这事时用词十分小心谨慎,似乎把他几十年忽悠学生的本事都用在了我的身上,以至于我要非常仔细地听,才能明白他的意思。我很理解他的用心,他无非是想在维护我姐的面子的同时,让我明白问题的严重性。
不过,与第一件事相比,这件事并没有引起我太大的震惊。我的情商不高,但绝不是全傻。我知道我和我姐的亲昵超过了一般姐弟,我也能感觉到我姐看我的目光有时有些异样。如今我爸告诉我她和我没有血缘关系,我自然能猜到这个结果。
而且,我对我姐也并非完全没有感觉。当她在图书馆安静地读书时,当她穿着淡青色的围裙在家里忙碌时,当她打扮得容光焕发准备和我出门时,我也觉得她非常可爱漂亮;
当她挽着我的手臂漫步时,当她靠着我的肩头小憩时,当她把刚做好的水果沙拉给我品尝,然后眼巴巴地等着我称赞时,我也感到十分幸福;
当她叫我做这做那时,当她嗔怪我不会欣赏她的新衣服时,当她拉着我的手无休止地逛街时,我嘴里虽然抱怨,但心中总是觉得甜蜜。
有时我甚至想:有女朋友的感觉可能就是这样吧?
然而,这些想法只是一闪而过,就像我曾经想吻我姐一样,都是在特殊情景下随感而发的奇怪念头。在我内心,我从未想过让我姐当我的女朋友。这不仅是因为我一直认为她是我的至亲,也是因为我姐的地位特殊。
我姐在我心中是一个非常古怪的混合体。在童年,她像照顾我的妈妈,在小学,她像关心我的姐姐,在中学,她像保护我的父亲,在大学,她又有点像需要我呵护的妹妹,而在我的梦中,她则是那个既迷人又令人恐惧的神秘精灵。
对于这样一个姐姐,我一直不知道如何定义和她的关系。我确信,我是很爱我姐的,我也确信,如果遇到危险,我会毫不犹豫地挡在她身前。但这只是因为她是我最最亲近的亲人,这种亲近感是心理上的,它既与血缘无关,也不涉及男女之情。
所以,当我看到有男生追求她时,当我看到我爸妈张罗着给她介绍男朋友时,我虽然也感到有些失落,但还是乐见其成。同样,如今我爸告诉我我姐喜欢我,我依然选择躲在心中的樊篱之后,因为我实在无法将我对她的复杂感情简单地转化为恋人关系。
此外,我拒接我姐可能还有更深的原因(也可能是最重要的原因。这是我多年之后才想明白的)。我出生在一个典型的中国式中产家庭。父母都是老师(我妈是舞蹈老师),家庭收入一般,但生活异常稳定。我感觉,我从小到大就没离开过大学。我住的是大学的家属小区,上的是大学的附属中小学,然后又直接考进了大学。
我对这种“出门就是学校,回家还是老师和同学”的日子早已厌倦,一心向往着外面的世界。如果我选择我姐,不仅意味着我可能无法走出校门,甚至意味着我连家门都走不出去。
我在向我爸表明态度后,就想去和我姐把事说清,但我爸觉得不妥。他认为我最好先回避一下,等我姐心情平复后再和她见面。我一想也对,就匆匆赶回了学校(我上的是工科大学,不是我爸的学校)。在路上,我极为惴惴不安,觉得对不起我姐,又不知道将来如何面对她。
果然,在随后的日子里,我们家陷入了极度混乱。我姐基本不回家了,给她打电话也不接,就偶尔回个短信,礼貌性地说她没事(那时还没微信)。我爸妈又担心、又着急,但毫无办法,就整天拿我撒气。
我妈一见我就唠叨,说我姐怎么怎么好,我就是瞎了狗眼;我爸则是一脸怒容,一会儿让我去给我姐赔礼道歉,把她找回来,一会儿又让我离我姐远点,赶快滚到深圳去。其实我也很想赶快滚到深圳去,躲开他们无休止的抱怨。
但是,就在我满心期盼时,噩耗传来:我师兄创业失败,公司倒闭了。这特么就尴尬了!当初我师兄跟我说得信誓旦旦,我也以为板上钉钉,所以,什么求职、写简历、考研,我都没准备。如今他打包走人了,却把我晾在一边,成了一个刚毕业就失业的啃老族。
然而,正所谓“一波三折”,就在我快被我爸妈的吐沫星子淹死时,喜讯传来:我以前跟着室友起哄申请的学校居然给我寄来了offer。虽然我当时最想的是上班而不是读书,但出国毕竟也是见世面的好机会,所以我欣然愿往。
得��我这回是真的要滚得远远的了,我爸妈对我的态度好了不少。我姐也回家了,开始帮我准备各种东西。不过,她瘦了很多,脸色苍白得没有血色,显得楚楚可怜,而且她又变回了以前那种安静的样子,话很少,只在必要时才说一两句。
我姐这个状态让我爸妈非常心疼,每次看到我都是怒目而视。我也觉得很愧疚,想和她好好谈谈,但我每次叫她,她只是“嗯”一声;我跟她说话,她只是默默地听;我看她,她总是把视线移开……
我出国那天,我姐没来机场送我,让我很失望,但好在我爸表现得非常积极,又是帮我拎包扛行李,又是“翻过栅栏去买橘子”,把我感动得够呛。
我在国外的头几年过得顺风顺水,读书和找工作都没遇到什么问题。没几年我就贷款买入我的第一个房子,当上了房东。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我的感情生活有些磕绊。我当初拒绝我姐时没有任何犹豫,而且事后我还列出了很多理由,让我觉得更是理所当然,但出国后,她突然从我的生活中完全消失了,我还是很不适应,每天早晨在屋中看不到她的身影,心里总是空落落的。
我当时以为这只是想家的结果,并没有放在心上。为了缓解心中的寂寞,我决定要认真地找个女朋友。
不得不说,如果只从找对象的角度来看,国外的环境确实比国内好。我在国内读书时,读的是一所工科学校,男女生比例高的让人绝望(可笑的是,我爸还不许我在大学谈恋爱),我在家又总是跟我姐在一起,所以我既没有找女朋友的动力,也没有找女朋友的机会。到国外就不同了,身边的女生一下子多起来,而且各种类型都有,真有一种 “看到整个森林”的感觉。
我刚开始也对这种新环境欣喜异常,先后交往好几个女孩,其中不乏妖娆的姑娘。但我逐渐发现,现实与想象完全不是一回事,不仅那些女孩远不像我想像中那样开放和喜欢冒险刺激,甚至连我自己也远不像我想像中那样开放和喜欢冒险刺激。我少年时的那些憧憬和梦想在现实面前,显得那么不切实际和幼稚可笑。
至于那些女孩,她们基本都比我小好几岁,只是玩玩而已,即便有一两个认真的,也觉得我不踏实,整天想着开公司赚大钱,不是当老公的材料。记得一个说话很耿直的广东妹子在跟我分手时,��她那抑扬顿挫的广普教训我:“俚介果仁也就活以读读书,其他细一概唔会做!”我当时对她的话嗤之以鼻:一个只知道买化妆品、买包包的小丫头片子懂什么!但后来我才发现,她实在是个未卜先知的高人。
由于我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女朋友,我开始越来越想我姐,有事没事都会给她打电话。我姐对我的冷战早已被时间和距离消磨殆尽,我们又成了煲电话粥的密友,只是为了避免尴尬,我们都刻意避开双方的感情生活。
每次和我姐打完电话,我都感到心情愉快,但对她的思念也会变得更加浓烈。我和我姐并没有什么肌肤之亲,最多也就是拉拉手,相互依偎,但这些似乎比我那些干柴烈火的经历更能让我回味。我有一件衬衫,是我看着我姐亲手把它叠好放入我的行囊。每次看到它,我总能想起我姐那双修长的手在上面摩挲的情景,以至于我一直保持它原来的样子,迟迟不愿打开。
有时我想久了,也会对自己说:干什么要在这里胡思乱想,干脆买张机票,直接回国当面请求她的原谅好了,反正她又不是我的亲姐!但是,每当我出现这个念头,什么“复杂情感”、“人生理想”、“我爸的封建脑瓜”等问题就会纷至沓来,弄得我头昏脑胀。最后,我只能自己安慰自己:别瞎想了,还是先创业再说。
关于我的创业血泪史,我还可以写一个一万多字的故事,这里就不详细展开骗取大家的同情了。
简单来说,我先后经历了三次创业。
第一次,我还在公司上班,只是和几个朋友在业余时间注册了一个公司练练手。因为大家都没太用心,拖拖拉拉混了一年多就关门了。
第二次是在我工作了几年熟悉业务之后。我辞掉了工作,和两个朋友一起创业。公司刚开始发展得还行,但两年后就在IT Outsourcing的大潮中败下阵来。
后来我不服输,卖掉房子自己单干,结果这次最惨,只坚持了九个月。然后,我的“幸福生活”就来了。房东、物业、几个员工外加一帮远在马尼拉的菲律宾人(我做的也是外包),每天组团找我要钱,逼得我把能卖的都卖了,最后不得不在加油站和7-11连续上四个多月的夜班,才把窟窿给堵上(当然还有朋友帮忙)。
创业失败和长时间熬夜工作弄得我几乎崩溃,当时我经常想,如果我上夜班遇到劫匪拿枪冲进来,我一定不认怂,就上去跟他拼了!因此,有一阵子我对每个长相凶恶的顾客都是怒目而视。不幸的是(或者说幸运的是),我一个劫匪也没遇到,倒是接到了几个人的投诉,抱怨我的intimidating face,其中一人还因为太紧张忘了拿他的chocolate bar。
经历这次失败,我算是彻底歇心,再也不敢做什么不切实际的白日梦,老老实实地重新找工作。讽刺的是,我的新工作的顶头上司居然还是我以前的Team leader(他也跳槽了),但我的同事都已经换成比我小五六岁的年轻人了。这种被啪啪打脸的感觉,现在想起来都觉得酸爽。
在那段艰苦岁月里,我想的最多的就是我姐,我曾经无数次在想象中向她倾诉我的艰辛,但在现实中我又怎么敢告诉她实情。常言说得好:“自己装的逼,含着泪也要装完。”我自己搞出的这点破事,怎么还敢让我姐和我爸妈担惊受怕?所以,我每次给我姐打电话,都是寥寥数语就赶快挂断,生怕言多语失露出破绽。
直到我再次找到工作,我才有了点底气,盘算着一放年假就回国,到时再向他们讲述我的传奇经历,顺便说服我姐也来国外发展。
然而,就在我还在做着合家团圆的美梦时,我妈的一个电话就把我踢回了血淋淋的现实:我姐要结婚了,让我回去参加她的婚礼。
我刚接电话时就感觉有人在我头上重重地打了一棒子,脑中瞬间一片混乱:我姐不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对象么,怎么这次一下子就要结婚了?由于我一直处于懵圈状态,我妈絮絮叨叨地说了老半天,我都没有做出什么反应。
但我一放下电话,就立刻感到不对劲,心口似乎被人戳了了个洞,然后一点点扩大,那种感觉不知道是手撕还是刀割,身体也开始发飘,晃悠悠地有些站立不定。长久以来,我一直以为我和我姐会像其他姐弟一样,终将各自成家立业,所以,尽管我每天都在想她,却总不愿意面对她,甚至在我重新安定之后,我想的还是“从长计议”,而不是认真考虑如何解决我和她的问题,可如今我姐真要嫁与他人,我才意识到大祸临头,我生命中最为珍贵的东西正要离我而去。
我在屋中抓耳挠腮、坐立不安了好久,终于又抓起电话,向我妈确认情况。可是,这个电话不打还好,一打更让我绝望。我妈说,我未来的姐夫是我们的师兄(我爸教过的年长学生都是我们的师兄师姐),比我姐大三岁,也在大学工作,为人非常踏实稳重,好学上进,前途一片光明,而且他对我姐特别好,已经追了她两年多,现在总算是功德圆满要结婚了。
我妈的话让我的心一次又一次地往下沉,但我还是有一丝侥幸,死抓着电话不肯放下,不停地问东问西。最后,我妈被我问得警觉起来,很严厉地警告我:千万不准犯混,千万不准再对我姐有什么想法,我已经对不起我姐一次,这次决不能再破坏她的好事!
我妈的警告就像那年流行的冰桶,冰凉刺骨地浇灭了我的所有希望。
是呀,我已经对不起我姐一次,我还有什么资格干涉她的事情?
这么多年,我交了一个又一个女朋友,我还有什么资格对她有想法?
这么多年,我在国外瞎折腾,未曾为她付出一丝一毫,未曾给她任何希望,如今她终于找到自己心爱的人要结婚了,我还有什么资格不愿她嫁人?
这么多年,我只想着自己的感受,只想着实现自己那些可笑的梦想,却丝毫没有考虑她的情感。明明知道她会伤心欲绝,却残忍地拒绝她;明明天天想着她,却不敢向她表达;明明想和她朝夕相伴,却逃得和她远隔天涯。在她寂寞时,我没有陪伴她,在她伤心时,我没有安慰她,在她遇到困难时,我甚至没有给她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像我这样自私怯懦的人,还有什么资格扭捏作态,为她嫁给别人而难过心痛?
这些想法让我浑身冰冷,万念俱灰,但心中的痛却挥之不去,如同钝刀一般剜割着我的每一寸神经。我想哭,但眼睛涩涩的,没有一滴眼泪,我想砸东西发泄,但手臂软软的,没有一丝力气……
在那晚之后,我就像一个被判了死刑的囚徒,明知道自己厄运将至,却毫无办法。我请假、订机票、买礼物……一点点地把自己脖子上的绞索收紧,一天天数着自己的死期。
终于,我在婚礼上见到了我姐,她还是那么年轻漂亮。她穿着洁白的婚纱,笑盈盈地站在她的恋人身边,一双没有眼镜遮挡的大眼睛明亮而迷人,里面满满都是幸福的光。这种眼神是那么让我熟悉,又是那么让我陌生,它曾经属于那个倚在我肩头的女孩,如今却挂在别人新娘的脸上。
是夜,我枯坐在我姐人去屋空的房间,在悔恨和回忆中昏昏睡去。迷离之间,我似乎又走入了我少年时的幻梦,只是梦的色调不再幽暗诡异。柔和的阳光照在嫩绿的草地上,五彩斑斓的蝴蝶在花间飞舞,一切都显得那么静谧祥和。我转过一片花丛,看到了那个让我魂牵梦绕的美丽女孩,她穿着白色的长裙,静静地坐在我前面不远的地方,微笑着看着我,目光清澈而安详。这个场景让我迷恋陶醉,又自惭形秽,我不敢张口喊她,只是痴痴地和她对望,希望就这样永远不要醒来,直到地老天荒。
可是,我还是醒了,陪伴我的,是满脸的泪水和清冷的月光。
多年后,我已经娶妻生子,对我姐的情感也已经化为我内心深处的美好记忆,而我姐则成了一个幸福的少妇,每天像只勤劳的燕子为她的丈夫和女儿忙忙碌碌。
一天,我看她打扮得很漂亮,就问她:老姐,你戴美瞳这么好看,为什么当年就突然不戴了?
我姐被我问得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说:当时我以为你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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