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男买卖
一分钱也难死英雄汉,这个道理倒是让我这样的人可以领略到不同的人生风光……
本人39,私营业主,不算有钱,年收入百万左右。个头中等,长得不丑,但人近中年了,也不会帅到哪里去,身材小发福,多亏还有一颗常运动的心,不致于走样。
姚俊是市区某健身中心的教练,也是我的私教。至于如何勾搭上的,相信大家也是轻车熟路不用费唇舌了。还是讲讲他吧,来至农村,本市某知名大学体育系大学生,毕业了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就到健身房打工,前不久把大学就好上的女朋友被自己不小心的搞大肚子。这小子的丈母娘可不是吃素的,非逼着结婚,一但结婚就涉及到买房等头痛的问题,家在农村,父母都是务农的,还有两个弟妹,他的工资一个月估计6000左右。在我们这样的三线城市,买个期房也至少6000元左右,还是在二环线上,小户型首付的10多万,就难为一个刚毕业没多久的1米8的小夥子。
前两天,看他给我上课,心不在焉的,下了课就约他出来吃饭,饭局上一来二去的,他就给我吐了心声了,一会痛骂丈母娘,一会心痛自己的女朋友。两个人喝了差不多两件百威,座在小包厢里,也是聊人生聊理想聊到二十二世纪去了。小夥长得像现在当红的井姓男艺人,单眼皮薄嘴唇,身材也是大学这几年打磨出来的,宽肩窄腰,厚实发达的胸肌,有几次一起淋浴也是看得我心驰魂荡的,关键是人鱼线连着大屌,更是让人过目不忘。看他心事重重的样子,我就凑过去问他想不想赚外快,他醉意正浓,说:「哥,有门路你说,我什么都干,不瞒你说,我现在连卖肾的心都有了。」
我说:「肾倒是不用的,你看这棒的身子,我看还是值不少钱的(顺势我就拍了拍他的肩)」,他只当我给他开玩笑,推开我的手,和我干了几杯。
隔了两天,我发微信给他,又提起这事,这小子先是不干,装什么大学生的尊严,我丢了句话说:「人家开价,第一次一万,以后每次五千」。他听了,半晌没回我话,我有别的事,就没有理睬他,想到可能他也不是那种人。
离上次都半个月了,我这两周有事也没有去健身中心,到了快12点,刚回到家,就接到姚俊的信息问:「哥,上次那事还成吗?」我心里暗喜,不过装着腔回他:「不知道,都过这么久了,怎么你现在才想通呀?」他回覆我:「她老妈天天催,都给我老家父母打好几次电话了,说这个月再没有准信,就要去我家里闹了……」
我想来也是可笑,回他:「这你又不是女的,你着什么急呀,大不了就一拍两散」。这小子回我说什么舍不得女友,舍不得孩子什么的。我就假意说帮他问问,隔了一小时才回覆他:人家说可以,不过话要说在前面,对方可是男的!
他立马回覆:「男的!!!!!!!!!!」 一连十个惊叹号,然后又问:「男的?我也是男的!这不是同性恋吗?」
我心里骂,不是同性恋能看上你,现在的小女孩都是冲着男人的钱包去的。我心里的话没告诉他,就发了一段男男做爱的小视频给他,丢了一句话给姚俊:「两万,一晚上必须3次!」就自顾自的睡觉去了。
第二天,一早看微信,看到他只回了几个字:「好吧,什么时候?」
我觉得这事看来是成了,也不忙着回覆他,中午订了个三天后酒店的房间,等到了下午,简短的告诉他三天后的酒店地址和房间号。顺便还通过微信转了2000元给他,告诉他这是订金。
他只是回了四个字:「谢谢,彬哥」 到了当天,我提前来到酒店,坐在套间的沙发上玩手机,晚上8点,有人敲房门,我走过去开门,一看正是姚俊站在门外,看样子是下了班就过来的,蓝色运动外套里面还穿着健身私教的紧身衣,下面是宽松的深色运动裤,跨着一个nike的白色方包,年轻而俊朗的脸上是对接下来的未知和迷惑。看着是我去开的门,他吓了一跳,接着马上恢复平静,我侧身让他进房间,他把包放在另一张沙发上,问我:「彬哥,他人还没有来吗?」
我笑了笑看着他,从自己的包里揣出2万元新的两叠钞票,放在茶几上,说:「来了,就在这里。」
他惊讶的眼神打量了我许久,我也看着他,在故意调暗的房间灯光下,他的脸上都是我喜欢英俊帅气,健硕的身材更是对我深深的吸引,回想当初,在私教区的照片墙上,我一眼就相中了他,买了他50节的私教课程,就是因为在这个小子身上有种莫名其妙对我的吸引。好几次独自手淫的时候,我的脑海里全是他的影子。也许,这次机会,就是上天故意安排给我的,我又怎么会错过。
我看他傻楞着的样子,走过去在沙发上坐下说:「姚俊,我从第一眼见到你,就挺喜欢你的,和你接触下来,发现你也是一个挺不错的人。相信我们平时也算是聊得来,今天这事,算彬哥对不起你,你要是实在是不愿意,桌上这两万元钱你也带走,当哥借你的。」
他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过了好一会,他才回过神似的把钱收进包里,我以为他会转身走,没想到,他脱下外套,径直走进卫生间,不一会就听到里面哗啦啦的水声,我心里暗爽,也不着急,静静地等他出来。不过一会,水声停了,他裸着上身围着浴巾出来,健美身材上的水珠闪着耀眼的光,我感觉自己像一个初恋的少年,看着心爱的人般羞涩和渴望。我走过去,把他抱在手上的衣服接过来丢在沙发上,伸手解开他的浴巾,他开始用手挡了挡,但后来我使劲一扯,从他下半身拉开浴巾,旺盛的体毛从肚脐连着小腹在人鱼线的腹外密密的分布,一条稍暗于肤色的大屌垂在大腿中间,他不好意思的用手挡了挡,我心想我此时此刻看上去一定像只饥渴的恶狼好不容易弄到了肥美的猎物。我手里还抓着那条浴巾,我拿起来,给他把胸膛上和背后的水擦了擦,告诉他冰箱里有杯饮料,让他先喝。他光着身子,打开小冰箱,里面有一杯水,里面是我事先准备好的兴奋辅助药。玩过直男的人都知道,直男和1最大的不同,1是看颜值再对肉洞兴奋,而直男只对女性小穴兴奋,除此之外,直男还能在酒精和药物的辅助下,完成同性的交合。我不想姚俊和我做爱的时候,是在精酒的迷幻下,我要他把那种最原始的渴望全部激发在我的身上。
看他一饮而尽,我让他躺在床上稍等下,我自己去洗了洗,做了下后面的清洁,我也希望用相对于清洁的身体来回应这个少年。我走出浴室,房间里只留下走廊的灯,中间的大床陷入黑暗的包围。我藉着微弱的光,爬上大床,此时我与姚俊都是赤裸相对的,他看似平静的躺在我的身边,黑暗中我能感觉到他速度起伏的呼吸和我不可竭制的欲望……
躺了几分钟,我摸索着去握着他的手,他的左手上微微渗着汗,右手放在胸口上,我侧过去把他的左手放在我的腰上,自己完全贴在他的左侧,我的左手从他的胸上的乳头轻抚,开始在他的腰腹间游手,然后是大屌下的两颗睾丸,再在穿过两腿间……或许这样的刺激加上药物催情,他开始生理反应,发烫的阴茎迅速勃起,我感觉他咽了咽口水,我能想像到他脖子处像征男性独有的喉结的滑动,那同样是对于我的致命诱惑。他本来就比我高一个头,我又靠他在他侧面,我低下头,就用舌头轻轻挑逗他的乳头,左手在姚俊高高耸起的龟头上碰触他的马眼,他马眼流出的前列腺液刚好是我手指运动的润滑液,他被我压在身下的左手穿过环绕在我的腰上又划到我的屁股上,他稍稍用力的揉捏起来,我想平时他也是这样对他的女人吧,他的右手开始伸过来在我的胸上轻抚,很快找到我的乳头,他极其熟练的用指尖挑拨着乳头,我开始发出淫荡的呻呤,是那种舒服和挑逗有的快爽,流遍全身,我的下体也勃起硬硬的抵着他的大腿外侧。
看时机差不多了,我翻身起来,把床上的枕头让他垫在背上,这样他就半坐在床上,我分开他的腿,这里他的弟弟早就一柱擎天了,他的是那种好看的,微微向腹部翘起,两把握住马眼露在外面的尺寸。这让我感觉到物有所值的惊喜。在黑暗中,我看不见他的脸,但感觉他此时一定害羞的闭着眼睛,双手不自然的扶在身体两边,我俯下身子,用自己的十指与他的指相扣,这样方便我知道在接下来为他口交的过程中,他的感受。迅速的一口吞下,这种恶作剧的方式,男人们最能感受那种温暖的包裹。果然,他呻呤出声,是男人舒爽的声音……慢慢的把他的阴茎含在口中吞吐,嘴里的津液顺着他包裹在海绵体上的粗细不一的血管流向他的睾丸,汇集在他腹股沟,我相信他能感觉到我对他的渴望,每一次没入深喉的吮吸,他的腰早就不由自主的配合着我在律动,马眼分泌的咸咸的液体混合在口水,交织在嘴里。他的手指修长,与我相扣,每当他感觉到舒服时,就会忽然扣紧我的手,我抽出一只手,帮助扶着他的阴茎,以更快的速度为他口交,他空出来的手抓住我的右肩,每次含进去时,他都会主动顶上来。我知道,他开始隐隐地性冲动在体内爆发……
口交是对于男性来说,是享受被尊宠,被敬仰,是一种生理到心理的满足,特别是直男们将他们的猎物伏在胯下时,那种征服的���感让男人们从头爽到脚。我至来认为,一个直男对一个直女的追求和性交,才是人类身心相交相融的最高境界。因为那种周遭对这种感情的承认满足了男女之间精神的虚荣,那种雄性对雌性生理上的原始冲动,让彼此感觉到的是最疯狂和最真实的渴求……很遗憾,我不是直男,我无法了解他们对性的真实的风暴式的需求,我的身边者都是那种真正原始的性交动物,我们男男相恋,在最短的时间上床然后吵闹然后分手,然后再周而复始,从热忱到麻木,从羞涩到欲壑难平。
我对于此时的姚俊此来说,就像是他突然间闯入的猎物。他在惊慌不安中,体验一份从来没有的兴奋,世界上不是找到另一种比男人更了解阴茎的物种,我们知道在口交中,彼此需要的是什么。姚俊的龟头和海棉体被我像女童拿在手中的节日甜筒一样细细的舔吸着,快慢吞吐之间对于这根男性阳具的各种的刺激,舌尖在龟头上细细的摩擦,又像蛇一样在冠状沟处游走,继而将整根阴茎都含在口中,我相信他能感觉是整个人都被这种淫湿温暖的包围。
他的胸腹开始浸出细密的汗,在发烫的身体的蒸腾下,变成散布在空气里的雄性荷尔蒙气息。他抽出与我相扣的手指,双手扶着我的头,帮助我为他自己的阴茎做活塞运动,我也感觉到每次他的力度与速度。我双手挣开,爬到他的身上,还没有等他反应,就跨在他的腰上,胸贴着他汗津津的胸膛,毫不犹豫的把吻上他的嘴,他开始还紧闭着唇,但我哪里容得下他的挣抗,舌头抵开牙关,与他热情的拥吻。他闭上眼睛,任由我吸吮他的舌头和嘴唇。我扭动着身体,感受到他下体的充血与坚挺。他的大手扶在我的腰上,配合着下体一下一下的往上顶,我喜欢这种被他的索求。
大多数的直男们是不会喜欢和同性接吻的,但是他喝下的那杯水帮助了我,我们吻得那样缠绵,他的手在我的臀部和胸上乱抓,大指拇拨弄着我的乳头,我的欲火已焚烧全身,渴望被他占有、进入……扭动着屁股继续磨擦他滚烫的阴茎,他的呼吸变得深沉而急促,我也感觉到他的欲望在无限的膨胀……我藉着刚刚为他口交的口水的润滑,尽量放松菊洞,慢慢在藉着双腿的力量抬起屁眼,缓缓地朝着他的龟头坐下去,刚刚进入,他的阴茎虽然尺寸不小,但是那种龟头比较小的,这样最容易插入的形状。我的身体感觉到那份异物的进入,撕裂却爽畅的满足感。刚进入,姚俊一挺他的阳物,我的身体自然产生的抗拒就把它排出体外,试了几次都这样,他好像也急了似的,主动用一只手扶着自己的阴茎,我再次慢慢坐下去,这一次却是一插到底,我觉得已经直直的顶在我的直肠深处。
我双手扶在他的胸前,上面已布满密而细的汗,他往下躺了躺,身体和我呈90度的角,有力的大腿张开成M型,粗长的阴茎深深在插在我的后面。我缓了缓气,慢慢地自己在做上下的运动,每一次由上往下的包裹他的分身,换来他深觉而有力的呻呤,我的身体因为运动和兴奋也开始发烫,汗珠子顺着脖子和身体往下流,那里管得了这么许多,此时此刻,我只想和他天人合一的交合。他慢慢地也加入我的运动,可能是这样的体位,让彼此更加的交织,每当我往下坐,他就往上顶,之前我还坚硬的鸡巴,也在被后面的痛疼的作用和满足下,软下来,轻轻地搭在他的腹部。几分钟后,他嫌我动得慢。双手一边一只瓣开我的屁股,让自己的阴茎更深更快的抽插,我顺势倒在他的身上,汗淋淋的两具身体贴合在一起,让人感觉到从来没有的性感与快乐。他的每一下撞击让我的洞口都能感觉到的睾丸的混实。就这样被他操了十来分钟,他似乎觉得不过瘾,一下子拨出来,翻身把我反面压在身下,右腿跪在床上,左脚弓步踩在另一边,拍了拍我屁股说:「抬起来一点,我好操!」
这一句话,说得如此自然,就像是在对自己的女人般,我彷佛接收到神的旨义,立马乖乖地像狗一样趴在床上,把自己的洞口高高地对准他,这样的姿势我是看不到他的脸,但光幻想着他高大、帅气的样子,内心就满足到不行,自己的鸡巴也硬硬地挺起来。刚想伸手去套弄一下,洞口就迎进姚俊的阴茎,这一下他没有丝毫的留情,一下就抵到后面的深处。我的上半身已经紧紧贴在床上,半跪着的后面高高的翘着屁股,也许是这样的姿势,更方便他的抽插,他的速度加快,力量也比刚刚的体位更加有劲,不夸张地说,我感觉整个房间都在做前后的运动。关键是他一边操着我,一边还像自言自语的说:「媳妇儿爽不爽,是不是就喜欢老子操你」。
我不敢答他的腔,任他的双手抱着我的腰一下又一下的用尽用身的操,他的嘴里还发出:「爽……真爽……干死你的粗口」。我已经被这样的环境迷醉,任其他在我的身上发泄一个青年男子对性的渴望。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身体酥软和兴奋到极致,他的速度变得更快,突然一声沉呤,几股滚烫的精液由他的身体里喷射到我的身体里,一下又一下的阴茎勃动,我心里的满足感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充盈着我的鸡巴,他这一射,我也不由自主的跟着射了出来,喷在床单上。他的汗也顺着胸腹,顺着我的背四处的流淌。他一下子拨出还是坚硬的下身瘫软在我的身旁,我藉势枕着他的手臂靠着躺在他的身边。他喘着粗气,咽了咽口水,我抚摸着他被汗水浸湿的全身,说不出的满足。他的手指在我的肩上细细地摩擦,像是一种安慰或是一种奖赏,让我很是受用。
他半天说一句:「他真妈爽!」
这一句,娇羞了我的内心,此刻就只想这样静静地躺在他的身边,下一秒,永远都不要到来!
只是稍稍躺了十来分钟,他侧过脸说:我去冲一下,就抽出手臂起身,径直往浴室走去。我看着他高大健壮的背影,心里还是觉得刚才发生的一幕就像在梦里一般。只是这样的梦真实到让我不愿意醒来……
水声响起,强大的欲望催动着我也跟着往浴室的方向而去,半门掩着,透着亮光,可以看到玻璃幕里他的身体。他昂着头,紧闭着眼睛,任花洒里的水从头往下冲淋着,水花在他健硕的肌肤上溅白色的花朵,很快又顺着他略带阳光小麦色的身体肌理流下,在后踝足上汇集成像山涧的溪流般在黑色的磁砖上散开。欣赏得让人忘形,直到他关上花洒,水声嘎然而止,我才悠悠从刚才的迷离光影中醒来。他推开玻璃门时,我也假意推开浴室的门,与他四目相对,他还是像个腼腆的少年般回避我的目光,而我却清清楚楚地看到,他还没有完全软下来的阴茎,只是微微地翘着,连着浓密的阴毛,象征男性的雄性美。
「你也来冲冲吧。」他侧身让我,顺手拿起毛巾,对着镜子擦干身体。
浴室的灯光本就昏暗些许,此时他背对着我,双手举着毛巾擦着头发上的水,双臂的肌肉线条和两侧的子弹股,格外明显,像尊完美的希腊雕像。我还是没有忍住,过去一把抱着他的腰,手掌沿着胸肌慢慢地抚摸下来,在他的阴茎和睾丸处慢慢的揉搓套弄。
他停下手,我看着他在镜中的眼睛紧紧闭起来。或者是药效还没有退去,他的下体很快充血,呼息也开始加重,我的双手明显感觉到之前他的阴茎在我体内时的温度和硬度,我不紧不慢的玩弄着这个暂时属于我的玩具,他双手扶往镜前的水池,腰部开始前后的缓缓律动。我的左手指环成一个圈洞,紧紧地握着他的阴茎在里面抽插,右手在他的胸乳上动动挑拨。
突然,他猛的一转身,眼睛里像是着了火一样的赤热,看得我竟一下子楞住了。他一把将我的身子压下,我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双手不由自主的扶着他的大腿,他一只手托着我的下巴,拇指和食指稍稍用力,我就张开嘴,另一手扶着他自己的阴茎一下子就插进我的嘴里。屁股开始用力,阴茎快速在我的嘴里抽插。
「好好地给我吹!」
这是他给我的要求、命令!我不能拒绝,我也不想拒绝。我感觉到他每一次都很快速很用力的,从我的口腔到嗓子眼,几次都快要有窒息感,同样也伴随着巨大的快感。他开始双手扶着我的耳际,一下又一下的一杆进洞,我的舌腔成了他第二个发泄的洞口,腥臊的分泌液和我的口水混在一起,不自禁的流出嘴角,我相信这对一个直男来说,是另一种刺激,看着另一只雄性被自己征服,是另类的满足。
他的速度越来越快,大腿一紧,双手扶着我的头无法动弹,一股腥味的精液再次喷射,这一下一滴没漏的射进我的嘴里,我抬眼望着他,他的眼神,变得异常的温柔,也许也有疲备的原因,他右手的拇指轻轻划过我的嘴唇,抹去残流出来的精液,他俯下来的身子,我的脸都感觉到他的呼吸的气息,他看着我一下咽进去他的精华,微微挤出一个微笑说:「真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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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vel excerpt (x2) of the day
from 观音垂泪 arc, pt 4:
肖乔联姻之后,如杨垂虹、梁宋这般的江湖少年尚有不少留在扁州,一则是因为此地仍有不少武林大豪未走,二则是因为笛飞声和角丽谯都现身此地,留此不走,说不定会看到些热闹。方多病却是因为老爷方而优先走了,他便在此多留两日,并且昨夜联句之后实在无聊,他竟跑去小乔酒店大大的醉了一场,日上三竿方才回来,回来之后,李莲花却还没有从他那客房里出来。
“死莲花,李小花,吃饭……”他敲了敲李莲花的房门,李莲花睡了一天,再不起来就要发霉了。“咦呀”一声,房门一敲就开,方多病一脚踩进李莲花的房间,“李小——”他突然怔住了,“李莲花?喂?李莲花?”
李莲花拥被坐在床上,一双眼睛黑而无神,茫然看着门口。方多病不是没见过李莲花两眼茫然的模样,但……不是这样。
不是这种空洞得像死人眼睛的眼神。
方多病一触及那目光,倒抽一口凉气,竟觉得全身都寒了起来,那分明是一个很熟悉的人,但怎会有这样的眼神——就像李莲花的身体里进去了一只吃人的恶鬼,那只鬼透过李莲花的眼睛恶狠狠的瞪着他。“喂?李莲花!”他顿了一顿,全身冷汗都出来了,李莲花却毫无反应,仍是眼睛眨也不眨,阴森森的盯着门口。方多病终是忍耐不住,大步走过去摇晃了他一下,“李莲花?”
“啊……”李莲花全身一震,终于转过目光看了他一眼,“你……你……”他眨了好几下眼睛,微微一笑,“是你啊。”方多病全身鸡皮疙瘩还未消退,他仍觉得李莲花方才根本没有认出他来,“你怎么了?”李莲花道:“没什么。”方多病半信半疑,“真的没什么?”李莲花道:“没什么,苏姑娘怎么样了?”方多病道:“也没怎么样,大概今晚就会醒了。”李莲花问道:“关大侠呢?”方多病道:“不知道,你若是关心,不如去看看,在这房间里睡了三天,也不嫌闷?”李莲花歉然道:“这倒也是。”言罢钻进被窝,换好了衣裳,慢吞吞从被里钻了出来,“我们去看看苏姑娘。”
and then pt 8:
这一日赢了傅衡阳三回之后,方多病终于想起来最近觉得什么事很奇怪了——最近大白天时候依稀没有看到李莲花的影子,傍晚闲逛的时候也没看到,竟然连吃饭的时候也没看见!那家伙不、会、溜、了、吧?
“李莲花?”方多病一脚踢开李莲花的药房大门,只见房内桌椅书卷摆放得整整齐齐,窗棂擦得干干净净,有一个窗户贴了新的窗纸,两个空的陶盆叠放在药房一角。“李莲花?”方多病走入房中东张西望,从桌上拾起一张压在镇纸下的白纸。“这家伙不会写了三个字‘我去也’吧……”方多病看这房里的架势,心里已料中十之七八——李莲花果然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溜了,举起白纸一看,眼睛顿时直了——那纸上果然不是“我去也”三个大字,而是密密麻麻蝇头小字,李莲花竟留了张万言书下来,大出方多病意料之外。
“画皮、画皮、画皮、画皮……”一张白纸,上万蝇头小字,写得全是“画皮”二字。方多病青天白日下看见,提在手中,眼睛一时发绿,竟觉得一阵鸡皮疙瘩泛上背来,倒抽一口凉气,那死莲花疯了不成?要溜就溜,花费什么功夫写的这什么东西……
总而言之,即使四顾门重兴这样的大事也没留住死莲花的影子,他还是溜了,方多病手里拎着那张“画皮”,不知何故,心里却总是掠过一阵发毛的感觉。无端端想起那日李莲花拥被坐在床上那双茫然的眼睛,像身体之中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只对人间毫不熟悉的恶鬼,透过他的眼睛好奇的看着一切。
死莲花必定有些秘密,方多病将万言“画皮”收入怀里,第一个念头却不是去找傅衡阳,而是去找肖紫衿。
肖紫衿听闻李莲花已走,并不怎么惊讶,倒是展开那万字“画皮”时,显是一怔,而后淡淡的道:“角丽谯所练的内功心法,叫做‘画皮’,她能生得颠倒众生,也多是因为她修炼这等恶毒媚功,定力稍差之人往往难以抵挡她的诱惑。‘画皮妖功’练得功力越深,人长得越美,也越残忍好杀,会做出许多常人难以想象的事出来。”方多病奇道:“李莲花怎么知道角丽谯练的是‘画皮’?”肖紫衿看了他一眼,不答,只深深吐了口气——那人是不受角丽谯媚功所惑的第一人,他不知道角丽谯练的‘画皮’,有谁知道?李相夷绝世武功……但他终是没有说出口来,这细细碎碎,万字“画皮”也带给他一种异样的感受,工整异常的万字之中,透着一股诡异的不祥之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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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外文轩】杨秋生小说 | 走出Google Map 的魔咒
Original 杨秋生 海外文轩 2023-12-04 08:07 Posted on 美国
她竟然在Google Map 的街景图里看到他。
她是个自雇会计师,那段时间她每天固定要去两个地方,中间有一个小时的空档。两个地方蛮近的,如果办完第一件事回家,大概也只能休息10分钟,又得出门了。她就想,不晓得两个地方附近有没有什么公园,或者有树荫可以遮蔽烈阳的地方?就趁那个空档时间走完每天规定自己的一万步。
于是她利用Google Map 的卫星图一路寻找看看。
她发现那儿附近有一片新兴的住宅区,外围规划了弯弯曲曲的步道,步道边上种了一棵又一棵苍苍郁郁长得相当繁茂的树,正合她的心意。但卫星图是从空中俯瞰往下照的,看不出实地走过住家的模样,于是将卫星图转为街景图。这一转,清晰的马路与房舍立刻映入眼帘,真实地让人身历其境。她的手指不断地顺���像是新开发的社区步道一段一段滑过去,整个社区规划得极好,房子设计也很新颖。滑着滑着,她居然看到一个年轻的妈妈牵着一个小女孩,像是正在过马路。她像发现了新大陆似地,兴致一来,重新回到原始设定地图,找了一个公园,再转换成街景,竟然看到一��年轻人正在公园聚会,如此传真,她似乎都能感受到公园里热闹的气气氛了。
Google Map卫星图
她像着了魔似地,打入自己家的门牌号码,想看看自己家在Google Map里是什么样子?
她看到了她那辆看起来像新的一样的丰田卡罗拉孤伶伶地停在车道,靠马路的白色围牆上攀爬着开得正盛的亚当玫瑰,衬托着翠绿的草坪十分美丽。
她不由想起他。
自从她对隔壁街道一家白围牆上攀爬着美丽的亚当玫瑰赞口不绝后,他便将前院靠马路的草坪产去一大片,搭上矮围牆,每隔几尺种上一棵带着仙气的亚当玫瑰。几年下来,玫瑰越开越盛,那道花牆成为他们那条街最美丽的风景,见证着他们的爱情。
她以为她已将他封尘在记忆的深处里了,而面对着Google Map 里她家的屋子,一切如此真实,彷彿触手可及。她忍不住将手按在她称之为「爱庐」的精致屋子,不停地放大、放大、放大,想看能不能在窗口边捕捉到他的身影。
寻找他的身影的念头像一块石头,丢入她已然平静的心湖,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过去的记忆瞬间翻江倒海而来,一股极为难受的情绪堵住胸口,眼泪掉了出来。
她自来是没有什么方向观念的,往往转个弯,就不知道东南西北。而他的脑袋就是一个GPS,根本不需要任何的帮助,一定能够顺利找到目的地。
Google Map街景图
他宠着她,只要她想到那里,他就开车带她去。后来她上班,他陪着她从家里到公司好几趟,确定她记住了来回的路线,才让她自己开车去上班。
她顺势依赖着他,感觉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日子就像他脑袋中的GPS,轨道从来没有出错过,而命运却让她错过了所有的轨道。
那年夏天,热浪来袭,夜里她忽然惊醒,屋外像有什么窸窸窣窣的声音,听起来像风吹着叶子的声音,也有一点像刚下起豆大雨珠的声音。床边他的位子是空的。她想应该已经是深夜了,夜里有时他睡一觉会醒来,便起身到书房打开电脑做点事,累了,再回来睡个回笼觉。她一时也睡不着,下了床,穿过走道,打算也到书房。走到一半,却看到紧邻餐厅的家庭间有着微弱的灯光透出来。
家里的灯都是可调整亮度的,调到那么微弱的光线,感觉上很不寻常。
她悄悄走过去,停在门口,伸个头往里望——她清楚地看见他坐在沙发上的一角发着呆。原来他并没有开灯,而是外头满月的光透过偌大的玻璃窗照了进来。分明是夏天,月光却带着寒气,让他看起来像冰雕出来似的。
她一下子什么事明白了。
他喜欢小孩子,她也是。
虽然他是独生子,即使婆婆没事就要叨上几句,可是他从来不催她,给她最大的自由选择。
她太爱他了,婚后倒是一心准备着迎接属于他们两个的新生命。
可是,一个月又一个月,他们都错过机会。
送子娘娘似乎忘了他们的存在,五年过去了,婆婆的脸越来越难看,说出的话也越来越恶毒,连他都缓和不了,他们只好约着去看不孕症医生。
妳动过卵巢巧克力囊肿的切除手术吧?
当医生这样问她的时候,她的心一震。
那是好久以前的事了。
青春期时候,她每个月到了固定时间都痛不欲生,需要请假,妈妈带她去看医生,检查出两侧卵巢都有大到必须开刀切除的巧克力囊肿。医生信誓旦旦地说,经痛、经期不规则、经血量增加、骨盆疼痛都是不可避免的,有可能日后会导致经血逆流引起骨盆腔炎,甚至蔓延到腹膜引起致命腹膜炎,只有开刀一途。腹腔镜手术伤口很小,复原也快,刀到病除,不影响卵巢功能的运作,仍具有生育能力。那时光听到肿瘤都吓到了,若还会引起腹膜炎,更令人不安,既然还能生育,便顺了医生的建议。
妳的卵巢功能已经衰退得很严重了,妳知道吗?
眼前医生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镜,试着用最温柔的语气对她说。
她看到他的脸刷地像诊疗室的牆壁一样白。
那怎么办?他急切地问。
只有人工受孕了。医生说。
她像掉入地狱,有种被欺骗、不得超生的感觉。当年开刀的时候,医生分明告诉她,她仍将拥有生育能力啊。医生说的是事实,可是没告诉她,生育的机率却是非常非常低。
回家的路上,两人都没说话。
他们转往中医诊疗,期待经由中医治疗或许可以自然受孕。
她一喝中药就干呕,呕至眼泪都流出来。每次婆婆来看她干呕都以为她怀孕了,她也想这样欺骗自己。
日子变成只剩下羞辱和痛苦,没有欢愉。
拖了一年,她感觉虚耗的不只是珍贵的适孕黄金期,一直引以为傲如鱼得水的悠然自适,滋养着对方的婚姻,不知不觉紧绷起来。她觉得自己像一只随着水温加高的水煮青蛙。他们自来无所不谈,没事就爱腻在一起;尤其睡前总喜欢说说笑笑打闹嬉戏一番再相拥安心睡去,而现在,两人总是各怀着心事安安静静地躺着。有时她想挨过去贴着他温暖的身子,却觉得一道无形的牆卡在两人中间。她好想和他说说话,却找不回熟悉亲密的感觉,疏离感越来越强,让她觉得他似乎越来越陌生了,话到唇边,就让棉被覆盖着,重重地压在身上沉沉睡去。他的个性原本就温和随和不挑剔,很容易就会忽略他的感受。生活一路下来都是以彼此习惯的方式进行,被医生宣判无期徒刑后,她感觉即是两人摸得到相互的身体,却触及不到彼此的灵魂。有时她不免想,他们完美的婚姻,会不会只是她一厢情愿的幻觉,自始至终她是活在灵魂伴侣美满婚姻的幻觉里?而真正的他,心灵已经走远了?
他们又回去看不孕症医生。
妳的卵巢更老化了,再不做人工受孕,最终只能借卵了。医生凝重地提出警告说。
她的心跌到又深又黑的井里,冰透的水在她的鼻尖沉浮。
借卵?那生出的孩子就不是她和他的骨肉了!不行,绝对不行!
于是,他们开始了更痛苦的身心煎熬的周期。
不同医院求诊,飞行里数足够绕地球一圈,7次取卵,4次移植、流产,超过三百针,身心具是千疮百孔,无止无尽的幻灭⋯⋯
她轻悄悄地走回卧房,斜靠枕上,空洞的眼神,空了的灵魂,如一座暗黑的没有生命的凋像。
他一直到天亮都没有回到床上来。
她听到车库门开启又关掉,她才走出卧室。
他从来都不会这样的,一股蚀心痛楚席捲而来。她走到书房,将书架上所有的孕妇须知、育儿书全都扫进侧院的回收桶。
她颓坐地上,感觉人生走到了尽头。
她需要新鲜空气。
关上门,离开让她窒息的屋子,独自走到沿溪林荫步道。
她家离这个健行步道很近,穿过几条短短的马路就到了。
如果没有特别的事,他们每天清晨都会走一趟。沿路每一栋房子,甚至每一棵树都如此熟悉,她不需要去寻找记忆,闭着眼睛她似乎都能看到她与他手牵着手的影子在前面引领着着她。
很快地进入长长步道中最美的一段,两侧虽然多是杂树,却也长得枝叶繁茂,高大参天,形成绿色天然拱门。健行的人并不多,幽静的林荫小路苍郁凉爽,一扫夏日燠热与烦躁。
一阵风吹来,阳光透过枝叶隙缝洒下来,叶子泛着金光,岁月如此静好。她怔怔地站在那儿,竟有着恍如隔世的感觉。
穿过绿木拱门是另外一番粗放的风景,走着走着就听到了溪水的声音。
干旱了几年,经过冬天与春天两季十多次的大气河侵袭,干涸了的溪水满了上来。走到溪水汇集处,一对绿头野鸭子悠游水中。最早她看到有着亮丽颜色,成双成对形影不离的野生绿头鸭子,还误以为是鸳鸯。后来才知道旧金山湾区只要有溪流,几乎就能看到绿头鸭子。她每次看到水中成双鸭子相守相随不离不弃,心情都特别好,总要看着鸭子远去了才继续前行,他便站在旁边静静地伴着她。
他们两个都是喜欢宅在家的人,结婚几年还老爱腻在一起。即使他在书房里忙着上班时间没有做完的工作,她也不会自个儿看电视。她买了一个比较精致的复古沙发躺椅,听着他忙着敲键盘的熟悉声音,觉得很安心,拿本书在旁边读着。
他们也有过不愉快的时候,意见相左,又称不上吵架或者抬杠的时候,就是沉默相待。两人都不说话,还背对背待在同一个房间里看书。彼此都知道,这样的冷战,说穿了,就是一种惩罚,对自己,也是对对方。熬上几天,他开始露出受苦的表情,她就没有办法拗下去,随便找个什么理由对着空气自言自语,他就极力高声回答,震碎了卡在彼此之间稀薄的玻璃牆。
她要的就是这么一小块,彼此相知相爱的方寸之地。
而今天早上的不告而别,已不是斗嘴或者冷战的级别了,带着决绝的意味。
原来婚姻不能只有爱。
她意识到她一直守护的方寸之地,已经崩裂了。看着她仍然视为鸳鸯的绿头鸭子,酸甜苦辣的心情瞬间翻腾,那撕心之感千回百转,她只觉柔肠寸断,痛楚难当。
再走几步,只见一只白鹭鸶孤独地伫立溪中。
她一直很喜欢体态轻盈纤细优雅的白鹭鸶,一直以为白鹭鸶就像鸳鸯一样,一定是成双成对的。后来才知道白鹭鸶孤眠在草泽之间,卓然特立在潺潺泉石之上,有着怡然独立的特质,而非总是双宿双飞。
形单影只白鹭鸶
特立独行的白鹭鸶总那么优雅孤高不群,像正在思考的哲学家。她每次看到经久站立不动的白鹭鸶,都很想知道牠在想些什么?见白鹭鸶溪边孤影,就会心生怜悯——为什么牠们喜欢离群索居,而不是双宿双飞?永远显得如此孤单,正如现在的她。
她落寞地独行,走着想着,不知不觉已远离林荫,右边出现广袤平原,极力望去目之所及是平缓起伏的层层山脉,充满原始风味;而左边是一大片如竞技场上斗得你死我活,充满不眠不休竞争的高科技谷歌公司。
两边呈现着完全迥异的面貌,她站在分岔点,突然觉得就像她走在婚姻的分界线上,一边是只能拼命,和婆婆、和命运竞赛,近乎绝望的挣扎,无止无休令人喘不过气;一边是自然风光,是她习惯的回归自然的悠然天地。
她该回到婚姻继续与婆婆、命运纠缠?还是自我放逐?
他是个无可挑剔的温和男人,但她知道他骨子里最深处有种不轻易妥协的别扭,除了对她。十年婚姻最初的甜蜜与相依在后来求子屡战屡败的挫败磨下来,所有的温柔与温情消耗殆尽,她曾从他的眼睛看到愤怒、哀伤、挣扎与绝望。站在分岔口,她意识到他们最终走到了婚姻的分界点。
未来他会选择哪一条路?
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到现在她都没有办法理清楚。
只记得从步道回去后就决定放他一条生路。
是谁说的?以不爱为爱。
当她跟他谈起离婚的事情的时候,她感觉到他全身颤慄不已——其实她自己也是。她的内心充满了恐惧——对即将失去他的恐惧、对未来的日子里头没有他的恐惧。她的泪水已经急涌上来,可是她没有让一滴眼泪掉下来。是的,她会失去他,将来的日子里,再也不会有他⋯⋯
亚当玫瑰
他离开后,她生了一场大病,姊姊来看护她,直骂她傻。
傻呀,她自己也知道。
她对他有深深的眷恋,她相信,即使他离开,对她仍然深深地眷恋着。
她在这个屋子里已经住了五年,他搬离开后,她原本是想卖掉这栋房子的,生怕触景生情,但是她最后还是选择留下房子,不只是因为屋子里一物一角都载满了她与他的回忆,她舍不得把这些甜蜜的感觉,从她的生命中剔除开来,最终淡忘成为模煳的记忆。在她的心底,她没有真正的放掉他,或许,还期盼着他会回来看看她?
他离开后,她才发现屋子显得特别宽广而空旷。一到夜晚,整个屋子寂静无声。偶尔一阵风吹过来,她似乎都可以听到松针落地的声音。她有时候会想,如果他死了,她还可以带着他栽种过的玫瑰花去墓园看他。而他只是离开,她却可能永远再见不到他。但她又不希望他死掉,至少知道他在一个不知道的地方好好地活着。
冬天夜晚来得早,窗外的景色一暗,她就心慌。她把家里所有的窗帘关得密密严严的,再把全家的灯都打开,到处亮亮的。
她只能呆呆地坐着,哪儿都没有地方去。
那时她没换床,还深深地眷恋着他留在床上的气味,躺在加州特大号床,那熟悉的气味帮她度过了无尽的孤独黑夜。
而后来,她每次看着那空着的半张床,就像看见一个黑洞,她似乎就要掉进黑洞里头去了。
她终于将那张床也丢了,买了一张单人床,空间一下子大了许多。她买了一张大椅子,衣服脱下来也不拿去洗,就堆在椅子上,带点乱糟糟的味道,看起来像是有两个人住着似的。
她对各式各样的气味非常敏感,衣服被太阳晒过的味道,是一种居家安心的感觉;电锅里的饭快要煮好的时候,总让黄粱一梦变得真实起来。他的枕头套才不过几天就会飘出淡淡的油味来,她一边叨,一边也觉得有着熟悉的气味,生活充满了流动的气息。
气息随着他远离的时日久了也渐渐淡下来,连捕捉记忆都开始觉得困难。她思念他到再也没有办法遏止的狂乱的地步的时候,她就拿出纸笔来写信,一封又一封没有办法投递的信。
最初她有时会想,哪天下班回家时,他会不会出现在他们曾经拥有最美丽的回忆之处?屋子里的这个女人,曾是他最深深的爱恋?
偶尔走过他们常去的咖啡馆,有几次她以为看到了他。事后总忍不住嘲笑自己,世界上至少有一半的年轻人会像他那样穿着牛仔裤,上面着上一件看似随意却相当讲究的T 恤。
时间久了,她其实也知道,他是不会来的,也不可能不期而遇的,但是她就是不肯放掉这个念头。他曾经如此爱着她,他怎么可能就舍她而去呢?她还相信着他坚贞的爱情,就如同太阳每天早上一定会从东方升起,会照亮她的窗台。
她有一回,相信她是哭着睡着的。她做了一个梦,梦见她在海边,忽然见到他从远方奔过来,一路哭喊着:贝贝被海浪卷走了,贝贝被海浪卷走了!
贝贝是他们刚开始尝试着要孩子的时候,为孩子先取的名字。
她惊醒过来,吓出一声冷汗,心脏砰砰跳个不停。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有好长一段时间这个梦一直如影随形地跟着她,从来没有离去过。她只觉得痛,痛到没有办法再痛了,反倒在深渊里一点一点慢慢苏醒活过来。
她终于相信他是不会出现在她的世界里了,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后了。
她突然悲哀起来,世界上像她这样在空等中打发一辈子的女人有多少?她是不是就这样终其一生地等待永远不会再回来的爱情,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到头发斑白,眼睛再也看不清前面的路⋯⋯
往事一幕一幕清晰如昨,她整个陷在google map 里——听说他其实住得并不远,就在隔壁城市,她发了疯似地,开始一条一条马路寻找。地图、卫星图,街景图来回切换,彻夜未眠,无止无休地滑着地图。
终于那辆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宝蓝色第八代的雪弗兰跑车,就出现在离她家只有三里路的一个小小社区里的一栋康斗的车道前——那绝不会有第二辆。
她将街景放大,是了,是他的车子,虽然车牌经过处理一片模煳,但她一眼就认出车尾右边保险杠他贴上的Keep Tahoe Blue贴纸。原来他真住得这么近!她的眼泪掉了下来——咫尺却天涯!
看来驾驶座车门是开的,她猜想应该是他刚坐上驾驶座上,将公事包放在乘客座,左脚还在车外尚未收回车内的那一瞬间,被谷歌拍摄街景的车瞬间拍下。她赶紧将地图放大,偏偏谷歌是从车子的背后微右的角度拍摄的,虽看得到车门是打开的,却无法看到她想像中还露在车外的左脚,而后车窗深深的树影与绚丽阳光经过光学透镜的折射,半幽深半模煳,将他与她完全隔了开来!
她决定亲眼去看看。
海的尽头
她将街景图转回地图,起身,拿了纸笔,准备画出一张自己看得懂的地图,决定天一亮,她就要去寻找那栋精致的小屋。
她对于看地图一直有着极端的困难,她自小没有东南西北的概念,只有前行、右转、左转与往回走的观念,不认路,却记得每段路的建筑和地标。去哪儿,她都会画一张从家里出门一路只往前行、右转与左转属于她自己的地图。他老是笑她画的地图和日本人一样,连警察画出的案发现场地图都只有主要建筑,没有东南西北、没有街名。一瞬间,她的眼角热了,视线也模煳起来——他们的生活中曾经有过这么多的甜美记忆。曾经一起经历、拥有过的时光一旦变成记忆,她就往往卡在真实与虚幻之中,不知身在何处?不知何去何从?
她一边对着手机的地图,方向转来转去地画着,一边想着,我会看到他从门口出来,坐上爱车,微开的车窗仍然流溢出来着断人衷肠的二胡乐曲吗?
他头发长了还没去理发店修剪吗?
想着想着,她的心脏怦怦跳得厉害。
三里路,像开了一辈子。
她将车停在路口的转角处,隐身在路边的大树干后面,时不时瞥一眼。
终于,车库门打开了,他提着惯用的公事包从里头走了出来。
她的手湿了,没办法去抹额头滴下来的汗。经过眼角,流到唇边,咸咸的。
远远地看他,身形没什么变,但带着些微疲倦的面容上有着愉悦的光彩,很奇怪的组合。她想着,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他。才不过几年,就变出一个她从来没有见过的样子!
哔哔两声,车灯闪了几下,他打开驾驶座,坐上车,将公事包放到乘客的座位上,所有的动作还是和以前一个样子。
她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真想从大树后头奔过去,从后头用双手紧紧地环抱着他——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个时候这样后悔让他离开!
咫尺天涯,曾经如此亲密,竟成陌路。
一个绑着马尾巴脸上浮着笑意的年轻女人从灯已灭了的微暗的车库走出来。与其说她是女人,不如说她更像个女孩子。纤细的身材,长手长脚,像她年轻的时候。连绑着的还在晃动的马尾巴、宽松的纯棉浅蓝色格子衬衫、帅气的牛仔裤都一样,有几秒钟,她以为是她和他到了另外一个平行宇宙。
他对着马尾女孩(应该是他新娶的太太吧?)露出她已久违的怜爱表情。他说了些什么,只见马尾女孩低下头,双手摸着扁平的小腹,浅浅地笑着,眼角漾满幸福。
她的心像是受到很大的撞击,几乎要跌坐在地上。
心,一点一点往最深处痛起来。她撇过脸,地上有了豆大的水滴。
她慌乱地奔离,差一点就被路边凸出来的一块树根绊倒,大拇趾痛彻心扉。
她头上发热,身子却觉得很冷,那冷,就像有一次他们到密西根,去看人家冰钓,她好奇央求人家让她摸一下冰块缺口的水有多冰?那冰,冰到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瞬间一股像被火烧似地感觉直窜手掌。冰与火在那一刻没有了界线。
她想起他们陷入深深恋情的时候,她与他最喜欢的一首汉乐府《上邪》,两人高兴起来眼里只有对方,轻轻地吟着: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文字错落相间,读起来特别有味道,注入了忠贞不二、澎湃热血,像是用生命铸就的爱情。20年,她从青春豆蔻走到充满疑惑的不惑,心头守着的不就是这一纯美情爱吗?
他,人早已走远,她还在反反覆覆地追思着过去。
她到现在都跨不过去这个坎,她不知道他是怎么跨过去的?
她的心好痛,整个人像被劈成两半,灵魂都没有了安置处。意识到了原来她是用整个生命去爱他;而曾经这么爱她的他,自己却只是他生命的一部分。
踽踽独行,阳光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孤独地像个寂寞的灵魂。她呆呆地站在那儿,意识到属于她最刻骨铭心、最重要最精华的人生已成了过去——他在她的生命中将永远缺席了。
她反复思索,当时二话不说还他自由,到底是不是她真正的心意、真正的爱?她对他这样深刻的爱,他知道吗?她总是一次又一次地回想那天夜里他一个人呆坐在窗边的景象,现在想起来也许事情并不是突然发生的,恐怕是一点一点已经埋伏在他们各自的心底了。
她连他的车从她旁边驶过去,她都没有发现。
她曾读过一段话:平静地接受消失与死亡是一种沉静的修行。
很多事情,只能靠幻想安慰自己吧,贪图变成真实,绝对会变成一种灾难。
回到车上,她打开引擎,车子缓缓前行,最后停在步道入口的路边。
她下了车,进入阳光尚未渗入树林的那段步道。
树荫有点深,她快步走着。旁边稠密的杂树林里是没有晨曦与黄昏的,只有白天与黑夜。在阳光不足的浓密树林里,一切都不透明,显得有些阴森而鬼魅,让她一时分不清过去、现在与未来。她的思绪与记忆虚实交错,彼此折叠着。
她越走越快,想快速穿过这段向来最爱的林荫小道。
终于听到水声,她的心稍稍平静下来。经过大气河与炸弹气旋的夹击,泛滥溢出去的溪水特别澄澈,绿树倒影清晰可鉴,像是反过来生长似的。白云在水里缓缓地移动着——折射着相同的景象。
溪水如镜,她停伫下来,发现溪水之上与溪水水下如此相像,虚实难分。
曾经生活过、拥有过的,到底算实,还是算虚呢?
她忽然觉得那段相倚相靠的日子远去了,远到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她继续向前行,走到更宽的湍急处,好几棵被风吹倒的树七横八斜地卧在水中,溪底落叶枝枒交缠。
原来大自然有自己的消长,她忽然了悟了。
小径没有终点,走着走着,穿过从前走过的分岔点,继续前行,两边再也没有房舍。
她看到了海,左前方。
她沿着小径向左弯过去,沿着海边步道走,出现了湿地。
海陆交界湿地
她忽然发现,以前一直以为的“海的尽头”是在岸边眺望大海极目最终之处,而现在站在海与陆地的交会之处,才意识到大海与陆地的交界湿地,才是大海的尽头。一大片一大片的沼泽地与小池塘、水道上都可看到各种水鸭子、加拿大雁、鹭鸶、鹈鸪或悠游或栖息其间。振翅高飞的鸟在海阔天空中自由飞翔。水中映着白云,点点水鸟、鹭鸶觅食——原来生命可以如此丰富而缤纷。
海的尽头,原来近在眼前,正是生命的源头!
她一直以为她的悲哀,就像海看不到尽头一样,现在她忽然明白了,她的心底涌上一股热直冲眼角,鼻头酸了起来。
向死而生,就是重生,她忽然懂了⋯⋯
(文中插图由作者提供)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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