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umgik
#陰影漸層染髮
iseilio-blog · 8 month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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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妙好辭箋
四部備要 集部
上海中華書局 據 錢塘 徐氏校本校刊
袖珍古書讀本
( 一字不解,全文不暢,以至一知半解;一種糊里糊塗的感知與
美感。--網上查無 天下孤本 )
張孝祥
菩薩蠻
東風約略吹羅謨  一簾細雨春陰薄  試把杏花看  濕雲嬌暮寒
佳人雙玉枕  烘酔鴛鴦錦  折得最繁枝  暖香生翠帷 --
范成大
眼兒媚
酣酣日腳紫煙浮  妍暖試輕裘  困人天氣  醉人花底  午夢扶頭
春慵恰似春塘水  一片穀紋愁  溶溶洩洩  東風無力  欲皺還休 --
陸游
朝中措梅
幽姿不入少年場  無語只淒涼  一個飄零身世  十分冷淡心腸
江頭月底  新詩舊恨  孤夢清香  任是春風不管  也曾先識東皇
鳥夜唬
金鴨餘香暖  綠窗斜日偏明  蘭膏香染雲鬟膩  釵墜滑無聲
冷落鞦韆伴侶  闌珊打馬心情  繡屏驚斷瀟湘夢  花外一聲鶯 --
陸淞
瑞鶴仙
臉霞紅印枕 睡覺來冠兒還是不整  屏閒麝媒冷  但眉峰壓翠
淚珠彈粉  堂深晝永燕交飛  風簾露井  恨無人  說與相思  
近日帶圍寬盡 --
韓元吉
好事近
凝碧舊池頭  一聽管弦淒切  多少梨園聲在  總不堪華髮
杏花無處避春愁  也傍野花發 惟有御溝聲斷  似知人嗚咽 --
姚寬
菩薩蠻
斜陽山下明金碧  畫樓返照融春色  睡起掲簾旌  玉人蟬鬢輕
無言空佇立  花落東風急  燕子引愁來  眉愁那得開 --
吳琚
浪淘沙
岸柳可藏鴨  路轉溪斜  忘機鷗鷺立汀沙  呎尺鍾山迷望眼  一半雲遮
臨水整烏紗  兩鬢蒼華 故鄉心事在天涯  幾日不來春便老  開盡桃花 --
辛棄疾
摸魚兒
更能消幾番風雨  匆匆春又歸去  惜春長怕花開早  何況落紅無數
春且住  見說道  天涯芳草無歸路  怨春不語  算只有殷勤  畫簷蛛網
盡日惹飛絮 -
長門事準擬佳期又誤  蛾眉曾有人妒  千金縱買相如賦
脈脈此情誰訴  君莫舞  君不見玉環飛燕皆塵土  閒愁最苦
休去倚危欄  斜陽正在  煙柳斷腸處 --
劉過
醉太平
情高意真  眉長鬢青  小樓明月調箏  寫春風數聲
思君憶君  魂牽夢縈 翠銷香暖雲屏  更那堪酒醒 --
謝懋
驀山溪
厭厭睡起  無限春情緒  柳色借輕煙  尙痠怯  東風倦舞
海棠紅皺不耐晚來寒  簾半捲  日西沉 寂寞閒庭戶 飛雲無據  化作溟濛雨  愁裡見春來  又只恐  愁催春去
惜花人老 芳草夢淒迷 題欲遍  瑣窗紗  總是傷春句 --
陳 亮
水龍吟
鬧花深處層樓  畫簾半捲東風軟  春歸翠陌  平莎茸嫰
垂楊金淺  遲日催花  淡雲閣雨  青寒輕暖 恨芳菲世界
遊人未賞  都付與鶯和燕
寂寞憑高念遠  向南樓一聲歸燕  金釵鬪草  青絲勒馬
風流雲散  羅綬分香  翠 封淚  幾多幽怨  正銷魂又是
疏煙淡月  子規聲斷 --
真德秀
蝶戀花
兩岸月橋花半吐  紅透肌香  暗把遊人誤  盡道武陵溪上路
不知迷入江南去
先自冰霜真態度  何事枝頭  點點胭脂汙  莫是東君嫌淡素
問花花又嬌無語 --
劉光祖
洞仙歌
晚風收暑  小池塘荷靜  獨倚胡床酒初醒  起徘徊  時有香氣吹來
雲藻亂  葉底游魚動影
空擎承露蓋  不見冰容  惆悵明妝曉鸞鏡  後夜月涼時  月淡花低
幽夢覺  欲憑誰省  也應記  臨流憑欄杆  便遙想江南  紅酣千頃 --
蔡 ~
鷓鴣天
病酒厭厭與睡宜  珠簾羅幕捲銀泥  風來綠樹花含笑
恨入西樓月歛眉
驚~盡  怨歸遲  休將桐葉更題詩  不知橋下無情水
流到天涯是幾時 --
洪咨 ~
平沙芳草渡頭村  綠遍去年痕  游絲上下  流鶯來往  無限銷魂
綺窗深靜人歸晚  金鴨水沉溫  海棠影下  子規聲裡  立盡黃昏 --
岳 珂
生查子
芙蓉清夜游  楊柳黃昏約  小院苔深  潤透雙鴛薄
暖玉慣春嬌  簌簌花鈿落  缺月故窺人  影轉闌干角 --
張 錙
昭君怨
念奴嬌
綠雲影裡  把明霞  織就千重文繡  紫膩紅嬌扶不起
好是未開時候  半怯春寒  半便晴色  養得胭脂透
小亭人靜  嫰鶯~破春晝
猶記攜手芳陰  一枝斜戴  嬌艷波雙秀  小語輕憐花總見
爭得似花長久  醉淺休歸  夜深同睡  明日還相守  免教春去
斷腸空嘆詩瘦 --
盧祖~
清平樂
錦屏開曉  寒入宮羅~  脈脈不知春又老  簾外舞紅多少
舊時駐馬香階  如今細雨蒼苔  殘夢不成重理  一雙蝴蝶飛來 --
周文璞
一剪梅
風韻蕭疏玉一團  更著梅花  輕袅雲鬟  這回不是戀江南
只為溫暖  天上人間
賦罷閒情共倚闌  江月庭蕪  總是銷魂  流蘇斜燭花寒
一樣眉尖  兩處關山 --
徐 照
簾景~金線  爐煙袅翠絲  菰芽新出滿盆池  喚取玉瓶天水
買魚兒
意取釵重碧  慵梳~翅垂  相思無處說相思  笑把畫羅小扇
覓春詞 --
俞 灝
南鄉子
欲問東君  為誰重到江頭路  斷橋薄暮  香透溪雲渡
細草平沙  愁入凌波步  今何許  怨春無語  片片隨流水 --
潘 ~
南鄉子
生怕倚闌干  閣下溪聲閣外山  空有舊時山共水  依然
暮雨朝雲去不遠
想見躡飛鸞  月下時時認佩環  月又漸低霜又下  更闌
折得梅花獨自看 --
劉 翰
好事近
花底一聲鶯  花上半鉤斜月 月落烏~何處  點飛英如雪
東風吹盡去年愁  解放丁香結  驚動小亭紅雨  舞雙雙金蝶 --
劉子寰
霜天曉角
橫陰漠漠  似覺羅衣薄  正是海棠時候  紗窗外
東風惡
惜春春寂寞  尋花花冷落  不會這些情味  元不是
念離索 --
張良臣
西江月
四壁空圍恨玉  十香淺捻~~  殷雲度雨井桐凋  雁雁無書又到
別後紁分燕尾  病餘鏡減鸞腰  蠻江荳蔻影連梢  不道參橫易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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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elex0513love · 2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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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五塵密室逃脫「 敞開心扉」
從剛進來顛倒屋開始時間只過了10分鐘,卻讓所有人都心力憔悴,愛米莎讓米豆停到肩膀上,三個人坐在沙發上沉默不語好一陣子,誰也沒有因為卡關而責怪他人,他們都明白若沒有偌大的勇氣根本無法輕易開啟那三扇門。
「這關有點整人啊......哈哈哈哈哈...」兔司比打破沉默自嘲。
看著杰星克仍紅腫的臉,愛米莎心生愧疚,嘗試開口關心:「那個,你的臉還會痛嗎?」
「你覺得呢?」杰星克皺眉,愛米莎急忙又低下頭,雙手緊抓著裙角:「很對不起,我平常不是這樣......我不知道自己怎麼了......」
「這事等過關再說吧......」兔司比苦笑,臉上是不曾見過的憔悴面容。
「嗯,時間不多了。」杰星克拿出筆記,環顧四周的顛倒屋結構:
眼財之間--眼見心鑰
耳色之間--耳聽鑰鳴
鼻名之間--鑰撲鼻香
「我事先將房間跟關卡名稱寫了下來,三關的共同點都是在限時內逃出房間。這跟現實知名遊戲"密室逃脫"十分相似,原本以為只是簡單猜謎,但實際上比較像要探索更深層的東西。」
「探索更深層的東西?」愛米莎疑惑抬頭。
「像是......第一關是探索看似無形卻是存在的東西、第二關是傾聽負面指責背後的弦外之音,我想第三關應該是......」
「找尋......創傷之後浴火重生的鬱金香嗎?」愛米莎閉上雙眼深呼吸,她似乎明白這關的用意:「我….在剛剛的房間看到了我國小的班級教室,桌椅共有低中高年級三種,每種都有一個座位抽屜被塞滿垃圾、桌面被寫滿髒話與鬼畫符......」她停頓一下,緩緩說道:「那些......都是我曾經的座位。」
「被霸凌的記憶嗎?」當兔司比詢問時,杰星克表情抹上一層陰影。
「算是吧,但也是我活該啦。」愛米莎逗著米豆苦笑:「我曾經是受人吹捧的童星,喜歡在學校嗲里嗲氣裝可愛,後來隨著名氣增高,我逐漸目中無人,甚至對師長耍起大牌,結果......因為一句失言,我的演藝事業毀了。我每天遭網友攻擊,上學被師生排擠,同學一逮到機會就會對我的抽屜塞垃圾、偷我東西、上廁所時對我潑水,就算中高年級換班,這些霸凌依舊沒有停過,就算我選擇低調他們還是不肯放過我...我......我只是......」愛米莎越說越哽咽。
「說不下去就不要說了。」杰星克皺起眉頭。
「我必須說,垃圾堆就是我們經歷過的創傷,若不去面對是要如何找到那朵關鍵的鬱金香呢?至少我覺得這樣分享比較能彼此分擔,難道你打算獨自再去面對那扇門嗎?」
杰星克把臉瞥向一邊:「我......才沒有…...只是......」
「嘿!既然這樣換我來說吧!」兔司比急忙打圓場:「我剛剛是在一間病房,病床上躺著奄奄一息的中年男子,他身上散發著腐臭跟毒品臭味,時不時還會突然狂笑。」
「是你的熟人嗎?」愛米莎問道。
兔司比苦笑:「他是我的父親。母親在名古屋開設家庭式理髮店,父親經常用他擅長的邊打鼓邊跳舞絕活來帶動店內氣氛,他為人瘋瘋癲癲的,常常逗得大家哈哈大笑,哈哈哈~~~」
笑著笑著,兔司比眼神垂憐:「但是,父親他其實是罹患癲笑症,半夜常常動不動就狂笑,害我們理髮店經常被投訴,結果他因為受不了鄙視而染上毒品,花光了理髮店積蓄,母親最後申請離婚帶我離開了父親,一去就是10年,其間我都沒再見過他......」
「你...會想他嗎?」愛米莎露出難過表情問道。
「會呀~以前父親總是鼓勵我遇到什麼事都要樂觀面對,只是現在父親染毒身體已經骨瘦如柴……」
愛米莎與兔司比視線同時轉向杰星克。
「唉...我知道了......我看到的是父母離婚前夜的吵架畫面,我母親是糕點師,在烘焙業擁有一番事業,結婚後卻開始瞧不起只會玩魔術的父親,父親因此外遇......以前的我因為肥胖體質,變成了家裡蹲,每天吃著母親送來的飯菜,把自己鎖在房間看書虛度光陰......」
「真是看不出來...」愛米莎重新打量帥氣樣貌的杰星克:「你從肥宅變成了帥哥,還承襲了母親的糕點跟父親的魔術成為甜點魔術師,直接把創傷結合成興趣運用很厲害呢!」
杰星克面無表情看著愛米莎說道:「我從前就在關注妳了,想說一位歷經社會炎上的女孩都在嘗試走出來,我有什麼資格逃避,所以我下定決心減肥,重新向母親學習糕點,並運用烘焙與魔術學到的知識研發低熱量甜點,因此我自稱甜點魔術師,這是我的願景,也是我的夢想。」
「哇!真是太勵志了!抱一個!」兔司比感動用力抱住杰星克,後者只時無奈嘆氣沒有把人推開。
「那如果成功研發,女孩們一定愛死你了吧~」或許講開了,愛米莎變得開朗許多。
「愛米莎妳也是呀~」兔司比說道:「讓白城的小茶姬能跟紅心的獨角女跟獅男彼此理解合作,還讓我們同心協力過關到這裡真的很厲害呢,這可不是正常人能做到的。」
「哪有,如果不是你們兩個協助,我大概連第一關都過不了吧。」
「不,我只是稍微動腦而已。」杰星克說。
「我也只是工具人而已呀~」兔司比說。
「才不會!杰星克你一路運用專業知識幫我們解謎,兔司比你總是在我們吵架時把我們從負面循環拉出來,沒有你們我什麼都做不到。」
「「沒有妳我也什麼都做不到。」」
見杰星克與兔司比異口同聲,愛米莎忍不住大笑:「哈哈哈哈哈!你們好有默契。」
「哈哈哈哈!害羞男我們好有默契~」
「誰要跟這傻兔子有默契。」杰星克把兔司比推開。
「可是沒有我你應該還在被留聲機罵到哭哭吧?」
「信不信我扁你?」
轟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
話語未落,顛倒屋開始天搖地動,三人這時發現聊得太過頭,時間只剩下十分鐘。
愛米莎提著米豆站起來:「我知道要怎麼做了。」
「這麼巧,我也是耶!」兔司比也站起來。
「好吧。」杰星克也站起來:「我想我也知道該怎麼做了。」
「那麼,找到鬱金香,我們第四關見~」愛米莎伸出手,其他兩人見狀也將手交疊上去後,三隻手同時上舉:「「好!」」
三人再次建立默契,回到各自剛剛選的門。
各大小說平台:
Penana
https://www.penana.com/story/97169
鏡文學 Mirror Fiction
https://mirrorfiction.com/zh-Hant/member/book/28805
原創市集Popo
https://www.popo.tw/books/770137
原創星球Novel Star
https://www.novelstar.com.tw/author/22846.html
#愛米莎
#AmisA
#アミサ
#Alicemis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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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星球
#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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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xenwolcott · 4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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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ine snow
  以都心的標準來說,都營大江戶線就是相對地挖得很深很深。在淺寐的清明夢當中,我挨著西新宿站內ㄧ路直下的電扶梯扶手潛入地底,將那無論乘客有否都毫不間斷地乘坐叮囑聲置於身後,經過一個短暫的轉角,再次搭上繼續向底端月台延伸的電扶梯,強烈的站內循環冷氣像是激流那般,膨大且迅速地招呼過顯露於衣著與口罩外的肌膚,隱隱約約地讓毛細孔緊繃了起來。
  蝶蝶--在電扶梯下方更接近月台的前幾階,我注意到她那一頭染成金色的中長捲背影。然而不曉得她有無察覺,出聲呼喚的想法隨即打消。正巧在不自覺地自然眨眼之間,她的身子以泡沫的形式分解後溜出我的眼簾,不過卻又早一步地在端末的月台那重新凝聚。此時,下個班次的電車即將進站的站內播音開始放送,顧不得多餘的思忖,提起雙腿倉惶地向著月台奔馳。我想要確認--那個重新聚合的蝶蝶,究竟是同一個人嗎,又或者到底只是有著同樣外殼的個體呢?
  踏著混亂的步伐趕抵月台--啪唰地是車門開啟,啪唰地也是車門閉合。蝶蝶已乘上那班電車,發車移動的透明壓克力車窗,恰巧反射著站內的照明,儘管蝶蝶面向我,但卻讓人無法辨識她的臉孔。月台上僅我零落一人,目視該電車急遽地消隱在隧道彼端。莫名地,我隱約察覺下個班次的電車,是不會再有的了。
  就在我回頭準備折返時,身後原先的電扶梯已不見蹤影,取代而之的是每階段都有著三個成人高度的藍色石階,向著原途徑堆疊竄升直至消失在視野的邊際。仰望,但只得一片漆黑的深邃空洞。既無法攀爬更無從離開,除了自己以外空無一人的地底月台,電子看板重複登載班次延遲的顯眼紅字,頂上行列有序的白色 LED 照明在此刻格外地予人壓迫。本應是低熱能的燈光在封閉的空間裡卻宛若鹵素燈泡不斷放出灼傷般的焦躁感--好比碰觸到火與電的瞬間抽手的反射動作,那淺層睡眠的夢境在我彈起驚坐時戛然而止。
  握住置於床頭邊小几桌面的保溫瓶瓶身,將倒扣在上的水杯翻正,替自己斟了莫約五分滿的溫水慢慢喝完,試圖緩和情緒以及暖胃。接著挪動雙腳,前後踩進左右兩邊都有著貓耳裝飾的發熱鞋裡。準備盥洗前,先將全遮光窗簾撥開一道間隙,望向公寓窗外--
  年末最後一個花金的晨光,熹微。
  記憶追溯回十一月初,因公事漏接的那通電話轉成了語音留言:
「以前想去的那家旅館,請你也來吧。」
  語音信箱的列表上,聯絡人抬頭的姓名,唯獨署名蝶蝶的訊息我不怎麼定期清除。也因那句邀約,回撥給蝶蝶向她確認日程後,在工作日將很久沒用過的有給休暇申請送出去。
  於是,時間來到這早朝。梳理整裝完畢,確認家電的關閉與否,在玄關換上革靴,帶上門鎖後乘電梯向下。在這給休的年末最後工作日,慣例地到對角的 FamilyMart 買好能量飲料與早餐,之後原路折回公寓旁側的立體停車場取車。駛離���於小石川町的 Princess Isle 後樂園居所,十來分鐘後順著首都高速道路 5 號池袋線的號誌經竹橋 JCT 接入都心環狀線 C1,馳騁--即刻與東京拉開距離。
  腦中偶爾會閃過、憶起蝶蝶行動力總在計畫前的直率,那種出人意表所帶來的憧憬,就像是連日陰雨後的突然放晴、上班日的早晨共睹體液暈染的被褥,我認為能這樣子灑脫的蝶蝶,早已不用外在的推力支持,而是憑藉自己的直觀,爽快地將能力所及的物事都承攬在肩上。或許更該說,是蝶蝶十足地暸解她與我之間的距離感,因此才得以那麼寬宥有餘。
  而我需要為自己的性向對自己提出申辯嗎?就好比在《Merry Christmas, Mr. Lawrence》當中,大衛・鮑伊擁吻坂本龍一後,對坂本所飾演的世野一角與其他「當時的」日本人所爆發的人文衝擊那樣。蝶蝶是未婚妻,不過與我關係距離更貼近的是大江茜這名同性的摯友,蝶蝶與我互通有無,但我無法割離對茜的愛。像我這樣的人,在完全做好最後的決定前本來就不該妄圖任何的愛憎,交際更是難以維持在同溫層的保護傘下,一時半刻都無法說服自己了,怎麼還能強要蝶蝶又或是茜兩方圓融呢。我並不想撕裂任何一方,畢竟只要有一人崩解肯定是三方一同陷溺。雖說這樣有些情緒化,不過歡欣的過往還是佔據多數,但人性就是最大的感性公約數,那些短暫如一瞬流星的快樂能被無限上綱,對於藏匿在後的那些相對犧牲與齟齬往往渾然未知。在精心佈置的冬陽午後陽台小憩,茶几上放著剛煲好的紅茶,蝶蝶在旁邊的躺椅上哼著山下達郎的 Love Space;在清早的下灘無人車站,與茜並肩齊眺瀨戶內海,放著青春 18 的車票不管任憑久久一班的予讚線電車通過。到底是人都無法界定出歡愉的巴別塔能增設到多麼高聳,那是媲美天堂的偉業呢可不是嗎?
  通過廣島東 IC 地點的出口後,順利地沿著府中往廣島車站方向的出口下了高速道路。把握九鐘頭半的方向盤後的午後四時,我抵達了廣島市內、蝶蝶預約好的旅館。
  「午安妳好,我是有預約的北小路--」
  向右側拉開旅館的門扉,我在玄關朝著出來招呼的女將簡單地告知身分。
  「您的太太在松之間,這就讓我為您領路。」
  其實還沒有去登記呢--我在心中對於蝶蝶這樣權宜的舉動輕做嘖舌。旅館的佔地並不算寬廣,進入玄關換上室內鞋踏足木造廊道後,馬上就能看見口字型的中庭水池以及天井,透過女將介紹得知那池養著十數隻錦鯉的水潭是女將父親過去的主意。午後傾斜的日照穿透天井的半透光隔板,灑落在粼粼池面。館內一樓的房間由於考量天花板上二樓的聲響因素後,原則已不做營業用途,隨著女將前往二樓的階梯時,扶手上的幾何結構也獨具巧思。來到松之間外門前方,待女將打開外門輕敲內門的幾秒內,我短暫詳視了外門門柵上的松葉型的簍空雕飾與客室入口地面上也堆砌成松葉樣子的浮雕,暗自感佩這樣子的堅持。隔著內門,裏頭的應門語調是我熟悉的方式,下一秒便聽見門錠打開的聲音--蝶蝶隨即在內門後方出現。
  等我向女將道謝並目送其離開後蝶蝶便將我拉入房內,她早我兩天先行搭乘新幹線來到廣島。上次見面是在十一月中旬,間隔一個半月又九個多鐘頭後的她,舉手投足以及那挾雜在香水裡涼菸的淡薄尼古丁香,仍然都是我熟悉的那個模樣。向她詢問頭兩天的空檔裡,去做了什麼又或者去哪些地方踩踏,她在腦中整理後約略地托出:
  「散步、爆睡、書寫、抽煙、『買花』,即使是我也有各種要煩惱的事嘛。」
  「還是在抽 VIRGINIA S.DUO 嗎?」
  館內禁菸,我想蝶蝶十有八九是趁著散步時去到街頭的公共吸菸區解癮了吧,注意到房內的桌几上不見菸盒擱置,閃掉『買花』的個人私德,便把話題轉移到她慣用的香菸上。
  「沒帶到留在代代木那邊了,過來的路上就買同品牌的 Noire 撐著……」
  圓窗旁蝶蝶上身趴伏,下巴倚在桌几上她自己帶來的肉骨抱枕,盯著手機的螢幕手指上下來回滑動,如有所失地發著哀怨聲。
  「辛苦你了,那真是不得了呢。」
  我發出「欸--」拉長音的語氣,從行李拿出個人衛浴的小包裝以及替換衣物時,視線卻被她那鴨子坐坐姿而朝向外側--從青靛袴裙末端顯露的,米白色薄光蕾絲花邊隱形襪包覆的足裏,以及在其布料內側正巧細微騷動起伏的腳趾形跡所吸引,然而長距離、高耗時的奔波後想先沖個澡讓筋骨舒緩的生理催促則令我只好進入浴室內。
  旅館是在戰後五年,也就是昭和 25 年時落成的。在廣島被爆的損害下,市內的遊郭花街也在當時同成為歷史的灰燼,而當旅館則在五年後新築落成,至直 33 年政府完全落實、實施賣春防治法--令公娼制度廢止,迎來赤線時代的落幕為止,當旅館在這先前,仍是被列冊的多數男女幽會的「特殊飲食店」;到了 35 年時,旅館裡外雖保留遊郭外觀與格局,不過卻已改建轉型完成,只留下「遊郭」的外殼,徹底地成為一般的旅宿,就這經過了七十年的風雨。因此無論是我現在泡澡的石作浴池,又或是客室內的古典圓窗以及相關的擺設,幾乎都保持與六、七十年前如出一轍的模樣。
  「喲--沖完澡後完全沒聲音,我還在想你是不是在浴室睡著了?」
  浴室的拉門突然被拉開,盤好頭髮的蝶蝶纏著白色的大浴巾自顧自地踏入浴室,拉過浴椅扭開浴池旁獨立的出水口後坐下,順手地就拿著我的衛浴小包裝擠出沫浴乳,從雙腳開始搓揉泡沫。這樣子山賊般的行為,看在想要補眠的我眼裡,說起來有點--可愛?沖洗的淅瀝水聲消停,蝶蝶起身移動到浴池前作勢要爬進來,指了個方位要我讓開出空間的手勢。
  「話說我還這裡面欸,你也進來泡的話就太擠了……」
  「不讓我進來會著涼的是我欸,就不知道是誰啊--說想要跑遊郭跡巡禮的?」
  忽視我抗議的蝶蝶,提起膝蓋、橫過大腿爬進浴池裡匍匐到另一個邊上,背對我出聲拆掉我話語中的台階。我繼續倚著浴池邊上平坦的置物空間,枕著手臂小寐,並沒有搭理她。
  「補眠可以再等等吧?真的在浴室熱水裡睡著也太危險了。」
  划動池水的翻騰捲滾聲響傳入耳蝸,抬起沉甸甸的眼皮,蝶蝶從池裡起身移動,雙手向後扶著池邊支撐上半身,底蘊含蓄的乳房、平坦腹部的腹白線,美裸地胴體就半坐在我正前方。水中,她擺盪右腿,以右腳的腳趾前端從我充血的陰囊下方將其托起,祟動的五趾隔著表層皺折來回逗弄裡頭兩側睪丸,有些搔癢不過卻帶來不少的快感;隨後蝶蝶改變了攻擊的位置,將腳掌貼上已經勃起的陰莖,開始輕微地施力搓踩--期間她索性地把左腿向旁張開,將雙腿間倒三角形地帶的外陰部揭顯在我眼前,也染成金色且修剪整齊的陰毛、微微律動張合的縫隙,都相當地奪人目光,連睡意都能徹底地驅逐。
  蝶蝶起了玩興,將擱置在旁的浴巾朝我扔來遮斷我的視野,右腳則暫時從陰莖離開,以腳趾尖左右來回磨蹭、扒刮過我盤腿踞坐的大腿兩股內緣數次,惹得陰囊與根部開始抽蓄,旋即又貼回陰莖--將龜頭盡力地挾箝在拇趾與食趾的縫隙,用趾腹的柔軟肌膚反覆撥弄著冠狀溝下緣,有規律地妥善分配滑嫩足裏的力道,讓陰莖陷溺在射精衝動的莫比烏斯帶裡無法掙脫。
  「看不到不是更刺激嗎?你自己動手吧我想看你自慰。」
  突然,她先是停下腳部的動作,然後將右腳從陰莖抬伸到我胸前踩踏,使得我得向後仰躺--接著她向我下達自慰的命令。雖然中斷的錯愕帶來幾秒短暫的沉默,不過我還是伸手握住那依然挺立在水下的陰莖,遵從她的意志開始自慰;人聲的靜默持續,矇在浴巾裡再度闔上眼,聽覺的感官範圍在失去視覺能力後大幅地擴張,握住陰莖鬆緊有韻的手掌力道,與手指彎曲伸張相互協調,上下套動,又或以手掌像是握住排檔桿頂部那樣,包覆起龜頭前後左右地循環畫圓;輕淺地划水聲在腦海中放大如潮汐激流,忽明忽滅勾的勒出蝶蝶日常穿鞋,在鞋尖後方露出腳趾縫隙的尾端,以及脫下鞋子時,從後方窺視那踮起的腳跟與足裏的連線,肌肉群拉張收束成曲弓形的模樣--嗚呼,好似在她的身軀體膚上,看見西方中世時那些米色大理石凝膏塑像的再誕--體感我套弄陰莖抵達五分鐘時,嘴巴周圍的浴巾被蝶蝶用腳趾夾開--
  「未帆,你舔啊!」
  蝶蝶叫喚我的名字打破寧靜,把腳趾放在我的嘴唇邊游離試探;我張開嘴蝶蝶把腳趾塞進我的嘴中,小心翼翼地試著不讓牙齒嚙咬傷人,並用舌頭一道一道地清潔她的腳趾縫隙,自然分泌的鹼鹹與些許滲入皮下的沫浴乳合成果香,以及用磨砂膏養護好的木質調芬芳--在味蕾上奔竄流轉。或許是等不及看到--要求看我自慰、舔她腳趾與足裏的蝶蝶,現在是什麼表情,手掌握住陰莖上下套動的速度便比平常加速許多,想快點射精、想快點再看見她的臉--
  「欸你不要在水裡自慰到射精喔!這池還要換我用呢。」
  查覺到我意圖的蝶蝶,把左腳伸過來踩停我手部的上下往復,再度地將射精的節奏打亂,然後將右腳從我的嘴中退出,用同樣的方式將遮蓋我視線的浴巾卸除。 
  「不是因為我的裸體,而是用我的腳弄到完全勃起,你是變態嗎?」
  面對蝶蝶的責備,我不作聲地從浴池中起身站立,讓她戲弄後充血紫腫的龜頭膨脹地幾乎比核桃還大上些許,周圍,甚至到陰莖根部,都有前列腺的分泌液塗抹後的輕微黏稠。發散著熱氣的尿道口更是滴落幾滴在蝶蝶交疊的腿上,在上閃著略帶混濁的水光。腦海被射精的念頭佔據大半的思考迴路,一時找不出可以辯駁的說詞,只好稱讚她起來--
  「--你開發有方嘛……」
  「看來只好取消去宮島看鎮火祭了呢--」
  蝶蝶抬手將盤好的頭髮放開,聽似遺憾的但至多也只是嘴上的遺憾,我明白她的居心便讓她由背後推著從浴室離開……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習慣於,在冬季時室內的性愛的呢?明明與窗外身著寒服冬衣行走、背膀像是貓咪捲曲起來那樣緊縮的行道人群僅有二樓一牆之隔,我們卻是以裸身的方式弄得汗潮淋漓,甚至連有著窗簾阻隔的玻璃窗內面,都因兩人體溫升高使得四疊半大小的室內更加暖活地驟起熱氣,而與外頭的冷空氣蒸凝出一層薄露。像這樣的情愫,我並不認為是什麼隱晦淫穢的事。
  蝶蝶的腰窩凹陷內仍有局部殘存、沒有滾落到被褥上的,早前一刻的精液積聚流淌的痕跡,在天井燈光的下方顯得清晰可見,本想替她擦拭不過她卻先說出再做一回,順應她的意思在沒有變換體位的背後環抱姿勢下,挪動手掌經由她的鼠蹊,微速地先向著下腹--子宮的位置,伴隨著她悄聲地低鳴輕輕地按摩;這之後那因緊密接觸而持續發熱的掌心,朝著上半身撫過撩動,指甲早已修剪磨平的食指像是繞著漩渦般,從乳暈的環狀帶由外向內的不停迴旋--直到觸及勃起的乳頭時,手掌完全地張開並將部分的乳房緊握、捻揉;蝶蝶的嗚咽隨著動作的加強又開始高漲起來,為了避免呻吟的音量過分明顯,我將揉捏擠壓她胸部的手掌換了個位置,一轉受容強硬地要求她張開嘴巴,將方才服侍過她身軀的食指塞進她的嘴中--
  「舔吧!」
  我靠近她的耳際,在旁發下命令後,食指便感受到她以濕熱黏滑的唾液包覆著吸吮,舌頭也由最初自然抗拒的反射條件逐漸的轉化為非定速的不規律纏繞。陰莖在這段期間以半勃起的情況擱置輕貼在蝶蝶的外陰,龜頭碰到被單時連帶因她的雙腿根部的捕夾、咬肉,或許在此時賀爾蒙分泌就轉化成了清楚可聞的體香,又讓我浮現尋求在她身上那些性癖的部位射精的肉慾……在我要她停下嘴中的動作,好讓我稍微抽身去拿一旁桌几上的保險套時,「啵」地一聲,食指、髮絲以及唾液,混合著蝶蝶的喘息由她的口腔退出--
  而蝶蝶也確實流露出急躁的樣態--那管不住的雙腿在我拿取保險套時,雖然上半身保持不動,卻伸腳過來以足裏及腳趾對陰囊向著陰莖撥撩催促幾番;隨即重新挺進蝶蝶的體內後,我箝制住、抓緊了蝶蝶的兩肩,令陰莖又得以更深入享受她濕潤陰道裡的擠壓,混合著她腰背上那些多少乾涸的精液染痕的視覺刺激,即使與陰道壁內的層層皺褶有一層阻隔,也讓勃起時連帶陰囊上升的受器體感更進一步的放大,帶來好像隨時都能將保險套撐破並在體內射精的快感--不過蝶蝶暫時還沒有打算讓我這麼做的計畫;經過十數分鐘那像是打樁模樣,有規律的在慢速高速間調節的上下動作,由自己腳部蔓延上至骶髓的輕微酥麻感,讓我繃緊大腿的肌肉在她的陰道裡使勁地頂上一下後,暫時將陰莖從陰道拔出--尚未射精,不帶儲精囊的保險套則令前列腺液與體液以及空氣混合成白沫的狀態,將保險套包覆的肉桿局部浸染白濁。
  現在我又把手指塞進她的嘴中,用著十數秒攪和那些唾液弄得整個手掌滿黏潤,退出後她那在嘴角牽成絲狀的迷離側臉與向後垂視的眼珠十足地奢靡。在她恥邱覆蓋上那沾滿她體液的手掌,愛撫著充血勃起的陰蒂周圍之際,兩指併合後更是遞進她的陰道內來回出入刺激皺褶下的神經梢點,蝶蝶忍不住地令呻吟聲加大了些。
  「這可是你的口水呢!用自產的方式讓人替你弄得更溼你不也挺痴狂的嗎?」
  「像這樣恍神迷亂的表情,就算是在代代木那邊跟你做的時候也沒見過呢,你能用這種扭曲的臉孔出現在鄰居前或是職場裡嗎?還是說這是只有去『買花』時才特有的浪蕩啊--!」
  移開手掌後,我俯身到她的耳邊發出斥責的穢語,陰莖尚未沾染白濁的中段至根部的青筋仍舊可見浮現,鼓譟著那亟欲射精的醜態,我伸手調整陰莖的位置,在蝶蝶的下陰處外部,以龜頭的冠狀溝摩擦幾番後,向上移到雙臀的間隙,貼緊那道溝渠,像是畫圓那樣來回擺動。在她迷茫浮沉的氣音途中,提起自己的腰身--然後毫無預警地再次插入--
  蝶蝶像是觸電那樣哀叫了一聲,這次左右手掌交疊把握住她了兩掌,手指縫間密緻地合貼在一塊,共同將被單緊緊抓牢。從上俯視蝶蝶背部的曲線、鼻腔內浸潤混合雌雄體液的腥羶、交合時披散亂墜的金髮,還有她那弄溼枕頭的嘴邊垂涎--鬆開其中一側的壓制,將她的頭部按壓在床單上,讓她身子移動的方向配合著陰莖在她體內進出的前後往復,不給她有機會撐起上半身;之後我徹底無視蝶蝶嘴裡含糊不清的話語詞句,便又抓起她的雙臂,沒有停下陰莖在她體內的鑽突便直接將她往我的方向像是蝦子那樣仰翻,抽蓄收縮的陰道內,多層次的紋路與顆粒的蠕動就像是章魚吸盤糾纏緊繞上來絞榨,陰囊內想突破尿道括約肌壓力馬上在蝶蝶體內洩精的強烈性刺激,就好像深淵之底那種虛邪的呢喃在腦中催化誘使--
  「我也不是完全要討你歡心才跟你做的--你有煩惱我也有想短暫擺脫一切束縛的時候啊搞清楚!順著你的意思想讓我怎麼做就怎麼做的戀人��戲的戲言就全留在東京那啊東京!現在在這裡跟我媾和的你就只是我的--」
  在半跪的後入姿即將衝抵那射精的紅線前幾秒,陰莖猛烈地從蝶蝶的陰部拔出,接著迅速地摘掉前端的保險套,要蝶蝶將雙足併攏朝上折起,接著抓住那合併成對的透紅腳底,用她的腳掌劇烈地套弄陰莖,而陰囊內那像是天地翻攪的滾動,令我的腳趾由捲曲至緊閉,在前列腺收縮將那酥麻的快感完全釋放,直接竄上腦門達到高潮時伴隨著低吼,精液像潮水暴漲後洩洪那樣--激烈地濺射向她的足裏--
  “但即使兩人的私生活再怎麼官能耽溺,無論性別與性向,最後在射精時都會成為野獸。”
  「那些話才是你真正的樣子嘛……」
  「氣勢上來太衝動了,抱歉喔--」
  順勢地讓脈動起伏的陰莖貼抵著蝶蝶的足裏射精後,以前茜在完事時講過的那段話將理智扯了回來;此時我的手指,在那沾上淌落精液的腳趾縫間游走勾纏,弄得蝶蝶發癢抽蓄,待稍微冷靜下來後,我回到她的身邊,以沒有沾上精液的另隻手抱住她的腰側,將半張臉埋入她的金色中短髮裡,畢竟完事前突然想到茜的事,對蝶蝶射精後便升起些許的自我嫌惡,可是蝶蝶那顯得潮紅並略為喘氣的側臉與髮香,又令陰莖開始躁動,讓我不得不調整過度密合的姿勢。蝶蝶見狀只是笑意摻雜的用問句的方式要我不要多事去打斷她的餘韻,至此我只得在心中幽幽地對自己下了審判:
「真是人渣--」
  渾然不覺斜陽密匿,再醒來時街燈已著,胡亂地摸索擱置在桌几面上的手機,瞥過螢幕上的 19:37,大約補眠了一個半鐘頭,完事後也沒有關閉的白色基調燈光,有點弄痛剛張開的眼睛,雖然模模糊糊地尋不著蝶蝶的身影,不過浴室裡傳來的沖洗交織的水聲讓人安心下來。翻過身背對浴室方式,盯著螢幕左右滑動,確認輸入在行事曆裡的行程。
  如果用海洋深度的色彩來做歸納,蝶蝶、茜,還有我,都在那藍色的光譜上。只是蝶蝶的色調與茜的色調或許是在光譜的兩個極端。紺青色的蝶蝶釋放著凌人地威勢,但卻無法隱藏住其中的落寞,而瓶覗色的茜則是透著清涼,寧靜之中蘊藏著相對掀起駭浪的力量。關於我--群青那般在 2°C 的斜溫層之底、深水層之頂的夾層邊際起伏不安,困惑自己是需要朝著海床飄零,還是順著湧升流再次朝向透光帶發進?摸索有關三人距離時,捲曲在白色照明下的我顯得薄弱,浴室的水聲逐漸趨小,記憶都被沖刷。
  「起來啦!大晦日哪有人在睡覺的,晚點不是還要去搭渡輪去嚴島初詣嗎?」
  走出浴室盥洗完畢的蝶蝶一腳踩在我的背後,開始提點更晚的行程。我坐起來,拿過早前本來是沖澡後要換上,但卻遇事延宕未使用的衣物,準備再次進入浴室,途中向她詢問她怎麼處理完事後腳部的汙濁。
  「踮腳,然後踮腳,跳進浴室洗掉。」
  「好險明天才有別組客人要來,女將講我們的關係太好了--」
  帶上浴門時,她就像影劇中的反派讓計畫得逞那樣她賊賊地笑著。
  由於事前已經知道旅館沒有供餐的服務,因此再盥洗後立刻打理一陣,偕著早已穿戴整齊的蝶蝶準備出發,晚餐或許是在藥研堀,也可能是抵達宮島才處理。將客室外門的掛鎖鎖上,下到一樓與女將再次打過照面,交代明日才會返回的事項後從玄關離開。
  「那個緊急出口,以前唸做『裏樓梯』喔,給男女完事後遁走的呢--」
  掩上正門出入口門扉,走離旅館有段距離後,蝶蝶講起二樓往逃生方向的階梯,伸手捏了我的臀部時裝得若無其事地樣子提起。
  20:44,我們在八丁堀搭上往宮島口的廣島路面電車 2 號線。因為有一個鐘頭的車程,車內也無法連續交談,為了方便溝通我便拿出手機開始敲擊虛擬鍵盤,把今早出發前的夢境用文字的方式傳送給她。明明並肩鄰座,卻以這樣子的形式交流,不免顯得突兀。
  『只有一個人的旅行難過嗎?』,讀完我描述的夢境細節,她丟訊息過來。
  「--那倒未必喔。」,我將訊息回傳。
  『跟我一起旅行,苦澀嗎?』
  「--不見得。」
  『做愛時覺得寂寞嗎?』
  「--嗯。」
  「嗯」很明顯地令人受傷,蝶蝶把手機收起後交代了句抵達時要叫醒她,隨即閉眼休眠。我也無意打斷她的假寐;在那夢中,我僅僅目送他向那個不知曉的目的地出發,將對她的依賴減縮到幾乎不復記憶,因此才表示即使做愛也感到寂寞。但是到底,性愛一事長久看來僅佔據生活裡短暫的現在過去,與亂數的未來。即使加諸精神上的共享,肉體的關係仍是相對多數,只要情感還存於人世的一日,那麼任誰都得擁抱不安吧,這份不安當然可理解為精神上的潔癖,抑或未能克服的懦弱--各種說法。因此,在肉體媾和當中,我甚少找到自身企及的寧靜。但也因為這份不安,從旁看去,蝶蝶與我的連繫就像在獨木上做作用力形式的來回拉鋸,待到切斷這根獨木時,連繫終究傾頹,雙方永遠靜滯。所以,那道「嗯」的訊息,便是我的不安,以及我們關係在目前還得以存在的象徵。
  抵達時我喚醒蝶蝶,跟她在街上找到公共的吸菸區時,她遞了隻菸過來。她知道除了公事外,我沒有碰菸的習慣,於是我解讀為這是那道「嗯」之後的報復。上午奔馳在高速道路時,思考著關於由藏匿起的犧牲與齟齬所建立的巴別塔,僅僅在幾個鐘頭後,便從模擬的想像中,承受著來自現實的侵蝕。燃燒後的薄荷醇化合物香氣,我用吸管喝水那樣的方式,吸了一整口填滿肺葉,隨後再緩緩地讓煙霧從嘴巴吐出--即使有過抽菸經驗,不過老實說一直沒有習慣Noire,或者其它菸品那種突然湧現的冷涼,弄得氣管隱約緊繃起來,抗拒似地在吐出煙霧的途中嗆咳不止。
  「還剩四支我們就均分掉吧,抽完才去買渡輪船票喔。」
  蝶蝶看了看菸盒,又用指節敲了敲反射吸煙區頂上淺蔥色螢光的手錶鏡面,滴答滴答--
  我們總算搭上往嚴島渡航的渡輪時,已經是 22:40。上層甲板的船尾角落,她挽著我的手臂,在望著漆黑海面,對向的返回船程時,說了句「來接吻吧」,突然地便吻了上來,並將舌頭伸進我的口腔中,索求著什麼那樣。周圍一部分人群的注意力在我們的身上飄移,她發現卻也無意隱藏,直到滿足後她才收回舌頭的纏繞。鞭子與糖果、毒與蜜,她的眼裡共存著兩種情愫--審視與魅惑,我則像是在明知不可繼續前行的深淵邊際,讓她拉著手向著淵底齊墮。
與其說是蝶蝶還在生著悶氣,倒不如說是她在搶回主導權,積極而且愈發狠心。
  下船後從港町出發的那小段路幾乎是摸黑前行,不見鹿群只有稀稀落落的隻影暗中向人群張望。然而有參訪人群的地方,屋臺自是少不了的,折過一轉角--接入此刻島上最是熙攘的參道商店街的堤防通路,也不知道蝶蝶的興致怎麼來的,早先在八丁堀時已用過晚餐,現在還特意地買好兩份廣島風的什錦燒後,拉著我坐到堤防邊上大快朵頤起來。海水正逢退潮,堤防上的探照燈餘光亮度勉強可以看見後退的海岸線,我一向吃得沒蝶蝶快,就在我瞭望著海岸線以及沉浸在海潮的迴響裡時,沒留意到背後一隻循香氣而來的落單成鹿,突然咬住服裝背後,讓我怪叫一聲,蝶蝶見狀噗哧地一聲別過頭去。
  「我不是有意的,但有時你就該被這麼刺激一次--」
  蝶蝶將嘴擦拭乾淨後,兩手手肘抵著左右膝上,雙掌捧著下巴轉過頭來向我說著。我本來想說些什麼的,但為了不重蹈覆轍那個「嗯」的失言,吞下最後一口什錦燒後覺得還是算了。處理掉完食器皿後,蝶蝶握住我加入朝著神社行進的行列--在中途推進到可以將大鳥居盡收眼底的彎道附近時,鯽魚般簇擁的人群實在是太擠了,按捺不住的蝶蝶又拉著我從隊伍裡掙脫,一時地欲往沙灘退避。
  「成為大人後,無論男女,人總要有些雅俗、癖好才能繼續面對人生。或許,以後我會為新的生命改掉這些癖好,不過我希望還能在你的身上懷念曾經的自己,才好分清楚你我各自的司職。」
  握住她小心地走下通向沙灘的階梯,讓她依然摟著我的腰,方便穩穩地走在泥濘的地面。與大鳥居取出一個適當的距離後,我請附近的遊客替我們拍了幾張與大鳥居的合照--畫面上的她,難得地收斂起平時的奔放,自然地露齒微笑著。滑動過照片幾回後,她伸手再次摟住我的腰際時,我不多作表示地接受她那像是替自己找個聊表歉意的說詞。
  「意思是得有癖好才能活得像人呢--那為什麼在年末來到廣島呢?」
  「在你夢裡,我不是前往一個未知的地方嗎?我覺得這點,你我姑且是相同的--都有著想逃離到另個遙遠地方的靈魂;北方太冷,南國更遠,所以才起意選了廣島。」
  消退的潮水與我們佇足的沙灘有段距離,大鳥居甚至都露出滿潮時浸潤在海中的根部,從沙灘向岸上望去--雜沓、等待參道底端的入口開放,臨近年始的列隊人龍不見末尾。不超過 4°C 的冬季海風中,蝶蝶摟著我腰際的手,又摟得緊了些。
  師走,年末嚴島 23:45。
  「你能愛我嗎?」
  「--」
  發出聲音的嘴型,是她想聽的答案。
  潮時去來,海淵沉潛,東雲茜時,泡沫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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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unintheraven666 · 5 years
Text
The Past
你的過往
 琴聲脈脈催人老,驚起而不知綠肥紅瘦。
 Author: Munin
Paring: Kiko Loureiro/Dave Mustaine, Past-Cliff Burton/James Hetfield/Dave Mustaine
Rating: NC-17
Warning:這是一篇情色的童話。通篇都是黏答答的、潮濕的、溫熱或燙熱的、鹹的。
Dave Mustaine,缺愛的老男人,像一個隨時發情的騷貨,但很傲嬌。老馬少女實錘。我承認我這樣寫我有病我有病我有病。
還有,我這個人……寫這種文的時候聽的是韓語歌和爵士。所以(你曉得)……
 Text:
 這太奇怪了。
 畢竟Kiko Loureiro才認識了他Dave Mustaine不到一個月——也許這個時間對於建立一段戀愛關係來說已經足夠了,但是……不,他們這也不是戀愛關係啊……不,即使是認識了超過一個月也不對!……總之不應該這樣!
 無論他娶妻與否,這二十多年裏都不應該有第三個跟他扯上一腿的男人。
 Dave覺得自己並不是同性戀。
 然而從第一次見面起,每次那個小了他整整十一歲的吉他手仿佛是只要稍微靠近他一點,就會有一陣顫慄順著他的脊柱而下。
 他們第一次見面是在田納西,簡直就好像Dave去見的並不是即將加入自己樂隊的吉他手,而是真的約會的對象那樣。他甚至已經不太記得第一次親耳聽到Kiko在自己面前彈琴時是怎樣的聲音了,而只能記得那一天兩人在城市裏四處��逛聊天的內容,甚至於Kiko的神態和語氣……他的發絲飄動的方向。
 Kiko是個漂亮的男人,這點他再清楚不過。一個年輕漂亮的拉美裔,有著濃密的深色捲髮——在練琴時他總喜歡紮起來。同樣是深色的眼睛大概是最靈動的部分,無論以何種眼神盯著他,總是靜謐的、溫柔的。還有飽滿的唇形和圓潤的下巴,使Dave總想傾盡一切力氣逗笑他,就能看到那雙優美的嘴唇產生柔和的弧度。
 另外,他很高。
 總感覺要比自己高一點點吧……也許是因為Dave經常會有從下方微微仰視他的想法。
 明明是一個晚輩,但無論是但凡在他拿起琴之後還是兩人獨處時,Dave都偶爾會忘記了這個事實。
 倒不像他叫David作Junior叫了二十幾年那樣。
 Kiko根本就不像他的晚輩。或者說……老天,怎麼會有一個比他少練十一年吉他卻能讓他感到難以超越並且為人還成熟和幽默並重的孩子?
 對了,所以他們之間更不應該出現眼下這樣曖昧的關係。還是只是他聰明絕頂的Dave Mustaine想多了?
 他不知道為什麼,Kiko看著他的時候的眼神……好像從來都和看著別的樂隊成員或是粉絲的眼神不一樣。
 多了些什麼。是仰慕嗎?
 第一次他為想到這個詞被用在自己身上而有些不自在。明明他從來都是一個能夠心安理得接受一切誇獎的人。
 ……他那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我不在乎,我在哪兒待都好,不過你讓我感覺Megadeth確實是目前我最喜歡的歸宿,因為有你在。」
 雖然不應當,但要是真的發生了也沒事吧?……就算不發生,我想想更沒事。
 外面下雨,已經很晚了,他沒有開暖氣,室內也沒暖到哪去。Dave慢慢從工作臺挪到沙發上,扯了塊毯子披在身上,兩只手搓著咖啡杯聊勝於無的一點熱量取暖。咖啡的熱量總是很快揮發,那麼……
 Kiko什麼時候才會想起來他連樂譜影本都放在這裏忘記帶走了呢?
 Dave本來的打算是在這兒繼續寫歌詞等那個有時候健忘得不可思議還喜歡把“but I forgot”掛嘴邊的傢伙,但不到五分鐘他就走神了。
 當然會走神,他等的可是Kiko Loureiro,在深夜、在雨很大的冷天、在即將迎來目的不明的獨處的情況下。
 然而他不知道這走神的幾分鐘就足夠使他昏昏然入睡了。
 “……Dave? ”
 Kiko見門是開著的、燈是亮著的還覺得奇怪,接著進來發現有人,被嚇了一跳,可不知道他折回工作室的時候會看到一個蜷縮成一團、毯子裹得亂七八糟的睡著的Dave Mustaine,站在門口愣了好久,直到一陣冷風滲進來吹得Dave更蜷縮緊了些他才後知後覺地想起關門。
 為什麼要睡在這裏?
 直到他下一秒就看到了壓在咖啡杯下麵的那份樂譜影本,而只有Dave和技術總監有工作室的鑰匙。
 ……原來是這樣。
 看到那睡著的時候手臂也會抱在一起的、能讓Dave看起來很不好惹的姿勢,Kiko就知道他一開始是裝睡的了。然後一不小心真的睡著了。
 這裏濕冷得難受,他會不會膝蓋疼?
 Kiko歎了一口氣,不知道說什麼好。
 第一反應就是伸手去扯Dave裹著的毯子好把它鋪平一點,但Dave不僅沒醒,還把毯子卷得死緊,怎麼扯都沒用。
 我在幹什麼?應該叫醒他讓他回家睡,這比什麼都好。
 “Dave?”
 他擔心動作太大了會嚇到Dave,這傢伙的起床氣一點都不好對付。
 Kiko蹲下一些,換了個靠得更近的姿勢。
 “Dave,嘿……你得回去睡,這兒太冷了,你會生病的。我可以送你回去,這樣你就能在我車上繼續睡會兒……”
 除了一個十分不耐煩的皺眉,他還是沒有收到任何有效反應。
 老天,你到底是睡得多沉。
 他的目光自然而然地從Dave擰巴的眉毛上轉移到了微微開闔的飽滿嘴唇上。不,這事實上並不自然而然。
 更不自然而然的是,他伸出手指把Dave嘴角邊上差點就要流出來的一點口水不動聲色地擦掉了。
 我想吻他。
 從一開始就想了。
 瞧瞧他會不會因為這個就捨得開除掉我?
 真的感覺到那兩瓣嘴唇的時候,Kiko覺得自己壞透了。
 然後他明顯地感覺到被他壓著親的人抖了一下,絕對是被弄醒了。
 細小的抗拒一樣的呻吟。已經有一雙手撐在了他肩上,但僅僅是撐著就像猶豫著要不要抵抗,他沒有被推開、然後被揍。
 他把這當成了默許,捧住Dave的臉又摁住後腦,把對方最後一點假裝無事發生的僥倖也抹殺。
 真軟。
 他把Dave豐腴的下唇啜得殷紅,舌尖叩開對方因驚訝而略微開啟的齒列。剛觸及畏縮的舌葉時,Dave還沒來得及回應,上顎被舔舐就讓他顫慄著捏住了Kiko的肩膀。等到Dave能夠回應時,唇角溢出的自己的唾液已經顯得他動情得一塌糊塗。
 色情的吻。毋庸置疑。不再有任何其他理解方式的餘地。
 “你——”
 “你才醒啊,”距離他的臉極近的Kiko柔柔地笑了一下,“已經很晚,該走了。別在這裏睡,太濕冷了。”
 曖昧的沉默蔓延在空氣中。
 還是Dave渾身僵硬地往後稍退了一點,卻沒曾想到Kiko也隨著他的動作逼近過來。他實在受不了距離Kiko性感的嘴唇這麼近卻不好意思親上去,被迫示弱一樣偏了偏頭。
 “為什麼等我?”
 “……”
 “是的,我們都知道,你完全可以一個電話叫我過來而自己早早走人,或者叫上技術總監。辦法多的是,你非要——”
 裝傻?
 他住嘴了。
 這可不是他Kiko Loureiro令人熟悉的人設會說的話,也不是應當對大他十一歲的樂隊主唱用的詞。
 “那麼你在想什麼呢?”
 他未束起的頭髮被胡亂一扯,Dave被他吻濕的嘴唇又一次貼了過來,他亦毫不吝嗇地回應,甚至箍緊了Dave的腰身。這使Dave發出了比剛才那個吻更多的粘膩鼻音和呻吟。
 不是他主動的,是Dave主動的,就像這個老男人從來都不會示弱那樣,但最意亂情迷的明明也不是他。
 Dave驚訝於在這之前他竟從未意識到Kiko頸間散發的香水後調像是清冽的雪松。他迷惑地走神了,看到對方略微捲曲的黑髮和自己染成金橙色澤的、但事實上早已白透的長髮若即若離交纏,又一次悲哀地想到了:我比他大十一歲。
 “你知道的。”
 “嗯?”
 羽毛樣的吻落在他布有細紋的蒼白頸項上,過於輕柔,他慌張地一躲。
 “我不知道哦,”性感的拉美裔男人笑著說,琴弦磨出的粗糙指繭像是想要撫平那些皺褶,“而且你覺得我會在乎嗎?”
 那指尖粗硬的觸感讓Dave產生了過於縹緲的聯想,大腿像有自我意識那樣不受控制地夾了一下。Kiko分毫不差地感覺到了。
 他即便是再難鎮定地直視Kiko,也知道那雙巧克力色的雙眼顏色暗沉了。
 “讓我送你回去。”第一個音差點粗啞到無法振動聲帶。
 Dave張口,又抿唇,沒有回答。
 “還是你想就在這裏被我操?”
 上臂被用力地緊張地扯住了。
 “你敢!”
 怎麼可能,難道每天來工作室錄音都會想到入夜以後Kiko會跟他在這裏做愛?媽的,他才不要。
 從工作室離開的路上Dave腳步很快,一直走在他前面,甚至看上去……
 “你好像河豚啊。”
 Dave下意識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臉,摸到了有些鬆弛的蘋果肌。那種從未消失的沮喪和極為少見極為隱晦的自卑再次變得明顯得難以忽視。
 他想起了每天在鏡中看到的,那日趨柔和乃至幾乎要消失的下頜線條。曾經他的下頜線條是多麼鋒利啊。
 但是之後有很長很長一段時間,他受不了沒有海洛因的日子而吃了很多很多糖。雖然David也是這樣,但是……
 那傢伙的臉比他的好看啊。眼睛更大、鼻子更挺、下巴也更明顯。
 所以我原來已經……腫到這個地步了嗎……
 河豚?……
 他自以為面不改色地還是走得很快,完全沒有發現Kiko已經跟了上來,並一臉奇怪地看著他。
 Kiko覺得自己可能是說錯話了,但這之前David明明連更過分的玩笑都開過,為什麼到他這裏,隨便一句這個老男人就看起來這麼沮喪了呢?
 他其實很在意我說的話嗎?
 “Dave?”Kiko輕聲說。
 Dave剛轉頭看了他一眼,就被捧住了臉。Kiko粉色的嘴唇立刻壓了上來。他慌亂地哼哼,短暫而深入的吻隨之而來,他渾身過電似的顫了一陣,被放開的時候差點走不了路。
 強自鎮定了好一會兒。小事,小事,Kiko只是想和我上床,他不可能有別的意思。嗯,我看上去冷靜多了。
 我的天,Kiko想和我上床。
 Kiko在身後關上後座的門,兩人濕冷的身體隔著厚重衣物貼在一起。
 Dave只覺得那股雪松的冷香在雨水沁染之後愈發厚重,與他正逐漸加速的心跳同步變化著。他還是默念著那句話。我的天,Kiko想和我上床。直到現在他也想不明白為什麼今天晚上之前看上去還連他的親密朋友都算不上的Kiko今天突然就……
 突然就在他睡著的時候吻醒了他,然後把他弄進了車裏要操他。
 心跳越來越快。
 明明又不是從來沒有和男人上過床。他甚至還記得James高潮時的表情,記得Cliff在操他的時候永遠溫柔而疏離。
 可後來這兩個人離開了他的生活。
 Cliff死後,世上再沒有第三個人知道他們曾經的關係,哪怕是David,也只是知道他不喜歡碰果兒。
 他也再也沒有和第三個男人上過床。
 應該讓Kiko知道嗎?他偏過頭想。
 柔軟的針織物環住了他的脖頸,那股雪松的清冷氣味濃烈到了極點,他幾欲七葷八素。Kiko從正面壓住了他,在他的臉頰和嘴唇上來回輕啄,舌尖撬著微啟的牙關侵略他的口腔。
 他的氣味包裹了我。
 “暖氣還沒開夠,用我的圍巾,”Kiko極為輕柔地用氣音說道,有一瞬的目光竟像極了Cliff,“不然你會冷。”
 與之相反的是那雙比他的還要略加靈巧上幾分的手解開了他的羽絨服,Dave打了個寒噤。
 他看到Kiko穿的是高領毛衣和一件大衣,套在這傢伙的身上該死的好看。他記得自己十年前甚至可以穿得更少,但他現在已經受不了在這種鬼天氣穿得這麼少了,即使是穿最厚的羽絨服,他的手腳也經常是冰涼的。
 Kiko的手很暖,甚至比他的體溫要高上些許,卷起他加絨的裏衣後直接觸碰到了蒼白的皮膚,明顯的色差帶來的情色看得Dave臉上發紅。
 皮膚之間毫無間隔的直接接觸的每一秒,他的心臟都在狂跳。
 溫暖的手突然捏了一下他腰上的薄薄一層贅肉,Dave驚喘著抖了一下,極力忍著沒有像個羞赧的處女那樣按住那只手。
 他想叫Kiko不要碰那裏,他一點都不喜歡那些中年人特有的難以代謝而形成的軟軟的肉。
 ……我應該一直是瘦瘦的才對,什麼時候身上已經長了這麼多肉了?
 於是他只能假裝不在意地一直強忍著。
 但Kiko好像對他那圈肉很中意,手指捏起一點脂膏又放下,把原來涼涼的肉搓得都暖了。
 直到Dave一膝蓋頂在他肋骨下方,他才不解地目光往上瞧著Dave.
 Dave瞪了他一眼,他臉上的淺笑卻波瀾不驚,棕色的虹膜像融化了的巧克力。饞人。膩人。
 Dave不知道的卻是他現在看起來又慌張又狼狽,金橙色澤的捲髮糟亂,好些壓在他後腦勺下,好些跑到前面遮在他臉上。至於他的臉,蒼白的臉頰上已經慢慢被酡紅佔據。Kiko很疑惑為什麼他還以為自己瞪人的樣子會很有威懾力。
 Kiko又看了他一會兒,手掌停留在他柔軟的小腹上一直沒動。
 “不許說我像河豚!”
 “……Dave,我還沒說呢。”
 圍巾被Kiko又在他脖子上多繞了一圈,在他領會到這個舉動的意義之前,裏衣被完全卷了起來,暴露出一整片蒼白的裸體。
 不知何時空氣已經不再那麼寒冷,而是裹挾著Kiko身上的氣味觸碰著他赤裸的皮膚。不是寒冷,他卻顫抖不已。
 “還是冷嗎?”
 Kiko乾燥的、燙熱的手掌滑過他胸前稀疏的幾叢毛髮,他涼涼的皮膚在沒有阻隔的直接接觸下輕顫,浮起一層細小的疙瘩。
 不習慣……
 好不習慣這樣的對待,好不習慣這樣的Kiko.
 他艱難地搖了一下頭,覺得自己看起來肯定非常扭捏,卻毫無辦法。事實上他現在是真的不冷。相反,他臉上燙得要燒起來了。
 他聽到Kiko突然輕笑了一聲。
 “Dave,沒想到你摸起來這麼軟。”
 他臉上燒紅,無法再反駁。
 Kiko的指尖在他胸前的一小撮毛髮裏遊走,最終找到了在角落裏縮成一團的軟綿綿的淡色乳頭。
 Dave強自鎮定,即使是在那兩顆柔軟的小東西被漸漸捏到挺立也控制住自己不要發出叫聲。
 然而過了一會兒,硬得像小石子的乳頭就被包裹進了濕熱的口腔裏,他瞠大了眼。
 “Kiko!”
 正在舔舐他乳頭的男人不為所動,抬眼看著他染上媚態的臉和微啟的濕紅口舌,舌尖將挺立的乳頭壓進乳暈裏,手指在另一邊彈了一下。
 “啊!……”他卸下了防備,只羞辱地以小臂遮住雙眼,仿佛這樣就不用面對不管過了多久,他還是擁有一副婊子的身體這個事實。
 「Dave,只是被隨便玩一下,你就硬了。」突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Cliff說的話。大概Kiko現在也是這麼想的吧?
 Cliff寬大的手掌沿著他的每一根肋骨滑過,描摹出他腰側的曲線。
 被碰到的皮膚都會脆弱地輕顫,進而發熱,進而變得黏答答的。
 Cliff最喜歡這樣摸他,直到他微紅了眼眶並惱怒地求著要被操。
 這簡直好像……與過去重疊了。
 “在想誰呢?”Kiko突然輕咬住他的耳廓,他沒忍住叫了一聲。
 居然被看出來了。Dave突然有點因此緊張,眼波流轉,不知要投注到哪兒,又看到了Kiko腿間將牛仔褲撐出了小包的性器。一瞬間腦中閃過過多淫穢的聯想,忘記了否認或是回答。
 “是David?”
 他看不到Kiko是什麼表情,只能感受到他的唇齒。
 “不是!”操,怎麼可能是那個看上去比他還要欠操的傢伙。
 “不是?”
 不知道什麼時候他的皮帶已經被解開,而Kiko的手直接伸進內褲裏握住了他已經在冒水的陰莖,重重搓了一下。
 Dave瞠大了眼哭叫出聲。他饑渴的身體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被這樣觸碰了。
 Kiko甚至不需要費力去捉住他,他的身體就已經開始順從甚至迎合,紅熱的耳廓被含住並舔舐得濕潤,耳孔被有力的舌尖探入,黏膩的水聲刺激著他的鼓膜。
 與此同時他的陰莖也在被揉捏玩弄,鈴口被修得圓鈍的指甲輕撓就讓他發出了一連串呻吟。
 就在他快要高潮時那只手突然殘忍地停了下來。
 “說。”Kiko吻了一下他的耳孔,逼問道。親吻的聲音令他敏感地縮了縮脖子。
 明明是只能維持一個晚上的性關係,憑什麼要讓他知道我的秘密。
 於是Dave只瞪了他一眼。
 Kiko挑著眉頭,看起來也不惱,而是好像把握著很多籌碼似的。
 “我憑什麼要告訴你?”他嗤笑,是最Dave Mustaine的那個嘴角歪斜的欠操笑容。
 “過了今晚,你不會想念我的雞巴?”
 “什——”該死,他臉上一定紅得一塌糊塗了。
 “那好,這之後我們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好了。”
 然後兩瓣嘴唇貼上他的,綿密地吻他到他要喘不過氣來,幾乎就要出口的招供全都被堵了回去。
 不要!
 他不要這樣!
 Dave早就被玩得渾身發軟,還是用最後那點力氣撐住對方的肩膀試圖把Kiko推開。
 Kiko卻故意摁住他的後腦愈發深入地吻他,直到他急得喉嚨裏都冒出了帶著哭腔的咕嚕聲才被放開。
 “你都不知道要聽完別人說話的嗎!”
 “好,你說吧。”
 “是……啊!你、你先別動……”
 想的是你,是你行了吧!
 “是?”
 “……Cliff Burton. ”
 “喔。他啊。”
 Dave心跳如擂鼓,不知為何,他並不想要Kiko覺得他事實上是一個欠操的婊子。
 他不想要Kiko介意。
 那種該死的自卑感又一次湧了上來。
 不容他多想,Kiko的指尖繞過他的陰囊,掐了一下會陰,最終刺入了開合的肉穴。
 Dave猛地挺直了脊背,金髮散亂,從頸側流瀉而下��滿了座椅。
 “你的水太多,都流到後面來了。”
 透過射進車窗裏的昏黃的路燈燈光,他看到Kiko垂下的眉眼溫柔寧靜,幾乎像正在閱讀樂譜的模樣。
 然而這副波瀾不驚的模樣之下,是兩根正在他後穴裏恣意翻攪的手指。
 Kiko頓了一下,看到自己想要抽出手指時被他濕熱的腸道緊緊挽留,帶出少許粘稠液體,發出小聲驚歎。
 Dave羞得要燒起來了。
 “你?……”
 然後就被猝不及防地褪掉了長褲,接著是內褲,直到他的下身完全赤裸地暴露在Kiko的注視中。
 現在他不冷了,一點也不。
 他的腿被折了起來輕輕分開,細長的兩根手指再次探入體內。
 Dave發出綿長的鼻音,下意識地低著頭,從而鼻尖也埋進了脖子上繞著的柔軟針織物裏,鼻腔裏充斥了Kiko的氣味。
 這氣味像是能催情,令他渾身發軟。
 被情欲充斥的Dave現在就像是一只被撬開硬殼的蚌,只暴露出綿軟的肉來,太妃糖色澤的雙眼水汽氤氳,嫣紅在蒼白臉頰上愈是明顯,濕潤唇齒間的吐息灼熱無比。
 Kiko盯著這個四十多歲的男人極少流露的媚態看了許久,又吻了上去,手指仍不忘在緊致的腸道裏四處按壓,本就打亂了Dave的呼吸節奏,便把Dave吻得快要喘不過氣。
 “你的身體仍然很美,不需要擔心這個,嗯?”
 他重重抖了一下,不僅是因為Kiko的另一只手又回到了他的陰莖上,還因為那種他不想承認的這句話帶來的安全感。
 腿抖得太劇烈,Dave下意識地想並起來一些減輕快要淹沒他的羞恥感。
 顯然Kiko不會讓他這麼做。
 輕柔的吻落在他蒼白的腿根上,親得他無處可躲。一旦往後蠕動便會使Kiko塞在他腸道裏的手指進入更深,弓起身子又會將不斷冒水的陰莖頂進Kiko的手心裏,Dave感覺自己的皮膚仿佛都能記住了Kiko飽滿性感的唇形。
 他的腺體並不算深,甚至十分好找。Kiko第一次試圖在他體內曲起指節的時候它就被找到了,Dave渾身彈動了一下,接著變得癱軟。
 果然不管怎樣,都是天生了副婊子的身體。
 他難過地想著,尊嚴和欲望一同在體內翻湧。
 只是這樣揉著那個堪稱暴露的腺體,又被玩弄陰莖,他就猛烈地高潮了。於是他的眼淚總算有了滑落的理由。
 濁白色,濃得不可思議。
 Kiko看上去有點驚訝。
 “你……”Kiko不知所措地用手背蘸了一下他眼角的淚水,“這麼隨便弄弄就?……”
 他的臉頓時漲得通紅。
 該死,又不是因為這個!
 眼淚掉得更多了。
 為什麼啊。
 明明只是因為想起了一些過去的事情。
 比如,每個人都是看到他光鮮亮麗的外表,哪有誰真的在乎他怎麼樣。
 層層金髮幾乎完全遮擋了他的眼睛,但也無法遮擋滑落的淚水。
 他連哭都是咬牙切齒的模樣。
 “抱歉,”Kiko想到是自己提起了他的傷心事,“不過現在你有我在了。”
 一雙手臂若有若無地環了過來,然後逐漸清晰,收緊,收緊。直到Dave主動埋進他懷裏。
 Kiko.
 他小聲說。
 靈活的兩根手指在他體內翻攪,每次微微分開擴張他的腸道時,他都會蜷縮一下,再帶著點呻吟地喘一下,蒼白的臀部不由自主地貼著Kiko的身體扭動。
 空氣變熱,他的大腿上浮起一層薄薄汗珠,Kiko的手掌撫摸而過時他便會忍不住輕蹬一下想要擺脫掉那種令他更敏感的色情觸感。
 “讓我操你,Dave.”
 他發出嗚咽,脖頸下意識地試圖躲避Kiko貼上來的嘴唇,但還是被重重一吻,留下樹莓樣的痕跡。
 Dave緊閉著眼沒再看他,卻從他背上撤下一只手去分開臀肉,愈發暴露出被擴張得濕紅的入口。
 “嗯?”Kiko哼道。
 Dave沒辦法地睜開眼朝他瞪過去,臉上還是燒紅得一塌糊塗。
 “……操我。”
 “要操你的是誰?”
 他艱難地咽了一口唾沫,就感覺到Kiko將性器前端頂在了他的肛口上甚至微微刺入。他眼角殘留的淚水滑了下來,像被欺負得不行的模樣。
 “是你……Kiko,操我……唔!”
 他已預料到會被按住臀部直直插到底,及時以小臂捂住了唇齒。水潤的棕色眼睛有瞬間的歡愉和失焦。
 接下來他的反應會是怎樣的,沒有誰比他自己更清楚。
 會在被緩慢地操的時候先像貓一樣地叫著,因為每一次反復插入,他那極易被刺激到的腺體都會被狠狠擦過,帶來傳過脊柱的顫慄。
 Kiko一開始操他的動作很慢、很深,每一次抽出都會翻攪他的內壁,仿佛要把每一寸敏感的紅肉都拉扯而出,他便長長地呻吟,眉頭會皺起,眉心攢聚起紋路,金色睫毛會脆弱地抖動。
 那傢伙應該是很喜歡他這樣叫,因為每一次抽出的動作都慢得他內壁無比瘙癢,腺體也能清晰地感覺到Kiko的性器上跳動的青筋的紋路。
 然後他濕紅著眼睛捏住了Kiko的肩膀,指節內勾,用力到發白。
 Kiko被他捏痛了一會兒,還是很欠打地笑了。
 “快點!”
 下一秒體內的陰莖迅速被抽出,他尖叫了一聲,就被翻了過去,壓在座椅上。
 看不到Kiko在身後的動作,他有瞬間的恐慌而想要回頭。但他的臀肉就被大力扒開,鮮紅的肉穴再次接觸到粘稠的空氣,接著是再次直直插入的性器。
 “啊啊!……Kiko!”他被操得猝不及防,哭叫著對方的名字,只被更狠地擦過不堪重負的腺體,然後操得深得仿佛把他釘住,每被頂入一次,他都會抖一下。
 Dave知道自己正妓女一樣連續不斷地尖叫著,甚至很快就嘶啞了嗓子,這使他的尖叫聽起來像軟糯的嗚咽。
 被操得好快,好深。
 他失神地想。
 已經很久沒有過這麼舒服地被操了。Kiko年輕而健壯的身體和猛烈攻勢甚至很快就讓他感覺經受不住。
 他有氣無力地嗚咽著,然後漸漸啜泣起來,因為不知何時眼裏又攢聚了淚水,順著通紅發燙的臉頰滑落下去和他溢出唇角的唾液混在一起。看上去——
 “你真淫蕩。”
 Dave瞠大了眼,發出一聲顫抖的尖叫,射了出來。
 但仍然在他的肉穴裏狂捅的性器並沒有停下,而是精准無比地攻擊他最脆弱的腺體,插入到最深處,他爽得渾身癱軟,蜷起了腳趾,無力的手指在車窗上自己呼出的白氣上抓撓。像貓。
 Kiko的汗水滴露在他頸窩裏,然後是灌進他體內的精液,滾燙粘稠,讓他又多射出了幾股,再嗚嗚咽咽地順著車門滑下來了一點。儘管他已經努力撐住自己了。
 逐漸軟下的性器從他身體裏抽出來,他又啜泣了一聲,被翻了回去,對上Kiko情欲未消的眼睛。
 “剛才外面有人路過,往這邊看了一眼。”
 Dave鬆懈的身體瞬間又繃緊了,卻還假裝鎮定的樣子。
 Kiko用手帕把他射的亂七八糟的精液擦掉,把外套蓋在Dave身上。
 盯著那塊已經變得髒髒的手帕瞧了一會兒,瞧到Dave耳尖都紅了,他將那玩意兒放到鼻子旁邊嗅了嗅,皺起眉頭。
 “你他媽在幹什麼!”
 果然。
 耳朵和臉全都紅成一片了還這麼凶。
 “你憋了那麼久,是一直在等今晚嗎?”
 他剛要氣急敗壞地反駁,Kiko就打開後座車門下了車,又打開駕駛座車門鑽了進來。���期間車門開開關關帶進不少冷氣,只披著Kiko身上那件大衣的Dave不由得縮了縮脖子,下巴和半張臉又埋進了Kiko的圍巾裏。
 全是他的味道。
 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就睡著了。
 “Dave,到你家了哦。”
 過了幾秒後才聽到衣物窸窸窣窣的聲音,Kiko回頭,看到Dave極不情願地蠕動了兩下,糟亂的金髮擋著臉,猶豫著還沒有動靜。
 “Dave?”
 這回連蠕動都省了。
 “那我抱你上去。”
 Dave眼皮沉重得很,迷糊間覺得自己已經進入了快速眼動狀態,被車裏的暖氣蒸得正舒服,反應過來這句話說的是什麼才一個激靈,正好迎面灌來冷風吹得他更加睜不開眼睛,然後就兩腳一懸被突然打橫抱起。
 他差點發出尖叫。
 “好了好了,彆扭來扭去的,你以為你很輕嗎?”
 “那就放老子下來啊!”
 “睡你的。”
 天哪,他又開始自卑了。儘管他很不想這樣,但他控制不住自己去想。他不僅沮喪於被嫌棄太重,還愧疚地想起了今天又忍不住地吃了好多奶糖。
 到他家門口的時候他蠕動著想要去摸鑰匙,但是此時完成這個動作實在是有些困難。
 “在我外套內袋裏有。”
 “哦。”
 Dave拿了鑰匙開門,Kiko徑直把他抱進了臥室扔在床上,就在Dave心跳驟然加速以為他的下一個動作就是整副軀體壓上來的時候,Kiko卻是退開了。
 “……”他稍微張了張口。
 然後Kiko折回來捏住他的臉狠狠親他。
 Dave差點就繳械投降任人魚肉,但在意識到這個之後他就不甘示弱地想要攻擊回去。
 還沒等到他咬住,Kiko就撤走了舌葉,捏著他臉的手也收了回去。
 Dave簡直想掐死他。
 “晚安。”
 鼻尖上落下輕輕一吻。
 Kiko關了燈,走了很久以後他才開始在室內的一片黑暗中後知後覺。
 ……媽的,Kiko居然和他上床了。
 自那天之後,他幾乎是每天都心驚膽戰地數著手指算回工作室的日期。每次到排練的時候他都提前約好David並從早到晚和David泡上一整天,直到David快要練到吐,問他Dave Mustaine你最近腦子是出了什麼毛病,他又約上Dirk,總之就是躲著和Kiko單獨相處的一切場合。
 直到Dave快要成功欺騙自己Kiko也把那個見鬼的夜晚忘得一乾二淨的時候,一通電話把他嚇得話都要說不出。
 是的,話都要說不出。但這他媽絕對只有他Dave Mustaine一個人知道。
 “Dave? ”
 “……”他能說什麼?媽的這傢伙的聲音真該死的好聽。
 “你都不會想我的是嗎?”
 他發現自己的心跳正瘋狂加速,便想掛電話了。
 “但是我——”
 “不,一點也不。你也是。”
 “可是今晚就要來排練了啊,上個月你自己計畫好的,還說誰敢缺席你就要親手剝了他的皮並把他煮了。”
 Dave焦灼地歎了一口氣,眼神慌亂躲閃。熱氣快要把他的臉都蒸熟了。
 “Dave,今晚我會好好操你。”
 Kiko於是聽到那邊傳來了帶著輕微電流聲的一聲嗚咽,然後是連續不斷的忙音。
 Dave驚喘尚未平復,絕望地發現自己已經硬了,並且渾身發軟,腦子裏不受控制地不斷閃回Kiko吻他、操他的模樣,並幾乎就要完全還原出那雙形狀優美的飽滿嘴唇在他皮膚上游移的觸感。
 他下意識地去洗澡,比過往的好長一段躲著Kiko的時間裏都要仔細地把自己裏裏外外洗得更乾淨。
 一邊洗著,還一邊羞恥得渾身發抖,不知是緊張還是期待。
 擦幹身上的水珠,他盯著鏡中一絲不掛的自己。
 腿間軟垂的陰莖因為他腦子裏盤旋的被Kiko壓在鏡子上操的想法而微微勃起。
 但他的身體是真的已不復年輕時的緊致彈性,皮膚病態的蒼白,像紙,又已經鬆弛下垂,多餘的脂肪也早已遮蓋了他的腰線。
 加上又不是什麼剛被開苞過的搶手貨,而是早就被人操熟過了。
 聲音又啞,叫起來沒見得多好聽。
 但Kiko卻是個什麼都不缺的年輕性感的傢伙。
 到底是看上我哪點了啊。
 他很快……就會對我失去興趣了的……
 莫名其妙的淚水頂了一下他的淚腺,被他咬著嘴唇忍回去。
 被水泡得微腫的蔥白腳趾在地板上糾結地輕輕蜷了一下。
 一切準備妥當出門之前,他都不敢想像自己居然把放在抽屜最深處的假陰莖拿出來塞進了屁股裏。
 ……我到底在幹什麼。
 晚上排練的每一個樂段他都早就無比爛熟於心,無論進行到何處,他的手指肌肉都能迅速做出正確的反應,以至於Dave又開始不受控制地想一些髒髒的東西。
 尤其是當他看到Kiko靈活細長的手指是如何在指板上翻飛彈動,並以那“Kiko式”的彈奏特點撥弦,就回憶起了那幾根手指上次是如何在他的腸道裏翻攪的。
 倏地Kiko毫無徵兆地對上了他的雙眼,Dave一瞬間的所有慌亂躲閃全都被看得一清二楚。他知道Kiko沒有移開粘稠的視線,那視線中露骨的暗示幾乎能化做實體,在他被真正地觸碰到之前就仿佛被剝光操遍了。
 想到這裏,他的腸道一陣緊縮,假陰莖上密佈的凸起壓進濕潤敏感的嫩肉裏。他渾身發抖,彈錯了一個音。然而似乎除了他以外沒人發現。包括除他們幾個之外的調音師。
 操,不,Kiko發現了。
 他看到那個仍然像一臺不知疲倦的演奏機器一樣用手指操著吉他的傢伙的嘴角勾了一下。
 這個混蛋!
 David和Dirk都離開得很早,David甚至幾乎是一邊忙碌地接聽電話一邊奪門而出的。儘管知道這只是巧合,但Dave還是忍不住去假想是那兩人知道了些什麼。
 Kiko不知道為什麼離開了好一會兒,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已經只剩下他自己一個還在電腦前對著螢幕上的一堆波形發呆。
 突然一雙手環住了他的腰,他以為是David又要撓他。畢竟認識二十多年來他們之間沒少做這種事。
 “David?”
 他翻了個白眼,無奈地去推開腰間環著自己的那雙手,卻在這一刻僵住了。
 這個觸感絕不可能是David的手。
 “再給你一次機會。”
 帶著濕熱水汽氤氳而出的聲線鑽進耳孔裏,然後是隨之而來的柔軟舌尖。
 他渾身發軟,動彈不得。
 “David,嗯?”
 不依不饒的追問,他聽得陰莖迅速發硬,在最完美地勾勒出他臀部和大腿曲線的緊身牛仔褲上撐起了一個小帳篷。
 Kiko的右手即刻覆蓋上了那個小帳篷,大力揉了幾下,Dave便失控發出顫抖的呻吟。
 “你以為是他?”
 接著那只手解開了他的腰帶,讓他完全勃起並洇濕了內褲的陰莖從一直壓迫的布料中彈了出來。
 “Kiko……”
 “現在知道了?”牛仔褲被完全褪下,幾根手指隔著內褲捏住他的陰莖前端,在鈴口處輕輕打轉,“為什麼會以為是他?”
 Dave開始小聲啜泣。
 玩弄他陰莖的手指撤走,伸進他已經饑渴開合著的穴口。Dave甚至沒來得及在這之前避開Kiko偷偷把那個埋在深處的假陰莖取出來。
 Kiko也是驚訝得不行。他是真的沒想到。
 “你居然這麼……”
 居然這麼騷?
 “我才沒有!”Dave蠕動著想要躲開那幾根手指,急得眼眶都紅了。
 怎麼可能讓你躲。
 假陰莖被迅速抽出,表面上密佈的凸起用力擦過每一寸腸壁,Dave哭叫著扯住了Kiko的衣袖,就在他以為接下來操他的會是他難以立刻適應的滾燙性器時,假陰莖再次捅了進去,才被徹底抽出。
 要不是Kiko的手像個陰莖籠那樣緊緊鎖住了他的陰莖,他就要高潮了。
 他腿軟得很,已經完全站不穩,而這正好能讓Kiko用自己的腿把他的雙腿再從後方愈發分開,上身貼著他的後背將他壓在辦公桌上。這個姿勢令他根本再無逃脫或躲避的可能。
 從容地,Kiko把性器操進了他的甬道裏。粗大的陰莖輕易破開緊縮的嫩肉,擦過Dave藏得極淺的腺體,插入到深得不可思議的區域。
 Dave爽得瞳孔放大,蒼白的臉上一片潮紅,發出滿足的呻吟,像發情的母貓。
 “好深……啊……Kiko……太深了……”
 回應他的是沒給他任何緩衝的一連串又深又快的密集操弄。Dave被操得時高時低地尖叫,濡濕雙眼微微上翻的模樣淫糜,聲線從平時的沙啞變得潮濕軟糯。
 他並未察覺自己在和Kiko做愛時的反應變得更不加掩飾了。
 “Dave,你真該看看你現在的這個樣子。”
 他突然反應過來自己也許表現得過於放蕩,臉上頓時紅得能滴血,表情羞赧而尷尬。
 他太放肆了,這樣只會被嫌棄得更快的!
 “美豔的婊子。”
 滾燙的耳廓又被吻了一下,被含住,幾乎攪亂得Dave一時間無法去思考Kiko究竟是不是在誇他……
 在意識到自己淫蕩的表現後Dave無論如何都不敢再那樣叫了,咬著下唇渾身抖個不停的模樣看著更加可憐。
 “叫大聲點,反正這會兒只有我能聽到。”
 Dave猶豫地搖頭拒絕了他。
 “不好。”
 然後被捉著臀部操得一番嗚嗚咽咽的哀叫。腺體被密集摩擦的快感尖銳無比,他想求Kiko慢點,因為他總感覺自己要被操壞了,但他現在話都說不全,開口就是綿軟的、時高時低的哀叫。
 “還記不記得我上次說的,要在工作室裏操你?然後你每一次來這裏幹正事,都會想起我是如何把你操成一灘水的。”
 Dave啜泣著射了,不僅被操哭,還哭得臉上一塌糊塗。渾身都抖得厲害,像灘水一樣趴在辦公桌上,金髮散亂而略微汗濕,貼在他的後背和前額上。
 “這樣能滿足你嗎?嗯?”Kiko指尖搓著他殷紅挺立的乳頭,性器仍在他的腸道裏操進操出。
 Dave瀕死般癱著,動彈不得,只下意識地躲著乳頭上過於尖銳的刺激。
 “還是說你需要連David也一起叫上……”
 “不!”Dave眼中頓時流轉過恐慌,棕色的瞳孔裏全是委屈。
 不,他不想再經歷一次……不想再經歷一次同時牽掛著兩個人的痛苦了。何況這麼多年來David真的沒有和他有超乎密友以外的關係。David連他淫糜的過往都一無所知。
 Kiko摸了摸他沾著黏黏淚痕的臉,然後手就一直無比輕柔地放在那裏沒有離開。掐一把他微微鬆弛的面部皮膚,遊移到他蒼白的嘴唇上,往下摹著他的頸紋,接著是耳後和肉肉的耳垂。
 像愛撫一只貓。或者是比一只貓要珍貴的什麼。
 “你不是和他一直挺好的?”
 “我們又不是那種關係!”
 “嗯,也對哦。”
 愈發猛烈的攻勢,才稍得喘息的Dave又一次被迫捲入情欲的漩渦,一邊承受著過度的操弄一邊弓起背脊啜泣。
 ……可能還是因為他年紀大了,讓Kiko感覺他並不是一個那麼令人滿意的床伴吧。
 “或者是James?”
 Kiko將手臂在辦公桌上倏地撐住,就在Dave的身側。Dave嚇得一個激靈,腸道裏瞬間夾得死緊。
 Kiko抽了一口涼氣。
 “老騷貨。”他笑罵。
 Dave卻把這句調笑當真了,眼裏更多淚花。但他覺得對方肯定看不出,便哭得更肆無忌憚。
 劈裏啪啦的,金豆豆掉了一桌子。可他的長頭髮擋著,看起來也不甚明顯。
 “噯,問你話呢。”
 腺體上猛的一頓操,他忘乎所以綿軟地叫個不停,好不容易眼睛又對上焦了才記起那麼件傷心事。
 “才不可能是他……嗯嗯……唔……”
 Kiko猶豫了一秒。
 “他是不是也操過你?”
 Dave痛苦地默不作聲地以頭髮遮掩著一塌糊塗的臉孔。
 “嗯……”
 “像Cliff那樣?”
 這回沒有回答了,而是一聲響亮的啜泣,不似旖旎而是痛徹心扉。
 完了,別是欺負得太過了。
 Kiko撥開那雲絮一樣的金髮,伸手一摸,滑滑的臉皮上全是濡濕。他於是才看清Dave給他弄得有多慘,蒼白的臉上全是潮紅不說,眼睛都給哭腫了。一摸滿手的眼淚,幹透了又粘又苦的。
 他現在很怕,之前不知道Dave有如此脆弱的過往,稍一觸碰就碎了。
 “你——”他猶豫地開口。
 “我給你吸出來,這樣會快一點……”
 說完就掙扎著像要維護那最後一點尊嚴似地挪動著屁股企圖把Kiko的性器弄出去,還一臉羞恥致死地、嗚嗚咽咽地成功了。
 “啵”的一聲,操腫的穴口慢慢翕動了一陣才閉合起來。
 接著就掙扎著弓起著綿軟顫抖的軀體,想蹲下去觸碰對方的性器。
 Kiko歎了一口氣。
 “怎麼他媽能讓你這麼驕傲的人做這種事?”
 然後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抱起,他的腿下意識地纏住對方的腰。
 性器蠻橫地闖入了甬道,自下而上釘入體內,進入從未有過的深度令他尖叫著想要向上躲避,卻只能勉強掛在Kiko身上。
 濕熱腸道裏的一陣緊縮爽得Kiko想立刻把他操死。
 接著Dave就被壓在門背上操,指甲快要把Kiko的後背撓出血痕。
 Kiko終於將精液注入他的腸道裏時,他也跟著高潮了,渾身脫力地倒進對方懷裏,在餘韻中一陣陣發抖。
 “腰疼嗎?”
 Dave搖了搖頭。
 開玩笑,哪個老人家受得了這種操。
 “瞧你胡說八道的,等會兒送你回去。”
 Dave剛恢復點力氣,兇狠地反駁了“我沒有”就被扣著腦袋一頓親,被親得嗚嗚反抗。
 哪有整天親嘴的床伴啊,太奇怪啦。
 *
 Dave打開門。
 “我以為你要躲我到天荒地老。”
 Kiko甫一走進來,Dave就敏感地嗅到了他的味道。
 雪松的冷香,和雨水。
 還有皮革——那是Kiko正穿的夾克,和須後水的氣味。
 須後水……
 他才意識到Kiko又一次吻了自己。
 先是羽毛觸碰般的輕盈,像安撫。他看到Kiko沒有閉上眼,而是觀察著他被親是什麼樣子。
 他羞紅了臉,知道這是掩耳盜鈴,也緊緊閉起了眼睛,眼瞼不安地蟬翼般震顫。
 以為要被放開,以為這是全部,然而下一刻就被緊緊纏住腰身摁住後腦,要被揉碎了似地深吻,他甚至沒來得及換氣。
 Dave知道自己的唇舌滾燙,因為他正發著高燒。原本只是想一個人在家裏窩著,卻不受控制地叫了這個傢伙來陪。
 那絕對是隨叫隨到的……他不知道為什麼,也不敢想是為什麼。
 短暫地分開,然後整個人被摁倒在沙發上,那溫柔的氣息又一次籠罩過來,以排山倒海之勢。
 齒齦和軟齶被對方興奮的舌尖反復舔舐,隨後是舌床被肆意翻攪,每一次黏膩的摩擦都讓Dave扭動呻吟。他覺得自己的口腔正在被一條舌頭操著。
 無法思考。無法思考。無法思考。
 直到每一次舌尖的勾纏都引起他不住的顫慄,缺氧和自己發熱滾燙的體溫都讓他暈頭轉向,Dave意識到自己似乎又開始承受不住,唔唔掙扎著想要把Kiko推開,但使不上半點力氣,反而被壓得更緊。
 軟齶又被舌尖重重刷過,他洩漏一聲濕噠噠的鼻音,感覺到了內褲上自己的精液。
 Kiko立刻就發現了。
 “Dave,你射了。”
 他覺得自己臉上現在一定已經像被操得服服帖帖了那樣,口舌腫得不行,眼角也早就蓄了淚花。
 剛把人放進門,他就被吻射了。
 他超後悔,想躲起來。
 但是完全沒有地方躲。
 “你射了,你被我吻射了。”
 他像被觸動了開關,淫叫了一聲。
 “不要說了……”他嗚咽道。
 “現在這樣高溫的身體變得更敏感了吧?”
 Dave下意識地縮了縮,以最兇狠的表情和目光盯著他、警告他。
 卻迅速想起了上一次在錄音室裏爽到瀕死的高潮。
 “真怕今天就會這樣把你操死了。”
 “你敢!”
 “放心,我不會那樣的,但你可能會——”
 嘴巴被捂住了。
 Kiko的眼睛笑了,眼裏柔柔的笑意盈盈。
 那一刻Dave就想,如果他能真的擁有這個男人多好。
 手被拿了下來。
 “等我欺負夠了就好好照顧你。”
 “Kiko……”
 “嗯?”
 他欲言又止,沒敢再向那雙如水的眼睛看分毫。
 但Kiko緊緊盯著他,並非是以令人毛骨悚然的一種直視,沒有逼迫的意思,甚至含有隱約要外溢的期待。
 這只令他臉上更紅。他覺得自己要燒起來了。
 Kiko的手指僅是碰了一下他的臉,那輕碰的觸感略為冰涼,他抖著哼了一聲。
 “河豚,”Kiko說,像個孩子,但嘴唇離他極近,“快要爆炸的那種。”
 他有點心煩意亂地推開那只手,但是自己的手腕反而被捉住。
 “快點說。”輕聲催促,讓他連心臟都快要跳出來。
 仿佛是過了好久好久,他才捨得蚊子哼哼一樣囁嚅起來。
 “為什麼你會這麼隨叫隨到?”
 “因為你是Dave啊。”
 “什麼破回答……”
 他的腮幫子有點點鼓了起來,又被輕輕一戳。
 “喔,炸了炸了。”
 手又被推開。
 “那你……你……”
 “我什麼?”
 嘴唇離得極近,極近。
 “你……”
 額頭也最終貼到一起,Kiko清澈的眼睛仍然盯著他,害他目光閃躲。
 “為什麼要……吻我?”
 我居然問出來了。我不敢相信我居然問出來了。
 他有點害怕再聽到同樣的回答。但Dave發誓如果再聽到同樣的回答他一定會先捶爛面前這個人。
 “因為你是——”
 眼睛都瞪圓了,還開始氤氳。
 “你是我最喜歡的Dave啊。”
 加了定語就不一樣了嗎?
 ……
 操,加了定語就不一樣了。
 “什麼……”
 “我喜歡Dave. ”
 “哈?……”
 “我喜歡Dave Mustaine,想和他交往。”
 他要暈了。現在立刻馬上。
 “喜歡到……想要把他在浴室裏操到失禁。”
 他幾乎是被那幾個淫穢至極的字眼刺激到尖叫。
 然後Kiko立即就這麼做了,在浴室裏把他剝得像只光溜溜的蝦,赤裸地弓著背脊。
 “還要把你壓在這裏……”他看到了全身鏡裏的自己面上的潮紅一直延伸到胸前,到勃起挺立的鮮紅乳頭,還有正主動地分開的腿,半勃起著往外吐水的陰莖,“讓你知道你被我操到高潮的時候翻白眼是什麼樣子。”
 “不……不要……”但伴隨著他微弱的抗拒聲音,Kiko已經開始插入他高熱的腸道。
 “會非常的、淫蕩。”
 他恐懼失控的感覺。但他今天躲不過了。
 他的腸道勉強地吮吸著蠻橫的來客,將插入的性器一點點容納,但在完全吃入的瞬間,性器突然抽出,缺乏潤滑的腸肉被用力碾壓拉扯,Dave發出一聲帶著哭腔的尖叫,又爽又恐懼地捏緊了拳頭。
 “好像還有點幹。”
 Kiko說得滿不在意,挺身插入,Dave差點沒站穩。
 “但一會兒就有很多水了……”兩顆豔紅的乳頭都被捉住揉搓拉扯,間或將硬硬的乳粒摁進乳暈中,“甚至會流得到處都是。”
 他的小臂撐著鏡面極力讓自己遠離鏡面,否則滾燙的皮膚會在接觸到冰涼的鏡面時備受煎熬。但Kiko一直嚴嚴實實壓著他,每操進他的腸道裏一次,他的乳尖和陰莖都會順勢被擠到鏡面上,凍得他想縮起來,只被插得更深。
 幹澀的甬道裏漸漸被操出了水,讓Kiko操得越來越快,他的啜泣聲愈發響亮,看到鏡中自己潮紅的臉上全是淚花。
 Dave立刻羞恥地緊閉上眼。
 “Dave,好好看看嘛,你最不強勢也不兇狠的時候是什麼樣子。多可愛。”
 他的腦漿像被熱病攪得一團糟,直叫他順從,甚至因為被這樣誇獎而更興奮,拋卻了一點點羞恥。
 鏡子裏他的臉上已經密佈汗珠和淚痕,他痛恨的脆弱和淫蕩,又恰好是他本能憑依的。
 高熱的身體仿佛是要燃燒,從血液、到骨骼、到皮膚。然而即便如此,腸道裏操進操出的性器還是滾燙無比,將他操得吸不上氣,空氣灌進口腔裏、穿過氣管,使他只能發出破碎的啜泣和斷續的氣音。
 自己的這副模樣Dave全都被迫看得清清楚楚,而愈是痛恨自己這副淫蕩的樣子,又愈是移不開目光。無論時隔多少年,他淫蕩的身體仍然會因為被男人粗暴對待而興奮。
 淚液亦是滾燙。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射的,吐出的精水愈發稀薄的陰莖被一只手托起,馬眼被搔刮揉捏,只能再汩汩地溢出幾滴。
 他想躲,又被體內的性器釘死了壓在鏡面上,繼續狠狠地操。
 然後是耳尖被含住舔舐,Kiko又綿又冷的吐息拍打在臉上。
 有什麼就要出來了,在Dave確信自己的陰莖已經幹到一滴不剩都時候。
 他在尖叫,其中還夾雜著氣若遊絲地叫著Kiko的聲音,像個婊子那樣。
 托住他陰莖的手開始擠壓他的陰莖,又滑下去捏捏他已經略微乾癟的囊袋,按壓會陰,接連不斷地玩弄他的性器,像真的有意無意地要再榨出點什麼。
 “別摸了!”他臉上紅得一塌糊塗,試圖去推開那只手。
 “Dave……”
 “啊啊……你是不是有病!不要捏了!”
 “DaveDaveDave.”
 置若罔聞。
 然後他再也說不出話,他所剩無幾的理智全都用於努力兜住臨門的尿意。
 他看到自己忍著尿意又被操得糟亂的模樣。他知道,美豔,並且脆弱。
 Kiko還在一遍遍重複著他的名字,帶著濕噠噠的鼻音,濕噠噠的,像他豐盈的嘴唇。
 能將他吻射的嘴唇。
 “我是不是會成為第一個看到你被操到失禁的人?”
 腺體被碾過。
 他尖叫著,身體一陣亂顫。
 “Dave……”
 細細的水柱打到鏡面上,他嗅到自己尿液的氣味,聽到自己無聲的尖叫,隱約看到自己的眼球淫蕩地向上滾動著。
 然後Kiko射在了他體內,性器拔出時還有精液順著他的大腿流下,但Dave眼前暈眩,已經感覺不到了。
 “啊,又暈過去了嗎……”
 在操之前說歸說,真的把人操暈了以後Kiko還是覺得自己有點過分了的。
 *
 “Dave,別氣啦別氣啦……”
 操完了就好言好語地哄著。
 “有布丁哦!”
 然後好吃好喝的供著。
 但要是真這麼好哄的話——
 他就不叫Dave Mustaine了。
 Kiko看上去狠沮喪。但老人家都是要面子的,尤其Dave還是非常要面子的那種。
 然後他就被抱住了,皮膚貼著皮膚的令他敏感顫慄的。雪松的氣味包裹過來,像織了一張溫柔的網,他無力抵抗。
 Dave發現自己已經退燒了。
 他歎了一口氣,低下頭,看到自己肚子上鬆弛的贅肉。
 “有什麼好喜歡的?有什麼好喜歡的?有什麼好喜歡的?”
 他問,大聲問,越來越失控,越來越哽咽。
 不能陪我五年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一輩子的都滾滾滾。
 “你走開,我可不喜歡你。”他說。
 “可是你明明就喜歡我的雞巴……”
 “老子他媽的不喜歡!”
 他做了個長夢,Cliff的性器塞在他嘴裏,James跟裝了馬達似地在他屁股裏操,把他頂得喉嚨裏被一下一下地磨著,小舌都要磨爛了。
 可他就是喜歡,即使是被嘴裏塞著的性器插到難以呼吸。
 至少這是一種填滿的感覺。他並不覺得空洞。
 那兩個人這樣輪流上上下下操了他那麼幾年。
 然後想走的走了,倒楣的死了。他像個被玩膩的玩具般丟棄——也許James是更愛Cliff一點。誰他媽知道呢。誰他媽還追究呢。
 “老子他媽的不喜歡被男人操。”
 他他媽喜歡得要死。
 Kiko抱著他,像個傻白甜。然後從耳後開始一點點吻他的臉,啄他顴骨上的雀斑,豐滿的嘴唇濕潤微冷。性器一直頂在他的尾椎附近,但只是微勃,跳都沒跳一下。
 那兩個人會這樣對他就有鬼了。
 Cliff也會吻他,儘管那是在Cliff喝高了差不多要忘記自己有女朋友的時候。
 他會心跳如擂鼓。
 ……萬一是真的呢?
 然而這答案在1986年的那天之後變得毫無意義。
 “別哭別哭……”
 媽的,他又哭了。
 但此時竟有人把他的淚水一顆顆吻走。
 “Kiko……停、媽的,停下……”他使出全力推開了那副讓他分神的嘴唇。
 流動的巧克力般的雙眼疑惑地注視著他。
 “我們還是趁早恢復正常的關係比較好。”
 他說出來了,他居然有勇氣說出來了。
 Kiko的眼睛無辜地瞪圓了。
 “為什麼……”
 “廢話,你覺得這樣他媽的正常嗎?”
 “哪里不正常了嘛?”
 Dave止住了,他說不出口。
 「你又不愛我。」
 這話他可說不出口。
 媽的,他承認,他只是想被人愛著。
 只是想被人愛著。
 只是這樣而已啊……
 也許是二十幾歲的時候他造了太多孽。
 “沒有什麼好解釋的,你快點滾吧,不想看見你。”
 “Dave,你要解雇我?”
 “不可能!”脫口而出。
 怎麼可能像解雇那些主音吉他手那樣對他。
 “但我們也不能……也不能……”
 他開始語無倫次,本就沒什麼說服力的解釋變得更為蒼白。
 “你想哪里去了?”
 Dave也不知道他該怎麼想,看都不敢看Kiko一眼,假裝無比堅定地低著頭。
 “……床伴?”
 Kiko難以置信地試探著問,老天,他居然是這麼想的。
 “你覺得我像……我會——”
 “你不像那些混蛋!”
 “那……”
 “你放過我吧,你不覺得我太老了嗎?”
 好不容易說出來的時候,金豆豆掉得劈裏啪啦,Kiko只能用手一把一把地接。
 “嗯。”頸後敏感的皮膚被輕輕地吸。
 Dave打著抖叫了一聲。
 “但是你看,還是一副期待撫慰的身體。是不是有二十年……哇,二十年都沒人這樣碰過你了?”
 廢話,不然呢?
 有力的手臂蛇一樣纏著他,他卻無比感到慰安。
 “可是你這麼年輕……啊!……別弄了射不出來了!”
 他極力扭動著躲避開始玩他乳頭和陰莖的手指。
 “年輕?”Kiko聊家常似地漫不經心,“這樣就是……比你死得晚一點,你就不會那麼傷心啦。”
 “你腦子壞掉了?你覺得讓別人知道你三天兩頭跟一個老你十一歲的男人上床很長臉?”
 “還好吧……”
 Dave氣得翻白眼,直想一榔頭掄過去。
 “可是你明明就喜歡我。”
 “我不喜歡。”
 “那為什麼那天晚上故意要在錄音室等我?”
 Dave板著的一張撲克臉頓時變得通紅。
 “你好像一直沒有回答我。”
 乳頭被用力搓了一把,Dave驚喘出聲。小小的肉粒已經被玩破了皮,這樣一搓又刺又癢。
 “然後我吻你,你沒有假裝無事發生,然後和我上床了一次又一次,”Kiko的聲音仿佛變得越來越濕黏,“哪有你這樣的��
 “和我交往吧……和我交往吧,Dave……我好喜歡你好喜歡你……DaveDaveDave……”
 Kiko每黏答答地叫一遍他的名字,就在他的頸上和臉頰上親一口,輕輕揉捏他腰上的軟肉,又癢又躲不開。
 Dave覺得自己再不答應就要被他親到化了,像夏日裏的冰激淩……
 胡亂的一陣點頭,然後他才慢慢反應過來自己突然有了個比自己小十一歲的男朋友。
 而且是性感的Kiko Loureiro.
 而且——
 第二天他們周圍從捂住眼睛掉頭就走的David到目瞪口呆的臨時調音師等所有人就都知道了這檔子事。
 緊接著是排山倒海的推文。
 直到現在,Dave還是一點都不習慣網路社交平臺,但他的男朋友一直以來都適應良好。
 所以他原本一無所知,直到在演唱會上被一群女粉絲圍住嘰嘰喳喳地拷問,才知道Kiko成天在博客裏發的都是些什麼東西。
 “你不要臉的嗎?”
 Kiko吞咽下口中的食物,疑惑地看著他,然後看著他手機裏自己的博客介面。
 然後視線移回到氣得像只河豚的Dave臉上,還是疑惑。
 Dave都不想理他了。
 “那老子他媽的不要臉的嗎!”
 於是他那天晚上確實是連Dave的臉都沒有摸到。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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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irdheaven3 · 6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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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之聲・其四
  嘈雜的人聲充斥在醫務室、手入室和走廊上,與平時靜得恐怖的狀態對比,一時竟不知哪種光景比較偏離現實。山姥切坐在走廊上,所有的聲響轟炸著他的腦部,但他卻彷彿充耳不聞。   他依稀記得最後有誰向他喊著撤退,現在想起來,那是塔上層直屬部隊的鯰尾藤四郎和一期一振的聲音。通信器上的緊急歸城按鈕恐怕也是他們替自己按下的,畢竟,那時的自己全身僵硬得動彈不得。他們是否平安、戰場現在情形如何,這些事早已經超越山姥切能夠思考的餘地。   先不要擔心,這次出現了不少傷兵,但目前沒有人陣亡。你先等著,交給我們處理——這是鶴丸國永對自己說的最後一句話,隨後山姥切就被推到了手入室的門外,看著鶴丸與其他身影猶如一幀幀的幻燈片,不斷出現又消失在自己眼前。這是什麼,這到底是什麼,這一切到底都算些什麼。噪音持續震動著他的耳膜,山姥切愈來愈無法理解周遭的一切。
  對了,早上的手合結束時大俱利伽羅好像說了些什麼。   今天,任務結束後,宿舍區。   啊,原來如此,一定是因為這樣大俱利伽羅才不在這裡吧。那個無時無刻都在身邊的存在,現在一定正在約定好的地方等著自己。看見自己遲到,他一定會先挖苦幾句,再像平常一樣向自己伸出手。   既然如此,怎麼能讓他再等下去呢。   山姥切站起身來,像無聲的幽靈一般,消失在走廊的一端。
***
  「裝什麼睡啊!明明沒有受傷,為什麼你就是不肯醒來!」   手入室的成員一批換過一批,然而在確認大俱利伽羅的軀體沒有外傷的同時,手入也失去了意義。鶴丸丟開刺激腦波的儀器,只是按著大俱利伽羅的肩膀,無計可施的怒吼著。   明明還有人在等著你不是嗎——鶴丸焦急地想著,一個念頭卻突然浮現在他的腦海中。他奔出門外,撥開人潮,搜尋著那個「可能性」。
  雖然平時總是由嚮導把陷入精神圖景的哨兵帶回現實,但面臨無前例可循的現況,對象又已經過一定時間的鏈接,反向操作也許並不是那麼不可行。只是,不論他多麼焦急地反覆搜索著與大俱利伽羅搭檔的那把刀,那個身影卻並未出現在走廊上的任何一隅。   搭上電梯,奔向15樓的走廊深處,鶴丸在一整排一模一樣的房間之中找到目的地,從白袍口袋中拿出裝置,按下對講器的虛擬按鍵——無人回應。他又按下另一個按鍵,房門應聲滑開。已經換上晚霞環境光的房間有些幽暗,卻一盞燈都沒有點亮,當然,也沒有任何人的氣息。鶴丸手中的裝置亮著青白色的光,螢幕上顯示著:6點13分。   「可惡,已經這麼晚了⋯⋯!到底⋯⋯」他懊惱地嘀咕著,卻發現畫面的一角亮著一條提醒訊息:
  “今日行程提醒:伽羅坊愛的小屋呀齁♡”
  鶴丸怔住了,螢幕的冷光把他蒼白的皮膚和燦金色的眼瞳映成了無機質的藍色。「⋯⋯不會吧⋯⋯」他虛弱地冷笑了兩聲,隨即一把揣起裝置,向電梯口衝去。
***
  砂塵般非均質的黑霧籠罩著,像是一個流動的球殼般,拉開一定的距離,彷如觀察著、又像在監視著被包圍在其中的某個存在。大俱利伽羅緩緩張開眼,看著周圍的黑霧此消彼長,像是無數的手或扭曲的臉,捲動著、游移著,不斷地改變形貌。   那不是普通的瘴氣,而是悲傷、惡意、悔恨糾結而成的、意念的團塊。從一開始,大俱利伽羅就感受得到那從異空間張牙舞爪而來的存在並非實體,比起山姥切,也許身為嚮導的自己才更適合對付這種對手。敵方或許意圖藉此影響各個時代的戰況,達到改變歷史的目的吧——他猜想著。只是面對這樣的對手,再怎麼詰問,也無法得知真相。   他試著在分不清上下左右的虛幻空間前行,然而每當他前進一步,黑霧便向後退開一步,而後方空出來的距離,卻又被湧上來的流體所填滿。不論走了多久,他依然彷彿原地踏步一般,哪裏都去不了。大俱利伽羅集中精神,想像著本體就在左手,下一秒,紫色刀鞘的日本刀便出現在左手的掌心。他用右手握住刀柄,正想抽出刀身,黑霧卻突然變得狂暴,猛然伸出許多肢體壓制住他的行動。   「可惡⋯⋯!」還來不及抵抗,團塊的其他部分也跟著躁動起來,彷彿意圖將他吞噬一般,從四面八方齜牙裂嘴地撲來。說時遲那時快,一個白色的影子突然衝了出來,撕咬著把黑霧扯裂。黑霧一瞬間停止了動作,大俱利伽羅這時看清了那抹白影的真身——那是一頭碧眼的白狼。   黑霧重整勢態,向白狼襲擊了過去。白狼像是烏雲中的閃電一般閃躲著、穿梭在團塊之間,大俱利伽羅趁隙拔刀,向後方揮砍著那無數的肢體。如此互相掩護、將背後的空隙交給對方的戰鬥方式喚起了他的思緒。啊,明明是沒有多久之前的事,居然會令人如此懷念。
  不該繼續在這裏浪費時間了,外面還有個愛操心的傢伙在等著自己呢。   大俱利伽羅看準時機,放出黑龍,讓牠飛翔在這無限的封閉空間中,恣意地怒吼、燃燒,將那些無聲地吶喊著的惡意吞噬殆盡。   狼嚎傳進大俱利伽羅耳中,他轉過身,只見黑龍經過之處,殘餘的灰燼無力地退讓出一條細長的道路,他看不見路的盡頭,只知道在那彼端似乎隱隱地閃著微光。   緊握手中的刀,大俱利伽羅踏上那條蜿蜒的道路。他伸出纏繞著龍紋的左手,示意白狼跟上來,然而那匹有著湖水般眸色的狼,卻只是站在原地,靜靜地看著他。大俱利伽羅皺了皺眉,回過身,正要向牠踏出一步之時,卻見到那身純白的毛宛如沾上了火星的紙片般,開始燃燒了起來。從四肢到軀幹、從末梢到中心,火星蔓延之處沒有搖曳的火焰,只是逐漸變得焦黑、飛散在風裡,融進了黑霧之中。白狼依然靜靜地站著,靜靜地直視著大俱利伽羅的雙眼,在大俱利伽羅碰觸到牠的瞬間,牠閉上了雙眼,化成灰燼。
***
  夕陽漸漸沉入地平線,藏青的天幕點上火彩,正是晝夜交替的逢魔時刻。在明滅著的金星照耀下,鶴丸國永氣喘吁吁地在一棟木造住宅前停下腳步。緊閉的門口前,一個披著白布的身影動也不動地坐在台階上,幾乎令人無法感覺到他的氣息。   擦了擦額角的汗,鶴丸調整了呼吸,上前搭話。「你在這裡啊⋯⋯呼,真是的,明明叫你等著、」   「⋯⋯他在哪。」   「⋯⋯⋯⋯」鶴丸停下了動作,瞬間僵住了表情。   門前的人影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沾染了戰場沙塵的白布隨著晃動著。他痛苦地按著額頭,布沿的陰影之下,沙啞的聲音壓抑著、顫抖著,遙遠得宛如另一個世界的訊息。「⋯⋯為什麼⋯⋯為什麼他不在這裡⋯⋯明明到處都是他的氣息,為什麼⋯⋯為什麼啊啊啊⋯⋯⋯⋯!!!!!!」   鶴丸偏著頭、注視著眼前的一切,「⋯⋯伽羅坊、⋯⋯大俱利伽羅難道不是在等你嗎?」他無奈地苦笑著,不著痕跡地按下手錶上的按鍵。       話還沒說完,一道白色的影子便像閃電般猛然衝向鶴丸。「我問你他在哪!你把他帶到哪裡去了!快說啊!!!!」   雷鳴般的怒吼在耳際,鶴丸右手緊握急速顯現出的刀,用刀鞘抵住突如其來的衝擊。他有些勉強地抬起左手,把手錶上的發信器舉向唇邊:「——請求封鎖K區12,橙色警戒,事態:A+級哨兵狂化,」看著被夕色所染紅的綠眸與金髮,他從齒縫中緩緩吐出:「對象:打刀——山姥切國廣。」
  結束通訊,鶴丸將空出來的左手伸向刀柄,把刀抽出了幾吋。山姥切見狀迅速地向後跳開,握住配在腰際的本體,緩緩抽出刀刃。銀色的刀身映照著天空,燃燒著晚霞的顏色。   「哈,這不是差一點就被你嚇著了嗎⋯⋯」鶴丸把刀換到左手,拔出刀的瞬間,鎖鏈碰撞的金屬聲響起,搭著羽織的白色和服唰地一聲取代了白袍,包覆了他的身體。「他在等你的事可不是在騙你,只是⋯⋯現在的你已經聽不到了吧⋯⋯」
  山姥切再次跳起,用目視難以追及的速度揮刀攻向鶴丸。刃與刃的碰撞聲迴響在草地上、小徑旁、屋簷下,一點一滴地撕裂此處曾有的平靜日常。雖然一次次勉強接下了攻擊,但在山姥切毫不留情的狂暴攻勢之下,鶴丸一退再退,只防禦而不攻擊的作戰方式也已逐漸失去抵抗的能力。   太陽已完全消失在天空,只剩最後的餘暉還掙扎著不願退去。再不分出勝負就糟了——鶴丸思索著。若進入夜戰狀態,情況只會對太刀的自己更加不利,接下來的一擊,不論如何都得讓山姥切國廣失去戰鬥能力。   能輕易辦到的話,也不必等到這一刻了,鶴丸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一點。但是——這種時候,才是奇襲登場的時候吧——他皺了皺眉,揚起嘴角。下一次攻擊,在對手誤以為自己依然會回以防禦的瞬間——鶴丸旋轉著低下身子,將刀刃向下迴旋、奮力揮了出去。
  「出乎意料吧?有破、⋯⋯!」   原以為可以在這一招劃下句點,沒料到全力揮出的斬擊竟沒有觸及任何物體。被拉開的距離、空出來的一拍,彷彿慢動作一般,鶴丸看見山姥切回過身、舉起刀,亮晃晃的白刃向自己劈了過來。他試圖用最快的速度收回揮空的刀,理性卻殘酷地告訴自己:不可能來得及的。   到最後一刻都沒放棄,也許這點才是最令自己驚訝的吧。雖然那些努力,到最後依然是白忙一場——鶴丸一咬牙,握緊本體那柄走過千年的太刀,在薄暮中睜亮雙眼,目送自己的結局。
  陰影覆蓋了視線,刀刃穿過胴體發出了悶響,純白的羽織染上鮮紅,只不過,那並不是鶴丸國永的血。
  彷彿要在夜色中融化的黑色身影安靜地佇立著,一陣風吹來,髮梢的一抹赤紅翻飛得宛如天邊稍縱即逝的餘暉。他艱難地跨出步伐,銀色的刃向他的體內深入了一吋、又一吋,但是他並沒有停下來。直到觸手可及的距離,他顫抖著伸出戴著纏繞著龍紋的手,撥開遮蓋一雙碧眼的瀏海,輕輕碰觸幾無血色的臉頰。   「⋯⋯對不起,又讓你一個人了⋯⋯」   壓抑著疼痛造成的痙攣,大俱利伽羅注視著自己無可取代的搭檔、戰友、和戀人,輕聲���說。   黑色手套從蒼白的臉龐無力地滑下,留下幾道血紅的痕跡。疼痛使他無法站立,他跪倒在地,被刀刃刺穿的傷口拉扯著,把染著鮮血的打刀從握著刀柄的手中拉了下來。
  「啊、啊啊⋯⋯」   山姥切抓扯著頭髮,嘴裡彷彿吐著囈語,眼淚從顫抖的眼眶中滾落,滴進血泊之中。   為什麼?為什麼道歉?為什麼不生氣?為什麼要自取滅亡?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為什麼最後還是走到了這一步?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這個短暫夏日的記憶像跑馬燈一般在腦海中轉著、轉著,數百年的生命之中,他竟想不起除此之外的其他部分;彷彿一張陳舊的黑膠唱片跳了針,只會一回又一回地播放著最喜愛的歌。   然而那些回憶愈美好,就愈殘酷。無數的片段彷彿無數審判的手,將他團團包圍、無言地下達著——有罪。   「⋯⋯都是⋯⋯因為我⋯⋯」   在現實之前,回憶片段中幸福地笑著的自己只是徒然令人憎恨。沒有那些過往,就不會走上今天這條路;如果最後會是這樣的結局,那麼從一開始,就不該相遇。   恍惚中,他彷彿看見自己從唱盤上拽起唱片,然後將它折得粉碎。
  無雲的天空中突然出現了眼狀的裂縫,一隻、兩隻、還有更多。從裂縫中漫出的流體彷彿砂塵混合成的黑霧,形成無形的肢體,溫柔地在山姥切身邊圍繞。他跪了下來,抬起大俱利伽羅的臉龐,眼淚沿著頰上滿佈的淚痕,落進那黯淡的金色眼瞳。   不要過去——即使只剩下氣音,這斷斷續續的幾個字確實地震動著山姥切的鼓膜。   山姥切沒有回答,只是把唇輕輕貼上大俱利伽羅泛白乾裂的嘴唇,然後握住刀柄,猛力抽出淌著殷紅的刀身。不成聲的悲鳴響起,血花濺在白色的布上、草叢裡、和那間小屋的台階上。   黑霧纏上銀黑與朱紅的刀刃,包圍山姥切全身。他抬起頭,讓大俱利伽羅靠在自己的胸口。額頂伸出的骨角讓布向後滑落、蛇骨般的異形骨架纏上了手臂、指甲成為了利爪。山姥切轉向鶴丸,翠綠的眼中點起了紅光。
  「——K區12,紅色警戒,事態:歷史修正主義者化,對象⋯⋯」鶴丸看著眼前的景象,臉上沒有一絲笑容。「⋯⋯打刀一體,級別:甲級以上。」他停頓了一下,別過頭,彷彿只是在喃喃自語。「⋯⋯這一次,至少這一次,一定要讓你們幸福,我是這樣希望的⋯⋯」   他垂下了眼簾,語調重回平穩:「處置:破壞。」
  把大俱利伽羅橫放下來,山姥切站起身。有一股微弱的力量扯著布的下襬,他沒有回頭,只是揮刀斬斷了那一角。   ——只要全部重來就好,這一切,你全都不必記得。
  餘光瞥見直攻而來的白影,山姥切用刀鞘擋下那一記砍擊。將刀上的血甩掉,他揮刀開始反擊。在黯淡的星光下,兩個蒼白的影子緊咬著彼此,無所不用其極地將對手逼進死路。   鏘地一聲,一把刀被擊飛出去,落在不遠處的地面上。鶴丸國永向後一瞥,挑了挑眉,用鼻腔笑了一聲,揉了揉因那一擊的震動而抽痛的手腕。山姥切重整勢態,一面改變方向、不給對方把刀撿起的機會,一面抓準時機準備最後的攻擊。忽然,鶴丸彈起身來,在空中翻滾著、試圖掠過對手身邊奪回本體;在雙方距離最接近的瞬間,山姥切猛一轉身,向鶴丸急攻過去。鶴丸側身閃過,匆匆抓起刀柄,眼看下一波攻勢就要來到眼前——一個深藍色的影子突然竄出,踏著輕舞般的步伐、搶在跟前接下了攻擊。
  「——鶴呀,今天工作實在好多,你覺得是不是該申請加薪呢?」   愣了一愣,鶴丸看著那眼眸中隱隱浮出的新月形貌,嘆了口氣。「⋯⋯直屬部隊還這麼慢,沒扣薪就不錯啦。」   山姥切皺起眉頭,正要抽回刀,一陣劇痛卻突然襲上後頭部。他無聲地倒下,沒有一絲掙扎。   一個銀髮少年的身影站在山姥切的背後,依然直指他小腦的那柄脇差,銀色的刀身上,刻著盤繞於劍的俱利伽羅龍。
***
・○月╳日
  在晨光之中醒轉過來,原本是再自然而然不過的事。只是這一天,叫醒大俱利伽羅的鬧鈴聲,卻伴隨著有些奇異的通知訊息。   走向盥洗室,稍作梳洗,大俱利伽羅一邊擦乾臉上的水珠,一邊按下裝置上的虛擬按鍵。啪地一聲,畫面切換成全螢幕,長方形的框裡一如往常地,是穿著白袍,和他相處了兩百多年、卻依然活力過剩的平安太刀。
  「喲!早安啊伽羅坊!」   「⋯⋯有什麼事快講。」   「——我就知道你會這樣回!但是⋯⋯今天可不是視訊通話,是我錄好的畫面啊!哈哈!怎麼樣,嚇到了吧?」   「⋯⋯⋯⋯⋯⋯」   「嘛,別氣別氣,今天可是特別準備好有禮物要給你的說!⋯⋯不過,要不要接受,當然是你自己決定。在你打算切掉電源之前我們就進入正題吧——」鶴丸眨了眨眼,銀白色的睫毛幾乎融入了他的臉部膚色,「——你對『好像缺少了什麼』這件事,有沒有什麼興趣啊?」   「⋯⋯!」
  從得到人的身體開始,大俱利伽羅就一直一個人待在這一間小屋裡。雖然有著刀劍時代的記憶,但是是被誰、如何以人的型態顯現出來等事,他一點印象也沒有。每天鶴丸都會透過這個裝置與他對話、給予他一些簡單的訓練指示;訓練本身並不困難,但若反問「為何要做這些訓練」,得到的總是千篇一律的答案:「你有一天會需要它們的」。   現在,他可以讓一條黑龍順利的顯現與消失,也可以讓牠達成自己的指示,但為何會需要牠,大俱利伽羅依然不能理解。   這樣的日子不算太差,一個人待著也挺清幽。但空閒的時候,他總是覺得有股微妙的喪失感,就好像——好像少了些什麼。
  「這裡有一些資料,說明起來太麻煩了你待會就自個看吧。如果看完了以後你還有興趣的話——資料夾裡那串密碼你就記起來吧。」畫面的邊角閃了閃,顯示出一個資料夾的圖示。鶴丸喝了一口抹茶,彷彿被苦味嗆得吐了吐舌頭;他一次倒了三包砂糖進抹茶裡,一邊攪拌,一邊似乎想起了什麼。「對了對了,資料裡的內容不可以隨便對別人說喔,有些政府科技還是未公開的機☆密。」   政府?已經一兩百年沒人使用的刀,怎麼會沒事牽扯到政府去?說起來現在是什麼年號來著⋯⋯
  「剩下就交給你了。⋯⋯還有,嗯咳,假如全部都想起來、也還是沒有氣到想把『塔』全部燒光的話,有空就回來走走吧。你的愛⋯⋯宿舍,我們有特別保留喔。」說完,他笑著揮揮手,下一秒,螢幕回到一般模式,只剩下資料夾的圖示還留在畫面裡。   大俱利伽羅遲疑了一下,點進資料夾。打開第一份檔案,內容寫的是大腦、小腦的器官功能和創傷後遺症。他不太理解這和他有什麼關聯,於是關掉了檔案,開啟第二份。檔案二,標題的「嚮導」兩個字映入他的雙眼,他向下看,除了一些簡短的介紹之外,有幾個把姓名和身份資料刪去後的個人檔案。他原先只打算迅速地掃過內容,手心卻不知為何冒起了汗、背脊也跟著發冷。   那份資料裡的內容,和裡面簡述的訓練過程,和這一陣子自己接受的指示驚人地相似。而簡介裡的那句「哨兵和嚮導會組成搭檔一起執行任務」,讓他久久無法移開目光。大俱利伽羅知道自己無法再集中精神閱讀這份檔案,於是點開了第三份檔案。毫不意外地,標題寫著「哨兵」二字。他用顫抖著的手捲動頁面,跳過所有的簡介部分,直接讀起了個人檔案。第一個、第二個、當他飛快地讀到第三個人的資料時,幾乎是用丟的丟開了手中的裝置。
  他靠在矮桌邊,揉了揉資訊量過多而發疼的太陽穴,想要靜下來休息一下,心臟的躁動卻不允許他這麼做。他站起來,深呼吸幾口,走向一扇需要密碼才能開啟,他卻從未得到過密碼的門。   大俱利伽羅並沒有打開寫著密碼的那份檔案,但是他隱約知道——那唯一的正解,不可能會是別的答案。   他打開了密碼鎖的蓋子,在發著冷光的按鍵上,一個字一個字地按下「T HE  P R I N C E S S  A N D  T H E  P E A」。   金屬門鎖開啟的細微響聲傳進大俱利伽羅的耳中,他肯定門的對面也聽見了,但他還是禮貌性地敲了敲門。等了一會,另一側沒有任何動靜,於是,他推開了那扇側滑的門。
  輕輕走進另一側的房間,大俱利伽羅看見內部所有的裝潢擺設,都和自己這一側的房間一模一樣,對此,他一點也不感到意外。而在木製的桌邊,一個披著白布的身影坐在桌前。   他走向前去,努力地壓抑著失速的心跳,低聲地打了招呼。   「⋯⋯打擾了」   桌邊的人影轉過身,大俱利伽羅這才發現,在白布之下,那頭金髮與碧眼被白色繃帶一層又一層地纏繞著。   「我才要說抱歉,應該要去替你開門的。只是有個人⋯⋯鶴丸國永告訴我,如果有人敲那扇門,要我先等30秒。不過,我數到15你就開了。」   「⋯⋯⋯⋯」   「你也是和他們一起的吧?和鶴丸?」   「⋯⋯我是大俱利伽羅,這個名字,你沒有聽過嗎⋯⋯?」   纏著繃帶的腦袋搖了搖,耳邊的白布也跟著輕輕晃著。
  「我沒有聽過這個名字,但是,從你身上,聽得見火之聲。」
***  *** 2018.0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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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我上了老婆情夫的老婆和女兒
一名醫生為報複老婆出軌而精心設計的複仇計劃
我是一名醫生,事情開始在去年初。當時,我到外地出差,一天晚上應酬回來,剛到賓館,就接到了老婆的電話。她語氣憂慮的說自己生病了,我問什麼病,她不肯說,追問了半天,電話那頭她卻一聲不吭,最後悠悠的說:你回來就知道了。然後就掛了電話。我再打過去,手機關機,家裡座機無人接聽。 我感覺有些蹊蹺,給她父母打了個電話,開始沒說她生病的事,隨便聊了一下家常,最後問她最近回家過沒有,工作和身體怎麼樣,老人家說她最近沒回過家,但昨天上午才通過電話,一切都好。又寒暄了一會兒,我掛了電話。 我躺在床上想了想,又起身給她妹妹打電話,手機接通後,我開門見山的問老婆出了什麼事。 電話那頭,妹妹有些驚奇的反問我:你還不知道啊,她懷孕了。我愣了一下,問是什麼時候的事,她說昨天下午陪我老婆去醫院做的檢查。我告訴她,老婆給我打電話說自己病了,並沒有提懷孕的事。妹妹說那我去看看她,過一會兒給我電話。然而,當天晚上,我一直沒有等到電話,也沒有再聯繫上她們姐妹。 第二天上午9點左右,我正在開會,老婆的電話打過來,說自己懷孕了,但是不想要,準備做掉。因為會議馬上輪到我發言,我只說了一句:先等等,我們再商量一下,中午和你聯繫。就匆匆收了線。 中午,我打她電話,關機。給她妹妹打電話,關機。給她父母家打電話,無人接聽。 晚上,我再給她打電話,這次終於接通了。我還沒來得及責問她,電話那頭,她已經哭了起來,聲音不大,是那種壓抑著的啜泣,電話這頭,我也能感覺得到她撕心裂肺般的傷痛。她一直哭了差不多十分鐘左右,情緒才稍微平復。我問她怎麼了,她說:對不起,沒徵得你同意,就把孩子做掉了。我不忍心說什麼,也沒有提中午她關機的事,安慰她說我們還年輕,以後還會有的。 老婆是一家外企的中層,最近還有希望提拔,她說,不希望因為孩子的關係使自己失去這次陞遷機會,我表示理解。但是,令我有些疑慮的是:每次的夫妻生活,在她的堅持下,我都使用了避孕藥套,雖然說這也不能保證萬無一失(這也正是當時我沒有對她提出表示懷疑的原因),但是,在我內心深處,還是隱隱有些不安。 吃飯的時候,我問她為什麼辭工,她說是因為老婆告訴她我們都要出國進修,家裡不需要人了。我沉默了一陣,說:是這樣的,本打算我回來以後再告訴你。她說早幾天晚幾天也沒什麼關係,家裡孩子上初中了,也需要她。 經過一陣閒聊,還瞭解到以下信息:在我出差期間,老婆有3天晚上沒回家。一天晚上12點多,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送老婆到樓下,保姆看到了他的車,她說:是一輛黑色的車,路燈比較暗,看不清車牌,好像中間有幾個圈圈。第二天,老婆告訴她我們要出國,她就回家了。 在保姆家住了一晚。第二天清早,向她告辭後,我走在鄉間小路上,確定了幾件重要的事情:老婆說謊了;保姆因為看到了重要的事情才被辭退;那個男人,開一輛奧迪。我茫然若失的坐在長途汽車上,一瞬間,我甚至希望汽車駛出國道,墜崖而亡,讓我永遠沒有機會面對真相。 回城後,到醫院坐了一會兒,逕直回家了。我洗了個澡,有種心力懼碎的感覺,一躺下,就沉沉睡去。第二天早上,老婆把我搖醒,告訴我她今天要出差,等幾天再回來,讓我去洗洗車,聽著她把汽車鑰匙放在茶几上的聲音,我徹底醒了過來。 汽車是老婆進單位時我送她的禮物,那時,我賣了摩托車,動用了幾乎全部的存款,就為了實現自己的承諾。拿到車時,她抱住我,感動得哭了,淚水浸透了我的衣襟……她的喜悅,通過淚水傳播到我的身上,化作幸福,讓我感覺自己置身於天堂。 然而,幾年以後,她多次流露出這部車有失她的身份,希望盡快換掉。 而我,一直踩著自行車穿梭於上下班的人流中,數年���一日。也許,我也有失她的身份,該換掉了吧?我情不自禁的這樣想。 洗車的時候,小工讓我收拾一下車裡的重要物品。我在清理後座的時候,發現在座墊的夾縫裡,纏繞著兩根頭髮,一根細長柔順,一根粗短茁硬。我小心的用報紙包裹起來。我在疑似有精斑的地方用小刀刮下一些表層,收藏好,放進口袋裡。 洗完車後,我回家在床上找了半天,找到一根老婆的頭髮,把它和另外兩根頭發放在一起。帶著這三根頭髮和疑似精斑,我迅速開車去了醫院。 通過微量元素的測定,其中兩根是同一女人的頭髮,也就是老婆的;一根是男人的頭髮,我認為就是情夫的;再通過色素含量和毛髮橫斷面直徑的測定,確定了情夫的年齡在40到50之間;通過熱解離試驗,我再次確定了情夫的血型,A型。 遺憾的是:疑似精斑可能固化時間太長,分離不出來了。 確定了情夫的年齡,也讓我把老婆同事的嫌疑排除了。她們公司年輕人多,中國人沒有超過40歲的,40歲以上的都是老外。而老婆,對老外極其反感,剛進公司的時候,想起老外身上香水和狐臭混雜的味道,她回家還吃不下飯。 由於老婆出差,小姨妹知道我沒地方吃飯,所以和男友聚會的時候,常常叫上我。她的男朋友姓譚,是農行的一個軟件工程師。 有一天吃飯,聊到他們結婚的事情,不知不覺又說到生孩子的問題上去了。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於是問小姨妹:你姐姐做手術,去的我們醫院嗎?小姨妹說:不是,是臨城的一家醫院。 我心裡立刻充滿了狐疑:我工作的醫院,在本省的醫療條件最好,而且,醫護人員的家屬在這裡治療有許多方便,放棄這裡,去臨城做手術,一定是為了隱藏什麼。 可小姨妹陪老婆去我們醫院做手術,不需要隱藏行蹤啊?思慮良久,我開始懷疑:老婆做手術,情夫也去了,不去我們醫院,是怕碰到熟人。 想到這裡,我內心波濤洶湧,卻依然鎮靜的吃完飯。飯後小譚說去小便,我也跟了去。我先在後面的洗手池用水浸了浸臉,平復一下內心的激動。進到廁所的時候,我瞟了一眼,發現小譚小便不暢,冠狀溝處似有白色粘液。作為醫生,我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回家的路上,我給臨城醫院的一個兄弟打電話,希望他幫忙調一下地下車庫的錄像,他說沒問題,讓我第二天去,也沒多問什麼。兄弟就是兄弟,關鍵時刻鼎力相助,卻不需要知道原因。 第二天一大早,我給醫院打電話調班,就趨車直往臨城。 在朋友的幫助下,我調出了那天的錄像。果然,是一輛黑色的奧迪A6,車牌號是我們當地的go-vern-ment車牌。我恍然大悟:老婆因為工作關係,經常和go-vern-ment部門接觸。她的情夫,是一名官員。 拿到了車牌號碼,以後的事情就相對比較容易了。經過兩天時間的努力,我基本弄清楚了情夫的基本情況。某局局長,副廳級幹部,45歲;老婆40歲,某局財務,副處級幹部;兩人關係在人前還不錯。有一女兒,20歲,在本城讀大學。 還有一點比較重要的情報,情夫這幾天也不在本城。我想他們是在一起。 晚上,老婆打電話給我,說明天回來。我思量著,怎麼和老婆好好談一談。 憑心而論,老婆雖然出軌,但是如果能及時回頭,我並不想挑破。 情夫有家庭,為了位置,也不可能和她結婚。 他們年齡相差十幾歲,基本不是同一個時代的人。當官本思維、拜金主義和戀父情結的夢幻被長期地下情的憤懣和陰暗擊得粉碎時,我不知道他們除了偷情的快感外,是否真的能夠找到長年維繫這種關係的紐帶? 當然,年齡的差距到底是優勢還是劣勢,我也不敢一言以蔽之。或許女人的心理,在她的一生中,始終需要借助父親的影子,才會感到安全吧過了大概三個月,那天下著大雨,老婆到醫院接我回家,一路無語。快到家時,她打破了沉默,說:我想要個孩子了。 我說好的。 吃過晚飯後,我們瘋狂做愛.她很忘情,動作激烈,控制著主動權,我配合著她,在她那久違的迷離的眼神之中,我彷彿又找到了酣暢淋漓的感覺。 40天以後,她告訴我,自己懷上了。 我黯然不語。 很遺憾的是,老婆這次只是普通的妊娠反應,可能伴隨著產期憂鬱症,導致反應比較強烈。老婆自然會有產期憂鬱症,因為孩子的兩個父親都只能永遠縮在龜殼裡。我心裡冷笑著,伴隨著一陣絞痛。 第二天一早,小姨妹闖進我辦公室,當著病人的面數落我。我讓護士把她攆走,她不走。我告訴她,這是醫院,是看病的地方,找我可以,要花錢掛號的。她扭頭就走,掛了我10個號,把我罵了一上午。 下班時,我把資料放在費舊的特快專遞信封裡。到小姨妹家時,她穿著警.服,還戴了帽子。我說把警.服脫掉,如果還一本正經的樣子,我就什麼話都不說。 我告訴她沒吃飯,讓她煮碗麵條。她說好,換了便裝,下樓去買滷菜。煮了面,我又說要喝酒。找了半天,她拿出瓶伊利大曲,然後絞著胳膊,站在一旁,冷冷的看我又吃又喝。 我說你不要用居高臨下的姿態看著我,你以為自己是誰啊,你姐姐委屈了,你要幫她出頭?她有我委屈嗎?我哪天懷個野種給你試試,讓你免費當媽,看你的同情心還氾濫不氾濫。 她蹦過來想抽我,被我一把推開。我把信封摔到她身上,冷笑說:好好看看吧,這是你家小譚的檢驗報告,淋病,知道是什麼嗎?給你解釋一下,性病的一種,全稱叫做淋菌性尿道炎,主要傳播途徑是性life,別告訴我是你傳染他的吧。 說完,我抓起酒瓶,猛灌了幾口。 我清楚的知道,對她的打擊是沉痛的。 小姨妹談過兩次戀愛,初戀男友是她的至愛,因為尋花問柳被她發現,才忍痛割愛。分手時,她傷心得死去活來,絕食了兩天,一年內拒絕了任何男人的追求。 小譚個子不高,人也不帥,外形條件和她前任男友相去甚遠。她和小譚交往,主要是看重他的踏實和質樸,以為可以托付終身。我猜,她連做夢都沒想到過,她心目中這個只會寫程序的技術白癡,也會有放浪形骸的時候。 視線之中,小姨妹緊咬著嘴唇,拿著報告的手微微顫抖,眼裡噙滿了淚。過了一會兒,她蹲下身子,用手摀住臉小聲的哭泣起來。 我走過去扶起她,說,你知道我的感受了嗎,愛人出軌的滋味不好受吧?聽我這樣說,她一頭撲入我懷裡,放聲大哭起來,受了她的感染,我的眼睛也模糊了。 越是堅韌的盔甲,下面的身軀越是柔軟,就像烏龜的殼。 只用了一分鐘,小姨妹就讓酒瓶見底了。然後她翻箱倒櫃的找酒,沒找到,就衝出門去,在樓下的小賣鋪要了瓶琅玡台,坐在花園旁邊的台階上繼續喝。我一路跟著她,陪著她,看著她分不清自己的鼻涕和眼淚。 我背她上樓的時候,她已經醉得不省人事了。然而,當我把她放在床上,打算悄然離去的時候,她卻輕輕拉著我的手,清楚的說了一聲:姐夫,不要走。 我笑了,有點痛。 第二天早上離開小姨妹時,我的手機上多了一張照片,內容參照艷照門中最精彩的雙人畫面。 當老婆躺在情夫跨下G潮不斷的時候,她可曾想到,小姨妹曾經騎在我身上扭動腰身?當老婆依偎情夫懷中憐憫我的時候,她可曾想到,有朝一日也會被我嘲笑? 踩著自行車一路飛奔,轉眼就到了醫院,踏著輕快的步伐上樓梯,打開辦公室的門,點燃一支煙,我的心情好了很多。 在我的心中,綠帽的顏色淺了不少 老婆的肚子漸漸大了,對我的刺激也越來越強烈。還好,家裡有她媽和保姆,否則,我還要幫情夫盡父親的責任,照顧好沒出世的孩子。在家的時候,只有吃飯的時候聚在一起,平常我都躲在書房裡,看書,玩電腦。我借口怕壓到孩子,也睡在書房,能夠不和老婆照面,就盡量不出現。夫妻彼此的交流也減少到局限於幾句話的程度:「開門」、「吃飯了」、「早點睡」、「再見」,僅此而已。 這期間,小姨妹來過一次,她和小譚分手了。告訴我們的時候,她瞟了我一眼,我假裝沒看見,低頭扒飯。吃完飯,我回到書房,貼著書房的門聽她們在客廳的談話。言語中,聽得出來,她很關心我的情況,想方設法打聽和我有關的消息。至於和小譚分手的原因,她只淡淡的說了句性格不合,再也不願多說。 走的時候,她敲了敲書房的門,站在門外大聲說:姐夫,我走了,對我姐好點兒。 我打開門,她已經出下樓了 一個趙姓醫生說某大學大三的學生,後天要來體檢,他那天要給兒子開家長會,請我代班。我想休息一下,借口後天要陪老婆做定期檢查,加上專業不熟擔心出事故,就推掉了。趙醫生也沒多說什麼。其實專業不熟彼此都知道是托詞,體檢的活是個人差不多都能幹。 臨別的時候,我握著老趙的手說不好意思了,幫不上忙,他說沒關係,大家散去。 回家的路上,我突然想起,情夫的女兒不正是某大學的大三學生嗎?我思慮良久,搖了搖頭,緩緩向家走去。 第二天晚上,老婆站起來乘飯的時候,她凸起的肚子碰到了我的胳膊,我一下噁心得再也吃不下去。匆匆逃回了書房。 我趴在書桌上,羞恥和憤怒,就像分別是阿里和泰森的兩對鐵拳,輪番將我打得粉身碎骨。 我給老趙打了個電話,告訴他明天有空,可以替他代班。他很高興,說正愁找不到人,我解了他的燃眉之急,謝謝。我說不用謝,應該我謝謝你。 那晚,我一夜未眠,終於,我要開始接觸情夫了。 復仇,才剛剛開始 第一次看到情夫的女兒時,她正在測視力。看著她清轍的眼睛,純潔得像一塵不染的礦泉水,我心中激盪了一下,頭有些暈厥。這種感覺,是當年我第一眼看到我老婆時,曾經有過的。 輪到我檢查的項目時,我故意說她的身體有些的異常,嚇得她不輕,我又安慰她說,只是些小問題,調養一下就會好的。並把我的手機號碼留給了她,告訴她有什麼事可以找我,當然,藉著關心的名義,我也留了她的電話和宿舍地址。 她血液檢測的結果,我當天就拿到了,有些貧血。 其它,沒有什麼問題。 她血液的指標,當天我就打電話告訴了她,聽到貧血後,她有些淡淡的憂傷,但是對我���常感激,因為她的同學在好幾天後拿到結果。 用關心和建議的借口,我保持了每兩天和她通一次電話的速度。慢慢的,我們就熟絡起來。 一個月後的某個週末,在沒有通知她的情況下,我買了一束花和一些補血的營養品到學校看她。她很高興,和我一起吃了晚飯。言詞中,我漫不經心的讚美著她,假裝意外的尋找到了共同的話題,驚奇的發現了一樣的愛好。她笑得天真爛漫,說好久沒有這麼開心了。 臨走的時候,她告訴我可以叫她YY。我問:是不是最親近的人才這樣叫?她低著頭說:是的。 我說你可以叫我大叔,現在最親近的人也這樣叫。她笑著打了我一下,說,你不老,我叫你哥哥。 這段時間,我仔細研究過她的體檢報告。報告上,血型是有的,根據生日,我推算出了星座。再綜合星座和血型,總結了一下這類女孩的基本性格特徵。雖然通過星座和血型判斷人的性格,多少有點虛無縹緲,但是我不想打無準備的仗,而且,我必須成功。 我開始堅持每天給她發短信,首先,我要成為她生活中的一個存在。 第一天 『YY,我這邊下雨了,你那邊下了嗎?注意加衣服。』 『沒下。』她回信。 第二天 『YY,吃過飯了嗎?』 『還沒。』她回信 『注意營養,不要只吃蔬菜。』 『知道了,謝謝。』她回信 第三天 『YY,今天我買了條紅色的短褲。』 『哦,好看嗎』她回信 『不好看,很漂亮』 『呵呵』她回信 『YY,其實我買了兩條』 『哦』她回信 『有一條是內褲,呵呵』 『討厭』她回信 第四天 『YY,今天和病人吵架了,都怪你。』 『關我什麼事?』她回信 『上午開藥方的時候正在胡思亂想,把藥方配錯,下午別人找上門來了』 『小心點,可是和我有關係嗎?』她回信 『YY,我不敢說。』 『沒關係,說吧。』她回信 『YY,當時我正想著你,在藥方上畫了一條大腿。』 『……笑死我了,真的假的?』她回信。 第五天 『YY,晚上我想來看看你。』 『今天我要回家。』她回信 『就看一眼。』 『我放學就走了。』她回信 『我送你回家。』 『媽媽來接我,她看到不好。』她回信 『那……好吧,可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她回信 『睡覺前仔細想我一遍。』 『不』她回信 過了一會兒,她又發了一條 『睡覺前隻馬馬虎虎的想你一遍。』 我微笑著合上了手機。曾經接受過心理學系統教育的我,通過若無其事般的層層推進,一隻腳已然踏進了她的心靈我給老婆說,最近夜班多,來回不方便,想在醫院附近租間房子。 她說好。自從有了孩子,她就一心一意撲在肚子上。我想,即使有一天我變成了只蟑螂,她也不會覺得奇怪吧。 週一下班後,我到學校去找YY. 她沒在宿舍。我給她發了一個短信,問她在哪裡。她回信說和同學在外面看電影。我沒說自己在學校,只讓她注意安全。 一直等到快十一點鐘,看見她和另外兩個女生朝宿舍走來。我迎上去招呼她,她很吃驚,問:你怎麼在,我說:順便路過想來看看你,不過,給你發短信的時候就到了。說完,我祝她晚安,轉身走了。她的兩個同學在後面笑。 在路上的時候,收到她的短信:謝謝你來看我。 我回短信:明天我還會順便路過你學校,在嗎? 她回短信:一直都在。 第二天出門的時候,我給老婆說要出幾天差。就在臨城,路途短,開車去。她說:好,注意安全。 我又到醫院附近的房地產中介找了個房子,忙活了半天,中午才到辦公室。 抽了一支煙,整理了一下思路,我給友好醫院的一個兄弟打電話,請他幫我留個床位。他說:行,現在床位不緊,你不打電話也有的。又問:是不是你們醫院住不下了?我叫他別管,把床位留上就行了,有什麼奇怪的事情發生也不要吱聲。他笑了笑,說:隨你大小便。 吃過午飯,我給YY打電話,約好六點半在學校旁邊的濃情咖啡廳見面。 『不見不散』,我說。 『不見不散』,她也說,我彷彿看見她咬著嘴唇的樣子。 兩點鐘左右,我給YY發短信,騙她說臨時有個重病號,要做手術,但我一定會在六點半以前趕到咖啡廳。 過了半天,她才回短信:工作要緊,改天再見吧? 我回短信:我一定會到的,如果第一次約你,我就不遵守承諾,請你一輩子都不要理睬我。 她回短信:好,我會等你。我回短信:六點半。她回短信:恩,六點半,不見不散。我發完短信,關上了手機我向醫院請了假,開著車在城裡四處轉悠。我先在理髮廳修剪了一下頭髮,再到盜版市場去看了會兒帶色的光碟,最後在一家小麵館裡填飽了肚子。 好不容易挨到六點一刻,我打開手機,給YY打電話,告訴她剛做完手術,正在來的路上,車很多,但我一定會在六點半以前趕到。她說她已經到了,要我開車注意安全。 我把車停在友好醫院的附近,靜靜的坐在車上,抽著煙,冷漠的聽著手機響了五次,都是YY的來電,我沒有接聽。快到七點鐘的時候,我扭轉方向盤,狠狠的向路旁的石墩撞去。 我血流滿面躺在擔架上,被人送進醫院時,給YY發了個短信,說:我出事了,來**醫院。 我躺在病床上,腦袋上纏著繃帶,半個小時後,看著YY失魂落魄的跑了進來,進門之前,視線中的她,差點跌倒在狹窄的走廊裡。她坐在床邊,不知所措的拉著我的手,想要撫慰我,卻讓我清楚的感受到了她的顫抖。 『你不用這樣趕的……』過了老半天,她才忍住眼淚說了一句。 『男人,』我溫柔的看著她,輕輕的說,『一定要遵守承諾。』 聽了這句話,她再也忍不住,『哇』的一聲大哭起來,撲入我懷中。 我撫摸著她的頭髮,我也想哭--但卻是喜悅的眼淚。當情夫把孩子送進我老婆肚子裡,揮舞著綠旗羞辱我時,我也做到了,讓他的另一個孩子依偎在我懷裡流淚。 在我的靈魂深處,目標像燈塔一樣清晰:既然我的老婆能死心塌地的為他犧牲一切,我也要讓他的女兒心甘情願的為我奉獻純潔。 YY請假在醫院陪了我兩天。 第一天 我躺在床上,說頭有點痛,她急得要去叫醫生。我拉著她的手,說我就是醫生,你幫我按摩一下頭部就行了。她小心翼翼的,生怕弄痛我。我不停的說:輕點、再輕點……直到最後由按摩變成了撫摸,我才罷休。我愜意的閉上眼睛,開始專注的享受她柔軟的雙手接觸到我的身體的快感。 過了一會兒,我又叫胳膊痛、背痛、腿痛、屁股痛……她聽話的認真撫摸了全身。我也認真的欣賞了她在撫摸我大腿時的羞澀。 晚上,輸液,她沒有走,要了張加床。 第二天 凌晨兩點多,我大叫一聲。她醒來,慌亂中奔到我床前,驚恐的問:怎麼了。我說:心痛,快死了。她嚇得哭了起來。我拉著她的手放在胸口,笑著說:想得你心痛,快想死你了。 她又喜又氣,半天說不出話來,只用手推打我。我一把將她拉到懷中,吻了下去。她下意識的抗拒了一下,就沒再動彈,緊緊的閉著眼睛。我如癡如醉的吮吸著那雙顫抖著的、稚嫩的嘴唇,就像螞蟻見了蜂蜜一樣陶醉,頭,又有些暈厥。 一瞬間,我彷彿又回到了初戀時和老婆相依相偎的日子,世上最美麗的太陽再次從我心底冉冉升起,照亮了靈魂中的每一個角落。 這兩天,除了親吻,我什麼都沒幹。 我要一步一步來。 和YY的事情進行得很順利。 一有空,我就到學校找她。我們一起吃飯、看電影、壓馬路、說情話和數天上的星星。看得出來,和我在一起,她很開心。 夜幕降臨的時候,我們常常會坐在小樹林旁邊的情侶椅上。我喜歡把頭埋在她身體裡,然後深深的呼吸,我想把那處子的芬芳,吸進肺,循環到血液,擴散至細胞,然後停留在記憶中永不消褪。 每次我親吻著撫摸她的時候,她羞澀、恍惚、渴望的眼神都會使我迷醉。 我總會情不自禁的貪婪的吞食著她那甘露般清甜的唾液,或許,我希望它能澆滅我燃燒的仇恨;我總會不由自主的忘情的攪拌著她那棉花糖般香嫩的舌頭,或許,這可以暫時讓我破碎的心靈被麻醉;我的雙手,總會堅定的、孜孜不倦的探索著她那顫抖著的、滾燙的身體……或許,只是或許,我潛意識中希望自己的老婆出軌。 這段時間,我住在出租屋裡,很少回家,基本上也不給家裡打電話。老婆倒是偶爾來個電話,叮囑我回家換洗衣服,少抽煙,不要熬夜什麼的。我總是懶懶的應付著她,平淡得像一頁紙。我在想:是距離產生了美?還是她想回心轉意? 可惜,我對這個問題的答案已經提不起興趣。自從認識了YY,我對老婆的感情以跳樓的速度在減退,如果說從前的仇恨中還摻雜著嫉妒和眷戀,而如今,所有的報復,目的單純而清晰:為破碎的自尊找回尊嚴。 18號,YY的生日。 17號,我要求YY給我一個完整的生日,她問:什麼意思。我說:你一天的時間都歸我安排。她假裝考慮了一下,笑著說:好。 18號凌晨一點多,我給她打電話,說在宿舍下面,讓她帶著身份證下來。她睡眼惺忪的下樓,問什麼事。我告訴她生日時間已經到了。我把她塞進汽車,直奔機場。直到登上凌晨三點一刻去烏魯木齊的航班時,她似乎才清醒過來。 到達烏魯木齊後,我們轉乘8點的航班去伊寧,9點到達伊寧後,又坐了三個小時的汽車。十二點半,當她看到美麗的那拉堤大草原時,激動的抱住了我。 我們從草原的左側騎上馬,二十多分鐘後,進入草原*,看到了那拉堤草原最大的蒙古包。 我拉著她進入蒙古包,剛踏上紅地毯,蒙古包裡聲樂齊鳴,十來個哈薩克少男少女一擁而上,向公主一樣簇擁著她,圍繞在她周圍載歌載舞。 YY驚呆了,茫然失措的望著我。我牽著她的手,穿過人叢,走到碩大的餐桌旁,席地坐下,拿出一塊潤綠的和田玉,戴在她脖子上,說:YY,為了這一天,我已經準備一個月了,祝你生日快樂。 YY眼裡含著淚,緊緊的摟住我。 這一天,在哈薩克人特有的熱情感召下,我們隨著他們又唱又跳,一碗碗的喝著略帶著酸味的馬奶酒,邊唱邊喝,邊跳邊喝,最後,一起醉倒在氈房裡。 晚上,我們住在蒙古包裡。外面,皎潔的月光灑落在美麗的大草原上,裡面,YY安靜的躺在我懷裡。我剝開她的衣服,露出了那比月光還迷人的軀體。看見她緊閉的大腿在我手掌中瑟瑟發抖,我依然沒有絲毫的憐香惜玉。進入,她本能的激烈反應,也體驗到了她原本不想有的抗拒。 當鮮紅的血液灑落在雪白的床單上時,形成了一朵小小的玫瑰花瓣,呈現出一種驚心動魄的艷麗。我把床單收起來,放進行禮箱裡。 整晚,她像小貓一樣死死的抓住我,倦縮在我懷中,眼眶中全是淚。 那天,我睡得好沉。 終於,第三隻腳踏入了她的身體,這必將成為她最永久的回憶。 回程途中,經過伊寧河大橋。在落日的餘輝下,橋上有人拉起了手風琴,在歡快的樂曲的指引下,我們看見了一對維吾兒族新人,正走在大橋上。現場聚集了大量參加婚禮的新朋好友和圍觀的人群,說著我們聽不懂的話,在為他們喝彩和祝福。 YY緊緊的拉著我,嚮往的望著車窗外的熱鬧場面,快樂彷彿也傳染了她。她把頭靠在我胸膛上,充滿憧憬的說:哥哥,我們結婚,也來走一下伊寧河大橋,好嗎? 我撫摸著她的頭髮,輕聲說:好。 她幸福的閉上眼睛,只一會兒,就睡著了。 從新疆往回飛,比去的時候少用了半個小時。 不到兩點鐘,我們就降落到了本城的機場。拿了行禮,我牽著YY的手,往出口走去。無意中,我在接機的人流中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嚇得我毛骨悚然。 我讓YY先出去等我,自己趕緊返身往回走,計劃到廁所裡去躲一陣。還沒來得及跨出第一步,一個洪亮的聲音已經大聲叫了起來:姐夫,我來接你啦!隨即,小宋高大的身影竄了過來,搶劫似的奪過了我手中的行禮,挽著我的胳膊,朝門外走去。 YY滿臉詫異看了看小宋,然後轉過頭,滿懷期盼的望著我。我知道,她是想聽到我說:對不起,你認錯人了。 可是,我只能低著頭,畏縮的迴避著她那雙滿懷渴望的眼睛。當我面如土色的往外走時,心如刀絞,疼痛得幾乎站立不起,我不敢往後看,害怕一回頭,就會看到她突然昏厥過去小宋沒開車來,這讓我更加懷疑他來接我的用心。 在停車場取了車(我的車停在機場),小宋坐在前排,YY幾乎是癱軟在後座。 一路上,小宋絮絮叨叨的一個人說著話,他很聰明,始終把話題的焦點集中在我、我老婆和老婆的肚子上。我知道,他用自言自語的辦法,正在給YY介紹著我的基本情況。他的話,像一把把凌遲YY的彎刀,一顆顆射穿我的子彈。我知道,我的卑劣,正在被卑劣的人用卑劣的手法把YY撕碎。 YY開始還咬牙忍著,慢慢的,小聲啜泣起來。汽車後視鏡中的她,雙手掩著臉,渾身顫抖,眼淚從指縫中汩汩的漫出來……她想抑止住情緒,卻讓悲痛最深邃。 我鐵青著臉,恨不得將小宋一腳踹出車外。我一句話也不說,用盡全力踩著油門,汽車幾乎在路面上飄了起來--我需要盡快離開這個人。 把YY送到學校時,她軟軟的,差點走不動路。我想去攙扶她,卻被她厭惡的推開。隨著她一步步在我視線中慢慢的模糊,一種即將會永遠失去她的憂慮在我內心中漸漸的強烈。我的眼眶,濕潤了。 我把車開出校門,問小宋為什麼。小宋說為了報復。我沉默了一會,又問他怎麼知道我的行蹤,他冷笑著說自己是police,自然會有手段。 我讓他滾下車,他頭也不回的走了。 我一動不動的坐在車上,遙望著圍牆內的女生宿舍樓,一支接一支的抽著煙,從下午,到晚上,一直到黎明的到來第二天一早,我到宿舍去找她。不在,室友說是一夜未歸。我滿校園的找她,最後,發現她呆呆的坐在小樹林旁的情侶椅上。我過去抱住她,她一動不動,只是眼淚刷刷的掉。 我怕她做傻事,一直陪著她。中午,買了盒飯餵她,她把頭離得遠遠的。我把飯硬塞進她嘴裡,她低頭吐掉。勉強餵了她幾口礦泉水,眼淚又下來了,出水口比進水口的流掉大許多。 傍晚的時候,她精疲力竭,躺在我懷裡睡著了。睡夢中偶爾露出一絲笑容,我想,或許她是夢到了從前的快樂時光吧,想到這裡,我不禁有些心酸。 清晨的時候,她醒了過來,又哭。我哄她,她露出厭煩的表情,用手推打我,不要呵呵近她,不要聽我說話。由於醫院上午有事,必須要走,我告訴她要走了,晚上再來看她。 她不置可否,可是,當我的��從她肩膀上挪開時,明顯感覺她顫抖了起來,眷戀之情溢於言表,又是刷刷的眼淚在流。 晚上,我再到學校時,同學說YY回家了。 打手機,關機。我給她發了無數個短信,沒有收到任何回音。 我往回走的時候,小譚的電話打了進來,說看到我的車了,要我停一下,說幾句話。我把車靠在路邊,剛熄火,小譚就趕到了。 寒暄了幾句,小譚旁敲側擊的追問小姨妹的近況,流露出希望我幫忙約一下的意思。對小宋的厭惡,令我不得不把他的情敵當作戰友,即便那只是我過去和現在用來報復的工具。 天無絕人之路,小譚的出現,點燃了我將小宋驅逐出生活中的希望。 我明白他對小姨妹不死的情懷,長歎了一口氣,說:你要見她,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幫上忙。最近,有一個姓宋的police死纏著她。小譚咬牙切齒的說知道這個人一直在追求小姨妹,從前他們約會的時候,她經常接到這個police的電話,他們還因為小宋的存在吵過架。 我說:你還不知道,你們分手的事,也是這個姓宋的police一手策劃的。 小譚激動的扯住我,迫切的追問怎麼回事。我搖搖頭,假裝有難言之隱,欲言又止。 他急了,突然跪在地上,說:姐夫,你放心,我明白你的處境。你告訴我事情的原委,我絕不會出賣你,洩露一個字,我譚**,死無葬身之地。 我連忙攙起他,說:這件事情事關重大,有關我妹妹的名節,本來不應該告訴你。但是一來,我為你感到不值。二來,既然你已經這樣說了,我再隱滿就顯得太不仗義。但是,今天我說的話,我只當是在對著空氣胡言亂語,你在旁邊偷聽到了。以後就算你對別人說起,我也絕不會認帳。 小譚又賭咒發誓,說就算死了,也絕不會對人提半個字。 我轉過身,背對他,像自言自語一樣,對著天空說:我有一個妹妹,一直喜歡一個姓譚的小伙子,他們相親相愛,結婚的日子也訂好了。可是,妹妹的同事,一個姓宋的police,長年糾纏著她。這個police聽到他們要結婚的消息,就利用出差的機會,姦污了她,並拍下了照片,威脅妹妹說如果不跟他好,就傳播出去。妹妹為了身譽,迫於無奈,只好忍痛割愛,找借口和譚姓小伙子分了手,跟了這個police。 說完後,我轉過身,看見滿腔的憤怒,已經讓小譚的五官扭曲了。他惡狠狠的把拳頭砸在汽車上,差點讓汽車變了形。他說:怪不得要分手時,她態度堅決,卻什麼理由也不肯說。說完,他扭頭就走。 我正打算抽支煙慶祝一下時,他又奔了回來,站在我面前大聲說:姐夫,我決不會放過這個禽獸的,我發誓。 我拍了拍他的肩頭,什麼話也沒說,轉身鑽進汽車。我一邊踩著油門慢慢向前行駛,一邊冷冷的看著他狂怒的身軀在後視鏡中漸漸遠去一個多月以來,我堅持每天給YY發短信,雖然沒有收到一個字的回復,但是偶爾翻翻已發信息,回顧自己留下的心路歷程,在惘然若失的挫敗感中,也有一種淡淡的滿足。 我也每天給YY打電話,毫無例外,傳來的都是移動冰冷的女聲:用戶已關機,請稍候再撥。我狠狠的罵了一句--我想,這個聲音所屬的女人,一定被無數的陌生男人在心裡糟蹋過。 時間一天天過去,轉眼兩個月了。YY那邊始終音信全無。我也到學校去找過幾次,每次,YY的同學都告訴我:不在。每次,她們冷漠和蠻橫的態度,都從這兩個字中穿越過來,像利箭一樣射在我胸口,傳達著她們對我深深的不屑和憎惡。 這讓我的自尊心受到了嚴重打擊。通常,我不太在乎別人恨我、罵我、甚至打我。我害怕的是別人看不起我--這比凌遲還讓我難受。從那時起,我就沒再發短信,也沒再打電話,我開始考慮放手了。 一個週末,我給老婆打電話,告訴她我中午回家,帶髒衣服回家洗,拿幾件乾淨衣服走。回家後,先跟岳母請安,然後和老婆說了幾句話。我告訴她最近醫院很忙,在出租屋裡休息得比較好,那裡一切也都方便。老婆要我注意身體,沒多說什麼。 吃午飯的時候,餐桌上擺滿了菜,原本以為還有客人要來,仔細一看,都是我喜歡吃的。扒了兩口,我又躲進書房。半個小時後,保姆進來拖地,我隨口問了幾句,才知道飯菜是老婆特意安排的。 下午,我去交手機費。辦完手續後,忽然想起去新疆時YY沒帶電話,她埋怨過都快欠費了。我沉思了半天,一個的念頭冒了出來。我馬上給她撥打電話,還是關機的聲音,並不是欠費和報停的提示。我確定了一件事:YY在我們分手後,還在繳納手機費--YY是全球通,有座機費。 我坐在移動營業廳裡,開始仔細分析導致她這個奇怪舉動背後的想法。 首先,我確定另一件事:YY整天關機,是因為不想面對我。那她繳費,是不是也是為了我呢? 既然整天關機,這兩個月,別人通過這個號碼也聯繫不上YY,可她為什麼不放棄這個號碼,卻還在每個月繳費呢?如果決意和我斷絕,把手機報停不是更乾淨嗎?--可是她沒有這樣做。我開始有些心花怒放了,我猜,那是因為她為了看我的短信,才保留了這個號碼,因為屈辱,她不願接我的電話;因為思念,她想看我的短信;這樣做,可以將自己保護起來,不用去直面思念和屈辱的矛盾。 我開始確定第三件事:她是想我的。 推導出這個可能的結論,我興奮得手舞足蹈,幾乎從營業廳的椅子上蹦起來。 為了證實我的推測,我衝出門去,買了張公用電話卡,開始不間歇的給她打手機。關機……還是關機……似乎永遠是關機……我耐心的一遍又一遍的按著重撥鍵--我知道,她要看短信,一定會在一天中的某個時間開機。 凌晨一點多,終於,手機接通的聲音,清晰的傳到我耳中。 我拿著話筒的手顫抖了--內心的激動,猶如看到一朵久已枯萎的玫瑰,突然間在眼前綻放開來。 電話通了很久,YY才接聽。我知道她在猜測和猶豫。 『YY……』我喊了一聲,卻不知道說什麼。電話那頭,她像墳墓一樣的安靜。 過了兩分鐘,她把電話掐斷了。 我給她發了一條短信:我很想你。 半晌,她回了一條:大叔,如果有來生,我願意……想你。 我又發短信:YY,我會離婚的,一定。 這次她回復得快了一點:你還在繼續騙我。 我又發短信:如果我騙你,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過了半天,她回:天氣預報,明天下雨。 我想了想,發了一條短信:如果明天出太陽,說明老天也在憐憫我們的愛情,改變了下雨的主意。如果明天出太陽,你會順從天意,原諒我嗎? 她回了一條:老天不會憐憫你,明天一定會下雨。 我又發短信,執意問:如果明天出太陽,你原諒我嗎? 她沒有再回。 那天晚上的後半夜,忽然電閃雷鳴,下起了瓢潑大雨。我站在出租屋的陽台上,傻傻的站了一夜,天快亮的時候,才絕望的回屋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來,已經是中午。睜開眼,就看到了一縷陽光,像天使一樣落在我的被子上。我情不自禁的哈哈大笑起來。 當時,我真以為是蒼天有眼,冥冥中在默默的同情著我的遭遇,寬厚的賞賜給我一份新的感情。後來我才知道,老天是如此的惡毒和無情,他刻意製造的天意,其實是為了更盡興的玩弄人生悲劇。 下午,我到學校找到YY。 吃飯的時間,我堵在食堂門口,遠遠就望見了她的身影,我朝她走去。看見我,她轉身就跑。我追上去拉她,她掙脫開,繼續朝著宿舍的方向跑。我快步奔上去,擋在她身前,一把將她攬入懷中,死死箍住她的腰身。她揮舞著雙拳捶打了一陣,最終全身乏力,頭搭拉在我肩膀上,抽搐著哭了起來。 晚上,我強拉著她一起吃飯。我許下了無數的承諾,她流下了無盡的眼淚。 那天,等我想起送她回學校的時候,已經進不去了。我在附近的賓館開了一個房間。約好各睡各的。半夜,她鑽進我的被子,從背後緊緊把我抱住,用牙狠狠咬我的肩頭。我翻轉身,把她剝得精光,迅速進入,下面已經濕滑得一塌糊塗……那天早上,當我第四次癱軟在她身體裡的時候,她把全身氣力集中到尖利的指甲上,在我背上劃出了一道又深又長的血痕。 從那以後,為了彌補一些虧欠,我開始帶著她到一些老婆不熟悉的朋友周圍走動。 有一天,我帶著YY去參加一個林姓朋友的生日宴會。酒過三巡,大林把我拉到一旁,手搭在我肩上,神秘莫測問我和YY什麼關係。我坦誠的告訴他是戀人關係。他把大姆指豎起來,誇張的揚了幾下,說:你真行,把省**廳副廳長的女兒搞成情人了。 我這才知道,情夫調到省廳了。 大林以前是我的病人,一直在做橋樑工程,發展得不錯。平常大家都忙,我們聚在一起的時間其實很少。自從知道我和YY的關係後,他對我明顯的恭維起來,走動頻繁了許多。 一天,大林又邀我吃飯。席間,他說有一個工程,項目比較大,其它環節他都差不多打通了,但卡在Y廳那裡,軟硬不吃,估計投標的時候會有麻煩。他喝了一口酒,問我能不能幫忙。我心中一動,想了想,答應試試。 臨走時,他給我交底,用手比劃了個數字,意思是不超過這個金額就可以辦。我說:可能要���些時間,他笑著說:欲速則不達,不急不急。 夜裡,我想了很久。情夫還值不值得報復?傷害了YY怎麼辦?最後,我告訴自己是個男人,是個堅毅而果決的男人,藉著酒精的麻醉,終於說服了自己。 第二天早上,我給YY打電話,說想見她父母。電話裡的她吃了一驚,問為什麼。我笑著說要爭取讓她父母支持她嫁給一個平凡的已婚大叔。 她在電話裡嘲笑說我已經瘋了,還說別以為我能讓她瘋狂,就以為能讓全世界瘋狂。直到掛電話的時候,她還以為我只是在開玩笑。 下班後,和YY一起吃晚飯。 我又說要見她父母。她毫不猶豫的拒絕。我告訴她不是以傳統的形式見面,我會用陌生的身份贏得她父母的好感。 她有些好奇,問:什麼陌生身份? 我說:鋼琴課老師。 YY張大了嘴半天沒有合上。 我一邊幫她夾菜,一邊給她講計劃。我讓她回家給父母說想學鋼琴,這樣自然就會請鋼琴老師。而我,正好是彈鋼琴的業餘高手,輔導她和愚弄一些門外漢,完全沒有任何問題。 這樣,我就可以順理成章的進入她的家門,逐漸在她父母心中樹立自己專業華陀和業餘鋼琴王子的光輝形象,等到水到渠成的時候,再把我們的關係公佈於眾,這樣也便於他們接受。 等我講完自己的計劃,YY開心的笑了,甚至開始崇拜起我的智商和浪漫來。 在讓YY啟動這個計劃以前,我花了些精力處理細節問題。首先,我在YY家附近轉悠了兩天。我幾次假裝偶然的碰到情夫,看見我,他沒有任何不安或錯愕的反應和表情,這讓我確定他並不認識我,老婆也沒讓他看過照片。其次,我弄了些假的專業證件和身份證。畢竟,我彈鋼琴只是業餘愛好,沒有任何證書。 這裡遇到一個小小的麻煩,就是向YY解釋我改名換姓的問題。我告訴她這也是真名,小時候隨母姓的名字。近兩年我才隨父姓唐,覺得以前的名字不好聽,又改了名。正好身份證丟了,以前的身份證還在,就用回以前的名字。她將信將疑,頗有些不滿,不過也沒怎麼放在心上,嘟嚷了兩句,還是按我的意思辦了。 這期間,YY向母親提出了想學鋼琴的願望。在面試的時候,她用各種借口拒絕了幾個父親找來的音樂老師。最後,YY向母親謊稱一個同學曾經推薦過自己的鋼琴老師,既然現在找不到合適的,不如把這個老師叫過來看看。 YY的母親同意了。 終於,在一個週末的晚上,化名為林**的我,邁著走向勝利的步伐,忐忑不安的踏進了情夫的家門。 情夫的家,佈置得很有雅致。剛進屋的時候,讓我渾濁的心靈產生一種突然被抹去灰塵的感覺。 YY和她母親在客廳等我,情夫不在家。 臨行前,YY曾囑咐過我,她母親是個冷淡刻薄的人(比樓上的有些婦女有過之而無不及),很不好相處。常常有客人言語不甚,被當場驅逐出門。YY說:因為和父親關係不好的緣故,母親也極度排斥男人。這些話,讓我對這次會面,產生了不少的心理壓力。 其實,YY的母親有個不錯的名字,蘭雨。第一眼看起來,也不像YY說的那樣冷漠--雖說歲月摧人,她眉宇中已經漸露風霜的痕跡,卻依然藏不住隱約間那份婉約的風韻。 我心中暗罵情夫艷福不淺。 不過幾分鐘之後,我就開始體驗到情夫的不幸。 一坐下來,這個女人就像審查罪犯一樣,仔細檢查著我的履歷。她時不時的抬起頭來,先用充滿不信任的目光掃視我一遍,然後,冷不丁的、用居高臨下的語氣,提出一些尖酸刻薄的問題。 最終,當她閉上眼睛,躺在**上,像木乃伊一樣聽完我的一曲演奏後,擺了擺手,連眼睛都沒睜開,冷冷的說:你不合適我家YY,你,可以走了。 我驕傲的自尊被她打成了粉末,傷心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我連那些偽造的資料都沒心思收拾,就走出了客廳。 當我準備跨出大門,迅速消失的時候,還聽到她對著我背影進行嘲諷的聲音:你真的學過鋼琴嗎?隨後,傳來一陣她不屑的笑聲。 聽到這話,我的憤怒超越了理智和仇恨。我返身回到客廳,指著牆上的一幅字畫說,對著她大聲說:婆婆,你真的看得懂這幅畫嗎?掛著張最劣等的海瑞偽作,是為了展示你最劣等的鑒賞力嗎?說完,我把那幅字畫一把扯了下來,扔在地上,狠狠的踩了兩腳。 YY的臉都嚇白了。她倦縮在**的角落裡,偷偷向我搖手,示意我趕緊走人。 她母親卻輕輕哦了一聲,古墓般的眼睛中閃過一絲生命的跡象。 她咳嗽了一聲,坐直了身子,緩緩說:這是YY的父親掛的,原本就知道是贗品。我一直反對在牆上塗鴉這些垃圾,但是她父親為了向往來的官僚彰顯心跡,執意要這樣做。來家裡的客人,都昧著良心恭維,說這是真品。只有你,還算誠實。你把它撕了,雖然有些魯莽,但是我心裡很高興。 我站在原地呆若木雞。心裡想,怨婦的心思真是難以捉摸,你想拍她馬屁的時候,她會給你一記馬腿,你想給她一記耳光,她反而還你一個擁抱。 她向我招招手,示意我坐到沙發上。問我一些關於文物鑒賞的問題。 禍兮福所至,福兮禍所依。世上的循環就這麼奇妙。 我們的談話迅速從字畫上延伸出去。隨著交流的深入,我越來越驚奇的發現,穿過她厚重的盔甲,YY副處級的母親,竟然像一些附庸風雅的被拋棄少女,以及某些故作高深的滅絕師太一樣,崇尚著古典文學。 她喜歡七律,還特意從書房中找出幾首近期的創作給我欣賞。我也咬著牙,把自己當年用來追求校花��但長期被她用來當廁紙的舊詩背誦出來。時隔久遠,YY的母親聞不到廁所的味道,頻頻拍手稱快,對韻律和意境讚不絕口。眼神中對我更多了幾分期許。 鋼琴老師的事情也引刃而解--或許在女人的心裡,是非對錯,總是留給情緒來作判斷。雖然達到了目的,卻和計劃的步驟大相逕庭,這讓我有點看不起自己。 第二天,YY來電話,說昨晚我走後,母親興奮了許久,說我很有意思,叫她婆婆。 YY,給你唱首舊情歌吧: 你是我的心,你是我的肝,你是我的胃,你是我的肺,你是我心中的紅玫瑰。 晚上,陪YY看電影,是一部愛情悲劇。散場後,她哭得鼻涕眼淚不分,站在放影室門口的通道上,用小腦袋抵住我的胸膛,蹭了我一身,還不許擦。 我告訴她電影都是假的,說這樣不好,別人還以為我欺負你了。她哭得更厲害了,說你就欺負我了。我沉默不語,一手輕輕撫摸她的後背,一手攬著她的腰往外走。 到了大街上,看到兩旁的燈紅酒綠,她似乎才從電影中緩過勁來。 我們牽著手,走到廣場。廣場上很熱鬧,一群老太太在空地上跳舞,一些小朋友在滑旱冰。她拉著我走到廣場上,讓我坐在花台上,吩咐我不許動。然後,她站在一旁,攔住一個學生模樣的路人。 YY把手機交給他,跟他說了些什麼。 說完話,她跑過來坐在我腿上。我笑著說你幹什麼,當著大叔的面勾引帥哥,還要不要大叔活啊?她也不理睬,雙手捧住我的臉頰,狠狠的吻了下去。 她的深情透過燃燒的嘴唇感動著我。我緊摟著她,渴望能重疊在一起。我咬著她的下唇,同樣激烈的回應著……彷彿在那一剎那,世界固化成了愛情。我們陶醉在彼此的氣息裡,久久不願分離。在熙攘的人群中,我的眼中只看到她;在喧囂的廣場上,她的心裡只有我。我們雙方都確信。 當學生笑著把手機還給她時,YY面帶羞澀的說了聲:謝謝。 YY翻動手機,把照片設置成屏幕保護和來電顯示的畫面。完成之後,她歡喜得又蹦又跳,纏著我給她打了幾十次電話。 我送她到宿舍的途中,假裝無意中問她,我說:如果有一天我傷害了你,你會怎麼辦? 這句話一出口,我就後悔了。YY迅速放開我的手,沉默著,低頭快速往前走。走到宿舍樓下,她才說:我永遠不會傷害你。 說完,她跑上了樓。 到YY家去的次數多了,和蘭雨也熟絡起來。 起初叫她蘭處,她不喜歡,笑著說還是叫婆婆好聽,我說天下哪裡有這樣清麗動人的婆婆,還是叫蘭姐吧。她斥責我輕薄,嘴角浮出一絲淺笑。 我通常是晚上6點至10點這個時間段去YY家,但只碰見過一次情夫,他很少在家。 我從前在照片中看到情夫的時候,就曾經對老婆的品味感到過羞辱。雖然從古到今,男人的容貌都不是吸引女人的關鍵,但我還是疑惑,醜得匪夷所思的情夫為什麼能讓老婆對我產生審美疲勞。難道僅僅是因為那頂沉甸甸的官帽? 情夫矮小,消瘦,眼睛突出,但是肚子很大,遠遠看去,像只正在鬧饑荒的癩蛤蟆。 碰見情夫的時候,他正往外走,一邊還在不停的講電話。看見我,他點點頭,連步伐都沒有稍加減緩,就出門了。 第一次和情夫交鋒的情景,就在他對我視若無睹的狀態下結束了。 這個情節一直讓我很抑鬱,當初發現老婆出軌時,幻想中和情夫對決的場面是在華山之巔,一個掌握屠龍刀,一個手持倚天劍,各用絕世武功,打得天昏地暗……雖說勝負難料,卻也浩氣長存。 然而,現實無奈得很,無奈得就像一隻夢中變成了鳳凰,剛睡醒就被當了下酒菜的母雞。 還好,和蘭雨的關係發展得很順利,相信拿下只是時間問題。 我想,我會戴著淺綠色的帽子進來,戴著深紅色的帽子出去7號,老婆的姑父去世。她姑父是商人,在當地參股經營一家一汽大眾的4S店。 一早,老婆給我打電話,約好晚上一起去參加追悼儀式。 晚上,我回家接老婆。開車至臨城,到她姑父家時,院落裡已經停滿車,靈堂擠滿了親朋好友。 走進靈堂,我一眼就看見小姨妹,她正背對著我們,和表哥一起在整理輓聯。我告訴老婆,她妹妹已經來了,在那邊忙。再看過去的時候,小姨妹正好轉過身去清理冥紙,老婆的視線被她表哥高大的身軀擋住了。 我四處張望,老半天,也沒尋找到小宋的蹤影。這時候,小姨妹已經看到我們,她走過來,拉住老婆的手說話,沒有招呼我。 從她們的交談中,我判斷出姐妹倆已經很久沒聯繫過了。我點燃一支煙,走出靈堂,繼續四處尋找小宋,在確定他沒有來之後,我又回到靈堂。我站在老婆身邊,靜靜的聽她們談話,我知道,老婆一定會問到小宋的情況。 果然,老婆問:小宋怎麼沒來。 小姨妹沉默不語。我覺察到她眼角的餘光朝我輕微的掃視了一下,才聽到她說:他在準備婚禮的事。 老婆吃驚的問:要結婚了?怎麼沒聽你們說起過? 小姨妹說:才決定的。 回家的路上,老婆壓抑不住興奮,自言自語的說了許多話。她對小宋讚不絕口,說小宋追了妹妹那麼多年,一路坎坷,還好蒼天有眼,讓有情人終成眷屬。 我沒有搭理她,默默的開著車,心中滿是狐疑。因為提到結婚的時候,小姨妹眼中的表情比她剛死了老爸的表哥還淒苦。 一周後,我收到他們的結婚請柬。 請柬是用特快專遞寄到醫院來的,日子定在下個月18號。 中午吃飯的時候,我又閃現過出一個疑問:既然下個月14號才結婚,那天,在葬禮上老婆問小宋為什麼沒有到,小姨妹為什麼撒謊說他在準備婚禮呢? 回到辦公室,我給小姨妹打電話,告訴她我收到請柬,又說些祝他們百年好合之類的套話。她在電話那頭淡淡的,好像是在聽我說別人的事,時不時還冷笑幾聲。我越發覺得奇怪,就問她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需不需要我幫忙。她幽幽的說:那你晚上過來一趟吧,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晚上,我去接小姨妹。 她穿了便服,還略施了些粉黛,只是神情冷峻,像交警一樣給我指路,多餘的話一句也不肯說。 汽車在她的指引下停在市第三醫院的停車場,小姨妹領著我進入皮膚科的住院區。推開509號病室的門,我赫然看見,小宋下身纏滿了繃帶,躺在病床上。 我走進去時,小宋沒有反應,也不知道是正在昏迷,還是正在睡覺。我站在病床邊看了看,根據繃帶的位置和輸液的藥品,基本判斷是生殖器被化學物品燒傷。 我吃驚的轉頭去尋找小姨妹,她正冷冷的看著我。 我問她是怎麼回事,她反問說你不知道嗎。我想起了小譚,又問:是小譚嗎?她點點頭,平靜的說:小譚往他下身潑了硫酸。我追問小譚在哪裡,她不回答,卻轉過身去,流下了眼淚。過了一會,才說:姐夫,真的是你嗎? 我顫慄了一下,手足有些無措。我從她身邊走過,想推開病室的門,衝出門外。她一把將拉住我,默默的牽引著我穿過走廊,坐電梯下樓,來到住院部樓下的花園裡。 『小譚襲警,是重罪,已經在看守所了。』小姨妹站在我旁邊,像對著空氣一樣說。 『哦』我說。 『我去看過他,他把你說的話告訴我了。』她繼續說。 『哦』 『其實我一直沒有和小宋好,那天帶在哈哈哈生日宴會上,介紹他是我的男朋友,我撒謊了。』她又說。 我有些吃驚,沒哼聲。 『他一直喜歡我,很多年了。』小姨妹又說。 『我們都知道。』 『如果審訊小譚,你也逃脫不了教唆的罪名。』小姨妹說。 『恩』我面無表情。 小姨妹轉過身望著我,眼眶裡淚光漣漣,她大聲說:「要保住你,只有保住小譚。要保住小譚,只有讓小宋不起訴,說是誤傷。『她的眼淚流了下來,空氣像被悲傷凝固了一樣。過了好一會,才又聽她說:」小宋同意了,條件是和我結婚。』 聽她說到這裡,我激動了。我用力抓著她的胳膊,使勁的搖晃。我罵她傻,是個蠢貨。我大聲告訴她為了我這種壞蛋,這樣幹不值得,我說我絕不會讓你和那個廢物結婚,死了也不會。 她抹了眼淚,笑了笑,說:「前天我們已經註冊了,抬著擔架去的,因為小宋不放心,關在看守所裡的時間有限制,等不到婚禮,小譚就會放出來。『停頓了一下,她又說:」不管怎麼樣,能聽到你這樣說,我心裡很高興。』 過了一會,她抬起頭,淚眼望著星空,悲傷的說:你是很壞,可是我愛你。 我一把抱住她,大哭起來。 有一段時間,我一想起小姨妹就覺得心痛,感到自己不是男人。當知道一個女人為了你的自由犧牲自己的幸福時,那份沉重,直讓人喘不過氣來。 每次抱著YY的時候,我內心都氾濫著對小姨妹深深的愧疚。而情慾的衝動,更讓我判斷出自己是個自私貪婪的齷齪小人。 有一段時間,我刻意和YY疏遠,我借口值夜班,做手術,開會,一次次拒絕著她的約會。在我內心深處,渴望用孤獨的忠貞來回應小姨妹痛苦的人生。可惜,我還是做不到,我堅持不了,因為YY的每一聲哭泣,都會撕裂我的心扉,YY的每一滴眼淚,都會淹沒我的靈魂。這是理智和感情的一對矛盾。 我曾經找過小姨妹,希望她和小宋分手,和我在一起。她說一切都晚了,姐夫,下輩子吧。其實我也知道,老婆、小宋、甚至YY,都是我們內心和現實中無法逾越的障礙,這些障礙,都和愛糾結在一起。沒有對錯與否,只有先來後到。 唯有仇恨,可以令我忘記一切。當老婆越發深情的撫摸著越發凸顯的肚皮時,仇恨的火焰開始熊熊燃燒。我愛YY,我愛小姨妹,我甚至還愛著老婆。但是,我最愛的是我自己,我破碎的自尊注定了要用她們傷口的血液作粘合,要麼我繼續破碎,要麼我愛的人破碎,我選擇了後者,這是一出悲劇。 太對不起大家的倫理道德了,終於,我發動了對蘭雨的第一波進攻。 採取正式行動前,按照慣例,我開始收集進攻目標的信息。經過無數次的聲東擊西和旁敲側擊,從YY和蘭雨本人處,我基本掌握了蘭雨的感情經歷和性格特徵。 蘭雨,書香門第,有一定的才華,在某局任財務副處長,屬於閒職。年輕時貌美孤傲,自視甚高,排隊追求的人絡繹不絕。當初,情夫在追求者隊伍中的名次遠在太平洋,屬於只等著被淹死的角色。後來不知用上了什麼手段,他插隊到了前排,日漸受到青睞。 兩年後,情夫使上了吃奶的勁,終於扒開了她的石榴裙。 結婚當年,生了YY.結婚當年生子,雖然也平常,但是生產的時候,情夫和蘭雨的年齡都很小,這就多少有點奇怪。我推測是情夫耍手段逼婚:在婚前霸王硬上弓,讓蘭雨未婚先孕,再攜子逼婚。 隨著歲月的流失,情夫的權勢日漸趨重,受到的誘惑更是成倍增長。蘭雨和他的關係由激情走向平淡,又從平淡走向緊張,最近兩年,情夫多次提出離婚,蘭雨沒有同意。於是,情夫開始早出晚歸,或是早出不歸,基本屬於有夫妻之名,而無夫妻之實。 可以想像,從驕傲的公主變成窩囊的棄婦,蘭雨的心理落差會有多大。這應該也是她排斥男人和冷漠刻薄的主要原因。 所幸,蘭雨對我並不排斥���甚至讓我感覺到,似乎她喜歡跟我說話和親近。我想,還是那句話:越是堅韌的盔甲,下面的身軀越是柔軟,就像烏龜的殼。 蘭雨和我,都是烏龜,我們的區別在於:她的殼下面,或許是柔軟的身軀,而我的殼下面,是一顆冷酷的心。 在這些資訊裡面,關於情夫最近兩年多次提出離婚這一條,讓我十分詫異。 首先,這說明老婆和情夫偷情至少兩年了。而我們的婚姻還不到四年,老婆的深沉讓我感到恐懼。 其次,我原本以為情夫不會為老婆作任何一件有損前途的事,當然更不會離婚。看來我還是太主觀,忽視了愛情的力量。 這既堅定了我復仇的決心,也敦促我加快復仇的節奏。我要趕在情夫成功離婚之前解決這件事。否則,情夫離了婚,老婆勢必也會提出離婚。這樣,戴著綠帽的我還會被拋棄,這相當於在我的綠帽上再插一根綠花翎,表示在綠色的世界裡,我還有職稱。 27號,從YY處得到一個信息,蘭雨下周去海南開會,逗留四天時間。 我小心翼翼的打聽到了開會的地點,是在**酒店。 在蘭雨動身的前一天,我提前到了海南,住進那間酒店。酒店靠海,推開窗戶就能看到沙灘上的太陽傘,也能聞到空氣中鹹濕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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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idolon1087 · 6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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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蓮 01 (百鬼夜行/佐櫻)
紅蓮     ぐれん
     柔紅的燭光之中,雪白的花瓣渲染了血紅色,指尖鬆開,一片片飄落。
  一名焰紅色髮的男人喘息著,俊秀白皙的容顏抬起,好似少年那般,汗涔微濕,他倚坐於床緣,裸身的肌膚紋以「蠍」字的刺青,纏繞著繃帶,滲出了血痕。
  土蜘蛛一族,赤砂蠍,琥珀色眼眸半掩,傀儡散落於身旁,空洞的眼神與他對視。
 這裡,是京都,鞍馬山,百鬼夜行。
  唇から唇へと伝い……
從唇間傳遞的……
  修長指尖抬起,溫柔的,撫觸於少女的唇瓣,以指緣輕輕浮掠,沾染了微香。
  その温もりは何処へ?
那份溫情將去往何處?
  一名粉緋色髮的少女仰躺著,絕美白皙的容顏渲染了紙障子的光影,眼簾半掩,她穿著純白的振袖和服,衣帶散落,光裸的身體偎身於床褥,脫下白色長襪。
  凌亂的衣衫之下,雪白的頸線留著吻痕,體溫、指印,肌膚與肌膚的摩擦。
  雪女,春野櫻,澄澈的翠綠色眼眸抬起,以指尖抵著唇緣,噓。
  手折られぬ花,色は匂へど。
無法折取的花朵,色香卻近於咫尺。
  一名深藍色髮的少年走入簷廊之中,冷峻白皙的容顏沉然著,好看的薄唇輕抿,他穿著立領的火扇家紋和服,刀刃與寬帶繫於腰間,銀色、藍色的衣袂翻飛。
  天狗,宇智波佐助,幽深的玄黑色眼眸抬起,看著灰色的天空,微微的一凜。
  嘘を抱いた華。
擁抱著謊言的花朵。
  蠍伸出手,穿戴著「玉」字銀戒的指尖撫觸於櫻的側顏,深陷其中,不願清醒。
  触れてだけど……
可以碰觸......
  粉緋色髮絲之下,絕美白皙的容顏渲染了柔和的光影,澄澈的翠綠色眼眸抬起,她倚坐於簷廊的座敷布,雪白振袖和服半掩著修長的雙腳,以指尖交疊於裙瓣。
  蠍傾身,俊秀白皙的容顏欺近了櫻,修長指尖滑落於她的長睫、唇緣,以及鎖骨。
  汚さないで。
卻無法玷污。
  唔、蠍咬牙,收手,琥珀色眼眸一凜,凍傷的指尖顫抖著,碎裂的冰霜散落。
  「如果你背叛了佐助,我會破壞你。」
 雪女,櫻輕聲說,澄澈的翠綠色眼眸與蠍對視,眼神是如此的凜然。
  甘い花になる,毒の実にもなる。
亦可為芳華,抑或為毒果。
  「……哼。」
 蠍不語,深邃的琥珀色眼眸半掩,以唇緣含著凍傷的指尖,嘴角,傲然的哂笑。
  他伸出手,不容推卻的,以雙手緊握著櫻的雪白手腕,將她推落於簷廊的地板,兩人掙扎著,穿著黑色襯衫的男人、與純白振袖和服的少女,交纏了身影。
  唔、櫻不自覺屏息,白色和服的裙瓣之下,修長的雙腳顫抖著,感受著他的撫觸。
  業の花,色は匂へど。
罪惡之花,色香卻近於咫尺。
  「百鬼夜行之中,我唯一有興趣的人......」
 蠍輕聲說,深邃的琥珀色眼眸與櫻對視,以指尖滑落於她的唇瓣,漾笑。
 「......只有妳,小姑娘。」
  他半閉著一隻眼,修長指尖抬起,以少女唇緣的微香撫觸了自己的薄唇,噓。
  月灯りに揺らめいてた,悲しげなその横顔。
被月光照映的悲傷臉龐。
  斬首的刀刃落下,白蓮花濺染了鮮血,一片片凋零。
  蠍沉默著,俊朗白皙的容顏抬起,深邃的琥珀色眼眸望著一池的紅蓮,眼簾半掩,他悵然的困坐於和室,咬牙,紙帳子交錯的光影好似牢籠那般,禁錮著男人。
  一只傀儡懸吊著,木紋的臉容削製了美麗少女的輪廓,空洞的眼眸看著他。
  何にも言わないで,ただこうして。
不要說話,沉默著就好。
  「……櫻。」
 佐助輕聲說,伸出手,穿著立領和服的背影站在櫻的身後,一手環抱於她的頸項,深藍色髮絲之下,俊俏白皙的容顏半掩著,閉眸,薄唇吻落了雪白的肌膚。
  「我,對妳……」
 低沉嗓音於耳緣呢喃了幾個字,纏綿的體溫,呼吸聲、熱氣,淹沒了思緒。
  櫻屏息著,絕美白皙的容顏渲染了羞怯的紅暈,翠綠色眼眸無聲顫動。
  幻なら幻を愛して。
如果是幻影,我願與幻影相戀。
  蠍伸出手,俊朗白皙的容顏抬起,以雙手撫觸於傀儡的側顏,閉眸,輕輕的一吻。
    *
    見晴之丘(みはらしの丘)。
  蔚藍色的天空之下,粉蝶花綻放著,天藍的花朵搖曳於山坡,揚羽蝶吻落了花顏,漸層的粉藍、淡紫藍色,450萬朵的琉璃唐草好似一首唯美的俳句,如夢似幻。
  一名粉緋色髮的少女走入花海中,卯月的柔風吹開了白色連帽,櫻髮飛舞。
  絕美白皙的容顏渲染了天空的光影,澄澈的翠綠色眼眸望著粉蝶花,眼簾半掩,她穿著立領的雪白斗篷,修長的雙腳飾以白色膝上襪,少女,與淡藍花海。
  雪女,春野櫻微笑著,以指尖將髮絲順至耳後,回眸,與少年的黑瞳對視。
  「佐助,粉蝶花又名為琉璃唐草哦。」
 她笑了,穿著純白振袖和服的背影欠身,以指尖撫觸於粉藍色的花朵。
 「平安時代的和歌,花瓣似若琉璃,葉如唐草。」
  「......是嗎。」
 一名深藍色髮少年輕聲說,幽深的玄黑色眼眸與櫻對視,眼神是如此的柔和。
  俊俏白皙的容顏抬起,蔚藍天空之下勾勒了好看的側顏剪影,深藍色髮絲飛舞著,他穿著立領的羽織和服,左身是銀白、右身是舛藍,寬帶繫於腰間,懸以刀刃。
  百鬼夜行之首領,天狗,宇智波佐助。
  天空之中,一只白色骨架的鯨魚泅沉於真晝的雲朵,甩動著尾鰭,舒緩的徜徉。
  牠悠游於花海,空洞眼眸望著見晴之丘,骨板與骨板碰撞,咿呀著骨頭的摩擦聲,空中,巨大的尾鰭揚起又落下,白色骨架的身體在地面映照了流動的影子。
  「那是……?」
 櫻輕聲說,翠綠色眼眸看著天空的鯨魚,無語顫動。
  「化鯨(ばけくじら)。」
 佐助回憶著與哥哥,鼬,以前在陰陽師的書卷中,所看見的妖怪。
 「牠的外觀是一隻只有白色骨架的鯨魚,又稱為骨鯨,性情溫和,不會獵殺人類,但是人類只要看見了化鯨,就會為村莊帶來飢荒、瘟疫和火災。」
  「牠是和水月一樣的妖怪?」
 櫻看著佐助的側顏,百鬼夜行之中,鬼燈水月是襲擊船隻的海中妖怪,磯龍捲。
  「化鯨是出雲的妖怪,漁民大量捕鯨,鯨魚幻化為妖,為人類帶來了怨恨與不幸。」
 他淡然的否認,穿著銀白與藍色和服的背影走入粉蝶花海,衣帶飛舞著。
  化鯨,柔和的旋身,以鰭翼浮掠於天空的雲彩,白色骨架的身體靠近了少年。
  佐助伸出手,修長指尖撫觸於化鯨的頭部,黑瞳與空洞的眼眸對視。
  「如此溫柔、無辜的妖怪,也要背負著怨恨與詛咒嗎……」
 櫻注視著化鯨,澄澈的翠綠色眼眸歛下目光,有些失落的低語。
  「百鬼夜行所有的妖怪都背負著詛咒、怨恨與不幸。」
 低沉嗓音輕聲說,眼簾半掩。
  「青燈鬼,祭,是沒有情感的孤兒,從小被迫與他視為兄長的存在,自相殘殺,他的哥哥死去之後,祭不願離去,孤獨的化為妖怪,守護著黃泉的入口。」
  「犬神,犬塚牙,是人類將狗埋在土中,只露出狗的頭部,將食物放在牠的面前,讓牠感受著飢餓與痛苦,再將狗頭一刀斬下,所化成的妖怪。」
  「白藏主,日向寧次,日向一族分家的天才,父親卻被日向宗家陷害,犧牲赴死,他背負著宗家在額間施以的詛咒封印,自刎於伏見稻荷神社,化為白狐。」
  雪女,櫻回憶著,我也是、被囚禁於咒符的桎梏之中,忍受著孤獨,背負了不幸……
  「百鬼夜行的妖怪,生於暗花、亡於光明。」
 佐助輕聲說,深藍色髮絲飛舞著,俊俏白皙的側顏渲染了天空的光影。
 「我,因為大天狗一族的詛咒,從人類成為了天狗,然而,妖怪並非是不幸的,我們只是於彼岸、逢魔之時,以不一樣的身分活下去,找尋著自己的歸屬。」
  ……….。
 櫻沉默著,翠綠色眼眸映照了佐助的側顏,無聲顫動。
  「佐助,對你來說,百鬼夜行是什麼呢?」
 她走近了他,穿著雪白斗篷、與銀藍色立領和服的背影,柔和的隱沒於粉蝶花海。
  百鬼夜行之首領,宇智波佐助,幽深的玄黑色眼眸歛下目光,眼神是如此隱晦。
  「……家人。」
 深藍色髮絲飛舞於風中,俊俏白皙的容顏勾起了一抹好看的淡笑。
  櫻不語,絕美白皙的容顏放緩了神色,溫柔的笑了,黑瞳、與綠眸,深深對視。
    *
    姬路城。
  日本,兵庫縣,天守閣映照了天空的光影,白色的城牆與瓦簷好似展翅的白鷺,櫻門橋之下,和船浮沉於護城河中,千姬牡丹園的花朵綻放著,揚羽蝶飛舞。
  和室,一名金髮女人斜倚於榻榻米,以朱唇含著煙管,吹出了白霧。
  成熟白皙的容顏抬起,琥珀色眼眸看著兩人,長睫半掩,金髮於身後紮成兩束,她穿著常磐色的羽織外褂,寫著「賭」字,以及微露了胸口的白茶色振袖和服。
  刑部姬,千手綱手。
  「我來聽取一年一次的預言。」
 佐助輕聲說,俊俏白皙的容顏斂起了神色,幽深的玄黑色眼眸與綱手對視。
  好漂亮的女人……
 櫻倚坐於佐助的身旁,澄澈的翠綠色眼眸看著綱手,無聲顫動。
  刑部姬(おさかべひめ),隱居於姬路城的妖怪,擁有治癒的能力與800名隨從,她與百鬼夜行之首領一年會面一次,預言未來的命運,真身是年老的狐妖。
  「……一年的時間過得真快呢。」
 綱手傾身,渾厚的嗓音輕聲說,一手托著雪白側顏,放下煙管,敲了敲煙灰。
 「你惹了不少麻煩吧,真是亂來,眼睛也差點拿不回來了。」
  ……….。
 佐助沉默著,面無表情,深藍色髮之下,冷峻白皙的容顏別開了視線,有些倔強。
  「……你啊,可是被愛著的呢。」
 綱手低語著,漾笑,以唇緣含著煙管,拿起了白色的清酒壺,傾入酒杯。
 「只要有無法忘卻的回憶,人就會變得堅強,這就是成長。」
  唔、櫻羞紅了臉,穿著雪白振袖和服的背影顫了一下。被看出來了嗎……?
  「天狗,宇智波佐助,以下是你的預言。」
 刑部姬,綱手,琥珀色眼眸半掩著,以朱唇啜了一口清酒。
 「紅蓮的業火,燃燒了一切,虛偽之愛的結局必然是別離,櫻花綻放於雪下凜冬,烏鴉飛散,破碎的狩衣與紫荊花,雷神、風神,是無法斬斷的命運之絆。」
  佐助不語,俊俏白皙的容顏沉然著,幽深的玄黑色眼眸一凜,與綱手對視。
  虛偽之愛……?
 櫻思忖著,粉緋色髮絲之下,絕美白皙的容顏抬起,澄澈的翠綠色眼眸望著佐助。
  「我的預言可不是免費的。」
 綱手漾笑,雪白容顏渲染了微醺的紅暈,放下酒杯,掩嘴,打了一個酒嗝。
 「那麼,你願意付出多少代��,買下這個預言呢?」
  「如果妳贏了……」
 佐助輕聲說,俊俏白皙的容顏是如此平靜,閉眸,深藍色髮絲飛舞於風中。
 「五千萬龍銀。」
  ……誒?
 櫻怔忡著,可愛白皙的容顏眨了眨眼,說不出話來。五、五千萬龍銀……?
  龍銀,是妖怪的貨幣,幣面以龍為肖像,流通於百鬼夜行的黑市之中,價值不斐。
  「靜音,拿骰子來。」
 綱手下令,穿著「賭」字羽織外褂的背影映照於紙帳子,爽朗的笑了。
 「你還是一樣賭黑色骰子吧?」
  靜音走入了和室,一手抱著小豬,豚豚,另一手拿著賭具,欠身,放置於桌緣。
  「等、等一下,佐助。」
 櫻傾身,絕美白皙的容顏依靠於佐助的肩膀,一手抱著他,有些擔憂的輕聲說。
 「我們,真的有那麼多錢嗎……?」
  「櫻,不要擔心。」
 佐助低語著,幽深的玄黑色眼眸歛下目光,看著黑色與白色的骰子。
  「骰子6面,點數最大是12、最小是2,點數大者獲勝。」
 綱手拿起了骰盅,放入黑色與白色的骰子各2顆,蓋上、甩動著,發出清脆聲響。
  櫻屏息著,澄澈的翠綠色眼眸望著骰盅,黑色骰子是佐助、白色是綱手大人......
  綱手自信漾笑,俐落的開蓋,黑色骰子12點、白色骰子3點。
  「……因為,刑部姬,逢賭必輸。」
 佐助淡然的輕聲說,閉眸,嘴角是一抹好看的淡笑。
  唔、綱手咬著唇緣,綱手大人又輸了,靜音低聲說,捂著臉,豚豚發出了哀鳴聲。
  傳說中的肥羊嗎……
 櫻忍不住失笑,絕美白皙的容顏微笑著,以白色的振袖半掩於嘴緣。
    *
    鞍馬山。
  幽微的竹林之中,神社的參道 春日燈籠的光影錯落於生苔的石階,螢火飛散,本宮,祭祀著高龗神,水占卜的籤詩浮沉於御神池,貴船川的水燈映照了微光。
  這裡,是貴船神社,京都的紅葉名所之一,擁有著水與結緣的傳說。
  「啊、是神社呢。」
 櫻笑了,雪白連帽的身影佇立於石階,閉眸,雙手合十。
  「我們是妖怪,神明不會聽見妳的願望。」
 佐助走入了竹林中,穿著銀白與藍色立領的和服繫以寬帶,左袖是火扇家紋。
  「誒?」
 櫻輕聲說,澄澈的翠綠色眼眸望著佐助,以指尖撫觸於額間,百毫的契約之印。
 「可是,木花咲耶姬大人就聽見了我的願望哦?」
  佐助沉默著,深藍色髮絲之下,俊俏白皙的容顏漾起了一抹好看的淡笑。
  「......因為妳擁有那位神明認可的力量。」
 他回眸,低沉嗓音輕聲說,深邃的黑瞳與綠眸對視,眼簾半掩。
  唔、櫻羞紅了臉,雪白帽緣之下,可愛白皙的容顏渲染著紅暈,困窘的歛下目光。
  竹林之中,一名年輕的樵夫捂著臉,放下斧頭,穿著作務衣的身影跌坐了下來。
  ……乾渴的感覺。
 他喘息著,嚥了一下口水,指縫之間,渙散的眼神是如此疲倦,無法集中目光。
  這幾天,喉嚨、似乎被緊扼著,好想吃味噌、好想吃味噌、好想吃味噌……
  年輕的樵夫聽見了樹枝斷裂的聲響,失神的抬眸。
  貴船神社的石階下,一名深藍色髮少年、一名粉緋色髮少女,走入了竹林。
  那是……?
 他跌坐於竹林中,蒼白的唇瓣吐著氣息,作務衣濡濕了汗水,黑瞳望著他們。
  「佐助,那個人,好像看得見我們?」
 櫻輕聲說,澄澈的翠綠色眼眸一凜,以雪白的振袖半掩於側顏。
  「此岸的人類可以看見妖怪。」
 佐助走出了竹林,銀白與藍色的立領和服飛舞著,寬帶懸以刀刃。
 「我們沒有隱藏妖氣,所以他看得到,只是很快就會忘記,因為我們不屬於此岸。」
  兩人步上了石橋,烏鴉啼叫於黃昏的天空,赤紅的欄杆錯落著光影,水紋粼粼。
  半藏門。
  夕染暮色的天空之下,一道幽深的城門掩藏於竹林,瓦簷與白色圍牆映照著燈火,庭院,小妖怪、付喪神拿起了酒杯,笑鬧著,紫藤花綻放,紙燈籠搖曳於風中。
  城門開啟,簷廊一瞬的燃起了鬼火,青藍色的光影,一閃一滅。
  這裡,是鞍馬山之百鬼夜行。
  「佐助,下次、我也可以和你一起出去嗎?」
 櫻羞怯的輕聲說,可愛白皙的容顏渲染了淡淡的紅暈,綠眸與黑瞳對視。
  ……….。
 他沉默著,深藍色髮絲之下,俊俏白皙的容顏放緩了神色,眼神是如此的隱晦。
  「櫻,我們……」
 佐助伸出手,修長指尖撫觸於她的側顏,以指緣滑落了柔軟的粉緋色髮絲。
  澄澈的翠綠色眼眸與黑瞳對視,羞紅了臉,無聲的顫動。
  下一秒,桃弓的箭矢穿射了雪白振袖和服,破碎的衣服飛散。
  唔、櫻回眸,駭然的屏息,純白的連帽長袍外衣被弓矢撕裂,濺染了血紅。
  佐助沉然著,幽深的玄黑色眼眸一凜,欠身,以雙手抱起了身旁的櫻,躲開箭矢,深藍色髮絲飛舞於風中,他俐落的空翻,火扇家紋的和服剪影映照於紙帳子。
  夕曛的天空之下,城門的木屑、泥塵,以及破碎的花瓣,隱沒了黃昏的光影。
  石橋,幾名穿著盔甲的女人拉緊了弓弦,看不清面貌,額間的五芒星咒符飛舞著,她們的身旁,一只巨大的黑狼齜牙著血口,唾沫滴落,兇狂的金眸望著獵物。
  一名男人穿著大正時代的軍裝,額間的紙符寫著「封」字,掩去了容顏。
  「……式神?」
 櫻顫然的低語,絕美白皙的容顏緊靠於佐助的肩膀,以雙手環抱著他的頸項。
  「武曲、貪狼……」
 佐助抱著櫻,冷峻白皙的容顏斂起了神色,幽深的玄黑色眼眸一凜。
 「……還有,破軍,陰陽師的基礎式神,以靈力注入於紙人形,事先下達指令。」
  基礎式神,所有的陰陽師都能注入靈力發動,執行施術者的命令,沒有自我意識。
  「可是、結界……」
 櫻輕聲說,澄澈的翠綠色眼眸抬起,看著佐助的側顏,有些擔憂的抱緊了他。
  ..........。
 佐助沉默著,俊俏白皙的容顏與她對視,好看的眉宇輕蹙,似乎在思忖著什麼。
  鞍馬山之百鬼夜行的結界,只有妖怪才能進入,陰陽師、式神都無法破壞。
  「妳可以治療自己的傷嗎?」
 他低聲說,幽深的玄黑色眼眸歛下目光,看著雪白的手臂割出了幾道血痕。
  「……嗯。」
 櫻微笑著,翠綠色眼眸與黑瞳對視,眼神是如此的柔和,以雙手環抱了他的頸項。
 「佐助,我沒事,可以放我下來了。」
  武曲,穿著盔甲的女人拉緊了桃弓,箭矢的光芒映照於五芒星咒符半掩的側顏。
  「我來對付貪狼、武曲。」
 雪女,春野櫻輕聲說,澄澈的翠綠色眼眸抬起,目光一凜,扯開了破碎的左袖。
  粉緋色髮絲之下,絕美白皙的容顏渲染了黃昏的光影,雪白的振袖和服飛舞著,她以指尖氤氳著淡綠色的光芒,治療於箭矢割裂的傷口,細膩的肌膚逐漸癒合。
  ……….。
 哼、佐助不語,幽深的玄黑色眼眸幻化了三勾玉的血紅,自信漾笑。
  一名年輕的男人佇立於黃昏的天空下,刀刃出鞘,額間的咒符飄動。
  他穿著大正時代的軍裝,軍帽、黔黑色排釦的軍服懸以五芒星的徽章,繫著刀刃,俊朗白皙的容顏半掩於紙符之下,寫著「封」字,蒼白的唇瓣微抿著,面無表情。
  破軍,是最高等級的基礎式神,陰陽師試驗的最後一個項目,擁有強大的戰鬥力。
  「召喚出來了……」
 回憶之中,深藍色髮的小男孩屏息著,黑瞳與式神對視,無聲顫動。
  陰陽師的陣式中,紙人形的咒符飛散,綻放了光芒。
  一名穿著大正時代軍服的小式神走出結界,額間的咒符寫著「封」,掩去了容貌,他以雙手拿著過長的刀刃,稚氣白皙的容顏有些羞怯,斜戴以軍帽,抿著嘴。
  「……是破軍呢。」
 小小的破軍,一名黑髮的男人忍著笑意,伸出手,以指尖撫觸於弟弟的髮絲。
 「佐助也可以成為陰陽師了。」
  陰陽師,宇智波鼬輕聲說,柔和的笑了。
  ……哥哥。
 天狗,宇智波佐助沉默著,閉眸,深藍色髮絲飛舞於風中,薄唇微抿。
  「因為有羈絆,所以才會痛苦。」
 低沉嗓音輕聲說,長睫半掩,凝視著自己的手心。
  「我已經閉上了雙眼,存活於黑暗之中,人類的身分、以及成為陰陽師的夢想,我都捨棄了,你是我過去的回憶,你是我再也不會實現的夢,被迫清醒。」
  佐助反手,以指尖撫觸於草薙劍的切羽,出鞘,刀刃於風中劃出了俐落的弧度。
  「……破軍,我會親手斬斷你。」
 他伸出手,以刀鋒指著式神,寫輪眼的三勾玉幻化了萬日輪,目光一凜。
  破軍,額間的咒符飛舞著,淚水濡濕了「封」字的紙符,滑落於蒼白的側顏。
          _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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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nushealer · 6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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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 The Night Shines Upon Us
SOT
練習用短段子。
R18
即將燃盡的燭火褪了一層輝。
羊皮紙面上的字跡抖了一下,隨著黯淡的光芒墜入沉降於地面的冷澀空氣裡。
隔著手套,他沿著字跡滑動的手指突然撲了空,疑惑地頓在空中,終止了迴響於室內,書冊翻閱時的規律節奏。
他瞇起眼,重新聚焦,卻被突如其來的陰影壟罩在其中,佇立於座位斜後方的Stan傾身,單手貼在桌緣,晃動的影子正好將他完整的包納在裡頭。
Chris。他的嗓音與氣息離Kyle很近,在微弱的燭火裡慢慢揮發。
Kyle顫動了一下。
桌前庸碌於文件之中的金髮精靈揚起頭,從卷軸裡顯露略顯疲倦的面容,他的目光在君主與其護衛的身上反覆游移了幾回,便一股腦將懷裡的書卷塞進書格裡。
您還有什麼吩咐嗎?
沒。
Kyle打了個哈欠,惹得Stan輕笑起來。
你可以退下了。精靈王悶哼了一聲,補充。辛苦了,Chris。
Chris挑眉,意味深長地朝Stan望了一眼。
別對自己的工作上心過頭,人類。Chris的語氣相較譴責更似調侃,他毫不拖泥帶水地躬身退出書房,步伐輕快地像一陣疾風。
看看你,惹毛我的文書官,實在太輕浮了。Kyle懶洋洋地說。
恕在下無禮。
喔。精靈王單手拖著頰,瞇起眼,咧嘴笑了。泡壺茶來求我寬恕。
……悉聽尊便。
*
他們步行於長廊裡,穿過宮殿朝王的寢殿前去。
長廊是連綿不斷地中空的拱型白石與低垂的枝葉組成,幽暗夜色裡,林葉細碎的摩擦聲海浪似地迴盪在微沁的夜風裡,將他們發燙的手心吹的搔癢。他們不發一語,讓細小的心跳聲在漆黑中沿路標記著路徑的終點。
Kyle的寢殿同樣層層包裹於柔軟的枝葉與白石裡,它們以有機的流線組合為一道道明亮的落地窗櫺,熠耀的微光不時順著微風流進室內,墜落在暗綠色的地毯上。攀爬於窗櫺間的藤蔓半掩著莖蔓間綻放的白色花朵,卻沒隱藏莖葉汁液中清甜的氣息。
領著Stan走進室內,精靈王的滑步孩子氣地像在地毯上跳舞,他旋轉了一圈,讓重力牽著他落在四柱大床上,坐在床緣,石綠的眼目不轉睛地注視著Stan。
Stan靠在門邊,偏著頭。
Stan,我在等著呢。
My Lord。您若是真累了也不急著今晚……
Kyle跳下床,上前揪住他。
我警告過你,私底下禁止敬語──
Kyle。Stan將長劍擱在門邊,用雙手環住紅髮精靈的腰,重新將他帶回床邊。他伸手撫摸精靈王的臉頰與前額,毛帽順勢落在床上。
一旦起頭就很難停下了。
少囉嗦,等著你的茶呢。
Stan低頭親吻Kyle。Kyle伸手將Stan的頭盔拍落,它順著拋物線飛了出去,撞上牆角發出清脆聲響,在地面上旋了幾圈才停下。Stan分神的視線再度被拉回時,Kyle早已躡手躡腳地偷走他的披風,捲在裡頭得意地竊笑著。
嘿。Stan將他撲倒在床上,手探進披風裡,將對方側蜷曲著的身體扳正。隔著外袍,Stan的指間擦過Kyle隨著笑聲一波波浮動的體熱,穿進精靈王腰帶與外袍間的空隙裡,像剝洋薊似的朝心部探尋。
如果你想穿我的披風,得一絲不掛才行。
變態。
Stan噗哧笑出聲來。
誰准你笑了,我可還沒原諒你。Kyle扯住他的外衣,讓他們在床上滾了一圈,上下位置對換。
你要懲罰我嗎?Stan眨了眨眼睛,無辜地問。
當��,我會讓你後悔取笑我,臭人類。Kyle朝Stan的鼻尖恐嚇,一面粗魯地扯開Stan的衣物。
Stan再度克制不住放聲大笑。
Kyle氣喘吁吁地忙了好一陣,他費盡功夫將不合作只顧著笑的Stan脫光,自己卻除了被解開的腰帶,仍然衣裝完整。
懶惰蟲!做好你份內的工作!Kyle朝Stan嚷。
好吧,好吧。Stan忍著笑意,伸手替Kyle解下外袍。
我以為人類手腳應該要很快。
我是被精靈養大的,你忘了嗎?
呸。
現今Kyle騎在Stan身上,兩人赤裸裸地貼在一塊,Stan終於在微微磨蹭的搔癢下停止發笑。他仰頭,瞇眼望著大腿內側柔軟地貼在他腰際的Kyle。
他發燙的手游移,撫向Kyle的腰,卻被後者粗魯地拍開他的手。
不准碰我,這是處罰。
Kyle將貼在Stan胸口的手朝下滑行,指間刮過他的下腹。
你還沒見過我使壞的一面呢。Kyle用氣音朝Stan笑著說。
我從不懷疑──Stan悶哼了一聲。
Kyle的手一路蜿蜒,爬行到他的陰莖上,彈跳著順著根部往上爬行。
Stan皺眉,呼吸隨著Kyle的手在陰莖軸上滑動轉的粗重,他的雙頰升溫,汗珠從額間滲出,當Kyle的手心挪至龜頭,細細摩擦時,全身無法克制地顫震起來。Kyle以為Stan會擒住他,要他停手,但Stan配合著他無理的要求忍耐著。
直到Stan終於按耐不住,粗魯地掰過Kyle的頭,深吻他。Kyle才鬆手,趴在Stan身上,他凝視著Stan染上霧氣的藍眼,低垂的前額幾乎貼在Stan額上,聽見對方的粗喘逐漸柔和下來。
你真是太差勁了。Stan說。
還沒結束呢。Kyle莞爾,將笑意落在Stan唇上。
他帶著Stan的手貼在自己腰際,重新整理好位置,伴隨著一聲輕嘆,讓Stan慢慢滑進他的體內。
現在可以碰你了嗎?Stan吸了口氣,低聲問,Kyle含糊不清地答應了一聲。
Stan翻起身,讓Kyle倚著他,輕輕梳理Kyle臉上浮現的痛楚,但攀在他的精靈沒等他制止,就將發顫的膝蓋壓進床面,身體順著重力下沉。
Stan用雙手扳住Kyle,要攀在身上的精靈放慢速度,他剛被撩撥的慾猶未盡,此時又因Kyle的舉動再度蹙眉。Kyle無視他的抗議,雙手搭在Stan肩上,咬唇,完整地包裹住Stan的性器,喉頸在嘆息時因微仰拉出柔軟的弧線。
操。Stan的喉嚨發出悶吼。
正要呢。
我不是這意思──慢點,Kyle。Stan沙啞地說,但集中力已徹底轉至交合處的Kyle,沒餘力傾聽他的話語。精靈瞇著眼,不斷微調著角度,迫使Stan與他交疊的喘息聲在共鳴裡高漲。
Stan被動地任由Kyle反覆調整位置,按耐著不讓自己因挑撥太快登峰,他費勁的忍耐是為了等待Kyle逐漸軟化,以殘存的理智懇求他。他反覆親吻對方,舔舐Kyle的舌,望著Kyle發燙的身軀刷上一層淺緋,透著粉色的耳尖輕顫著,用鼻音斷斷續續地輕哼。Stan覺得他可愛極了。
Stan,Stan,別讓我自己。Kyle孜孜探求著,逕自磨蹭了好一陣卻不得滿足,只得顫抖著央求Stan。拜託──
Stan放任Kyle用夾帶著呻吟的嗓音呼喚他,他的名字黏答答地落在床上,只有這樣的時刻,他的王才會用這樣黏膩的嗓音反覆呼喚他。
他扳過Kyle的腿,讓對方瞬時失去支力點,臀部因重力使他深陷在內,Kyle下意識地繃起身,掙扎著想撐起身,臀部卻被Stan緊緊扣住,迫使他感受Stan更加深入地扎進他的體內。Kyle反抗了一陣,卻因被箝制著不得不屈服,在Stan加劇的節奏下,嗚咽地胡亂攀著Stan的背。
他在一波窒息的暈眩裡射在Stan的小腹上。
Stan退出,扶著他的腰讓他躺在床上,細細撫摸他逸散著血色的身軀。
你沒事吧?
嗯。Kyle偏頭,臉頰通紅地喘著氣,雙腿依然架在對方的腰際,Stan的汗珠與體熱在毛孔上刺癢地刮搔著,令腦子暈眩未退的他有種他們還相連著的錯覺。
我還要繼續喔。Stan的手順沿著Kyle的胸部,腰際,臀部與大腿內側滑動,讓他稍稍降溫的下腹重新燃起熱度。
隨便你。Kyle將雙手貼在Stan的臉頰上,仰頭親吻他。
Stan耐心地回吻他,撥開貼在頰上的手,讓Kyle以與他十指交扣的狀態再度被進入。Stan一層層地解開限制,開始徹底主導Kyle的身體,讓對方完整地在他身下展開。Kyle噙著淚,感到Stan化為一團火焰,溢流進體內,火勢燃燒的越漸激烈,脫韁伴隨的喜悅狂暴地從裡至外焚燒著他的每一寸血肉,將他撕碎。他不由自主地頻頻發顫,緊扣的指節泛白,呻吟驟然高亢。
Stan發出一聲混濁的長嘆,將濕潤的性器拔出。
幾分鐘裡他們只是喘息著,讓熱氣漸漸沉澱,自然逸散。
你還滿意我的茶嗎?Stan翻身,平躺在Kyle身側,低聲問。
馬馬虎虎吧。Kyle用鼻音悶哼了一聲。你的配合度實在太差強人意了。
我想聽你求我。Stan湊向他。
你這變態,小心我讓Chris把你轟出去。
下回我加倍努力。Stan細吻Kyle。
白癡。Kyle伸掌輕打Stan的臉頰。
Stan笑了起來。
*
天色微亮時Kyle睜開眼,望見天空依然半浸泡於夜的陰影裡。
在他醒來前,Stan早已著裝完畢,無聲無息地退出寢殿。
他埋在整齊的床褥裡,聽見衛兵巡邏時的腳步聲在空蕩的長廊間迴盪著。Kyle翻起身,隨意披上外衣走向落地窗,穿過茂密的綠蔭,視野正對的是灌木修剪整齊的庭院,幾隻王國內的軍士隊伍正列隊穿過石鋪的小徑上,進行例行操練。
他從遠處眺望,能見已經在隊伍正前叨叨絮絮的Chris,Stan在他側後方,漫不經心地把玩著配劍。
他們悄聲經過他的視線範圍,Stan突然揚起頭,望向寢殿。
他突如其來的視線正好與Kyle四目相對,精靈愣了一下,望見一抹笑意在Stan臉上展開,他朝落地窗前的精靈吐了吐舌。
Kyle蹙眉,頂著一張發燙的臉朝Stan擠出鬼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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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ibow999 · 6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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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養】回購囤貨率100% ♡ 用過再也離不開的韓國國民精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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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有多愛精華液呢? 妳心目中第一名精華液是哪個品牌呢?
我的答案是韓國頂級美妝品牌Sulwhasoo雪花秀潤燥精華
自幾年前接觸雪花秀後.它在我心中的排名始終維持在前三名.屹立不搖
相信很多妞兒都曾經接觸過Sulwhasoo雪花秀保養品
其中氣墊粉霜和潤燥精華都是我的最愛.更是回購囤貨率100%的必敗經典美妝品
以前我就曾經分享過雪花秀氣墊粉霜和潤燥精華喔!(以下點連結看文章)
​【保養/臉部】不藏私推薦 ♡ 讓我捨不得用完的六款愛用精華液
​【活動/美妝】我的完美底妝都靠它♡雪花秀新品記者會&無瑕光感氣墊粉霜試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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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國頂級美妝品牌Sulwhasoo雪花秀主要以東方藥理為基礎
在1997年.以前導精華的概念推出潤燥精華
潤燥精華有韓國國民精華的美名.在韓國創下平均每4秒賣出1瓶的驚人銷售紀錄
經過時間淬鍊.潤燥精華已經來到第四代潤燥精華EX
更在今年首度邀請國民女神宋慧喬為代言人
宋慧喬的美肌秘密_代言Sulwhasoo雪花秀潤燥精華影片<<(點我進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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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lwhasoo雪花秀潤燥精華EX (60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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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花秀潤燥精華是韓國女生出嫁時.媽媽會用來送給自己的第一套保養品
不但在全球超過40個獎項.更穩居專櫃品牌銷售第一名的全效前導精華
潤燥精華EX蘊含品牌珍貴的經典成分滋陰平衡極萃
從超過3000種藥材中精心練選五大珍貴成分
包括有芍藥.百合.玉竹.地黃及蓮子肉.經過18小時長時間泡製萃取
芍藥可提升肌膚活力.玉竹可幫助潤燥.恢復肌膚彈力
二者都可補充肌膚中缺 陰 的問題
芍藥中有鞣酸與芍藥苷.可使肌膚柔滑水嫩
地黃可幫助提升肌膚循環.深度潤澤肌膚.及改善因老化而造成的暗沉膚色
蓮子肉可強化肌膚活力.白合幫助潤膚養顏.使肌膚澄淨亮透
結合五大珍貴漢方藥材.以獨家專利超高壓濃縮萃煉科技
為肌膚注入能量.擺脫保養停滯期.有效提升肌膚保濕力及抗氧化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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潤燥精華EX是洗臉後保養關鍵第一步
有別於以往傳統的保養概念.使用步��是在臉部基礎保養的第一個步驟
也就是雪花秀領先業界.首度提出以前導精華的全新保養概念
也就是洗臉後.在完全還沒有擦任何保養品或化妝水前就先用潤燥精華EX保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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潤燥精華EX的包裝瓶身非常精緻.拿起來沉甸甸地像瓷器般溫潤
按壓式瓶蓋用多少按多少.不必擔心精華液被汙染
透明琥珀色的潤燥精華EX地質細緻.濃稠度適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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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喜歡的就是它聞起來好舒服的漢方藥材香氛
老實說我第一次接觸雪花秀潤燥精華時.就被它獨特的清新香味深深吸引
每次用潤燥精華EX保養前.都會忍不住放在手心嗅香(精油的概念XDDD)
彷彿置身於小島上奢華高級SPA館般的濃郁天然草本芳香氣息.好療癒好放鬆(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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潤燥精華EX的質地非常水潤且延展性極佳
約按壓2~3下的用量就可以保養全臉
使用方式我習慣先將潤燥精華EX滴入手心
稍微溫熱後再輕撫按摩於全臉及頸部肌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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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塗抹潤燥精華EX.建議可搭配按壓.輕撫及拉提的按摩手勢
幫助潤燥精華EX珍貴經典成份滋陰平衡極萃深入肌底
水潤且輕盈的潤燥精華EX採用被肌膚快速吸收的滲透科技
接觸肌膚瞬間即可賦予肌膚舒適.清爽觸感及迅速導入的多重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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頸部肌膚也可以同時加強保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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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花秀潤燥精華EX扮演著"肌膚藥引"般的前導角色
在洗臉後的第一道保養程序.輕盈好吸收的質地及豐富的珍貴複方成分
在幫助肌膚補充水分的同時.更有效提升後續保養品的吸收力及效果
在完成潤燥精華EX保養後.原本洗臉後臉部的乾燥緊繃感立刻被舒緩
精華液清爽不黏膩的質地不僅讓肌膚零負擔.摸起來變得更加水潤亮澤
更棒的是.潤燥精華EX採用全新專利科技.萃取最高濃度的滋陰平衡極萃
除了能夠調理肌膚平衡.並有效提升並激活五大美肌力 :
前導力&保水力&抗氧化力&穩定力&美肌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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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輕熟齡肌膚的我.初老症狀.暗沉.小細紋.乾燥缺水...等狀況通通找上門
潤燥精華EX不但舒緩肌膚乾燥.更讓我愛上自己保養後的透亮膚感
這就是為什麼這麼多年來我依然深愛雪花秀潤燥精華EX的原因
不論是白天上妝前的前導保養.還是下班後夜間的補水保養
潤燥精華EX總是幫我一起對抗老化痕跡.擺脫保養停滯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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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潤燥精華EX外.Sulwhaoo雪花秀還有另一項保養祕密武器
就是Sulwhasoo雪花秀潤燥精華面膜(23ml/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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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我來說
Sulwhasoo雪花秀潤燥精華面膜就是潤燥精華EX的升級捷徑版(自己講XDDD)
厲害的程度讓我忍不住想掏腰包囤貨個十來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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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說妳可能不相信.每一片潤燥精華面膜居然含有1/3瓶潤燥精華活性成分
以一瓶60ml的潤燥精華EX來說.每一片潤燥精華面膜就含有23ml的精華成分
只能說雪花秀就是大器就是威.大手筆的程度是不是很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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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花秀潤燥精華面膜的材質取自100%天然棉絨
使用最接近綿籽內層的柔滑纖維製作而成.能輕柔舒適地敷貼在臉上
而面膜紙上一格一格的超微網亮澤面膜結構就像是一個小口袋
緊緊抓住潤燥精華EX的珍貴活性成分.並層層深入肌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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潤燥精華面膜的使用方式很簡單.
將潤燥精華面膜張開後.將柔軟的面膜紙敷於臉上
可在針對眼睛.鼻子.嘴巴的位置做調整
由於潤燥精華面膜的彈力網狀結構材質非常細緻柔軟
可針對臉型寬度及尺寸做些微調整喔
將面膜敷在臉上後.再輕輕取下外側的輔助網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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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偷偷告訴大家一個小妙方
建議大家在敷面膜前可以小小幫臉部做去角質清潔後.先用熱毛巾熱敷全臉
帶毛孔張開後再敷上潤燥精華面膜.可以讓密集修護的效果更加乘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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潤燥精華面膜的服貼度很不錯.且面膜紙張本身蠻大張的.可適合各種臉型
想買給爸爸老公男朋友保養也ok喔!!!XD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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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洗臉後就可以直接使用潤燥精華面膜
(就跟潤燥精華EX保養肌膚的概念一樣喔!)
建議每週使用1~2次即可.可作為日常使用潤燥精華EX之外的加強護理
或是肌膚處於特別失衡的狀態下.如壓力.熬夜.生理期.季節轉換...等
亦可作為重要場合前一刻的密集修護
例如參加重要會議.活動.約會前.或新嫁娘婚禮前的肌膚急救面膜
它可以快速地.密集式地幫助肌膚補水.平衡膚質.有效調理及舒緩肌膚
這也是為什麼我剛剛一開始就說
Sulwhasoo雪花秀潤燥精華面膜是潤燥精華EX的升級捷徑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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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因為工作關係日夜顛倒.生作息不正常.肌膚變得乾燥暗沉
雪花秀潤燥精華面膜就成了我的升級捷徑版保養秘密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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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柔舒適的潤燥精華面膜服貼度超好
即使一邊敷面膜一邊工作打電腦刷手機.面膜依舊緊緊貼住臉龐不掉落
(這一點真的好重要喔!有的面膜只要一動就容易滑落)
而且不瞞大家.我本身是個面膜狂人(愛敷面膜的程度可以二天敷一次)
最喜歡利用晚上完全素顏狀態下.用潤燥精華面膜幫助肌膚密集修護及補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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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20分鐘左右就可以取下面膜
敷完潤燥精華面膜後.肌膚的保水度明顯提高了
皮膚看起來細緻水嫩.原本總是乾裂粗糙的膚況也變得滑順柔軟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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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儉持家的我還會將潤燥精華面膜拿來短暫濕敷一下頸部肌膚
畢竟年紀有了.每一個小細節都不能放過
頸紋最容易洩漏女生的年齡.不好好加強保養可不行X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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敷完潤燥精華面膜後臉上完全不會有討厭的黏膩感
最愛臉上留有一股自然淡雅的草本香氣.聞起來既療癒又安定心神
最後再利用手心的溫度輕撫熱敷及按摩肌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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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圖有真相.敷完潤燥精華面膜後
肌膚在短短20分鐘後變得滑嫩.清透.澎潤.亮澤有彈性.真的超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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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夜間修護保養.潤燥精華EX及潤燥精華面膜都可以在白天使用喔
內含的珍貴活性成分可密集修護.穩定膚質.有效調理並舒緩肌膚
在白天上妝前使用.可讓粉底妝容更加服貼.一整天都不易浮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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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工作需要我幾乎每天都需要上妝
最近白天化妝前都用雪花秀潤燥精華EX作為基礎保養打底
不誇張.肌膚有了足夠水分.真的比較不容易脫妝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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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對抗初老痕跡其實一點都不難
雪花秀潤燥精華EX和潤燥精華面膜給肌膚滿滿的呵護
即使在冷氣房工作一整天.臉頰也不會覺得乾燥缺水
用過這麼多韓國美妝品牌.雪花秀真的是唯一讓我一再回購.囤貨率100%
用過就再也離不開的韓國國民精華!!!))))愛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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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花秀新品發表會/活動花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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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非常榮幸受到Sulwhasoo雪花秀邀請
參加潤燥精華亮采噴霧新品發表會
雖然我住高雄.但因為是Sulwhasoo雪花秀!(我的最愛)
就算是台北的活動我也要高鐵南北一日遊.手刀衝去參加!!!(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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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還有超帥氣的Kevin老師現場為大家示範潤燥精華EX.潤燥精華面膜使用方式
最重要的就是介紹2018年6月推出的新品潤燥精華亮采噴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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潤燥精華亮采噴霧(50ml)是全新噴霧式全效精華
蘊含創新極效活膚亮采配方.以經典滋陰平衡極萃
五大珍貴韓方植物精萃與天然橄欖油.融合為完美油水黃金比例
透過雪花秀獨創精密為分子噴頭.極細緻輕盈的微分子均勻釋放.直達肌底
輕巧的瓶身設計方便攜帶.隨時隨地為肌膚補充保濕力與抗氧化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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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身攜帶的潤燥精華亮采噴霧不論是上妝前.裝後或補妝時
在乾燥的冷氣房.出國旅行搭飛機時.或是戶外運動後都可以使用
不但可提高彩妝服貼度.更可隨時隨地即時地幫肌膚補充水分
據說還可以噴在手指.指緣及指甲.甚至是乾燥糾結的頭髮上
可預防乾燥.髮尾靜電.並賦予髮絲亮麗的光澤度喔
光聽完這些介紹.簡直驚為天人
我已經等不及要下單囤貨了啦!!!)))太誘人的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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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開心又榮幸能夠應邀參加雪花秀的新品發表講座
我只能說.雪花秀不虧是韓國頂級美妝品牌
超棒的潤燥精華EX至今在我心中的地位無人能敵啊))))比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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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康報報​
即日起至2018年7月31日為止.凡購買潤燥精華系列商品二件
其中需包含一件潤燥精華面膜.即可獲得潤燥精華托特包乙個
每人限兌換乙個.數量有限送完為止
雪花秀Sulwhaoo活動網頁<<(點我進連結)
雪花秀Sulwhaoo粉絲團<<(點我進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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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irping-birds · 3 years
Text
易感期
「我不記得自己衣櫃裡養了一隻食衣怪。」
映入Five眼簾是亂得一塌糊塗的衣服,像山高的制服裡還藏著一雙濕潤眼睛,在看到他之後眼淚更是不自覺撲簌簌掉了下來。
當他出任務返家後,就感覺到大廳中Vanya殘留的微量信息素。這很反常,一個Alpha的味道不應該如此濃厚又無法逸散,除非是易感期。
Five不知道Vanya在他離家後多久就進入初次的易感期,如果不是第一天的話她一定會感到極度不安與惶恐。想起那張熟悉的哭泣臉龐,Five不多想便用能力直奔她空無一人的房間。
既然少女不在自己的臥房,那就只剩下一個地方她會去。
當Five抵達自己房門前,他馬上感受到Vanya張狂肆意的信息素由鼻腔鑽入體內,僅是片刻遲疑便連環觸發他本能的生理反應,用爵士的說法就是:毫無節制與品味的公害。
雖然耳聞平常沒有安全感的Alpha在易感期也會有築巢行為,當Five從衣物中挖出他的Alpha時,真的沒想到Vanya口中居然還咬著他襯衫衣領死都不肯鬆口。
「Vanya,是我別怕。對不起我太晚回來了。」替少女擦去眼淚,少年擁抱眼前既脆弱又可愛的存在,親暱磨蹭又親吻著她臉頰。
伸手想輕輕拿下Vanya口中襯衫,出乎Five的意料,她反而咬得更緊,這讓少年想起家庭喜劇中咬著飼主襪子到處跑的狗狗。
如果換成別人,Five有很多種方法可以取回他的所有物,然而一旦遇上Vanya他大部分不溫柔的手段都無法使用,只能幾乎束手無策的耐心把她當成孩子哄,「妳希望我吻妳,還是繼續咬著我的衣服?」
被那對湖水綠的眼眸凝視得無法招架,Vanya也說不上來自己為何本尊已經近在眼前,卻還是不想放開陪伴她度過這幾天焦慮不安的布料,「對不起⋯⋯我只是、」
少女剩下的話語被少年覆上的唇一飲而盡,時隔數日的吻比起交換信息素與體液更讓兩人懷念。熟悉的體溫、動作和氣息都是那麼甜美與安心,就好像這些日子的寂寞痛苦都是為了使此刻更完整的醍醐味。
「我知道。」輕撫Vanya梳順她頭髮的Five回道,他可以理解少女的心情,但不能接受自己居然輸給區區一件纖維織品。
攀上Five的頸脖,Vanya在他頸後腺體處撒嬌的蹭了又蹭,軟軟緩緩的細細舔了一口,才像偷喝酒的孩子微醺又滿是黏膩連音的說,「歡迎回家。」
「我回來了。」和少女虛浮的攀附不同,少年確實又緊密的將她牢牢抱在懷裡,此刻恐怕連他們力大無窮的兄弟也不能將兩人拆散。
被Alpha信息素誘發而活躍起來的腺體,隨著那一來一回的溫舌逗弄味道越來越濃烈,也因此讓飢餓多日的少女更是不自覺的貪婪舔食這份日夜思慕氣息。
「妳知道自己身體正處於易感期嗎?」任由Vanya開始更加不安份的用小巧犬齒啃咬,那不算疼痛的微微麻癢讓Five生理和心理上都搔得有些難耐,差點忘記要說什麼話拉著她又是一陣齒舌追逐。
輕輕推開少女拉開一段距離,忽視她因被阻礙而發出的失落哼聲,少年可不希望說正事時學生不專心聽講,「心神不寧、沒有安全感、長時間處於不滿足的狀態、想我和想要我。」
勉強聽完Five說完又想黏回他身上,卻依然被拒的Vanya縮起脖子,拉起略大的襯衫衣領蓋在鼻子上,勉強嗅著殘存在布料上的氣息作為替代,委屈又可憐的彎著眉頭悶悶回答,「從以前Five出任務時就有類似的感覺,我以為是因為⋯⋯這次才比較嚴重一點。」
知道Vanya欲言又止的原因,Five壞心眼的拉下白色衣料,讓剛摸過頸後肌膚的食指停在她唇上,漫不經心反問,「因為什麼?」
「你知道的⋯⋯」禁不起眼前散發淡淡木質調與巧克力信息素的引誘,Vanya張口含下那隻裹著苦甜香氣的手指,轉動軟滑的��經過肌膚上每一條或深或淺的紋路,用牙齒輕輕啃噬那自投羅網的誘惑。
她那沈醉其中的滿足模樣讓Five頓時喉嚨乾澀,要說沒有因此動情萌生慾望絕對是謊話,但他還是嚥了下口水才呼出一口長氣將手抽離。
Vanya忽然失去依靠的唇齒微張著,像隻被奪走心愛玩具的小狗一樣悵然若失,本就有些濕潤的眼眶此時更是泛起水光,譴責Five打斷她繼續享用甜美的珍貴時刻。
見少年對自己無言的抗議無動於衷,少女只好心不甘情不願羞紅著臉,說出他心知肚明的事實,「誰叫Five從發情後就開始各種強人所難。」
自從偷嚐禁果後,本就親密的兩人更是幾乎形影不離。白天趁監護人們不注意時,或在餐桌底下十指纏綿,或像回到孩提時代悄悄躲進Five房裡大到莫名其妙的衣櫥中,僅憑門縫微光在狹小空間中數著心跳,一邊細語一邊讓肌膚滑過彼此溫熱的身軀,探索未知的悸動與快樂。
而當夜晚來臨時,每隔幾天就會去兩人在書房發現的死角延續白日無法盡興的幽會,讓喘息、汗水和欲蓋彌彰的除臭劑氣味浸染陰濕大宅的一角。也因此害得Vanya非必要都不敢經過那個區域,深怕想起太多過於刺激的煽情畫面。
「強人所難?所以妳不喜歡是嗎?那以後我就自己來,不會再造成妳的困擾了。」Five故作遺憾的轉身,以極慢的速度緩緩抬腳邁出步伐。正如他所料,Vanya以拼命到可憐的模樣驚慌的拉住他慰留,不過卻沒有因此讓她離開衣櫃這點倒是有點遺憾。
「沒有⋯⋯不喜歡⋯⋯」Vanya咬牙切齒努力說出口,張開雙臂等著一個她應得的擁抱,這既她誠實的獎賞也是被迫吐露心聲的補償。
少年回頭將少女抱在懷裡,另有所圖的想將她拉起身,卻敵不過那執意蝸居的倔強,只能有些氣惱與不悅的皺眉,像安撫幼兒般輕輕拍撫顫抖的背,聽著她滿懷疑惑與不安的提問,「易感期要怎麼辦?」
「跟發情期差不多,吃藥,然後做愛。」Five說得很輕鬆,在他看來也確實如此,畢竟他們已經不是不敢表明心意的小孩,而是擁有彼此的健全青少年。總之,他們將要做的事情和平常並無不同,要是Vanya的易感期沒有來攪局,他們一樣會以最快的速度找到彼此,互相傾訴撫慰分隔多日的空虛與寂寞,然後做愛,就是這麼簡單。
「但是我沒有跟媽媽拿藥⋯⋯」Vanya心虛回答,明明是自己的身體卻無法照顧好,還因此被體內激素影響對著無辜的Five又是撒嬌又是耍賴,怎麼想作為一個脫離兒童時期的青少年來說都太不成熟了。
從口袋裡取出藥罐,Five將倒出的藥錠直接放在她的唇上,不容質疑的堵住那張即將自我厭惡的嘴,「吃吧。」他知道Vanya自卑的理由,但這不代表會因此認同她繼續貶低他喜歡的對象。
Five希望總有一天Vanya能像喜歡他一樣,坦然接受自己的全部,學會如何愛惜自己,畢竟他不可能無時無刻都陪伴在她身邊。窮盡一生守護一個人聽起來或許很浪漫,實際上並不健康,他所追求的才不是這樣扭曲的關係。
面對Five忽然嚴肅的面容,Vanya乖巧含下抑制劑。小小口溶藥片隨著舌頭與唾液攪弄而崩散,一股檸檬糖的香甜在她口中瀰漫,隨著吞嚥化成液態的藥劑滑入胃中。在這個過程中絲毫沒有不適,就連抑制劑的口味都是她喜歡的味道。如此周到的易感期對應方式,對於Omega的Five來說似乎並不合理,不知如何開口的Vanya只能滿臉疑惑用眼神詢問。
「因為妳是我的Alpha。」Five微笑陳述事實,既然Vanya是他的伴侶,那他就有責任與義務照顧兩人的身心狀況。就像Vanya因為他發情而盡其所能提供一切,Five也想在她最無助不安的易感期將自己的所有都交出來。
然而,想要讓所愛幸福其實根本不需要理由。
他伸手再度想將少女從凌亂衣堆中拉起,卻沒想到本應投懷送抱的身軀依然僵直地抵抗邀請。一開始Five還以為自己力道太輕,拉不起少女的癱軟無力,再試一次才發現真的被倔強而固執的她抵抗。
「對不起,但是我暫時不想離開衣櫃,這裡Five的味道最濃。」Vanya慌張辯解,抓著Five的手將他一同拉往衣櫃更深處,以表明自己並非不想和他在一起,只是現在就是貪心得想在這個充滿他氣息的空間裡,沾染上他的味道。
「我不介意在衣櫃做。」意會到Vanya可愛到讓人傷透腦筋的意圖,Five還能有什麼怨言,捧著她的臉再度吻上,依照喜歡的方式將她嘴裡溫柔舔了一遍,吻得兩人嘴角又是流出幾滴晶瑩。
直到Vanya發出幾聲想張口換氣的嗚咽才讓這個吻被迫中斷,只是分開時糾纏的舌一時忘情,在離開濕熱口腔後仍然難分難捨,牽出一條帶著淫靡色彩的唾沫,順著引力垂落在少女胸前潔白的襯衫上。
「這是我的衣服吧?」牽起被稍大衣袖遮掩的手,Five將鼻子貼到袖口上聞了聞,果然就跟他想的一樣,上面留有Vanya在不知舔舐過多少次後留下的一層層信息素。那本就極易影響他的催情物質,和想像中少女是以何種心情偷偷將自己衣服穿在身上,用外套遮掩在家中若無其事的走動,稍有不安便像偷吃糖的孩子戰戰兢兢的伸出舌頭,一點一點吃下只會減少不會增加的殘餘體味。Five可是一點也不願再忍耐,只想好好疼愛可愛過頭的戀人。
他的手沿著Vanya小腿一路向上,和整天進行體能訓練的大家不一樣,她身上並沒有儲存爆發力與耐力的緊實肌肉,摸起來反而有那麼一點點肉和柔軟。或許對於斤斤計較身材的少女來說這並不是讚美,但Five很喜歡緊貼柔嫩肌膚時,那微微垂落掌心的重量與手感,就像此刻他真的將她整個人握在手心一樣。
「把裙子掀起來。」Five停下動作將手輕輕放在Vanya膝蓋上,指尖撩起裙襬撐起小小帳篷,抬頭微笑看她臉上那不論歷經多少次性事,都依然不曾消退的羞赧緋紅。
Vanya知道Five除了想看自己困擾的壞心眼以外,每次由他主導的親密行為都會要求自己主動展露的理由。儘管在這之前早已做出許多你情我願的親熱,但要進行到下一階段時他總會不厭其煩地確認她的意願。雖然未曾有過拒絕的情況,Vanya相信要是她表示到此為止,少年就算強忍著身心上的躁動也會給予尊重。
他的這份體貼,正是讓人無法也不願拒絕的主因,和相愛的戀人懷抱愛意結合再幸福不過了。
少女用稍涼指尖撿起織著紅藍線條的布料,她看著少年滿意的眼神又是一陣悸動,不自覺又害羞夾起逐漸發熱的腿根。
既然已經得到允許,Five骨節分明的手當然再度啟程,不急不躁緩緩分開白嫩又溫熱的大腿。見到那毫不意外因生理反應而鼓起的底褲後,上下凸起與凹陷處的濕淋依然讓他忍不住低喃,「好濕⋯⋯」
「Five!」Vanya又羞又氣的出聲抗議,不用提醒她也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態。原本以為會因此稍微疲軟的性器,反而在狹小空間中擠壓得更加不適,這無疑讓Vanya的臉溫度又上升了一階。
「妳希望哪邊先舒服?」抓著她底褲邊緣,Five明知故犯的提問。
「上面⋯⋯」在僅存羞恥心被惡意榨乾後,Vanya撩起裙子遮住自己,決心當一隻什麼都看不見的鴕鳥。Five要怎麼做都可以,只求他不要再做出折磨人身心底線的惡作劇。
Five聽說外面小男孩對情感懵懂無知時,會藉由欺負喜歡的女孩來吸引注意,他自覺無論對情感的瞭解還是Vanya對他的關注都已足夠,但還是情不自禁想對她使壞。或許自己是個糟糕的混蛋也說不定,Five自嘲,用指甲搔癢般輕輕由根部刮過隨著內褲脫下後露出的性器,愉悅欣賞那被挑逗後的可憐顫抖,以及前端吐出的腥羶黏液。
在頭頂傳來微弱而細小的呼喚後,他笑著將挺立的棒狀含入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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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osweetssweets · 6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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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家故事:孟浩然(二)
        佛家故事:孟浩然(二)
    然而,隱居對於許多隱居者來說都不是脫離塵囂的終結,而只是跳出紅塵的起點:一旦隱入山林、遠離塵囂,常人社會的影響越來越小時,修煉的巨大吸引力就可能把隱居者進一步變為一個修煉者。而這種變化的第一個表現往往是對世間的名利聲榮等「身外之物」逐漸失去興趣,這也是孟浩然自己體驗到了的:我現在只想過耕耘自足的農夫生活;只要有酒喝,誰還想世間名利啊!我寧願與水鷗玩耍、與江燕為伍,作一個自由「狂歌」的「豎儒」,也不願作巴結權貴、趨炎附勢那些令人感到羞愧的的事情[15]。
      人類從來就沒有停止過對更美好境界的不斷追求。厭世和離世的思想就是通向修煉和「返本歸真」最自然的階梯。孟浩然開始讚譽修煉和修煉人:「像莊子那樣的『傲吏』決非平凡之人,世間的名士、『名流』應該是那些修煉界的『道流』」;「有誰不仰慕那些成道的神仙呢?」並且他還廣交修煉界的朋友,談到他們時也總是帶著崇拜的口吻:「我那位『家在鹿門山』的朋友,手中拿著白色的羽毛扇子,腳上穿著青色的芒鞋,經常在山澗的水邊悠遊」;在陪李侍御拜訪聰禪上人時,「我看到石頭砌成的房間裡好像從來沒有人來過,而禪師的繩床上卻有一隻老虎正在睡覺。」「太一子是一個在天台山修道的朋友。他住在『赤城』附近,每天『餐霞』食氣,不食人間煙火。」「我曾經親自去天台山拜見他,得知他經常在雞鳴日出之時與仙人相會。他雖住在赤城中,但逍遙自在、隨意遨遊於白雲霄漢之間。連他居處的莓叢和苔蘚一類植物都與人間的不同,而瀑布則是他與塵世隔絕的界標。我真想永遠悠遊於那樣的境界中啊!」[16]
      孟浩然40歲以前都在隱居中度過,讀書練劍,心境閒散,沒有什麼心理和情緒上的壓力。四十歲時進京赴考,先是被眾人大捧了一番,弄得有點雲裡霧裡的之後,又突然給摔下來,一個接一個的大挫折。這種心理和情緒上的大起大落,必然導致身體上的失常。而且按中醫的說法,六淫病易去,七情病難醫。從他的詩中可以看出,他似乎是個特別多病的人[17]。任何一個有病的人,特別是多病或有大病的,在初入道時都有強烈的祛病的願望。孟浩然在這方面的表現也是很明顯的。他曾提到去山洞裡探查「石髓」和到山崖上採集野蜂蜜的事情。「石髓」是當時的道家弟子喜歡的一類丹藥,據稱服食了高級的「石髓」可能使人立即飛昇。野蜂蜜除了本身可以強身健體外,還是許多丹藥的藥基(內含大量「蜂王漿」)。他還不只一次地提到采「芝草」的事。「芝草」俗稱「靈芝」,包括菌靈芝和草靈芝兩大類。菌靈芝對調整身體機能的平衡有很大作用,而草靈芝則據稱可以使人長生不老甚至起死回生。由此看來,他採到的大概都是菌靈芝,否則他的身體早就沒有任何疾病了。另外,他還提到希望向一位道人學習「煉丹液」的方法[18]。
      孟浩然有許多道家和佛家的朋友,因此佛道兩家的思想對他都有很大的影響。他的入道過程也像其他許多人一樣,是一個對修煉的認識逐漸提高的過程。從道家這一方面來看,他開始只是有「去煩惱」、學「長生道」的願望,這也是常人這一層次中最容易看到的修煉的神奇之處;他也談到了養「浩氣」、利用「五行」理論的辟榖,併進而「養恬素」,一個人白天獨坐冥想,以此領悟修煉的道理;最後他談到了「玄妙理」和「坐忘心」。他曾經想作一個「羽人」。直到晚年,王昌齡來拜訪他時,他還提到自己喜歡看「神仙菉」和「山海經」之類的道家書籍[19]。
      然而,他在自己的詩中非常詳細地敘述了「湛禪師」對他走入佛教修煉的影響:我從小就聽說過「無生理」,因此一直想知道自己生生世世的事情。但在塵世間的生活中很難兼顧到自己內心的願望。直到晚年決心長期歸隱後,才偶然與禪師交友並經常來往。禪師可憐我苦海無邊,以我能接受的「方便」說法為我解迷指點。又進一步給我講解「微妙法」,在我心中植入「清淨」的種子,使我頓然了卻「煩惱」的侵擾,對山林苦修產生了深情。我早晚向禪師請教自己心中的疑慮並通過討論明白了越來越多的修煉之理。禪師在語言和文學方面的修養高超而絕妙,實在令人驚嘆。禪房常閉,保持著「虛靜」的氣氛。周圍栽的花、種的藥草四季常青。在一塊平坦的大石上彈琴和寫作,任憑飛瀑落泉的水花飄灑在頭上和衣服上;有時和「法侶」們相逢,通宵達旦地講道談玄,那是因為自己平生對「真隱」的羨慕和追求、整天探求「靈異」現象的原因[20]。
      我們雖然不能肯定他曾正式投師佛門、有過什麼皈依儀式,但從他留下的詩中,我們確實發現他曾兩次稱佛教僧人為「我師」,並稱一起討論佛理的佛教徒或者居士為「法侶」,甚至稱拜訪佛教僧人時所用齋飯為「法筵」。這些稱呼都不是一個只對佛教有興趣的局外人可能使用的,況且還是鄭重其事地寫到自己的詩中,讓普天下無人不曉(他的詩流傳很廣,這一點他自己也知道)[21]。並且,他在一些詩中確曾表達了自己願意、甚至決心皈依佛門的強烈願望:「願承甘露潤,喜得惠風灑。依止此山門,誰能效丘也。」;「願言投此山,身世兩相棄」;「下生彌勒見,回向一心歸……願承功德水,從此濯塵機」[22]。
      更為重要的是,「修煉」是修人的心,完全與「皈依」之類的儀式無關。任何人只要能依照正信、正念和正的法理去不斷地提高自己的心性、改善自己的言行,他就已經在修煉中了。當然,許多真正修煉的人會隨著自己心性的昇華和對法理認識的不斷提高而產生某些超常的功能和體驗(現代研究者稱為「宗教體驗」)。從孟浩然的詩中我們發現其心性的變化以及超常的功能和體驗也是隨著修煉時間的增加而明顯地在變化著:開始時只是對法理的理解加深了,體會到捨「塵念」、「合真如」,世間「一切是虛假」;隨著長期打坐,特別是「閉關」靜修,天目漸開,眼前有一些異象出現,初次體驗到「靜者妙」,但還不能看到另外空間中完整的信息[23];當天目完全打開時,完整的、多生多世的信息蜂湧而入,令人應接不暇:自從自己生命產生以來已經許多劫了,有時看到往世事情,就像回憶兒時在沙灘玩沙一樣。看到自己善行而生功德,更加堅定了修煉的「道心」。靜坐中自己向各層天界靠近,空中瀰漫著天花散落的異香[24];當定力進一步加強時,整個身心和靜中所見境像融合一體,能體悟到玄妙的法理,但卻很難再用語言來敘述,進入了「忘言」的境界中;此時外塵已經很難干擾,打坐中聽到「猿嘯」也不分心,反而使「塵外心」更加清淨;看到修為很高的高僧,會看到其「蓮花」一樣「淨」的內心,知道其「不染心」一塵不粘[25];天目用久了,便不再覺得新鮮,也漸漸地沒有了對於「看」的執著。再加上對「無為」的深入理解,希望「觀空」而對「有形」的境像漸生厭倦;此時只想把身心置於一無所有的「虛寂」之中,保持心境永遠「閒和」的極高境界[26]。
      李白在他的《贈孟浩然》一詩中尊稱孟浩然為「孟夫子」,並具體描述了自己對孟浩然的欽敬愛慕以至於崇仰之情:孟夫子風流倜儻,天下聞名,真讓我愛慕不已。從青春煥發的少壯時代直到鬚髮批霜的晚年,面對達官貴人豪華的車馬和堂皇的冠冕,他都能放下仕途而取隱遁,去與松風白雲相伴,過高人隱士的生活,表現了自己的高風亮節。在皓月當空的清宵,把酒臨風,常常喝醉;有時則於繁花叢中,留連忘返,連皇帝老子的事情也提不起興趣來;他那不慕榮利、自甘淡泊的品格高尚得有如高山一樣,甚至高到無法仰望的程度,只好在此向他純潔芳馨的人品作揖而拜,聊表我崇敬仰慕之情[27]。
      李白自己也很喜歡求仙問道和隱居,是個狂放不羈的「謫仙人」,曾經「長安市上酒家眠,天子���來不上船,自稱臣是酒中仙」[28],而他對孟浩然的尊崇,正是表現了這兩位朋友之間思想感情的高度共鳴。
注釋: [15]《東陂遇雨率爾貽謝南池》:「余意在耕稼,」《自洛之越》:「且樂杯中酒,誰論世上名。」卷三;《秦中苦雨思歸贈袁左丞賀侍郎》:「躍馬非吾事,狎鷗真我心。」《和宋太史北樓新亭》:「願隨江燕賀,羞逐府寮趨。欲識狂歌者,丘園一豎儒。」卷二; [16]《梅道士水亭》:「傲吏非凡吏,名流即道流。」《送張參明經舉兼向涇州省》:「誰不仰神仙。」卷三;《王迥見尋》:「家在鹿門山,常游澗澤水。手持白羽扇,腳步青芒履。」卷一;《陪李侍御謁聰禪上人》:「石室無人到,繩床見虎眠。」卷三;《尋天台山作》:「吾友太一子,餐霞臥赤城。」卷三;《越中逢天台太一子》:「仙穴逢羽人,停艫向前拜。……茲山素所尚,安得聞靈怪。……雞鳴見日出,每與仙人會。來去赤城中,逍遙白雲外。莓苔異人間,瀑布作空界。…永遠從此游,何當濟所屆。」卷一; [17]《疾愈過龍泉寺精舍呈易業二上人》,《晚春臥疾寄張八子容》,《家園臥疾畢太祝見尋》,卷一;《初年樂城館中臥疾懷歸》,《送王昌齡之嶺南》:「已抱沉屙疾」卷二;《歲暮歸南山》:「多病故人疏。」《重訓李少府見贈》:「養疾衡茆下,」卷三;《宴張別駕新齋》:「衰病恨無能。」《李氏園臥疾》卷四; [18]《疾愈過龍泉寺精舍呈易業二上人》:「尋林采芝去,轉谷松蘿密。…入洞窺石髓,傍崖采蜂蜜。」《宿天台桐柏觀》:「息陰憩桐柏,采秀尋芝草。」《山中逢道士雲公》:「何時還清溪,從爾煉丹液。」卷一; [19]《宿天台桐柏觀》:「願言解纓紱,從此去煩惱。高步陵四壁,玄蹤得三老。紛吾遠遊意,學此長生道。」卷一;《重訓李少府見贈》:「養疾衡茆下,由來浩氣真。五行將禁火,十步想尋春。」卷三;《田家作》:「弊廬隔塵喧,惟先養恬素。……晝坐常寡悟,沖天羨鴻鵠。」卷一;《游精思題觀主山房》:「漸通玄妙理,深得坐忘心。」卷三;《將適天台留別臨安李主簿》:「羽人在丹丘,吾亦從此逝。」《與王昌齡宴黃十一》:「書幌神仙菉,畫屏山海圖。」卷一; [20]《還山贈湛禪師》:「幼聞無生理,常欲觀此身。心跡罕兼遂,崎嶇多在塵。晚途歸舊壑,偶與支公鄰。喜得林下契,共推席上珍。念茲泛苦海,方便示迷津。導以微妙法,結為清淨因。煩惱業頓捨,山林情轉殷。朝來問疑義,夕話得清真。墨妙稱古絕,詞華驚世人。禪房閉虛靜,花藥連冬春。平石籍琴硯,落泉灑衣巾。欲知明滅意,朝夕海鷗馴。」《尋香山湛上人》:「法侶欣相逢,清談曉不寐。平生慕真隱,累日探靈異。」卷一; [21]《游明禪師西山蘭若》:「吾師住其下,禪坐說無生。……談空對樵叟,授法與山精。」卷一;《秦中感秋寄上人》:「北土非吾願,東林懷我師。」卷三;《尋香山湛上人》:「法侶欣相逢,清談曉不寐。」卷一;《陪李侍御謁聰禪上人》:「出處雖雲異,同歡在法筵。」卷三; [22]《雲門寺西六七里聞符公蘭若最幽與薛八同往》,《尋香山湛上人》,卷一;《臘月八日於剡縣石城寺禮拜》,卷二; [23]《雲門寺西六七里聞符公蘭若最幽與薛八同往》:「上人亦何閒,塵念俱已捨。四禪合真如,一切是虛假。」《宿終南翠微寺》:「閉關久沈冥,杖策一登眺。遂造幽人室,始知靜者妙。」卷一; [24]《登總持寺浮屠》:「累劫從初地,為童憶聚沙。一窺功德見,彌益道心加。坐覺諸天盡,空香送落花。」卷二; [25]《來闍黎新亭作》:「棄像玄應悟,忘言理必該。靜中何所得,吟詠也徒哉。」卷二;《武陵泛舟》:「坐聽閒猿嘯,彌清塵外心。」《大禹寺義公禪》:「看取蓮花淨,方知不染心。」卷三; [26]《陪姚使君題惠上人房》:「來窺童子偈,得聽法王經。會理知無為,觀空厭有形。」《晚春遠上人南亭》:「虛寂養閒和。」卷三; [27]李白:《贈孟浩然》:「吾愛孟夫子,風流天下聞。紅顏棄軒冕,白首臥松雲。醉月頻中聖,迷花不事君。高山安可仰,徒此揖清芬。」; [28]杜甫:《飲中八仙》。 本文所引詩文,除已註明出處者外,可參《孟浩然集》,王雲五主編「國學基本叢書(四百種)」,台灣商務印書館,中華民國五十七年九月台一版。
    #佛教  #第三世多杰羌佛 #義雲高 #暇滿人身 #暇滿人生路 #佛家故事:孟浩然(二)
  註: 義雲高大師就是宇宙始祖報身佛多杰羌佛的第三世降世,佛號為第三世多杰羌佛,詳情請參閱 關於“第三世多杰羌佛”佛號的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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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靠肉毒就小臉?4個連女明星都默默follow的髮型訣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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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 Sammi 圖片來源/ IG@ emmawatson、alisonsudol、ponysmakeup、jolin_cai、melodykliu、rainie77、sunnygirl800424、_x_yuuki_x_、sunnygirl800424、heybiblee、FB@Faye 飛
最喜歡相隔一段時間不見,聽到朋友說:你怎麼又變漂亮了!其實只要在頭髮造型上稍作變化,就能讓整個人看起來很不一樣,但想突破新髮型又怕踩雷?燙染超怕弄巧成拙?切記悲劇往往是自己造成的,上髮廊前先勤做功課,準備好這篇大補帖去跟你的設計師溝通吧!
1.鎖骨線短髮 免靠肉毒就小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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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髮已延燒兩三個年頭,不過這季大推及肩、剛好露出鎖骨線的短髮造型,這樣的長度恰恰為兩頰腮幫子完美創造天然的修容陰影,更能修飾出小臉輪廓,女明星御用造型師John親臨Melody直播節目時更現場操刀剪髮,原本胸線的中長髮沒想到稍減短到鎖骨位置,就讓整個人變得豪青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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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鎖骨髮之外,直順乖巧的短髮也OUT!最時髦要像手撥出來隨性線條感的街頭風彎度,簡單用電棒纏繞7秒鐘迅速完成!這樣若有似無的蓬鬆捲度,也可以輕勾耳後,營造小女人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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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elody自己私下也經常以WOB(Wavy bob)來做造型整理,近乎睡不醒頭的及肩自然微捲,慵懶而不凌亂的線條能夠柔和掉臉部輪廓的菱菱角角,讓整個人看起來很溫柔~
2.中分泡麵捲 明星光環頂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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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琳正在ON檔的偶像劇《前男友不是人》,劇中髮型LOOK又默默吹起一股中分熱潮,結合韓系時尚的泡麵捲,視覺上自帶清新知性氣質,介於大波浪和細捲之間可以讓髮量立即豐盈,再利用中分去調配左右臉對稱,讓五官看起來更集中而立體,但又能被浪漫的波浪捲中和銳利感,整個人呈現都會輕熟的時髦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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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分泡麵捲放在Jolin身上以短髮詮釋,也是氣場強悍到不行!存在感十足的雙丸子頭很像就在說:全場只看我!這麼樣高調。髮尾往外飛翹的捲度讓整體看起來又俏皮又有一點壞痞叛逆感,完全不拖泥帶水的俐落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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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消光漸層染 極冷極霧色最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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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春天突然竄起的獨角獸染髮色,演化到夏天改以彩度降低,極冷、極霧、極灰的霧面感髮色為主,像是在頭髮上蓋上一層薄紗,隱約透出來灰矇矇的霧粉色澤最最時尚!大膽一點的可以嘗試夢幻的紫外光系、亞麻粉紅,或是選擇較為內斂的消光冰灰、冷霧棕都是非常流行的主流色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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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國美妝大神PONY就是絕美的乾燥玫瑰代表,漸層染色作法讓她看起來就像隨時套上夢幻濾鏡,在不同光影下呈現出奇不意的折射變化,不過這種髮色非常吃妝感,小編提醒大家一定要完妝出門,才能撐得起PONY般的仙氣逼人!
4.眉上瀏海 高額一族超適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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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往很多人不習慣讓額頭跑出來見光,不過這個瓶頸倒是讓年初開始發酵的這一波「眉上瀏海」殺出重圍,從Emma Watson、Alison Sudoly兩位都出演過J.K.羅琳魔法世界的女星,再到韓國的孔曉振、李聖經紛紛跟上流行,包括剛剛落幕的金曲紅毯上,Faye飛和Lulu也是!不難想像眉上瀏海的魅力有多麼吸引人,其實眉上瀏海不論中長髮、或是俏麗短髮來演繹都能傳達出一種率真個性的氣息,有點古靈精怪卻又不失時髦感,可以揣摩復古也能裝裝可愛,總之大重點是超減齡~會有瞬間年輕5歲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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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腸頭編髮 手殘人都能駕馭! 你沒看錯!本季最時髦的編髮造型就是「香腸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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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內建一雙魔術巧手的髮型達人林葉亭老師就在節目上親自示範,隨意紮起的馬尾,只要善用色彩繽紛的髮圈就能一秒變身進階版的香腸頭,完全不需要任何技巧,手殘人都可立即駕馭,讓平凡的馬尾瞬間活了過來,甜萌度急速竄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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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可愛的香腸頭也是可以演繹優雅氣息,只要利用電棒將髮尾夾出自然捲翹,將原本一圈一圈的髮束拉得更鬆、更空氣感,就能營造出很有法國女人從容慵懶的髮流線條;又或者乾脆大膽拿起一條緞帶,直線纏繞到底,也是非常具個人風格的嘗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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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ufu-fufu-fufu · 6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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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硯虯】《惟求執心》硯寒清x夢虯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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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硯虯】《惟求執心》硯寒清x夢虯孫
*本篇為明確CP向的【硯寒清x夢虯孫】因為尺度限制關係,會去除相關字眼-日後完整版by馥*
時間點:太虛海境內戰後,皇城與鰭鱗會各自為一方。
相關文:《只道當時》夢虯孫 硯寒清 八紘穌浥 欲星移
 
     ****許多劇情上陣中,繼續補完整版本中****
《惟求執心》 ——誰說他不會回來。
  「微臣很難得,也不想說重話,但這次破例,滄海珍瓏在微臣手中,龍子何時來取,微臣,隨時恭候。」
硯寒清離開潛龍崁後,停下腳步,望著皇城的方向,果然已經不能回頭,縱使自己如何回頭去力挽著,仍是一次又一次的同樣結果。
充滿和煦的氣流輕吹著,感到下擺老件也隨潮水擺動,漫不經心的提起手,兩眼注視著縫補過後的衣袖,是補得回來了,但兩人之間終究難以補回,身邊除了澈魂精粹外,也多了一把劍,是師相欲星移的滄海珍瓏,又看向手掌心的傷口。
  從衣袖的破裂到掌心的一道痕跡,儘管海境內戰的結束,彼此界線仍在。
  這一別,下次相見會是如何?
  在潛龍崁內,未珊瑚人坐在椅上,闔著雙眼,雙手捧著茶盞,修長的指尖有節奏的點落著杯身,聽著身旁傳來腳步聲便問:「打算去哪?」
不見回答,未珊瑚睜開雙眼,看著那身背影離去,而桌面的饅頭少了幾個,瞥眼看向角落的百里聞香少了幾罈,若有所思片刻,見在旁的昔蒼白正要跟上,一手執著茶盞,另手揮著示意。
「不用擔心,讓夢虯孫一個人吧。」
昔蒼白聞言,停下腳步,未做回應,之後便邁出步伐出了潛龍崁,前往著與夢虯孫不同的方向。
未珊瑚手拿起茶盞,往唇邊輕抿一口茶:「玲姬嗎。」
  正逢年節,經歷內戰後的海境,鰭鱗會與皇城各自只簡單的慶祝著節日,夢虯孫手持著百里聞香,步行到邊界,從潛龍崁到皇城的距離不遠不近,倒是沒有改變的距離,而改變的是當初立場輾轉至今。
夢虯孫穿在郊外漫無目的走著,只是隨著心中所想前去的地方,抵達後便停下腳步。
看著那空闊的洞穴口,回想那時,在非不得已的狀況之下,作出了回應。
而那一句答應,卻是那人所盼已久的一句。 
然而,物是人非,仰著頭看著上方的天空,之後低下頭,隨手揮動,一現洞庭韜光,看著手中的兵器,良久,接著將洞庭韜光插在一處土堆之上,一人席地而坐。
「剛才我去看刀叔了……」夢虯孫似吃痛般摸著自己的頭喊聲,「痛……」眨著眼自言自語的說著,接著從懷裡拿出黃褐色的小紙包,攤開油包紙內的饅頭,手掰開饅頭,一分為二,一如既往地將最大的部分放了過去。
「一人一半。」
「鰭鱗會現在很好。」夢虯孫注視著洞庭韜光,看著每一處的細節,送他這把兵器的人,是個善解人意,滿腹著以情待人的性格。
後來,發現對方的言行總是刺激著他人的內心,對於那些攻擊的話語,只是一昧覺得,對方不是自己記憶的模樣。
那時,自己說出一句「你變了」
卻不曾想那時對方早已有了心事。
夢虯孫走向土推之處,闔起書眼,隨後睜看,手拔起插在土堆的洞庭韜光,向天空舉起。
「畢竟你在我身邊,八爪。」
——鰭鱗會,同我同你,這一伴,生死相隨。
歷史不能重來,故人早已不在,但延續著他的信念的同時,那人便在身側。
——得君一諾,得誰的君,承誰的諾。
  夢虯孫離開了浮情道,倒也不折返潛龍崁,海境是自己的故鄉,還有很多去處尚未走過,穿過幾處珊瑚樹,不經意的路過一座居所,外觀雖有些破損,但看著外部周遭,見不著一處有雜亂的水草,皆是打掃過的痕跡,看來這間是哪位波臣所居。
——無意來此,只是走過,過了就是過了,終究回不去。
周圍的光線逐漸暗下,上方的天空有如濃稠的墨,與日昼劃開分隔線,夜幕乍臨,而潮流也帶著些許涼意,像是觸及著什麼般,隨後便收斂心緒,在轉身之際,瞬間有一人的身影晃入眼中,頓時感到置身在錯覺之中。
發自內心的恍惚感,但那句話,傳至耳畔瞬間真實起來。
「龍子。」
是那人先開口了?仰或是自己聽岔了,久別一見,方才在耳畔的稱呼只是會錯意罷了。
兩人就像是說好的默契般,無需言語,誰也不離開誰的視線,彼此對視著。
身邊的風景瞬間捲入記憶之中的景色,鰭鱗會、皇城、金雷村、龍涎口,浪辰台、試膳間、浮情道、凈心亭、邊關、直至戰場,最終各有一方,那是個彼此都心知肚明的界線。
不知道是誰先誰後,兩人不約而同的瞥開了視線,倆倆面對面,各自邁出步伐,下一刻即將擦肩而過,夢虯孫感到側肩那人的身形一晃,下意識地兩手地扶著,直呼對方其名。
「硯寒清。」
恍若兩人置身在皇城,下一句便是叫太醫令前來……哈。
夢虯孫以搭肩的方式攙扶硯寒清,那白淨的側臉有著微微紅暈,而鼻尖傳來的酒香,瞬間了然怎麼回事,眼下又不能把這人……望向那座小屋,打算碰碰運氣,騰出一手敲了敲門扇喚著聲,無人回應。
正要打消念之際,倒是門扇傳出"喀吱——"聲,忽然被推開,這到底是有多破損老舊? 
  入了屋內,簡樸整齊的擺設,在臥房內看著桌面擺放不少醫書,還有些許藥香,想必是鑽研不少藥理了。
  靜默無聲,這裡不是什麼波臣的居所,而是……
  這樣的居所,內心還是感到不可置信,但想了下,對這人,曾對他嘶吼過,其實自己也不曾去了解過。
  跟八爪一樣……
夢虯孫轉而側抱起硯寒清,將人安置在床榻上,順勢脫去鞋襪,打算就此離開,這時身後傳來一句。
「龍子。」
自被冊封為龍子以來,賤族的身分也因為這兩個字備受尊敬,這兩個字,於自己而言,也不過是欲星移對海境改革的一步罷了。
這人總是喚著自己「龍子」,儘管戰場上的對峙時,也是依然呼喊著,現在想來,那時候到底夾雜了什麼,是期望嗎?
當時因鱗王昏迷一事而奔波著,也經常往試膳間與俏如來討論,而他就在一旁……默默聽著,時不時插話給予建議,又在後續提醒著自己手中有滄海珍瓏,還有自己能試試師相之位。
  同時也是個說話時而溫吞,時而一針見血的人。
  太虛海境在節日的到來,皇城這一方,為安定民心以及鰭鱗會所降的眾人,仍是小規模的慶祝著得來不易的現在,以及慎重哀悼著逝去之人。
試膳間的試膳官,自一戰成名,救駕有功,也是平定內戰的賢臣,內戰結束,既不邀功,仍是在其職,倒是在非常時期替鱗王分擔一些瑣碎之事。
忙完試膳之事,結束一日,之後便一人待在試膳間,注視著某個角落,喝了些許酒,向來味覺敏感的自己,似乎失了味,喝著喝著,一杯又一杯。
屢次黃湯下肚,願能藉此酒意盼得那身影在前。
——喝下的不是苦楚,而是越喝越清楚,眼前之景早已物是人非。
一如往常的離開了皇城,走著這幾年來最熟悉的回程,回到自己的居所,但前方所站立之人,對自己說著。
「來啊,殺了我,你不殺了我,你會後悔,硯寒清!」
瞬間,感到穿刺而過了什麼,取出時,有什麼噴濺在臉上,感到滾熱的熱度緩緩而流至嘴角,腥甜苦澀不已,滿是鐵鏽的味道充斥著鼻腔,自己淌著滿身血,眼前在即將一片模糊之前,努力去看清……
「龍……子?」
硯寒清注視著眼前的狀況,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喊出聲,只知道現在得做的是止血,必須止住,只要龍子能回來,一切就結束了。
伸出顫抖不已的手,在夢虯孫的心口處緊緊壓著,卻感到流逝的溫度,怎樣也捂不起來,還有那若有似無的心跳聲,撲通撲通,撲通……
「你想死嗎?」
「那微臣,也沒辦法……」
——以身軀為引,承受著虯龍之力,不想死,微臣不想對龍子死心。
碎了,無聲無息,到底是誰的心臟停了?
只剩下滿是血腥的叫囂聲,以鮮紅色做為宣示,結束了,直至最黑暗的深淵之處。
因為心痛不已,才發現自己的心臟原來還在跳動著,終究無法死心。
  在臥室內,夢虯孫走到床沿,看著硯寒清躺在床榻上,似乎被什麼緊緊陷住般很是難受,清俊的面容上的眉心蹙著,額間冒出不少虛汗,嘴裡不斷夢囈著。
「硯寒清!」
硯寒清吃力緩緩睜開雙眼,那前額上的藍角,深藍的髮色,有些恍然,映入眼簾的是對方的琥珀色的眼眸正注視著自己。
何嘗自己不也注視著那人……
早在師相欲星移一言一行中隱約察覺著什麼,只是不願參與其中,一次一次道盡對方能勝任師相之位,只想獨善其身的自己,若是那時主動介入,是否能阻止雁王,是不是就沒那些事情,而自己所在的試膳間,是否有時還看到那人的身影?
「龍子。」
太過虛幻的不真切,仍是一樣挽回不了的事實。
硯寒清直接伸出兩手環住夢虯孫的後頸,那雙棕色的眼眸,有所沉浸在什麼般,滿是溫柔的語調說著。
「你回來了,歡迎回家……」
「硯……」
夢虯孫正感到一陣錯愕,猝然手臂一疼,整個人翻身至硯寒清身下,太過突然其來,待回神時,兩人正呈現著曖昧的姿勢。
硯寒清跨坐在夢虯孫身上,伸手直入那鬆垮的前襟,手沿著那胸膛的曲線,探尋著能讓自己安心的心跳,感到那沉甸甸的撲通撲通聲,還有那真真切切的體溫。
「當,龍子口口聲聲喊著讓微臣下手……」硯寒清低下頭,那層層瀏海遮掩著神情,平淡的口吻說道,有所回想而稍稍一頓,內心止不住隱隱作痛著,看著夢虯孫那雙琥珀色的雙眼,又繼續說道,「但……如果那時,是微臣居在下風。」
  「龍子會殺了微臣嗎?」
夢虯孫彷彿被定住般,無法移開視線,看著硯寒清的那雙眼神,隱約感到不知名的情緒,有如千萬把刀刃正抵著自己的心口處,彷若隨時刺穿而入。
「龍子曾說,明知道不能讓你放下鰭鱗會……」硯寒清看著夢虯孫的雙眼映出自己的身影,掌心傳來那撲通撲通的心跳聲,仍是感到有些虛幻,即閃而爍的迷離好似掏空著內心深處,「你也明知微臣是下不了手的。」
「更何況放下你……」
硯寒清微乎其微的說出口,感到夢虯孫的心跳加速起伏,在胸膛上的手,指尖遊走在其中,觸碰著肌膚所傳來的體溫,實在真實太不像夢,但告訴自己,這可是夢啊……
  只要一醒來,便是結束。
在第一次兩人的對峙,是平生首次以來所面對的壓力,之後每逢對戰時便是噩夢,自潛龍崁放下那些話語的是自己,但卻給自己落下每夜難以消除的噩夢。
  這是病根,縱使是醫者,仍是不自醫。
若有朝一日,皇城與鰭鱗會再次對峙,也就是彼此唯有兵戎相向,才是兩人再見之時嗎?
掌心的那道傷,再次痛起,如今現在,是做著美夢吧。
夢虯孫越是看著硯寒清那雙毫無波瀾的棕色眼眸,越是意識到不對,打算起身:「硯,硯寒清,你給我住……」
——那是不曾所見的眼神。
  硯寒清感到夢虯孫的掙扎,這一動,是反應著排斥的、拒絕的、無法回應的,所傳達的全數觸及著心緒,先行一步,手指沿著脈絡直接點穴封住,將夢虯孫的功體封住,同時又點向其他穴位。
  對人體穴脈瞭若指掌,輕易的一氣呵成令人措手不及。
「硯寒清!」被再次被封住功體的夢虯孫,想起那時兩人在戰場上,最終是自己敗了,也是鰭鱗會的失敗,更是燃起心中的怒意:「放開我!」
「微臣……」硯寒清手遮掩著夢虯孫怒視自己的雙眼,俯下身在耳畔側更加溫柔的說著。
「不會放手。」
夢虯孫的雙眼被硯寒清的手遮掩著,陷入一片黑暗之中,而下顎卻莫名使不上力氣,當想再次擺脫現況時,唇瓣迎來柔軟的觸感,耐心的摩娑著,隨後轉為濕潤的舌舔弄,備感呵護著自己,惹得心底乍寒乍暖的,一時無法判別真假虛實,但貨真價實的可是……
突然感到被解封其中的穴脈,夢虯孫頓時下半身恢復觸感,身軀一僵,原來硯寒清另手是握著自己腫脹的分身,正不斷上下套弄著,有意無意輕撞著陰囊,指尖時不時摩娑在小孔,因刺激而整個人燥熱不已,當下極度想射出精。
「舒服嗎?龍子。」
「硯寒清你給我閉嘴!」
「嗯。」
夢虯孫怒斥後,別過頭咬著牙,大腦一陣空白,硯寒清看著指尖白濁,放入嘴裡輕舔掉,抽出手指,目擊這一幕的夢虯孫自是內心衝擊不已,但方才的射精,有些精疲力盡說不出話來,直到聽到硯寒清對自己說著。
  「龍子,微臣已試膳完,要嘗嘗看自己的味道嗎?」
不待回答,硯寒清將沾染白濁的手指放入夢虯孫嘴裡,夢虯孫感到舌頭被挑弄著,還有嘴裡的唾液伴隨著略苦的味道在其中。
忽然,硯寒清的手指迎來一陣疼痛,倒是感到無所謂般一眼都未眨,更不打算從夢虯孫口中抽出,依然冷靜的任憑虯龍利齒怒咬著,但咬力卻僵持不久,似乎咬到乏了,最終鬆開了嘴,嘴角溢出些許混著唾液的血絲。
硯寒清早已預料到結果般地笑了笑,看著手指上的鮮血與混著些許唾液的白濁成了鮮明的對比。
隨後以手指所泛出鮮血作為潤滑,一指抵在夢虯孫的穴口,靈活的打著圈,輕柔戳弄著,惹得穴口一開一闔,藉著鮮血咕湫的滑入穴內,直直擴充著一摺一摺的甬道。
溫潤如流水,緩緩地插入過程正衝擊著夢虯孫的意識,硯寒清指尖輕刮著內壁,引來難以自持的快感,熱汗隨之涔涔而流,猶如電流般的失神感,氣力軟綿的不能反抗,不由得發出沉沉低吟聲:「呃…唔……」
夢虯孫一陣清醒,自己竟發出這種聲音,理智回歸,當下真想咬舌,這時才了然為何下顎感到無力的緣由,內心再度被添上一把火,使盡力氣伸出一手往罪魁禍首前去。
"刺嘶——"
臥室內發出撕扯的響聲,硯寒清的衣袖被夢虯孫用手撕裂破損,而這力勁之深,後背肩膀也被虯龍指尖劃出一道口子出來,受傷之處冒出血珠,隨後成串流下。
「又是一道,龍子,究竟你要在微臣身上留下幾道?」硯寒清側首看向破損的衣袖正被染上鮮紅,既稀鬆平常又似無可奈何般地說著。
  「這個習慣可要改啊……」
硯寒清冷不防的又多加了一指插入,食指與中指在夢虯孫穴內一合一併。
夢虯孫下身猶如方才衣袖的撕裂,咬著牙忍住,本以為會是更加劇的攻勢,再來一波,恐怕身體招架不住,也會發出讓他極度厭惡的呻吟聲,在極力要做足克制時,硯寒清的兩指併起在自己的穴內微微繞圈的安撫著。
完全摸不著眼前之人,這讓他敗陣下來,方才耗損氣力而感到昏眩,仍是極力想衝開穴封,再次提起力氣,揮動手中讓洞庭韜光現行。
「一個失敗的革命家……」硯寒清不慌不忙,單手輕鬆拿下洞庭韜光,目光冷冷地看著這個鑌鐵所製,也是多次在戰場上與自己兵戎相向的兵器。
  「那麼,就讓他送給龍子的洞庭韜光見證吧。」
非是乾柴烈火般燃盡一切,而是細火慢熬的噓寒問暖,令人難以抵抗驅使著自己飛蛾撲火。
——硯寒清,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自始自終,皆是清楚的過程,刻苦銘心的難以抹去,畢竟,誰都不能重來。
  稀薄的微光透過窗櫺照落於臥室,夢虯孫與硯寒清兩人躺在床榻上,彼此有一句沒一句的對著話。
「畢竟,還是以龍子的舒服最為優先。」硯寒清寵溺的摸著夢虯孫的頭上的角,惹來虯龍一記眼刀。
「那,硯寒清……」
夢虯孫翻過身,背對著硯寒清,有些話想問出口,但卻有有些壓力,畢竟向來直爽快言快語的自己,難得有像今日這般七上八下的心情,醞釀著想問的話語。
「嗯?」
硯寒清感到夢虯孫又把被子拉了過去,倒也不急著問,只是靜待著下文,卻不見後續,正想開口問時,夢虯孫發話了。
「這,這種事情,你是第一次嗎?」
「啊嗯……」
「哈。」
硯寒清被問的一時語塞,這讓夢虯孫瞬間愉悅了不少,一來這人的特殊語調是久違了,二來,必須嘲諷下,哼,竟然不是第一次……內心卻是遮擋不住的莫名酸楚感。
聽著夢虯孫的語氣,便馬上會意的硯寒清,恭敬的說道。
「啟稟龍子,確實是微臣的第一次。」
「看到鬼!硯寒清,你說什麼?完全不像第一次!」
夢虯孫瞬間又驚又喜,更讓他吃驚的是這句久違的口頭禪再現,自從那日後,再也不曾說這句。
「看來龍子有感到舒服,太好了。」硯寒清又把夢虯孫摟抱著,此時感到滿足以及些許的意猶未盡的說道:「若微臣怠慢,龍子,我們再來一次。」
「誰要再來一次!」
硯寒清這句話簡直把虯龍炸紅,真的是舒服的吃不消,還不如痛快地打一場,所幸是背對著,但偏偏這人實在太擅於料理自己。
  「儘管皇城與鰭鱗會各自在一方是真,而微臣希望龍子平安的心也是真的。」
夢虯孫平下心緒翻過身,對上硯寒清那雙棕色的眼眸,聽著那溫潤的口吻,一字一句緩緩的直敲入心。
「畢竟……龍子只是明瞭了,未曾變。」
「你……」
「微臣什麼都知道,也明瞭鰭鱗會是龍子不能割捨的。」
「你就不怕最後會是……」
「哪怕龍子是承載著八紘穌浥的信念。」硯寒清堅定說道,明白著那人對夢虯孫的意義,認真且溫柔的令人感到安心的微笑,說著……
  「還尚未到最後。」
-念念:想看繼續往下看-
*<以原劇中性格為基礎,再以同人CP向著筆,雙雙縱橫得出>*想討論他們的歡迎評論~
CP向跟互動向是不同的寫法,但唯一想寫出的就是近乎他們的性格。
有想過要像之前所寫的一篇硯虯文,裡面硯是因為執著偏於病嬌狀態,但探討了下,就不���用,想來……
"這種自始自終最清楚的狀態,不再去節制著什麼,是最能呈現的。"
本文,雙方明瞭了立場,卻尚未明瞭各自對彼此的情感,有一方察覺自身,苦澀的表達著,但這份衝擊更是給對方漩渦般的襲捲著。
兩人只是接近心意相通,最後的硯也再次下了戰書,是種宣示,情感上,不會因為立場讓彼此背道而馳。其實說到底,最後也是得共同守護這海境的,畢竟這是他們要生活的故鄉。
重情如他,狠絕的話對著夢虯孫,也是對於自己。
交和是催化劑,寫車帶夾帶著情感才開得動,可以因為情慾,也可是指是自然而然發生
縱然起初因帶著酒意,以及昔日噩夢纏繞自身,無法再次節制,而從中些許強迫,但清醒後,絕不去傷害,只要對方仍是不願,儘管是到了最後也會克制住。
他是有所自信拿下夢虯孫的,只是顧慮太多,總是非到不可避免之時。
再寫下去,又開始寫硯這個人,總之,面對自己所喜歡人,仍是想給盡所有的溫柔。
「我也不是不死心,而是放手真的是一件抽筋剝骨的事,但就讓我帶著這個念頭到最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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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nushealer · 6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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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mmer Sun
我在幻想島看見了你,所以,我們能做愛嗎? Kyle不記得Stan第一次對他這麼說的時候,他是怎麼回答的。那是六月的一個下午,微風拂起的窗簾還浸泡在冷杉針葉的沁冷裡,吹在短袖襯衫外的手臂上有些搔癢。他們並肩坐在棗色的純棉床單上,他盤腿坐著,抓著半截2B鉛筆在線圈筆記本上草草寫著《論亞當‧史密斯〈國富論〉,與其對美國經濟發展》的期末論文草稿。 Stan沒拿AP(大學先修課程),與中學開始選課就以申請大學為未來目標的Kyle逐漸分歧,因此他的十一年級相較Kyle要來的放鬆。當他悄悄把Xbox One的搖桿放在床單上,還為文章總結埋頭苦思的Kyle絲毫沒有注意到,Stan握拳地雙手輕輕貼在床單上,沉默地盯著他整整五分鐘之久。 他穿著一件純白色T-shirt與錐形牛仔褲,側身傾向Kyle時,還散著乾衣紙柔軟的陽光氣味。 Kyle抬起頭,鉛筆掉到了地毯上。 他反覆想著當時自己是怎麼回答的,也許記憶已經被震驚甩開了,也或者,其實他根本沒有回答。Stan的眼神有些迷濛,像剛喝了烈酒,或抽了大麻,他把手扣在Kyle的手腕上,吻了他。 他感覺到Stan的手滑進他的Polo衫底,在背脊上爬行。Kyle瞇起眼,Stan扶著他的背,,將他按在床上,脫掉上衣。窗簾半掩的陽光在室內浮動,在Stan赤裸的身上漾出一波波紫灰色的波紋。他低下頭,斷斷續續的吻著Kyle,一層一層地支解身上的束縛。 他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把手搭在Stan的背上。Stan扳開他的腿,讓Kyle赤裸的臀貼著他,Stan用手心環住他們疊在一起的陰莖,細細摩擦。 Stan的動作不算溫柔,接吻與觸碰,也不算舒服,他壓在他身上,撕裂阻擋在兩人之間的狹窄空間,彷彿要將他碾碎。Kyle困在Stan壟罩著他的陰影之中,隨著床單掀起的波載浮載沉。Stan指尖在肌膚上滑動的粗糙觸感,勾勒出一種令人暈眩的熱度,他開始膨脹,化為朵朵柔軟的積雲。 Stan的手開始遊移,跳著狐步。兩節慢拍,兩節快拍。撤退。隨後完整地以全身踏進他的身體裡面,他的推擠帶著妖異的虹光,碎玻璃似的刺進他的腦海裡,Kyle顫抖著,眼角噙著淚水,以為自己正緩慢地溺斃。 但Stan不讓他。他與他十指交扣,將他帶到海灘上,讓巨浪拍打在他身上,他必須奮力攀在Stan身上,才能不被浪花捲進海洋的蒼茫裡。 他離開他,套上衣服。 Kyle平躺在床上,喘著氣,茫然地盯著天花板。 你要喝水嗎?我去拿。Stan說。 Kyle望著他,沒有說話。 然後,Stan起身走了。 他的背包像磚頭,沉甸甸的,塞滿三孔活頁夾與兩三百頁的厚皮課本,壓得他的雙肩發麻。 Sheila幾回在玄關對Kyle嚷嚷,要他拋下這些影響骨骼的重負。Kyle皺起眉頭,慢條斯理地朝母親解釋有多少作業需要這些書物,他無法只將它們鎖在學校置物櫃裡。Sheila雙手叉腰,半是嚴厲,半是疼惜地審視著他,彷彿要他屈服,承認自己無法在肩負著負擔時好好呼吸。但最終,她還是退讓了。 他闊步走向公車站牌,Stan、Eric與Kenny早已在站牌前等著了,他們四人自幼稚園至高中,都一直維持著同樣的早晨,Kyle總覺得不可思議。晨間散著濕氣的微冷空氣,步伐在雪地上留下的紫色印記,積雪從針葉上落下的嗤嗤聲響,它們緊密地交扣在一起,旋為螺旋,深深地鎖在記憶裡,像不能被改變的永恆定理,而他每日的清醒便是為了成就這永恆的一部份。 從遠方,他的視線越過Kenny與Eric,輕輕落在Stan身上,他的領口微開,白色的頸半裸露而出,喉結輕輕顫動著。Kyle別開頭,加快腳步。 他加入隊伍裡時,Stan正揮舞著手,向Eric與Kenny重現丹佛野馬在NFL(國家美式橄欖球聯盟)精華集錦中的表現,兩人半偏著目光,顯得難以體會Stan的熱誠,但他略帶沙啞的語調彷彿再現了現場的熾熱,逸散於空中的細小火花仍然不時吸引了兩人的注意。Kyle不得不想像Stan放棄了體育保送丹佛大學,或者在賽事中負傷退出職業圈,最終成了球賽轉播員的未來。 嗨。他走上前,說。 嗨,Kyle。他們參差不齊地回答。 Stan望向他,輕輕笑了。 你的AP怎麼樣? 快死了。 他沒有直視Stan,只是與他並肩站著,盯著前方的柏油路。 少來了,每次你這麼說,最後還不是過了。Eric翻了翻白眼。 Kyle瞪著他。 我們第八節沒課,要去EvGames晃晃,你要一起來嗎? Stan的嗓音從側面傳來,飄上他的背脊,往上爬行,聽來有些恍惚,像是夢囈──他一直都是這麼說話的嗎? Kyle轉向Stan,他的臉上依然掛著淺笑,Kyle不得不再度將頭別開。 不。不了。我有小組討論。 一群書呆子聚在一起,聽起來就無聊的噁心。Eric悶哼了一聲。 明晚?Clyde打算舉辦派對。 我後天要考試。Kyle嘆氣。 天啊,真是個掃興鬼。Eric拉高音調,對Stan說。早就說了,你他媽甚至不用問。 Cartman── Stan收起笑容,但他的口吻沒有憤怒,反像倦意。他正要回答,Kenny卻打斷了對話。 夥計們,公車來了。 他們接跡上了公車,一路走到公車後方,抓住拉環。 Kyle斟酌著要如何向Stan展開對話,Kenny站在他們中間,Stan靠在座位旁,背對著他,懶散地望著窗外,漫不經心地與Kenny閒聊。他大可以插入對話,卻感到藤蔓爬升,附著在身上的重量逐漸拉著他下沉。南方公園是個鄉下小鎮,一切光怪陸離的事都顯得輕鬆平常,所以他也必須誠心接受每一天清晨,黎明照耀時一切都回歸原貌的規律。 他別開頭,Cartman懶洋洋地瞟了他一眼,他榛色的眼令人想起秋季的落葉,在凋零中發出清脆的笑聲。他在大腿上拍打著狐步舞的節奏,但那旋律不論跳到哪裡,都會回到相同的點。 抵達學校。他們為了各自的選課分散。 Stan的橄欖球練習。他的早課。跨州友誼賽的準備。期末論文與口頭報告。 只要一個月井然有序的常規生活,一切就會自然而然回歸原點。 下午三點。 Wendy撥了撥耳際的髮絲,擦著指甲油的手指在課本裡的行句間跳躍著,她剪了精靈髮型,臉上帶著淡妝,舉手投足已開始散發女性的韻味。Butters低著頭,忙碌地抄下她一一提出的重點。 他像孩提時代一樣留著簡潔的短髮,逐漸成熟的五官還帶著一絲男孩的稚氣,許多女孩們偷偷暗戀著他中性的長相,好幾回,Kyle在書櫃間撞見觀望著Butters偷偷竊笑的女學生。 這樣的光景,在圖書館裡幾乎已經成為一種常態,他們總現身於同樣的AP課,心照不宣地一塊課後複習,討論報告。他和Stan與Kenny在課業上自中學之後幾乎沒有交集,只有Eric碩大的身軀偶爾會出沒於外語選修的教室裡。 Wendy似乎享受著寧靜的壓力,此時此刻她總是閃耀著別沉靜與理智的光輝。她無庸置疑是個熱愛挑戰的女孩,自小以來就不曾改變。在Butters身上,烙印地也是不曾改變的焦慮與徬徨,彷彿他還是那個害怕被責備,就突然在孩子間放聲哭泣的敏感男孩。Kyle總感到,他的父母對他在課業上的要求,不過是因他有個Leopold這樣充滿詩意的名字。 Kyle用指翻動著他和Wendy交換的筆記,看見自己的影子浮現在工整條理的字跡裡。圓珠筆的字跡在活頁紙上印的很深,透過了紙頁背面,他被浮突的形狀吸引了,思緒倏地高速滑了出去。 他想到她的黑色短髮,鑲著亮粉的法式指甲,灰色V領薄毛衣下纖瘦的身軀。她的肌膚柔軟,透著沐浴乳的氣味……Stan是怎麼擁抱她,怎麼和她做愛的?他會觸碰她身體的哪處?他會用什麼語調呼喚她的名字? 他說想和他做愛時,他下公車的時候,有想過他每天坐在圖書館裡,和他的女朋友討論課業嗎? Kyle握著的半截2B鉛筆突然斷開,碎裂的碳塊在他手心裡渲出一片汙漬。 你沒事吧? Butters注視著他,淺藍色的眼珠是天空純淨的澄藍。 頭痛。他說,太陽穴底下被一股浮躁的力量敲擊著。 我唸書時間太長也會這樣。Butters搔了搔頭。好像腦袋要炸開了。 我有阿斯匹靈。Wendy彎身,從背包裡掏出一罐旅行用小藥瓶,遞給Kyle。 謝謝。他朝Wendy道謝。橘色的藥丸落在他的掌心裡,像染色的砂礫,輕飄飄地沒有重量。 他望向Butters,後者伸手從他的手裡掏出了幾顆。 別吃太多。Wendy叮嚀。乙醯水楊酸會讓你胃出血。 但它不殺人。他想。 他在Jim藥局(Jim’s Drug)替自己買了一罐阿斯匹靈,他好奇為何自己不曾想過,他們曾經在小學混飲咳嗽糖漿讓自己飄飄欲仙,現今學生們暗自複合服藥其實是多麼平常的事。但Kyle依然不願讓父母知道,即使他大可以從浴室鏡面後的儲物櫃裡拿藥,他們依然會反應過度地堅信他在濫用藥物。 他站在陽光底下,思索著完美的副作用組合。Stan從對街走了過來。 Kyle。 他套著藍橘相間的丹佛野馬薄帽ㄒ,臉頰依然透著運動完的疲憊粉色,細小汗珠黏附在上頭,閃著淡光。 練習結束了,我閒晃的時候看到你…… 他走到Kyle跟前時笑了,像欣慰著找到了他一樣。 對了,藥局?你買了什麼? 阿斯匹靈。頭痛。他簡短地解釋。 Dude。你真的得放鬆。Stan皺眉。我不想看你在十一年級就有著:死於AP之類的愚蠢墓誌銘。 Stan,我知道我有點過火,但學期快結束了。Kyle攤手,發出嘆息。我的努力快得到回報了。 好吧。Stan的口吻並不贊同。 最初,Kyle想說:我不需要你干涉(*patronize)我,但這句話遺落了。 大概是午後陽光的炫目裡,還帶著精疲力盡後的睡意的緣故,沉默襲來,他們面對面僵站在藥店門口,突然感到自己無所適從。 曾有人說,偶然的降臨的沉默,對花了一生大半時間待在一起的摯友是必要的。Kyle知道這感覺,像他們的沉默被團濃稠的霧氣聯繫在一起,即使看不清彼此的輪廓,依然因被溢流在霧氣中的微小水氣細細觸動而共鳴。在那其中沒有言語,沒有形體,只有心跳聲像晨曦的光束劃破夜晚。但這樣的感覺已經消逝了,不知從何時開始,他們不再依賴彼此,日常的瑣事將他們蒸發,各自拉開,即使他們依然日復一日地在早晨相見,但他們已不再追得上彼此的生活。 現今他們在站人行道上,沉默在陽光裡蜂鳴,刺耳的有如癲癇。 我得回家了。Kyle唐突地說。 我和你一起回去。Stan不假思索地回答。隨後他迷惘了,停頓下來,好一會才接著說:反正我也沒什麼事了。 他們並肩走了兩條街,依然壟罩在詭譎的緘默裡。 但這回是Stan打破了膠著。 Kyle。 什麼? 期末以後,你想去Stark池塘嗎?Stan伸手搭上Kyle的肩。就我們兩個人。 他不曾用這樣的語氣說話,在耳際震動,柔軟醇厚的,像流淌著汁液的熟透的桃。 Kyle的雙頰開始發燙,他探向Stan,後者卻迴避了他的目光。 呃……好啊? 他抿唇,口乾舌燥地說。 操他的AP和GPA(成績平均績點)! 他吼道,扭轉著上體將背包甩進池塘裡,工裝靴在泥地裡陷出半月,水花濺起,泡沫鼓譟地團團圍住侵入水面的異物,將其拽入水裡。 天啊。真是太棒了。Stan眼角泛著淚,還吃吃笑著。我差點忘了,有回你差點在小學屋頂縱火。 偶爾我還是這麼想。 真的嗎? 騙你的。丟進池塘裡的都是我之後用不到的東西。 Kyle轉身離開岸邊,在Stan身旁坐下。 Dude! 他們同孩提時代一樣,並肩坐在池塘邊的枯��上。水面波光粼粼,擴展出一片奧藍的舞池,樹影與雲層隨風降落,在睫毛上跳舞。 你可以決定你想相信哪個。Kyle垂下肩,瞇起眼,感到夏季微暖的風削過鼻尖。 我兩個都信。Stan偏過頭,笑得過分自信。 真的?那你真夠蠢的。 Stan不以為意地聳肩,朝著水面,他的側臉有些遙遠,隱隱浮現其父的影子。 球隊怎麼樣了?Kyle晃著直伸的腳,問。 喔。很好。換了新教練。 他配得上你們嗎? 還行吧。他比較……急切?Stan抱胸,話在喉裡被掐斷,彷彿找不到適當的詞彙。 他最好表現良好,如果他沒讓我們未來的職業球星保送上丹佛的話── Stan又輕笑了起來,但笑聲聽來有些抽離。 Stan? 嗯。Stan帶著他淡藍色的眼回過頭。 一震嘈雜風聲插了進來,吹得葉片四舞,它們追逐著,在空中滑翔,像團翩翩起舞的青色的蝶群,它們一一落在兩人映在水上的倒影上,讓他們在蝶的足跡上微微顫抖。 他們對視了一陣,Stan瞇起眼,傾向他。 Dude! Kyle輕呼,朝後退開,但枯木的距離不夠,Stan溫熱的吐息依然全噴在他臉上。他伸手從靠在背包裡掏出防水布與保險套時,Kyle煩躁地悶吼起來:我真不敢相信──Stan,這是做什麼? 噓。Stan安撫他,輕輕拍著他的膝蓋,他的口吻很輕,好似在對羽毛說話。噓,Kyle,就這樣順其自然好嗎? Stan滑下枯木,在他面前跪下,Kyle把臉埋進雙手裡,無所適從地抹著臉,但Stan撥開它們,掌心貼在他的臉上。於是他垂下頭和Stan接吻時,烙印在上頭滾燙的罪惡感能輕而易舉地被一併撥開。 真的嗎? Stan環抱著他,埋進他胸裡的頭微微揚起,眼神有些疑惑。 Stan,真的嗎?他用氣音反覆叨唸。 不如,你決定你想相信哪個? Stan仰頭親吻他,將Kyle的手帶到自己的褲頭上,隔著帆布,Kyle觸碰到Stan已經勃起的性器。他被電擊。閉上眼,Kyle回想起他們──事實上是Stan,曾經在Cartman的錯誤訊息下給Sparky手活,那些愚蠢卻狂野的事情── 他撫摸Stan褲頭突起的布料,他隱藏在帆布下的大腿內側,緩緩地解開拉鍊,將手指探進布料裡,讓Stan的陰莖被包覆於他的手裡。Stan悶哼,將頭靠在他的肩上,每一次嘆息都在Kyle的頸上留下搔癢的痕跡。 Stan沒有高潮,但他把Kyle的手從胯下拉出時,Kyle也勃起了。 Stan抹了抹發紅的臉,在地上攤開防水布,防水布印著黑橘交錯出的幾何圖形,像老人院裡品味過時的窗簾。他���外套裹住Kyle,抱著他,讓他趴在防水布上,粗糙的布面上揉合了塑膠布的萎靡不堪與青草分解的氣息,十指攀在上頭時,嗅到地表散發著柔軟的腐敗氣味。 Stan只將長褲褪下一截,讓他們的身體以最小限度地暴露接觸在一起。他像第一回同樣地,耐心愛撫Kyle的性器與臀部,讓他因全身發燙而顫抖著,卻又像對河岸不耐煩的激流,匆匆打入他的體內。 Stan在Kyle的背裡悶吼,用全身的力量擒抱著他,將他緊緊鎖在懷裡,面對著地面,Kyle開始啜泣,他將前額按在地面上,在尾椎一路蔓延至全身的電流下蜷曲著身體,承受著Stan分享給他的戰慄與陶醉。然後Stan將他翻身,他狠狠揪住Stan的領子,好像要搏打彼此似的的釋放。 事實上,他記不清Stan所說的,究竟是永無島,還是幻想島,也記不清Stan的呼吸裡是不是透著酒精的餘韻,大氣內是不是還散著電流流竄的呲呲聲。但他記得睜眼時,Stan背著光的臉孔壟罩在一片破碎的金星裡,它們雪花似的飄散在空中,虛幻地藏在雲層裡,在透著血色的太陽裡。 他們在Stark池塘做愛的那天下午,Wendy Testaburger乘上了飛機,和她的一家人橫跨了大西洋到了法國,展開了一個月的暑期渡假。那個月裡Stan又找了他兩次,他們在Stan的房間裡做了一次,又在開學日時在體育館置物間裡做了一次。 他以為,南方公園的不定規律可以支撐住這樣似有若無的偏離,他可以不去看擰皺書頁的池塘水泡,或黏附在防水布上的藻苔。直到Kyle意識到即使他踩著舞步回到原點,曾經踏出的裂紋依會一路漫進地裡,再也沒有任何事物能鎖住變化了。 Kyle胡亂將背包與課本塞進置物櫃裡,扭上密碼鎖時,內心盈滿復仇的快感。 也許幾天後他會後悔,自己撬掉了小組討論,但秋季才剛降臨,誰又在乎以後呢。 步行至校內球場,他在階梯狀的水泥觀眾席上坐下。校隊選手正零星地在球場外與休息區移動,但從台階上遠眺,Stan在場內與教練交談的蹤跡依然盡顯無疑。 Kyle,真罕見,我嗨了嗎?Kenny甩著水壺,像個痞子似地走到他身旁。 最好別是。Kyle不以為然地瞟了他一眼,Kenny咧嘴笑了。 或許是他與Kenny共同的亮橘色夾克在水泥階梯上太過顯眼,Stan發現他們,從遠處揮了揮手。他笑得像洛磯山脈上晚春的耬斗菜般迷離,然而前一刻,他卻神情愀然。 怎麼了? 喔。Kenny茫然地望了Kyle一陣,終於會意過來。他答道:新教練覺得Stan挺有前途的,所以大幅提高了訓練強度,要補強他原本的弱點。 那應該是好事? 但Stan有點適應不良,你也知道四分衛本來就不是輕鬆的位置──但教練為了提升他對戰術運用的廣度,禁止他用原本的方式指揮隊伍,現在隊伍磨合的狀態不大理想。我想他應該很挫折吧。Kenny聳了聳肩,口吻十分泰然。 Kyle蹙眉。 你和他談過嗎? Kyle,你當我是什麼啊?Kenny露出受傷的神情。球隊內部的事情他不願意多談,我能做的就是帶他去Raisins看看漂亮姑娘,但他顯然不是很喜歡,大概因為付錢的都是他…… 你怎麼沒告訴我? 我怎麼知道你不知道?還以為你們談過呢。Kenny的眼神幾乎是責怪的。 球員們再度開始移動,在球場上張開不同的陣型,教練站在一旁,似乎針對一個個安排提出講評。 Kenny將雙腿伸直,懶洋洋地攤坐著,球員們似乎對他的存在相當習慣,不時有球員在空閒時隔空朝他打招呼。 Kyle盯著油亮的幾乎做作的綠色草皮,一股悶火湧上。他不明白焦躁的來源為何,又是針對什麼,只是緊緊握拳,在掌心裡感到漩渦似的吸力。隔著牛仔褲的帆布,水泥貼在腿上的涼意,球場上的回音,瀰漫於大氣間的鼓譟餘韻──這一切都很陌生。它們並未轉化為他記憶的一體,是不屬於他的。他就和那位在書頁上留下月牙型指甲印痕的女孩同樣地,將自己留在圖書館裡,而不曾好好待在這裡和Stan傾聽同樣的風聲。 Stan穿過球場,爬上觀眾席時,已是一個半小時後的休息時間。 他和終於將目光從手機上挪開的Kenny擊掌,轉向Kyle,說。 Kyle。謝謝你來。Stan靦腆的口吻裡帶著距離感。 我只不過想找個藉口偷懶。Kyle隨口回答,手指不安分地在腿上跳動。 喔。他的答案似乎出乎Stan的意料,Stan注視著他,彷彿在他的答案與出現裡尋找什麼。他從Stan的眼神裡感受到柔順,像條拉長的絲線,那尋探之中沒有火花,只有朦朧的回聲,看不見盡頭。但他們無聲對視的瞬間必定發生了什麼,幾秒後,Kenny開始清喉嚨,說道:我不知道你們之間怎麼了,但看你們又開始花時間聚聚,感覺挺好的。 我們每天早上都見面。Stan狐疑地轉向Kenny。也每周都有一起打發時間。 對。但你們一個埋死在書堆裡,一個是球場上的喪屍。那不叫花時間在一起,只是剛好存在同個空間裡而已。 我都不知道你可以想這麼深。Kyle沒好氣地說。 姑娘在的時候,他想得更多。Stan瞇起眼。 謝謝你們啊,我的朋友。Kenny不耐煩地擺手。 他們齊聲笑了。 Kenny依然用富饒趣味地眼神審視著他,但Stan似乎相較剛才要來的放鬆許多,他的雙肩自然垂下,站姿也變得更加隨意。 Kyle。你幹嘛非拿AP? Kenny突然開口。 你的GPA,要通過SAT*(學術水準測驗考試)申請大學應該不難吧? 你知道拿完AP再念大學可以省下多少學費嗎?Kyle挑眉。 Kenny挑眉,眼裡充滿戲謔。 你知道如果Cartman在這裡,他會說什麼嗎? 我知道。該死的。別和他說。 Stan沒有附和Kenny的調侃,只是專注地注視著他。 Kenny在鎮中心和他們分路而行,懷裡還拽著Stan從體育館裡拿來的水壺。 Dude,為何他要拿你的水壺? 誰知道。Stan心不在焉地回答。 我真不敢相信Kenny竟然在City Wok工作了兩年,有時他甚至拿不到薪水。 至少Kim還願意雇用高中生,打烊後剩菜也可以包走。 Kyle若有所思地悶哼了一聲。 午後乾燥的大街還散著熱氣,海市蜃樓在柏油路上攪動著,Stan牽著他的手,開始哼歌。歌曲的旋律朝四面八方延展開來,化成細小的塵埃,躲藏至街道中的每個角落,無所不在。Kyle覺得這旋律異常熟悉,在腦海裡浸出波波漣漪,卻怎麼也記不起曲名。 你今天,完全放棄當書呆子了嗎? 完全。Kyle指向天空。這種天氣,不出來活動筋骨是傻子。 聰明的選擇。Stan順著他的手勢,仰頭。 那你呢?Stan,你想去哪裡? 冒險。他說,脖頸拉出一條柔軟的弧形。 天正晴朗,天空廣闊的藍落進Stan藍色的眼裡,好似他的眼是透明的。他目不轉睛地盯著那片光滑無染的澄藍,抬起手,像是要遮擋陽光,卻又像想觸碰天空的表層。那姿態彷彿是在探詢,天空的哪一片澄明能將人帶到遠方。 哈。 我們怎麼不再一起冒險了?Stan歪著頭,問。 要不,你來我家?Kyle垂下頭,用手指摩擦著Stan的手心。 好。Stan回答,掌心散著暖意。 初秋的午後陽光烘烤的他們全身發燙。 他們剝光,全身赤裸地並肩躺在床上,像兩條緋紅的鮭魚。 Stan半閉著眼,盯著天花板發愣。 Kyle靠在Stan肩上,用指輕撫他的胸口。 Stan抓住他的手,回過頭,兩人還發著燙的微濕前額正好貼在一塊。 Kyle吃吃笑了起來,側翻,將彎曲的腳壓在Stan腿上,膝蓋正巧碰到他的陰莖前端。Stan盯著他,眉毛抽動了一下。 Kyle。 嗯? Stan伸手貼住他的手,十指交扣,吻了Kyle。隨後鬆開,伸手探去Kyle的臀。Kyle輕輕按住他的手。 如果你想現在做,要很小心。他警告Stan。 Stan瞇起眼,將Kyle勾向他。 Ike在家? 他在看實況。戴著耳機。 別擔心。Stan用氣音說。 那是四月中旬。 他的夢境開始脫韁,思緒逐漸開始分崩離析以前。 Stan躺在床上,突然對壁紙感到一震噁心,好像它們正預謀著從牆上剝離,從四面八方朝他塌陷。塵埃翻騰在窗縫打入的日光裡,像暴雪飛散,無聲無息地將他埋入六呎之下。寂靜竊取了天空病態的蒼白,雲在風雪中瑟瑟發抖,記憶從他的腦海裡流了出去,他的靈魂被拋走、支解、焚燒,化為粉塵。他一無所有,飄盪於空中,不屬於任何地方,只剩個空殼。 他想掙扎,卻動彈不得。從十歲以來,他一直是多麼努力地想克服這些。荒謬的。像浪潮般襲來的空虛。他不明白它們從何而來,又何時離開,只是一次又一次毫無預警地發現它們從屋壁的四角悄悄溢出。他在診療室裡不安地搖晃著懸空的腳,在消毒水的氣味裡無所適從,他曾害怕醫院會將他帶走,再也回不來。但他錯了,醫生讓他踩在地面,把恐懼釘在他背上,他摔在地上,被背負在身上的重量壓的無法呼吸。醫生宣告他也許他只是憤世嫉俗,也許他是亞斯伯格。但無論診斷的病名為何,醫生如何解釋他的病情,它們依然潛伏在他的體內,從來沒有離開過。 他瑟瑟發抖,他需要酒,但他動不了。他獨自一人,聽著整個世界在寂靜之中崩潰。他陷進床的骨架裡,開始墜落,下頭是深淵,他還在墜落,全身因為尖叫而刺痛。但寂靜吞噬了一切,它們震耳欲聾地吞沒他的聲音,他的存在,當他摔得血肉模糊的時候,沒人會聽見──為什麼它們就是不離開? 他在床上喘息著世紀之久,直到恐懼終於軟化了牽制。他摔下床,爬著打開衣櫃,從裡面掏出水壺,顫抖著打開瓶蓋,匆匆灌入喉中,耳際嗡嗡作響的噪音才漸漸平緩下來。他從外套口袋裡掏出手機,撥號。 「嗨,Stan。」她的聲音傳來,像峽谷中空洞的回聲。 Wendy。Stan試圖讓語氣自信點,但他仍在顫抖,吐出的只有虛弱的氣音。我想見妳。我想聽妳的聲音──能嗎?拜託。 Wendy聽來像是吸了口氣。 「又復發了?」 對不起。他緊握著手機,回答。 「Stan,球隊的事情,你別給自己太大壓力好嗎……」她嘆息,似乎在斟酌著語句。 妳知道這跟球隊無關── 「我沒辦法總是應付這個,我真的不能。」 接著,長停頓。 他知道,無論Wendy隨後說了什麼,都不重要了。長停頓已經回答了一切。 長停頓表示她不會來。 「Stan,你還在嗎?」 還在。 「別掛斷好嗎?今天我有很重要的會面,真的沒辦法見你。但我可以保持通話,可以嗎?我們在電話上談談如何?」 聽上來還行。他用全身的力氣回答。 「很好。」 沉默。 腳步聲,轎車關上門,Wendy正在移動,正在逐漸離他遠去。而他無法觸碰到她。疲憊感一路從脊椎蔓延至他的頭部,他走向窗邊,一股衝動幾乎讓他失手打破窗戶,但忍下來了。他扯開窗戶,試著穩住呼吸,模糊的視野裡,他看見晃動的綠。 Kyle正走在大街上。 Stan抬起頭。 週六的早晨,Kyle仍抱著活頁夾,朝公車站的方向前去。他板著臉,眼眶深陷,闊步走在人行道上,充滿空隙外套下的身影異常單薄,他看起來糟透了,連微躬的身體都散發著倦意。 「Stan,你有什麼想說的嗎?」Wendy的聲音再度模模糊糊地傳來。 一周前的記憶突然抓住了他。 Stan靠在Kyle的床邊,雙手貼在搖桿上,抬起頭。Kyle倒在床上,手肘底下壓著半開的攻略本,睡得不省人事。黑眼圈深印在他的眼眶上,他甚至沒能在遊戲開始後翻向下一頁。Stan回過頭,靜悄悄地破完新買的遊戲,將搖桿線纏好,收起。披上外套,安靜地離開房間。 一股強烈的刺痛衝上喉嚨。靠著窗的Stan扶著頭,吞嚥。 他希望他在這裡。在他的房間裡。告訴他,他還能繼續堅持下去。這樣的想像讓Stan更加疲倦。 Wendy,妳知道嗎,謝謝妳。聽到妳的聲音讓我覺得好多了。 他強迫自己這麼說。 「真的?別騙我。」 真的。祝妳會面順利。 「……Stan,振作點,好嗎?」Wendy長嘆。「我晚點再打給你。」 他掛斷,爬回床上,雙手交疊在腹上,平躺著,感到那股刺痛又上來了。 他閉上眼,有點想哭。天花板開始攪動,從四面融化,燭液似地下墜。 隨後,一段熟悉的旋律突然鑽入腦海裡。 那是什麼? 光線裂成碎片,像銀色的彩片似地搖搖晃晃,從上方落了下來。 Stan眨了幾次眼,它們才逐漸恢復成照明燈該有的形狀,他落在草地上的十指再度有了知覺,一股力量拖著他浮起,他坐在球場上。 Marsh,你沒事吧? 他恍惚地抬頭,教練跪在身側,球員們是蹲是站的將他團團圍在圈子裡。 幸好撞的不重,你的鼻梁沒斷。教練拍拍他的肩,他毫無力氣,逆來順受地被擊打出了幾個不穩的波。 Stan低下頭,才發現前胸被血跡浸濕,上巴全是銹味,血珠依然黏稠稠地往下滴落。他下意識地抹掉臉上的血,意識依然有些暈眩,誰遞了冰枕給他,誰對他道歉,他一時之間辨認不出。 好了,你們可以回去練習了。 教練將他從地面上拉起,攙扶著讓他走到休息區。他覺得自己被牽引著,在飛行,卻無法按照自己的意願控制方向。 我要確認一下你有沒有腦震盪,行嗎? 手電筒的光在他眼前虛晃著,他眨了眨眼,最後聚焦在教練的臉上。 很好。你沒事了,孩子。教練微笑。 我能早退嗎,教練?Stan脫口說。 當然,當然了。教練挑眉,似乎對他的突兀有些困惑,但依然爽快地答應了。 他站起身,朝置物間走去。 Marsh。 他回過頭。 我知道不容易,但你做的很棒,知道嗎。 他點頭。退進長廊的陰影裡。 扭開水龍頭,他把臉上的血跡洗掉。 教練的話掉在洗手台裡,撿不起來,一瞬間就順著水流落進管線裡,消失了。 鏡面折出一道反光,吸引了他的視線,鏡中映出的空間很深,好像沒有盡頭,彷彿他把指尖貼在上頭,就會掉入另一個世界。一張陌生的臉孔在裏頭望著他,濕潤的黑色短髮貼在前額,藍色的眼,帶著淺淺的笑意。他別開頭,對那張臉生起恨意。 Stan把帶血的球衣摺疊起來,塞進背包裡,換上乾淨的外衣,走進太陽裡。 校舍長廊上迴盪著朗讀的聲音。 「想像你自己站在岸邊,波浪陣陣翻滾而來,突然一陣波浪就此凝固,停滯在那裏。*」 拐彎,他一路朝校門口闊步走著,彷彿在逃亡。 「你熟悉這種奇怪的狀態嗎?你半夜醒來,滿目漆黑,突然覺得你失去了方向感。你開始快速地四處摸索,想找到熟悉的、結實的事物──*」 Dude。 他被追上。 Stan回過身,Kyle懷中拽著書,在長廊上困惑地望著他。他在長廊上與Kyle擦肩而過,卻絲毫沒有察覺。 嘿,Dude。他說。 Stan,我很抱歉,我有亞當‧史密斯的期末要寫,今天大概沒什麼時間跟你混了。你今天還要來我家嗎?Kyle的手指在教科書上彈跳著,發出細細的,像林葉互相拍擊時的聲音。不知怎麼的,Stan覺得那聲音迴盪在耳裡時很舒服。 我不介意。所以他回答。 別擔心。Stan用氣音對Kyle說,聲音卻彈回他耳裡。 一切都很熟悉。 室內旋轉起來。棉質床單擦過身體的觸感,墨綠色窗簾與風聲嘈雜的拉扯,彈簧床在重心轉移時細小的耳鳴,搔癢地扎痛著他的熟稔體熱,它們開始剝落,破碎,攪成漩渦,在腦海裡翩翩起舞。 Kyle貼著他,在身體的摩擦下細細呻吟。 Stan從背後環住Kyle,將頭埋進Kyle的肩裡,喘氣,他的指尖發冷,雙手不自主地發顫。大氣軋軋作響,他突然開始失去重心,搖搖欲墜,好似在真空裡獨自跳舞。Stan單手摀住Kyle的嘴,將對方朝懷裡拽的更緊,Kyle發出吃痛的悶哼,單腳踢在Stan腿上。旋轉開始加速,將一切輾壓殆盡後再飛甩出去。 他扳過Kyle,將他壓在身下,進入他體內,緊密的指間流瀉出Kyle模糊的嘆息。Kyle反手推著Stan,試圖要他放鬆,但Stan難以控制力道。他感覺不到自己,只是開始墜落。 Kyle掰開他箝制在嘴上的手,Stan卻又從背後扣著他的頸將他壓回,白色的頸浮出抓痕。 Stan──Kyle幾乎是尖叫。 Stan猛然彈開。 操你的Stan!Kyle翻身坐起,吼到,順勢握拳要朝Stan揮去,卻發現Stan跪在床上顫抖,開始啜泣。 Stan?你還好嗎? 我沒事。該死,該死的。對不起。Stan摀著臉,呼吸異常急促。 嘿。Kyle將Stan別開的臉扳向他。深呼吸,深呼吸好嗎? Stan點頭。 對不起,我剛剛,我不知道我剛剛怎麼了── Dude,你先冷靜下來,我們可以待會再談。Kyle打斷Stan,他不斷喘息,仍在掉淚。 床頭櫃傳來震動聲。他們同時回頭,Stan的手機螢幕在閃爍。 是Wendy。 喔。Kyle鬆開貼在Stan臉上的手。你不接? 不用。Stan抹掉臉上的淚痕,平靜下來。 如果你想,我可以替你叫她來。Kyle退了一段距離,雙手抱胸。 她不會來。 Stan。 她不會來。Stan重複。 他靠向Kyle,握住他的手。你不想──繼續嗎? 你在開玩笑嗎?Kyle忍著沒甩開Stan的手。你怎麼了? 只是有點不舒服。 Dude,這絕對不只是有點吧。你要我拿點水或是藥嗎? 不,我沒事。留在這裡。Stan急促地打斷Kyle。 Kyle蹙眉,拾起落在地上的衣物,套上,但沒有離開。 他們坐在床邊許久,沉默迴盪在胸口,使得Stan清晰的呼吸聲聽來依然很吃力。 太陽偏移的暗影轉了角,在暗紫色的陰影輪廓上鑲了金邊,Kyle能聽見孩子們在大街上奔跑嬉戲的尖叫聲,它們飛過窗邊,逐漸遠去,寂寞地消逝在遠方。 他感到胸口沉甸甸地,嘆了口氣,拿起Stan的水壺,扭開瓶口。蹙眉。 你讓Kenny幫你帶酒? Stan沉默。 看在老天的份上,Stan。 沉默。 你對自己像垃圾一樣就為了她? 不全是。 球隊?壓力? 我不知道,就是發生了。 多久了? ……很多年了。 你這混帳。 Kyle將Stan從床上扯起,推到門邊。 回家,Stan。 Kyle,對不起。Stan縮在門上,再度開始顫抖。 Kyle鬆手,平撫Stan的肩。 回家好嗎,Stan。 他把Stan送到門邊。 掏出手機,送出簡訊,將手插在口袋裡走上大街。 他不知道該感到憤怒或解放,也許兩者皆是。 街道壟罩在夕陽沉沒的血金色裡,即使如此,這座小鎮背著光的輪廓對他而言,依然熟悉的無須花費任何心思上頭都能抵達目的地。偶爾,這程度的熟悉會令他感傷。他不再懷疑巷弄陰影裡晃動著陰謀,厚雪從屋頂上滑落時閃爍的晶光,習慣潛進他的身體,直到他驚覺自己對一切都感到無所適從。 他在Tweek Bros.咖啡廳前止步,她坐在門前的長凳上,膝上還枕著Nook*。 Kyle走上前時,Wendy撥開耳邊垂下的短髮,仰首望向他。 Wendy,我有些事要跟妳說。他說。 我猜也是。Wendy平靜地回答。 Wendy將她擱在長凳上的背包挪出空間,讓Kyle坐下。 有趣。她說。 嗯? 我們每天一起念書,卻很久沒像這樣,一起談論Stan的事情了。 Kyle注視著她。某種程度而言,對於現今的他,Wendy或許比Stan要來的親近,即使他們從來沒在字面上定義超越普通的朋友。 我覺得我失去他了。他說。 我也是這麼覺得的。Wendy聳肩,笑得有些無奈。不新鮮,不是嗎? Wendy。他嘆息。 總是這樣,來來去去。來的時候,就像雲霄飛車。 什麼時候開始的? 十歲的時候,感冒疫苗,記得嗎? Kyle說不出話,蜂擁而上的記憶一瞬令他意識到,他一直以為穩固不變的事物只是假象,輕而易舉地便崩塌了。 Wendy說話時,指甲依然在書上跳動,此時卻沒有他曾經在裡頭看見的從容。那排法式指甲的光澤在低垂的日暮裡變的黯淡,敲出的節奏也單調平淡。他以為他會責怪她,但他沒有,也許他們都在整件事態上感受到不可抗力。 Kyle揉搓著雙手。他想起Stan輕哼的旋律,是幻想島的旋律。 Stan瞪著斜躺在置物櫃裡的水壺。 迫切扎著他的頭,他好幾年前就應該一鼓作氣把它扔進垃圾桶裡的,威士忌從來沒有解決什麼,但他無法忍受他的生活正在分崩離析,他卻始終不明白為什麼這會發生。或許他不願意接受,他的人生毀在一支感冒疫苗上,荒謬地讓他幾乎要放聲大笑。於是Kenny把水壺遞給他時,他還是不假思索地塞進置物櫃裡。 他的生活沒有改變,至少從表面看來是如此,日復一日,出席每天的行程,履行責任。Kyle私底下已經幾周沒和他說話。他看他的方式,讓Stan以為自己要被荊棘刺出血了。Kyle的眼裡沒有憤怒,沒有感傷,只是困惑,一種平淡地令人窒息的迷惑。 他閉上門,迫使自己停止思考。 回過頭,他發現Cartman隔著幾排櫃子,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幹什麼? 幹什麼?Cartman晃動著他的雙手,搖搖晃晃地走來。幹什麼? 有屁快放。Stan無視Cartman刻意惹惱他的做作動作,冷冷地說。 友情提示,Stan。Cartman瞟了他一眼,比出引號手勢。你「最好的朋友」沒來西語課。他退選了。 什麼?Stan愣住了。 我去問了顧問,他也退了政治學。 Stan停頓了片刻。 為什麼你要告訴我這些? 因為這不公平──好嗎!Cartman怒氣沖沖地嚷嚷。這真是太蠢了!如果學校可以隨便這樣讓人退選,那我操蛋的為什麼還必須來學校!?義務教育真他媽智障! Cartman說完忿忿地踹了置物櫃幾腳。 嘿──那是我的置物櫃!Clyde在走廊盡頭大吼。 滾開,Clyde!Cartman回吼。 Stan快步走開,不理會Cartman開始跟Clyde在走廊上互相咆哮。 他踩在愧疚的影子上,拐過轉角,朝圖書館走去。 他沒在圖書館找到他。 但他在圖書館附近的長廊上,手上抓著一捲圓筒衛生紙。 Stan走上前,雙手微微顫抖。 Kyle。 Kyle回過頭,有些訝異。 來。 Kyle單手牽住他,握住他的手。 他不知道他會被帶到何方,但觸碰到Kyle發燙的手時,Stan有些哽咽。 他們走到防火門,推開門,Stan發現Wendy和Butters坐在防火門前的階梯上。他下意識地迴避Wendy的視線。 Wendy回頭望了Stan一眼,沒說話,只是從Kyle手中接過衛生紙。她單手放在Butters的背上,輕輕拍著,Butters抱膝,將臉埋在交疊的手肘裡,正在哭。 怎麼了?Stan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反應。 Kyle將他拉開些,輕聲說。 他存著論文的隨身碟掉了,沒有備份。 不能補繳? Stan,問題是他已經遲繳了,老師會覺得他刻意拖延的。 Kyle回頭,看了Butters一眼。 這是大論文,繳不出來就等於丟了三分之一的成績,那就已經跟被當差不多了,但他已經很努力了。他一直都很努力。 他突然有股自私的衝動,想抱住Kyle。 我和Wendy會嘗試和老師談看看。Kyle接著說。 Stan只是點頭。 他們在階梯上待著,直到Butters耗掉半卷衛生紙,停止哭泣。 謝謝你們。他擤著鼻涕,搖搖晃晃地站起身。 Wendy和Kyle對視了一陣,她便隨著Butters進了教學大樓,將Kyle和Stan兩人留在外頭。Stan躊躇著,單指還勾著Kyle的手,惶惶不安,覺得自己像個無所適從的孩子。 我和Wendy談過了。Kyle說。 喔。Stan垂下頭。她──她還生我的氣嗎? 她沒生你的氣,但她覺得你一直逃避她很混帳。 那你呢? 你覺得我應該生氣嗎?Kyle斜望著他。她說你從十歲以來就沒消停過,你現在還是有一樣的感覺嗎? 偶爾。Stan扶著前額。有時很強烈。 Kyle沉默,陷入思索。 Cartman說你退了兩堂課。 對。反正我以後都得學貸,其實也不差這兩堂。 ……你是怎麼熬過來的? Kyle回過頭,眼神異常地平靜。 你想知道嗎? Stan點頭。Kyle從外套口袋裡掏出藥瓶,放在他手上。 Dude。Stan虛弱地輕呼。 你呢? 威士忌? 還有性? Kyle── 我是認真的,為什麼你想操我? 我、那時候我很沮喪…… 你沮喪的時候就會隨機想操朋友?你跟Kenny也睡了嗎? 不!我只是──這真的真的很丟臉。 啟發我。 我躺在床上。 Stan開口。Kyle握緊他的手,他不能再躲開。 突然……想到幻想島的旋律,哼了起來,但什麼也沒發生,大概,我只是睡著了。我看見小時候掉進那個世界時的森林,我還是九歲,踩在彩色地磚舖成的道路上,我不知道道路會通到哪,也許是奧茲國嗎? 但九歲的Cartman擋在路上,他還在那裏,帶著他的紅寶石皇冠與斑點毛皮披風。他想像中的你也那裏,摟著他的肩。然後,他操了你。我。我很震驚,那可是Cartman九歲時的想像產物──但同時,我操蛋的勃起了。 所以我也操了那個夢想島裡的你,卻發現我沒辦法想像操你是什麼感覺,也許他也不能,那就像在和膠片映出的破碎影像做愛一樣。但我就是不能──不能忘記我想操你這件事情。 該死的。Stan。這真他媽Fuck up。 Kyle。對不起。我真的很抱歉。 我早該狠狠揍Cartman一頓……Kyle發出鄙視的悶哼。 你能原諒我嗎?Stan戰戰兢兢地抬起頭。 Kyle回過頭,Stan望著他,眼眶發紅。 待會說。他捧著Stan的臉,親吻他。我們可以先吃點冰淇淋。 好。Stan環抱住他,哽咽地回答。 他們並肩走在商店街上,依然牽著手。 這條街上,他們的父母曾經唱著Love is Battfield的長街,他們張開雙手,無畏地跳著舞步,朝未知邁進。 Kyle稍稍走在前方,讓Stan靜靜地踩在他的影子上。 十歲的時候,Kyle站在池塘畔邊,望著Stan的背影,選擇悄悄地離開。他會原諒他嗎?現今他站在這條街上,太陽將柏油路烤的柔軟,棉花糖似地裹住他們的足跡,折射的光芒散出細碎的光芒,像極了那條幻想島的大道。 他給了他一球薄荷,他自己拿了一球草莓。 就像孩提時代一樣。 開始歌唱。 *原意是指像長輩般居高臨下的保護與控制,但中文很難同時具體翻譯出來。 *節錄自《我們》,葉夫根尼·薩米爾欽 *Nook,電子閱讀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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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大學隱藏了駭人聽聞的罪惡,圖為改名後的中國人民大學東門。(圖片來源:維基百科)
這是一位著名的軍醫、一位畢業於中共建政前第一所正規綜合大學──北方大學老人的真實回憶。為了保護他免於軍方高層的懲戒,為使老人晚年得以安寧,我不能暴露他的真名。只能用魯大明這個代用名,去記錄他的回憶。
命運選擇
1945年8月15日,是��冀魯豫解放區最喜悅最熱鬧的一天。也是全中國最激動的一日。這一天:日本投降了。
那時的我才二十七歲。自1937年冬天參加八路軍後,有八個年頭沒有回家。艱苦的仗終於打完了,是回家種地,侍候老娘呢?是隨中央政令復員進城上學?還是繼續留在部隊當俺的事務長?
那是個戰後命運的多向路口。世界在選擇!國家在選擇!民族在選擇!個人也選擇!
俺是山東膠州半島人,山東人重義行孝,俺還是很想回家去服侍老娘。
自小在俺幾個兄弟裡,俺娘最疼愛的就是我。
俺家的地方,自明時就是一個文化莊。俺爺爺和曾祖爺爺都是未去應試的讀書人。俺祖上是個旺族。後來隨興衰的朝勢,沒落成了耕田戶。讀書寫字,仍是俺家的傳承習慣。所以,俺比一般農娃多識了許多字,多學過幾本算術書。
別小看這一點點文化,它幫了我不少並改變了我一生的命運。因會寫會算,部隊不讓我去那些隨時會陣亡受傷的前線,而讓我這個小文化人,在後方負責伙食事務工作。
不久,邊區政府和司令部一起佈告:共產黨邊區新成立的北方大學行政學院、工學院、農學院、醫學院、文教學院、財經學院等6院,要面向部隊和社會招考新生,為俺黨奪取未來更大的江山,培育知識型人才,以改變國際的錯誤觀感:中共軍隊就是文盲軍隊。
農家兒子變軍醫
一紙佈告讓部隊沸騰了。誰不想去!去了就等於升官!
升官了就等於有了:二支鋼筆胸前掛,東洋馬歡衛士隨,開會散會小灶餐,大腳婆娘兼秘書。彈冠相慶高來去。
司令部的首長們說:“小魯:你一定行!”
周圍的戰友們也說:“魯事務長!你不給俺們爭光!誰還行?”
經過幾場緊張考試後,一天,有人在司令部大院敲起了銅鑼!“張榜了!快來看呀!”
俺飛快地跑去,擠到前面仔細一看:“嘿!錄取了!全榜第二名!”
1946年初春,我隨軍區和地方邊區一起錄取的學員,來到了位於河北邢台市西關的北方大學。
我們的校長,範文瀾先生從延安到邊區時,帶來了艾思奇、陳唯實等幾位學者,同時到北方大學任教。
隨後,邊區又調來了一大批專家學者到北方大學來,其中不少是國內外著名學者,如黃松齡、王學文、何穆、劉大年、葉丁易、王鶴、王南、陳荒煤、夏青、喬羽等。
5月21日,中國人民大學的前身:北方大學。在河北省邢台市正式開課。晉冀魯豫邊區政府特聘範文瀾為校長。大學的籌建人,晉冀魯豫邊區政府主席楊秀峰十分重視學校的建設和發展。學校開學不久,即來到學校,了解情況,並對師生髮表了《對於時局應有的認識》的講話,勉勵大家要“在認識時代的客觀基礎上,樹立為人民服務的人生觀” 。
我被分到醫學院,從此走上了從事醫科事業的道路,成了中國共產黨第一次在解放區創辦正規綜合大學的第一批軍醫學員。
人體解剖
醫科學是一門很專業很系統的學科,在當時的環境下,我們還是國民政府一統行政名義管轄下的邊區。先進的人才,精英的教授幾乎都在國統區那一邊。
教學條件很簡陋。老師蠻不錯,有國統區歸來的;留蘇回來的中國人;蘇聯人;也有日本投降後留下來的高級軍醫日本人,他們都受過很正規的大學教育。
教學的進程很快!沒有暑假寒假。也沒有什麼星期日休息。
一切很動盪,也很危險。漸漸拉寬、拉大、拉多的開火前線,急需各種專業人才。因為在離邊區不遠的華北、東北一帶,用蘇聯從一百萬日本關東軍那裡收繳的武器援助,迅速擴軍的我東北野戰部隊,已經跟國民政府軍發生了大規模的交火。
第一年,我們很快地學完專業的生理學、藥理學、臨床內科學、軍事外科學……和輔助專業的拉丁文、俄文、國文、馬克思、列寧、史達林的簡明理論。
第二年夏天,我們進入了軍事醫科學必須完成且很重要的:人體解剖階段。
按蘇聯生理解剖學大綱:一個正規多能的軍醫學學員,必須非常到位。熟悉地對一具又一具,真實完整屍體進行從表皮、脂肪、肌肉、動靜脈血管、骨骼、骨韌帶、骨關節、骨髓、內腔內臟、頭、耳鼻喉目口五官,到腦組織及神經系統的全面解剖。
東面拉來的一車戰俘
盛夏的河北平原萬里無雲,而關外東三省遼闊黑土地上,看不到一寸晴天。由西北、華北、華中、華東火速集結到關外的我軍東北大部隊己與百万精銳的國民黨軍隊,展開了大規模的運動戰和陣地戰。
同戰時急求專業大活人一樣火急的是:學校急求供教學用的專用死人。華北是一個土地貧瘠生活落後的地方,錢財很缺的北方大學醫學院,不能免費找到供學校上課解剖的死人屍體。即使有大把銀元可用於收購屍體,華北人出於千年的民俗與嚴重的封建迷信傳統,不會把自已親人的遺體當成商品一樣隨便賣予別人用來肢解。
黨總是神通廣大的,沒有任何困難能擋得住共產黨。
學校缺屍的困難被解放區邊區長官楊秀峰等政要知道,沒過多久,與國軍接壤的前線華北人民解放軍(八路軍換番號後的稱謂)押運了一卡車國民黨俘虜,送交給我們的醫院。
醫院辦了簽收手續後就派大學警衛營的戰土,把幾十個戰俘關押在學校一個倉庫裡。
起初什麼都不知道的我們很新鮮,都以為:這些可能是解放過來的改造兵。要么就是我軍前線戰果太輝煌了,俘虜多到要往後方安全地方送。沒有一個人甚至韓、日、英藉老師都想不到這批:身材高大、五孔有力、相貌堂堂的國民黨戰俘漢子們,他們明天去那裡?
我們在食堂吃飯時,聽政委說:“這批俘虜並不簡單。他們隸屬國民黨一個很牛很拽的,曾遠征過印度緬甸;屢屢同日本軍打過許多惡仗的國軍機械化XX師。”為了完成軍區司令部下達的:火速支援北方大學需求大批供解剖用的人體,前線設伏的幾個加強偵察營,花了很大力氣才把他們搞到手的。
有個操著嚴重山西口音的傻冒學員說:“政委:塔們咋……地不……是鵝抗……日的有功之士?把塔……們……潰造潰造(改造)給幾個窩窩頭……放球地酸辣(放他們走算了)……也是山西籍的大老宋政委瞪了他老鄉一眼。惡狠狠地說:“放……放個屁!到時用你們的手術刀把他們一一給放了!”
最後又重重地砸出了一句話:“不都是為了你們這批小王八糕子!”
我們如墜千丈霧谷,更加搞不懂了:日制卡車?著美式製服的戰俘?遠征軍?偵察營抓舌頭?手術刀?為了我們?王八糕子?最費解的是宋政委那一隻冒綠火!另一隻閃紅光的可怕牛瞪子?
甲014夢母子夜哭聲
記得這一晚是陰曆十五,月兒很圓又很亮。夜蛐灶蟀齊低呤,很燥熱,有些睡不著。依稀聽到南邊臨時監獄倉庫有一陣小小起伏的哭聲。
我披衣起身趕了過去!問哨兵:半夜他哭什麼?哨兵問:“甲014號!問你呢?為啥哭?”
其他的俘虜代答:“明天是我們史連長28歲的生日。他已有十二年沒有回浙江江山老家了!民國52年(看中國編者註:此處可能是作者筆誤,歷史上是1942年國軍遠征緬甸)他在緬北森林同日本軍刺刀肉搏。鬼子的刀穿透肩膀肉,骨頭都露出了……血都飆了出來!他從來都沒哭過!他是官派留意大利,學裝甲的長官。……他是個很傳統很愛母親的孝子……”
他說:他夢見母親跪在家鄉的村門溪澗石橋上,哭喊著兒子的乳名在燒銀色紙錢!……
好悲涼!一講到母親!我的心也酸楚楚地沉了下去。我才八年就日思夜念,甲014連長可是十二年了!這些年頭國民黨打下南邊的叛亂!又打了北面的軍閥!打了我們老共的根據地!又接連著打了八年的日本!有多少母親用多少個夜晚思念兒子的眼淚,把一縷縷黑髮牽拉成一團團白髮。
思孝母親,也許是唯一讓男人淌出珍罕眼淚的驅動力。
雕塑印像打穀場庫房
我們入校以來的第一堂解剖課就安排在第二天上午9時,在一個荒棄打穀場邊上的一間空置的農民土坯大庫房裡進行。我們有十幾個班,每一個班都要參加實用人體解剖。
很興奮也很緊張。過去打仗時看到屍體並不緊張,而真正用手術刀肢解屍體倒有些恐懼了。
與教科書相反的疑問像幽靈一樣一個接一個冒了出來!
教科書上設定的設施條件在那裡?我們防腐的冰在那裡?福馬林貯屍池在那裡?無影燈呢?金屬手術台呢?大箱的止血棉花呢?在那裡?最重要的是:屍體在那裡?
我們知道:相當簡陋的學校的相關必備的設施一無所有。這可能是世界上唯一的一所沒有電也沒有自來水的大學。
在這間空蕩蕩的倉庫裡,出現在我們面前的唯一教具就是:一張木頭大門板。
四十多個學員U字型圍住那張用二個長凳架起的門板!八十多個眼球默默地盯住:這張己被多少年蟲蛀過,多少年煙薰過的百洞千孔的舊門板。
自然想像著下一刻的畫面:
第一種可能:二個兵一前一後抬著一具裝屍體的擔架,走了進來,把屍體安放在門板上。
第二種可能:四個老鄉抬上一頭死豬擺上解剖台。用死豬代人體解剖,是我們學過《解剖史起源》書中論及的。
第三種可能:八個戰士抬著一口裝屍又裝滿冰塊的棺材進來。從冰塊中撈起冰凍的雪屍,嘎噔一下落在門板上。
想像下一步:剪刀、手術刀、金屬鑷子、縫合的針和線、膠手套、鋼鋸……。
寂靜的土房只有教務長帶來的馬蹄鐘咔咔作響。
突然。那所關押戰俘的臨時監獄傳來點名聲:“甲O14出倉。甲017預備出倉。其餘等待……!”
咣鐺……鐵門打開……
又一陣咣鐺嘩啦啦聲……帶長鏈的腳鐐拖出……。
一個兵大吼:你甲014立……定……!給他銬上腳鐐!帶走!
千刀剮之甲014始終沒有哭
奇怪?真奇怪?我們等候多久的死屍一直沒來。怎麼?甲014戰俘的腳鐐聲和押解士兵們的腳步聲卻朝著我們所在的土庫方向來。
布鞋腳步聲由遠及近。金屬鐐銬聲由輕到重……呱吱一聲大門打開:1.8米高的甲014腳下不說,上身已綁五花大綁,由四個大兵3:6:9:12:鐘點座標圍著中位的甲014,被帶到我們眼皮底下那塊大門板邊。一個大兵用卡賓槍金屬槍托很技巧地朝甲014頭部砸去。他朝大板倒了下去。
讓我們倒吸三口冷氣的是:他沒有昏厥。很清醒。突然咯咯咯地笑下起來。對我們說:“自我進你們學校大院就知道我們這些俘虜倒楣的命運了。”
“誰告訴你的?是我們的哨兵嗎?他們根本不知道命令!”
“不是哨兵!是我從你們大院門口那塊醫學院牌子解讀到的!不就是讓我們這些活人充當你們解剖課的活標本嗎?你們大可先槍斃了我們再剖嗎?都是中國人,不能讓弟兄們少一點痛苦去淌黃泉嗎?”
“甲014給我閉嘴。再說我非把你的一槍斃了!再把你的狗皮剝下來餵狗!”話音還沒上樑……由井崗山赤衛隊打仗出道的教務長,掄起了厚實的巴掌朝甲014左臉揮去。血從他的鼻腔口角一起淌了下來。
甲014:“斃了就一了百了。成全了我們!你們的院長教學長官比你知道:同活人解剖比用無生命的屍體解剖,更有真實效果和實踐效果。共產黨就不懂人性和斯文嗎?”
一個長滿米丘林鬍子會講中文的俄國教官走了上來。用一個手勢暗示教務長下去。拍拍甲014肩膀問:“年輕人別叫嚷!我能幫你什麼嗎?但是你得配合我們的革命工作!”
“好!我說:我身為一個革命軍人,只殺過日本人,從未傷害過你們任何一個人。如果今後有人問我去了哪裡?請你們不要告訴他們,我是在這里以這樣方式死掉的。就說我是前線陣亡或失踪的。特別拜託:萬萬不要告訴我的老母。其次:別沒收我身上掛著的那枚十字架。等你們幹完活,準備埋葬前,把它塞進我的心臟與這堆無用的軀囊隨便埋了吧!看在神的份上。打點嗎啡吧!我會配合到最後一分鐘!把我解綁除鐐。好開始吧!”
說完。他朝南面,朝他家鄉他慈母思念的方向看了一分鐘,臉龐上浮現出一汪說不清的思緒水浪……。
他平靜地躺了下去。面部朝天;很寧靜也很平靜。雙手呈個字型攤開。
沒有打嗎啡。戰時的藥物因資金困難和政府封鎖非常稀缺。
那個不知為什麼感動上的冷血粗魯的教務長,拿了一碗白乾和一塊毛巾遞給甲014:“好漢是好孝子!喝了吧!好好上路!痛了?就把毛巾咬住!”
解剖開始了!第一刀切開內臟……甲014沒有叫,他的臉脹得很紅很紫,眼睛睜到極限。全身在痛苦中顫栗……滾滾的鮮血從二側刀口湧下出來,淌在板上,流到亁亁的泥地上……
門窗都密封的土房空間裡壓縮著每一個人強烈的意識和情緒。充滿血腥味的空氣中只有:教授的指點;手語;甲014痛苦的喘氣聲和手術刀、剪刀、金屬鑷子的作業聲。也有個別學員的亁嘔聲。最讓師生們尷尬的是:甲014在千刀百剪中,沒有吭過一字聲。只是到下最後斷氣前才說了一句:“姆媽!兒子對不起您……”倒有一個女學員嚇的當場嘩啦啦尿濕了褲子。
一上午是解:甲014活體。下午是剖:甲014屍體。
中午下課後沒有一個學員去排隊打飯。
對甲014解剖最後的大腦一課,到了黃昏,終於結束。
教務長指揮著二個士兵把地上的一堆肢解過的骨、一堆內臟、一堆皮肉、一個頭顱裝進一隻很大的柳條筐,抬了出去。
後來據哨兵說:沒有埋。這些解剖處理過的人體碎料,全都倒到不遠的酸棗樹林裡去了。引得四村的家狗野狗在林子裡成群亂竄,互相打架。
一個月的活體生理解剖實驗結束了,操場那廂的臨時監獄也空了。先前關押在裡面的戰俘沒有一個像甲014的人格那樣:讓人感到震撼。要么就是哭!叫!瘋了……!再不就是喊!跪!求饒……!最後,剩餘的戰俘一個接一個都像甲014一樣死在這塊大門板上,歸集到那片晝夜狗吠的林子地裡。
一個月後的金秋九月,我們將轉入邊區醫院和軍區野戰醫院進行實習。後來,接著進入人體生理解剖課的其他班學員,填充了我們走後空置的位置。
又有二卡車國民黨軍戰俘從前線拉進學校大院,被押進甲014不久前呆過的地方。等待他們的還是百尺外那個黃色土庫裡的大門板,還是那隻柳條筐和那片綠樹林……
據說滿載戰俘的軍卡繞過酸棗林子坡地時,千百隻黑烏鴉像升空的煙花那樣興奮扑騰,上百隻白、黑、黃、花狗興高彩烈地歌唱著……尾追著卡車跑一陣子……
那二年四鄉的老百姓都說:那片林子地的樹怎麼長的特別綠?各家的狗兒肥的特別快?野狗的毛兒特別的油光非常亮?
老鄉們同南京政府的大員們一樣根本不知道:這裡的國際紅十會聖潔白旗下發生的白色屠殺。
1947年底,我們畢業了!我被分到:劉鄧部的XX兵團XX軍野戰醫院,很快參與了徐埠會戰(淮海戰役)。
1951年初我率一支正規野戰醫院,隨XXX將軍進入朝鮮。
1958年奉總部命令撤回祖國,回到總部——北京。
我的母校經過10年變遷,多次變臉,終於改名定格成:人民大學。
當我穿著新式卡其布醬黃色軍服,雙肩佩著中校軍銜,蹬著烏亮上馬靴,走進母校時。內心悲壯而百感交集。
甲014,這位留洋的國魂精英,抗戰的鐵血英雄……竟是母校誕生時第一塊碑刻在中國教史上的永久祭石。
如果國共沒有爭王的戰爭,我,及我的同學一樣可以考試上學,成為國家有用之才。
甲014也就不會歸宿於那片鴉犬打架的林子地。
現在的他,要么成為國家軍事學院的裝甲軍事工程的教授,要不就是一個首都裝甲師的少將師長,就不會讓那位至今還在等待的慈愛母親,再日復一日地空等下去…
用有生命的活人充當無生命屍體的革命醫學邪惡創舉,終於隨著1949.10.1.新中國成立,“有限度地”宣告結束,在特殊部門還有存在。
客觀上講:1950年到1961年中國的屍體實在太多了。土改打死的地主、鎮反槍斃的國民政府人員、反右自殺的學者、三年大饑荒餓死的幾千萬同胞!
由於製度的使然和國家保密機制的牢固,國家、軍隊醫學院、醫學、藥品研究所、科研機構獲取活體解剖對象,摘取人體器官十分容易。全國幾千個勞改農場、五礦場、有放射性源的鈾鈷礦場、勞改工廠中有上千萬囚犯。
中國囚犯是什麼?是製度的敵人!是一個變態領袖的犧牲品!是沒有任何���格、健康、尊嚴、權利、生命保障的社會壓迫的動物。在政治高於一切的年代裡,一切戰俘、囚犯、勞改犯、政治犯。都是一小粒隨便可以丟進革命熔爐裡的:小煤石。
甲014只是幾千萬粒小煤石中的一塊。
很好!今天良知資訊一直在大力討伐殘忍體製表面的那層皮,在討伐國內的地方醫院和軍隊醫院大量摘取、倒賣、特供人體器官的醜事。有沒有人想過:起源性元素!
這個邪惡根基的種子是何時?又由誰播下去的?
這就是我要還原這粒邪惡種子歷史基因真相的原因。
我己八十有餘,耋耄古稀之年我也要在懷念中懺悔!
那條好漢甲014……!
那個血染河山的年代!
那個至今也推不翻不了的封建專制!
醫科學靈魂內核的普世價值是:仁愛與救人。
當一個野蠻制度,把人尊貴的生命體當成14世紀醫學家解剖室裡的鮮蹦亂跳的小白鼠、小青蛙、大耳免子時,就顛覆了科學的靈魂和人性向善的文明本我。這就是一個國家一個民族的罪惡。
我知道:同我一樣,從我的母校北方大學邢台醫學院畢業的一期、二期、三期、四期、五期的學長、學友、學弟、學妹們,經歷了半個多世紀無窮的磨難後。還有許多老同學健在人間。
如今都是:人生七十棺邊站的古稀老人了!
你們能聽到我的聲音嗎?能看到我兒為我們記錄的這段刻骨銘心的回憶嗎?還記得那間土房?那塊板嗎?
一起說出來!一起寫出來!
告訴我們的兒孫!告訴世界:
中國曾有這樣一個代號為:甲014的人。中國曾有這樣一件事情。讓時間雕塑靈魂!讓時間無法抹去碑刻的歷史。
鈞天|真實新聞與評述:用戰俘當醫學解剖?駭人聽聞!
搜索google《新纪元》周刊173期“用戰俘當醫學解剖?駭人聽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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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復與永恆之地  Ch 12|施授R(完結)
往復與永恆之地    Zwischen immer und nie
第十一章請走: 往復與永恆之地  Ch 11|施授 --以下正文--
Chapter 12    往復與永恆之地
        再度回到這棟大宅,他已經忘了自己究竟離開了多久,彷彿那僅是昨日的故事,匆匆一眼瞥過,宛如隔著電影屏幕觀看他人的人生般,毫無真實之感。而此刻,他每往大宅走近一步,眼前的光景就與初來此地的記憶,緩慢地重疊在一起。如今這裡的一切,已是屬於人生中的其中一塊碎片,那時的自己,心中只有陌生與驚惶,不過現在,他已經有了不再害怕的理由;他已能鼓起勇氣,獨自一人再度走回這裡。
        就與約定的一樣,在偌大的天空下,穿過一段開滿花的石子路和林蔭,兩棵大樹旁的宅院就是他們的家。現在他能稱其為「家」,唯一的理由就僅是因為摯愛之人在那兒,等著他的歸來。「只要有人想念你的地方,就是你的家。」──這點依舊深刻地打動著他的心,多年以來也深信不疑。
        他回來了,他還是自己,還是迦爾納,當年所有格格不入的一切,都已消逝於歲月的長河之中。落葉堆在大門廊下,被風一吹而散,他轉開門鎖,推那扇同樣沉重的大門,望入玄關內的長廊,每個擺設、傢俱,以及光線照射的角度,都與他記憶中的如出一轍,卻也因歲月與心境的流轉,而變得截然不同。
        循著記憶中的方向,走回了自己的房門前。他曾在這裡靜靜度過一段稱不上快樂,卻也並非痛苦的空虛時日。而若是否定那段記憶,就是否定過往的自己;倘若沒有那些過往,他也不會是今日的迦爾納。如今,他感念著那段的時日所經歷的一切,已不再感到悲戚不甘。這裡的一切,都已成了浩浩生命中的一小部分,之於時間,之於光陰,都僅是微小而珍貴的一片碎星,靜謐地與其他過往排列成形,收整起所有的過去。
        他推開房門,門把的觸感與當年一樣冷漠,開門聲觸動了某些靜淡無味回憶。在那段時日唯一稱得上幸福,在腦海中緩緩浮現的溫柔片段,全都與那人有關。他試著找尋對方遺留的蹤跡,發現裏頭的陳設,竟與自己離開的那日一模一樣。房內乾淨整潔,陳設俐落有致,從不像空了近十年的房間,彷彿時間永遠停在他離去的瞬間,在等著自己回來接續之後的故事。
       這讓他感到驚訝,卻也不那麼意外。
        他知道,他不用問。
        他其實一直都在,從未真正離開過。
        佇立於窗前,他看向外頭的花圃依然被栽種得井然有序,影子落在後方的地毯與大床上,掛鐘隨著時間流動而滴答作響,腦海中浮現了一股深刻且神祕的既視感。記憶於此刻再度重疊,那時的他始終等著,時間過了太久,遂逐漸忘了自己究竟在等什麼;那時的他始終愛著,卻因無處安放心中的空乏,不知自己究竟愛著什麼。
        直到那人的出現,他就不再提問了。
        人在面對至深的情愛,是全然無能為力的。
        而那人總是無可避免,成為他的念想。如今他已準備好回到對方身邊。
                 ❖
        今日的夜依舊靜美,阿周那已習慣一人度過每個孤獨的片刻。或許母親說得沒錯,這棟大宅一個人住仍太過孤寂,但這種感覺並不讓他討厭。寂寞之人有時將被更孤獨的事所撫慰,像是月光靜靜灑落於起落不定海潮上,像是野花恣意蔓生在牆缺的一隅,像是雨水滴濕窗框的流線,像是霧氣蒸凝於光線的縫隙,像是每個回憶憂傷的片刻,像是自己,像是愛,像是那些所有使他想起那人的一切。
        而他從不是一個人,今夜不是,昨夜不是,未來的每個日子,也全都不是。
        踏在星光幽弱的夜空下,涼風輕拂著,他緩慢地走回自己的「家」。望向石子路的終端,宅邸一部分的窗透著明亮的燈火。阿周那停下腳步,抬起頭來看望,臉上掛起的微��,再也不是為了要粉飾是自我,僅是出自於最單純的初心。
        他知道見到對方的瞬間,從不用特別說些什麼,也不必特別解釋一切,僅需一句話,一段真情的呼喊,似乎就已足夠。
        推開大門,他走入了飯廳。晚飯早已備妥,兄長依然如是,有如小時候那般,無慮地等著他的歸來。如今對方循著自己的身影,找回了靈魂最終的歸所,世界或許就此改變,他已不再是那個等待的人。食物的香氣傳來了暖心溫度,阿周那已許久沒有與家人同桌共食。將大衣掛在椅背上,他拉開椅子,面向迦爾納坐下。對方並沒有開口,目光僅直視著他的雙眼,同樣靜靜地看著自己微笑。而那個微笑代表愛,他知道。
        「餓了嗎?」迦爾納開口,阿周那已許久沒有在夢境以外,聽見對方的聲音。
        「很餓。」他答覆,就像當年他們關愛彼此的口吻。
        他看著迦爾納傾身靠向自己,兄長俊美的臉龐有如太陽,無法使人直視太久。他閉上眼,感受對方的唇輕輕覆上來,感受自己的耳根發熱,感受彼此急促的心跳,感受那股由愛而生,使胸口發疼的痛楚,在此刻劃出深邃漫長的漣漪。
        當年來不及向對方開口的話語,都沉積在回憶的深海中。眼下夜晚漫漫長長,他們已有許多時日得以填補這近十年的斷片。這棟大宅內如今僅剩下他倆,彷彿時間永遠停在這個瞬間,任何人都無法打斷他們接續未來的故事;他們似乎是為了彼此,才來到這個世上。而直到所有能失去的事物,皆化為生命中的微塵後,剩下的那些晶瑩,就是所謂的永恆。
        時間就此暫停。
         ❖
  一切皆是無可避免。
  他與迦爾納赤裸地橫躺於同張大床上,實現了在彼此腦海中反覆重現的情事。所有他們想像過、未曾想像過,以及似乎早就在夢中感受過的溫度與撫觸,全都在這個夜中更加清晰。
  阿周那緊閉雙眼,聽著此刻外頭的落雨,記憶是如此潮濕混濁,彷彿一一穿透他的身體;今夜發生的種種,似乎都因循著命運與情感的牽引走著,並不使他感到訝異,也多了一份意想不到的平靜與溫柔。他看向天花板,在過往的印象中,自己似乎也曾這樣躺在這張大床上,回憶中的迦爾納亦如是地側躺於他的身旁,鼻息平穩地熟睡著。
  時間已漸黎明,雨聲逐漸停歇,天色澤漸漸明亮,迦爾納的輪廓在此刻愈加清晰,他身體的疼痛也更加鮮明。阿周那翻了身,看向日光破曉,光線隨著情事後的陰鬱透入窗簾邊的隙縫,所有稚氣又青澀的過往,於此刻劃出了分界。
  這些年來,相同的思慮不斷困擾著自己,他一直在等待,等待最迷惘與怯弱的情感,透過年紀的增長而有所堅定,透過經驗的累積而體現成熟。現今的他,已經能明確說出自己所追逐的理想、評判的標準與處世的原則;他已朝著「自己」更近了一些,又或許說,現在的他,已經比以往更是阿周那的樣子。
  今夜迦爾納的氣息,迦爾納的味道,迦爾納的撫觸和疼愛,與所有言談與說話時的語調,皆使小時候的記憶淡淡浮現於腦海。那無慮、任性又備受愛護的熟悉感,已許久沒有在他的生命中出現過了。
  而他卻渴望更多。
     激情一場使周遭的一切顯得單薄,他的生活、朋友、常規、紀律,還有他的「身分」──他自己本身,在情事後逐漸變得平淡。他再度靠近迦爾納身旁,聽著對方的心跳與呼吸,肢體繾綣相依,對方因此醒了過來,並伸手將自己拉進懷中。這個動作使他感到無比安心。
  「後悔嗎?」
  「不。你呢?」
  「如果你說後悔,我一定會恨我自己。」迦爾納闔上眼,感到歉疚非常。
         如今只要一有機會,他就緊緊摟著心愛的弟弟,彷彿在為過往致歉,也生怕對方就這樣從自己懷中消逝於無形。無���繼續看著阿周那的人生,於他而言就像地獄,這是他此生最深層的恐懼。而他回來了,那人正輕輕安撫著他徬徨的心,或許自己來就沒有資格要求對方原諒,但阿周那從未責怪,甚至憎恨過自己。
        這是阿周那的美德,從與他相遇的那刻,自己就早已深陷其中。
  「為什麼?」阿周那問著,並不感到悔恨,反而認為眼下的一切,全都是必然。
  「因為──」迦爾納猶疑了,「因為你是我的親弟弟。」
  「因為我是你親弟弟。」
  阿周那重複著,比誰都知曉其中意涵與事情的嚴重性,也想到了梅芙當時告訴他的話語:「千萬不要讓這種無聊的事情限制自己的格局。」那女孩如是說著,開朗無懼的笑容,比誰都自由自在的模樣,如今仍刻在他的記憶之中,比什麼都耀眼。若是她知道他此刻,正與自己的兄長同床,不知道會露出什麼樣的表情。下次若有機會見面,他想再問她一次,愛上了自己血脈相連的親兄弟,也依然屬於真正的愛情嗎?
        而今夜發生的所有,不論血脈與任何因素的阻隔,依然無法避免它到來。他們早就越過了手足之情,走到了比這個概念,還要更遙遠的地方去。兩人從最一開始,就知道自己再也躲不掉,如同無法與命運抗衡一般,註定要相愛。不論對方將如何答覆,他心中多少有了答案。
  阿周那起身,赤裸地趴臥在迦爾納身上,伸手捧上對方的臉,再將他看個仔細。
        隨著年歲增長,兄長變得比先前更加成熟,隨意往後梳理的髮絲、嚐起來有股淡淡的煙草味的親吻,以及耳上相當有個性的耳洞與耳環──一切無法與這棟大宅協調的要素,卻在這個男人身上如此契合。這是他不知道的迦爾納,使他感到危險又性感。眼前的男人,雖然依舊是當年他深刻愛慕的兄長,但對方卻也變得像最熟悉的陌生人般,既親近,又遙遠。
        他不想再當乖孩子了,也不願再讓對方僅把自己當成弟弟來看。他要迦爾納愛著的,是「阿周那」本身;若不是如此,他也有自信使對方重新愛上自己。
        而他們沒有想到的是,這些年虛度的光陰,竟能在冥冥之中改變彼此。逝去的時光是他們為漫長的人生所付出的代價,不過眼下仍許多時間重新認識對方;只要能趕上,永遠都不嫌太晚。
       「就因為我是你弟弟,所以你才想要我?」阿周那問著,想知道對方愛著的,究竟是什麼概念。
  迦爾納別開眼,思索著對方的話語,思緒回到了兩人最初相處的種種,與所有慾望和掙扎的起始,隨後搖了搖頭,「不盡然。」他說,回應簡短。
  「那你為什麼回來?」
  「因為……自從我離開你之後,感覺人生就再也沒有前進了。」迦爾納語調之輕,露出了悲傷的微笑,伸手提起指節,溫柔地描繪著阿周那的側臉,「沒有你的日子使我殘缺不堪。」而現在他回來了,回到了心愛弟弟的身邊,回到了舊有的記憶與過往的常規中,回到他所留白的片段,決定將其再度修補完整。
  「阿周那……,我愛你勝過一切。」
  阿周那聽見對方的話語,感覺咽喉緊縮,咬住舌尖隱忍淚意。
  他也一樣,與迦爾納一模一樣。迦爾納的回歸,將使他再度完整一次。
  迦爾納的存在告訴著阿周那:一切如故,無須擔心;阿周那的存在告訴著迦爾納:無須擔心,一切如故。
  他們從未改變,僅是因愛與命運而遍體鱗傷。
  等待是他們終其一生不斷重複的日常,在生命與愛情中,兩人都活得太過倔強了。
  黎明將至,霧薄的亮光使房內逐漸明亮,阿周那端詳著迦爾納俊美的面容──那張他早已熟悉不已的面孔──滿是困窘與自責。他吻上迦爾納的唇,將舌尖探入,對方深情地回應著,再度撩撥起彼此的慾望。
        兩人交換著唾液與喘息,這使迦爾納感到罪惡,亦甜美──就如阿周那所說的,他渴望著弟弟的一切,渴望能以各種方式疼愛他,亦渴望將他占為己有。這個想法過於危險,這些年他盡力不使自己逾矩,隱忍卻將理智推向臨界點,猶如大雪崩垮前的最後聲響,在意識到達前,一切早已無可挽回。
  阿周那騎上迦爾納硬挺的性器,讓兄長進到自己的最深處,兩人以這樣的姿勢再度歡愛一回。情事沉醉甘美地如此罪惡,這些年竟就這樣草草錯過。他們緊摟彼此,在慾望狂亂又迷幻的混亂中,因與對方相依而感到歸屬,因觸犯禁忌而感到興奮。他們呼喊著對方的名字,因快感忘情地呻吟著,透過親吻交換著彼此的靈魂,毫無保留地將自己交給對方,最後一同達到高潮。
  情事後,阿周那依身於對方懷中,那股激情後的憂鬱感再度襲上他的心,「……抱著我,這樣就好。」
  迦爾納緊緊摟著他,輕撫摸弟弟的髮,親吻他的額頭與眉梢,就如小時候安慰對方那樣,熟稔、堅定又溫柔。
  情感走過了羨慕、妒忌、敬愛與悔恨,最後留在心中的,或許只剩下那些最微小而善美的。此時此刻,一股從未有過的感受,逐漸暈染於阿周那的胸口,與其說是因深刻的仰慕而生的慾望與執念,不如說是「愛」,使他感到疼,卻又覺得這股痛,早經跟著歲月伴隨自己一路成長,從不陌生,亦美麗不已。他知道答案了。
  「在最孤獨的時後……,我只能在黑暗中輕喚你的名字。這樣的自己究竟有多可笑,或許只有神才知道。」阿周那坦承,他已許多年沒有向任何人訴說自己最真實的想法。而那些所有渴望被愛的心理,從非等同於主動去愛一個人的作為,這個道理在他成年後,迦爾納因著各種因素離開了自己身邊,才逐漸變得清晰。
  自始至終,迦爾納是他生命至今所追尋,所仰慕,所忌妒與尊敬的唯一一人;沒有人能取代迦爾納在他心中的位置,亦沒有人能改變迦爾納對他的影響。
  這事他從未與他人提起,將所有的秘密,全數留給自己承擔。
  「我是個糟糕透頂的男人。」迦爾納說。
  「我知道。我比誰都清楚。」
         ❖
  阿周那看著兄長下床更衣,現在他眼前的迦爾納除了依然是自己的親兄弟之外,也是屬於他的男人。他們對上眼,迦爾納對他淡淡地笑了,彷彿在說「我回來了」,彷彿在說,「不要害怕」。
        昨夜情事後的羞愧,在日光下投射出深長的影子,阿周那別開臉,感到無比羞赧。
        而迦爾納走到自己的面前,如小時候那般再度輕拍他的頭,隨後吻上了額頭,告訴他今日仍須回到花店去。或許未來的每個日子,他都必須在養母與弟弟之間往復。
        他依舊感到抱歉。
        「我從不介意。」阿周那知道不論發生什麼事,不論他倆之間有多大的阻隔,只要時機成熟,迦爾納都起身追尋自己。他已不再感到害怕。
        「你應該見見我父親,」迦爾納開口,感到有些惋惜,「若是他還在世,一定會非常喜歡你。」
        「我很遺憾。」
        「不必。」迦爾納搖搖頭,父親在世時,要他好好選則自己想要的生活,如今他已為自己做出抉擇。他知道父親將為他感到驕傲。「或許他早就已經認識你了。」
        阿周那微笑,想多聽聽兄長養父的故事,他知道這對他意義非凡。「告訴我你何時回來。」
        「我從未離開。你也是。」迦爾納說著,看著阿周那的臉龐,彼此四目相接,「你知道。」
        他知道。他從未忘懷。
                此刻微風拂起飄飛的窗簾,阿周那想起那最絢麗的夏日午後,想起記憶中所有美麗的光景,綠地、路樹、灑落陽光的海潮,大宅後院的花圃,野花漫生的小徑、樹蔭下的漫步、初結新果的大樹、永不止息的季節蟲鳴、通往大海的隱密通道、書本、音樂、老師、友人、孩子氣的競爭、毫無休止的比試、情動的瞬間、遺恨的抉擇、釋然的片刻,所有他們共有的記憶,他們的孤獨,他們的驕傲,他們的紀律,他們的尊嚴,他們的相似,他們的生活,他們的人生,他與他。
        「我都記得。」阿周那說。
        「我也是,」迦爾納答覆,「就如昨日一樣清晰。」 
尾聲
  所有日光,季節溫暖的風,老家後院的花朵,將在下個春季被我們採摘。你會在那片樹蔭下等我,我會談論昨天書中的片段,緩緩踏著步伐,聽著鳩雀鳴叫,繞過溪流,感受綠意風光。你一如既往牽著我走,告訴我不要害怕,要我誠實面對自己;我一如既往對你微笑,問著,我們經歷了那麼一點人生,是否離懂愛的境界,更近了一些呢?
  你會告訴我這幾年究竟發生什麼事,我們會想盡辦法填補這個空缺,或甚至不用填補,我們的人生從此處重新開始。曾經破碎不堪的傷痕,曾經經歷的沉默,都將成為你我的一部分;那些好的或不好的,皆是現在的你和我。我們無須再徬徨,我們不必再害怕,只要你一直在,只要我們陪在彼此身邊,這樣平靜的生活,將綿延無絕期。
  「迦爾納,答應我最後一件事。」阿周那說。
  「只要我能力所及。」
  「陪我一起走到最後。」
--Ende--
感謝一路閱讀至此的您,無法言表自己的感謝之情,雖有許多不足的地方,但若是這個故事多少能使您感到喜歡,於我而言意義重大。 故事內有提到的原典元素、印度教傳統喪葬的概念,以及有運用在本故事中的概念著作,皆會完好整理成一篇Reference以供參考。倘若有任何感想或建議,這邊都非常感激。番外篇故事會收錄在日後的紙本刊物中,感謝不吝支持與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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