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點螢幕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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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碩小尺寸旗艦手機 Zenfone 10
智慧型手機發展至今幾乎可說是人手一支, 在早期的時候其實還有許多家作業系統, 在競爭之下活下來的不過一手之數 今天要帶大家來看的是 華碩小尺寸旗艦手機 Zenfone 10 Zenfone 10 搭載的是 Android 系統, ASUS 這個系列也有十數年了, 依照每年一支的規律確實到達 10 幾代, 雖說今年最新的一款為 Zenfone 11, 個人認為在價格上難以接受僅能退而求其次 由於是去年的機種, 許多通訊行與各大電信都找不到 16G記憶體 / 512G空間的機器, 故依舊選擇在 PCHOME上購買 外箱上沒有許多花俏的彩繪, 僅有簡單的型號與 LOGO , 不過箱子底下還是有不少詳細文字說明的 最上層放置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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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武現實主義(Seiburealism)
/ Victor Burgin, 1989
四月的東京。在上野公園,櫻花低垂如雲,野餐席遍布其下。啤酒潑灑成水漥,載著狂歡人群的塑膠布筏子順著櫻花樹大道漂流(每艘筏邊整齊地擺放著一圈鞋子)。這些瀝青河流的兩岸擠滿觀光客,他們既為櫻花短暫盛放的美感所吸引,也沉醉於花見野餐所展現的景象——櫻花短命的綻放成了這場狂歡的道德藉口、一種死的提醒(momento mori)。櫻花影像被傳輸到西武百貨澀谷店,以環境影像的形式出現在店內各處。透過十二層樓的螢幕、交錯的手扶梯與電梯中,櫻花在商場每個角落綻放;如同富士山的影像(櫻花融化為山景,伴隨著約翰·藍儂《Imagine》的旋律);又或是街上的路人影像,被隨機捕捉,短暫地使螢幕成為千扇窗戶,讓人望向外部世界。(從外頭望上,百貨外牆橫跨數層樓的數位螢幕上,行人可能只看見巨大的魟魚,在海底悠然擺動,然後畫面轉化為像素化的動畫新聞,播報最新的人質危機。)
班雅明(Benjamin)曾視十九世紀的購物商廊為從街道過渡到百貨公司之間的中介階段。商廊——一條室內街道——白天靠天窗照明,這種大片透明玻璃得以實現,乃因為鐵架的支撐使其成為可能。抬頭望去,人們可見白日的雲朵,或夜晚的星空。在西武百貨中,這些鐵框玻璃矩形彷彿已從格子中爆裂而出;我想像它們在電腦動畫中慵懶地翻滾,變形為無所不在的視訊螢幕。在一種與時間無關的均勻冷光照射下,這些螢幕可以顯示雲朵、火星地貌,或任何可用二進位編碼定義的影像。東京位於富士山以東約百公里之處。從江戶時代(1600年)起至明治末年(1912年),富士山仍可間歇而清晰地從市內望見——成為一種固定的時空精神指標(在東京,能望見富士山之地即為「名所」)。如今,建築與空氣污染抹去了富士山的輪廓,至少在肉眼中是如此。新的參照點、新的「山」,在城市中自身誕生,成為僅能從百貨公司中看到富士山的景觀。儘管如此,觀看富士山的現象學經驗仍保留於百貨空間中——人們在穿越商場、從一處螢幕移動到另一處時,如同昔日穿越建築縫隙偶爾瞥見山景一般。
日本人稱為「立讀(tachiyomi)」的行為,是一種移動中、隨機式、斷續式的閱讀方式:翻閱漫畫與雜誌,只是路過隨手翻看,並無購買意圖;或在地鐵上從鄰座撿起報紙隨意瀏覽。安德烈・布勒東(André Breton)曾回憶戰時與賈克・瓦謝(Jacques Vaché)在南特的日子,他們的習慣是「無論正在播放什麼,都隨意走進電影院,看到哪裡算哪裡,一旦感到無聊便馬上離席,前往下一家影院,如此不斷輪替」。如今我們不斷切換電視頻道。(有段時間,在紐約某些餐廳流行「瀏覽式點餐」——這嚐一點、那吃一口。)觀光客也像這樣「套餐式」地體驗文化:在這座城市待兩天,再去另一座城市幾日(就像我如今在這區閒晃,在那區遊蕩)。而日本人不也常被說是「瀏覽」西方文化、取其所需再「本土化」的代表嗎?如果文化本身是複雜的文本,那麼它們如今已成為富裕與閒適者邊走邊翻的文本——無須承諾,只是移動中的一瞥。
在這間西武百貨的書籍部(藏書四十萬冊,我甚至找到兩本由密西根安娜堡的UMI學術出版社出版的超現實主義論文),一整面牆成為��放映螢幕,播放經典好萊塢電影的片段——以主題分類,其中之一是「戰爭」。畫面上,美國轟炸機正準備夜襲(東京曾在戰爭中遭遇毀滅性燃燒轟炸),畫外音堅定表示:「無論敵人藏在哪裡,我們都會追擊。」螢幕右側,在轟炸機飛出畫面之處,擺放著一座展示模型——燒焦的塔樓,其頂部爆炸場景正是電影《魔鬼剋星》(Ghostbusters)結尾的鏡頭之一。
(布勒東初識瓦謝是在1916年的軍方精神病院,當時布勒東是實習醫生,瓦謝是病人。其他病人中,有一人堅信所謂的「戰爭」不過是模擬場景;砲彈是道具,傷口是化妝;死者是從醫學院解剖台上帶來的屍體,趁夜散佈在假的「戰場」上。)美軍轟炸機由畫面左側飛向右側,如同西方的閱讀方向。而在書區翻閱時,我又看到一部漫畫,開頭描繪的是日本轟炸機自右向左起飛。它們先摧毀珍珠港,然後轟炸美國本土。接著,日本士兵踢破美國住家的大門。一戶家庭——男子、女子與一名幼童——蜷縮在客廳中,被士兵襲擊。男子遭殺害。士兵開始撕扯女人衣服,孩子哭喊。一名日本軍官抓起孩子的腳踝,以一個橫跨雙頁的弧線將他甩向牆壁。孩子的臉部從頭顱撕裂開來,飛越畫面,拖出一道墨筆揮灑般的筆觸,讓人聯想到禪宗書法。接下來半頁畫面中,女人遭輪暴(其哀號以英文呈現),最後士兵們聚集起來,坐在倒塌自由女神像的伸展手臂上合照。下一頁,也是最終頁,我們看到裕仁天皇騎馬現身。有人說,東京之所以安全,是因為所有暴力都被收納於這些漫畫中。
布勒東在《超現實主義第二宣言》中曾寫道:「最單純的超現實主義行動,就是手持左輪手槍,走到街頭,盡你所能隨機射擊群眾。」如今,這樣的行為雖然不常見,卻也成為日常生活中的一種現象。有評論指出,第二��世界大戰的爆發令超現實主義失效,因為現實世界的暴力早已超越藝術所能預見。(盟軍登陸時,超現實主義攝影師李・米勒(Lee Miller)遊走於滿目瘡痍的街道,每扇門像是通往駭人而奇幻的風景。有次她不慎踩到一隻人手,撿起後憤怒地將其拋向街道。)但人們往往忘了,超現實主義始於第一次世界大戰,其戰間期的重要使命之一,正是將日常生活中的恐懼與失落加以昇華——轉化為幻想,特別是在性愛的範疇中。
在街頭,人群偶爾會突然分開,使人瞥見某個身影、某張臉,但那一瞬即逝,卻觸動了情慾神經。班雅明稱之為「最後一瞥的愛情(Love at last sight)」。百貨公司則提供這一現象的變體:透過那些輕薄帷幕圍成的小空間,女性離開觀眾群,成為被觀看的對象——不僅為了自己與其他女性目光的觀賞,也為那因帷幕掀開而勾引來的非法凝視所設(羅蘭・巴特曾問:「身體上最具情慾性的部分,不正是衣物掀開之處嗎?」)。我匆匆轉移視線;某些光線在鏡面空間內反射、延遲,在我視網膜上形成混亂(與其說是超現實,不如說更像立體主義),只能依靠記憶,在其中提取出一段熟悉的、被愛的身體片段。班雅明在論述超現實主義的文章中寫道:「在秘儀式的愛情中,女人本身並不重要。布勒東亦如此。他與娜佳(Nadja)親近的,���是娜佳本人,而是娜佳身邊的事物。」我們可以將這種「秘儀愛」以臨床術語命名——「戀物癖(fetishism)」。百貨公司,作為商品戀物的神殿,也召喚著佛洛伊德所言的戀物心理。男性漫遊者(flâneur)若欲前往正當之地,勢必得穿越洋裝海洋與香水濃霧的沙漠。他別無選擇,只能進入這些禁忌之地。他的藉口天衣無縫,而內心的罪惡快感則無可迴避。當他在衣架間無意識地翻看服飾時,或許以為自己在為情人挑選禮物,但同時他也正盲目地觸摸著母親的身體。某刻我在西武感到口渴,找到了飲水機,其透明上層水流覆蓋著石礫——彷彿是一段溪流被切割下來,擺放於展示台上的自然部件。
在街道層,有一家以廢墟為造型的酒吧(採用「後末日建築」風格),其立面突出一段飛機機翼,下懸的引擎艙象徵性地讓人聯想到曾夷平越南的 B-52 轟炸機。在奈傑爾・柯茲(Nigel Coates)設計的 Café Bongo 中,「內部空間」衝破與「外部空間」之間的脆弱邊界。在同一個六本木(Roppongi)地區,為時裝設計師安傑洛・塔拉齊(Angelo Tarlazzi)設計店鋪的建築師八束一(Hajime Yatsuka)曾說,他將整棟建築構思為城市的「內部」。班雅明曾評論:「對於漫遊者(flâneur)而言,街道就是他的住所;他在房屋立面間的感受,猶如市民置身於四面牆內一樣自在。」百貨公司已成為那些從榻榻米小房間逃出的富裕難民的共同居所,他們在地鐵裡入睡。在城市各處,人們沉睡的景象隨處可見。男性躺在西武百貨各樓層扶梯轉折處旁的寬大沙發上,看似專為此而設(否則用途為何?),進入沉睡。
在這家百貨公司底下的有樂町地鐵站內,年輕的女性上班族也入睡著。她們從城市邊緣通勤,來回奔波於狹窄的住處與辦公地點,週末則重返澀谷、銀座、池袋,或其他西武分店。她們購買的是三宅一生(Issey Miyake)、Comme des Garçons 等品牌的服飾,而這些品牌對歐美的同齡女性來說幾乎遙不可及。從她們狹小房間出發,搭乘約一個半小時的列車,度過一天如遊蕩者般的生活,徘徊於西武那奢華至極的空間——這些空間透過無所不在的環境影像,開啟通往無限空間的通道。作為來自英國北部工人階級家庭的流離者,我想起了那位較富裕的姑媽家中的「前廳」(frontroom)。那是一間擦得發亮、充滿蠟香的房間,平時封閉,只在打掃或有訪客來時才會開啟。來客可以看,但不能碰,只能站在敞開的門前觀看,而不能踏入其中(這間「起居室」沒人坐,這間「客廳」裡也無人交談)。這房間彷彿是一個全息投影的模擬空間,只為提供心理上的額外生活空間,如同西武百貨所帶來的慰藉一般。在西武百貨,正如其西方對應對象(至少在這方面),家具部就如同無數富人家庭的前廳;彷彿從其原始情境中抽離,再「傳送」到這座城市的樓層中——這座由無數「前廳」構成的城市,雖然沒有牆壁,卻以內部街道相互隔開,主要用途就是用來閒逛(flânerie)。
尚–盧・高達(Jean-Luc Godard)曾表示過這樣的想法:既然任何東西都可以被拍進電影,那就所有東西都應該被拍進電影。比起電影,西武百貨更是一場由異質集體所創作的組合展——包括買手、租戶精品店業者、駐場視覺藝術家、圖書管理員、旅行社人員等。這裡沒有「作者控制」或「敘事封閉」的概念(因此也不需要布勒東與瓦謝式的逃避);其組織原則早已是非整體的、務實的、機會導向的。在某種程度上,這場組合也可視為一種整體,由此構成的過程類似於超現實主義者的集體書寫實踐。
西武百貨是超現實主義於後現代階段的作品,一件無盡變奏的作品,由遊蕩者(flâneur)「自動書寫」而成,其對於商品的興趣與對所處空間的興趣無高下之分。(班雅明有句格言:「建築是在分心狀態中被欣賞的。」)
在日本,想看一場重要的藝術展覽,你有很大機率會在百貨公司,而不是美術館看到它。當西武百貨展出尚・杜布菲(Jean Dubuffet)的作品時,東京上野公園內的東京都美術館也於1988年4月開展名為《1920年代的日本》的展覽。我在那裡得知,1923年摧毀東京的關東大地震,被視為日本「機械時代」藝術的開端。布勒東的《超現實主義宣言》與《超現實主義革命》首期,也是在1924年的巴黎發表。在東京都美術館,我發現大量機械美學影響的證據,特別是包浩斯(Bauhaus)對視覺藝術——攝影、繪畫、建築、工業設計、電影、劇場設計、時尚等的深遠影響。同時也能看出德國表現主義的廣泛影響,尤其在劇場與電影領域;而隨著1920年代結束,愈來愈多政治啟發下的「寫實主義」創作開始盛行。然而我幾乎找不到任何關於超現實主義的明確跡象。並沒有理由認為當時的日本在1920年代對於超現實主義的了解會比其他歐洲美學運動來得少。1970年,瀧口修造(Shūzō Takiguchi)——在布勒東與艾呂雅所編的《簡明超現實主義辭典》中被列為「超現實主義作家」——曾寫道:「在日本,從未出現過像法國那樣的超現實主義團體。」我無法判斷超現實主義在戰間期或今日的日本意味著什麼,也無從推測它未能代表什麼;我確定的是,它的意義絕對與我自己的理解不同。許多超現實主義研究者認為,這場運動的編年史應該終結於1968年五月事件。而就在同一年,一個法國電視台團隊前往東京郊區採訪三島由紀夫。他是傳統價值的擁護者(兩年後,他將以近乎完美的切腹行動實踐他的理念),當時他住在一間宛如法國蔚藍海岸別墅的宅邸中。一樓以十八世紀法國風格裝潢,而樓上則採用現代國際風格設計。三島說道:「在這裡,只有看不見的部分才是日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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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摩臉部能讓膚況改善嗎?一次看懂臉部按摩的各種好處!
現代人長時間盯著螢幕、久坐辦公室,加上壓力累積,臉部常常浮現疲憊與鬆垮感,透過正確的按摩方式,可以幫助舒緩緊繃的肌肉,讓氣色和輪廓都明顯改善。
這篇文章將從不同角度切入,帶你了解為什麼臉部按摩值得成為日常保養的一部分,以及它背後真正帶來的益處。
臉部按摩有什麼好處?��� 3 個優點都很重要!
大家都知道按摩有助於放鬆身心,但說到對肌膚的實際影響,可能就沒那麼清楚了。
接下來就帶你從更具體的角度認識臉部按摩的三項關鍵好處,讓你的保養不只是日常例行,而是有根據、有成果的肌膚投資。
提升臉部肌膚彈性
隨著年紀漸長,支撐肌膚的膠原蛋白與彈性纖維會慢慢減少,臉部輪廓也因此變得不如從前緊實,但這並不代表無法改善,透過規律且正確的臉部按摩,可以喚醒平時較少運動到的肌肉群,讓臉部線條更有支撐力。
延緩面部皺紋
日常生活中,我們經常無意識地重複某些表情動作,加上肌膚缺乏水分與身體長期處於疲勞狀態,都可能讓細紋提早出現、皺紋更深刻。
透過適當的臉部按摩,不僅能讓緊繃的表情肌獲得舒緩,也有助於維持肌膚的彈性與柔軟度。
減緩面部疲勞
每天的日常動作,其實都在無形中給臉部施加壓力,久而久之肌肉容易緊繃,臉部也會出現疲倦感,透過按摩這個過程,能夠釋放那些長期累積的張力,讓臉部肌肉放鬆,整體神情也會更柔和有精神。
該如何讓臉部按摩效益最大化?這 4 招學起來包準有效!
了解完臉部按摩的好處後,下一步就是掌握正確的操作順序,很多人明知道按摩對皮膚有益,但真正開始動手時卻沒方向,不知道該從哪裡下手,反而可能讓肌膚受到拉扯或施力不當。
掌握對的順序,不只可以讓按摩更順手,也能加強保養品的吸收效率,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事前塗抹保養品
在開始按摩前,有一個步驟千萬不能省略,那就是「做好潤滑」,如果直接在乾燥的肌膚上進行按摩,不但手法不順暢,還容易造成拉扯與摩擦傷害,反而對皮膚是一種負擔。
按摩前先為肌膚鋪上一層合適的保養品,更能讓肌膚在按摩過程中同步吸收養分,提升整體護膚效果。
兩頰、眼部、眉間拉提
進行臉部按摩時,手法的方向非常關��,正確的動作應該是朝向上提與向外延展,這樣才能對抗地心引力,幫助肌膚維持緊緻輪廓。
穴道按摩
若想讓按摩效果更上一層樓,刺激臉部的穴位是個不錯的方式,透過指腹在特定位置輕壓,再搭配畫圈的手法進行按摩,不僅能釋放深層的緊繃,還有助於活化臉部循環。
溫熱肌膚
按摩結束後,不妨用雙手掌心輕輕覆蓋整張臉,掌心的溫度能溫和地傳遞到肌膚深層,幫助剛才使用的保養品更有效地被吸收,同時也讓臉部肌肉進一步放鬆,回到自然舒適的狀態。
臉部穴道大公開,這幾個穴道都能有效改善膚況!
當你掌握了基本的臉部按摩手法,再進一步搭配特定穴位的按壓,效果會更顯著。
接下來這五個重點穴位絕對值得學起來,幫助你把保養做得更到位、更有感。
顴髎穴
顴髎穴的位置在顴骨的下方,透過溫和且持續的刺激這個區域,有助於喚醒臉部的血液循環,讓原本氣色暗沉的膚況變得明亮起來。
頰車穴
頰車穴位在下顎角的附近,透過輕柔且穩定地按壓頰車穴,可以有效釋放下顎肌肉的緊張感,不但讓臉部感覺更放鬆,也有助於修飾輪廓,使下顎線條顯得更自然流暢。
攢竹穴
攢竹穴位在兩眉內側的起點處,當你長時間盯著螢幕,眼睛感到緊繃、乾澀或出現壓力感時,輕柔地按壓這個穴位,能有效釋放眼周的疲勞。
太陽穴
太陽穴位在眉尾與髮際之間的凹陷處,指腹輕壓太陽穴時,不只是頭部的緊繃感會緩解,整張臉的壓力也能逐漸釋放,讓原本緊張的表情變得柔和。
迎香穴
迎香穴位於鼻翼兩側,適當的按壓迎香穴,可以幫助促進鼻腔更加順暢,適合在換季時進行按壓。
看完本文後,若對於臉部按摩想進一步的了解詳情,歡迎到原文查看更多:臉部按摩有用嗎?必知 3 大臉部按摩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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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聲穿過耳膜,人聲混雜,像是不肯停歇的潮水。
辰跪在街心廣場的石磚上,額前的髮絲貼著汗水與塵埃。他不敢抬頭——他怕看見那一張張表情:冷漠的、好奇的、譏笑的,或是……興奮的。
鐵鍊從他頸上垂下,連接在百合腰際。她站在他身後,優雅而從容,仿若在欣賞一場即將上演的藝術行刑。
就在此時,凌緩緩轉過頭,目光落向不遠處。
那是一座鏽蝕的鞭刑台。
老式的木製支架,如今成為城市裝置藝術的一部分,被市政府標示為「歷史遺跡」,本不應再用。
但今天——凌微微一笑,那抹笑意冰冷得像刃。
「起來吧,辰。」她柔聲喚他,卻如主宰者宣判。
辰顫抖地抬起頭,尚未回神,百合已溫柔地牽動鐵鍊,迫使他站起來,踉蹌地跟上凌的步伐。
人群騷動,有人舉起手機拍攝,有人低聲竊語。車輛呼嘯而過,但沒有人阻止。
這是一場合法的羞辱。
鞭刑台前,辰被推倒在木架上,手腳分別鎖上四角的鐵環。他身體攤開、毫無遮掩,就在行人川流不息的街口。
凌脫下外套,手中鞭條緩緩拉長。
「你曾在黑牢裡抗拒命運。」她低語,手指順著他背脊滑下,「但這裡——這是文明世界,是人群選擇的舞台。」
啪——!
第一鞭,毫不留情地落下。
辰悶哼,雙手死死握緊鐵環,背上的紅痕迅速浮現。他感覺到背後那無數雙眼睛,不斷穿透他的皮膚、靈魂。
啪——第二鞭,打得更深。他的呼吸逐漸急促,羞恥與快感在神經末梢交織成毒。
「讓他叫出來。」百合走近,輕撫他泛紅的臉頰,「讓他向這整座城市承認:他渴望被羞辱,被支配,被疼愛。」
第三鞭落下時——
辰終於發出一聲壓抑不住的呻吟。
那聲音穿越車聲、人聲與風聲,短促而清晰,像一種脫口而出的認罪。
啪——!
鞭聲劃破空氣,凌的手法穩準,每一下都落在辰的脊背與臀線之間,打出火燒般的痕跡。
辰死命咬著牙,但那火焰般的痛感,並未如他預期般使他麻木,反而——
他感到下體一陣悸動。
血液湧向股間,身體像是擺脫理智,自主地反應。那一點點的膨脹與勃起,緩慢、可恥地成形,就在眾目睽睽下。
他閉上眼,羞恥得想死。
但百合笑了,聲音像撒落人間的毒蜂蜜。
「啊……你看看他,」她半蹲下來,食指勾起那早已支撐不住、微微昂起的陰莖,語氣帶著溫柔卻殘忍的欣賞,「他不是在忍受,而是在享受。」
四周的觀眾傳來低聲議論、壓抑笑聲,有人甚至拍了張近距離的照片。
辰的臉幾乎埋進鞭刑台,他渾身發燙,卻又無法否認那瘋狂湧上的快感。
凌走近,掌心緩緩撫過他被打紅的臀肉,再下滑至他敏感的根部,拇指輕輕一按。
辰猛地顫抖,全身繃���。
「身體已經說實話了,」凌湊到他耳邊低語,「你已經不是亡命之徒,而是……城市的娼僕。」
啪!
又是一鞭落下,而辰這一次,卻失控地呻吟出聲,那聲音帶著壓抑已久的渴望與釋放,直刺人心。
百合輕撫他髮絲,像在安慰一個認罪的奴隸。
「讓大家都看見吧。這,就是你真正的樣子——被疼愛、被羞辱,才會呼吸的你。」
《焰裁之續章》·羞辱的分權
凌站在刑台上,鞭條垂於指間,眼神緩緩掃過圍觀的人群。
有學生、有上班族、有情侶、有獨行者。有人玩味地笑,有人面紅耳赤,有人將手機螢幕湊近,有人無聲吞咽口水。
她抬起手,指向辰那早已被羞辱與疼痛弄得半勃、微顫的身體。
「從現在開始,這具身體不再屬於我,也不屬於他自己,」她語氣清晰、優雅,卻像在宣讀一項公共法令,「——而是屬於你們每一個人。」
人群靜了三秒,然後開始騷動。
「你們可以鞭打他,踢他,羞辱他,」她繼續,「只要他還活著,他就必須承受。」
辰猛然睜大眼,瞳孔劇震。
不,不可以——
他想掙扎,但手腳早已被鎖死在台架上,身體赤裸,無處可逃。他發出壓抑的低鳴,像野獸最後的求饒。
但沒有用。
第一個觀眾是一位穿著西裝的中年男人,他走上台,嘴角勾笑,抬起腳尖——
「砰!」
直接踢在辰的大腿內側,力道雖不重,但帶來的羞辱感卻如雷霆貫頂。辰整個人抽搐了一下,臉緊貼在木台,發出一聲悶哼。
「這就是他喜歡的,對吧?」男人笑著說,回頭望向百合與凌。
百合微笑頷首,而凌則優雅地鼓了掌。
接著是一位打扮時髦的女學生,雙眼亮得像看到奇觀。
她拿起台邊的輕鞭,對準辰的臀部——
「啪——!」
清脆的聲響落下。
「哇……真的紅了耶。」她彎下腰,看著辰的背,低語:「他……真的有感覺嗎?」
辰的身體幾乎抽搐得不像人了,羞恥、屈辱、快感混成一股混濁的深流,將他往下拖。
越來越多人開始湧上刑台。
有人用手機直播,有人用鞋底踢他腳踝、甚至有人伸手玩弄他的下體,肆意嘲笑。
「這就是你們的娼僕!」凌站在一旁,如同女王宣告勝利。
「——一具被命運踐踏後,選擇屈從於羞辱的身體。」
辰的淚水混著唾液滑過下巴,他知道,自己已經無法否認。
在城市的光天化日下,在成千上萬雙眼睛注���下,他的存在只剩下臣服與服從。
而他的心底,竟湧出一絲難以啟齒的……釋放。
《焰裁之巔章》·赤裸者之夜
風,拂過夜色中燈火閃爍的刑台。
辰的身體早已遍布紅痕,濕汗混著淚水滴在台面,顫抖的臀瓣依舊搖擺,在不知羞恥的節奏中,乞求著下一次被侵犯的快感。
而這時,凌緩緩舉起手,踩著紅毯般的階梯,走上台前,聲音透過擴音器,迴盪整個市中心:
「——各位,感謝你們的參與。」
「但現在,我們要進入真正的終極階段。」
她頓了頓,掃視下方觀眾們興奮、混亂、甚至已經有些瘋狂的眼神,唇角緩緩勾起。
「從這一刻起——每位參與者可獲得十分鐘完全支配權。」
「你可以鞭他、踩他、玩弄他、羞辱他——使用現場所��的鞭具、夾具、蠟燭、皮繩,也可以自備工具。」
全場一陣躁動,彷彿熱浪席捲。
「但……」凌舉起一根手指,慢慢指向前方攝影機,眼神銳利如刃:
「——你自己,也必須脫光。」
「想享受羞辱他,就先羞辱你自己。」
「你敢嗎?」
那一刻,空氣幾乎凝結。
有人驚愕,有人猶豫,有人舔唇,有人悄悄褪去外套。光影映照在人群身上,如同羅馬式競技場般的瘋狂。
接著——
第一位上台者是個戴著眼鏡的女白領。
她脫得一絲不掛,將高跟鞋踩回地面,從器具架上取下一根白色藤條,冷笑道:「這樣公平了,對吧?」
她站在辰身後,舉起鞭子,聲音冷而銳利:
「你的小屁股搖得這麼賤,就讓我好好打醒它吧。」
啪——啪——啪!!
辰每一下都顫抖,每一下都呻吟得幾近失語,而女白領自己也被攝影機360度環繞拍下,全身赤裸、冷峻如刑者,眼神中卻藏著難以隱藏的快感。
很快,第二人、第三人……脫光衣物的人潮接連湧現——
這不再是羞辱辰一人,而是一場全民露出羞辱交會的神聖交儀。
裸體與權力交換的十字台
每一位上場者,都是辰的鞭刑官、也是自我揭露的信徒。
凌在一旁如同掌控儀式的神職者,冷眼旁觀,甚至親自指導某位新手如何用馬鞭精準抽打敏感部位。
「掌根發力,順著臀線下來——很好,他叫得很真誠呢。」
辰的身體早已在抽搐邊緣,他不知道這到底是痛苦還是超越極限的放縱。
他只知道,在這場赤裸的羞辱祭中——
他早已不再是人,
而是——這個城市慾望的載體,是所有人心中黑暗面共同承認的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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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遊/美加楓情 秋色醉人
周刊2078期 01/14出刊
魯秋琴
2024-01-14 01:01 ET

正在忙著收拾行李參加賞楓郵輪,傳來哈瑪士襲擊以色列,導致加薩走廊遭到以色列的報復性攻擊,螢光幕上的慘狀,令人不忍卒睹,鮮血提前染紅了10月。因遠行而雀躍不已的心情被套上了枷鎖,沉重地提不起勁。
從舊金山搭乘夜機飛到東岸,一覺醒來,紐澤西的機場已在望,外子的兄嫂來接機,在相見歡中暫時解開了桎梏。相偕前往紐約搭船,隨著親友的聚敘,心情漸趨穩定。

新港萬得福莊園 宏偉
航程繞��東北角經過緬因州前往加拿大,由於海洋氣候的調節,新港(Newport)成了許多貴族的度假勝地,十八、十九世紀富商雲集,豪宅大院不勝枚舉。我們曾在紐約上州待了八年,原就住在鐵路大王萬得福(Vanderbilt)的別墅附近,沒想到富豪芳鄰在此處的聽濤莊園(The Breakers)更精緻宏偉,面向大海,宛如北國佳人絕世而立。
1810年,科尼利厄斯·范德比爾特(Cornelius Vanderbilt),從母親那裡借了100美元,駕駛著一艘大船,為有需要的人提供輪渡服務。隨後又將業務擴大到蒸汽船運輸,接著創建了鐵路王國。直至1877年去世時,頂著「鐵路大王」、「航運大王」頭銜的科尼利厄斯,積累了1億美元的財富。
萬得福第六代傳人葛莉亞.萬得福(Gloria Vanderbilt)之子安得森.庫伯(Anderson Cooper ),寫了一本萬得福家族興衰史(Vanderbilt: The Rise and Fall of an American Dynasty),介紹這個曾經是賓客雲集,揮金如土的富商家族。

波特蘭城 4度浴火重生
人的姓名和一生運道息息相關,因此好聽又順耳的名字一再被沿用,不僅是人名,地名也時常鬧雙包,美國境內至少有十多個波特蘭城。這座在航線上的波特蘭���,是緬因州最大城市, 史上曾經歷四次大火,遂以拉丁文Resurgam為格言,意味著「浴火重生」,採用鳳凰為市徽向世人展現的再生的信念。
我們下船找尋海鮮餐館,簡簡單單一個龍蝦漢堡,付帳時才發現,海港附近的生意人一點也不含糊,加上15%小費後上稅,平價的漢堡在此成了精品。古舊的城市,莊嚴的教堂織起一張充滿懷古幽情的面紗,卻掩不住那錙銖必較的生意經。比起新港,眼下只是市井小民的日常,温暖的秋陽親吻著波特蘭城,楓葉羞紅地低下頭,我們回到郵輪上,繼續遁世之行。
亞凱迪亞 曾以汽車聞名
從巴爾港(Bar Harbor)上岸,當年離開東岸前夕,曾去拜訪島上的亞凱迪亞公園(Arcadia National Park),帶著全家老小,在鬱鬱蒼蒼的森林步道中躲過7月暑氣。這次回訪,順著山路一邊聽故事、一邊欣賞這楓情萬種的湖光山色。
以法國探險家凱迪拉克為名的頂峰傲視羣山眾壑,它也曾是美國引以為榮的汽車品牌。當年透過洛克菲勒二世的努力奔走,勸服了許多富豪主動放棄莊園,捐給政府,改成了國家公園。其中有一處紅瓦的別墅被用來拍攝「大亨小傳」(The Great Gatsby),浮華世界裡,大亨竟然更改了本名,最後老父來收拾兒子遺物時才揭露了真相,繁華落盡後的淒涼令人唏噓,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無奈更是叫人扼腕。
匆匆駛過山區,喚起許多回憶;彼時牽著手在公園中嘻鬧的孩子,如今已有了自己該牽的小手。不知他將來會不會更改姓名,成為另一個萬得福、洛克菲勒或蓋茲比?隨著接駁船遠離小島,心中仍有一份眷戀和牽掛。
進入加拿大 跌進時光機
進入加拿大,經過換日線,我們失去了一個小時,匆匆用過早餐,聖約翰(St. John)港口在望,一位穿著清教徒衣裳的女士親切地招呼著,瞬間,世界跌進了時光機中。巴士將我們載到芬迪灣(英語:Bay of Fundy,法語:Baie de Fundy),位於加拿大新布藍茲維省和新斯科細亞省之間,在三面為陸地包圍下成為漏斗形的海灣,強勁的波浪隨著潮水衝進芬迪灣,湧入佩提科迪亞克河(Petitcodiac River)逆向倒流,形成一個14到16呎的落差,蔚為奇觀,碼頭邊的船在漲潮時隨著升高的水位被推送出海,退潮時卻被擱淺在河床中。
據說曾經有位妙齡少女從北部趕來和未婚夫相會,不料,他竟已另結新歡,極度失望之際,轉身跳入河中,正巧被漲潮中行駛的輪船長救了起來,兩人一見鍾情,定下終身,從此生活美滿幸福,更擴展了船務。反觀那位負心漢卻一直沒有安定下來,孤單潦倒一生。澎湃的河水依舊向海灣注入,等著另一場潮汐來改變方向,驀地,想起蘇軾的「念奴嬌」,「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雲人物。」芬提灣的水卻是可以逆向反轉,迎來一個華麗的轉身。
哈利法克斯 2沉船故事

在哈利法克斯以西43公里的佩姬燈塔,訴說著另一個沉船的故事,一位倖存的英國女郎終日在海岬上哀泣,居民遂將這港灣取了她的名字:佩姬灣(Peggy Cove ),鎮上的燈塔、火腿腸店以及禮品屋,都跟著被稱為佩姬,一段淒美的愛情永垂千古。
楓葉王國 揮灑絢爛顏色

這一趟賞楓之旅,跨越了時空,從鐵路大王到大亨小傳,經歷了人世間愛恨情仇和生離死別,彷彿是親臨其中,又似鏡花水月,轉眼成空。「遁世號」終於悠悠晃晃地遠離了楓紅層層,隨著大西洋流回到紐約。返航時,我們調回了一個小時。晨曦乍現,港口的燈火通明,手機恢復了,大批的訊息湧現,加薩走廊的慘狀再度染紅了10月,今年的楓紅更甚往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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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ct 30, 2020 – 15:24 \\
「睡一覺醒來,台灣就不一樣了,我們就都自由了」
十月二十七日,看了《刻在你心底的名字》。本來約要跟 H 看的,結果電影才上畫了兩場限定場,還是托 S 的洪福才看得到。說虧欠啊——就是不斷借出又虧欠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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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透】
《心底的名字》說一個初戀的故事,如何掙扎、虧欠、妥協、若即若離,最後放開;放開非因有更愛的人,或不適合,就因為愛他所以放開。落在戒嚴前的台灣,Birdy 跟阿漢由眼神開始,在青春做那些⋯⋯青春做的事:溜走買外帶、到甚麼地方泡妞、撒尿到教官車子⋯⋯ 87年戒嚴令解除,88年蔣經國長辭,兩人走到台北謁陵;Birdy 真正喜歡上他,卻不敢宣之於口,只在阿漢睡覺時看他的輪廓,和在暗房趁他睡著時親他一下。Birdy,一個瘋子,一邊期待台灣解放為他們開創新的世界時,一邊細膩地對著阿漢、隱隱地向他流露愛意;「沒有人能明白我」——這個世界本來就不容易進來,可阿漢已有他的位置。
隨著戒嚴解除,學校亦解放了,容許女生入學。阿漢開闊了他的世界,剪了一頭新髮型,準備邁向新的台灣;正當全校都改變時,唯有 Birdy 一個還留著舊髮型。Birdy 走向阿漢時,阿漢的朋友叫阿漢別靠近 Birdy 那個怪咖,可阿漢就是想要跟他一起。他倆一起走,但 Birdy 仍走不出來。眼看阿漢因為他而成績下降,自己又身歷欺凌,他知道世界對不會好待他們這種人,為要保護阿漢,就要他死心。Birdy 跟學妹班班談戀愛,還要阿漢幫忙哄她高興,但每次當阿漢憤而離場後,二人又回復平靜——從來這都是場戲給阿漢看的。然而每逢有事,Birdy 第一個想起的也是阿漢,唱的歌、說的話也是暗地跟他說的——明明他可以飛,但總那麼笨跟在阿漢後面,壓抑僅有的自己成全另一個自己。
唯有最軟弱的時刻,才迫不得已地面對自己。浴室裡阿漢為Birdy洗澡,阿漢一直壓抑的怒憤與Birdy一直壓抑的情感,終於坦誠相見。阿漢需要一個回覆,而Birdy一直拒絕。他不可能講出來,畢竟講出來就前功盡廢了;但也不可能永遠藏下去,畢竟自己已經虧欠��多,而愛也不是一時三刻可以泯沒的東西。他只能說對不起,為了虛耗的時間、為了付錯的感情、為了自己;那下用力的吻就當作償還,請我們不要再這樣了,請你,阿漢,別再做一個咖仔了。
這句話,最終在阿漢的家裡講出來。可不可以,為自己、為我,不要是一個咖仔啊。Birdy為阿漢選擇了,阿漢卻從來就選擇了愛情,不理世俗。一個從教父那裡學懂了教條,然後自我質疑、公園裡自我否定,到最後依然選擇愛情的人,本來就已經選擇經歷一場革命,何須 Birdy 來為他選擇?他跑到了天涯,Birdy就跟到海角,兩人都想飛卻總飛不走。躺在沙灘,阿漢再看閉眼的 Birdy,摩挲他鋪滿粗糙的沙的肌膚。最後一吻,就要離開了。
「你可以翱翔 可是我只能停滯」其實他們都可以翱翔,但他們都停滯不前。Birdy打給阿漢,阿漢為他播出這首歌。就讓記憶停留在記憶。
三十年後,阿漢回到校友會,一聽到有聯絡表就想起 Birdy。撥過去接的是班班,但他們已經分開。阿漢到 Montreal 找去世的神父,他的伴侶跟他談到一個跟他長得很像的同學,Birdy。酒吧外莫名地遇見,臨走前互講數次晚安,阿漢走後又折了回來,一起走近天明的一段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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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大部分台灣同志電影,這部同樣非常壓抑。Birdy 對阿漢的愛、阿漢對自己的性向、神父與自己的革命、阿漢媽媽知道後默然的離開。是否作為同志就是不斷的被擠壓,擠壓到自己都不再能夠好好面對自己,甚至違失了自己存在的理由?或許生於那個時代就難以避免,雖然現在也不見得好過。於是感情裡面就是互相虧欠,各自自甘墮落,為了愛情做出故作偉大的選擇,最終害了自己,也害了他——他媽的。
最後重遇的部分就不說了,總覺有點畫蛇添足。這部分與《女朋友。男朋友》相較起來,後者畢竟處理得更好。同樣落在戒嚴前後,楊雅喆的表述顯然更成熟;那種講述「世界變了」對不同人不同程度的影響,以及長大後各人哀悼回憶、哀悼感情的手法,《女朋友。男朋友》更加刻骨與真實。(常說要為《女朋友。男朋友》寫影評,但最貼心的始終寫不下筆。)
話雖如此,《心底的名字》有兩個位置很欣賞的。第一是神父與天主教。Birdy跟神父其實是一體兩面。Birdy 幫阿漢找一個他喜歡的女生、不要再煩著他,與神父跟阿漢說要遠離性慾、嫉妒一樣,兩個都在用自己方式為阿漢好,希望他跟從正常規矩(教條)以免被人(被神)排斥,免走自己走過的辛苦路。神父離開 Montreal 逃離革命,走到台灣卻難免經歷另一場革命,某程度上也是他兩場平權革命,唯有最後回到 Motreal、脫離教會,才可以面對自己。墓碑上刻的正正是「Your Name Engraved Herein」——他都有自己刻在心底的名字,不可訴人的秘密。
其中一個哭得最慘的位置是同學會時他們吹 Amazing Grace。社會認定阿漢這些同志就是骯髒(a wretch),但拯救他的非神亦非 Birdy,是他自己由青春迷失(lost)後又找回自己(found),從 blind 走到大個再能夠 see。就如戲裡面神父與天主教並非一個對立同志的力量,教條與 Birdy 一樣都存在不少矛盾,關於泛愛、live in the moment、尋找就尋見之類。最終的解救並非神或人能夠給予,要靠的是自己體悟。於是世界變了,他們有些束舊髮型,有些束新髮型,世界的改變與人心的改善無關,每人均按自己的步伐走,更新、接受自己與他人。
第二是色彩與氣氛的處理。當下從戲院出來,跟 S 吃過晚飯後,回家的路上就寫道:「戲。只有在暗黑潮濕的角落才缺席:黑房、浴室、公園、上格床、海灘、與餐廳。」這部戲的 cinematography 可謂頗成熟,從色彩與鏡頭的配置暗地裡已經講了很多話。最記得當然是浴室的一幕,近乎偷窺地俯瞰二人共處一室,Birdy 雙手伏牆無可反抗地被迫正視自己的情感;阿漢發洩的愛慾,與公園裡的獸性的情慾與渴求極為不同。另一個鏡頭就是阿漢終於要面對自己性向、跟學弟問何時喜歡男生的時候,單手扼頸與背後鑲著耶穌像的玻璃滲出的聖光,意味質疑、否定、異化,又暗示重生與自我解救。情感與螢幕的配搭的確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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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後與 S 走到新的海傍,記憶中從未到過這個位置,對面海一整條 skyline 盡覽無遺。我們走到尖沙嘴一間不錯環境的西餐進膳,他因為身體的緣故不能吃牛和海鮮,又不能喝酒,我就想起戲裡的教條,與那些昏暗的燈光。他講起他的工作,教些初中生,問起還有否參與他以前喜歡的課外活動,他說沒有了,畢竟那些純粹是為了興趣,不是為了賺錢(賺不了錢),況且教書開始忙了,也沒空。他��說其實教書也不錯,雖然現在要半工讀,會辛苦,但能夠與舊友一同到母校工作,就如重回(重會)中學時光,尤其當踏進課室開始教書,看到學生一個個慢慢長大、變好變乖,就覺得值得了。
回到過去,原來有很多形式。可以是一個電話、一些指頭、一點眼神;可以是戲叫你想起一個人,那個辜負了的人、為他作了選擇的人,又或者想起另一部戲,再想起那個明知他不會愛上你的人,與無可避免的未來;可以是走到那些地方、聽到那些歌,記起當年的風與所有細碎的話,青春的無慮、放肆、與猖狂從汗衫裡滲出來。然而所有記憶都指向同一個現實,就是我們都無法重活,尤其在虧欠更多的年月裡,我們都要取捨,那些所愛的人所愛的事,無法放肆就只好接受,然後慢慢變老,一個人也好,共老也好。我們這些人都無法奢求天堂,只求墮落得快樂,無人夜深裡哀悼,灑一撇淚後明天又是新造的人。
正如 S 付了戲飛與晚上,晚餐就是我的。正如 B 給了一張相,他畢業時就輪到我給他一張。正如 H 的陪伴,只好以知識還禮。我們都互相虧欠,然後在所有暗黑潮濕的地方裡,盡力償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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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出是免費的 夕陽也是 深夜是免費的 星光也是 可是對於河流我真的一無所知
——魏如萱《Ophelia》
說起信仰,基督教真的剝去了我太多。年輕時花太多太多時間質疑自己;人人皆罪人,不過我這類人更有罪、更不配。當信仰斷定你是一個怎樣的人,需要成為怎樣的人(樣式),在成長的過程裡根本沒有機會認識自己,只需跟隨一堆教條——那堆他媽的與人性矛盾、自我矛盾的教條做人。我們都要做一些事情,去換取愛。傳道、愛人,才使人使神愛己(基督教無償的愛從來就是個謊話);默書默得一百分,才可以陪媽媽睡一晚。日出不是免費的,夕陽不是,深夜不是,星光不是,都是虧欠,最後也要以另一個方式償還。於是愛對我來說,就是我為你做了一些事情,然後你再付我一些情感。「我只是不希望他覺得欠我這麼多,當一方自覺虧欠對方太多時,那就不是愛情了,那是贖罪。」花盡一生,只能贖罪,之後犯���更多的罪,再贖罪。沒有人能夠還我那些年探索身體、性向、愛慾的機會,沒有人能夠還我青春裡的瘋狂,與別人互相用指頭觸碰的機會。那次在教會後方,我一次過還清了給祂,灑光了淚奠我的青春。我那刻知道我只能在地獄遊走,但我已經無力,但我已經沒有青春可以奠了。
我並不知道我已經給了我的早上 還有我的中午還有我的下午 我也並不知道也還有我的晚上 我的晚上你的晚上他的晚上 我們可以一起為別人度過別人的晚上 否則風吹過了你就變成風了 無人在場無人出席無人哀悼
——夏宇《我不知道我已經給了我的早上》
我從來不知道。任風如此吹過了。有過這樣的機會,我也無法伸出手摸他,無法哄過去輕輕地吻下去。所有年輕人輕而易舉做的事,對於這樣的我來說,都籠罩著同樣的恐懼、與不配。薄暮過去,黑夜歸來,你就變成風了,無人在場無人出席無人哀悼。
還有 C。至今依然不知該怎面對 C。記得在 Y 的宿舍,我們談起了 C。那時我仍覺得自己沒有錯,如果他能夠選擇,如果沒有違背他的性向,不如不要喜歡上我,我無法扛上另一個人為自己而受苦的鞭策。我沒有跟他說,可是所有我都記在心底,走向戲院的路、吃過的咖哩飯、那封一張紙但很重很重的信。我沒有跟他說,我記得在 Y 的宿舍裡他躺了過來,像一個孩子依偎在旁;在台灣早晨,所有人都熟睡的時候,我起來,看到他自己一個靠在牆旁,看著我;在比樓上更早以前,我已經知道,只是一直沒說。
他是他自己的詩與瘋狂 而我 我將會 被花瓣蓋滿 我將會像冰塊 溶化在一條河上 那不會是一個答案 那是一條河 日夜的呼喚
——魏如萱《Ophelia》
迴避債,卻沾上更大的債。我想這樣的債終於也無法還清。To be or not to be。生存與毀滅,有時候不過是複雜的簡單敘述。虧欠太多,就以生命還債——像冰塊,溶化在一條河上;像 Birdy 跟阿漢,躺在海灘,請浪來填滿我們的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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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ine snow
以都心的標準來說,都營大江戶線就是相對地挖得很深很深。在淺寐的清明夢當中,我挨著西新宿站內ㄧ路直下的電扶梯扶手潛入地底,將那無論乘客有否都毫不間斷地乘坐叮囑聲置於身後,經過一個短暫的轉角,再次搭上繼續向底端月台延伸的電扶梯,強烈的站內循環冷氣像是激流那般,膨大且迅速地招呼過顯露於衣著與口罩外的肌膚,隱隱約約地讓毛細孔緊繃了起來。
蝶蝶--在電扶梯下方更接近月台的前幾階,我注意到她那一頭染成金色的中長捲背影。然而不曉得她有無察覺,出聲呼喚的想法隨即��消。正巧在不自覺地自然眨眼之間,她的身子以泡沫的形式分解後溜出我的眼簾,不過卻又早一步地在端末的月台那重新凝聚。此時,下個班次的電車即將進站的站內播音開始放送,顧不得多餘的思忖,提起雙腿倉惶地向著月台奔馳。我想要確認--那個重新聚合的蝶蝶,究竟是同一個人嗎,又或者到底只是有著同樣外殼的個體呢?
踏著混亂的步伐趕抵月台--啪唰地是車門開啟,啪唰地也是車門閉合。蝶蝶已乘上那班電車,發車移動的透明壓克力車窗,恰巧反射著站內的照明,儘管蝶蝶面向我,但卻讓人無法辨識她的臉孔。月台上僅我零落一人,目視該電車急遽地消隱在隧道彼端。莫名地,我隱約察覺下個班次的電車,是不會再有的了。
就在我回頭準備折返時,身後原先的電扶梯已不見蹤影,取代而之的是每階段都有著三個成人高度的藍色石階,向著原途徑堆疊竄升直至消失在視野的邊際。仰望,但只得一片漆黑的深邃空洞。既無法攀爬更無從離開,除了自己以外空無一人的地底月台,電子看板重複登載班次延遲的顯眼紅字,頂上行列有序的白色 LED 照明在此刻格外地予人壓迫。本應是低熱能的燈光在封閉的空間裡卻宛若鹵素燈泡不斷放出灼傷般的焦躁感--好比碰觸到火與電的瞬間抽手的反射動作,那淺層睡眠的夢境在我彈起驚坐時戛然而止。
握住置於床頭邊小几桌面的保溫瓶瓶身,將倒扣在上的水杯翻正,替自己斟了莫約五分滿的溫水慢慢喝完,試圖緩和情緒以及暖胃。接著挪動雙腳,前後踩進左右兩邊都有著貓耳裝飾的發熱鞋裡。準備盥洗前,先將全遮光窗簾撥開一道間隙,望向公寓窗外--
年末最後一個花金的晨光,熹微。
記憶追溯回十一月初,因公事漏接的那通電話轉成了語音留言:
「以前想去的那家旅館,請你也來吧。」
語音信箱的列表上,聯絡人抬頭的姓名,唯獨署名蝶蝶的訊息我不怎麼定期清除。也因那句邀約,回撥給蝶蝶向她確認日程後,在工作日將很久沒用過的有給休暇申請送出去。
於是,時間來到這早朝。梳理整裝完畢,確認家電的關閉與否,在玄關換上革靴,帶上門鎖後乘電梯向下。在這給休的年末最後工作日,慣例地到對角的 FamilyMart 買好能量飲料與早餐,之後原路折回公寓旁側的立體停車場取車。駛離位於小石川町的 Princess Isle 後樂園居所,十來分鐘後順著首都高速道路 5 號池袋線的號誌經竹橋 JCT 接入都心環狀線 C1,馳騁--即刻與東京拉開距離。
腦中偶爾會閃過、憶起蝶蝶行動力總在計畫前的直率,那種出人意表所帶來的憧憬,就像是連日陰雨後的突然放晴、上班日的早晨共睹體液暈染的被褥,我認為能這樣子灑脫的蝶蝶,早已不用外在的推力支持,而是憑藉自己的直觀,爽快地將能力所及的物事都承攬在肩上。或許更該說,是蝶蝶十足地暸解她與我之間的距離感,因此才得以那麼寬宥有餘。
而我需要為自己的性向對自己提出申辯嗎?就好比在《Merry Christmas, Mr. Lawrence》當中,大衛・鮑伊擁吻坂本龍一後,對坂本所飾演的世野一角與其他「當時的」日本人所爆發的人文衝擊那樣。蝶蝶是未婚妻,不過與我關係距離更貼近的是大江茜這名同性的摯友,蝶蝶與我互通有無,但我無法割離對茜的愛。像我這樣的人,在完全做好最後的決定前本來就不該妄圖任何的愛憎,交際更是難以維持在同溫層的保護傘下,一時半刻都無法說服自己了,怎麼還能強要蝶蝶又或是茜兩方圓融呢。我並不想撕裂任何一方,畢竟只要有一人崩解肯定是三方一同陷溺。雖說這樣有些情緒化,不過歡欣的過往還是佔據多數,但人性就是最大的感性公約數,那些短暫如一瞬流星的快樂能被無限上綱,對於藏匿在後的那些相對犧牲與齟齬往往渾然未知。在精心佈置的冬陽午後陽台小憩,茶几上放著剛煲好的紅茶,蝶蝶在旁邊的躺椅上哼著山下達郎的 Love Space;在清早的下灘無人車站,與茜並肩齊眺瀨戶內海,放著青春 18 的車票不管任憑久久一��的予讚線電車通過。到底是人都無法界定出歡愉的巴別塔能增設到多麼高聳,那是媲美天堂的偉業呢可不是嗎?
通過廣島東 IC 地點的出口後,順利地沿著府中往廣島車站方向的出口下了高速道路。把握九鐘頭半的方向盤後的午後四時,我抵達了廣島市內、蝶蝶預約好的旅館。
「午安妳好,我是有預約的北小路--」
向右側拉開旅館的門扉,我在玄關朝著出來招呼的女將簡單地告知身分。
「您的太太在松之間,這就讓我為您領路。」
其實還沒有去登記呢--我在心中對於蝶蝶這樣權宜的舉動輕做嘖舌。旅館的佔地並不算寬廣,進入玄關換上室內鞋踏足木造廊道後,馬上就能看見口字型的中庭水池以及天井,透過女將介紹得知那池養著十數隻錦鯉的水潭是女將父親過去的主意。午後傾斜的日照穿透天井的半透光隔板,灑落在粼粼池面。館內一樓的房間由於考量天花板上二樓的聲響因素後,原則已不做營業用途,隨著女將前往二樓的階梯時,扶手上的幾何結構也獨具巧思。來到松之間外門前方,待女將打開外門輕敲內門的幾秒內,我短暫詳視了外門門柵上的松葉型的簍空雕飾與客室入口地面上也堆砌成松葉樣子的浮雕,暗自感佩這樣子的堅持。隔著內門,裏頭的應門語調是我熟悉的方式,下一秒便聽見門錠打開的聲音--蝶蝶隨即在內門後方出現。
等我向女將道謝並目送其離開後蝶蝶便將我拉入房內,她早我兩天先行搭乘新幹線來到廣島。上次見面是在十一月中旬,間隔一個半月又九個多鐘頭後的她,舉手投足以及那挾雜在香水裡涼菸的淡薄尼古丁香,仍然都是我熟悉的那個模樣。向她詢問頭兩天的空檔裡,去做了什麼又或者去哪些地方踩踏,她在腦中整理後約略地托出:
「散步、爆睡、書寫、抽煙、『買花』,即使是我也有各種要煩惱的事嘛。」
「還是在抽 VIRGINIA S.DUO 嗎?」
館內禁菸,我想蝶蝶十有八九是趁著散步時去到街頭的公共吸菸區解癮了吧,注意到房內的桌几上不見菸盒擱置,閃掉『買花』的個人私德,便把話題轉移到她慣用的香菸上。
「沒帶到留在代代木那邊了,過來的路上就買同品牌的 Noire 撐著……」
圓窗旁蝶蝶上身趴伏,下巴倚在桌几上她自己帶來的肉骨抱枕,盯著手機的螢幕手指上下來回滑動,如有所失地發著哀怨聲。
「辛苦你了,那真是不得了呢。」
我發出「欸--」拉長音的語氣,從行李拿出個人衛浴的小包裝以及替換衣物時,視線卻被她那鴨子坐坐姿而朝向外側--從青靛袴裙末端顯露的,米白色薄光蕾絲花邊隱形襪包覆的足裏,以及在其布料內側正巧細微騷動起伏的腳趾形跡所吸引,然而長距離、高耗時的奔波後想先沖個澡讓筋骨舒緩的生理催促則令我只好進入浴室內。
旅館是在戰後五年,也就是昭和 25 年時落成的。在廣島被爆的損害下,市內的遊郭花街也在當時同成為歷史的灰燼,而當旅館則在五年後新築落成,至直 33 年政府完全落實、實施賣春防治法--令公娼制度廢止,迎來赤線時代的落幕為止,當旅館在這先前,仍是被列冊的多數男女幽會的「特殊飲食店」;到了 35 年時,旅館裡外雖保留遊郭外觀與格局,不過卻已改建轉型完成,只留下「遊郭」的外殼,徹底地成為一般的旅宿,就這經過了七十年的風雨。因此無論是我現在泡澡的石作浴池,又或是客室內的古典圓窗以及相關的擺設,幾乎都保持與六、七十年前如出一轍的模樣。
「喲--沖完澡後完全沒聲音,我還在想你是不是在浴室睡著了?」
浴室的拉門突然被拉開,盤好頭髮的蝶蝶纏著白色的大浴巾自顧自地踏入浴室,拉過浴椅扭開浴池旁獨立的出水口後坐下,順手地就拿著我的衛浴小包裝擠出沫浴乳,從雙腳開始搓揉泡沫。這樣子山賊般的行為,看在想要補眠的我眼裡,說起來有點--可愛?沖洗的淅瀝水聲消停,蝶蝶起身移動到浴池前作勢要爬進來,指了個方位要我讓開出空間的手勢。
「話說我還這裡面欸,你也進來泡的話就太擠了……」
「不讓我進來會著涼的是我欸,就不知道是誰啊--說想要跑遊郭跡巡禮的?」
忽視我抗議的蝶蝶,提起膝蓋、橫過大腿爬進浴池裡匍匐到另一個邊上,背對我出聲拆掉我話語中的台階。我繼續倚著浴池邊上平坦的置物空間,枕著手臂小��,並沒有搭理她。
「補眠可以再等等吧?真的在浴室熱水裡睡著也太危險了。」
划動池水的翻騰捲滾聲響傳入耳蝸,抬起沉甸甸的眼皮,蝶蝶從池裡起身移動,雙手向後扶著池邊支撐上半身,底蘊含蓄的乳房、平坦腹部的腹白線,美裸地胴體就半坐在我正前方。水中,她擺盪右腿,以右腳的腳趾前端從我充血的陰囊下方將其托起,祟動的五趾隔著表層皺折來回逗弄裡頭兩側睪丸,有些搔癢不過卻帶來不少的快感;隨後蝶蝶改變了攻擊的位置,將腳掌貼上已經勃起的陰莖,開始輕微地施力搓踩--期間她索性地把左腿向旁張開,將雙腿間倒三角形地帶的外陰部揭顯在我眼前,也染成金色且修剪整齊的陰毛、微微律動張合的縫隙,都相當地奪人目光,連睡意都能徹底地驅逐。
蝶蝶起了玩興,將擱置在旁的浴巾朝我扔來遮斷我的視野,右腳則暫時從陰莖離開,以腳趾尖左右來回磨蹭、扒刮過我盤腿踞坐的大腿兩股內緣數次,惹得陰囊與根部開始抽蓄,旋即又貼回陰莖--將龜頭盡力地挾箝在拇趾與食趾的縫隙,用趾腹的柔軟肌膚反覆撥弄著冠狀溝下緣,有規律地妥善分配滑嫩足裏的力道,讓陰莖陷溺在射精衝動的莫比烏斯帶裡無法掙脫。
「看不到不是更刺激嗎?你自己動手吧我想看你自慰。」
突然,她先是停下腳部的動作,然後將右腳從陰莖抬伸到我胸前踩踏,使得我得向後仰躺--接著她向我下達自慰的命令。雖然中斷的錯愕帶來幾秒短暫的沉默,不過我還是伸手握住那依然挺立在水下的陰莖,遵從她的意志開始自慰;人聲的靜默持續,矇在浴巾裡再度闔上眼,聽覺的感官範圍在失去視覺能力後大幅地擴張,握住陰莖鬆緊有韻的手掌力道,與手指彎曲伸張相互協調,上下套動,又或以手掌像是握住排檔桿頂部那樣,包覆起龜頭前後左右地循環畫圓;輕淺地划水聲在腦海中放大如潮汐激流,忽明忽滅勾的勒出蝶蝶日常穿鞋,在鞋尖後方露出腳趾縫隙的尾端,以及脫下鞋子時,從後方窺視那踮起的腳跟與足裏的連線,肌肉群拉張收束成曲弓形的模樣--嗚呼,好似在她的身軀體膚上,看見西方中世時那些米色大理石凝膏塑像的再誕--��感我套弄陰莖抵達五分鐘時,嘴巴周圍的浴巾被蝶蝶用腳趾夾開--
「未帆,你舔啊!」
蝶蝶叫喚我的名字打破寧靜,把腳趾放在我的嘴唇邊游離試探;我張開嘴蝶蝶把腳趾塞進我的嘴中,小心翼翼地試著不讓牙齒嚙咬傷人,並用舌頭一道一道地清潔她的腳趾縫隙,自然分泌的鹼鹹與些許滲入皮下的沫浴乳合成果香,以及用磨砂膏養護好的木質調芬芳--在味蕾上奔竄流轉。或許是等不及看到--要求看我自慰、舔她腳趾與足裏的蝶蝶,現在是什麼表情,手掌握住陰莖上下套動的速度便比平常加速許多,想快點射精、想快點再看見她的臉--
「欸你不要在水裡自慰到射精喔!這池還要換我用呢。」
查覺到我意圖的蝶蝶,把左腳伸過來踩停我手部的上下往復,再度地將射精的節奏打亂,然後將右腳從我的嘴中退出,用同樣的方式將遮蓋我視線的浴巾卸除。
「不是因為我的裸體,而是用我的腳弄到完全勃起,你是變態嗎?」
面對蝶蝶的責備,我不作聲地從浴池中起身站立,讓她戲弄後充血紫腫的龜頭膨脹地幾乎比核桃還大上些許,周圍,甚至到陰莖根部,都有前列腺的分泌液塗抹後的輕微黏稠。發散著熱氣的尿道口更是滴落幾滴在蝶蝶交疊的腿上,在上閃著略帶混濁的水光。腦海被射精的念頭佔據大半的思考迴路,一時找不出可以辯駁的說詞,只好稱讚她起來--
「--你開發有方嘛……」
「看來只好取消去宮島看鎮火祭了呢--」
蝶蝶抬手將盤好的頭髮放開,聽似遺憾的但至多也只是嘴上的遺憾,我明白她的居心便讓她由背後推著從浴室離開……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習慣於,在冬季時室內的性愛的呢?明明與窗外身著寒服冬衣行走、背膀像是貓咪捲曲起來那樣緊縮的行道人群僅有二樓一牆之隔,我們卻是以裸身的方式弄得汗潮淋漓,甚至連有著窗簾阻隔的玻璃窗內面,都因兩人體溫升高使得四疊半大小的室內更加暖活地驟起熱氣,而與外頭的冷空氣蒸凝出一層薄露。像這樣的情愫,我並不認為是什麼隱晦淫穢的事。
蝶蝶的腰窩凹陷內仍有局部殘存、沒有滾落到被褥上的,早前一刻的精液積聚流淌的痕跡,在天井燈光的下方顯得清晰可見,本想替她擦拭不過她卻先說出再做一回,順應她的意思在沒有���換體位的背後環抱姿勢下,挪動手掌經由她的鼠蹊,微速地先向著下腹--子宮的位置,伴隨著她悄聲地低鳴輕輕地按摩;這之後那因緊密接觸而持續發熱的掌心,朝著上半身撫過撩動,指甲早已修剪磨平的食指像是繞著漩渦般,從乳暈的環狀帶由外向內的不停迴旋--直到觸及勃起的乳頭時,手掌完全地張開並將部分的乳房緊握、捻揉;蝶蝶的嗚咽隨著動作的加強又開始高漲起來,為了避免呻吟的音量過分明顯,我將揉捏擠壓她胸部的手掌換了個位置,一轉受容強硬地要求她張開嘴巴,將方才服侍過她身軀的食指塞進她的嘴中--
「舔吧!」
我靠近她的耳際,在旁發下命令後,食指便感受到她以濕熱黏滑的唾液包覆著吸吮,舌頭也由最初自然抗拒的反射條件逐漸的轉化為非定速的不規律纏繞。陰莖在這段期間以半勃起的情況擱置輕貼在蝶蝶的外陰,龜頭碰到被單時連帶因她的雙腿根部的捕夾、咬肉,或許在此時賀爾蒙分泌就轉化成了清楚可聞的體香,又讓我浮現尋求在她身上那些性癖的部位射精的肉慾……在我要她停下嘴中的動作,好讓我稍微抽身去拿一旁桌几上的保險套時,「啵」地一聲,食指、髮絲以及唾液,混合著蝶蝶的喘息由她的口腔退出--
而蝶蝶也確實流露出急躁的樣態--那管不住的雙腿在我拿取保險套時,雖然上半身保持不動,卻伸腳過來以足裏及腳趾對陰囊向著陰莖撥撩催促幾番;隨即重新挺進蝶蝶的體內後,我箝制住、抓緊了蝶蝶的兩肩,令陰莖又得以更深入享受她濕潤陰道裡的擠壓,混合著她腰背上那些多少乾涸的精液染痕的視覺刺激,即使與陰道壁內的層層皺褶有一層阻隔,也讓勃起時連帶陰囊上升的受器體感更進一步的放大,帶來好像隨時都能將保險套撐破並在體內射精的快感--不過蝶蝶暫時還沒有打算讓我這麼做的計畫;經過十數分鐘那像是打樁模樣,有規律的在慢速高速間調節的上下動作,由自己腳部蔓延上至骶髓的輕微酥麻感,讓我繃緊大腿的肌肉在她的陰道裡使勁地頂上一下後,暫時將陰莖從陰道拔出--尚未射精,不帶儲精囊的保險套則令前列腺液與體液以及空氣混合成白沫的狀態,將保險套包覆的肉桿局部浸染白濁。
現在我又把手指塞進她的嘴中,用著十數秒攪和那些唾液弄得整個手掌滿黏潤,退出後她那在嘴角牽成絲狀的迷離側臉與向後垂視的眼珠十足地奢靡。在她恥邱覆蓋上那沾滿她體液的手掌,愛撫著充血勃起的陰蒂周圍之際,兩指併合後更是遞進她的陰道內來回出入刺激皺褶下的神經梢點,蝶蝶忍不住地令呻吟聲加大了些。
「這可是你的口水呢!用自產的方式讓人替你弄得更溼你不也挺痴狂的嗎?」
「像這樣恍神迷亂的表情,就算是在代代木那邊跟你做的時候也沒見過呢,你能用這種扭曲的臉孔出現在鄰居前或是職場裡嗎?還是說這是只有去『買花』時才特有的浪蕩啊--!」
移開手掌後,我俯身到她的耳邊發出斥責的穢語,陰莖尚未沾染白濁的中段至根部的青筋仍舊可見浮現,鼓譟著那亟欲射精的醜態,我伸手調整陰莖的位置,在蝶蝶的下陰處外部,以龜頭的冠狀溝摩擦幾番後,向上移到雙臀的間隙,貼緊那道溝渠,像是畫圓那樣來回擺動。在她迷茫浮沉的氣音途中,提起自己的腰身--然後毫無預警地再次插入--
蝶蝶像是觸電那樣哀叫了一聲,這次左右手掌交疊把握住她了兩掌,手指縫間密緻地合貼在一塊,共同將被單緊緊抓牢。從上俯視蝶蝶背部的曲線、鼻腔內浸潤混合雌雄體液的腥羶、交合時披散亂墜的金髮,還有她那弄溼枕頭的嘴邊垂涎--鬆開其中一側的壓制,將她的頭部按壓在床單上,讓她身子移動的方向配合著陰莖在她體內進出的前後往復,不給她有機會撐起上半身;之後我徹底無視蝶蝶嘴裡含糊不清的話語詞句,便又抓起她的雙臂,沒有停下陰莖在她體內的鑽突便直接將她往我的方向像是蝦子那樣仰翻,抽蓄收縮的陰道內,多層次的紋路與顆粒的蠕動就像是章魚吸盤糾纏緊繞上來絞榨,陰囊內想突破尿道括約肌壓力馬上在蝶蝶體內洩精的強烈性刺激,就好像深淵之底那種虛邪的呢喃在腦中催化誘使--
「我也不是完全要討你歡心才跟你做的--你有煩惱我也有想短暫擺脫一切束縛的時候啊搞清楚!順著你的意思想讓我怎麼做就怎麼做的戀人遊戲的戲言就全留在東京那啊東京!現在在這裡跟我媾和的你就只是我的--」
在半跪的後入姿即將衝抵那射精的紅線前幾秒,陰莖猛烈地從蝶蝶的陰部拔出,接著迅速地摘掉前端的保險套,要蝶蝶將雙足併攏朝上折起,接著抓住那合併成對的透紅腳底,用她的腳掌劇烈地套弄陰莖,而陰囊內那像是天地翻攪的滾動,令我的腳趾由捲曲至緊閉,在前列腺收縮將那酥麻的快感完全釋放,直接竄上腦門達到高潮時伴隨著低吼,���液像潮水暴漲後洩洪那樣--激烈地濺射向她的足裏--
“但即使兩人的私生活再怎麼官能耽溺,無論性別與性向,最後在射精時都會成為野獸。”
「那些話才是你真正的樣子嘛……」
「氣勢上來太衝動了,抱歉喔--」
順勢地讓脈動起伏的陰莖貼抵著蝶蝶的足裏射精後,以前茜在完事時講過的那段話將理智扯了回來;此時我的手指,在那沾上淌落精液的腳趾縫間游走勾纏,弄得蝶蝶發癢抽蓄,待稍微冷靜下來後,我回到她的身邊,以沒有沾上精液的另隻手抱住她的腰側,將半張臉埋入她的金色中短髮裡,畢竟完事前突然想到茜的事,對蝶蝶射精後便升起些許的自我嫌惡,可是蝶蝶那顯得潮紅並略為喘氣的側臉與髮香,又令陰莖開始躁動,讓我不得不調整過度密合的姿勢。蝶蝶見狀只是笑意摻雜的用問句的方式要我不要多事去打斷她的餘韻,至此我只得在心中幽幽地對自己下了審判:
「真是人渣--」
渾然不覺斜陽密匿,再醒來時街燈已著,胡亂地摸索擱置在桌几面上的手機,瞥過螢幕上的 19:37,大約補眠了一個半鐘頭,完事後也沒有關閉的白色基調燈光,有點弄痛剛張開的眼睛,雖然模模糊糊地尋不著蝶蝶的身影,不過浴室裡傳來的沖洗交織的水聲讓人安心下來。翻過身背對浴室方式,盯著螢幕左右滑動,確認輸入在行事曆裡的行程。
如果用海洋深度的色彩來做歸納,蝶蝶、茜,還有我,都在那藍色的光譜上。只是蝶蝶的色調與茜的色調或許是在光譜的兩個極端。紺青色的蝶蝶釋放著凌人地威勢,但卻無法隱藏住其中的落寞,而瓶覗色的茜則是透著清涼,寧靜之中蘊藏著相對掀起駭浪的力量。關於我--群青那般在 2°C 的斜溫層之底、深水層之頂的夾層邊際起伏不安,困惑自己是需要朝著海床飄零,還是順著湧升流再次朝向透光帶發進?摸索有關三人距離時,捲曲在白色照明下的我顯得薄弱,浴室的水聲逐漸趨小,記憶都被沖刷。
「起來啦!大晦日哪有人在睡覺的,晚點不是還要去搭渡輪去嚴島初詣嗎?」
走出浴室盥洗完畢的蝶蝶一腳踩在我的背後,開始提點更晚的行程。我坐起來,拿過早前本來是沖澡後要換上,但卻遇事延宕未使用的衣物,準備再次進入浴室,途中向她詢問她怎麼處理完事後腳部的汙濁。
「踮腳,然後踮腳,跳進浴室洗掉。」
「好險明天才有別組客人要來,女將講我們的關係��好了--」
帶上浴門時,她就像影劇中的反派讓計畫得逞那樣她賊賊地笑著。
由於事前已經知道旅館沒有供餐的服務,因此再盥洗後立刻打理一陣,偕著早已穿戴整齊的蝶蝶準備出發,晚餐或許是在藥研堀,也可能是抵達宮島才處理。將客室外門的掛鎖鎖上,下到一樓與女將再次打過照面,交代明日才會返回的事項後從玄關離開。
「那個緊急出口,以前唸做『裏樓梯』喔,給男女完事後遁走的呢--」
掩上正門出入口門扉,走離旅館有段距離後,蝶蝶講起二樓往逃生方向的階梯,伸手捏了我的臀部時裝得若無其事地樣子提起。
20:44,我們在八丁堀搭上往宮島口的廣島路面電車 2 號線。因為有一個鐘頭的車程,車內也無法連續交談,為了方便溝通我便拿出手機開始敲擊虛擬鍵盤,把今早出發前的夢境用文字的方式傳送給她。明明並肩鄰座,卻以這樣子的形式交流,不免顯得突兀。
『只有一個人的旅行難過嗎?』,讀完我描述的夢境細節,她丟訊息過來。
「--那倒未必喔。」,我將訊息回傳。
『跟我一起旅行,苦澀嗎?』
「--不見得。」
『做愛時覺得寂寞嗎?』
「--嗯。」
「嗯」很明顯地令人受傷,蝶蝶把手機收起後交代了句抵達時要叫醒她,隨即閉眼休眠。我也無意打斷她的假寐;在那夢中,我僅僅目送他向那個不知曉的目的地出發,將對她的依賴減縮到幾乎不復記憶,因此才表示即使做愛也感到寂寞。但是到底,性愛一事長久看來僅佔據生活裡短暫的現在過去,與亂數的未來。即使加諸精神上的共享,肉體的關係仍是相對多數,只要情感還存於人世的一日,那麼任誰都得擁抱不安吧,這份不安當然可理解為精神上的潔癖,抑或未能克服的懦弱--各種說法。因此,在肉體媾和當中,我甚少找到自身企及的寧靜。但也因為這份不安,從旁看去,蝶蝶與我的連繫就像在獨木上做作用力形式的來回拉鋸,待到切斷這根獨木時,連繫終究傾頹,雙方永遠靜滯。所以,那道「嗯」的訊息,便是我的不安,以及我們關係在目前還得以存在的象徵。
抵達時我喚醒蝶蝶,跟她在街上找到公共的吸菸區時,她遞了隻菸過來。她知道除了公事外,我沒有碰菸的習慣,於是我解讀為這是那道「嗯」之後的報復。上午奔馳在高速道路時,思考著關於由藏匿起的犧牲與齟齬所建立的巴別塔,僅僅在幾個鐘頭後,便從模擬的想像中,承受著來自現實的侵��。燃燒後的薄荷醇化合物香氣,我用吸管喝水那樣的方式,吸了一整口填滿肺葉,隨後再緩緩地讓煙霧從嘴巴吐出--即使有過抽菸經驗,不過老實說一直沒有習慣Noire,或者其它菸品那種突然湧現的冷涼,弄得氣管隱約緊繃起來,抗拒似地在吐出煙霧的途中嗆咳不止。
「還剩四支我們就均分掉吧,抽完才去買渡輪船票喔。」
蝶蝶看了看菸盒,又用指節敲了敲反射吸煙區頂上淺蔥色螢光的手錶鏡面,滴答滴答--
我們總算搭上往嚴島渡航的渡輪時,已經是 22:40。上層甲板的船尾角落,她挽著我的手臂,在望著漆黑海面,對向的返回船程時,說了句「來接吻吧」,突然地便吻了上來,並將舌頭伸進我的口腔中,索求著什麼那樣。周圍一部分人群的注意力在我們的身上飄移,她發現卻也無意隱藏,直到滿足後她才收回舌頭的纏繞。鞭子與糖果、毒與蜜,她的眼裡共存著兩種情愫--審視與魅惑,我則像是在明知不可繼續前行的深淵邊際,讓她拉著手向著淵底齊墮。
與其說是蝶蝶還在生著悶氣,倒不如說是她在搶回主導權,積極而且愈發狠心。
下船後從港町出發的那小段路幾乎是摸黑前行,不見鹿群只有稀稀落落的隻影暗中向人群張望。然而有參訪人群的地方,屋臺自是少不了的,折過一轉角--接入此刻島上最是熙攘的參道商店街的堤防通路,也不知道蝶蝶的興致怎麼來的,早先在八丁堀時已用過晚餐,現在還特意地買好兩份廣島風的什錦燒後,拉著我坐到堤防邊上大快朵頤起來。海水正逢退潮,堤防上的探照燈餘光亮度勉強可以看見後退的海岸線,我一向吃得沒蝶蝶快,就在我瞭望著海岸線以及沉浸在海潮的迴響裡時,沒留意到背後一隻循香氣而來的落單成鹿,突然咬住服裝背後,讓我怪叫一聲,蝶蝶見狀噗哧地一聲別過頭去。
「我不是有意的,但有時你就該被這麼刺激一次--」
蝶蝶將嘴擦拭乾淨後,兩手手肘抵著左右膝上,雙掌捧著下巴轉過頭來向我說著。我本來想說些什麼的,但為了不重蹈覆轍那個「嗯」的失言,吞下最後一口什錦燒後覺得還是算了。處理掉完食器皿後,蝶蝶握住我加入朝著神社行進的行列--在中途推進到可以將大鳥居盡收眼底的彎道附近時,鯽魚般簇擁的人群實在是太擠了,按捺不住的蝶蝶又拉著我從隊伍裡掙脫,一時地欲往沙灘退避。
「成為大人後,無論男女,人總要有些雅俗、癖好才能繼續面對人生。或許,以後我會為新的生命改掉這些癖好,不過我希望還能在你的身上懷念曾經的自己,才好分清楚你我各自的司職。」
握住她小心地走下通向沙灘的階梯,讓她依然摟著我的腰,方便穩穩地走在泥濘的地面。與大鳥居取出一個適當的距離後,我請附近的遊客替我們拍了幾張與大鳥居的合照--畫面上的她,難得地收斂起平時的奔放,自然地露齒微笑著。滑動過照片幾回後,她伸手再次摟住我的腰際時,我不多作表示地接受她那像是替自己找個聊表歉意的說詞。
「意思是得有癖好才能活得像人呢--那為什麼在年末來到廣島呢?」
「在你夢裡,我不是前往一個未知的地方嗎?我覺得這點,你我姑且是相同的--都有著想逃離到另個遙遠地方的靈魂;北方太冷,南國更遠,所以才起意選了廣島。」
消退的潮水與我們佇足的沙灘有段距離,大鳥居甚至都露出滿潮時浸潤在海中的根部,從沙灘向岸上望去--雜沓、等待參道底端的入口開放,臨近年始的列隊人龍不見末尾。不超過 4°C 的冬季海風中,蝶蝶摟著我腰際的手,又摟得緊了些。
師走,年末嚴島 23:45。
「你能愛我嗎?」
「--」
發出聲音的嘴型,是她想聽的答案。
潮時去來,海淵沉潛,東雲茜時,泡沫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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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吉拉:少女兵器 Ver,1.77
我一直做著關於500年前的夢。
就像是坐在電視機前按下遙控開關一樣,一陣黑白閃爍之後,鮮豔的畫面突然就在眼前。 這大概是故事裡最精彩的部分吧,但我不敢肯定,只是同樣的畫面不斷地在夢裡重複著。
『吶、要是有人欺負你,一定要跟我說喔!我會去幫你扁他們一頓!』 走在前面的少女忽然回過頭,笑嘻嘻地對我這麼說著。
那是看似正直夏天的日子,刺眼的艷陽、還有些許溫暖的風。 一旁望過去的海水正藍,我們一前一後的走在斑駁的水泥堤防上。 而少女正穿著一身黑色、無袖,輕盈質地且帶有蕾絲邊的小洋裝。
「現在沒有人欺負我喔。」 我一邊回答,一邊看著少女像是在誇耀自己這身衣服似的,輕輕的步伐中卻藏不住那幾絲愉悅的心情。
毫無停歇的風,用著沒有規律的力道在吹著,黑色洋裝的裙襬,隨著散漫的擺動著,偶爾會緊貼在少女的身上,將腰部以下的輪廓描繪了出來。
這時,遠方的船笛響起,我們停下腳步看著客輪在海上畫了一個大弧,接著繞過了防坡堤開進了港口。
我視線的餘光依舊被少女吸引著,瞄著她淡淡笑著的嘴唇,一下子從手腕上取下髮圈用嘴巴銜著,兩手忙著將被海風吹得散亂的長髮紮了起來。
現在的我們,究竟身在何處呢?
一直想認清楚港口上那巨大的招牌上究竟寫著什麼字,但怎樣卻都分辨不出來,那到底是什麼樣的語言呢?
正當我試著用夢中的腦袋在思考這件事的同時,拍打在防坡堤上的浪花越來越��,逐漸的變成了像是墨水般的黑色,並且開始吞噬著周圍的景色。
慢慢地看不見後方的山、還有原本在一旁的民宅,港口也在不知不覺中消失。
最後只剩下我和少女,其他「什麼」都不剩下了。
但「好像」我們還可以看見彼此。
我試著張開口想對少女呼喊,但怎麼張口都無法發出任何一點聲音。 然後,時間像是靜止了一樣不知道又過了多久。
慢慢地,她的身影開始變得模糊,我感覺到原本就在身旁的少女正在逐漸遠去。 於是更加著急地想要伸手去抓,才發現原來連自己的身體也是一動也不動。
『……千歲,你一定要來找我……』 模糊的影子發出細小卻清晰的聲音說著。
「…………!!!」
『……請不要……忘……記我……』
忘記?妳究竟是誰呢?
是誰?
睜開雙眼之後,這是還處在迷濛狀態的我所能回想起關於夢境全部的內容了。
「那孩子究竟是誰呢……?」
夢境到這裡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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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依照舊曆來算,現在應該是2520年。
人類的文明在經歷了與古代生物之間的大戰、大地焚燒、冰晶隕石的撞擊、新生命與舊生命之間的星球爭奪戰爭後,經歷了一段混沌的時代。
過去,日本政府在東京灣處發現了Godzilla的同類骨骸,並將其打造成對Godzilla用戰鬥兵器。
代號:MPFS-3。 通稱,三式機龍,當時被稱作人類最後的希望。
西曆2003年。 在東京品川與Godzilla一戰結束之後,用自身殘存的能源帶著Godzilla一同沈沒在日本海溝深處。
之後,日本政府公開宣布與Godzilla的戰鬥已經結束,放棄三式機龍。
當時負責機龍計畫,隸屬特生自衛隊編制下的特殊研究本部也在這之後解散。
該組織當中其中一名叫做夏目陽一郎的科學家,負責其中最核心的研究: 即是Multi-purpose Fighting System(多用途戰鬥系統)的技術應用。 在特殊研究本部解散之後,下落不明。
西曆2020年,信奉大地之母的教徒們,自稱是蓋亞的子民,再度喚醒了本已停止活動的Godzilla。
沈睡了7年的Godzilla,甦醒時釋放出的生命能量就像是某種訊號,令地球各地在同一時期相繼觀測到空間發生異變。
接著到處出現了古代大型怪獸的身影,並且破壞著大地,人類為了生存,只能被迫再次與這些古代大型生物之間戰鬥。
就在人類利用科技逐漸取得優勢之後,眼看戰爭即將進入尾聲。 不知道究竟是什麼原因令Godzilla向著向宇宙發射了原子吐息。
隨著Godzilla用盡自身最後的能量,之後便失去了意識,殘存的古代生物也跟著遭到擊殺,人類獲得了完全的勝利。
原子吐息的能量穿過太陽系後,巨大的能量來到冥王星處時引發了空間扭曲。
最後,這股能量便來到位在第六次元恆星系,的外星統合意識體,他們自稱索瑪31噬星者。
原來數萬年前它們的祖先曾經造訪過太陽系,並且與當時在地球上的哥吉拉大戰過,自此便遊蕩在宇宙中。
原來蓋亞的子民所使用的儀式,便是索瑪31噬星者為了奪取地球能源所留下的外星裝置。
直到受到Godzilla的原子吐息衝擊後,巨大的能量讓其從漫長的冬眠中甦醒。
索瑪31噬星者卸除死星狀態的偽裝,沿著原子吐息打開的次元裂縫來到了太陽系, 巨大的冰晶隕石降落在地表上,
索瑪31噬星者們先是與古代大型生物的遺骸進行融合,獲得了在地球上的行動能力,並且開始
就在人類面對外星生物的攻擊毫無招架之力時……
『人類不應該是Godzilla的敵人!』
夏目陽一郎出現了。
『現在,我們的星球正面臨來自宇宙的威脅,正應該是我們團結一致的時候。古代生物們自數萬年前便存在這顆星球上,過去我們的祖先曾經視這些古代生物為神明,
陽一郎利用從特殊研究本部所保存的古代生物DNA,進行將生物複製體的骨骸加以機械化,製造出了這些對索瑪31噬星者們的戰鬥機械生物。
具有翼龍姿態的金屬怪獸:MPFS-4 jet-拉頓
具有如鱷龜模樣的金屬怪獸:MPFS-5 Jet-卡美拉
具有如大金剛般的金屬怪獸:MPFS-6 Jet-桑達
就這樣,人類在得到新力量與之抗衡,和索瑪31噬星者的戰爭持續了100年。
在這段時間,大地因為冰晶隕石的墜落造成全球氣溫降低,氣候變成了寒冬。
人類政府於是便移居到了地球之外的太空中,並且與地球上的外星生命體,維持著冷戰的狀態
由星鏈計劃而生誕生聯邦政府組織,由五座太空殖民地構成,分別是:印度之星、大中華之星、歐盟之星、美利堅之星,以及馬琳之星。
最終逃離地球的人類悄悄的將沈睡的Godzilla運到月球上藏了起來 但卻失去三式機龍的蹤跡
而Godzilla則下落不明,就這樣500年過去了 過去人類遺留下來的文明如今存在太多謎團,那些已經逝去的生命將這些一同帶走
人類在月球軌道的打造的人造衛星殖民地
自有記憶一來,我便一直居住在馬琳之星,今年29歲了。 在中央圖書館裡負責考古資料的保存與整理。
作為最後才升空的殖民衛星,馬琳之星
「我是科技發展局能源部的」
那只不過是一個依然再平常不過的日子,突然,觀測站接收到來自地球傳來的未知訊號 對比資料庫數據之後,發現與MPFS-3的相似度高達98%
其中能夠被讀取辨識的部分含有非常嚴重的雜音,剩下的數據內容則因為使用非常舊式的四進位編碼做處理,以至於無法用我們的設備解析。
「」
「以下是我們接收到的原始內容。」 研究員小姐熟練的從在平板設備上點擊了幾下後,前方巨大的螢幕顯示出一個像是水波紋狀的畫面,隨著室內的擴音器播放出低沈且混亂刺耳的雜音,
「這是原始內容的音訊,但我們嘗試做深度解析,排除沒必要的雜音之後,這是經過修改後的內容。」研究員再度操作著手上的平板裝置。
螢幕上原本複雜的波紋變得稍微單純一些,可以聽清楚那是人在說話的聲音 『一定要……要來找我。請……請……不要……忘……記……』
聲音到這邊結束後,強上的螢幕瞬間閃爍一下後便自動關機。
室內頓時陷入一股寂靜,沒多久,系統重新啟動發出了機械音,畫面又開始重新閃爍。
螢幕顯示在黑色的畫面出現後便靜止,左上角出現的底線符號正閃爍著,接著畫面開始自動自動打出一段文字:
[ NATSUME CHITOSE ]__
「我們推測,造成今天系統重啟的就是為了在重啟的運算過程中重新顯示這段文字:NATSUME CHITOSE,這大概是一種很古老的電腦系統運作方式。」
NATSU……ME CHITOSE……這怎麼讀,都像是在寫我自己的名字一樣,夏目千歲。
「這也是我們把你找來的原因,畢竟這段訊號只有馬琳之星接收到」
「關於這句『一定要來找我,請不要忘記。』和聲音,有想起些什麼嗎?」 短髮俐落的研究員接著繼續追問
我將頭轉向一邊,開始思考起來。 雖然說也不是想刻意要隱瞞,但就目前很多事情都還不清楚的情況,對於自己很常做的那個夢,暫時還不想透露太多。
「關於這段對話,想不太起來和自己有什麼關聯。是不是在資訊傳送的過程中,會不小心混雜到其他的內容呢?」
「我們就老實告訴你好了,這段訊號來自MPFS-3。」
「MPFS-3?」
「在考古部門的你應該知道這個吧?500多年前的人類文明遺產。」
「我當然知道,但這500多年來一直都沒有人找到,雖然我們都知道現在哥吉拉……」
「這段訊號是從地球上傳來的,比對數據資料之後,我們試圖想要找出發送源,但一直都沒有找到吻合的資訊。」
「原本只是想將這段訊號先暫存在系統裡,但沒料想到資料竟然像是有思考一樣,繞過系統得防火牆直接連接到中央圖書館裡有關機龍的檔案夾裡。」
上面的人意見也是不太一致,雖然沒有做出限制,但我們想趕在聯邦政府做出行動之前先做調查
至於剩下4進位的內容我們暫時無法解析,但我們相信在地球上,有能解析這段資料的設備 我們將安排護衛給你,一同前往地球去
另外,關於提到這訊號的傳送原來自MPFS-3,呃,也就是機龍,既然如此,那不是就可以直接知道發送位置嗎?
為什麼還需要大費周章的由我去地球呢?
這是因為系統是在被強迫的情況下接收到這段內容,我們嘗試去尋找發訊源
以上,我們會為你安排護衛協助你前往機龍的所在地
「關於這件事科技發展局和安全局意見有些不同,但科技發展局並沒有部隊的編制,所以我們從聯盟那邊向Valor(特務部)申請了一名MPFS-9作為你的護衛。」
「你先回去收拾一下行李,Valor會在晚些時候直接去接你後,再一起前往地球。」
「另外,科技發展局的聯絡方式已經發到你的手持終端裡了,有什麼事情就請與我們聯繫。」
之後我回到自己的住所開始打包行李,一邊想著這趟到地球的旅途不知道多久後才會再回來。 我將隨身攜帶的手持裝置連接上家裡的個人終端之後,臨時的權限能將圖書館系統中關於機龍的資訊下載下來。
門鈴響了,沒想到對方動作也這麼快,我暫時先擱下收拾到一半的行李前去應門。
打開門後,那是兩名穿著軍用制服的男子。 「夏目千歲先生嗎?」 其中一名帶著眼鏡身材較矮小的男人先開口了
「……是……你好。」
「我們收到上面的命令,負責將你送到地球的,請問現在可以出發了嗎?」 身材矮小的眼鏡男接著繼續說。
「我正在收拾,大概還需要一些時間才好,行程有這麼趕嗎?」
「請動作快一點,我們這邊安排的時間也非常的吃緊。」 另外一名較為肥胖高大的男子帶著不滿的口氣大聲的說。
「沒關係的,那麼,能讓我們先進去等嗎?」 矮小的眼鏡男伸手阻止了肥胖男子接著說下去。
雖然還是有些錯愕,但我也沒多花時間思考,便讓這兩位男人進了屋內。
「你們是哪個單位派來的?」 我關上門後才覺得對兩人的來歷沒仔細查證有些不妥。
「我們是隸屬馬琳政府的安保局,叫我伊森就好,另外旁邊這位是塔拉少尉。」 眼鏡男禮貌客氣地介紹著自己和他的同事。
「安保局?但我的行程不是由科技發展局安排的嗎?」 覺得有些疑惑的我不得不警戒了起來。
「嘛,情況有些複雜,總之,現在由我們安保局接手了,還請您動作快一些。」
「……」 我走進房裡開始快速的整理起自己的行李,一邊思考著這當中的不對勁。 忽然想起手持終端裡存有科技發展局的聯絡資訊。
於是我一邊確認房外兩名自稱安保局的軍人位置,一邊試著走到他們視線的死角嘗試聯絡科技發展局的人。
沒想到屋內的網路竟然被中斷了,手持裝置的螢幕停留在數據下載完成的畫面,但卻無法跟外面取得聯繫。
我拿著手持裝置走到門口,對著兩人說 「這邊的網路訊號似乎出了問題,我有些事要跟朋友聯繫交代一下,請讓我到外面去試試。」 「很不好意思,由於情況特殊,我們現在必須限制你的一些行動,還請你稍微配合一下。」 眼鏡男的語氣突然變得有些強硬。
「我現在就是要出去,你們沒有理由限制我。」
我試著想要繞過擋在門口的兩人走到外面,但肥胖的男子用力的抓起我拿著手持裝置的手,大聲的對我喊著。 「現在你最好安分一點,我們還會對你客氣些,老老實實的東西收好跟我們走,至少還能讓你舒服些!」 他在我的手臂上施加力道,讓我了解到跟這些人硬碰肯定沒好下場,眼下的情況只能乖乖的配合這兩人的行動。
之後,我跟隨著這兩名自稱安保局的人員來到地下停車場。
一上車之後,肥胖男人便拿出金屬製的拘束具,將我的手和腳給固定上。 「你們這是在幹什麼!?」
「你老實點,在我們送你到地球之前還有些事要做。」 眼鏡男手裡拿著注射針筒從一小罐玻璃容器中抽取了液體
「聽著,這是為了讓你在之後降落過程中舒服一點的藥劑,」
「到底是什麼東西!?」
「沒事,只是一些營養劑罷了,等等好好的睡一覺吧。」 他將針頭插進我的脖子,接著按壓將針筒裡的液體注射進我的身體裡。
肥胖男將汽車發動,迅速駛離地下停車場,身體失去力氣癱軟在座椅上。 「……要趕不及了!就直接開到碼頭去!」 聽著眼鏡男指使的聲音,看著外面熟悉的景色越來越模糊,我感到非常的疲倦。
最後,在眼皮的肌肉放鬆之下,我昏睡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的意識才漸漸的恢復……
『……代號驗證完畢,雙子座6號,準備突入大氣圈。』
『安全裝置解除,進入監視裝態,引擎停止點火倒數就緒。』
『進入角度正常、誤差在允許範圍內、1.1、1.4、0.9!』
『推進輔助翼收起、表面冷卻系統測試信號all green、電子觀測裝置系統正常啟動。』
『確認進入引力滑翔模式,自動導航。』
『倒數4、3、2、主引擎熄火。』
前方駕駛室內的聲音正透過掛在脖子上的耳機聽筒傳來。
我眨了眨眼睛、試著晃了晃手上和腳上的拘束具,像是在確認這東西到底牢不牢固一樣,冰冷的金屬和鐵鍊發出清脆的聲響。
沒多久,機身便開始劇烈的搖晃著。
對於初次搭乘穿梭機竟然是如次的經驗真令人感到不快又無奈,身體被安全帶牢牢的固定在簡陋的鐵椅上。
不知是從哪找來的枕頭勉強拿來當作椅墊湊合著用,還有不知什麼時候被換上的軍服,過大的尺寸穿起來感覺就像是逃犯一樣。
下降的過程中能感受到被稱作地球引力的牽引,身體感覺到非常的沈重,全身的骨頭正受到肌肉的擠壓。
我反射性的不自覺開始大口呼吸著。
『喂!後面的傢伙,我們正在下降,有什麼不舒服稍微忍一下,等等就習慣了。』
好一會我才想起來,那是矮小眼鏡男的聲音。
我將頭靠在一旁,從機艙內小小的窗戶向外看去,已經能看見部分地球的樣貌了。
只剩下20%的陸地面積,甚至大部分的陸地還被冰雪給覆蓋著,在地球上生存的人類現在大部分都集中在靠近赤道的溫暖地區,據說那是現在唯一不會下雪的地方。
飄蕩在宇宙與地球之間殘骸不斷的拍打在穿梭機上。
這些,有大部分都是過去大戰後,人類倉皇逃離地球時遺留下來的東西吧。
我獨自看著這些宇宙垃圾,一邊想著自己到地球之後究竟會如何。
突然,注意力被遠處的某種東西給吸引著,那是一團閃爍著火光的物體。
原本看似微小,卻越來越像是朝著我們而來,模樣比起最初發現時要來的大上許多,但依舊看不清那究竟是什麼東西。
正猜想著那可能是近地軌道上的碎石或是某樣殘骸也正受到引力的牽引而燃燒。
「……那是不是看起來像是人的影子!?」 我似乎對此有些驚訝,並且想試著在機身劇烈晃動的情況下,再一次看清楚到底是什麼東西。 但這樣的狀態並沒有持續太久,便因為這邊降落的速度較快,之後那團燃燒的火光就消失在我的視線裡,從遠方望去,軌跡就像是流星一樣從我們的上面畫過去。
抵達地球的大氣圈後,穿梭機再一次的展開機翼平穩的飛著。
我先是感到一陣不舒服的耳鳴,那種像是從遠方傳來噪音越來越接近。 沒多久便是一陣令人措手不及的強烈撞擊。
巨大的力量撞的這架雙子星6號瞬間失去控制,緊接著失速高速墜落了幾秒後,機身才穩定下來。
駕駛員正地對著通訊設備大聲的呼叫,對於並且搜尋著這附近能緊急迫降的地點 我們似乎偏離航道跌落到降雪區
好像有什麼東西攀附在機身外,發出敲擊的聲音。
「是特務隊的人終於追來了嗎?」 一隻巨大的機械手臂貫穿了機身外的金屬蒙皮,將我面開了一個洞,瞬間灌進來的寒風將碎裂的殘骸吹的在機內亂竄。
我舉起雙手護著臉,一邊緊盯著那突然伸進來的巨大手臂。
只見原本緊握的金屬拳頭張開五指,正沿著大開的洞口將機身撕開,原本坐在一旁的我就這樣受到波及,跟隨著被撕開的碎片一起被拋出了機身外。
好險僅依靠著機艙內固定拘束具的扣環在支撐著,若不是如此大概早就墜落下去了,沒太多時間可以思考,我趕緊抓著鐵鍊奮力向著機艙的洞爬回去。
一架直升機這時候從下方雲層中竄了出來, 我看著牆上固定鐵鍊的扣環已經嚴重變形,於是使勁一口氣扯了下來。
散落在一旁的艙內物品,有幾把看似能用��槍械,我拿起後朝著自己的腳銬和手銬開槍
但怎樣都用的不是很順手,弄的自己的腳踝和手腕上多了幾道擦傷
這時候也不是思考這些事情的時候,眼下是能不能安全脫身都不知道。
那隻像是蜥蜴模樣的機械生命體在與我對峙著,從那毫無生命氣息且發著藍光的眼睛背後,似乎傳來某種像是在更遙遠的視線。
對方眼睛的光線瞬間閃爍了一下,發出更加強烈藍色的光芒。 一下加快速度向我衝來,無視我手中機槍射出的子彈,筆直的逼近,那些擦過金屬軀體的子彈只發出微弱的火光卻絲毫沒有造成任何的傷害。
一瞬間,有什麼東西夾雜著驚人的速度與力量從天而降,一個小小的身影重擊了眼前這個蜥蜴模樣的機械生物,好像某種東西將貫穿了頭部,碎片四散著。,
而這架雙子座6好的機身因為也受到這股強大的力量壓進了海面,並揚起了巨大的水花,原本眼前的景象一下子又變的模糊不清。
接著耳邊傳來某種東西爆炸的聲音,產生的震波將水霧散去。
周遭散發著令人感到溫暖的熱氣,剛才那小小影子的主人出現在我眼前,那是一個嬌小的少女身影,纖細的手指緩緩地從已經停止動作的機械殘骸中抽起一把快與身高差不多的大刀。
她握著那把大刀向旁邊一甩,將冷冽的空氣切開。
彷彿是炙熱熔岩般炫目的顏色,留著一頭熾熱火紅的長髮在空氣中飄盪著。 圍繞在那些如細絲般的長髮一旁,正像是追趕不上燃燒的速度,崩發著如星光般的火粉。
我緊抓著雙子座6號外的安全手把,視線來到她身上那件外套背後清楚印著的字樣
『MPFS-9……!』
人形的Multi-purpose Fighting System。
在剛才的爆炸之後,像是蜥蜴模樣的金屬生命體便停止了動作。
另外在一旁像是巨熊模樣的機械怪物將原本的視線轉移到少女身上,巨大壓迫感和眼睛發出與同伴相同的藍色光芒、原本五隻機械手指正在改變模樣,令人感到恐懼。
只見那五隻手指呈現抱拳模樣之後,從手臂上延伸出來的金屬裝甲包覆在其上面。 巨熊模樣高舉起那看似巨鎚搬的手臂,朝著少女所在的位置用力揮下。
「快躲開啊!」 看著少女有危險的我下意識的大聲呼喊著。
與此同時,眼前那隻小小的身影並沒有躲開。
單手接下巨熊模樣的巨鎚,承受這股重量,那雙纖細修長的雙腳瞬間踩凹了金屬的機身。
對方看著一下子動彈不得的少女,舉起另外一雙手,將五指握拳、手臂上再次延伸出金屬裝甲包覆。
少女另外一隻手舉起大刀向著頭上的巨鎚砍去,閃亮的刀身卻只停留在對方堅硬的外裝甲下。
手裡那把大刀的攻擊似乎沒有作用,少女小小的身軀突然一縮,然後向後一躍躲開巨熊模樣的攻擊。
像是注意到縮在一旁狼狽的我,少女的視線從眼前這具機械生物轉移到我的身上。
我知道自己正被注視著,當雙眼與少女那熾紅的目光對上的瞬間,像是在得到某種確認的信號一樣。
從少女的外套裡面接二連三射出了幾枚小型的飛彈,向著巨熊模樣攻擊。
雖然飛彈全數擊在巨熊模樣的機械生物上,但對它堅硬的外表似乎無法造成太大的傷害。
看著對手的狀態正處在混亂當中,少女改變了原本戒備般戰鬥模樣的姿態。
她將大刀反手一握,接著朝著我衝了過來。
還沒來得及搞清楚狀況,頭便被少女一把緊抓著。
她粗魯地朝著我的脖子用力咬下。
肌膚感覺像是被利物撕開一般,一陣疼痛感瞬間襲來
「喂!妳��妳……搞什麼東西!?」 雖然說試著想要反抗這突如其來的狀況,但全身漸漸地使不上力。
溫暖的鮮血從少女的牙齒滲出,流淌在寒冷的肌膚上。
貼在我臉上的熾熱秀髮開始散發出更強烈的光芒。
少女粗爆的抽出利牙,殘存的血液沿著她的嘴角緩緩滴下。
動彈不得的我只能繼續緊抓著機身外的安全手把,這是我第一次看清楚她那雙熾紅的雙眼,就彷彿燃燒的鋼鐵般散發著耀眼光芒的紅色。
巨熊模樣又重新調整了姿勢,舉起變化成巨鎚的雙手,準備向著少女在次發動攻擊。
赤髮週遭的火粉開始纏繞在少女的刀身上,在一旁的我感受到周遭的溫度逐漸上升,身上那件黑色的外套隨著熱風奮力地擺盪。
她那雙小手緊緊抓著纏繞著火焰的大刀,將其拉至身後,接著雙腳用力一蹬,在原本著地處的金屬地面瞬間凹陷了進去。
與此同時,巨熊模樣也朝著少女衝了過來。
「紅蓮、真空斬。」
少女用著比起對方還要快的速度,舉起大刀從巨熊模樣的正面由下向上筆直的畫過。
纏繞在刀上的火焰將堅固的金屬軀體一分為二,巨大的身軀崩壞,身上開始啪擦地發出間歇性的聲響和火光。
在攻擊結束之後,少女接著跳到我的面前,拉起她身上那件尺寸過大顯得不合身的黑色外套替我們擋下敵人爆炸而產生的衝擊波。
確認當前周遭的威脅已經全數排除後,從少女穿的外套下伸出了一隻機械手臂俐落地接過她手中的大刀。
「穿上吧,人類在這樣的溫度下,可是撐不了多久的。」 說著便將外套脫下後向著我拋了過來,少女用著毫無情緒卻還有著孩子般稚嫩的聲音說著。
我慌忙地接過外套後,一直之間語塞不知該回應什麼才好。 從緊繃的狀態鬆懈之後,大腦才認知到現在外面低溫環境,身體已經瑟瑟發抖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脫下外套後更能看清楚少女的身形,像是只有13-14歲般大的孩子,但臉上卻絲毫沒有一絲的稚氣。
原本深紅的瞳孔和像是金屬燃燒般的秀髮不知道什麼時候又變成了普通的黑色。
我拿起黑色的大衣裹在身上,裡面依然殘留著炙熱的溫度,意外地還有一股像是杏桃花般淡淡的香味。
「……好暖。」一邊哆嗦著嘴巴吐著熱氣。
「庫里,狀況如何?」
少女向著我這邊詢問,正當還在疑惑這究竟問的是什麼樣的問題,一個聲音從外套裡回應著: 『按照計劃,我們成功的降落到地球上面了。』 那是一個分不清究竟是男是女的中性機械音正清晰的回答著。
「沒想到竟然會這麼快就遇上,是在突入大氣層時被發現的嗎?」
『判斷,肯定。』
「庫里?」我發出疑問。
『回答,試作MPFS-9擴充型防禦裝置、搭載嚮導AI:Cu-11-inan,通稱:庫里。』 這下子我再次確認了這個聲音確實是從這件外套裡傳來的。
「所以你們是星鏈聯邦安排來救我的嗎?」
「星鏈聯邦?」少女疑惑回答著。
「剛才那些機械生物到底是什麼東西,為什麼要攻擊我們呢?」
『身為人類的你』
『我們不屬於任何組織,我們的行動模式是依據我等造物主的期望。』 在我想要繼續追問下去時,庫里率先回應了
「所以說妳們的行動目的是什麼?」
「我們要執行夏目陽一郎教授的計畫,協助執行者:夏目千歲,前往機龍休眠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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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蘋果派〉/施授(下)
靈感取自於朋友在歐洲讀書時,與陌生人發生關係的浪漫故事。
成人向,性事與劇情描寫較情慾與老派。
前篇請走: 〈蘋果派〉/施授(上)
•
人物概要:
迦爾納為社會人士,36歲。 阿周那目前尚在讀大學,18歲。 女性友人的描寫雛形為梅芙。
--以下正文--
迦爾納離去後,阿周那緩緩步行回到他的住處。
他進了房,將背包隨意丟在地板,無力地倒臥在床鋪上。看了看錶,凌晨一點半。從他們見面、歡愛、坐在餐桌前吃蘋果派,再騎車回住處的過程,僅花了三個小時,對阿周那來說,卻有如一整夜那般漫長。
性事後的疼痛,開始於此刻漸漸清晰。對於做為性事承受的一方,除了生理之外,心理的耗損也相對較大。他走進浴室,望著鏡中的自己,外貌上理所當然並無不同,但內心中的他,似乎漸漸開始蛻變成另一個樣貌。
他脫下上衣,檢視著迦爾納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跡,儘管他的膚色較深,對方還是在他身上留下不淺的吻痕。那些痕跡使他聯想到方才歡愛的種種,感到萬分羞愧。他從沒想過能如此坦然面對一個陌生人,當時對方盯著自己看的冰冷神情,彷彿看透了他的所有。那種感覺,就像在大庭廣眾下被赤裸打量般可恥。
他站到蓮蓬頭下,試著把今夜的歡愛痕跡清洗乾淨。儘管迦爾納已經先溫柔地幫他整理過,卻還是感覺得到他的愛液留在自己身體裡。
他伸手探進自己的後庭,試著處理那些淫穢的殘留物,然而這個過程,卻再度撩撥起自己的慾望。熱水不斷淋在他的上頭,瀰漫的霧氣使這一切迷幻非常。他試著開口喚迦爾納的名,同時伸手撫摸自己的身體、挑逗那些最敏感的處所。而每當回想迦爾納是如何愛撫自己時,他就更陷入更深的念想與渴望之中,也開始產生責怪與厭惡對方的情緒——即使如此,他仍想要被再度佔有。
然而手指的抽插與手掌的套弄,都遠不及對方當下激烈佔有自己的真實,卻還是姑且在索求的過程中,得到了高潮的緩解。他喊著迦爾納的名字射了出來,那些愛液對他來說多麼不堪,他不想用這種方式獲得高潮。而他仍無法阻止自己去幻想對方的愛撫、性器的頂弄,與那些溫柔的吻……。
對於迦爾納當晚對他的溫柔,阿周那僅將它視為黑咖啡中加的糖,碰多了總有一天會生病。他不知究竟該對迦爾納的柔情感到慶幸,還是對他深刻的沉迷而感到困擾。而他開始思索性經驗的有無、性事後的結果,與他先前的想像,是否有任何落差。
此刻他漸漸明白,那些到了特定年齡才能有的嘗試,做不做與否,自己依舊能老實活在世上、走在原先的生活與計畫中。這樣的事,僅能當作一個經驗、一個過程,與其他日常的瑣事,並無特別不同,只是世人將其過於放大,才有了無謂的想像空間。
而在激情過後,他仍是他自己,仍是世人眼中那個完美的阿周那。
一陣空虛感襲來,他搖搖晃晃地倒在床上。身體的疲憊多少使他還有睡意,而他已經不願再去想迦爾納,也清楚明白這就是單純的一夜情,只是自己還天真地在想念對方。他闔上眼,不再胡思亂想,明日的課下午才開始,能讓他好好自然醒。
至於迦爾納的事很快就會成為生活的一小段插曲,這個男人也將漸漸被他遺忘。
一早醒來,他試著翻身,但腰間與背部的酸楚立刻使自己清醒。
他無可奈何地起身,走入浴室盥洗。然而肌肉的疼痛、對方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跡,似乎都在提醒自己昨夜歡愛的事實。他氣呼呼地走出了浴室,套上一件米白色的高領毛衣,掩蓋眼前能看見的所有記號。但在毛衣無法覆蓋到的耳下肌膚,有個輪廓十分清晰的咬痕。他在鏡子前看了又看,胸口升起了一股怒火,立刻走回衣櫥前,將一條圍巾扔在床上。
「迦爾納那個混蛋……。」
情慾簡簡單單轉成了怒氣,但不知怎麼,他卻默默希望這些痕跡,能在身上身上多停留一段時日。
•
他一如往常提早出現在教室裡,直到開始上課過了一陣子後,梅芙才姍姍來遲,緩緩走到他的身邊坐下。他熟練地告知對方目前的上課進度、作業範圍與老師的要求。對方一如既往,跟他道了謝,再對他撒嬌。他拿這個女孩完全沒有辦法,對她嘆了口氣,露出無可奈何的微笑。
下課後他們一同走了一小段路,阿周那要回社團做射箭訓練,梅芙則是要與(阿周那完全記不起來,不知道第幾個)男朋友約會。
「人家昨天對我很溫柔喔,所以今天就想繼續跟他見面。」 「妳會跟一夜情的對象繼續見面?」他驚訝地提問。 「當然會呀,對人家來說,沒有什麼是不可以的!」 「的確是呢。」
他尷尬地笑了笑,原來還有這種選項,世界的運行真是超乎他的想像。在這瞬間,他的腦海閃過許多種可能性,然而他不敢再去多想。與對方道別後,直直朝著練習場走去。
在射箭的練習過程中,阿周那為自己定下最完美的標準。但依目前的身體狀況,今天要將弓挽開都稍嫌吃力,更別說要達到平日百發百中的水平。他試了又試,對於自己的疲態感到難堪,這樣失常的模樣,根本就不像他阿周那。他的自尊心強烈受挫,做完一套練習後就收手早退。身旁的友人友善地提出關心,而被他人如此注視,只會使自己更加不堪。
他深嘆了一口氣,決定早先回家休息。將器材擺放歸位後,他回到置物櫃拿取背包,隨後將手機點開,看到了一則出乎意料的訊息。
阿周那 你今天身體還好嗎 天氣很冷,注意保暖
他震驚到差點弄掉手機,其一是他完全忘記將那個危險的交友軟體刪除,其二是……。
他不小心已讀了對方,這世界上有千千萬萬個詞語能夠立刻回覆,卻完全不知道該如何開頭。
他佇立於原地許久,盯著螢幕無法思考,而在螢幕上看見自己的名字的瞬間,彷彿能聽見對方用昨日的語調,再次輕喚他。
一震酥麻感攀上他的背脊。
他無法理解這個男人為何要在事後找上他、關心他、擾亂他的思緒。然而,一想到對方昨日做出的種種,這些事似乎已不再使他那樣驚訝。
我很好。 他簡短回覆了對方,也認為沒有必要反問。 那就好。
他沒有多看,也沒有多想,直直地朝著住處邁開步伐。
從學校步行回到住處只需十五分鐘,在路上買了簡便的晚餐,照慣例細細品嘗、收拾、簡便打理一下家事,便開始今日的溫書。
他的房間格局簡單而明亮,沒有過多的傢俱與裝飾;屋內乾淨整齊,能看得出他的一絲不苟。
他望向書桌旁的落地窗,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點點燈火使他想起迦爾納房內窗上如星光般的小燈。而對方目前在想什麼、做什麼,是否跟他一樣迷惘,如今都不是他該思考的問題。
他將書本闔上,伸了個懶腰,走到廚房泡了杯茶,隨後回到書櫃前拿起另一本書繼續閱讀。他將自己投入文字的世界,進而與外界切離,不去思考那些身外之物。而他很習慣一個人的生活,不如說,當他與自己自處時,才是最輕鬆自在的。若是可以的話,他情願一生都能如此,哪怕是永遠的孤獨……。
��� ���到忘了時間,書桌上的手機突然亮起,打斷了他的注意力。
是迦爾納。
他倒抽了一口氣,此刻的心情不知是焦慮還是恐懼。
他鼓起勇氣點開看了對方到底說了什麼。
是我唐突 但沒有當面確認你是否安好,總讓我覺得彆扭 我在昨天載你下車的街口 若是你不願見我,我會直接離開
阿周那站起身,椅子應聲倒在地上。他立刻伸手打開落地窗,走到陽台望向前方的街口。
那個男人就站在那裡。
他立刻蹲了下來,即使對方完全不知道他住在這個方向。
深吸了一口氣後,他開始思索該如何回覆對方的要求。
若只是見上一面,還尚能讓他接受,又或許只是他將這一切看得太過嚴重,此刻若是拒絕,反而顯得過分在意。
他不想讓對方認為自己是未見世面的孩子,似乎也在跟自尊心賭氣,遂答應了對方的要求,與他見上一面。沒錯,只是見上一面的話……。
等我五分鐘。
他套上外套、下了樓梯,走在紅磚鋪成的街道,慢慢朝迦爾納走去。
迦爾納對他微笑,眼神與昨日初見相比溫柔了許多。
一股莫名的情感席上阿周那的胸口,此時此刻,他又陷入了與自身毫不相符的迷惘與徬徨,對方則開口喊了他的名字。
「阿周那。」
一樣的語調,一樣的聲響,神情卻更加柔和。
他感到咽喉一緊,緩緩放慢呼吸使自己不那樣緊張。現在的他,完全不敢想像自己究竟露出了什麼樣的表情。他竟是如此赤裸,彷彿活活被羞辱,而對方卻僅僅是喚了他的名,就把他逼到這般不堪的地步。
迦爾納走進他,淡淡地詢問他的身體狀況。然而,阿周那不懂、完全無法理解為何迦爾納要對一個一夜情的對象如此掛懷,僅僅是因為他太過年輕?他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說他一切都好,禮貌性詢問了對方的狀況。
「昨天回公寓後,不知道為什麼,滿腦子都是你的事。」迦爾納說,「打擾你的生活並非我的本意,而我卻想來看看你。抱歉,這不是你的問題,是我不好。畢竟我也有一部份的責任」他接著說,「知道你沒事那就夠了,我不會再來打擾你。」
迦爾納轉身,阿周那不明所以,無法將滿心的情感名狀,直接喊出了對方的名字。
「……迦爾納,等等……。」阿周那大喊,「我也是——」 「什麼?」 「我也……」他語氣顫抖,「我也滿腦子都是你……。」
迦爾納瞪大雙眼,下一秒,他將阿周那拉進自己的懷中,緊緊摟住他,雙手捧上對方的面頰,深深地吻上。阿周那環上他的腰,感受對方體溫的熱度,而迦爾納身上的味道,依然與昨日的一模一樣,仍是記憶中的他,使自己深深著迷的他。
外頭氣溫很低,他不想就這樣放手。
他緊緊抱著自己的男人——此時此刻完全屬於他的男人——鼓起勇氣向他提出邀情。
「到我的公寓來。」
•
阿周那領著迦爾納回到了住處門前,短短幾分鐘的路程,對他倆來說竟是如此遙遠。阿周那雙手顫抖,花了比平常更長的時間開鎖,迦爾納的氣息與體溫從後方傳來,使他心跳飛快,再也無法保持平常的冷靜。在門與鎖分離的瞬間,迦爾納迅速從後方伸出手,一把將門推開,隨後強勢地將他拉到懷中親吻。
兩人跌跌撞撞進了屋內,迦爾納緊抓著阿周那的雙臂,將他壓在牆上交換彼此的體熱與情慾,他感受到迦爾納是如此強烈地渴求自己,絲毫不給彼此喘息的機會,他僅能沉淪在這份慾望中,漸漸讓這個男人帶著自己墮落。
這似乎就是他一開始想要的,一切於他而言再也不是不堪,而是最甜美的欲求。
迦爾納一把將阿周那抱起,推倒在房間角落的床鋪上,吻一路從他的唇、耳後與頸部落下。在燈光明亮的房內,阿周那能清楚看見對方美麗藍紅的雙眸中,流露出強烈的渴望 —— 這個男人現在正在他房內,待會兒又要再次於他的床鋪上佔有自己。
兩人不斷交換深吻,情慾使他倆混亂非常,親吻甜膩的聲響餘繞在這最私人的空間內。迦爾納依舊溫柔,還是想先讓阿周那享受情事的歡愉。他由下往上推開阿周那的毛衣,同時愛撫他的腰際與胸膛,舌尖與吻隨著他精實的肌肉線條緩緩向上,同時留下只屬自己的印記。阿周那顫抖著,無法抑制呻吟從自己口中流出,他未如此被愛撫過,指節的劃弄與濕熱的親吻,較昨夜更加緩慢醉人,不論迦爾納如何觸碰,都使他非常有感覺。
迦爾納俯身向前,撫上阿周那兩處的乳尖,開始揉捏與挑逗,隨後伸舌快速來回舔弄和劃圈。
阿周那對於突如其來的快感,頻頻呻吟出聲,乳尖也漸漸硬挺,任憑對方疼愛自己。隨後迦爾納幫他脫下毛衣與底褲,撫摸早已昂揚許久的性器。阿周那基本上已經完全濕透,前液緩緩從前端順著莖部滑落,弄濕了迦爾納的掌心,看在對方眼裡極其情色。
迦爾納扳開阿周那的雙腿,低頭朝著他的腿間探去。先是親吻與舔舐著從未被他人碰觸過的性器,再往更下層的敏感處前進。
他用手指撐開阿周那的後庭,深知這個動作,將使對方感到十分羞赧。他輕輕朝內吹了一口氣,隨後將舌尖探入,如同如他們第一次歡愛。阿周那全身顫抖,羞愧地要求對方即刻收手。
「迦爾納……別……等等……」
而快感使他僅能喊出破碎的字句,也深知對方是在羞辱自己,進而感到十分羞恥。
迦爾納滿意地看著身下人的反應,他坐起身來,舔拭自己的手指。他並沒有預期到這場性事,沒有事先準備潤滑劑。他姑且將沾濕的雙指探入阿周那後穴,指節立刻滑入濕熱的深處。在那瞬間,他似乎明白了什麼。
「你有……碰過自己嗎……?」
阿周那瞪大雙眼,羞愧地伸手掩住自己的臉。
迦爾納將他的手拉開,輕輕吻了對方手掌上的厚繭,再上前吻上他的唇。
這件事十足地激起自己渴望佔有對方的慾望,他邊親吻著阿周那,手指邊在早已溼滑柔軟的深處來回轉動著。
「阿周那……」迦爾納在他耳邊輕喚,「我想要你。」
他用低沉的語調撩撥著對方的慾望,同時舔拭著他的後頸與耳後。阿周那全身酥麻,輕輕呻吟出聲。作為允諾,他再度與迦爾納交換一個吻,隨後起身摟住對方,將腿勾上他的腰際,示意要交換上下位置。
迦爾納抱著他,讓對方跨坐在自己身上。阿周那主動吻著迦爾納的耳後、頸部與鎖骨,使迦爾納輕輕發出情欲的喘息,並在蒼白的肌膚上留下了不淺的吻痕。
他緩緩開始移動腰際,用股間上下摩擦著對方的性器,將性事的主導權轉向自己。
迦爾納將炙熱的慾望頂在阿周那的入口,阿周那深知,在他身前的這個男人早已飢渴難耐,他不懷好意地笑了笑,在他耳邊輕喚:「再說一次……」他說,「說你想要我。」
他拉住迦爾納的雙手,要他撫上自己的胸膛與腰際,股間的撩撥仍沒停下,就等著對方向他開口。
迦爾納發出情慾的嘆息,抱住面前這個不斷玩弄他慾望的男人,深深地吻上對方。
「阿周那……,」對方將舌尖探入他的嘴,「……讓我佔有你……。」
這些話語使兩人再也無法忍耐,迦爾納將性器直直頂入阿周那的後穴,裡頭溫熱又濕軟,同時緊緊吸著他的慾望。
「啊——」阿周那哭喊出聲,因迦爾納的進入弓起身來,他早已渴望對方許久,便將雙手搭上迦爾納的肩上,開始快速上下擺動腰部。他一邊呻吟,一邊喊著迦爾納的名,同時將體內的性器往更深的地方探去,朝著自己最敏感的位置激烈抽插。
「……迦爾納……啊啊,迦爾納——」
他終於能用自己的聲音喊著對方的名字,那個昨夜的自己,仍不知情的名字。
迦爾納每每頂入,都能操弄到阿周那最渴望的那處,他因著強烈的快感開始漸漸失神,僅能喊出些破碎的句子。迦爾納緊緊摟著他,兩人望著彼此不斷呻吟與喘息,舌尖不時與對方的來回交纏。
交合發出的水聲,混合著兩人的喘息,使這一切更加色情。此刻阿周那再也無法思考,眼中與腦海只剩迦爾納一人——即使他不想承認——這個男人又在今晚撩撥起他全身的慾望,挑起他從未有過的情感,應該說,他從未對性事有如此強烈的渴求,也未如此慾望過一個男人。
這樣在一個男人面前雙腿大開、淫亂迷離、又嬌喘不斷的自己,還是他阿周那嗎?性事使他意亂情迷,他開始不認得這樣的自己,又或者說,這般沉溺於性愛中的模樣,才是他最初所渴望的墮落呢?他已經無法再想,也不願再想了。迦爾納滿是情慾的神情,說明著此時此刻,他眼中只有自己一人。
情事至此,終於有了它的意義。阿周那知道自己快要到達極限,便加快擺腰的速度,將性器頂入最深的地方,把自己毫無保留地給出去。
「……啊啊,迦爾納……」他倒在對方的懷中高潮,除了迦爾納的名,此刻什麼都說不出來。
他的精液落在自己與對方的腹部與胸膛,這般情色與淫穢的阿周那,這與外人眼中毫不相符的阿周那,他僅能,也僅願被眼前的男人看見。
迦爾納讓阿周那倒在自己的懷裡,溫柔地吻上他的額頭,隨後也將自己宣洩在對方的體內。迦爾納抱著他,慢慢與他交換上下位置,讓對方躺下。他將慾望抽離阿周那的體內,看著自己的精液從對方的後穴緩緩流出,並與他交換了一個深吻。阿周那伸手環上對方的後頸,享受著迦爾納的味道、體溫,與此刻緩慢的溫存。
「阿周那……」迦爾納從未將視線移開,「我是你的。」
「我也……」他話還沒說完,對方又再度吻上他。
完事後,迦爾納將他緊緊摟在懷裡。對於還算陌生的兩人,阿周那認為對方仍舊太過溫柔、給了他過多疼愛。 他吻上對方的眼 —— 那對從初見以來,他就迷戀非常的雙眼——隨後倚靠在對方的肩膀上。
「你對所有一夜情的對象都這樣溫柔嗎?」
「不……你是第一個」他說,「我的意思是,你是我第一個一夜情的對象。」
「什麼……?」
怎麼可能?
阿周那坐起身,不可思議地看著對方。
他想問對方為什麼,卻完全不知該從何開口。
迦爾納伸手,將他拉回懷中。看著滿臉疑惑的對方,像在安撫孩子般,輕輕地撫著他的髮梢。
他對阿周那溫柔地笑著,不發一語,直到盯著對方看了良久,才對他開口:「我不想給人帶來困擾,或許與完全的陌生人相識,就算失敗了,也不會影響到對方的生活。」他解釋道,「對於這類軟體的操作也不怎麼熟悉,原先完全不打算用的,直到……」
直到你主動找上了我。
迦爾納吻上阿周那,初見眼前的這個孩子,他的內心就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情感,或許阿周那是那樣迷人,又或許是那份穩重下所隱含的稚氣,使他產生了一絲猶豫。然而對方看上去是如此渴望著自己,渴望如他這般無欲無趣,又不擅言詞的男人。他不知怎麼做才是最好的,於是也將自己完全給了出去,而阿周那回應了他每個的親吻、愛撫與情慾的交合,在感到驚訝的同時,自己也漸漸地迷戀上了對方。
昨夜載著阿周那回到住處時,距離離他的公寓之近,使他開始思考,是否仍有再相見的機會。若是對方不肯,他也不奢求,至少當晚的經驗於他而言,是如此單純,亦甜美。而沒有預料到的是,他比自己所想的,還要想念阿周那,且阿周那似乎也抱持著相同的心情。
他倚靠阿周那的肩上,讓對方輕輕撫過自己的髮,漸漸放鬆下來。
「我……」阿周那開口,「從沒讓別人見過這樣的自己。」
「不是別人……阿周那,」迦爾納俯身向前,眼神直直望向對方,「我已經是你的男人。」
阿周那羞紅了臉,伸出手一把掐住對方俊美的臉龐,「住口,這全都是你的錯。我阿周那因為你的緣故,如今犯下了多少失誤。你究竟——」
迦爾納笑出聲,「好高興……。」
「什麼?」
「這就表示,你滿腦子都是我。」他吻上抓在他臉上的那隻手,「我也是,我也滿腦子都是你。」
「你這男人……!」
迦爾納不給他開口的機會,再度深深吻上了對方的唇。
•
「蘋果派。」
「嗯?」
「你烤的蘋果派,」阿周那小聲地說,「我想再吃一次。」
迦爾納微笑,「如果這是你所想要的。」
--En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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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社會發炎之歌
我走了,在床頭擺了雙筷子 餐前含在嘴裡吸吮過了 並沒有漂白水的味道 穿過暮色來到一天的終了 像是要按陷它們那樣鍵入一些字元 喝著破碎的還原果汁 把麻煩當成存款 然後發達 讓明天淹死在深窟 消磨一切還可消磨的 平淡的人生中養精蓄銳 再度出發 結出的果實難保也還是乾癟 那天排隊買烤鴨的人為什麼那麼多 抬頭望著 天上的卷雲在移動嗎? 正在緩慢不明的移動啊 薄而方長的刀,片下疊疊的鴨肉 淋上鴨子體腔流出的湯汁 攝走一伍的魂魄 而至今我仍在這裡畏縮 對於無法滿足的生活應該是要慶幸了 當他們要拿回給予的時候是那麼輕而易舉的事 該怎麼償還 濕冷街道的召喚 濕冷的紙箱啊 在暈眩時候找個地方坐坐 腦中都是你神經質的話語 尚未兌換的酒券也只能當成紀念了 挑起困在牛仔褲管捲著的碎石 在菸灰缸裡砌成一座廢墟 緬懷早已將我遺忘的舊時代 #營業時間* 我們是賊 錯過了巴士不必太過憂傷 惟獨錯過了最後的夏天 或錯過一場演唱會 因為它們沒有義務為你再來一次 #Bonehead 他看起來像是做夢了 詼諧的那種 因為聽過一些 忘詞的歌 或寫給貓寫給夢的歌 又是一個早晨* ㄉㄨㄞ~ 也因為累了所以讓一些被丟棄的線糾纏住了 從手臂到背 鬆鬆地纏住像是被靜電吸附 撥掉了又再黏上變成一種舞蹈 尾音拖地深長嘆息 又再一次洩漏長不出頭髮的頭皮 #花生罐頭 不斷退幣的販賣機就是不承認你的銅板 無論是你辛苦的勞動剩餘還是你媽給你 就是會有那種被徹底否認的時刻(Yo mama is so fat) #確切口吻 請再多給一點 模具製出的俏皮眨眼 和露齒的微笑 因為生活缺少擁抱 水槽裡堆滿了髒碗 豆漿裡浮出蟑螂的腳? 螢幕裡看見了魔鬼 生活中經過了欺騙 鴿子的糞便含有劇毒? 那些噴泉公園,和緞帶飄揚的陽台 那些過期雜誌的居家專欄 頭等艙的空氣? 和綿延不絕的壓榨 是誰允許你走在頹敗之前 我令我的貓在一切上頭惡狠狠地撒尿 #嘔兔物 喵的,真的不是我啦 我才沒兔那麼少的哩! #這裡只需要入口
地下社會發炎之歌
#一包討來的糖果 夜裡忘卻今天和明天地吃著 溶解成未來的防護罩 和睏倦的眼皮 薄而易脆 但總是沁涼又帶點過分的甜味 掩飾發覺故障與失去 要不是那麼早熟的話 遺忘在抽屜之後再次將它遺忘在冰箱 給半盒雞蛋陪葬 #新聞台的事故跑馬訊息 每天穿著雨鞋上工的我不管陰晴 希望死的時候被社會表明 一名工人 就算只是場非關職業的可笑車禍意外 也不願被時常分心的觀眾唉唉地猜測些什麼 躺下��人的臉部都會有些透徹的樣子 #失智症 媽媽的鄰床幾乎都是些失智的老女人 有的不良於行 有的在長廊夢遊飄盪著看看布告然後把一切忘掉 她們都喜歡玩具青蛙的聒聒聲響 也喜歡健談或瞌睡的看護 但不喜歡人提到死亡啊那些沉重話題 媽媽自顧自自顧自地發表關於他對眼前萬物的看法 昏沉的我吃著水果看著探病的台俄混血少女和她發育中的胸部 醫院旁以紅磚裝飾外牆的建築是靈堂 門口標語自誇生命若結束於此的美滿 #牙齦流血 和對面的牙科約定的時間已過多年 牙齒已經不會痛了 只是有些味道難以啟齒 眉心的膿皰三三兩兩地冒 我所掛念的冰涼已融化為 石頭滾動的陣陣瘀傷 未能在雪地裡走上一遭 雖談不上抱憾 還是抱著遺憾 吃著淋上果醬的雪花冰 嗯,原來診所已經搬走了啊 #雲的裸體 細捲的恥毛一球球在空中 根本是強硬去想像出來的 強硬地抬起脖子 看見逆風飛翔時腹部像是在摩擦什麼的鳥 在雲的裸體裡 一直想會受不了 因為吃了兩片冰透的西瓜 在機車行駛中想像射精 想像行星 拉起浸濕的T恤讓夕陽在腋下溜走 徒留充滿水分的肚皮鬆垮像笑個不停地 一個你在路上看到的那種邋遢的人 #乘客 學妹,你好嗎? 乘坐在夏天傍晚的車陣中其實天也還很亮 水手服的領子被風吹起覆蓋上了你的頸後 我是從頭到底的一段路上在你們背後跟著,無關得不得已 靠著同伴的肩的你在我看來像是歪斜地騎著車的魯莽市井 但你只是我缺乏卻又拋棄的一種念頭 出了職校之後迷途的我 有時也會因為焦躁於繁忙交通而行駛向冤枉多於的旅途上 即使如此也不能回頭 就這樣全速前進吧 雖然是爛掉的果實 若飛行於太空中 也是會變成流星的啊! #流星 請讓我的貓開口說話 或讓我的牆壁說話 他們事實都不是我的 不知道我還有什麼 什麼活靈活現的幻覺為何還在此刻糾纏著我 33歲的現在 還在尋找一齣電影的座椅 為我 靜靜翻開 陪伴那些能被理解的翻譯對白 彼此就摺疊進安逸的黑暗中 和一百萬雙光滑冰涼的大腿 手掌似乎可以觸摸到的平假名 請讓我的麻美得到安寧 (什麼!?她沒死??) #瘤 每天不停計畫不停沒辦到的事情像黴菌擴散 諸如細碎的玩具零件在空氣流動中包覆上一團毛球 再多些形容也許就要有微小的種子落在其中 而發芽了 深怕這一切糟糕的事是誰著名的一句話 因為我什麼都記不起來 也不願背負抄襲這種沉悶的罪 妄想著潮流車友間的對白 :「喂!瞧我超潮的改裝配備,是一顆瘤喔。」 或許真的是在哪裡看來的 不過現在已經長在自己腦中了 我擦拭著妄想裡的那一顆瘤 #吼叫的回音 像是要摒棄一些雜質才回過頭以一種堵塞的神情抿著笑 注視夕陽在尚未成形的走廊 是否電影中的怪物們也應在暗處喘息 可是並沒有 只有融入這死寂世界的生活 在上頭啐了一口唾液後重複用力開合一把生鏽的鉗子 噢難道這就是他媽的Finger Style嗎? #新竹豪雨 我告訴母親說要去聽演唱會的地方去結識往後的妻子 這樣她才能安心地去 但其實她還健在 只是骨頭鬆散了點 我有一古董車 其實也不是什麼古董 只是有些破爛而且沒有零件可以替換 而我剛剛失去了我的駕駛側後窗和我的愛人 不過兩年 #坐在唱行片行 #坐在唱片行裡的混蛋 肥胖男人的乳房是不是就和我的想像中侏儒女人的一個模樣 不!不要去Google這種奇怪的事情啊! #馬達傳動的星系 身體變得強壯了嗎?昨日被砂輪機切割到痛痛的指頭如今已變得乾巴如同往事 你們好嗎?當我們都不適合成為誰的寶貝的時候,讓我們以唱歌代替哀傷的詛咒 說真的幾乎要討厭起砂輪片來,但是它們只是盡本分旋轉而已,不要輕易去對人哭訴 因為他們也會有腳趾甲踢到掉漆之類的煩惱,並不是挖苦什麼 只是對於煮蛙效應這種事情厭惡而已 #是夢吧 做夢了,像是要寄予什麼在上面那樣看著那個女人的眼睛 富士山附近是不是有座森林可以讓人安心地死去 你的短髮像是要飛起來一樣 用手掌的繭按壓額頭 #一半的空氣 有時走在樓梯一半的地方 發覺你們所謂過往雲煙其實都只墜落在一半 若是黃昏來臨時 一半的空氣都沾染了黯淡 你來陪我將呼吸停止 站在樓層一半的地方 忘記披著綠草的濕潤泥土是怎麼一回事(兒) 一半的夢一半的醒來 看著陪著我的我的貓的臉 而心裡發慌了我肏 #用一種熱烈的話語來搪塞自己 在紅豆餅攤販生意失敗的那年春夏交接時 重複聽著海風、少棒、和發電機的聲音 以為思考人生,沉溺在尚未需要付費的性愛中 緬懷並未失去的青春,是何時何地的定義? 讓課後的小孩來弄些失敗的交易 故障的冰箱弄些發餿的餡料;弄個瓦斯意外 弄個挑撥情誼的旅行,但又為什麼,為了什麼啊 〈Hideaway〉在重複播放著 不是該道個別什麼的嗎? 坐上扔進海裡的那張椅子吧 #心底的合聲 望著幫媽媽買錯的隨身喇叭 大了點,做為一個撒嬌的孩子 業已老了些,勸我返家住下的母親和老阿姨 在追著我的離開,像羊駝般 眨著眼睛靠了過來 說是要把貓送人養 我一句反駁的話也沒說出口 卻覺得有種再也見不到阿姨的預感 唉,真是不吉利的孩子 #便秘 小城遊魂又再度飄盪的夜晚 打烊的麵店、青春的女侍 聽不見的客氣道別的話啊 第一次購入的耳道式耳機 我在雙星甜不辣等你,不要加太多湯喔 越是不去看那些年輕的臉 越是陷入奇妙的虛幻 彷彿整條街道瞪著我看 下半個冬天湊在背上聞著外套上洗衣粉的顆粒 不管是睜眼或閉起 我都看不見世界 只有一條條短暫而筆直的街 也是美好的 怕只怕在某個又飄起雨沫的夜裡 例如響著座頭市那樣陰暗的樂曲 憶起究竟走過幾回的中正台商圈 就難忍莫可奈何的苦笑 如同我們的戒菸失敗 繼續抽著名為幸運的香菸 試圖在馬桶上創造些什麼鬼東西 *致呂亮瑩29歲於地下社會 *引用自「周大派」之〈每天早上起床〉 詩單三十天 ‧ 07 開車時讀的詩 Poet 恣睢麻利 Collection 我們的戒菸失敗 (2018) Publisher 獨立自印ZINE (2015-2018) / 逗點文創結社 (2018) #失智症 最後一行之「他」、#雲的裸體 倒數第二行之「笑個不停地」等字應為錯別字,保留詩集原字未予更改。 indiebookshop. eslite. taaze. book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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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之聲・其四
嘈雜的人聲充斥在醫務室、手入室和走廊上,與平時靜得恐怖的狀態對比,一時竟不知哪種光景比較偏離現實。山姥切坐在走廊上,所有的聲響轟炸著他的腦部,但他卻彷彿充耳不聞。 他依稀記得最後有誰向他喊著撤退,現在想起來,那是塔上層直屬部隊的鯰尾藤四郎和一期一振的聲音。通信器上的緊���歸城按鈕恐怕也是他們替自己按下的,畢竟,那時的自己全身僵硬得動彈不得。他們是否平安、戰場現在情形如何,這些事早已經超越山姥切能夠思考的餘地。 先不要擔心,這次出現了不少傷兵,但目前沒有人陣亡。你先等著,交給我們處理——這是鶴丸國永對自己說的最後一句話,隨後山姥切就被推到了手入室的門外,看著鶴丸與其他身影猶如一幀幀的幻燈片,不斷出現又消失在自己眼前。這是什麼,這到底是什麼,這一切到底都算些什麼。噪音持續震動著他的耳膜,山姥切愈來愈無法理解周遭的一切。
對了,早上的手合結束時大俱利伽羅好像說了些什麼。 今天,任務結束後,宿舍區。 啊,原來如此,一定是因為這樣大俱利伽羅才不在這裡吧。那個無時無刻都在身邊的存在,現在一定正在約定好的地方等著自己。看見自己遲到,他一定會先挖苦幾句,再像平常一樣向自己伸出手。 既然如此,怎麼能讓他再等下去呢。 山姥切站起身來,像無聲的幽靈一般,消失在走廊的一端。
***
「裝什麼睡啊!明明沒有受傷,為什麼你就是不肯醒來!」 手入室的成員一批換過一批,然而在確認大俱利伽羅的軀體沒有外傷的同時,手入也失去了意義。鶴丸丟開刺激腦波的儀器,只是按著大俱利伽羅的肩膀,無計可施的怒吼著。 明明還有人在等著你不是嗎——鶴丸焦急地想著,一個念頭卻突然浮現在他的腦海中。他奔出門外,撥開人潮,搜尋著那個「可能性」。
雖然平時總是由嚮導把陷入精神圖景的哨兵帶回現實,但面臨無前例可循的現況,對象又已經過一定時間的鏈接,反向操作也許並不是那麼不可行。只是,不論他多麼焦急地反覆搜索著與大俱利伽羅搭檔的那把刀,那個身影卻並未出現在走廊上的任何一隅。 搭上電梯,奔向15樓的走廊深處,鶴丸在一整排一模一樣的房間之中找到目的地,從白袍口袋中拿出裝置,按下對講器的虛擬按鍵——無人回應。他又按下另一個按鍵,房門應聲滑開。已經換上晚霞環境光的房間有些幽暗,卻一盞燈都沒有點亮,當然,也沒有任何人的氣息。鶴丸手中的裝置亮著青白色的光,螢幕上顯示著:6點13分。 「可惡,已經這麼晚了⋯⋯!到底⋯⋯」他懊惱地嘀咕著,卻發現畫面的一角亮著一條提醒訊息:
“今日行程提醒:伽羅坊愛的小屋呀齁♡”
鶴丸怔住了,螢幕的冷光把他蒼白的皮膚和燦金色的眼瞳映成了無機質的藍色。「⋯⋯不會吧⋯⋯」他虛弱地冷笑了兩聲,隨即一把揣起裝置,向電梯口衝去。
***
砂塵般非均質的黑霧籠罩著,像是一個流動的球殼般,拉開一定的距離,彷如觀察著、又像在監視著被包圍在其中的某個存在。大俱利伽羅緩緩張開眼,看著周圍的黑霧此消彼長,像是無數的手或扭曲的臉,捲動著、游移著,不斷地改變形貌。 那不是普通的瘴氣,而是悲傷、惡意、悔恨糾結而成的、意念的團塊。從一開始,大俱利伽羅就感受得到那從異空間張牙舞爪而來的存在並非實體,比起山姥切,也許身為嚮導的自己才更適合對付這種對手。敵方或許意圖藉此影響各個時代的戰況,達到改變歷史的目的吧——他猜想著。只是面對這樣的對手,再怎麼詰問,也無法得知真相。 他試著在分不清上下左右的虛幻空間前行,然而每當他前進一步,黑霧便向後退開一步,而後方空出來的距離,卻又被湧上來的流體所填滿。不論走了多久,他依然彷彿原地踏步一般,哪裏都去不了。大俱利伽羅集中精神,想像著本體就在左手,下一秒,紫色刀鞘的日本刀便出現在左手的掌心。他用右手握住刀柄,正想抽出刀身,黑霧卻突然變得狂暴,猛然伸出許多肢體壓制住他的行動。 「可惡⋯⋯!」還來不及抵抗,團塊的其他部分也跟著躁動起來,彷彿意圖將他吞噬一般,從四面八方齜牙裂嘴地撲來。說時遲那時快,一個白色的影子突然衝了出來,撕咬著把黑霧扯裂。黑霧一瞬間停止了動作,大俱利伽羅這時看清了那抹白影的真身——那是一頭碧眼的白狼。 黑霧重整勢態,向白狼襲擊了過去。白狼像是烏雲中的閃電一般閃躲著、穿梭在團塊之間,大俱利伽羅趁隙拔刀,向後方揮砍著那無數的肢體。如此互相掩護、將背後的空隙交給對方的戰鬥方式喚起了他的思緒。啊,明明是沒有多久之前的事,居然會令人如此懷念。
不該繼續在這裏浪費時間了,外面還有個愛操心的傢伙在等著自己呢。 大俱利伽羅看準時機,放出黑龍,讓牠飛翔在這無限的封閉空間中,恣意地怒吼、燃燒,將那些無聲地吶喊著的惡意吞噬殆盡。 狼嚎傳進大俱利伽羅耳中,他轉過身,只見黑龍經過之處,殘餘的灰燼無力地退讓出一條細長的道路,他看不見路的盡頭,只知道在那彼端似乎隱隱地閃著微光。 緊握手中的刀,大俱利伽羅踏上那條蜿蜒的道路。他伸出纏繞著龍紋的左手,示意白狼跟上來,然而那匹有著湖水般眸色的狼,卻只是站在原地,靜靜地看著他。大俱利伽羅皺了皺眉,回過身,正要向牠踏出一步之時,卻見到那身純白的毛宛如沾上了火星的紙片般,開始燃燒了起來。從四肢到軀幹、從末梢到中心,火星蔓延之處沒有搖曳的火焰,只是逐漸變得焦黑、飛散在風裡,融進了黑霧之中。白狼依然靜靜地站著,靜靜地直視著大俱利伽羅的雙眼,在大俱利伽羅碰觸到牠的瞬間,牠閉上了雙眼,化成灰燼。
***
夕陽漸漸沉入地平線,藏青的天幕點上火彩,正是晝夜交替的逢魔時刻。在明滅著的金星照耀下,鶴丸國永氣喘吁吁地在一棟木造住宅前停下腳步。緊閉的門口前,一個披著白布的身影動也不動地坐在台階上,幾乎令人無法感覺到他的氣息。 擦了擦額角的汗,鶴丸調整了呼吸,上前搭話。「你在這裡啊⋯⋯呼,真是的,明明叫你等著、」 「⋯⋯他在哪。」 「⋯⋯⋯⋯」鶴丸停下了動作,瞬間僵住了表情。 門前的人影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沾染了戰場沙塵的白布隨著晃動著。他痛苦地按著額頭,布沿的陰影之下,沙啞的聲音壓抑著、顫抖著,遙遠得宛如另一個世界的訊息。「⋯⋯為什麼⋯⋯為什麼他不在這裡⋯⋯明明到處都是他的氣息,為什麼⋯⋯為什麼啊啊啊⋯⋯⋯⋯!!!!!!」 鶴丸偏著頭、注視著眼前的一切,「⋯⋯伽羅坊、⋯⋯大俱利伽羅難道不是在等你嗎?」他無奈地苦笑著,不著痕跡地按下手錶上的按鍵。 話還沒說完,一道白色的影子便像閃電般猛然衝向鶴丸。「我問你他在哪!你把他帶到哪裡去了!快說啊!!!!」 雷鳴般的怒吼在耳際,鶴丸右手緊握急速顯現出的刀,用刀鞘抵住突如其來的衝擊。他有些勉強地抬起左手,把手錶上的發信器舉向唇邊:「——請求封鎖K區12,橙色警戒,事態:A+級哨兵狂化,」看著被夕色所染紅的綠眸與金髮,他從齒縫中緩緩吐出:「對象:打刀——山姥切國廣。」
結束通訊,鶴丸將空出來的左手伸向刀柄,把刀抽出了幾吋。山姥切見狀迅速地向後跳開,握住配在腰際的本體,緩緩抽出刀刃。銀色的刀身映照著天空,燃燒著晚霞的顏色。 「哈,這不是差一點就被你嚇著了嗎⋯⋯」鶴丸把刀換到左手,拔出刀的瞬間,鎖鏈碰撞的金屬聲響起,搭著羽織的白色和服唰地一聲取代了白袍,包覆了他的身體。「他在等你的事可不是在騙你,只是⋯⋯現在的你已經聽不到了吧⋯⋯」
山姥切再次跳起,用目視難以追及的速度揮刀攻向鶴丸。刃與刃的碰撞聲迴響在草地上、小徑旁、屋簷下,一點一滴地撕裂此處曾有的平靜日常。雖然一次次勉強接下了攻擊,但在山姥切毫不留情的狂暴攻勢之下,鶴丸一退再退,只防禦而不攻擊的作戰方式也已逐漸失去抵抗的能力。 太陽已完全消失在天空,只剩最後的餘暉還掙扎著不願退去。再不分出勝負就糟了——鶴丸思索著。若進入夜戰狀態,情況只會對太刀的自己更加不利,接下來的一擊,不論如何都得讓山姥切國廣失去戰鬥能力。 能輕易辦到的話,也不必等到這一刻了,鶴丸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一點。但是——這種時候,才是奇襲登場的時候吧——他皺了皺眉,揚起嘴角。下一次攻擊,在對手誤以為自己依然會回以防禦的瞬間——鶴丸旋轉著低下身子,將刀刃向下迴旋、奮力揮了出去。
「出乎意料吧?有破、⋯⋯!」 原以為可以在這一招劃下句點,沒料到全力揮出的斬擊竟沒有觸及任何物體。被拉開的距離、空出來的一拍,彷彿慢動作一般,鶴丸看見山姥切回過身、舉起刀,亮晃晃的白刃向自己劈了過來。他試圖用最快的速度收回揮空的刀,理性卻殘酷地告訴自己:不可能來得及的。 到最後一刻都沒放棄,也許這點才是最令自己驚訝的吧。雖然那些努力,到最後依然是白忙一場——鶴丸一咬牙,握緊本體那柄走過千年的太刀,在薄暮中睜亮雙眼,目送自己的結局。
陰影覆蓋了視線,刀刃穿過胴體發出了悶響,純白的羽織染上鮮紅,只不過,那並不是鶴丸國永的血。
彷彿要在夜色中融化的黑色身影安靜地佇立著,一陣風吹來,髮梢的一抹赤紅翻飛得宛如天邊稍縱即逝的餘暉。他艱難地跨出步伐,銀色的刃向他的體內深入了一吋、又一吋,但是他並沒有停下來。直到觸手可及的距離,他顫抖著伸出戴著纏繞著龍紋的手,撥開遮蓋一雙碧眼的瀏海,輕輕碰觸幾無血色的臉頰。 「⋯⋯對不起,又讓你一個人了⋯⋯」 壓抑著疼痛造成的痙攣,大俱利伽羅注視著自己無可取代的搭檔、戰友、和戀人,輕聲地說。 黑色手套從蒼白的臉龐無力地滑下,留下幾道血紅的痕跡。疼痛使他無法站立,他跪倒在地,被刀刃刺穿的傷口拉扯著,把染著鮮血的打刀從握著刀柄的手中拉了下來。
「啊、啊啊⋯⋯」 山姥切抓扯著頭髮,嘴裡彷彿吐著囈語,眼淚從顫抖的眼眶中滾落,滴進血泊之中。 為什麼?為什麼道歉?為什麼不生氣?為什麼要自取滅亡?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為什麼最後還是走到了這一步?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這個短暫夏日的記憶像跑馬燈一般在腦海中轉著、轉著,數百年的生命之中,他竟想不起除此之外的其他部分;彷彿一張陳舊的黑膠唱片跳了針,只會一回又一回地播放著最喜愛的歌。 然而那些回憶愈美好,就愈殘酷。無數的片段彷彿無數審判的手,將他團團包圍、無言地下達著——有罪。 「⋯⋯都是⋯⋯因為我⋯⋯」 在現實之前,回憶片段中幸福地笑著的自己只是徒然令人憎恨。沒有那些過往,就不會走上今天這條路;如果最後會是這樣的結局,那麼從一開始,就不該相遇。 恍惚中,他彷彿看見自己從唱盤上拽起唱片,然後將它折得粉碎。
無雲的天空中突然出現了眼狀的裂縫,一隻、兩隻、還有更多。從裂縫中漫出的流體彷彿砂塵混合成的黑霧,形成無形的肢體,溫柔地在山姥切身邊圍繞。他跪了下來,抬起大俱利伽羅的臉龐,眼淚沿著頰上滿佈的淚痕,落進那黯淡的金色眼瞳。 不要過去——即使只剩下氣音,這斷斷續續的幾個字確實地震動著山姥切的鼓膜。 山姥切沒有回答,只是把唇輕輕貼上大俱利伽羅泛白乾裂的嘴唇,然後握住刀柄,猛力抽出淌著殷紅的刀身。不成聲的悲鳴響起,血花濺在白色的布上、草叢裡、和那間小屋的台階上。 黑霧纏上銀黑與朱紅的刀刃,包圍山姥切全身。他抬起頭,讓大俱利伽羅靠在自己的胸口。額頂伸出的骨角讓布向後滑落、蛇骨般的異形骨架纏上了手臂、指甲成為了利爪。山姥切轉向鶴丸,翠綠的眼中點起了紅光。
「——K區12,紅色警戒,事態:歷史修正主義者化,對象⋯⋯」鶴丸看著眼前的景象,臉上沒有一絲笑容。「⋯⋯打刀一體,級別:甲級以上。」他停頓了一下,別過頭,彷彿只是在喃喃自語。「⋯⋯這一次,至少這一次,一定要讓你們幸福,我是這樣希望的⋯⋯」 他垂下了眼簾,語調重回平穩:「處置:破壞。」
把大俱利伽羅橫放下來,山姥切站起身。有一股微弱的力量扯著布的下襬,他沒有回頭,只是揮刀斬斷了那一角。 ——只要全部重來就好,這一切,你全都不必記得。
餘光瞥見直攻而來的白影,山姥切用刀鞘擋下那一記砍擊。將刀上的血甩掉,他揮刀開始反擊。在黯淡的星光下,兩個蒼白的影子緊咬著彼此,無所不用其極地將對手逼進死路。 鏘地一聲,一把刀被擊飛出去,落在不遠處的地面上。鶴丸國永向後一瞥,挑了挑眉,用鼻腔笑了一聲,揉了揉因那一擊的震動而抽痛的手腕。山姥切重整勢態,一面改變方向、不給對方把刀撿起的機會,一面抓準時機準備最後的攻擊。忽然,鶴丸彈起身來,在空中翻滾著、試圖掠過對手身邊奪回本體;在雙方距離最接近的瞬間,山姥切猛一轉身,向鶴丸急攻過去。鶴丸側身閃過,匆匆抓起刀柄,眼看下一波攻勢就要來到眼前——一個深藍色的影子突然竄出,踏著輕舞般的步伐、搶在跟前接下了攻擊。
「——鶴呀,今天工作實在好多,你覺得是不是該申請加薪呢?」 愣了一愣,鶴丸看著那眼眸中隱隱浮出的新月形貌,嘆了口氣。「⋯⋯直屬部隊還這麼慢,沒扣薪就不錯啦。」 山姥切皺起眉頭,正要抽回刀,一陣劇痛卻突然襲上後頭部。他無聲地倒下,沒有一絲掙扎。 一個銀髮少年的身影站在山姥切的背後,依然直指他小腦的那柄脇差,銀色的刀身上,刻著盤繞於劍的俱利伽羅龍。
***
・○月╳日
在晨光之中醒轉過來,原本是再自然而然不過的事。只是這一天,叫醒大俱利伽羅的鬧鈴聲,卻伴隨著有些奇異的通知訊息。 走向盥洗室,稍作梳洗,大俱利伽羅一邊擦乾臉上的水珠,一邊按下裝置上的虛擬按鍵。啪地一聲,畫面切換成全螢幕,長方形的框裡一如往常地,是穿著白袍,和他相處了兩百多年、卻依然活力過剩的平安太刀。
「喲!早安啊伽羅坊!」 「⋯⋯有什麼事快講。」 「——我就知道你會這樣回!但是⋯⋯今天可不是視訊通話,是我錄好的畫面啊!哈哈!怎麼樣,嚇到了吧?」 「⋯⋯⋯⋯⋯⋯」 「嘛,別氣別氣,今天可是特別準備好有禮物要給你的說!⋯⋯不過,要不要接受,當然是你自己決定。在你打算切掉電源之前我們就進入正題吧——」鶴丸眨了眨眼,銀白色的睫毛幾乎融入了他的臉部膚色,「——你對『好像缺少了什麼』這件事,有沒有什麼興趣啊?」 「⋯⋯!」
從得到人的身體開始,大俱利伽羅就一直一個人待在這一間小屋裡。雖然有著刀劍時代的記憶,但是是被誰、如何以人的型態顯現出來等事,他一點印象也沒有。每天鶴丸都會透過這個裝置與他對話、給予他一些簡單的訓練指示;訓練本身並不困難,但若反問「為何要做這些訓練」,得到的總是千篇一律的答案:「你有一天會需要它們的」。 現在,他可以讓一條黑龍順利的顯現與消失,也可以讓牠達成自己的指示,但為何會需要牠,大俱利伽羅依然不能理解。 這樣的日子不算太差,一個人待著也挺清幽。但空閒的時候,他總是覺得有股微妙的喪失感,就好像——好像少了些什麼。
「這裡有一些資料,說明起來太麻煩了你待會就自個看吧。如果看完了以後你還有興趣的話——資料夾裡那串密碼你就記起來吧。」畫面的邊角閃了閃,顯示出一個資料夾的圖示。鶴丸喝了一口抹茶,彷彿被苦味嗆得吐了吐舌頭;他一次倒了三包砂糖進抹茶裡,一邊攪拌,一邊似乎想起了什麼。「對了對了,資料裡的內容不可以隨便對別人說喔,有些政府科技還是未公開的機☆密。」 政府?已經一兩百年沒人使用的刀,怎麼會沒事牽扯到政府去?說起來現在是什麼年號來著⋯⋯
「剩下就交給你了。⋯⋯還有,嗯咳,假如全部都想起來、也還是沒有氣到想把『塔』全部燒光的話,有空就回來走走吧。你的愛⋯⋯宿舍,我們有特別保留喔。」說完,他笑著揮揮手,下一秒,螢幕回到一般模式,只剩下資料夾的圖示還留在畫面裡。 大俱利伽羅遲疑了一下,點進資料夾。打開第一份檔案,內容寫的是大腦、小腦的器官功能和創傷後遺症。他不太理解這和他有什麼關聯,於是關掉了檔案,開啟第二份。檔案二,標題的「嚮導」兩個字映入他的雙眼,他向下看,除了一些簡短的介紹之外,有幾個把姓名和身份資料刪去後的個人檔案。他原先只打算迅速地掃過內容,手心卻不知為何冒起了汗、背脊也跟著發冷。 那份資料裡的內容,和裡面簡述的訓練過程,和這一陣子自己接受的指示驚人地相似。而簡介裡的那句「哨兵和嚮導會組成搭檔一起執行任務」,讓他久久無法移開目光。大俱利伽羅知道自己無法再集中精神閱讀這份檔案,於是點開了第三份檔案。毫不意外地,標題寫著「哨兵」二字。他用顫抖著的手捲動頁面,跳過所有的簡介部分,直接讀起了個人檔案。第一個、第二個、當他飛快地讀到第三個人的資料時,幾乎是用丟的丟開了手中的裝置。
他靠在矮桌邊,揉了揉資訊量過多而發疼的太陽穴,想要靜下來休息一下,心臟的躁動卻不允許他這麼做。他站起來,深呼吸幾口,走向一扇需要密碼才能開啟,他卻從未得到過密碼的門。 大俱利伽羅並沒有打開寫著密碼的那份檔案,但是他隱約知道——那唯一的正解,不可能會是別的答案。 他打開了密碼鎖的蓋子,在發著冷光的按鍵上,一個字一個字地按下「T HE P R I N C E S S A N D T H E P E A」。 金屬門鎖開啟的細微響聲傳進大俱利伽羅的耳中,他肯定門的對面也聽見了,但他還是禮貌性地敲了敲門。等了一會,另一側沒有任何動靜,於是,他推開了那扇側滑的門。
輕輕走進另一側的房間,大俱利伽羅看見內部所有的裝潢擺設,都和自己這一側的房間一模一樣,對此,他一點也不感到意外。而在木製的桌邊,一個披著白布的身影坐在桌前。 他走向前去,努力地壓抑著失速的心跳,低聲地打了招呼。 「⋯⋯打擾了」 桌邊的人影轉過身,大俱利伽羅這才發現,在白布之下,那頭金髮與碧眼被白色繃帶一層又一層地纏繞著。 「我才要說抱歉,應該要去替你開門的。只是有個人⋯⋯鶴丸國永告訴我,如果有人敲那扇門,要我先等30秒。不過,我數到15你就開了。」 「⋯⋯⋯⋯」 「你也是和他們一起的吧?和鶴丸?」 「⋯⋯我是大俱利伽羅,這個名字,你沒有聽過嗎⋯⋯?」 纏著繃帶的腦袋搖了搖,耳邊的白布也跟著輕輕晃著。
「我沒有聽過這個名字,但是,從你身上,聽得見火之聲。」
*** *** 2018.0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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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故事-DARK PULSE
傳送門
長夜神話
第 0 話 第1話(上) 第21話
第1話(下) 第22話
第2話(上) 第23話
第2話(下) 第24話
第3話 第25話
第4話 第26話
第5話 第27話
第6話 第28話
第7話 第29話
第8話 番外篇
第9話 第30話
第10話 第31話
第11話 第32話 第12話 第33話
第13話 第34話
第14話 第35話
第15話 第36話
第16話 第37話
第17話 第38話
第18話 第39話
第19話 第40話
第20話
劇中設定篇Part1
劇中設定篇Part2
劇中設定篇Part3
第41話 貴族宴(下)
1
羅密歐透著門縫悄悄觀察外面。保全與士兵來來往往穿梭走廊上,邊用無線電連絡。
羅密歐:「外面好像有點狀況,也許是有人吵起來。」
在宴會上雖然不常發生這種情形,但只要有酒難免會有人喝醉與吵鬧,嚴重點就會發生些爭執。
莎莎:「可能是因為女皇在的關係,士兵們比較小題大作吧?」
羅密歐:「也有可能,不過還是早點分散回去會場上吧。」他慎重說道,「等會我先出去,待外頭沒人後妳們再出來。」
莎莎:「好。」
羅密歐:「還有…莎莎小姐,即使妳人現在在佛洛克,也不可因為有人保護而太大意。這點請妳一定要牢牢記住。」
莎莎:「嗯,我會的。」
羅密歐:「那之後再聯絡。我先離開了。」
羅密鑽了出去。在門完全闔上前,他還不忘擋著門縫。
魅凱:「看來是個挺可靠的人呢。」
莎莎:「………」
魅凱:「怎麼了?」
莎莎:「沒什麼,只是覺得羅密歐先生還有很多事沒透露。也許,就像他自己所講,”為了其他人的安全而選擇不說…”」
這時兩人身上的微型通訊器都傳來震動,她們看了看彼此,同時戴起耳機。
『妳們兩個現在在哪裡?!』
打來的是丹尼爾,他語氣聽起來有些慌張。
魅凱:「我們倆已經會合了,現在人在一間置物間內。」
丹尼爾:『置物間?』
莎莎:「我們剛才找到了羅密歐先生,也已經談完話。現在再等外面人變少才出去。」
丹尼爾:『原來如此。那麼詳細事情等離開這裡以後再說,等會兒出來後到這樓中間的休憩廳去,我會在那裡和妳們會合。』
魅凱:「宴會廳內出了什麼事嗎?」
丹尼爾:『菲肯不小心闖禍了。現在士兵們正一邊安撫賓客一邊找製造騷動的罪魁禍首。』
魅凱:「真是…明明自己才叮嚀人別惹事而已!」
丹尼爾:『記得,保持從容態度就不容易被起疑。還有別落單了。』
他匆匆叮嚀完就切斷通訊。
莎莎:「休憩廳嗎?和我們現在位置剛好是反方向,稍微有段距離。」
魅凱:「我想現在妳比我還清楚位置,等等就麻煩妳帶路了。」她微微笑著道。
莎莎:「畢竟不是第一次來嘛。」她靦腆說,「現在外面人不曉得有沒有少點了。」
魅凱:「我看看…」
她貼著門板聆聽,走廊比起剛才已經安靜許多。
魅凱:「應該可以了,走吧。」
* * *
走廊比起他們剛來的時候還多了許多人。雖然大多是保全和侍者,不過灰服士兵也不乏少數。
魅凱正猶豫著是否要牽起莎莎的手。
總覺得這種時候牽著走會比較好,卻又覺得牽起之後會緊張。但其實沒牽著也沒什麼不自然,只是她心裡頭會有些小小遺憾。
當她在考量雞毛蒜皮小事時,莎莎勾起了她手臂。魅凱也注意到前方來了一小隊的士兵。
人數大約五、六人,後頭還跟著一名身材高挑的女士兵。
那名灰服女士兵載著大檐帽,黑色長桶靴擦得發亮,身上長軍袍十分平整,一眼就給人整潔俐落的印象。
明明離兩人還有好幾步遠,灰服女人卻恭敬地行個禮。她沉穩的氣度和周圍手忙腳亂的人形成對比,端莊儀態下有股壓迫感。
魅凱悄悄打量打量她,女人制服上佩戴著數個勳章。
腰間掛著兩把武器,一把是禮儀佩刀,另一把被擋著,似乎是劍。
就雙方剛擦肩而過時,灰服女人忽然叫住了她們。
灰服女人:「不好意思,這位客人。」
莎莎:「請問有事嗎?」
她十分自然的回答她,但是女人卻說道:
灰服女人:「抱歉,我不是在叫小姐您,而是另一位。」
魅凱:「……」
灰服女人:「可否方便讓我查詢一下你的身分?」
魅凱:「為什麼?」
灰服女人:「沒什麼,因為有像這樣黑髮的人相當少見,但我卻對你沒什麼印象。」
她輕推了推帽簷,拿出一塊透明的電子板。
灰服女人:「基於職責,請讓我核對一下你的身分,確認名單無誤。」
(…看來藏不住了。)
灰服女人走近她。
就在肩膀快被碰到剎那,魅凱冷不防地回過身,放了陣火焰嚇阻。
她一把拉起莎莎往反方向逃跑。不料,她們眼前立刻竄出數根冰錐阻擋住去路。
莎莎:「…術者!?」
魅凱:「這下真不得了…」她臉頰滑落滴冷汗,驚嘆道。
灰服女人:「真意外,沒想到是個術者啊。」
離不遠的士兵聽到騷動,趕緊返回來查看,並喊道:
士兵:「出了什麼事嗎,克莉絲汀.史偉茲少校?!」
克莉絲汀:「退開,這裡先交給我處理。馬上將這裡和出入口都封鎖起來,再去通知其他人侵入者不只一位,記住別引起太大騷動。」
士兵:「是、遵命!」
她冷靜吩咐下屬,不慌不忙地掌控情勢。之後將目光移回魅凱身上。
克莉絲汀:「你看上去年紀很輕,是自由黨的人?」
魅凱沒回話。她抽起腰際軍刀,擺好架式。
克莉絲汀:「…有意思,就稍微玩玩吧。」她冷冷露出抹微笑,從容拔出鞘中的佩刀。
魅凱做了兩次深呼吸,讓緊張的情緒穩定下來。
她沉著地緊盯敵人,一邊評估場地,一邊考量戰術。
以剛才施術速度,和士兵稱呼的官階,她絕不是泛泛之輩。
在實力不對等的狀況下,傻傻的硬碰硬肯定是自己吃虧。
再加上,現在除了想辦法脫逃,還得顧及莎莎的安危。
(…也許今天正是個機會吧。)
莎莎:「小心!!」
她大叫一聲,魅凱便見到往自己刺過來的刀尖。她身子一偏,閃過大部分刀刃,但左臂還是遭到劃傷。
魅凱:「…嘖!」
克莉絲汀絲毫不給她機會。
刀鋒接連飛快突刺,金屬交擊聲迴盪走廊內。
每刀都瞄向她胸口,萬一沒成功將刺擊擋開,恐怕隨便中一刀都會受重傷,甚至致命。
魅凱朝腳邊施放一團火球,趁克莉絲汀停止攻擊時向後跳開,拉遠雙方距離。
眼前對手可不像練習場上的其他人會點到為止,她必須更慎重觀察她的一舉一動。
戰鬥時,透過一個人的攻擊能發現許多事。
先踏出去的是左腳右腳,習慣方向也就是哪邊。
手揮動幅度、腳跨開的距離,能看出擅用的武器是哪種。
攻擊位置、先攻、還是後攻,也能突顯那個人的性格。
除此之外,還有另一種東西,能輕易讓人看出對手的本事有多少──作戰的風格。
克莉絲汀拿的是刀,卻用刺擊,代表慣用武器是劍或矛槍類。
攻擊不帶任何憐憫與猶豫,十分無情,也說明她對每一場戰鬥都抱持全神貫注,毫不馬虎的精神。
她和老師、姊姊,都一樣,將"自我"表現的淋漓盡致。
(──…不想,再逃避了。)
──"魅凱…妳選擇當國家軍人,是為了什麼?"
老師的話,又再次於耳邊迴盪。
克莉絲汀:「體術方面不差,術能的話呢?」她語調冰冷說道。
她重踏地面,走廊地板迅速凍結。
凝結的水氣一路延伸到她們腳下,魅凱俯下身子,手緊貼地面。轉眼間,火把冰融出個窟窿。
克莉絲汀:「反應還不錯嘛。」她讚許道。
魅凱:「…只是測試我嗎?」
她喃喃了句。接著,魅凱從蹲姿轉為衝刺,結冰的地面一定會讓自己滑倒,她索性利用這點滑向克莉絲汀前方,一躍而上。身子騰空霎那順勢揮出斬擊。
克莉絲汀後仰背,退了步,閃過刀鋒。她穩穩踩著腳步,彷彿在一般地面。
(是膠底的靴子吧。)
不過這種靴子並沒有釘爪,能應付的冰面有一定限度。
冰面倏忽間長出一根根尖刺。
交叉的冰棘刺向魅凱,她反射性地釋放一陣炎波保護自己。
融化的冰變成積水,讓原本就光滑的地面變得更加濕滑,這下連克莉絲汀都沒法站得很穩。
但她並沒顯露困擾,刀尖依舊飛快向魅凱刺去,精準��卻稍遜於之前。
魅凱趁隙快節奏反攻。
連續斬擊搭配刺擊,阻礙敵人施術。
防禦時也不是一昧地用刀格檔。
她利用體型優勢,敏捷地在冰上滑行、閃躲,並趁勢絆倒克莉絲汀。
克莉絲汀:「原來如此,藉著自己體形優勢來扭轉局面,非常聰明。」她膝蓋微彎,手裡反握的佩刀架住逼近頸子的刀刃。「以妳的水平,估計可以輕鬆打垮我們一堆廢材。」
說完,她手肘硬生生往魅凱腹部撞去。
魅凱:「咳嗚…!」
她疼的微弓著背,大口喘氣地瞪向她。
(果然相當吃力,她沒用慣用武器就能把我壓制住。要是認真的話…)
克莉絲汀:「接下來我不會再有顧忌,對好對手放水可是件失禮的事。」
(…我恐怕,根本不是對手。)
魅凱緊握著手中軍刀,柄上能源石散發出橙光。克莉絲汀眼神也改變。
銀白刀刃附著熊熊烈火,劃過金屬瞬間濺出大量火花,擦過衣服時便燒起來。
克莉絲汀一步步退後。
橫著的刀身不停承受附加高溫的斬擊,原本平滑的刀刃出現好幾道大缺口。
即使處於劣勢,她仍十分沉著,冷靜得像是在等待什麼事。
「嗑噹──!」
一聲響亮的金屬斷裂聲。
斷掉的是克莉絲汀的佩刀。
她穩若泰山地持續用剩餘的部分抵擋攻擊。
魅凱手中的軍刀也已傷痕累累。
她手臂大幅度拉向身後,閃著橘光的火刃直直縱砍。克莉絲汀不甘示弱地同時斜斬上去。
「鏘!」地一聲,彼此武器撞擊瞬間,魅凱的軍刀也斷裂。彈開的斷刃恰好飛向克莉絲汀臉部,使她有空隙。
藉著那幾秒鐘的時機,魅凱平舉刀柄,續好能量的能源石霎時爆出一陣烈焰!
砰轟聲響一消逝,她大聲和莎莎喊道:
魅凱:「跑!」
她們快步穿過克莉絲汀身旁,就在以為能順利逃跑時,空中忽然浮出無數根短冰錐。
但與其說是”浮”,倒不如說是沿著一股霜氣而”長”出來。
霜氣凝結成一個圓,天羅地網的將兩人包圍住。
冰錐宛如有生命般不停生長、連接著,形成一個佈滿尖刺的荊棘牢籠。
魅凱:「莎莎!閉緊眼睛,盡可能的靠著我!」
莎莎:「好…!」
魅凱一把摟住她嬌小身子。
刀柄能源石開始發出強光,空氣中也出現零星火焰。
型態漂泊不定的火焰逐漸往同個方向流動,最後結成圓球,把主人包覆在內。
眨眼間,好不容易形成的火球不停膨脹、外擴,平穩流動的火焰幻化成風暴,吞沒全部的冰棘。
克莉絲汀:「……!!」
克莉絲汀神色慌張的抽起另把細劍,並製造一面比前幾次來得更厚的冰牆防禦,但預料會散開的火焰卻沒波及而來。
她嚇出一身冷汗,原本冷靜的眼神轉為驚恐。
克莉絲汀:「…喂,我問你。剛才招式妳哪學來的?」
魅凱:「關妳什麼事?」
克莉絲汀:「那種力場不是想使就能使得出來…更何況是在短時間��形成。到目前為止,我只見過一個火術者能做到!」她異色雙眸變得銳利無比,接著壓沉聲音道:「如果老實點回答,我可以考慮手下留情,小鬼…」
魅凱:「我不清楚妳到底想幹嘛,」她也回瞪克莉絲汀。「只曉得妳不可能放過我們。」
克莉絲汀:「──那就做好覺悟吧!」
細劍劍柄發出冷冽的青色光波,刺眼地照亮整個長廊。
她大動作地擺出架式,能源石不安分地傳出嗡嗡鳴響。
(不好…!)
魅凱俐落地將斷刃收回刀鞘,抽刀瞬間,鞘與柄之間也散發耀眼橙光。
無形的波動在兩人出手時相繼互擊,能源石激起了共鳴效應。
結實的牆面、木板地遭到極大壓迫,完好表面劈哩啪拉龜裂,如半個人高的花瓶也破成碎塊。
「怎麼了…?!」
「地震?!」
「別慌,這一代有火山,有點小地震沒什麼大不了的。」
「就是說,偶爾有點能量釋放很正常。」
宴會廳的賓客七嘴八舌議論。
大夥兒才剛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時候,整棟建築又晃了一次,逃生警鈴也突然大作聲響。
「嗚嗡─嗚嗡──」
緊湊的高分貝聲音響徹整棟莊園。
「出、出事了!出事了!」
「快逃啊──!」
第二次的衝擊波不僅撼動建築,防災系統也因此被誤觸。
突如其來的地震和逃生警訊,使得場面無法獲得控制。
會場內尖叫聲彼此彼落,人們開始爭先恐後地逃到外面。
魅凱:「妳瘋了嗎?!能源石共鳴的波動會讓這裡垮掉的!」
克莉絲汀:「少說廢話!!」
克莉絲汀抓狂似,殺紅了眼。
她再度舉起劍準備攻擊。
這一次,高大背影趕在對方出手前,擋在魅凱和莎莎前方。
莎莎:「丹尼爾先生!」
丹尼爾:「把頭低下!」
他看準時機,與克莉絲汀在同一時間施術。
兩波冰浪互相撞擊那刻「碰!」聲巨響,瞬間粉碎,化成細小粉塵。
克莉絲汀瞪大眼,詫異地望著眼前光景。
克莉絲汀:「抵銷術?!…今天真接連遇到有趣的事。」
丹尼爾:「休怪我無理了,小姐。」他微微鞠躬說。
克莉絲汀:「現在還裝成僕從樣子也沒用吧?」她調侃說道,「憑你剛才施展的能力,就已經和別人宣告你不是普通角色。」
她不死心地追擊,丹尼爾再一次抵銷掉彼此的術能。
明白目前攻擊沒作用後,克莉絲汀恢復情緒,靜觀局勢。
趁著對方沒動作之時,丹尼爾搭著魅凱肩膀,極小聲和她說道:
丹尼爾:「聽好了,菲肯馬上就會到這裡。我們倆會接連施展術能,之後聽我指示一口氣融掉周圍的冰。」
走廊數個士兵被飛刀刺中、倒地。菲肯輕易突破封鎖,沿途利用風將窗戶關上。
窗戶就像被安置了機關,錦然有序地一扇扇自動闔起。
士兵:「少校小心!那個人也是術者!」
受傷的士兵提醒道。
克莉絲汀察覺菲肯身影時已經太慢。一個踉蹌人就跌在地上。
丹尼爾抓住機會製造冰霰,隨後與魅凱大喊:
丹尼爾:「魅凱,趁現在!」
魅凱:「知道了!」
她盡全力釋放火焰融掉冰霰。
瞬間蒸發的水氣形成濃霧,掩護四人混進湧出的人群。
克莉絲汀:「混蛋─!!」
她咬牙切齒地瞪著濃霧,抓緊細劍企圖再施展術能。
一旁士兵趕緊攔住她,制止道:
士兵:「史偉茲少校,請冷靜點!現在全部的人都混雜在一起,胡亂攻擊很可能會傷到貴族們!」
克莉絲汀:「嘖…!」
克莉絲汀:「聽好了!侵入者有四人,其中三個是術者!」她按下耳機通訊開關大喊道:「全體警戒提升為最高階!能力使用無上限,儘管把敵人攔下!」
* * *
「各位、各位賓客!請冷靜點!」
「別慌張!請各位稍安勿躁…!」
保全與士兵的安撫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蜂擁而上的人群直接撞開好心引導路線的他們。
貝莉緹:「奇怪,系統明明就沒有警訊通知…」話才說到一半,身旁人便接二連三的推擠她。「…這些人真是!不過就是個小地震而已慌什麼慌!」
她奮力穿過人群,到隔壁的房間拿回大衣。
羅密歐:「貝莉緹!」
貝莉緹:「學長?你什麼時候溜來外面?」
羅密歐:「剛才去趟洗手間。聽說會場裡面有人鬧事?」
保全人員:「不好意思!兩位是佩爾達特與阿奎瑪林家的人吧!?上面有吩咐要特別注意貴家族的人安危,請盡快往安全地方移動!」
貝莉緹:「…先出去再說吧。」她與羅密歐說。
羅密歐:「好。」
他點頭道,並護著貝莉緹一同離開。
2
走廊上,不管是表演者還是貴賓,戴著面具的人群全在霧中混成一團。
他們四人順利趁亂逃進地窖。
菲肯:「交給你了,丹尼爾。」
丹尼爾輕拍畫有記號的磚牆,接過菲肯遞去的大鎚。
他熟練地轉了轉鎚子,半尺長的短柄"咻"地一下延伸到腳邊。
丹尼爾:「喝哼─!!」
他大聲吆喝,使勁連捶石磚,沒三兩下功夫,牆壁便破出大洞。
「──在那個方向!」
地窖傳來說話的回音。
菲肯:「糟了…」她小聲叨唸句,順勢抽出身上飛刀。
丹尼爾:「慢著。」
四人屏息盯著地窖另一條通道。數十個影子在燈光照射下搖搖晃晃地出現。
「你…你們是?!」
諾瑪一臉吃��的看著他們。
皇家禁衛軍也立即架起長矛,護住身後的小女孩。
丹尼爾:「晚上好,又見面了。」他向著女皇敬禮道。
諾瑪:「…你們幾個到底是什麼人?」
丹尼爾:「只是和你們一樣想安全離開這裡的人罷了。」
他動動手指,偷偷在身後打暗號。接獲提示的其他三人快速鑽過破洞到水道。
禁衛隊隊長:「慢著!你以為我們會放任可疑人物在皇室領地內作亂嗎!」
丹尼爾:「那你又認為我們會乖乖束手就擒嗎?」
他沉默住了。
葛羅莉亞:「讓他們走吧。」
禁衛隊隊長:「陛下…!」
葛羅莉亞:「這是命令。」
禁衛隊隊長:「可是…」
諾瑪:「陛下,這些人不僅身分目的不明,現在還破壞皇家資產,不抓來問清楚的話…」
葛羅莉亞:「他們目標如果是我的話,我早就已經死掉了。對吧,來自佛洛克的獅子先生?」
她微笑說道。丹尼爾則露出一絲苦笑。
葛羅莉亞:「再加上他們幾人都是術者,真打起來的話我方也會受到不小損傷,而吾…不太想見到你們受傷。」
禁衛隊隊長:「是,我知道了…」他沒轍地說道,「重新整隊!護送陛下安全離開!」
禁衛隊士兵:「是!!」
整齊腳步聲逐漸消失在地窖中。
丹尼爾:「務必保重啊…金恩.高登家的後裔。」
3
水道中一點光線也沒有。魅凱在手心燃起小搓火光,領著其他人尋找出口,過沒多偶便發現能夠爬上地面的梯子。
丹尼爾才把人孔蓋推出半個縫,前來接應的小蔻等人就立即把他們幾人給接出下水道中。
巴特:「嘿…這東西這麼重,你怎麼有辦法一個人推開?」
他和另兩個人累得坐在一邊,甩了甩手。
丹尼爾:「喔,因為我是佛洛克人啊。」
巴特:「原來佛洛克人都有這種怪力嗎…?」
體格魁梧的男子吐槽道:
班恩:「白癡,他說笑的啦。」
小蔻:「你們都沒事吧?」
菲肯:「嗯…大致上是。」
小蔻比了比停在路邊的兩輛廂型車,說:
小蔻「趕緊上車,必須趁著兵團封鎖道路前離開。」
* * *
魅凱一坐進車,整個人就像洩了氣的皮球攤在座椅。
莎莎原以為她只是因為鬆下警戒的緣故,但魅凱臉上的倦容卻說明一切。
施展術能會消耗大量精神力,即使還有體力也只能撐著移動,身軀仍會感到像鉛塊一樣重。
她趕緊察看魅凱傷勢,除了左臂較大刀傷外,身上還有多處小擦傷。
莎莎:「傷口有點深…」
魅凱:「擦傷而已。常有的事,沒什麼…」
莎莎:「真的還好嗎?」
魅凱:「…還可以…」
菲肯:「哪裡還好,明明就糟透了。印痕的告誡發揮作用了吧?」
魅凱:「…」
菲肯二話不說,直接挽起魅凱的衣袖。
莎莎:「這…這是?!」
魅凱蒼白手臂上,浮現漆黑紋路。
菲肯:「真虧妳能忍到現在…換做別人應該早痛到動不了了。」
莎莎想起之前艾莉遭到告誡而痛苦的模樣。
她當時蜷著身子、冒冷汗,黑色紋路由背脊一路蔓延到肩膀與後頸。
而魅凱身上的紋路卻已經擴散到手臂。
魅凱:「………」
菲肯:「來,把止痛藥配著靈泉水吃下去。」
魅凱:「…謝了。」
藥效發揮作用後,魅凱痛苦樣子明顯減緩許多,黑色紋路也逐漸消退。
莎莎仍一臉擔憂的看著她,輕輕用袖子擦拭她臉頰的冷汗。
魅凱:「謝謝,我好很多了。」她嘴角微微揚起抹笑容。
丹尼爾:「還好有事先了解建築構造與撤離路線,剛才的情況真是相當驚險…不過,到底為什麼會有人呼喚士兵來?」他皺起眉頭看向菲肯。
菲肯:「這、這個嘛…那完全是意外,我發誓。」
丹尼爾:「嗯?」他雙手環胸,一副洗耳恭聽模樣。
菲肯:「呃嗯──…我見到她了。貝莉緹。」
丹尼爾眨眨眼,又驚又喜問:
丹尼爾:「真的?那她現在過得怎麼樣、有和她說些什麼嗎?」
菲肯:「她一開始裝作不認識我,但後來還是被我識破。」她笑笑說著,「我知道她是因為擔心我才這樣做,所以沒和她多說什麼。現在時機也許還嫌太早。」
丹尼爾:「嗯…以目前狀況而言,這樣的作法才是明智之取。」
菲肯:「話說回來,為什麼你們會突然和那種狠角色打起來?」
丹尼爾和菲肯不約而同地看向魅凱與莎莎,等著兩人解釋。
魅凱:「因為我髮色少見的關係,讓她起疑。」
菲肯:「結果反而是妳的髮色被注意,而不是莎莎啊…」
莎莎:「我也在想說該染髮的應該是魅凱,而不是我…」
她和菲肯同時嘆了氣。
丹尼爾:「不,這方面還是我太疏忽了…我應該緊跟在你們身邊。」
眾人陷入檢討氣氛片刻,隨後又輕鬆笑了起來。
菲肯:「總之大家平安無事就好。這次遇到的事情也都是寶貴情報,我說得沒錯吧,小蔻?」
小蔻:「是啊,都平安回來就是最好結果。」
魅凱看著快瓦解的斷刀,回想著克莉絲汀當時所說的話。
魅凱:「回去後還是找機會問一下吧…」她小聲嘀咕道。
4
貴族宴結束到現在,已經過了三天。
和菲肯分散不久後,會場附近突然引起騷動。混亂狀況下根本沒人在乎她當晚有和”侵入者”接觸過,這讓貝莉緹鬆了口氣。
不過她還是很擔心菲肯,光想著她有沒有順利逃走就連兩個晚上失眠。
兩人見過面後她心情變得相當複雜。高興與苦惱兩種思緒混在一起,活像進入某種青春期狀態。
貝莉緹:「…哎啊──!!煩死了!都是妳啦!!」
她抓起胸口兵籍牌大罵道。
* * *
十四歲時候,即將迎接中學最後一年的她們,因為各自目標而開始為未來決定方向。
她明白阿諾德.菲德身上背負的雙重職業──軍人與學者,是菲肯十分嚮往的身分。既有著能自保的能力,同時又能自由自在、不受拘束。
但就算要選擇跟父親一樣的路,目前的菲肯也只能從中先挑一樣。至少有二分之一機率能聽到她想聽得答案。
貝莉緹:「為什麼…為什麼妳哪個不選,偏要選擇加入軍團?!妳我都知道,妳的個性完全──不適合待在那種充滿規則的地方!」
菲肯:「因為成為軍人有穩定的生活費,也是能最快得到關於爸爸研究的資源途徑。而且還有完整的術能訓練…」
貝莉緹插嘴說。
貝莉緹:「就算是這樣,但當了軍人代表妳得到前線去啊!」
菲肯:「我選擇的軍種是『守衛』,專門在後方支援喔。」
貝莉緹:「那又怎麼樣?又不是在後方支援就很安全!還是有可能會受傷,甚至有生命危險!」
菲肯:「…貝莉緹…」
知道貝莉緹是在為自己擔心,菲肯不禁皺起眉頭。
貝莉緹:「算了!隨便妳,我才不管呢!」
她丟下這句話,頭也不回地甩門離開。
菲肯:「真傷腦筋啊…」
接著過了五天,在即將返回莫坎諾前夕,她總算肯拉下臉跟菲肯說話。
貝莉緹:「喏,給妳。」
銀製軍籍牌在空中閃耀。正面刻著菲肯名字和血型、出生年月,反面則刻著另一句話。
菲肯:「這是…?」
貝莉緹:「聽人家說,在戰場上的軍人都會配戴這東西,好求平安。」
菲肯:「能不能求平安我是不清楚,但軍籍牌目的大多是讓陣亡的人能被辨別身分…」
貝莉緹:「………什…什麼──?!那…這玩意兒壓根是不吉利的東西嘛!」驚覺自己接收到錯誤資訊,她懊悔地大喊。
菲肯:「吉利不吉利是人說的,別太在意嘛。而且這個我很喜歡喔!」她爽朗笑說著。
相較她喜悅的笑臉,貝莉緹一臉陰沉喃喃自語。
貝莉緹:「我居然連這個都沒搞清楚就送給妳…」
她試著從菲肯手中搶回來。但菲肯一下就藏到身後。
貝莉緹:「還給我,不然就拿去丟掉!」
菲肯:「不行,這個禮物我已經收下了。」
菲肯趁她一不注意,快速把軍籍牌戴到脖子上。
貝莉緹:「別戴起來啦!拜託妳,快拿去扔掉!」
菲肯:「才不要──」
* * *
另一面刻著的"分離,即是為了再相會。",是她期許彼此都能再見面而刻上去。
但是,這偏偏是她現在最怕的事情。
只要在她身旁,她一定會不自覺的和她撒嬌。
一定會任性的把脾氣發在她身上。
一定會在她面前哭得無法自拔…
(只要妳一出現,那個堅強的我,就好像不存在…)
5
手機在床角一隅不停震動。魅凱放下保養中的黑刀,拿起手機。
魅凱:「老師?」
螢幕上顯示阿蕾嘉的名字,而且還不是語音通話,而是視訊。
魅凱:「………」
她眉��抽了下,猶豫要不要接通。放任鈴聲響幾次,最後還是乖乖接起。
(反正也正好有事要問嘛…)
魅凱什麼話都還沒說,畫面另端的人馬上嚴厲罵道:
阿蕾嘉:『賽爾瑪已經把事情"告狀"給我聽了!妳知道黎音和我有多擔心嗎!?』
魅凱:「是…真是非常對不起。」
阿蕾嘉:『你們這年紀的孩子難免會喜歡嘗試闖進莫坎諾,不過沒人敢像你們這樣直接闖進後街以外的區域!』
魅凱:「…對不起。」
這種時候除了道歉,其餘的話都非好選擇吧。
阿蕾嘉:『我知道妳是因為菲肯和丹尼爾的關係才跟去。』她無奈嘆氣道,『但妳要知道,他們有非得冒險的原因,妳卻沒有。』
之前的話是這樣沒錯,但現在不同了。她同樣也有非得冒險的理由。
這種實話可不能說出來。
阿蕾嘉:『有在聽嗎!我之前才跟妳叮嚀過──…』
接下來十多分鐘,魅凱相當老實地繼續聽著老師的訓斥。
直到阿蕾嘉終於冷靜之後,她才問道:
魅凱:「老師,妳以前是不是曾跟人結過怨?」
阿蕾嘉:『…結怨?應該沒有。我可不像娜希瑟絲,吃飽撐著就是找別人碴。』
娜希瑟絲:『喂,我都聽到了。』在一旁的她不滿地說道。
魅凱:「這樣啊…那一定是其他人了。」
阿蕾嘉:『怎麼了嗎?』
魅凱:「沒有,沒什麼。」
原本想將事情說得更詳細一些,但要是把遇上高位階士兵的事給說出來,大概會讓阿蕾嘉會更操心。
阿蕾嘉:『這類事情我不希望再聽見。下不為例,知道嗎!』
魅凱:「…是的,老師。」
雖然每次被訓話都感到愧疚,不過像這樣被人擔心著,卻又十分溫暖。
阿蕾嘉:『還有…等會我掛完電話後,打個電話給黎音吧。她都快翹班去找人了。』
魅凱苦笑了下,回答道:
魅凱:「我會的。」
畫面切斷片刻,魅凱點開通訊名單查找姊姊名字。這次她把手機放上架子,以免手又拿著痠。
「滴滴滴…滴滴滴…」
通訊連接的音效響了一會兒,電話還是沒人接起。
魅凱:「嗯…姊姊已經睡了嗎?」
手指正要點向螢幕霎那,電話被接通了。
畫面晃動了會才出現人影。
星斗突然出現在鏡頭,但這並不是讓人錯愕的原因。
那白髮遮掩下的雪白身軀完全裸著,鎖骨漂亮的線條、圓滑的胸型都一覽無遺。
魅凱瞬間搞懂了什麼。她慌慌張張撲上前抓起手機。
魅凱:「抱、抱歉!打擾妳們了!」
她尷尬說著,立即切斷視訊。
隔沒幾秒鐘時間,黎音打了回來。
黎音:『……那個,咳…不是妳想的那樣。我們什麼事也沒做,不要誤會了…!』
她臉頰微紅,樣子有點慌。
難得看見成熟冷靜的姊姊有這樣的一面,魅凱掩著嘴角偷笑了下。
魅凱:「用不著這麼在意,我又不是小孩子。再說姊姊現在也有對象…」
黎音:『…就說什麼事也沒有,唉…算了。』她扶著額頭嘆道,『從莫坎諾回來,還好嗎?』
魅凱:「嗯,很好。」
黎音:『沒遇到危險?』
魅凱:「沒有。」
黎音盯著她,沉默片刻。
黎音:『…好吧,既然妳說沒有,那就沒有。』
她鬆下心似,冷峻面容浮現一道微笑。
魅凱:「那麼、晚安。」
黎音:『晚安。』
「叩叩叩」
房門傳來清脆敲門聲。
「魅凱,妳睡了嗎?」
在外頭的是莎莎。
魅凱趕緊跳下床,幫她開門。
魅凱:「妳怎麼還沒睡?」
莎莎二話不說,直接拉著她走進房裡。
莎莎:「蘿落告訴我,治療術只能癒合外傷,瘀青那類是沒辦法的。」她說著,邊從外套口袋拿出一罐藥膏。
魅凱:「不必了,已經好得差不多。」
莎莎:「真的?可是,不是才過幾天而已嗎…」
魅凱:「術者本身就有加護在,沒那麼容易受內傷。」她邊說著,邊掀起T恤,「就算有瘀傷也好得比一般人快,現在都散掉了。」
莎莎:「等…!我知道了!不必整個掀起來啦!」她趕緊拉下她衣服。
莎莎:「…怎麼了嗎?」
發現她正凝視著,莎莎回問道。
魅凱:「我只是在想,多虧你,讓我想起一些重要的事。」
莎莎眉頭微微皺起,露出疑惑的神情。
魅凱:「在之前,我一直以為藉由模仿而不斷提升能力的,就是”自己”。
可是…屢屢卡住的瓶頸,卻逼得我得面對現實。」
莎莎:「那,現在呢?」
魅凱:「現在啊…」
她望向母親的黑刀,淺淺一笑道:
魅凱:「我想,我找回了我的初衷。」
莎莎也露出了笑容,和她道晚安。
在她剛踏出門口時候,突然想起什麼似,回過身說道:
莎莎:「對了,那天在宴會,妳好像有說"有事要告訴我"?」
魅凱:「哎…?!那、那個沒什麼,改天再說吧!」
莎莎:「這樣啊,那晚安。」
魅凱:「晚安。」
門輕輕闔上。
魅凱:「唉──…」
她無力地倒向床舖。房裡非常安靜,靜得只能聽見懷錶再走的聲音。
母親和她們的合照正好面向她。
魅凱瞇起眼睛,對著相片裡、笑得燦爛的女人說:
魅凱:「沒辦法,我可不像妳那麼厚臉皮,告白什麼的,能想說就說…」
6
(好不容易將事情掌握到這程度…必須要加快腳步…絕對不能再傻傻呆愣著!)
羅密歐:「拜託你!」
路西恩:「…這我很為難的啊…」
羅密歐:「我當然知道這不容易,但除了你以外我沒有別的人能依靠了!」
路西恩:「…嗯。」
羅密歐:「我明白以你立場絕不可能對外透漏他被關在哪,所以我也不為難你。只是單純希望你能幫我送點東西過去。」
路西恩:「你不只要送東西,還要我跟他說句話不是嗎?」
羅密歐:「這有什麼問題嗎?」
路西恩:「當然有啊。萬一他不理我怎辦?」
羅密歐:「不會,只要按照我說的去做,老師多少會留意你送過去的東西。」
他考慮了會,一段時間後才回答道:
路西恩:「真是…就是拿你沒辦法啊。」他苦惱說著,「行了行了…答應你就是。」
羅密歐:「太好了!」他開心說道,一把勾住路西恩頸子。「下次你休假,我帶你去大吃一頓做回報!」
路西恩:「那我要指定餐廳喔。」
羅密歐:「沒問題、沒問題!」
7
士兵:「哎?隊長想會面亞伯.溫斯頓啊…」
路西恩:「是啊。我之前欠過他恩情,想去看一下他的情況。」
士兵:「呃…可是上面吩咐說,現在起禁止開放會面,連高層的貴族都不行。」
路西恩:「拜託,看在我面子上,稍微通融一下吧。」他說完,便塞了一捲鈔票到士兵手中。
士兵:「…好吧。」他收下道。「不過小心點,千萬別被發現了。」
路西恩:「放心吧。」
他走進更衣室,換起這裡專屬的"制服"。
這個區域在之前,都關著許多供基因工程部實驗的野獸。
為防止來自其他大陸生物身上所挾帶的病菌,必須穿著厚重的防護衣以保護工作人員。
如今牢籠已淨空、也經過消毒,只關著一個瘦弱男人。不過進出的士兵還是會習慣換上防護衣。
路西恩遞過餐盤,以極小的音量叫著牢中男子。
路西恩:「亞伯先生、亞伯先生。」
亞伯緩緩抬起頭剎那,他隨即拉下面罩。
路西恩:「亞伯先生…不曉得您還記不記得我。」
亞伯:「你是…?!」他吃驚地看著他說。
路西恩:「看來您還記得。」他遞過餐盤說,「我依某人所託,為你送點東西來。」
路西恩暗中比了個手勢,請亞伯靠過去。
亞伯要將餐盤接過去時,他悄聲道:
路西恩:「他還要我轉述句話,他說,你曾經告訴他”眼盲心不盲”,這道理他牢記在心中。」
說完,他使了個眼色,偷偷指著餐盤內的麵包。
亞伯:「這樣嗎…畢竟,在這世上多著的是長了眼,卻看不清事情的人。」憔悴面容露出抹笑容,替他增添了份氣色。
路西恩見他體態虛弱,俊秀的雙目難過地垂下視線。
亞伯:「看來,你和那時相比…並沒有變太多。從眼神就能知道,你還是一樣善良,現在倒是少了點無知。」
路西恩:「即使只有一面之緣,你也能看出這麼多嗎?」
亞伯:「誰叫我是個天才呢?」他咧嘴笑了笑。
路西恩:「我事先在水裡加了點維他命和營養劑,味道可能會有點怪。請你忍著點務必喝完,萬一被發現就不好了。」
亞伯略微點頭,提醒道:
亞伯:「你必須離開了,再待下去會被起疑。」
路西恩保持沉默,直接站起身,從容地離開。
亞伯:「牢記在”心中”嗎…」他小聲呢喃著,拿起麵包。
麵包被剝開過,裂縫中塞了一張紙條。
平滑的紙張上充滿一點一點的疙瘩,那是專給盲人看的"點字"。
亞伯:「原來如此,還真是聰明啊。」他微微笑著讚揚道。
只要是用點字,就算周遭都有攝影機在監視,也看不出上頭是什麼東西,只是一張平淡無奇的白紙。
亞伯闔起眼睛,以指腹細細撫著,解讀上頭的意思。
“給老師:
我是羅密歐。很抱歉只能用這方式簡短告訴您訊息。
令千金現在很平安,而且與佛洛克人在一起。還有,我們一定會想辦法救 您出去。請您務必保重。”
亞伯:「呵呵呵…就說了,那孩子從小運氣就特別的好。哪可能被他們逮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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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了三個月終於寫完了這段"貴族宴",這段劇情也是目前以來最多人物一起登場的時候吧,幾乎可說是全員快到齊,也是佛洛克線的主要人物與莫坎諾線的主人物互相接觸、串連的部分。 至於伏筆,我想應該也是很明顯了w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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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use of Depraved Cruelty》 (韓劇怪物同人,株元∕東植)Ch1 By Ellery
《House of Depraved Cruelty》 (韓劇怪物同人,株元∕東植)Ch1 試閱 By Ellery
Chapter 1
漸涼空氣中,飄著清新卻帶點些許淡淡的悲傷。今天的風有點大。從家門走出來的你,縮起脖子。這是沒有預期到的溫度。
並未打算回去換件外套,你一手習慣性地插在褲子口袋中,踏著日常步伐,另一隻手晃著鑰匙,走至車旁。看了看無人的周遭。這樣的早晨,和平常沒什麼不同。
喬了後照鏡的位置,是多年駕駛的好習慣。如同你切換車道時,必然會先打方向燈。偶有猛撞,也是情勢緊急所趨。二手車的狀態依然完好,你輕拍著方向盤,像是給予一定程度的鼓勵。催動油門,從沉睡中被喚醒的排氣孔顫抖兩下,隨即依你左切的指示,緩步載你離開。
一再錯失開發機會的萬陽,和往常一樣。整片比人高的蘆葦田隨風搖曳。但你的車窗緊閉。就像是從家裡出發後,下了斜坡馬上左轉的車燈,完全無視視覺延伸出去的那棟小屋,也沒有聽到那一陣又一陣的撲簌聲響。
連上對外道路前,你於三叉口按照交通號誌踩下了煞車。雙手握著方向盤,眼神盯著前方毫不游移。如此專注,在那狹小的自我空間內,可會察覺,旁邊直行的車刻意放慢了車速,製造出平行並列的瞬間?
隨手梳整的頭髮,即使比之前照片中精鍊,仍然隱藏不了自然波浪的柔和線條。已經過了刻意吸引異性的年紀,在眾人繁華的人生階段,自你身上留下龐大的印記與傷痕。難道平淡無實的日子,消磨了你敏銳的直覺?
瞬息即逝的交錯,在燈號尚未轉換前完成的儀式,你渾然不覺。 微微上揚、眼角泛出的笑意。獨自沉溺在讓你微笑的記憶,等待著被釋放、可持續朝向目的地前進的訊號。
事後,你是否會乍然想起,那未曾被記下車牌號碼?
穩定的車速,此時應已將你送達。和在場的眾人打聲招呼,收拾起心情準備上工。又是一個規律、簡單的一天。
至於處於遙遠彼岸,自此未曾踏進的屋內,在牆上殘破斑駁的月曆依然是當時的日期。塵封超過兩年過期的零食,敗壞的飲料,從未獲得應有的敬意與悼念。
如果你願意重回探訪,只要拉開玻璃門的玄關,那撲面而來、無人而獨特的停滯氣息,將會團團包圍住你。如果你願意,即便是小心翼翼地屏住呼吸,都將止不住因內心激盪而微微顫抖的手指。 跨越牆上的開關,只能藉著斜射的陽光,殘喘地擷取些微的暖意。穿越擁擠的店面擺設,自小門進到內室。被掀開的狂亂,被挖開的恐懼,反覆震盪著密封在內的散亂時光。來去進出採證的警方只是過客,像陣微風,絲毫未動搖整體的完整性。留不下也帶不走沉重的壓力,凝聚於空氣裡的暴戾與破壞蠢蠢欲動。過往的殷殷藍光,在想像的螢幕上,閃動著扭曲的白花雜訊。
每個影像,每個對話的對象都是你。 他們為你留影,你為他們留下撼動的血和淚。
輕撫過每個歪斜的碎石瓦礫,銳利的疼痛自指尖刺入胸口。這曾經是你人生的絕大部分,無可抹滅的一部分,是你存在的痕跡。
時間總是在追憶中快速流逝。 你在同一間店,老樣子選了靠窗、背對大門的位置,看都不看菜單,點了同一道湯麵。下午應該會往原州市前去,做實地探訪。和善的櫃台接待小姐理應會提醒你多穿點,以防回程太陽下山時的驟然低溫。不過,你也只是帶著同樣禮貌,不變地笑著點頭示意。
沿著上坡路,一步又一步。沒有人因為二十年前,甚或近期的案子增加花費,加裝私人監視器。更別說現下以萬陽派出所的蕭條,不曾特別加派人員巡邏。生鏽的圍籬鐵門沒有發出聲音。是疏於照護,還是無暇注意的庭院毫無隱蔽性。但又有誰會留心。
相異於通往大門,那條每日進出的腳下,一塊一塊防滑的石頭,不起眼、經由人踩踏而成的小道,則是直達「你」的途徑。
沒有打開地熱,尚未入冬的寒冷,劃分為上面主屋的生命,與下面度日的歷程。深埋地底,你蜷縮著在沙發上入睡。隔著一道牆,吸取著同樣血脈的養分,被分離的空虛與再相聚的踏實。截然不同的你。錯綜複雜的你。
碰觸不到已然變輕的體溫,是失去彈性的靈魂。
塑膠死物的隔間封閉了靜默悲愴,只能藉由每個進來的人隨手攜帶出去。
低矮茶几上���無一物,遙控器被放在電視機上。低鳴的蟲聲逐漸取代氣窗外稀疏的風聲。無聲的頻道是另一個人生階段的空間,超出了你的掌握。
今晚你不會回來。
沿著快速道路行駛,彷彿被西沉的日落追趕。車內電台播放著無情緒的報導。入夜後驟降十度的氣溫,令眼前整片染成暖色的橘,帶有欺瞞的假象。駕駛座旁放著正在進行的卷宗。閃動的時間只是做為參考的數值,你總是忘記工作不應該帶回家。
旁人都說,家是心之嚮往所在。冰冷的高聳樓房,制式化的格局,電子控管的對講機,平庸疏遠的鄰居。這會是你的最終歸屬嗎?
將車停靠在街道另一側。路燈與路燈之間重疊的燈源抵銷了亮度。你坐在昏暗車內,沒有多餘的舉動。每次的到訪,總是帶著個案資料,卻又拖延著上樓。
內外溫差模糊了玻璃,隔絕了世界。熄火的引擎靜默不語。
無機的視線以幸福綑綁的約束,穿越隔熱單向的落地窗,自高處重重落下壓在檔案夾旁的手機上,亮起了提醒的藍光。
靠著椅背閉目養神的你,腦中盤算的會是什麼?
今天是星期一。距離下一名女性失蹤的時間,還有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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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合一打造行動生產力!5款實現多工效能的可翻轉筆電

(文:費司特、圖:各品牌)
每次外出拿出筆電行動辦公總是手忙腳亂嗎?不是忘了帶滑鼠就是忘了帶外接鍵盤?有時候還要多帶一台平板才能完成工作?這時候你需要一台結合平板與筆電兩者優點的可翻轉筆電,藉由觸控螢幕當作平板電腦使用的新型態跨界商品,多工合一為你處理各項工作,高階機款更能滿足商務及專業人士的需求,重量與比一般筆電還要輕巧便攜,可說是行動工作者的必備行頭,以下這5款實現多工效能的翻轉筆電各有不同特色,保證可以你的行動辦公需求!
1.全球首款摺疊螢幕筆電「Lenovo ThinkPad X1 Fold」

Lenovo ThinkPad X1 系列一直以來都是聯想最創新的產品,榮獲 43 項 CES 大獎的「ThinkPad X1 Fold」是全球第一款可摺疊筆電,提供過去不可能實現的全新使用及攜帶方式,可享受分割畫面體驗,同時擁有大尺寸顯示器,再與數位筆、鍵盤或手勢搭配運用,更是實現多工美夢的最佳利器。

ThinkPad X1 Fold 搭載內建 Intel Hybrid Technology 的 Core 處理器,足以應付繁忙的一整天工作需求,配備完美摺疊的出色 OLED 螢幕可提供完整的 13.3 吋 2K 顯示器,要上網瀏覽、串流視訊或觀看簡報時,可當做平板電腦使用,並依靠內建支架或選配畫架來支撐,提供一機多用的全方位體驗。
2.「ConceptD 3 Ezel」創作者筆電 6大使用模式完美多工

近期深受設計族群喜愛的可翻轉筆電「ConceptD 3 Ezel」,榮獲「2021年台灣精品獎」以及「2020年 Good Design 設計大獎」等大獎肯定,最大特色是採用 Acer 獨家 Ezel 軸承設計,提供多達 6 種使用模式,包含可調整的「漂浮模式」、方便繪畫的「斜立模式」、便於討論的「共用模式」、適合呈現創作的「展示模式」以及輕鬆瀏覽的「平板模式」和傳統操作的「筆電模式」,適用於各式工作情境,大幅提升創作時的工作效能。

針對專業創作者而設計的 ConceptD 3 Ezel 內建第 10 代 Intel Core i7處理器,可以迅速地創作你的作品,實現無可比擬的多工處理能力!當編輯影像圖檔時,搭載 NVIDIA GeForce GTX 1650Ti 顯示晶片,提供強大的圖形加速功能,不管是加濾鏡、特效運算等操作都相當流暢,加上 PANTONE 配色認證,讓創作者精準調校出影像色彩,創作出毫不妥協的完美作品。
3.全球最輕13.3吋翻轉筆電「Dynabook Portégé X30W-J」

以日系輕量商用筆電為主打的 Dynabook,近期推出堪稱全球最輕13.3吋翻轉筆電「Portégé X30W-J」不但性能依舊強大,更可轉換 5 種形態配合使用需要,無論方便支援觸控筆功能的「平板模式」、多人會議進行簡報的「分享模式」或是適合視聽娛樂的「休閒模式」等皆可無縫切換,非常靈活實用,同時搭配 AES 感應觸控筆可感受如同紙本的書寫感,需要行動辦公的上班族絕對不能錯過。

Protege X30W-J 以鋁鎂合金打造輕薄機身,重量僅 989 公克,卻通過美國軍事耐用性認證 MIL-STD-810G,輕盈、纖薄卻又強韌耐用,配備 13.3 吋觸控顯示器,亮度 460 尼特,以低功耗提供高亮度、高彩度的清晰畫質。筆電搭載第 11 代 Intel Core i5、i7 處理器、Intel Iris Xe 顯示晶片,並且通過最新的 Intel Evo 認證,擁有一秒喚醒、超長電池續航、快速執行、Thunderbolt 4 和支援 WiFi 6 等能力,還可支援長達 16 小時續航力,充電 30 分鐘即可恢復 40% 的電力。
4.高效商務生產力「Surface Pro 7+ 商務版二合一筆電」

針對當今疫情下的商務工作需求,微軟日前推出全新「Surface Pro 7+ 商務版二合一筆電」,不只具備基本的 Wi-Fi 功能,另有 LTE Advanced 版本,當在家中 Wi-Fi 頻寬有限或者在外辦公時,LTE 行動上網功能就能幫助使用者保持對外聯繫,提供高效商務生產力。

Surface Pro 7+ 商務版採用最新第 11 代 Intel Core 處理器,處理效能提升 2.1 倍,續航力最長可達 15 小時;並支援 USB-C 與 USB-A 兩種連接埠,可外接顯示器以及其他周邊設備,並運用 USB-C 快速充電,讓工作體驗更完善。針對語音、視訊通話甚至日常娛樂等,筆電支援 1080p 的前置與後置鏡頭,還加上Dolby Atmos喇叭與雙重遠場麥克風,此外,還能添購 Surface 系列鍵盤、滑鼠、手寫筆及擴充基座等使用,提昇行動工作靈活性。
5.靈活切換四大模式!「ASUS ZenBook Flip S UX371」

華碩日前推出標榜世界最薄 OLED 翻轉筆電的「ZenBook Flip S UX371」,搭載 Intel 第 11 代 Core 處理器外,機身厚度為 13.9 mm、重量 1.2 公斤,同時具備 13.3 吋 4K UHD 觸控顯示螢幕,同時符合 Intel Evo 平台認證,具有效能、長續航力、輕薄的特色,提供行動工作族群全新的行動工作可能性。

ASUS ZenBook Flip S最大特色是可靈活切換筆電、帳篷、分享與平板四大模式,採用 360 度 ErgoLift 金屬軸承設計,通過 20,000 次螢幕轉軸循環測試,任何角度都能穩固地支撐螢幕,滿足全方位的工作及娛樂需求,更提供高達 15 小時電池續航力。筆電配置 13.3 吋 4K UHD OLED 觸控螢幕,支援 178 度廣視角、HDR、DCI-P3 廣色域;並且以 16:9 顯示比例搭配 3.9mm 窄邊框,結合 Harmon Kardon 認證的雙立體聲喇叭,帶來劇院般的視聽饗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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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無所求
*關於五条邸的捏造 *本番很少,可是下品發言有點多
腦袋熱呼呼的彷彿裹在水蒸氣裡,每當身體被和緩地搖晃,那些熱氣跟著隨之蕩漾。舒服的痠麻感從下腹部的深處沿著神經流動,少年向來稜角分明的意識像奶油一樣融化開來,剩下感官支配著他的一切。男人從中途——或許更早,或許是結束了又開始的時候,他已經記不起幾十分鐘或幾個鐘頭前男人對他做了些什麼——不再狠狠地撞擊他,他們藉著彼此積累快感的節奏變得慵懶卻更加煽情,男人用冠部緩慢地摩擦他的敏感處,直到他的精液溢出尿道,混入肚臍的小水窪。他卡在射精的解放感與漫長的高潮之間,聽見那人用很輕的聲音笑著,一邊俯身親吻他,一邊將性器推送進他的深處,一波更為深刻的長浪撲得他不得不閃開索吻的舌尖,應著由尾椎向上的顫動笨拙地喘息。男人挺腰擠壓腸壁的底端,硬是將性器不留分毫的完全頂進去,在他耳邊發出一串既像抱怨、又聽來十分爽快的粗魯嘆息。少年伸手攀附眼前厚實的臂膀,男人的額頭蹭向他的,他們的瀏海因汗水糾纏起來,眼睫搔癢彼此。少年眼裡盡是男人眼眸的色澤,平時星辰般閃爍著莫測神秘的眼,如今猶如雨過天青映著藍天的水面,朦朧而波光粼粼。他們接著彼此的目光,極盡所能將肢體纏向彼此緊緊擁抱,深埋在肚子裡的性器前端一下又一下揉壓他最深、最有感覺的地方,將他拋進浮游般天地顛倒、沒有邊際的暢快,好比彌留間恍惚地感受到自己即將深深墜入睡意的剎那。 伏黑惠的意識再次清晰已是隔日早晨的事了。 睜眼看見透著日光的雪見障子,他感覺自己睡得很好,甦醒得很乾脆、不拖泥帶水。醒得比平常晚,能度過的上午時間卻也不嫌少,伏黑把手機放回低床架向外擴展的邊緣,準備撥開跨在自己身上的負重時,回身看了眼手臂的主人。五条悟半張臉蹭在枕頭裡,睡得很沉,絲毫不覺身旁的騷動,於是他毫不猶豫抽身,也不理睬五条的手臂是如何摔到床墊上。即便精神好,他的身體可是一點都不清爽,反覆出汗又晾乾的頭髮、乾掉的體液黏得到處都是,伏黑必須先好好沖個澡,再來盤算該怎麼跟五条悟算帳。 緣側的玻璃窗關得嚴實,不斷延伸交錯的走道通往何方又是如何銜接,幾年下來他便不再好奇,而這麼大的房子在他的記憶裡總是杳無人氣,卻處處受到妥善維護,除了家主前科屢屢的任性妄為實在想不到其他。伏黑索性光裸著身子走去浴室。 五条邸之於年幼的伏黑惠,與只為學藝習武的道場無異,直到他年紀稍長了些,才得知位於這個家族頂端的男人,起居都在偏遠的屋舍中,甚至鮮少回來,淡泊的生活感、陌生的寂靜、極奇偶爾在宅邸裡遇見的人過分客氣的舉止,這些和他們姊弟生活的破公寓相異的一切,忽然落進了他的心底,讓他感覺大門前刻劃一族姓氏的木匾甚至不如他們那張麥克筆寫的門牌紙。 昨天,伏黑為了訓練拜訪五条邸,一身和裝的管家領他登堂後便無影無蹤,任他在別屋的客廳裡待著,無聊了就翻書、渴了就去簡易廚房找喝的、睏了就在木腳矮沙發上躺著,天暗了下來,才等到五条悟的一通電話,說訓練挪到隔天,要他直接在這過夜等他回來。他的碎碎念透露著不耐煩,語調則揉雜著亢奮,於是伏黑順著浮出直覺和理性的預感,講完電話便進浴室逕自做好萬全準備。 直至深夜,五条才終於從堪比環島的連日任務歸來,身上纏繞著無數氣息濃烈的殘穢,讓伏黑從淺眠中驚醒,看見五条���已褪去眼罩與上身衣物,與那身殘穢令人窒息的真空壓力相反,他軟綿綿地喊著他,袒露疲態的眼像是在撿拾他身上的細碎訊息,也像是模糊得難以對焦。伏黑惠知道他稍早的判斷是對的,於是毫無抵抗地打開身體迎接他。五条特別疲倦的時候總是這樣,術式的特殊性使腦力與精神的消耗遠超過體力,讓他累得思緒模糊,肉體卻被留在高昂的狀態下不來,他幾乎沒有力氣說話,呼喚惠的聲音如夢囈般粘膩沒有輪廓,還是不斷不斷索求於他。這是他第一次踏入五条悟的生活領域,過後沒多久便知道的事情。 裹著浴巾的伏黑回到寢室,房間的主人翻了個身仍在呼呼大睡,或許是感覺到亮光,五条把棉被蓋過臉,全身上下只露出頭頂一塊亂糟糟的白髮和一雙大腳。伏黑撿起他昨天穿來的長袖上衣,套上才發現腹部附近有塊濕黏的污漬,他煩躁地皺了皺臉,讓它再次回到疊蓆上,從衣帽架上拿了五条的居家服穿好。他翻開棉被的一角探頭進去,視線所及之處找不到疑似衣物的布料,只有和幾分鐘前的自己同樣一絲不掛的五条的身體,以及悶在棉被裡一晚混合汗味的精液腥臭。這下整組寢具都得洗了,伏黑想著,在床尾回收兩個綁得像小水球似的保險套,繞過佔據房內大半空間的高級訂製床,總算在床的另一側找到他的內褲、五条的外出服、以及第三個使用過的保險套。伏黑捏著一把還有些濕黏的保險套,盯著其沈甸甸的前端,心裡不禁估算起內容物的多寡,一邊理解五条好歹有考慮到昨晚沒有餘裕善後,才沒有和平常一樣全部射在裡面,便將把東西砸在五条睡臉上的衝動跟著保險套一起扔進垃圾桶。 伏黑總算不用光著屁股,不過他的長褲始終不見蹤跡,原本不打算過夜便也沒有多餘的換洗衣物,無可奈何只得暫時妥協。他帶著手機移動到廚房,從櫥櫃裡隨機挑了一種咖啡,流暢地設置好濾紙、填充適量的咖啡豆、設定好咖啡機按下開關。手機裡有一封伊知地先生的簡訊,寫著三通電話無人接聽後對五条的關切,伏黑機械式地輸入業務聯絡用的文字,想起伊知地先生曾說,伏黑君比較懂怎麼勸五条先生,之類的話。咖啡滴滴答答地注入玻璃壺,通訊群組嘣嘣地跳出新訊息,預定各自出門玩的虎杖與釘崎似乎打算會合一起用午餐,體貼的虎杖不忘徵詢伏黑的意見,釘崎在底下標註了他的帳號,附上回覆時效,說要是超過時間沒回就不管他了。 「哦咖啡好香。」 五条扶著門框上緣探頭進來,戴著墨鏡卻掩飾不起剛睡醒的鬆弛感,迷迷糊糊地衝著伏黑笑。自從這間房子變得比道場多了一點,伏黑才知道在這偌大的屋子裡、五条就是有辦法筆直地找出他身在何處。雖然他不知道箇中奧妙,然而正如他不知道五条是否也認為這裡不是一個家,亦不曾想要主動踏入那塊尚未為他敞開的地方。 「啊——果然是惠穿走了。」只穿著灰色棉褲的五条拖著步伐靠近伏黑,把下巴枕在他肩膀,惹得伏黑縮了縮肩膀,卻也沒有給出更多反應。 「我的上衣髒了,請借我穿。」伏黑毫無感情地事後報告,繼續低頭一一查看兩位同學嘣嘣丟出的餐廳評價。 「嗯。」五条似乎無所謂伏黑平淡的態度,僅是靜靜地跟著瀏覽網頁內容,沒去處的雙手環在單薄的腰上,看到不感興趣的地方便從近處觀察少年的側臉,想打呵欠就把額頭埋進他的肩窩。 終於感到無聊的五条目光向下來到伏黑的腿,寬鬆的衣襬在大腿根部蒙上一層引人遐想的陰影,支持少年戰鬥的肌肉精實,為他添上修長而相對優雅的輪廓,看著看著,五条的手沿著腰際、臀線而下,滑過露出一寸的內著邊緣,伏黑一瞬間的緊繃沒逃過他的指掌,漸漸燃起的興致催促五条以指腹撫過他的大腿外側,然後,五条的頭就失去了依靠。 「五条老師,請適可而止。」伏黑轉身面對五条。 「誰教惠不穿褲子。」他噘嘴表示不滿。 「我找不到我的褲子。」 「欸?那可以也穿我的啊。」 「哈?」伏黑皺起眉頭,發出綜合著憤怒與不可置信的低音。 「啊、對惠來說褲管太長?」 「嘖。」伏黑在內心後悔自己竟有那麼一點期待五条婉轉的說、或乾脆不要說,於是作為微不足道的報復,他開口蓋過五条指責他口吻那徒有形式的說教,「比起這些,老師,你身上一直有股精液臭。」 「是有點黏黏的,不過,」五条低頭摸摸隆起的腹肌,接著攬過伏黑使彼此的下身貼再一起,抬眼從墨鏡與眉骨的隙縫間意有所指地凝視他,「這都是惠的哦。」 早知道憑這點火藥不可能動搖五条,伏黑坦率地吞下這波反擊,深深嘆了口氣,「請你好歹去洗澡。」 「我要喝完咖啡再去嘛,你看,煮好了。」 看著五条話說完便拉開餐椅準備坐下,伏黑認命地從碗櫃裡找來兩個馬克杯,餘光瞥見被新訊息點亮的手機螢幕,「對了,」他想起那張緊張的面容與鏡片後流露關懷的雙眼,原本認為會自然解決便不打算說的事情浮上心頭,「伊知地先生聯絡不上老師,又找到我這裡來了。」伏黑把手機遞到五条面前,說得輕描淡寫,對包含其中的心意倒是自知。 「嗯——」五条反跨椅子伸著腿,雙手疊放在椅背上枕著臉頰,用無意義的母音敷衍對話,擺擺手示意伏黑收回手機。看著他如慢動作般緩緩搧動的眼睫,伏黑知道他是不想受螢幕亮光刺激,便不強求。 「拜託你儘早聯絡伊知地先生⋯⋯」他在擔心你。伏黑沒有說出口,轉而忙碌地動起手來,試圖掩飾有什麼梗在喉嚨的無所適從。他總有意識地避免對五条表現擔心,他們這些指望庇護而仰望頂峰的凡人,說得再多,到頭來都像是為求自保,他們沒有資格,所以他不想說,他感覺那只會把五条鎖進更難卸下的武裝裡。最後,伏黑在給五条的那杯咖啡裡,加了三顆奶精和五塊方糖。 「傳個貼圖不麻煩吧。」 「嗯。」五条伸手接過那杯險些進化成甜食的咖啡,拋出一個愛理不理的鼻音。 放棄追究五条的回應是在謝謝他的咖啡、還是答應他的請求,伏黑後腰倚著流理台,小小口啜著黑咖啡。五条就著杯緣輕輕呼氣,吹散的水蒸氣在鏡片蒙上一層白霧,本就藏於陰影下的雙眼變得更隱密了。他喝下一大口,動作粗魯卻意外的安靜,伏黑找到過無數個這樣細微的優雅之處,然而這個人總是馬上推翻這些漂亮的印象,正如五条一淨空他的嘴,隨即發出了中年男子讚嘆第一口啤酒的嘶吼,說累的時候還是甜的最棒。伏黑噗哧一聲,嘴巴掩在杯口笑了笑,他喜歡看五条這樣,覺得那確實是他。 聽見手機在流理台上嘎啦嘎啦地震動,伏黑打開群組隨意掃過新的一串訊息,虎杖跟釘崎正在你來我往地爭論午餐去哪吃,眼看情勢正要白熱化,伏黑關上通訊軟體決定置身事外。 他一抬眼,看見五条側過頭,凝視著廚房的角落,高挺的鼻樑撐起足夠的���間,讓他能夠從側面看清楚他的眼睛,澄澈得毫無波瀾,又深邃得彷彿裝進了太多。那個角落放著木製的墊腳凳。他或許也看見他所想的景象了。他們以前有兩個塑膠的,好讓兩個孩子能一起站在廚房合作煮飯。 「惠。」五条一如往常悠悠地咬著發音,卻是小時候的他不會聽懂的口吻。 「我昨天夢見津美紀,大概這麼小。」他比了比餐桌椅椅背左右的高度,「她跟我說『工作辛苦了』。」 五条的夢。伏黑像是要消化單字的語意,在心中複述一遍。他無法正確描繪出五条夢裡那個時期的津美紀,畢竟和五条不同,他從不曾感覺津美紀有那樣嬌小,她始終是比他強壯的姊姊,即便是在他的終於抽高超越津美紀的國中三年間。伏黑不禁有幾分好奇,擁有六眼透析的資訊,作起夢來是不是有什麼不同,是不是比他夢中越來越無聲的津美紀還要真實。 「真的是拿她沒辦法。」 他望著笑得比以往還要深沉的五条,眉心跟著舒展開來。他知道了五条的夢中有津美紀,這樣似乎已經足夠。 五条喝完咖啡似乎精神好多了,往伏黑的臉頰留下一個黏膩的唇印,在怒罵下匆匆溜去洗澡。伏黑整理完廚房回到寢室,環顧房內的慘況,隱隱約約還聞得到一點難以言喻的味道,無可奈何地搔搔頭,挽起袖子,拆下無一倖免的被套床單,連同四散的髒衣物疊成一堆。當他準備整坨捧去洗,才熊熊想起他根本沒見過這棟房子的洗衣設備、或是曬衣的地方。伏黑頓時被白費一切的無力感支配,砰地一聲倒進被芯裡。也許要找不是件難事,他能推測出洗衣間在哪個陌生轉角前方的區域,但他並不想。 「惠——哇嚇我一跳,你難不成打算拿去洗嗎?」五条進房時一腳踩進被單堆,沒有任何遮蔽物的眼睛眨巴眨巴的。 「不然就這樣放著它會變乾淨嗎。」 「會哦。」 伏黑從棉被中猛然抬起頭來,只穿著內褲的五条正蹲在五斗櫃前東翻西翻,看都沒看他一眼,從抽屜深處抽出淺蔥色的浴衣,又草率地折了塞回去,嘴裡叨念著收到哪去了呀找不到呀。伏黑嘆了口長長的氣,想著那對五条而言確實是自動變乾淨了。 「惠沒見過幾個人對吧?」五条翻出一條黑色的休閒褲,隨手扔到床頭,趁伏黑轉移注意力,抓住他的腰硬是把他翻了面。伏黑睜大眼睛仰望突然闖進視野的耀眼色塊,傾瀉而下的白髮間,那張端正的臉不懷好意地笑著,「好奇為什麼嗎?」 「多半是老師你故意害大家難做事吧。」 「哈哈!沒錯,但差了一點。」似乎很中意伏黑刻意刨尖的說法,五条愉快地笑,兩隻大手分別繞過伏黑的骨盆上緣與膝蓋後方,將他的雙腳向身體的方向折疊,並朝自己拖近了一些。 伏黑感覺五条的重量往他傾倒,他越過膝蓋看著五条瞇起眼,以近似交媾的姿態、夜裡呢喃的嗓音,輕柔地說:「我告訴他們,要是沒有經過我的允許在惠面前亂晃,就殺掉他們。」 伏黑讓後腦勺深深沉進被褥中,一腳踩向五条的肩膀,想把那張輕浮的漂亮臉蛋推得遠遠的,「請不要拿我開這種玩笑。」 「不是玩笑。」五条順勢抓住伏黑的腳踝,撈來那件沾著潮濕氣味的舊長褲,便往他的腳上套,然後是另一支的褲管,「因為他們討厭我跟惠一起,很壞心吧?」 兩隻套著褲管的腳踝被五条扛在肩上,拇指勾著褲頭,其餘四指輕貼肌膚,經指尖撫摸的位置隨即被柔軟的布料摩挲,如落葉拂過水面一般的觸碰挑起細微的顫慄,伏黑始終緊跟著那雙手的目光不禁往五条的臉飄去,彷彿看見色澤清澈的眼底有什麼在打滾,讓他聽見指令時順從地抬起腰,等衣物收起他的臀。 「以牙還牙還是有點過分。」為他繫緊褲頭綁帶的五条,這下又幫他折起褲腳多餘的部分,伏黑任由他做到心滿意足為止,嘴上卻不忘頂撞幾句。無論他說的事情有幾分真、是胡鬧抑或真誠,只要是這個人決定的,他似乎也無力反駁,畢竟那底下總是藏著五条對某個人、某些人的想念與期望,而他知道那是無庸置疑的。 「我是咒術師嘛!」五条咧嘴對他嘻嘻笑,揉揉他捲翹的亂髮。 「啊、惠——」前腳才離開床畔,五条又回頭喊他,「我們中午去外面慢慢吃吧,我想早點幫悠仁跟野薔薇看報告書。」 啊,午餐。伏黑抄起手機瞄了眼,早就過了和釘崎約好回覆的時限,他剛答應五条,手機便在手中震動起來。 「喂伏黑!慢吞吞的在幹嘛!」釘崎的聲音瞬間竄入腦門嗡嗡作響。 「不是說不等我嗎⋯⋯」 「這個那個說了一堆意見的人不來是要氣死人啊!」 「喂喂!結果伏黑能來嗎?」 「竟然是群組通話⋯⋯」發明這個的人難道不覺得搶話很麻煩嗎。伏黑心想。 「咦?我倒很喜歡群組通話耶。」 「哎總之!」釘崎強勢地打斷男生們節外生枝的機會,「反正我跟虎杖也搞不定要吃什麼,所以午餐要各別吃了。」 「⋯⋯看你們爭成那樣我想也是。」 「是釘崎太挑——」 「所以,晚餐怎麼樣?」虎杖的電波再一次被釘崎蓋頻。 「晚餐?」伏黑問。終於穿好衣服的五条一屁股坐到他旁邊,床墊被他的自墜式攻擊壓得餘波震盪。 「問你能不能一起吃晚餐啊,不然呢。」 「去吃伏黑說的那間店!」 「噢,那就這樣。」 電話那端傳來虎杖的歡呼。他轉頭,也滑起手機的五条抬眼看他,明白了他的意圖。我就不去了,他無聲地回答。 草草約完怎麼見面,伏黑結束通話。 「那先回高專一趟,我的東西都放在宿舍,惠也想換身衣服對吧?」 五条輕盈地起身,彎腰拾起擱在床頭的墨鏡戴上。逆著光,伏黑仰望著眼前的他。 「下午⋯⋯吃完飯還會回來嗎?」 「欸?惠赴約之前來得及打十幾二十輪吧?老師我從昨天期待到現在哦。」 十幾二十輪。上一次哀的瘀青花費足足整個月才痊癒,身體砸在褟褟米上的觸感彷彿一瞬間回到身上,伏黑忽然像翻了五個圈一樣頭暈目眩,好似需要休息的其實是他,而不是昨夜出差回來的五条,「請你下手輕一點。」 「才不要。」 伏黑跟在五条背後,走過起居室外陽光普照的緣廊,穿越陰影之下顯得冰冷許多的主屋走廊。 「雖然想見津美紀,」在玄關穿鞋時,五条一邊打呵欠一邊說著,「但今天還是想大睡特睡一番。」 伏黑像是要踢開什麼,鞋尖跺了跺土間的水泥地,「她也去不了哪裡。」 伏黑想開門,伸出的手卻因為另一隻手被拉住的反作用力,到達不了目標的任何地方。將往回倒的少年迎入懷中,五条捧起伏黑的臉頰,輕輕吻了他,因為五条想起醒來後還沒做過這件事,而他的惠看起來有些寂寞。 「得謝謝她擔心我。」 伏黑的手覆上五条的手背,像是要剝開他,也像是要留住他。 「明天再去見她不就行了。」 「嗯,明天再一起去。」 終わり。
/後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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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銀]蛤?(副CP赤綠、速杏)
※主渡銀,副CP赤綠、速杏 ※遊戲劇情為主 ※心金魂銀過去2~3年,小銀14歲 ※小銀已經成為精英訓練家,現在在幫青綠打工
冠軍阿響比赤紅稱職,至少他不會無緣無故搞失蹤、面對記者時一句話都答不上來、還莫名其妙就睡了一個館主(那個在青綠家門前蹲點的狗仔後來被人爆打成一隻豬頭,估計是某個會拿精靈球砸人的女孩幹的),但要說他有多少責任心……這果然還是見仁見智吧。
幫冠軍代班的渡,今晚依然頭殼很痛。 . 科拿來聯盟敘舊時,貴氣的前四天王讓他著實摸不著頭緒。
「你那位新聘的秘書真不錯,把你打理得很好呢。」 秘書???渡挑眉,他何時聘請祕書了? 可能是他的表情太驚人,科拿的微笑也垮了下來,「就是剛才那個還幫著你送文件、和我一樣留紅頭髮的孩子……」 啊,他恍然大悟。「小銀他……不是我的秘書,他只是來幫忙的。」 從兩年前開始,自從他提著一大堆文書工作追在阿響屁股後面跑被小銀撞見,小銀就一直無償替他付出勞力。他也曾提出讓小銀不用麻煩,但男孩卻回答在青綠那邊做習慣了不差他這一些事。於是這就成了習慣,接著又成為了慣例,到現在小銀一星期會來聯盟兩到三天,偶爾還會送便當來給當他午餐或晚餐。 ……或許無償真是有點過份,是不是該實際雇傭然後發薪水下去比較好呢…… 至少,他那些飯菜錢理應是要還的吧。 . 小銀煮的味噌湯很好喝,渡三不五時就能拿到一壺,料大多是豆腐和海帶芽,偶爾會加些肉下去熬。那是加班夜裡的美好良伴,比販賣機的熱飲多了許多溫情,他第一次喝時大力稱讚了小銀,被小銀紅著臉罵不要那麼浮誇。 兩粒偏小的梅乾飯糰,雖然形狀不如理想,但能想像是用多少努力在料理檯前忙東忙西,用那小小的手捏出填飽他肚子的珍饈。渡一口半個,兩三下就把晚餐解決了,窗外星光閃耀,他只能面對螢幕上冰冷冷的文字。 他敲下幾行字,喝了一口保溫壺的熱湯。 前幾天他提了支薪的事,被小銀一口拒絕,於是他改問對方有沒有什麼想要的東西,小銀卻慌亂起來,結結巴巴地說不用沒關係。他想,利用別人的好意是卑鄙的,儘管小銀口口聲聲說用不著、這一切都是他自願的,但身為一個有教養有品行的大人,果然還是得給點什麼回饋。 小銀衣食不缺,感覺也不喜歡電玩等娛樂產品,那就針對感情層面吧,常言禮輕情意重嘛。於是過段時間渡回了趟煙墨市老家,索性把他年少時最珍愛的斗篷重新翻出,轉送給少年當禮物。 . 小樁飛奔進他的辦公室。 更確切點說,門是被她一腳踹開的。 「大哥!」他眼明手快把咖啡和筆電遠離桌面,才不至於被表妹風馳電擎的掃到地上,「我們馴龍師一族居然出了你這麼個敗類!你要不要臉啊,居然對一個十四歲的孩子出手?!」 噗薩,渡手裡的咖啡灑了。 「……我什麼?」 「你……你不是把你那件最寶貝的斗篷送人嗎?」小樁齜牙咧嘴的模樣讓他一渡恐慌,渡點點頭,「那個孩子、那個叫銀的孩子一臉嬌羞地跑來找我,請我把斗篷轉還給你,說是親自給你的話你絕對不肯收,因為男子漢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什麼什麼的。」她順了順氣,像想起了什麼悲傷的事,「他在把斗篷交給我時,明眼人都看得出他眼裡有多不捨,他肯定非常珍視你送給他的東西,或者說——他肯定非常珍視你這個人。」 渡靜靜聽著,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不懂的是,小銀為什麼要把斗篷退回來?他更不懂得是,明明小銀就喜歡這件斗篷,為什麼卻偏偏要把斗篷退回來? 他親手交到小銀手上,在說明這對他的蘊含意義時男孩的表情是那麼明亮可愛—— ……可愛? 赫然間,他覺得自己的措辭似乎出了問題。 小樁不理會他的呆愣,接續著問,「你小時候不總是說,除了你自己以外,就只有你未來的老婆可以碰那東西嗎?!」聲音聽來還帶著點哽咽。 「那都十多年前的事了!!!」為什麼這小妮子還記的這麼清楚啊! 「我才不管這是十年前還是十天前的事,重點是那孩子對你動了情,一個!十四歲!的孩子!而你……你也……喜歡他嗎……?」 神奇的是,渡回答不出一個「不」字。 . 渡輕撫著斗篷,有點起毛球、有點退色、有點破舊,但依然保持完善。這是他孩童時期以來的好夥伴,陪著他共同經歷���一族長老——他的祖父認可的當下。 他也仔細想過,換作是別人他送得出這件斗篷嗎?答案皆是否定的。不知為何,明明他只是認為這件斗篷挺適合那位男孩。 小樁的來訪令他感觸良多,而小銀則是自送禮那日後就沒再見過。他心慮少年的處境,但若打電話去常青道館卻只問小銀的事也太奇怪,這事也就不了了之。 罷了,他想。反正小銀要是有什麼萬一,阿響絕對第一時間鬧到他知情。 少了小銀的日子有些難過,像回到往日的聯盟,亂糟糟的辦公室、行政人員代訂的便當、日復一日無人叮囑他要注意休息。效率瞬間降低大半,不,應該說自小銀來幫忙後,他的工作效率上升了不少。 就因為有少年在,他才能責無旁貸地處理正事(雖說這實質上是冠軍的職責),在茶餘飯後聊聊天,在有空檔時去競技場小試身手,忽然間少了某個習以為常之人,這已經不是什麼習不習慣的問題了。 這是空虛。 何時開始,小銀的陪伴對他已然是種理所當然。 他還需要些許時間,來理清這有如打結毛線般的雜亂心情。 . 又過了幾天,沒等到阿響來鬧,更沒小銀的消息,這天氣到臉紅脖子粗、直接把假單甩到渡辦公桌上的是他想也沒想到的毒系四天王。 「鄙人要請假。」阿桔怒道,「鄙人要去桔梗市教訓——去找阿速那臭小子聊一聊人生。」他連忙改口。 渡假咳了聲,拿起那張假單,「你應該知道,身為四天王又是成年人的你,對我說要去找個不過十四、五歲的孩子『聊聊人生』,且半點理由的不給,我是不可能讓你准假的吧。」他把紙遞到忍者面前,正色宣揚,「退回!要是放任你去搞事,那是我身為上司的失職!」 阿桔憤而拍桌,「要是鄙人現在不趕過去,那才是鄙人身為父親的失職!」他拍碎了假單,「鄙人女兒經常會和阿速在玉虹百貨公司見面,鄙人想說他們兩小無猜,話題也基本都在吵誰的父親更優秀,鄙人也就很放心由他們去。因為阿杏年紀小,鄙人總讓部下偷偷跟著她作為護衛,但是今天!就在剛才!你知道我部下跟我報告了什麼嗎?!」 渡搖搖頭,兩滴冷汗落了下來,阿桔頓而老淚縱橫,「他說、他說那個阿速居然偷偷牽了鄙人家阿杏的手!還湊在她耳邊說了悄悄話!你能想像嗎,那可是鄙人的閨女、鄙人的掌上明珠、鄙人從小就捧在手裡呵護的珍寶啊!」 這名父親是不是有點恐怖,他到現在都還��讓部下跟蹤自己女兒嗎?「阿桔你先冷靜下來——」儘管這話說了也是白說,乾脆讓吞食獸直接對其主使用哈欠都還比較有效。 最後他好說歹說總算是把阿桔哄出去了。這年頭,冠軍(代理)連這等破事都得處理嗎…… 回過頭,他與在球中待命的快龍四目相交。 「……咳,你覺得阪木……?」 『……』 「不,當然不是說我怕他,但他好歹——」 『……』 「他好歹是小銀的父親——」 『……』 「——唉。」 他到底在幹什麼。 說得像已對人家出手了似的。 . 隔天阿杏沒來送飯,阿桔幾乎餓了整天肚子,整個人失神落魄的。 渡知道阿桔昨天肯定搞事了,但由於是下班後的事,作為上司他管不著。 堂堂毒系能手渾然成為幽靈系寶可夢,不但隨時釋放濁氣,還能聽聞他喃喃自語「阿杏不要鄙人了她說鄙人是個壞父親她討厭鄙人嗚嗚嗚嗚」。眾人把渡推出來當擋箭牌,指名道姓要他去解決問題。 到底!為什麼! 於是他決定拉幾個墊背的,把阿響和赤紅都一併叫來了。 . 又過幾天,聯盟又有新挑戰者,小銀依舊音訊全無。上回問了阿響,阿響只說小銀最近怪怪的,然後看他的眼神充滿敵意。至於赤紅……罷了,他不是青綠,解讀不出赤紅的心。 新挑戰者來頭不小,氣勢洶洶,卻沒通過八個道館直奔四天王本部。他目標也不是冠軍,而是與四天王之一一戰高下。 作為例外(或是為了看熱鬧)聯盟還真批准了,一小時後一樹走進轉播室,對他擺了擺手,「愛情的力量真偉大。」 「我只希望報章雜誌別把這寫成什麼不堪入流的報導。」他答,梨花在旁哈哈大笑。 阿桔早先去競技場等人了。自從知道挑戰者為誰,他一甩頹廢,換上渡至今見過最正經的臉孔,出面迎戰。 希巴狂嗑著憤怒饅頭,絲毫沒有要接續出戰的自覺。但誰也罵不了他,畢竟這場仗,阿桔可會拿出百分之兩百的實力來打。 挑戰者——阿速,進入場內。 這段戀情被認同與否,全看這回勝負揭曉。 . 戰鬥結果不出所料,過程卻是超乎所有人的想像,堪稱精采絕倫。 如果時間能重來,四人鐵定奮不顧身直奔競技場內親眼觀賽。激烈的空中交戰不談,整個戰鬥範圍就幾乎沒了半點平面,活像是用了滿滿地面系招式來回輾壓。 「對戰」就是訓練家們的對話方式,縱使彼此一言不發,仍能見識阿速烈火般的訴求,及阿桔誓死捍衛的決心。他們皆使出手上最終的寶可夢,該說是默契還是刻意為之,竟是以同樣的姿態、同樣的強韌、同樣的毒加飛行系。 同樣的叉字蝠對上叉字蝠。 終究,是阿桔技高一籌。 阿速雙膝著地,捏緊的拳與硬咬的牙關險些要流出血來。他的目光在戰勝他的寶可夢身上,在戰勝他的阿桔身上,在他遙不可及的目標身上。 他喚回體力歸零的叉字蝠,勉強著自己出言安慰。 你做得很好,下次再一起加油吧…… ——但對於這次的勝負,又何來「下次」之說。 必須做點什麼,必須證明點什麼。他這趟來可不是為了無功而返的……! 赫然間,阿速磕下了頭。 「拜託您了!!!」 本欲離開的阿桔被他喝停了腳步。 額頭撞破了,血沿著碎石漫流而下,渲紅了視野。阿速吸足了氣,吼著,「我知道我配不上阿杏,她聰明、有能力,而我只是個實力不足的笨蛋。但是!但是我會變強,我會成為足以保護阿杏的男人!我不會對自己有一分一秒懈怠,終有一朝我會讓您認同我。所以拜託您、求求您……請再給我一次機會!!!」他把頭高高昂起,隨後又重磅落下。 全場鴉雀無聲,連本還在冷嘲熱諷的梨花都震撼不已。錯愕暫停了時間,數秒飛逝,渡首先回過神,連忙指派醫護人員前往競技場。 不顧旁人勸阻,阿速打死不肯起身,阿桔也無視了其他人員,逕自站到阿速跟前。 有了上回前車之鑑,渡深怕阿桔又再給阿速一次重重下馬威。跌破所有人眼鏡的,阿桔勾起唇角,不怒反笑。 「哈哈哈哈哈!」阿桔捧著肚子,眼角甚能看見淚光,「這番光景,簡直和鄙人當初去內人家提親時如出一轍!」 阿桔的話讓阿速微微抬頭。 「要是你真因輸了這一戰就畏縮,鄙人才會真正瞧不起你。」他由上而下注視,「鄙人當年可是還被岳父投暗器和下毒過,直到現在陪內人回娘家時都還會被質問有沒有虧待內人呢!」阿桔哈哈大笑,彷彿這只是件逗趣的樂事,「把頭抬起來!」 阿速乖乖照做。 阿桔傾身蹲下,雙指指著阿速額前,「鄙人雖沒有那般殘暴,但與岳父仍有共通之處:只要你膽敢傷害心愛的女兒,那怕天涯海角鄙人都絕不會放過你。」他拉起阿速,搭上少年的肩——他在不久後便會成長為壯大、有擔當的男子漢,「還有一件事。阿杏,妳在吧!」 天花板一角即刻出現異狀,相同色澤的布幔被取下,露出理頭同樣驚訝的青澀女孩。 渡在那瞬間所想的是:聯盟必須要加強警備了。 從天花板到父親面前不過頃刻,紅潤的雙頰可見來者是多麼激動。 阿桔的表情惆悵,但更多的是對女兒的驕傲與慈愛,「唯獨有句話你說錯了,」他頓了頓,掃向大氣不敢喘的阿速,「鄙人家的阿杏,不需要被人保護!阿杏的成長早已有目共睹,是鄙人愛女心切,反倒侷限了自身目光。方才要不是她有一瞬亂了氣息,鄙人根本無從察覺起,這儼然是一流忍者的實力了。 「所以,不是你去保護阿杏,而是你倆得互相扶持!一同磨練、相互磨合,等哪天你覺得自己夠強了,就再來挑戰鄙人吧。不過先說好,那怕鄙人屆時老了,也一定拿出一百二十分的水準來跟你打。可別以為鄙人會對你放水啊,啊哈哈哈哈哈!」 小情侶倆倆相望,片刻後才意會到阿桔說了什麼,不禁破涕為笑。 轉播室的大家忙著擦淚,在這又驚又喜的氛圍下結束了一天。 . 渡在床上輾轉難眠。 我知道我配不上阿杏。他想起阿速下午時說的。 配不上,這對那稚嫩少年來說是多麼沉重的三個字。 小銀與阿速、阿杏年齡相仿,會不會思考也是差不多的呢? 脫稚過久,他都忘了年輕人是怎麼想的了。那件小銀不肯收的斗篷,至今還掛在他的壁櫥裡。 他忽然想到,小銀曾埋怨踹翻火箭隊明明是他的責任,卻總是由其他人來做到。 他忽然想到,小銀盜竊過他人的寶可夢,而其中之一,正是他團隊中備受寵愛的狃拉。 他忽然想到,小銀的個性偏向自卑,甚至顯有自暴自棄的趨勢。 他忽然想到…… 「嘖。」 渡翻了個身,拿被子蓋住頭。 怎麼他忽然之間,腦子裡就都是同一個人了。 . 隔天他趁著辦事之餘,降落在了常青道館門前。 前頭打掃的訓練家傻到掉了掃把,渡擺擺手,表示不用在意他。 青綠在後院照料寶可夢,怕水的幾隻紛紛躲在遠處,因為他們的主人正拿著水管在幫其他同伴洗澡。「Bonjour,渡。什麼風把你吹來啦?」他作勢把水灑到代理冠軍身上,被渡躲開後白了一眼。 伊布在濕溽的草皮上翻滾,開心地對著他大叫。他索性把寶可夢都放了出來,任由牠們四處去玩。 「小銀的話不在喔,他今天跟赤紅去訓練了。」 「咳!」儘管一早便知青綠對這種事情很敏感,被戳穿得當下仍既惱羞又不舒服。「小、小銀他最近怎麼樣?他還好嗎?」 大半個月沒見面了,該說是時間常還是時間短呢,他總覺得最近明明出了不少事,時間流動卻慢得可怕。青綠關掉水源,朝他嗤笑,「喂喂,別一副思春少年少女的表情嘛,這種行為讓真正的青少年來做就夠了。」 赤紅怎麼沒把這傢伙給打死?再不行,把他丟到白銀山上凍成冰柱也好啊。 「囉嗦。」他說。他才沒有在思春。 青綠大笑,招招手讓他進到會客室裡休息。義德��來了茶,並在門前思索了三秒,最後還是把門帶上了。青綠端起茶杯,「先談談正事,光為尋得某人近況不至於讓你止步於此吧。」 渡點點頭,提及青綠的卡洛斯留學一事。 少年喔了一聲,意會道,「代理館主我是想好人選了啦,小銀挺不錯的啊。」渡挑起眉,他分不清現在的青綠究竟是輕浮模式還是認真工作模式,「我沒開玩笑,講認真的。他也接受你的培訓,你總該知道他實力水準為何吧。」 確實,小銀在當年能打贏冠軍之路上的所有訓練家,就已能被視作一流。再加上這兩、三年不斷精進,和阿響一樣挑戰城都、關都共十六座道館,基本上能打下個九成不是問題。 ……不,現在的小銀說不定連館主青綠都能打贏,他可不能小瞧人了。 討論一番後,基本上沒什麼問題了,只要當事人答應就能夠定案。以防萬一他還是讓青綠多提幾個替補人選,除去常青道館的菁英訓練家,他聽到碧藍和琴音的名字時臉色都要綠了。 那麼之後就是一連串交接手續,他得趕回聯盟去處理,還要想好怎麼應付輿論。阪木之子繼任父親的道館,儘管中間卡著個青綠,且只是暫時性的,但他相信部分民眾心裡仍有微詞。 「我只能說,小銀最近稱不上太好。」青綠突開金口,他才意會對方是針對早先時候的問題在回答,「三天兩頭心不在焉,你知道,在他把你禮物退還給你之後。當然訓練方面沒有懈怠啦,不然我怎敢放心把道館交給他。」 青綠再度注滿茶杯,盯著他,好似要他表明什麼。 小銀肯定什麼都跟青綠說了,包括那件斗篷之於他的重要性。當然,他也相信以青綠的火眼金睛,定老早就看出小銀的自卑情結。 少年輕泯茶水,隨後搖了搖頭,「說這種話很像在助長犯罪,但是……你不覺得你們倆真的很有戲嗎?」渡的茶全灑了,青綠把面紙盒扔到他臉上,「至少你知道小銀喜歡你吧?你幾乎天天吃他做的便當欸!」 渡把地板擦乾淨,就可惜屁股下那張沙發,滲了點水進去。他想回話,被青綠一把打斷。 「然後他覺得自己配不上你。不只如此,他還認為不值得被你感謝,因為你是他人生的一大恩師,光他叩謝你就來不及了。」這話簡直誇張,小銀是這麼看待自己的嗎?「他還仔細觀察你愛吃什麼,有事沒事就練習煮。你知道誰要負責吃光那些失敗品嗎?我。」 後一段話比較偏純抱怨,緊接著,青綠的眼神充滿認真。「至於你,除去送斗篷不說,還為他戒了菸——別那樣看我,我當然知道你以前抽菸,我鼻子不是長假的——恐怕你也沒注意到,你在面對他時脾氣可是好得不得了,還經常笑逐顏開。 「赤紅把超夢帶上山時你們跑來勘查,小銀覺得冷,你就用身上的斗篷罩住他;怕他腳滑掉下去,你還一手摟住他的腰。這些難道對你很稀鬆平常嗎?我敢說你就不會對我做相同的事,噁。」 渡徹底臉紅了。他找不到藉口,當下做的事,他竟到現在才發覺有多不適當。 身為二十七歲成年人,正如小樁說的,他活生生就是個無恥敗類。 他居然對個小孩動情了,且還是被另一個孩子點醒的。 而更罪該萬死的是,他對小銀也喜歡自己一事,感到無比欣喜。 . 他已經做好隨時遞辭呈的心理準備了。 半空中,渡拍拍快龍的背,試圖替自己凝聚起勇氣。 這不是他第一次跟人告白,也不是第一次談戀愛,可這絕對、百分之百是他人生中絕無僅有的體驗。 渡降落到小銀面前。 赤紅識相離開了,這很好,他不需要旁觀者來見證他的所作所為。 那件斗篷他沒帶來,反正再送也只會再被退回,他此番前來只是為把心裡話全盤托出。 小銀故作鎮定,眼神卻閃閃躲躲的。他們間的距離僅僅觸手可及,少年抽高的身長很快就要逼近自己,紅髮似鳳王般熾烈奪目。 臉上稚氣已是比初見面時退去不少,肩膀變寬了,手上也為因應長期扔球而配戴護腕。渡輕聲喚了少年之名,得來小銀緊戒地回問。 ��渡半蹲下,讓少年能平視他的雙眼。 這不是求愛,被厭惡的恐懼依然讓他掌心濕黏。他道出了想法,提出了約定,小銀固然震驚,但也知曉這是他深思熟慮後的決定。 . 少年舉起手來阻止男人道歉。 「老實說,這已經比我預想的好過太多。」小銀微微一笑,毫無怪罪任何人的意思。他的初戀並沒有被破碎,只是無法於眼下綻開,他很高興渡對他情感的回應,且這也是保護彼此最好的方式。 比起自己身敗名裂,渡遭受抨擊才真正令他無法接受。 反正他早就爛到骨子裡去了。 「那麼……就四年。」 渡點點頭,還是有點緊張與歉疚。 直到他成年,他們才會有通往下一步的發展空間。小銀答應了。 他輕輕笑道,「那先說好,我今後照樣去聯盟幫你的忙、幫你做便當、一蓋退回你送的禮物。」渡苦笑,還想反駁什麼前先被他制止,「不過飯菜錢我會跟你收啦,鑒於我們倆現在什麼都不是……對吧?」 他大力呼出一口氣。 回家去吧。 明日醒來,日常依舊是日常。 . 這四年,我們不是誰等誰的關係,僅僅為精英訓練家小銀,與冠軍代理人渡。四年後,若你我情意不變……我會去追求你。我會尾追你到天南地北、世界盡頭,直到你嚴正拒絕我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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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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