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umgik
#你哪天突然想起我.会不会发现亏欠我太多.
lgbtqromance · 7 month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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昇华的激情
明风斜躺著靠坐在OA椅上,双腿岔的开开的,两眼无神地盯著电视机上电影频道播放的影片,偶而插问我一两句这影片的剧情,我就隨声回应著他。
看来他也不是真有心要看这影片,我就是在旁边陪著他便是了。
他突然打了个哈欠﹔我转头看著他,他眼睛还是继续盯著电视萤幕,却开口啐了一声后接著说:「妈的,快两个月没打炮了!」
「还在想那个跟凯子跑了的破麻?」
「能不想吗!」他又啐了一声,眼睛却往他自个的胯下瞟去。
「不是叫你去健身房逛看看,那里有很多花痴可以把吗!」我打了一下他的肩膀说著。
明风一听我提的,赶紧悻悻地说:「这阵子忙著interview新工作的事情,哪有时间去健身房玩。干,归懒趴火!」
「那现在新工作的事情搞定了,屌就开始硬了?」我用右手抓了抓他肩头说著。
「不然呢!新工作一谈定,就马上来跟你说干嘛!」
我一直盯著明风的脸庞,他说这话的当儿,眼睛突然斜抬了起来向我瞟了一眼,两只分別插在裤管口袋里的手,也同时往口袋深处插了一下。
我的心跳开始加速,开玩笑似地问他:「那不然怎么办?」
「怎么办?屌痒了,想找洞钻咩!」明风有点儿丧气似地回应著我。
这时,明风突然將放在口袋中的双手抽了出来,分別放在自己的大腿內侧,轻轻的上下来回地摸了起来。
我听著他双手磨娑裤管窸窸窣窣的声音,心跳的更加快速了。
突然,明风闭起眼睛將头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用力吸了口气后,双唇微张,轻轻地喘起息来。
我將视线缓缓地移向他的鼠蹊中间,盯著那高高隆起的部分﹔我不確定那顶突起的帐篷,究竟是他休閒裤挤压起来的皱褶,还是那根我渴望已久的大肉棒所撑起的。
我的心跳加速到几乎令我晕眩的速度,突然间我伸出左手往明风的裤档拉链处那个隆起摸去,瞬间感到脑中一片空白,就这短暂的一剎那,我心里呧咕著:「豁出去了!」
我几近无意识地脱口说出:「不然我帮你?」
我的左手已然触到他的裤子,但那突起的部分却隨著手往下压而塌陷了下去﹔原来那只是裤子皱摺的突起而已。
我的心凛了一下,赶紧笑著用戏謔的口吻问他:「好不好呀?大鸡巴格葛!」左手装著一派轻鬆地,轻轻在他裤档上磨娑著,但却没有碰触到任何硬物的感觉。
明风一听,「噗ㄔ」一声笑了出来,低下回头来看著我,笑笑地说:「你又不是女的,怎么帮我?」他咧著嘴角,笑盈盈地覷著我,似乎在等著看我如何回答他。
我微仰头向他嘟了一下嘴,故意愤愤地侧脸瞪著他回答:「怎么不行!我上面一个洞,下面一个洞,好用的很呢!包你爽!」
他笑开了嘴,正要开口回我话,为了抢先堵他的嘴,免的他要反驳我,我赶紧接著说:「跟男人干可比跟女人干好玩多了,就算你干我个一千次,一万次,也不用担心我会挺著大肚子要你负责大可放开心,大干一场,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可以很温柔,可以很粗暴,隨你开心,反正没束缚,没压力呀!」我笑咧著嘴故意张大眼睛瞅著他。
我说话的当儿他还是一脸的笑意,可我这话一说完,明风脸上的笑容突然不见了,眼神中似乎若有所思地精转著,好像很认真地在思考著我刚刚说的那一番混话。
我这时才领悟到,天啊,原来他刚刚只是在隨便发发牢骚,我却认真地给他「顺水推舟」说要帮他了「消消火」了。
到这关头我倒是紧张了起来,想赶紧用开玩笑的方式来收拾这尷尬的残局,不然和明风將近十年的交情恐怕会从此埋下阴影哩。
我笑开了嘴,故意將左手使劲往他跨下用力压下去,想说,用唸书时大家常玩的「抓屌游戏」来化解这尷尬的局面。
可我手这一压,我以为明风会马上有所闪躲,继而跟我嬉闹开来没想到他居然闻风不动,用一种嘴角微扬的的表情看著我。
我呆了一下,赶紧收回手来。没有表情地瞪著他,他突然开口说:「那就来啊!」
他这一说,反倒是我自己嚇了一跳。
可这不就正是了我心中所渴望的事吗!
「来就来啊!你以为我不敢啊!」我回呛他,而且连忙又赶紧补了一句:「就当好朋友帮你一下,有什么关係,反正我也不会怀孕!」
明风「哈」的一声笑了出来,却又闭起眼睛把头微微往后仰起﹔可是这次他没有张开口,双唇轻轻闭合著,他似乎静心地在等待著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就好像作梦似地,可却是真的呀﹔不知怎么地,我心跳似乎没有刚刚的快速,反而好像慢慢平静了下来。
这不是我一直梦寐以求的情境吗?
这时候我才感觉到真的是脑中一片的空白。
我茫茫地起身蹲到明风张开的两腿中间,用手把他的双腿往外推开出去,好让我的身躯能更靠近他的裤档中间。这时他的双手也停止了磨娑的动作,静静放在两边大腿上。
我双手往他鼠蹊部抚去,微微用力磨娑著,左手感觉到明风右腿內侧有著长条状的突起﹔是了,他穿著宽鬆的四角內裤,屌又怎么可能会挺在胯下正中间的裤档拉链处呢!
我的手开始延著那明显的条状突起来回磨抓著,这根原本软嫩的肿起,隨著手掌的摩擦,明显的越伸越长,越涨越大。好小子,他这根屌跟我十七公分长的肉棒还真有的比。
明风的呼吸开始显的沉重起来,上唇却也微微咬起了下唇来。
怕他突然反悔而错失良机,我得赶紧「直捣黄龙」,否则很难能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反正只要將男人的屌往嘴里一含,口中那股湿润及温热可以让任何男人的大头立刻失去理智,任你尽情地舔玩他的小头。
我赶紧伸手去解开他的皮带扣环,拉开裤头的暗扣,顺势立刻扯开裤档的拉链,並从他那件蓝灰色直条纹的四角內裤的裤档缝中將左手急窜进去。
喔,My God!左手触摸到一股温热的绒毛,我脑门一阵晕眩,赶紧继续將手掌往明风右腿內侧伸去,触到那根肥美的肉棒,便用力將它握住,这时明风突然「啊」了一声,双腿同时蹬了一下,我用力將它那根已经將近坚挺的大肉棒从他那紧绷的裤档缝中掰了出来。
还好他还没有完全勃起,所以这一掰还不算太吃力也来不及仔细欣赏明风的大肉棒,我便囫圇吞枣似地赶紧將它给含进嘴里去了
这同时,明风又在喉头「啊」了一声,比刚刚大声点,双腿却突然往內夹了一下,被我的两边手臂挡住了,两脚马上用力地直蹬了出去,伸的挺直。
我真怕他会从椅子上滑跌下来。
我开始用力吞吐这根渴望已久的大肉棒,它在我嘴里来回摩擦及舌头搅弄下,越挺越直,越来越粗,越来越硬。
男人的屌我不是没见识过,真的硬挺起来,和根铁棒实在没啥差別。
明风开始呻吟起来。太好了,已经著了道了,他这下逃不了了。接下来就任我宰割了。
我继续用力吞吐了几十下,他的屌算是中上品,在我以前舔过的几根屌中,算是蛮粗,蛮长的了,因此我的嘴巴不一会儿就开始觉得酸了。
用力的吸了几下明风已经完全勃起的大肉棒,然后不捨地將它完全吐了出来﹔我站起身来走到侧边,將明风从椅子上抱了起来,明风176的身高比我高多了,可是因为我每天运动的关係,练的一副大胸肌,所以大家都叫我「猛男」,这可比他壮了许多﹔虽然要整个將他抱起来是有些吃力,可是还难不倒我,再说,他椅子就靠在我的床边而已,我只不过跨了一步就能將他抱到床上了。
明风依然闭著眼睛,我將他放到床上,顺势把他已经鬆开的休閒裤和內裤一起脱了下来,这下我可完全看到他那根直挺挺的大肉棒了。
明风的肉棒挺直了起来,只有微微地向下,和向右侧弯曲,看起来长度和粗度跟我的屌差不多整个包皮往后退缩,將涨的红通通圆鼓鼓的大龟头整颗露了出来
他的龟头是圆的,所以他的马眼缝刚好在两片圆鼓的龟头间凹了进去﹔不像我的龟头是尖的,马眼则刚好挺在龟头前端。
我喜欢他这种马眼,跟我之前舔过的几根大肉棒很像,待会用舌尖钻他的马眼,保证钻的他爽上了天堂。
我有点儿惊讶他的屌毛竟然这么浓密,毛的长度不长,但却很浓,很密,而且非常的集中在肉根的正上方,
不像我自己或我见过的大部分的男人,屌毛会分散在鼠蹊两侧及往小腹上方攀伸,甚至长到肚脐四周及更上方。
突然想起了念大一时一段激情艷遇,那时晚上到外面的健身房运动,就是因为一大搓屌毛长到肚脐眼周围,拉槓铃时露了出来给三个好奇的傢伙瞧见了,竟问我那毛是从屌往上长到肚脐眼的吗?
我说是啊,他们便硬是要拉我到顶楼去脱裤子给他们看,我老大不愿意﹔但其中那个带头起鬨的助教壮汉,说他也可以脱给我看,这样我便不吃亏。
我看三个其中有一个像是高中还是专科生的高个子,长的非常帅,另一个虽长相普通,可是身材练的很壮﹔那个起鬨的猛男助教身材就不用多加考虑了,就是一副健美比赛的標准架子於是,当时在半推半的情况下,就地跟著他们上了只有点一盏昏黄灯泡的顶楼去,但还没走到顶楼,我的屌就已经开始冲血勃起了…..
接下来发生的的事情对我来说当然是完全不吃亏的囉,此话容我后续再谈。
我脱掉我的白色內衣,扯下明风一进门时我就只穿著的红白条纹四角內裤,这时我自己已经是全身光溜溜了,可是我的屌还没有硬起来但我不急,先好好品嚐明风的大肉棒,待会再让他消磨我的金刚棒。
我调了下明风的位置,掰开明风的两条白嫩的毛腿,整个人便跪在他双腿中间,抓起他耸立的肉棒,便滋滋地吞吐了起来。一开始明风好像憋著气,偶而会挺起腰桿迎著我吞吐的动作,配合几下。
我接著换招,试著儘量將他的整根肉棒含进嘴里,同时在嘴里用舌头不断地快速搅舔他那圆润光滑的龟头﹔没有男人受得住这招,明风马上呻吟了起来,並且双腿直挺,弓起了腰桿﹔我更用力將他的肉棒挺进我的喉咙深处,舌头更使劲地搅舔龟头奋战了好一会儿,我已经快憋不过气了,慢慢地將他的肉棒缓缓地从嘴里退了出来,但舌头还是继续翻搅著龟头。
明风放下了弓起的腰桿,双腿也微微放鬆了下来这时得让他稍微舒缓一下,免得刺激太过,万一缴了械就玩完了男人只要一射精,马上就从一百度降到零度﹔更精采,更刺激的都还没让他品嚐到,不能这么快就让他泄洪,得慢慢的「折磨」他,让他的高潮不断累积到最高点,他才晓得让另一个男人舔鸡巴有多么的爽快,而这绝对不是任何一个女人能够给他的高潮跟快感﹔我要让他上癮,要他永远记得让另一个男人吹喇叭的经验是如何的蚀骨销魂。
我接著用舌头钻了他马眼一下,便绕著舌尖舔他的龟头冠(龟头与阴茎交接处的一圈肉冠)周缘,然后我离开他的屌,伸手去脱他身上的T恤。明风倒是非常配合地轻轻將手往头顶上举起,好让我方便脱下他的上衣他现在也跟我一样,完全都一丝不掛了。
我贴上去他的胸膛,开始舔他的左边乳头,右手也同时拨弄他另一颗乳头,左右来回交错了几回﹔接著轻轻的咬他整颗乳头,舌头同时也去舔搅咬在嘴里勃起变硬的乳尖部分﹔手也同时开始用力去拧另一颗乳头﹔明风发出呻吟的声音,那是「痛」,也是「爽」。
我本想接著往上去亲他的嘴,看他会不会愿意跟我舌吻,不过我还是先压制住这股衝动,时候还不到他的屌应该也休息够了,该要展开另一波攻势了。
於是我饶了他的双乳,亲吻著他白皙的身躯,沿著胸线往下一路亲舔下去。
然后將我整个嘴舌埋在他那一丛浓密的屌毛中钻窜著,不断地用舌尖去钻舔他那跟硬挺的肉棒与腹肌交接处的丰腴肉缝﹔舔著那交接的根处,舌头甚至用力去推动肉棒根处,將硬挺的肉棒推向任一侧,再让那肉棒弹回来,一直来回地玩著这种弹力游戏。
明风开始微微蠕动双腿,我便突然地將他整根肉棒完全含入嘴中,猛然吞吐来回抽动几下,便又马上整个吐出来﹔让他突然感到一阵温润,又突然感到一阵空虚,一步一步折磨著他的快感﹔然后將舌尖伸出去,慢慢轻轻地搅舔他的马眼缝。
我伸出左手握紧他的大肉棒,上下搓了几下,猛然用力握紧肉棒,好像要將它捏碎似的,同时使劲吸吮整颗龟头,就好像要將整颗龟头从他的阴茎上吸离出来一样再「波」的一声,双唇猛然地放开被我吸拉的红通通的龟头,而左手依然紧握著大肉棒,马上接著用舌尖再去钻挑他的马眼。
舌尖用力的钻舔,好像要將舌头钻塞进去他的马眼一般,用力的钻舔,这时明风微微侧了一下身子,腰桿又开始弓了起来马眼內侧的嫩肉敏感无比,哪禁的起舌头这般死命的钻舔。
钻了一阵马眼,又含了肉棒几回后,我將舌头的阵地转移到明风两条大腿的內侧,开始舔他那细嫩敏感的肌肤,斜眼望著他那根依然直挺,青筋激凸的大肉棒和两颗高低不齐,皱摺缓缓蠕动的圆鼓大卵蛋,我心里想著:「好傢伙,痛快的还在后头,保证让你衝上云霄。」
我一边轻舔著明风大腿內侧,一面伸出手指头去压按明风的「会阴(介於睪丸和肛门中间的部位,可以明显感到和阴茎一样有勃起的坚硬部分)」处,一下一下的用力压按他的会阴这时候一股透明的液体渗出他的马眼,沿著明风硬挺的肉棒流向卵蛋﹔流出你那股股的「爱液(前列腺液)」吧该是给他永生难忘的「痛快」的时候了。
我又含了几下那根大肉棒,有了前列腺液的润滑,吞吐起来更加滑顺了许多然后,再让他的屌放空,接著我往他卵蛋舔去,用舌头不断地翻搅那两颗蠕动的睪丸,然后將其中一颗猛往嘴巴內吸吮,用力的吸吮拉扯,明风弯起左腿,长长地呻吟了起来,那是一种夹杂著真实痛苦的呻吟这种被吸吮拉扯卵蛋的「痛快」,真的是只有拥有卵蛋的男人才能体会得到,那爽快又夹杂著痛楚的快感,真正是一种令人永远无法忘记的销魂体验。
我知道不能把卵蛋拉扯的太过分,否则会变成只有「痛感」而无「快感」,至於这个力道该如何拿捏,也只有拥有LP的男人才能够真正体会与掌握﹔这是一种完全属於男人与男人之间才能体验的痛快。
左边卵蛋吸完,换吸右边,交错了几次,明风不断地弯曲双腿呻吟著,我试著要將两颗卵蛋一起同时塞进嘴里,但他的卵蛋太大了,吸了一颗要再吸进另一颗时,已经进去的一颗又滑出嘴去,努力了几次,总算將两颗硕大的卵蛋都塞进嘴里了。
我开始用力吸吮拉扯嘴里的两个巨蛋,明风却突然大叫了一声,我抬眼瞄著他,他已经用两只手肘撑著上身,半坐起了身子来,张大眼睛瞪著我,急促地喘著气我嘴巴再用力一吸,他突然仰起头又大叫了一声,双腿往內急缩,便一直仰著头,张大著嘴,急促地呼吸了一会儿,然后喉咙不断地发出长长细细的哀嚎声。
饶了他吧!这蚀骨快感已经深深烙印在他身上了,別让他嚐太多,往后,他一定会再来找我吸他的卵蛋了。
我將他那两颗丸子般的巨蛋从嘴中释放出来,明风如释重负般地长长呻吟了一声,身子砰地一声响,往枕头上跌下,细声呻吟著。
这时他那根微微颤动的巨棒已经涨的有点发紫了,不似原本那般的鲜红,而前列腺液却还是股股地不断从马眼窜流出来我伸出舌头绕著他整根肉棒舔,从头舔到根部的阴毛丛中,再舔回龟头马眼,来回了几趟,同时用左手去搓打我自己的阴茎,慢慢地搓硬它等我自己的肉棒已经完全硬挺起来,又含了几回明风的屌之后,我將我整支硬挺的鸡巴,靠向明风直挺的肉棒,用力压了下去。
就这样,两根硬梆梆的大肉棒叠压在我们两人的腹部,大量的前列腺液让两根原本叠在一起的硬棒滑差了出去,我挪动让他们又压叠在一起。我开始用力挺进,用我的屌去顶压明风的肉棒,明风也开始配合我的动作顶回来,我们两个开始渐渐地呼吸急促起来﹔我放开喉咙,轻轻呻吟起来。看著明风俊俏的脸庞,他却是闭著双眼,张嘴呻吟著。
就这样用力顶了好一会儿,我提起身子,一手握住自己温热的铁棒,一手握著明风的巨屌,马眼对著马眼,让两根巨屌的龟头与龟头互相摩蹭著。然后用两只手將两人的大肉棒圈握在一起,上下搓打起来我两手滑溜,都是口水和两人混合交融的爱液。
不一会儿,我放开屌,將臀部往前移,刚好让明风硬挺的肉棒滑进我的股沟中间,我上下移动臀部,让他的硬挺的巨屌沿著我的股沟磨蹭了好一会儿哎呀,屁眼里实在是太痒了,要不是事出突然,让我来不及事先將屁眼里面先冲洗乾净,不然这一会儿已经没带套儿,让明风的大肉棒就直接滑进我的仙菊蜜洞里去衝撞囉。 喔,好痒!
接著我將臀部继续往明风的胸口挪移,直到我几乎坐在明风的胸口上,我当然不会真的坐下去,否则不知道会坐断明风几根肋骨哩。
我將腿往后伸,改用跪姿,半趴著的体位,將我直挺的大肉棒,往明风胸前压贴上去並用左手推移我自己的肉棒,將龟头前端的马眼往明风坚挺的乳尖上挺进,让他的乳尖完全插进去我的马眼中。
就这样让马眼各干了左右坚挺的乳尖一阵后,便將肉棒再往前挺进,往明风脸颊上轻轻拍打下去,明风依然闭著双眼,可是却没有避开我贴上他脸颊的温热巨棒,反而主动將脸靠紧我的大肉棒,我开始呼吸渐促,握著自己的大屌,不断拍打著明风左右脸颊,明风也配合我屌的拍打动作闭著眼睛不断地圈转著他的头。
我尝试著將龟头往明风嘴唇上送去,试图衝破他的双唇往他嘴里插进去,可是明风却是依然微闭著双唇,看来他还不愿意帮我吹喇叭,反正今天只是个开始,也不用太急,往后再慢慢调教他便成。
就这样让我的大屌与明风俊俏的脸顏「切磋」了好一会儿,该是这一回合准备结束的时候了,我將身子往后挪移,依然將巨棒与明风的肉棒交叠在一起﹔我开始舔吻明风的脸颊,眼睛,及鼻子,当我吻到明风的双唇时,他没有闪躲,却也没有任何回应给我。
「OK,我知道不能太强迫你,今天你愿意跟我接触到这程度,对你来说已经是很大的突破了,我不敢再奢求太多。」我心里想著,便又开始努力吞吐明风已经紫涨的大肉棒,使尽我所有的招数,舔,吸,咬,含,吹,拉….明风的双腿又开始不安分地蠕动了起来,他的腰桿应该已经无力再弓挺起来了,交杂在渐渐急促的喘息声之间,是他断断续续发出的细微呻吟声我除了用心使劲吹他的喇叭之外,还得留心听他呼吸的速度,和观察他两颗卵蛋的位置﹔
当那两颗巨蛋微微开始往上提时,我便放缓我吸舔的力道﹔稍后再加劲吹舔的力道,就这样收,放几个回合后,明风双腿扭动的动作越来越大,臀部配合我的吞吐而挺进的动作也越来越明显。
快了,差不多可以了﹔我开始放空喉咙,儘量让这只巨龙钻进我喉咙的深处,直到我的鼻尖深埋在他那浓密的黑亮毛髮堆中突然明风伸直双手紧压住我的头,死命往他坚挺无比的巨屌上用力压下﹔我停止了动作,明风的臀部很快速地但却很轻微地不断抽动挺进著,我感觉到他那圆润的龟头已经顶到我喉咙里面去,我必须用鼻子努力地吸著气。
突然,明风双脚一起用力一蹬,整个臀部往上一挺,我感觉到我下巴上压著他的卵蛋皱皮在强烈地收缩蠕动著﹔明风大叫一声,他紧抓我头髮的双手压到我的耳朵,压的我发疼﹔有一股微热的软液衝撞到喉咙深处,感觉只有那么一下下而已接著,他又蹬了两下腿,臀部也同时跟著又挺了两下他终於鬆开了双手,听他舒缓地喘著气我缓缓抬起头,將他已经稍微软垂的肉棒从我酸麻的嘴里吐了出来。
我感觉到喉咙深处有一种乾涩的感觉,好像有一大陀痰卡在里面,我慢慢地將它往嘴巴里挪咳出来,那种乾乾黏黏的感觉开始佈满我整个嘴巴里面天啊,我感觉有东西从我左边的嘴角渗流了出来,我赶紧使劲吸了一下。
「你也射太多了吧,宝贝﹔难道你这两个多月来连打手枪都没有吗?」我心理纳闷著。
不知道哪来的胆子,我含著满嘴从喉咙倒吐出来的洨,竟然直接將嘴往明风的双唇上送上去﹔更让我惊讶的是,明风居然没有反抗,反而张开双唇跟我亲了起来。
我感到无比的兴奋,用舌头去顶窜他的牙齿,將他的嘴巴撑开,他突然用双手將我紧紧的抱住,大大地张开嘴,將他的舌头用力地伸进我的嘴巴里,我抽回我的舌头,开始用力吸吮明风伸进我嘴里的舌头。
我跟他两个人紧紧的抱住对方,好像想將自己的身体用力挤进去对方的身体中似地,双嘴像发了疯似地用力张开,吸吮著,两人紧紧地黏附在一起,四条腿也紧紧地交缠在一起。
就这样在床上翻滚了一会儿,然后像泄气的汽球一般,渐渐地放开了对方。
两个人都已经是汗流夹背,气喘吁吁。胯下湿濡一遍,浓黑的屌毛上闪著溼亮的精光,明风的肉棒已经静静地垂软在他那一大丛浓密的阴毛里,包皮已经將龟头整个覆盖起来而我的大屌虽然还是呈现冲血的状態,却也已经垂躺著,不似先前那般硬挺了。
我趴躺在明风左侧,明风突然伸手轻轻俯著我的裸背,开口说:「你还没射ㄋㄟ!」
我轻声地说:「已经很爽了!」
明风將右手弯举,用右手背靠压著自己的双眉,欢呼似地叫了一声「哇呜!」紧接著说:「干,会不会太爽了,马的,没这么爽过!」
太好了,他会这样说就太好了,我得赶紧乘势追上去,以免除日后的尷尬避免像有些人做完了却完全不发声说话,好像在想著很后悔跟我干这一场似地﹔日后碰了面虽然好像不曾发生过似地,却也不知道对方到底还想不想再干一场。
可是明风既然会这么爽朗的说出他的满意,我得赶紧回应他,这样以后就能隨时都有堂皇的藉口去脱他的裤子了。
於是我赶紧答腔说:「刚不跟你说了,很好玩呀,没骗你吧。今天让你爽到了,灭了你龟懒趴火,没亏待你吧!」
「好,爽啦!」明风呵呵地笑著。
我继续趴在他的胸膛上,说:「以后你有任何需要我的时候,隨时来找我,我一定尽力帮你。」
明风没有回答,却用左手轻轻地拍打著我的背肩。
我本来很担心他会问我怎么会这些伺候男人的技俩,但我並不想跟他谈我那些淫荡的龙图韵事,他跟我认识这么久,我一直没有跟任何女人交往,他多少也该知道我的性向如何,只是大家都心照不宣而已﹔
这十年中其实也有不少次机会,可以像今天这样和他干开来,只是这次刚好他跟个破麻分手,又觉得我跟他的友谊已经稳定到可以面对的所有的状况了,所以就这样因缘际会,让它发生囉。
明风还是可以继续他追求女仔的生活,我还是继续过我的男色猎艳,但我们彼此间的友谊却又已经提升到了另一个层次。
嘿嘿……这一次,只到用嘴巴接触的部分,接下来,就是要让他品嚐「插入」以及「被插」的绝妙滋味了或许明风嚐过如此完整的男色经验后,会完全转性也不一定,儘管我不敢这样期待,但我敢相信下一次与明风会有更刺激的干炮激战。
咦!他已经闔眼睡著了﹔可见他对我是完全的信任,才会在干完炮就光著身子呼呼大睡。
嗯,或许我该起身到浴室將自己的身体洗刷乾净,尤其是屁眼里面得赶紧用水柱將它完全冲洗乾净﹔保险套和KY也都还有,待会儿,等明风休息一下,睡醒后,屌应该会马上又硬起来(睡醒后硬屌是正常男人的生理状態),搞不好,马上就可以让他体验到另一波的极度高潮,用他那根又粗又长的大肉棒,插进我的屁眼中,享受那股灼热的快感,那会让他再次登上另一个高潮的顛峰。
Yes,我还是赶紧先到浴室去冲洗一下屁眼,预先准备一下,准备跟明风真正的「合而为一」,让我享受一下被他那根巨屌抽插,碰撞的快感,希望他能把我干到让我自然激射,將我那没有发泄出来的精液全部干到激情狂射而出。
Come on, fuck me, bab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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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inghuablog · 3 month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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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学不易百感生,初来乍到万事难(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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搭上回家的列车已经是下午5点。车一路走得很���,火热的太阳从西边的天空中照进车内,没遮没拦的定格在淑君身上,仿佛在她身上搁了一个火盆,淑君把挎包移放在身上,稍微可以遮挡一下炎炎烈日。她们坐在车厢里,谁都没有开口说话。今天又是一个令人失望的日子,虽然这个结果早在预料之中,但心情免不了会受到影响,犹如参加完一场失败的考试。还好她们给自己放了半天的假,总算在失望中找到了点平衡。
车厢里挤满了下班的乘客,空气昏浊,闷热不堪。这是趟慢车,每隔几分钟都要靠一下站,像是老牛拉车似的走得慢慢吞吞,车轮重重压在铁轨上,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犹如发出一声声的喘气声。列车上的人还真耐得住性子,大家都一声不响的呆在这闷热的车厢内,看书,呆坐,看风景,谁都不理谁。列车一会儿嘎吱嘎吱向前开,一会儿又停了下来,"咣当"一声,打开沉重的车门,等上下车的乘客走完后,再次上路,照样还是那副半死不活的老样子,喘着粗气声,摇摇晃晃的前进,那声音就像一首催眠曲,听得淑君昏昏欲睡;摇摇晃晃的车厢又像是个摇篮,晃得丹丹连眼皮都抬不起来。到了小镇车站,淑君拖着疲惫的身子先回家,丹丹则去镇上的超市买点吃的。
淑君一踏进屋子,就听到厨房里此起彼伏的热闹声传来,洗菜切菜炒菜声声入耳,话声笑声小曲声回旋不绝,可这些似乎跟她都没啥关系,她现在只想在床上躺一会儿,等这波热闹过后,再去厨房搞些吃的。说也奇怪平时大家连个人影都看不到,可时间一到,约定俗成的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想想也是,肚子比天大,谁会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呢?厨房里的煤气炉头只有二个,大家只有耐着性子等着,就像过去上澡堂子洗澡似的,也要有个先来后到。
轮到淑君去厨房,已经过了晩上八点。这时贾东杰早已散步回来,正忙着清洗他们晚饭后待清洗的锅碗瓢盆。他看到淑君走进厨房,连忙向淑君宣布一个决定。原来几天前,贾东杰看到邻居家丢弃在路边的一只旧冰箱,他便邀上房间里二个男生,一起把这台冰箱搬了回来。经过仔细检查,发现这台冰箱居然还能工作。于是他就把冰箱里里外外清洗干净,搬进厨房供大家使用,当然他不会慷慨到免费使用的地步。租客想要用冰箱有二个办法,要么按季收取$5的冰箱使用费,要么以入股的形式参股,那就可以免费使用。他把冰箱分为十股,每股$10,如果入股者中途退出,则股权可以转让给新来的,如果没人接手的话,只能自认倒霉。淑君觉得还是后一种方法适合自己,至少住满半年之后,还可以有转让的机会,要是没人接手,也没怎么吃亏。让淑君不解的是,出国居然过起没有冰箱的日子,真叫人笑掉了大牙,她心里暗自嘀咕:"贾东杰真抠门,这么多人住在这里,房间里总要配齐点家电和家具。给人方便,其实是给自己方便。"
淑君来的时候,房间里仅有一台旧电视和二只旧沙发,家具不是缺胳膊少腿,就是油漆脱落成一个"大花脸"。这些东拼西凑的"杂牌军"都是在路边捡来的,当然给刚来的穷学生还能凑合着用,可人总会对生活有起码的要求,而且这种要求也会随时间而不断提高,这跟"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是一个道理。所以住在这里的人流动频繁,隔三差五都有人搬进搬出,跟走马灯似的。好在这里房租确实便宜,算是不多的亮点之一,可这个亮点也会随时间而失色,如果再不把这里居住面貌改变一下,恐怕难以为继。这么浅显的道理,可贾东杰就是不干,他不愿意自己掏腰包来添置这些东西。他理直气壮的说:"能在外面捡的,为啥要花钱去买呢,这不是在糟蹋钱吗?"男人一旦在钱上面较起劲来,就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东杰见淑君答应的如此爽快,心中窃喜,因为他又赚到了十块钱,加上另外的几名租客入股的钱,今晚共赚了$50澳元,而且赚得不费吹灰之力,他打算星期六去佛来明顿大巿场,用这$50去买一台旧洗衣机,然后再如法刨制,接下来就是拿别人的,吃别人的,用别人的。一想到自己略施小计就能轻松搞定,便喜不自胜。他收拾完自己的事情之后,从房间里拿出一瓶红葡萄酒,慢慢的酙上一杯,然后搬过一把椅子,坐在淑君对面,翘起二郎腿,一边啃着晚餐吃剩下的烧鸡,一边哼着小调,继续享受他的生活。大半杯红酒下肚,平时不爱唠嗑的他也变得议论风生了起来,他问淑君道:"怎么没见到丹丹?她到底有什么打算?你们俩住这么小一间房子总不是个事。"
"如果你能腾出一间大房间,我们求之不得,至于说丹丹有什么打算,你最好去问她本人。"
"你们俩要好的几乎穿一条裤子,你应该清楚她的打算。"
"我当然知道,但我不能代她回答。"淑君没好气地顶撞他一句:
"又不是难以启齿的事情不好回答。再说了,你何必总摆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你欠我好姊妹的一笔风流帐还没算呢,还好意思说我苦大仇深。"淑君忿忿地说,看到他欠钱不还的嘴脸,她心里就来气。
东杰一时语塞,他自觉理亏,一时半会找不到一句恰当的话来应对,这能怨谁呢?其实,贾东杰并不想赖着钱不还,他现在真的是手头拮据,没钱可还。他每周的工资收入仅$300出头一点,过去单身的日子,他就比其他人花钱大手大脚,对待自己他舍得花钱,他认为世上的一切都是为他的舒适而存在的,所以别的留学生都在过苦哈哈的日子,他却隔三差五的喝点小酒,点几样小菜,泡个把小时小妞。来了没多久居然还买了一辆车,周末出去串串门,兜兜风,小日子过得滋润快活,可这样一来开支就要频频突破预算,每周起码要有一半工资来维持其开销,这对于他来说算是够省吃俭用的了。打从与Sarah过起同居生活,他的开支更是扶摇直上,往少里说翻个倍都不止。另外他每周还要买彩票、玩赌马,最近迷上了去"文华社"玩老虎机,这么算下来一周的工资根本不够他挥霍。所以他把主意打到了租客身上,想弥补一下财务上的窟窿,这种弥补虽说杯水车薪,但聊胜于无,所以他正从这方面挖空心思的想些办法。至于说欠佳丽的那笔学费,他压根就不放在心上,能拖多久是多久,反正佳丽又不在身边,对付淑君这么个书呆子,他觉得游刃有余,不在话下。可令他没想到的是,淑君来了之后,非但没有流露出半点的感激之情,反而处处跟他过不去,好几次简直弄得他下不了台,真是软硬不吃的女人,他以前认识的淑君可并不是这样的。
贾东杰沉默了几分钟,喝了会闷酒,最后还是觉得顺着她一点为好,对付女人手段要灵活一点,灵活才能驾驭自如,自如才会称心如意。想到这里,他挤出一丝微笑,说话的口气就好听多了,他说:"淑君,给你露点风声。你记得跟丹丹一起来的二个男生吗?他们周末要搬到其他地方去了,另外Mark房间里的那个人也打算回国,听说飞机票都买好了,所以这里又要有大的变动了,如果你们想要搬大点房间的话,这倒是个好机会。"
"难道这事也要Sarah点头同意?"
"那当然,不瞒你说,我是身不由己啊…… "
"如果为人处事像个真正的男人,别人自然会敬你三分。你看看你现在是副什么德性,一张唯唯诺诺的嘴,二只听话的耳朵,还有不三不四的模样。我真为你感到脸红。"
"脸红?恐怕再过个把月,你看到我就不会用这种口气说话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这还用得着我解释吗?淑君呀……知道酒喝多了是副什么模样?那是一种心跳加快,脸色红润,眼波流转,渴求温存,浸润在美妙之中的感觉,到时你自己慢慢琢磨吧……"贾东杰猥亵的一笑,还斜着眼晴看着淑君。他为自己这句一语双关的回答而自鸣得意。
"你……你过去也算是个读书人,如今怎么变得这样的龌龊下流!——有……本事……你把这些话……当着Sarah的面去说。"淑君气的连话都说不出来,她把手上的筷子重重搁在碗上,心里暗暗骂道:"真是十足的流氓!看来国内才是他该呆的地方,至少他还懂得些廉耻。现在竟然连这种放肆的话都说的出口,还有那厚颜无耻的目光,真叫人噁心!"
"是你先出言不逊,我只是自我防卫。噢——刚才你说什么来着?——本事……是本事——上海男人的本事就是‘忍’字当头,才任由你们女人在外面胡来。俗语说,‘色字头上一把刀’,怎么‘忍'字头上也有一把刀啊?看来有你男人心头滴血的一天,到时请告诉我,他的本事到底咋样?——"他哈哈大笑了起来,这笑声听了让人发怵。"
"跟你这种撒酒疯的人没法交流。"说完淑君嚯地站起身,转身就要走。
"坐下——你给我坐下——。"他恶恨恨的说着,身子往椅背上一靠,晃了晃手上的酒杯,把杯中剩下的一小口红酒送入口中。他迷缝着醉醺醺的眼睛瞧着淑君,不知是酒精的作用,还是其他别的原因,他说话的语气比刚才缓和多了,竟低声下气的说:"淑君,别生气嘛——我们也算是老交情了。今后你有什么困难尽管向我开口,我们之间的事情都好商量——好商量……"
这时丹丹走进厨房,贾东杰立马收住了话头,他站起身来,尴尬的笑了笑,来到厨房水槽边,去清洗手上的酒杯。
丹丹见淑君的脸色不太好,便弯下腰,关心的看着她,说:"今天是不是累了,吃完饭,早点上床休息。"
听了这话,淑君顿时觉得一股暖流流遍全身。她点点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是……是有点累。丹丹,我想明天休息一天,星期五我们再到别处去试试运气,你说呢?"
"大医生就是与众不同,懂得劳逸结合,进退有据啊。"这时Sarah洗完澡也走进厨房,淑君的话刚好给她听到。
"休息一天也蛮好,找工这事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成功的。"丹丹在一旁争辩说。
"谢谢你!……"
Sarah似乎对这个话题来了兴趣,还没等淑君说完,就抢着说:"丹丹,她这个大医生自然要比我们矜贵。我们哪能跟她比呀。不过你还别说,明天正好会让你逮到一次机会,瞎猫总还有碰上死耗子的一天,可呆在家里,机会永远不会从天而降。"
淑君觉得Sarah总拿她过去医生的身份来说事,真是讨厌透顶。她觉得有必要顶她一句,她说:不管白猫黑猫总改不了偷腥的老毛病,对了,瞎猫也还有咬上滑不溜秋的鳝鱼的一天。"
贾东杰正在喝水,一听这话,差点没被水呛着。他干咳了二声,抬脚想溜出厨房。
Sarah狠狠瞪了他一眼,说道:"你回来,躲什么躲!是不是有什么亏心事?…… "
"我有什么亏心事啊,只是觉得你们三个女的在一起,我再凑合进来不方便。"贾东杰故作镇定的说。
"是我凑合进你才想溜的,难道刚才我不在的时候,你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Sarah一双媚眼紧盯着他看。
淑君觉得真是解气,刚才还在趾高气扬的大谈男人的本事,怎么变成一只"缩头龟"了?今晚不妨再踢他一脚,说:"刚才他还在发酒疯呢…… "
"那你说说看这男人到底胡言乱语了些什么?"Sarah打断了淑君的话,她急于想知道她不在的时候,那男人到底说了些什么。
"大家都不要再说了!"丹丹觉得双方言语上的你来我往正在升温,稍有不慎就会掉入语言的陷阱,而不能自拔,语言就像是牛皮糖,说多了甩都甩不开。现在丹丹要设法把话题引开。她想了一下,还是接过刚才的话,可意思却完全不同,她说:"说到劳逸结合这个话题,其实淑君跟我一样,来这里一天都没落下,她吃的苦一点都不比我来的少,让她休息一天,我先到别处探探路,反过来讲,哪天我累了,淑君也可以出去独挡一面。"
"最后一句话你就省省吧,希望你明天有好运。"Sarah就坡下驴的应承了一句。她现在对丹丹完全是另眼相看,因为前几天丹丹无意中说出了自己的过去,当时的Sarah是越听越觉得高兴,她惊奇发现她和丹丹的家仅一街之隔,更巧的是两人还曾在同一所小学念过书。回忆起过去,她们两个人更是如数家珍般的侃侃而谈,Sarah弄堂里住了哪几个丹丹熟悉的玩伴,丹丹大楼里又有哪些Sarah班上同学,金陵东路上哪家店铺能买到便宜货,四川南路上哪家的大饼油条好吃,甚至连商店里营业员长什么模样都能说出个大概,这当中还包括若隐若现的相逢,似曾相识的邂逅——街上的擦肩而过,候车时的嫣然一笑,没准她们还争过座,吵过架,甚至在饭店同桌吃过饭呢。丹丹甚至还笑着说:"少不更事不识彼此,而立之年千里相会。"现在她们居然都来到国外,还同住一个屋檐下,真是一种难得的缘分。
"Sarah说的也没错,明天你可一定要注意安全。"淑君觉得刚才那句没头没脑的话说得实在是糟透了,既得罪了Sarah,又显得自己气量太小,所以她想说句和缓一点的话,这话的前半句是讲给Sarah听的,而后一半听起来像是在感谢丹丹的出手解围。
"淑君,你这么不放心,还不如一起去算了。明天我要是不上班,我一定陪丹丹去。"Sarah一边说,一边摆了摆手,似乎表明原谅淑君刚才的话,其实Sarah并不是这个意思,这只是她习以为常的作派。她不是不知道淑君刚才那句的含义,只是她装作不知道,或者说她根本就不在意,在她看来淑君与贾东杰之间越是唇枪舌剑,就越是说明他们俩的关系非同一般。她现在倒是希望淑君把话说得再刻薄些,最好叫这个男人无力招架,到时根本无需自己花费力气,一切真相都会水落石出。
"谢谢你,有你这句话我信心倍增。"丹丹冲着Sarah微微一笑,接着又转过脸对着淑君,说:"你也早点休息,今天看把你给累坏的。"丹丹现在是个左右逢缘的调解高手,既使这里有再大的纠份,她都有能力化解。她这个人为人处事相当老练,跟什么人都能融洽相处,它不同于和稀泥,更不能与趋炎附势划等号,而是一种人生智慧,和光同尘,美美与共,既有信念的坚持,又尊重他人,欣赏他人,学习他人。在她看来任何事情都不应该居泥于一件事上的得失成败,"得"或许是"失"的前奏曲,而"失"又何尝不为"得"埋下伏笔。"成"是何其的美,却往往是败的开始;"败"是何等的令人沮丧,谁能说这不是成功的起点。
"那你明天准备去什么地方?"淑君问道。
"还是想到西区去看看,听人说那里工作机会多。"
"我也听说那里有不少的机会,可是我们班上住在那里的同学很多至今还是没有工作,这又作如何解释呢?不过我们也没法子,这里差不多都找遍了,只能把目光转向那里。"上西区去找工作,甚至搬到那儿去住,淑君现在连想都不敢想,任何涉及搬家的事情,都要等贾东杰把钱如数还清之后才有可能。假如钱没到手就离开,依淑君对他这个人的了解,佳丽的钱就甭想再要回来了。可是在这里半死不活的耗着,就能把钱追回来了?看来也不一定,唉——不管走哪条路都是不容易啊!
来了二个多星期,淑君竟觉得比来了二年还要心力交瘁。现在她那个曾经的医生已经退回到遥远的过去,一个永不会再回来的过去。不出国自己一定还在那里逍遥自在,朝九晚五的上班,无需为任何事发愁,也不用为任何人担忧,这身白大褂看似平常,可它可以搞定很多人搞不定的事情,能拿到很多人得不到的好处和外块,而且还无需为将来发愁。再想想现在自己的处境,不仅要为明天发愁,还要为朋年担忧,前路茫茫,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看到希望的曙光,哪里才能找到一条人生的坦途?常听人们说:"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这话听起来没错,可有个前提,你得有使不完的力气,和维持这种努力所需要的钱财,如今淑君感到自己正慢慢逼近力殚财竭的地步,再这样下去,这根"铁杵"恐怕永远磨不成"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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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bo5x · 1 ye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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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现实都已经分手,也没有复合的可能,可为什么还总有一种错觉,觉得我们还没结束,觉得我们还有以后,想了好久了,还是想说给你听,如果这次我真的释怀了,你会不会遗憾,会不会在某一个深夜想起我的好而难过,会不会觉得你亏欠我很多,我以前不懂什么是悲伤,以为是哭的撕心裂肺,后来我才明白悲伤就是看着你的照片还会笑,还会温柔相待,还会心思柔然,还会想你,可心里却比任何人都明白,我不能在和照片这个人厮守一生,我多希望在某个晚上或凌晨你给我发一段长长的信息,告诉我这段时间没忘记我,你也很想我。我多想告诉你我过的没那么好,还是会很想你,还会经常梦到你,只是时间让我学会了闭嘴,因为我知道还有很多路要走,其实也没有什么放不下的,只是觉得有一些遗憾,付出那么多的感情说没就没了,现在回头想想,你也没有那么特别,没有那么出众,那个时候我会那么爱你是因为你曾经用真诚打动了我,后来我舍不得你,是因为身上投放了太多心思,付出了太多真心,只因我爱的太满,是执着是不甘心,现在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的我也释怀了,如果现在我们做朋友的话,还能联系着的话,我真的想让你看看我不爱你的时候是个什么样子。那段时间我是有多么卑微,多么的多余,我不断试着去修补,你不断让我失望,信任只有一次,一次心寒就会失去千万次的温柔,何况你给我的一次又一次呢,后来慢慢的我发现,我也不知道爱你什么了,爱你每次我崩溃时把我扔下不理,爱你不顾及我的感受,让我患得患失,也不知道你哪里好,值得我哭了又哭,在笑着原谅,既然你决定了放弃我,我想我再怎么卑微的去爱你也没用了,也尊重你的选择,只要你觉得没有我你会快乐。 如果有一天你突然发现最爱你的那个人是我,那就回来吧,不管是重归于好,还是重蹈覆辙,我都愿意再试一次,我可能不是很完美,但我一定还会全心全意的去爱你,如果不回来了,答应我好好照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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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lamingodark · 1 ye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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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货的难度远甚于股票,市面上充斥了太多的谬论和误导,模棱两可与似是而非,需要我们去伪存真,发现其中的真谛。投资中每一丝细微的进步都源于点滴的感悟,将所有的感悟串在一起,就变成了一条修行之河。股票市场能够创造虚拟价值,因此大家可以一起赚钱,而期货市场是一个耗散市场,赚的钱必定是他人赔的钱,而且还要交昂贵的手续费(每年需交所有资金的15%左右)来养活交易所和经纪公司。通行的说法是:凡有人赚到一元,必定有人亏三元,另外两块给了交易所和经纪公司。统计的结论是:在期货市场,以年计,九成的人亏钱,以三年计,九五成以上的人亏钱。可以这样说,期货是一个表面赚钱容易、实际赚钱艰难的行业。所以,凡执着于过高盈利者,对这一整体概貌,不可不察!每一个市场都有其游戏规则和必然命运,介入任何一个市场最重要的是了解所有参与者。在期货市场,博弈各方都有其不仅必然而且公正的命运,并成为游戏规则的基础。基金大户:能盈利但绝非暴利,因为暴利会破坏市场的存在基础,导致各利益集团甚至政府的干预,也增加了黄雀在后的风险。而且中国还没有形成真正的基金大户:能够成熟平衡所有的游戏规则。现货商:以整体略微亏钱的代价购买安全感:消除价格波动的恐惧。套利商:通过承受复杂风险来获得难以保证的低稳回报。大户:整体上会持平。中小散户:能盈利的比例很低。这种博弈逻辑是期货市场存在的基础,如有悖于此,就会重蹈国债期货的覆辙。这既是事实,也是看问题的大智慧。所以,要保持清醒:自己站在哪一个队,在这个队里,又排在什么位置?只有这样,才能真正明白赚钱的概率和赚钱的多少,而不是主观臆想。为了弥补不断消耗的资金,为了行业的生存和发展,为了客户结构的合理回归——经纪公司必须扮演好“游说资金供给”的角色。问题的残酷在于,基本上所有的游说都是源于职业化的交际策略,很难立足于客户的利益。这也是游戏规则。每一个客户都将面临着来自经纪公司的人性拷问:贪婪吗?浮躁吗?虚荣吗?自以为是吗?了解自己吗?等等。如果过不好这一关,就会付出代价。这也许是人生的浓缩。所以需要明了经纪公司的真正职能,尽量保持清醒。经常会有人在短期内创造暴利,但无数事实证明,基本上都是昙花一现。创造暴利的操作一定蕴涵着致命的风险,其成败皆源于此。所以评估盈利一定要以所冒风险为准绳。但绝大部分交易者却会因急功浮躁、轻狂侥幸而对此丧失理智。关于暴利,我们必须要清晰地看到:动不动就以半仓或满仓操作的人,如果用自己的钱,至少意味着三点:1、无知者无畏;2、缺乏起码的责任感。3、可能对交易丧失了耐心和信心。而如果用的是别人的钱,那还有一个道德问题:大泼他人美酒,贪浇胸中块垒——发财梦。试想一下,在行情的任何地方,总会有人拼命做多,总会有人拼命做空,还有人拼命做震荡。所以,在任何时段都会有人获得暴利,于是市场上就充满了:碰上死耗子的瞎猫在聒噪、在吹牛,一个接一个。滑稽的是:聒噪红旗永不倒,吹牛主人车轮换。一直能吹下去的人,如果不是天下首富,就是天下厚脸皮冠军。这一段话,可谓期货十年浮华录。补充:我们的交易在某段时间可能会出现连续小亏、盈利欠佳或没有交易等。一方面是囿于我们的水平所限,但更重要的原因是为了把市场博弈建立在安全机制下所必须付出的基本交易成本,如果吝啬于此,在高风险投资市场,反而会付出更高昂的代价,而且很可能是那种致命的代价。过分看重预测可谓是期货市场上最普遍也是最严重的错误之一。从逻辑上讲,行情走到任何一个地方,其未来的发展,您在一张白纸上可以随便划线,所以走势的选择路径繁复多变,实非书本、经验和人脑等所能管窥蠡测。近于精准的预测,上帝也只能做到50%吧。而能真正构筑盈利的预测,经过恰当止损过滤后的粗略准确率一般需要达到80%以上,即便如此,预测下的主观执著还会随时导致致命风险。可以这么说:倚重预测,在世界观上是神秘主义的宿命论,在方法论上是以偏概全的形而上学,在值博率上是把盈利建立在极小概率上,在人的本能上迎合了偷懒和自大的天性。所以流传最广、危害最大。到处都是假装正经的预测,这是职业起哄的样板招式,而不是用来做交易的。如果您看过国际上历代大师的传记和对话,您就会发现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对预测报以最大程度的沉默。同样,我们的预测水准虽然绝对顶尖、异彩纷呈,但也必须对此非���低调地处理,因为我们要的是100%的永久胜利,所以任何潜在风险都需绝对剔除。我有两三个朋友,预测能力高妙绝伦,但却不足以盈利,因为一两年总遭致命一击,那是值得同情的。而坊间闹市的预测表演,绝不及我的朋友,更不及我们,他们距离盈利,还差十万八千里!所以,对于预测的粉饰渲染,需要有敬鬼神而远之的态度,凡有天真烂漫,则需慎之戒之!  在期货市场,凡90%的人所认同的说法,基本上都貌似深刻,实乃圆滑官腔,如果不是荒谬的,至少也是值得商榷的。——通透了投机的根本逻辑,才能感悟到此种智慧。比如“顺势操作”的说法,在逻辑上纯属文字游戏。翻译成白话就是说:一定要顺着方向进行交易。前提条件是要搞清楚方向,而把方向搞清楚了其实就是搞明白了一切,何需什么“顺势操作”的车轱辘话?有人说:趋势意味着原先推动的延续,这就是方向,但其实行情是可以随时转折的,表面的趋势越清晰,方向转折的可能性就极大。比如“摆好止损”,话说得很圆,因为止损已经摆“好”了。但要害仍不在此,我们先问一个问题:如果不止损,别人能真正赚到您的钱吗?在90年代,做市商制度成为全球庄家制最完美的进化形式,其核心就是利用深入人心的止损观念、通过别人不断止损去赚钱,这是投机市场的潮流,也是现在进行时。所以,止损的本质是什么?如何做好止损?才是问题的关键,这不是一个投机的方法,而是投机需要解决的终极命题之一。再比如“看伦敦铜做国内”,这个说法不仅错误而且滑稽。首先需要搞清楚的是,伦敦铜博弈的平均水准高于国内,但您很可能受人误导就忽略了国内。假设您看对伦敦铜的概率为60%,,其实您看对国内铜的概率应该在60%以上,比如说70%。即便两个市场的相关性为90%,看伦敦铜做国内的胜算只有60%×90%=54%,而且还无偿地承担了属于套利商的诸如汇率、禁运、政局等巨大风险,而纯看国内做国内,胜算却是70%。所有这些外强中干的说法还隐含着行业性的扯淡和推卸责任,因为只要赔钱就可以这样振振有辞地答辩:方向突然翻转、拉锯打掉止损、半夜伦敦翻盘,那岂是我的错!有一个常识实需多次申明:期货市场的设置,不就是为了处理各种意外风险么?拿意外为赔钱开脱,就不要做什么期货了。然而高手追求的是去意无外的纯粹境界,赚钱就是赚钱,赔钱就是赔钱,绝不会和这些不相干的事情扯到一块。  市场充满了有意无意的吹嘘、起哄、欺诈、阴谋、胡说和误导。正如有人说台湾是中国的私处一样,这一条也可以说是期货市场和现代商业文明的私处,所以我们只能笼统地告诉大家:一般人所能看到和听到的90%以上,无论包装有多好,皆属于此。如果对此缺乏刻骨的理解,势必常受流言所惑,导致心理失衡和交易混乱。  快速赚钱、自我实现或沉湎赌博是一般人投资期货的心理动因。赚钱的途径有两种:一种是通过自己的实战和积累,至少需要5年的时间和大量的资金成本,且统计的通过率不超过1%;一种是找一个能真正赚钱的高手并和他合作,但难度很大,因为期货市场是五毒俱全下的巧言令色和糖衣炮弹的汪洋大海,找对人既需要运气,更需要大智慧,所以合作一定要非常谨慎。很多人厌倦了现货市场上复杂的人际关系,从而喜欢期货市场的纯粹,以为以聪明和任性的个人方式就能实现自我。而事实上要想在期货市场成功,时时刻刻都需要用理性战胜天性,最大限度地消灭自我,这种自己收拾自己的斗争,要比和他人的斗争,难得多!太多的人喜欢在这个市场表现自我,这可是赚钱之大忌!其实任何一个行业做到较高的境界,都和丝毫的浪漫遐想没有任何关系。如果沉湎于赌博,天下第一高手也会必败。凡有此好,千万不要碰期货。期货市场还有很多其他偏颇危险的想法和现象,比如:赚了钱还想赚更多,这叫贪婪。亏钱的时候急于赶本,这叫昏头。不相信最终赢钱的人非常罕见,或认为自己比99%以上的人特殊,或者随便就发现了一个专家或高手,或者相信暴利者的水平和道德,或者相信可以随便作假的帐单,等等,都叫天真。胡里胡涂就止损,还认为自己止损很有道理,那叫恐惧。以为不断总结并纠正错误就能进步直到成功。且不说还有千百个错误等着您去犯,没到一定境界,纠正错误只是瞎兜圈子而已。最后总结一句:凡把期货投资和任何欲望性的东西(如赚钱、自我及各种理由等)扯到一块,那都叫胡扯。  期货市场的初段是勤奋和技艺,中段是智慧和心态,高段是人性和道德。懂得洗尽杂念、心如止水、克服所有人性的弱点才算拿到了盈利的入场券,而登堂入室还必须达到道德的圆满。绝大部分人之所以赔钱,最根本上是没有过好两关:第一,不明白走势选择的基础是与所有的人性相抗,只要你是人,在市场面前就会有问题;第二,没有真正地了解自己,爱财自大,飞蛾扑火。这其实比英雄过美人关难得多,想一想所罗斯,功冠全球,却一直挣扎在人性的炼狱中,精神压制、心性分裂,把老婆和女儿都搞得受不了,主动兼免费地抛弃了他。98%的人赔死在初段,1.9%的人拖死在中段,只有0.1%的人有幸进入高段。所以,沉湎于技艺是非常危险的,即便懂得控制心态也仍是前路漫漫。对此应当深思!  有幸进入高段,只是盈利的起点,因为这仅仅意味着找对了方向,算是入门。接下来,如何有效地进行修炼和控制,才是高手过招的永恒课题。人性根植于基因,如能随便揉搓,和尚修成佛陀岂不跟考大学一样容易!自大自重的个人英雄主义和超人情怀是化内高手的致命弱点,总以为自己能搞定自己。释迦牟利打坐菩提树、耶酥基督受难十字架,一切修行皆从仪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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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nhuei · 2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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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周三,有个认识了三个来月的女生问我缺不缺女朋友,白天发消息问了,晚上打电话问了,但我都没有正面回答。我知道我回答一个缺字我和这个女生就会有故事,可是我没有放下从前,我知道自己也有想念的人。想念了10年都没有在一起的人。
11年前,刚上高三的时候,开学没多久就去军营做爱国教育,因为我班是顺数的最后一个班,而我和她又排在队尾,刚好就是最后的最后,顺意就开始和她说话,开始了我迷上她这个没有终点的向往。那天很累,但我不觉得难受,过的还挺开心。后来有一次有同学生日了,于是大家都下晚修后去开party放松一下,但是散场的时候听了别人的馊主意把该回去休息了的她打电话骗了出来,然后自己就一边扬长而去。第二天被人骂了,自己也醒悟了,做了一件最没风度最不是男人的事,觉得晚上一个女生确实危险,自己做了不可原谅的事,心中萌发了对不起她的念头,还有以后要保护她的念头。后面也没和她再说过话,也因此没几天后觉得自己内心太难受了就在一天的下晚修回家路上给她打了电话亲口说了对不起,我不记得她说了什么,反正是原谅了我,她的大度使我更加内疚,这是我人生第一次因为道歉而亲自去面对的问题的电话,以后对她有着愧疚也有着好感。后面开始下午放学后一起在饭堂看电视吃晚饭,开始了教她化学生物,开始了放学后一起逛超市然后送她去坐车。好些年过去了,我很怀念那段时光,我好像还活在过去,时刻还在想着那时的事情。那期间还听我同桌阿肥说她要换位置要跟我做同桌,阿肥能不能跟她换,阿肥拒绝之后我才知道这件事。其实理性上因为成绩关系是支持阿肥的,但感性上却觉得自己失去了和她相处的机会是一大遗憾。但她后面也就坐在我后面,后来觉得就像柯景腾后桌的沈佳宜一样都是爱过的契机。终于等到了高考前一天,已经没多少人来上晚自修了,我也简单复习一下就下晚修回家了,但我想起了之前跟她道歉的事,还有想着高考的目标的事,在出校门没多远回家路上我又一次鼓起了勇气向她拨通电话,但我已经不记得她有没有接了,反正后面是在跟Vincent说电话了。但这时她恐怕已经是跟班上的另一个男生谈恋爱了,而我却还全然不知。
后面高考结束了,这学校第一次有毕业礼这个东西,而毕业礼那天也是最后一次和她穿同样的衣服,那天我也和她拍了第一张合照,虽然不是只有我和她,虽然我和她什么关系都不是,但照片里我和她互相抓住对方的手,虽然现在来看那张照片什么没有对上焦把我们都拍糊了,但那照片我还是非常珍惜一直放在我钱包里,直到钱包被偷了才没了那张拍立得照片。之后也在趁人还没完全走散之前组织了毕业旅游,虽然来的人已经寥寥无几,但她来了,当时她已经在交往男生也来了。路上不记得什么原因换了一次位置,我还庆幸着我能和她坐一起,能让她在我肩膀上熟睡,开心了一天。没想到去到海边就看到浪花里她就只会抓着和她交往的男生的手。我当时内心有点不敢相信,甚至有点在欺骗自己,直到最后那个时刻也没有让我相信她和那个男生在交往。中间有一个晚上其他同学都出去了只有我和她在房间里独处,但这个时刻我也什么都没发生,只是静静地和她在那里,如此而已。回程路上我和她又坐在了一起,这次她又借我肩膀睡着了,我闻着她头发的香味,回味着一直以来和她的记忆,这短暂的肢体接触让我彻底地迷上了她,但现在来看好像一直都只是我的一厢情愿。在回去没多久后,她又和另一个女生去了HK失联了两天,我期间按耐不住喜欢的心情,大胆地在微博私信了她我对她的心意,却因为没回复我觉得黄了就补充了一句,忘了我吧,当她回来看到这个消息时还是说了我们是好朋友。虽然这些记录已经找不到了,但这句好朋友一直在折磨着我。为什么我是后来的那位,为什么她一早就要和别人好上了,为什么明白了我的心意还不愿意与我断绝,这也是我一直痛苦的根源。但当时我的心里就只有她,也没有十分相信她和别人在一起的消息,后面她班上的前同桌好姐妹有一天发短信跟我说她和她男友分开了,而我只回了一句你有没有事。我当然不是迟钝,也不是直男,我当时很清楚知道安慰下去也有故事,而之前也有些好感,但我当时心理只有她,所以我只能最大限度地简单安慰,我不能违背自己的内心想法,也做不到骑牛找马。还有之后我和她还有她班上的好姐妹在那些天里都在QQ上不停地网聊,直到高考放榜那天,我看到自己考砸了,除了Vincent也只有和她说过,但她可能全然不知她在我心中的地位,也没有说过些什么鼓励我的话。到后面录取下来,和她交换了大学信息才知道我们又在同一个城市上学,心中暗爽,觉得我和她之间还是有缘分的,恨不得去到新的地方见到她。但殊不知这只是余生的挣扎。
大学开学后我也依然和她保持着在QQ上网聊,但因为适应环境和学业忙碌一直都没有见面,再见的时候已经是国庆放假坐车回家,自己当时玩轮滑把手摔骨折了,手上包着夹板觉得有些丢人,但那次是我们以大学生身份第一次见面。后来到了11月,她的学校有个活动请来了郑融来做活动表演嘉宾,她邀请我去了,我很开心就答应了,带着两个新交的朋友一起壮胆就去了她的学校看了演出,我的朋友趁着我和她在专心看演出的时候在背后悄悄地给我和她的背影的拍了合照,那是我和她第一个双人合照,虽然只有背影,但也足够珍贵了。我也将她身边那些绯闻抛诸脑后,只想到她对我还是特别的。之后我和她也一直保持联系,到了第二年的4月,周末在那边,她又邀请我和波国三人行,说是去看范冰冰和走秀,我当然是很开心地应约了,那天她应该还在学着打扮化妆,妆容有点不够成熟,但我也没点破,因为能和她约会即使三人行我也满足了。那天逛了很多地方,走了很多路,也给她拍了一些照片,但那刻的我有点傲慢对摄影有点敷衍,拍的不怎么好看,回到学校回味了一下,看着照片觉得自己很喜欢她,所以就立刻打包封印再也不见,即使这样也足够我一直收藏了。但想进一步却一直找不到突破口,甚至把她已经和别人在一起这件事抛诸脑后。那种感情无处安放的感觉很难受。中间甚至直球问她到底有没有和别人在谈恋爱,但她也没有告诉我答案,不知道她为什么还要给我希望,甚至在大学时还偶尔电话聊天,真不知道当时何来的勇气。所以到了第二年,我为了摆脱这种没有结果的单恋,开始在留意身边的女生,也终于找到了有合眼缘的人,于是奋起直追,以为终于可以把无处安放的思绪了结。但我和这个女生的故事只有仅仅一个月,而余震却又是数以年记地影响着我。那个暑假的夏天,我什么都不想干,明明没有失恋,只是单恋无果表白无用而已,为什么会像失恋了的一样。甚至想不通为什么自己过的这么难过,我只是去追求自己喜欢的人而已,为什么我追求幸福的路上总是荆棘满地。只能麻醉自己把这些事都抛诸脑后,简简单单地活着。可是瓜葛总是一直缠绕着我,在第三年的夏天,我已经习惯了不去理解情情爱爱的事,对她也是最大限度地点到为止就可以了。可是夏天永远都不会无风无浪。不记得哪里听到的风声,她和那个男生终于分手了,可是我有点不太相信,我也不敢追问。只是默默地相交淡如水,终于有一晚不记得原因就和Vincent跟Chris去壹号公馆喝酒,喝到一半遇到了发小,发小简单招呼走开之后很快又回来了,当时我很惊讶,因为发小把她喊来了。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在不停地给自己倒酒自己喝,可是当晚点的啤酒根本不可能把我灌倒,但喝到也有一些醉意所以也不记得那晚我们说了什么,反正Vincent对她印象深刻了。就是散场到家了还给她拍了上电梯时照片报个平安,当时已经时凌晨1点了,现在大概也没试过这么晚回家了(笑。然后我记得没几天里,在晚上她突然叫我送她回家,看来分开了传言时是真的。我也很风度地答应了,几乎从来不半夜出门的我居然为了她破例了,还一声不吭地开了家里的车,为了她我真的是打破了很多规条。那晚送她到一半的时候,不记得我说了什么,一个拐弯就去了芙蓉嶂,到了就买了两杯豆腐花,上到半山平台就开着尾箱坐在车尾喝豆腐花和一起看星星。虽然她只字不提分开的事,我很清楚她现在很依靠我,但我也没有趁虚而入,我希望我可以正面地让她喜欢上我,而不是只做一个临时救生圈,虽然现在看来一万个后悔了。我还记得当时半山上只有我和她,还有满天的星星,她看起来好像也很满意我这个临时决定,靠我肩膀拍了照,虽然没照到我的脸。连后来上来的一男一女看到也羡慕着我们,但殊不知这里的并不是情侣,只是一个人在失落时候找到了一个无感的人盲目做的安慰测试而已。之后也是送她回家了,后面也还有差不多送人的情节,但终究是没有在关系上更进一步。甚至那个月里去了美国玩的时候我还犹豫过要不要给她买点礼物,但想了一下觉得自己还是太多余就没下文了。这时已经到了大学最后一年,在最后一年最后一个学期刚开学没多久,我在学校所在的城市外面的商场清楚看到了她和她交往的人在一起等公交,我当时坐在同学的车里她看不见我,我甚至还记得那天是3月8号,果然我的预感没有错,她真的很喜欢那个男生,而我一直都是那个多余的。我不敢再对她有更多的奢望,我知道她始终喜欢的是那个人。我始终只是一个过客。直到我拍毕业照那天,她也来了和我拍合照,那大概是第一张正面的两人合照,我也不敢多翻细看,但之前那个场景历历在目,我不敢对她有过多的遐想。虽然随后Vincent说她对我不一般,但我很清楚,这个不一般不是当对象看的那种,可能只是兄弟?我不想深究,因为我当时陷入了之前所说的余震当中。而且她的复合也让我不敢多想。到了她拍毕业照的那天,我刚好因为学校搞的退宿舍忙了一整天,我也不想留着室友东跑西忙地自己一个人在一边风流快活,可能我当时也觉得她不是我最重要的。但这件事无疑是我亏欠她的,甚至也没有补偿的机会,也算是一大憾事。
终于毕业离开了校园,这五个年头一直都在挣扎,从来没有如愿过。我不知道她有没有记得我当初的对她表示的心意,不知道她为何还要跟我这种明显有着心思不纯的人来往。那段时间可能她看的韩剧比较多总是喜欢叫我欧巴,这种充满男女间暧昧的昵称到底是什么意思,还是她对每个男的都这样叫,我不得而知也没有细究,只有在时刻提醒自己反正都只是称呼一句。工作没多久就我和她还有一个大学的小伙伴一起叙旧,她拿着我新买的最新款iPhone给自己拍了张照片直接存到我的手机里。到这里我又开始多想了,她是对每个人都这样做还是仅针对我,但这些想法从来都没有结果,答案只有她自己知道。而后来上班的地方从工地调到市区的办公室,变成了她上班的时候在公交上经常看到我在走路上班,不知道她在车上偷瞄了我多少次。期间我也履行了诺言感谢她出席我的毕业照请了她吃饭,不记得是不是第一次两人面对面吃饭,但两个人分吃一碟面绝对是第一次。我那天好开心,但每次开心完都在思考她是不是对每个人都这样,我并不是她的特别的人。明明只是萍水相逢,却一直患得患失。那天结束之后我还一个人去了易初莲花超市,顺便在回味以前我们一起逛超市的日子。在那刻到今日这一刻,我都从未走出那些年的过往,一直自诩自己是活在过去的人。好像到了第二年,她约我一起去美国去看王美人的毕业,但因为工作的缘故没有假期所以我拒绝了,当时内心也很纠结,值不值得趁这个机会把工作辞去和她说走就走,但最后这也是有且仅有的一次她邀请我一起去旅游。当然还有个理由就是我不知道她和她的男朋友有没有还在藕断丝连,想到这里那就更加不能去,只要我心向着她,我就找不到安全感。之后她换了工作在省城上班,所以她也不再会在上班的公交瞄着我上班,也就开始少了联系,只在朋友圈的timeline看着她不断地加班。渐渐变成了点赞之交。但也没少想念,甚至timeline留言还有些暧昧的话,毕竟她一直都是我心中独一档。到了新冠开始肆虐中国的那年,刚好新年年初临时约饭三人行,但因为不放心老姐一个人吃饭就没应约。第二年终于三人行约了海底捞,好久没见她了,果然喜欢过的人,无论隔多久看,还是会心动。但那时我刚立志摆脱了一个漩涡,却又要陷入下一个,那又只是没有结果的单恋。漩涡里头从来只有幻像,一直都只有她才是我看得见摸得着的人。时间已经来到了今年,2022年。年初因为选择了一个比较忙的工作,甚至996的工作,做了大半个月后到了春假,但还没过完年就早早地去上班了,但整个过年假期里,心里一直都记着我们三人行今年没吃饭,说是三人行,但我特别想见的人只有她。终于在还没过完正月十五的一个下班晚上,一个人在夜寒心累等回出租屋巴士的时候告诉她我想她了,就是奔着暧昧的态度说的,也不过说者有意听者无心,过年没聚只是个借口,想和你坦白是真心,不过谁都没敢踏出下一步,可能是当时觉得自己不配了。她可能不知道这次给她发消息的念头多久之前开始的,也不知道我鼓起了多大勇气。虽然后面只有简单的寒暄,但也是那个寒夜的暖心剂。之后也只是偶尔看着朋友圈猜测着她的生活,她身上的未知好像越来越多,我对她开始越来越陌生了。直到后面辞职了也跟她说了,又被嘲笑我是个不愁材米油盐的公子哥儿,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这样看待我,我只是个普通人,也有着触不可及的愿望和牵挂。但在她透露最近工作心声之后我也更加懂了她已经开始不是我当初的认识的她,我还是好想跟她靠近,不曾拥有也没有评价的资格是吧。再后面的事就是我上一条timeline了。年中的时候我还示意了一下自己的相亲很不顺利,她却跟我说30岁女人很惨,要把自己嫁出去,既然能对我说这个,那我肯定就不是你的候选了。到���今年她的生日,我还是想再踏出一点,于是买了个小礼物,她也在生日前一晚约了我出来喝水,我小心翼翼地带上礼物,以为只有我和她两个人,没想到又是三人行不过是发小,虽然后面把波国也叫来了。我只好尴尬地藏好小玩意慢慢地跟他们吹水。分别的时候我又提了莫大的勇气,把小礼物送到她手上,我也不敢送贵重的东西,我很怕又给她觉得我公子哥儿的印象,这是我第一次给她送礼物,毕竟在高中毕业和大学毕业我都没有给她送过东西。是个小首饰,但也从来没有见过她戴过,可能踩雷了吧。因为觉得没有下文我后面又奋起和她分享生活,但好像没啥意思。知道最近知道她被新冠感染了,很难受,可是却给不到有效关心。无力感一直充斥着我的内心,直到现在。
对她感情这么多年过去了,说是从一而终,我确实没做到,但每次回首我都能发现自己的内心还存在着挣扎,在我最喜欢她的时候却不知道她有没有知道我的心意,对我有意思的人我也不是没有遇到过,但却始终只有她我不确定我有没有成为过她暂时的依靠,我是不是于她只是曾经的同学,关系好一点的同学,三人行的一份子,失恋买醉的司机,请吃饭的饭友。反正不是她的依靠,我大概也没有机会再成为她的依靠了。这里洋洋洒洒写了5千几字的流水,想着去忘记她开始而立之年的人生,但写的越多就越难忘,好像已经不是简单的沉没成本了。我还要这样折磨自己到哪天呢。
#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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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ellguard-gate · 4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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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クロリン】Friendship
Friendship
※(尽管发售期过了很久了还是要提示)含创轨全面剧透 ※作者玩的日文版,大部分名词为日文直译,可能与官中不符,还请见谅 ※特别鸣谢标题命名人:50米拉老师(见文末说明)
「七曜历1207年3月14日深夜,关押于埃尔波尼亚帝国克鲁琴州奥洛克斯堡垒监狱的卢法斯・阿尔巴雷亚在其旧部下“黑衣卫士”的协助下越狱。」 「3月15日14:00,卢法斯・阿尔巴雷亚率领旧部下闯入克洛斯贝尔自治州再独立的签署仪式,宣布克洛斯贝尔统一国成立并就任新总统,并对克洛斯贝尔全域进行军事镇压。」 「在克洛斯贝尔为帝国属州期间,担任总督的卢法斯・阿尔巴雷亚在未获得帝国政府许可的情形下,私自建造、藏匿了包括魔煌机兵在内的兵器,并在艾鲁姆湖秘密推进巨大军事基地的建设。再次占领克洛斯贝尔后,卢法斯・阿尔巴雷亚重新启动并加快该基地的建设与兵器制造。」 「3月22日,在托尔斯士官学院、游击士协会等组织成员的协助下,克洛斯贝尔警备队及警察重新解放了市区,尽数逮捕了占领克洛斯贝尔的黑衣卫士。新总统卢法斯・阿尔巴雷亚逃入其秘密制造的军事基地并启动其最终兵器“颠倒巴比伦”,毁灭了帝国西岸的朱诺海上要塞。同时,卢法斯・阿尔巴雷亚发出在当日17:00前摧毁卡尔瓦德共和国“巴拉提耶空军基地”的恐怖袭击预告,甚至扬言将对全塞姆利亚大陆进行无差别恐怖袭击。」 「3月22日17:00,“颠倒巴比伦”因不当操作而引爆,军事基地炸毁,卢法斯・阿尔巴雷亚于基地内死亡。」
罗伊德・班宁斯将记载了整个独立国骚动始末的报告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确认报告中所记载的案情与证据不存在矛盾之处。除了还要在附件附上需追加调查的证物外,只有文字部分还需要做些调整。 等这份报告上交之后,克洛斯贝尔和埃尔波尼亚帝国会以其为依据,对两地的国民,以及塞姆利亚大陆的其他国家进行官方说明。
说是以自己的报告为依据未免颠倒了因果,因为这份报告本身才是依据相关国家首脑确定的“真相”撰写出来的。 确认颠倒巴比伦消灭后,以奥利维尔特皇子和麦克道尔议长为首的首脑就独立国事件的处理方式进行了秘密会谈,并在次日得出了结果——彻底隐瞒“极乐世界”的存在,将一切归因于卢法斯・阿尔巴雷亚个人的暴走,而这个罪魁祸首也已命丧黄泉。
既然极乐世界已经被其管理者删除,就没有必要披露这项原超现代技术的偶然产物曾经存在,以避免今后的纠纷。 既然极乐世界不曾存在,那么完全复制了本人的复制体也就只好解释为本人。被复制的新总统和卢法斯公子在公众面前的所有言行都将被视为卢法斯・阿尔巴雷亚本人的言行,并直接通过他被全世界目击的伴随颠倒巴比伦消失的“死亡”为事件画下句号。
当然,真正的卢法斯公子在千钧一发之际被成功救出,目前以帝国方面伪造的假身份乌尔托拉医院接受治疗,虽然伤情严重但没有性命之忧。根据会谈的结果,无论他本人接受与否,他今后只能以伪造的新身份度过余生。
这样就好。 罗伊德想。 或许有人会指责他们让这个大战中的罪人苟且偷生,也或许有人会认为应当尊重他的意志,让他的生命在自我牺牲与赎罪中与颠倒巴比伦一同终结。无论从正反哪个角度来看,都不应该多此一举地将卢法斯公子从颠倒巴比伦中救出。 但对于罗伊德而言,正如瓦吉所说,他只是特务支援科的一介搜查官,不是有能力满足所有市民期待的英雄。而作为搜查官,他有义务执行公务,阻止集越狱等罪名于一身的嫌疑人自尽,将其缉拿归案。 抛开职务,对罗伊德个人而言,他对执行这项任务也并不反感。自我牺牲这一选择无疑值得称赞,但他还是更愿意为了不失去任何一人的渺茫希望去抗争——无论那个人是支援科心爱的女儿琪雅,还是本应憎恨地仇敌卢法斯。
当然,这只是他个人的想法。参与会谈的首脑们可能考虑到更多因素才做出了认可现在这个“事实”的判断,也可能只是因为需要匆忙给出结论,会谈内大部分时间都用于讨论应付共和国的策略,“卢法斯公子的处置”这一次要矛盾就先被搁置了下来。
攻入颠倒巴比伦前,为了阻止共和国介入,克洛斯贝尔承诺不让帝国军入境。而事实上,虽然帝国军主力未入,士官学院的军校生和几位帝国名将等人还是参与了进攻。为了防止这边的文字游戏被共和国抓住话柄,���括帝国在内的其他势力在事件后均迅速撤离了克洛斯贝尔,首脑们在会谈结束后也在昨天晚上各自回国。
出于上述原因,目前只有一些有特殊情况的帝国人才留在克洛斯贝尔。 例如因重伤在医院治疗的卢法斯公子,又比如现在正和自己同乘一艘船的里恩・舒华泽和库洛・阿布斯特。
在目睹颠倒巴比伦因为自爆从大陆上消失后,被人搀扶着的里恩和库洛就像松了口气似的倒下了。 众人慌慌忙忙地查看情况,却发现两人并无外伤。 最后做出判断的是身材娇小的魔女之长,她推测已经消失在这片大陆上的骑神们是利用起动者们自身的魔力才能在适才的战斗中显形,所以事件结束后,消耗大量魔力的起动者们会因为体力不支而倒下。和在战斗中负伤并因为颠倒巴比伦的热能而被大面积烧伤的卢法斯公子不同,里恩他们只是体力与魔力的消耗过大,静养几日就可以恢复过来。 突然出现的静养需求加上适才下达的援军撤离命令,使混乱的场面持续了一小会儿。帝国的来客们讨论了一番,最终决定让两人在克洛斯贝尔静养,由除了要参与首脑会谈的米尔蒂奴公女外的新七组的几名学生留下照顾昏迷的两人——相较其他在帝国有头有脸的名人,共和国也不便从伤员和包括克洛斯贝尔本地人在内的学生团体挑刺。 考虑到适才交战中有不少人受伤,城区内的旅馆大多配合接纳伤员,住处难觅,罗伊德他们便建议几人暂住在特务支援科的大楼内,等里恩和库洛恢复意识后再离开——根据过往的经验,接下来的几天里,支援科成员应该没什么回楼里过夜的机会。
然而今天早晨,在警局的罗伊德听说了警备队的最新消息——警备队执行在艾鲁姆湖打捞攻打颠倒巴比伦时毁损的机甲兵、魔煌机兵等的残骸的任务时遇到困难。残骸的数量比预想得要多,克洛斯贝尔本身的打捞设备的数量与功能有限,虽然想直接利用几次事件中缴获的机甲兵,但除了兰迪外,克洛斯贝尔的警备队成员都没有受过机甲兵操纵训练,难以赶上预定的进度。 按照会谈的方针,使用了不存在于现在这个世界的科技的魔煌机兵的部件应当迅速销毁,以免被用于军事目的。一旦打捞回收的周期变长,流入其他势力的可能性就越高。根据警备队报告的现状,需要判断是延长打捞周期,还是提前和其他国家商议请求援助——前者可能增加技术流出的风险,后者则可能变为共和国提出异议的素材,哪个都不是良策。 这时罗伊德想起了逗留在克洛斯贝尔的尤娜等人,听兰迪和尤娜说过,士官学校有机甲兵操纵的训练,如果新七组的成员愿意协助兰迪一起指导操纵方法,就可能最快地利用起这些铁块。 于是罗伊德询问了留在支援科内的新七组的四人,是否可以去米修拉姆的临时据点协助艾鲁姆湖的打捞,自己则替他们留在支援科照看两人。 收到同意的答复后,罗伊德就以交换的方式回到了支援科,正好昨晚被安排了撰写调查报告的书面任务,照看起两人也比较方便。
首先醒来的是库洛。 「没想到你恢复得这么快,罗赛丽亚小姐判断你们至少要昏睡四到五天。」罗伊德感叹道。刚和尤娜他们交接不久,还没等罗伊德打开卷宗,库洛就醒了。见库洛苏醒后行动起来似乎没有异样,罗伊德就将他领到餐厅递上了食物供其补充能量。 「哼哼,魔女也漏算了我死而复生的经验。昏迷而已,小菜一碟。」库洛一边三口两口解决掉桌上的食物,一边开着脱离常识的玩笑。 「里恩还在睡懒觉……那家伙,去之前就一直受到共鸣的影响,消耗一定比我严重。」说到睡在隔壁间的起动者时,库洛脸上褪去了适才的不正经,「看上去是恢复原样了,希望别留下什么后遗症才好……那家伙就算有什么问题也喜欢藏着掖着,问他也未必肯直说。」 库洛在醒来后先去查看了里恩的情况,但光看外表毕竟难以把握里恩的身体状况,因此在罗伊德将罗赛丽亚的判断告知他后,库洛仍显得不大放心。 对里恩性格多少有些了解的罗伊德也理解库洛的担心,和尤娜换班时新七组的人也提醒他「里恩教官是逞强的惯犯,如果有什么不自然的地方请一定不要放过他。」。 ……怎么说呢,里恩在这方面令人缺乏信任感正是了解与关爱的表现。
「你刚才说的“真相”我已经记住了,我不会让不同版本的故事出现的。」 罗伊德向库洛简单说明了他和里恩昏迷后的情况,以及首脑会谈的决定。聪明的听众立刻明白了统一说辞的目的。 「但是你能告诉我吗?你回到颠倒巴比伦后遇到的……另一个里恩的事。」
罗伊德如实回答了这个突然的提问。 救下拉碧丝的事、想告诉大家三年后可能发生什么的事、以及自己打断他告知“预知”的事。 「很抱歉,我没有让他说出三年后具体会发生什么……我认为拒绝了未来预知的我们应当自己跨越今后的难关,而非窥探未来。」 看对方若有所思的模样,罗伊德率先道歉。 「不,你误会了,我并不认为你的回答有什么问题。」库洛摇着手笑了笑,「只是可以再说得具体一点吗?你说了什么,他又以什么样的表情回答了什么……在你记得的范围就可以。」 罗伊德瞬间明白了对方真正想了解的内容。于是他努力回忆和那个里恩告别时的细节,并尽可能还原地描述了出来。
「这样啊……」听完罗伊德的描述,库洛说了这样一句话,静静地望着天花板。 他脸上的肌肉纹丝不动,没有尝试去做任何表情。正因为他平时活跃的模样令人印象深刻,此时的安静才显得格外反常。 周围的宁静似乎在代替他诉说些什么,但罗伊德并不那么了解他,足以判断的证据又太少,因此无法从可感受到的众多复杂又矛盾中提炼出最准确的词语。
「原来如此,被留下的感觉真不是滋味……我真够混蛋的。」库洛口中突然小声冒出了这句话。 罗伊德一时不明白他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向自己问话,小心地出言询问。库洛像是���束冥想的修行者一样,缓缓坐直了身子。
「我必须谢谢你。」他以罗伊德从未见过的正襟危坐的姿势开口道。 「如果是我的话……」库洛停顿了一下,好像是在想象自己身处其中的场景,「我一定会对另一个世界的我感到愤怒,而忍不住向他道歉吧……尽管知道那个世界的我一定也努力了,但还是想没来由地迁怒于那个先他一步离开的我。那样的话,那家伙一定会很困扰,会放心不下这个世界的我……和我们……」 「你告诉他别担心,让他相信我们可以克服今后的难关。那家伙眼里你是值得信任的人,所以那家伙才放下那些不安,安心地走。」 「谢谢你,让那家伙笑着离开。」
「不用向我道谢,我只是说了作为朋友应该说的话。再说,我所承诺的事需要包括你之内的大家一起努力才可以兑现。我还得反过来拜托你一起帮忙才对。」 对方反常的认真态度使罗伊德没有用简单的客套结束这个话题。出于尊重,他应当认真回应一个认真地向他道谢的人。而另一方面,既然库洛比起考虑他自己的感受更优先地考虑着另一个里恩的心境,那作为同样重视里恩・舒华泽的友人,自己也应当认真回答。
眼前的青年听完噗地一声笑了出来,小声嘀咕着「原来如此,怪不得他们说你在某方面的本事和里恩有得一拼,今天可算见识到了。」这种略显失礼的话。 「不过真遗憾,哥哥已经心有所属了。」库洛抬起头,声音里莫名带着股自豪。 「虽然没有比较过出生日期,但你比里恩大一届的话,应该和我是同年的吧?」对方的话让罗伊德一头雾水,但看起来,库洛又恢复了之前游刃有余的模样。
里恩恢复意识是在当天下午,比库洛只晚了两个多小时。 早他一步醒来的库洛自告奋勇地接过给里恩准备食物的任务,作为主人的罗伊德还没来得及阻止,库洛便抢先拿走了冰箱里所剩无几的食材。里恩也习惯了似的婉拒了罗伊德递过来的刀叉,洗好手坐到了餐桌前,等库洛制作的方便食品上桌。 见两人的状态都不错,罗伊德联络了在米修拉姆的新七组,告知两人苏醒的消息,并准备联络警局安排车辆,等新七组结束援助返回后送几人回帝国。 然而在向里恩解释这一安排时,刚听说克洛斯贝尔缺少会操纵机甲兵的经验者,里恩就坚称自己已完全恢复,可以协助指导警备队的打捞任务,库洛也在一旁帮腔,不但主动越过罗伊德联络了不知何时与他交换联络方式的塞尔盖科长,获得了罗伊德上级的许可,还确认了半小时后有临时用于向米修拉姆运送物资的游船将起航的信息。
以上就是现在罗伊德带着这两位热心人乘坐前往米修拉姆的游船的起因。
收好文件的罗伊德站起身来,小心地伸了个懒腰。这艘船原本是在克洛斯贝尔港湾区和米修拉姆间航行的载客游船,现如今一排排的座位过道上几乎都堆满了物资,稍不小心就可能弄倒一两个箱子。 非常时期,米修拉姆作为度假胜地的功能停止,禁止游客前往。这艘船上除了驾驶员外,只有他们三名乘客。到达米修拉姆后,在协助打捞任务前,只要顺便将清单和物资交接给米修拉姆的警备队成员就好。 尽管如此,罗伊德还有警局安排的撰写“报告”的任务在,为了不打扰他工作,另外两位客人自觉跑到客舱2楼的露天区域。因此,客舱内现在只剩下罗伊德一人。 多亏里恩他们为自己创造的不受干扰的环境和时间,罗伊德的报告完成了大半。3月的克洛斯贝尔还没有回暖,想到刚刚苏醒的两人还在2楼吹着冷风,罗伊德堪堪避过过道里的纸箱,走到了通往2楼的楼梯口前,准备把两人喊下来。
“到此为止了!” 刚走到楼梯的中段,罗伊德听到库洛的喝止声,下意识停住脚步。 “呵,你可能认为我的体力已经是风中残烛,攻击你就会遭到反击自灭……但是太天真了。召唤Fifenall,天属性的Fifenall第一回合就能行动,使用技能回复6点体力。现在我有7点体力,足够承受你的反击,我的master技能是一回合行动两次,第一次攻击你的前卫,第二次攻击你在后排的master……” “是库洛的胜利,我输了。”
从楼上的对话来看,两人是在玩最近的卡牌游戏《VM》。玩游戏时的对话却被误认为阻止自己上楼的话语,这让罗伊德哭笑不得。 看来两人自娱自乐玩得挺好,《VM》这种一对一的卡牌游戏加入第三人反倒麻烦,不如在抵达米修拉姆前继续让两人独处。
“又是我赢,你就不能认真点打吗?”头上传来库洛整理纸牌的声音。 “这话反过来还给你,库洛才是该认真点。我们可不是去米修拉姆玩的。”里恩的声音有些严肃,“这回我们已经给罗伊德他们添了这么多麻烦,得好好帮忙感谢人家才行。” 听到自己的名字,罗伊德不由停下了返回的脚步。 “话是没错,但从现在就开始进入工作状态是不是太早了点?神经绷得太紧可是会适得其反的。”库洛顿了一下,“还是说,其实你去米修拉姆是有别的目的?” “为什么这么说?”里恩的声音充满疑惑。 “因为你从刚刚开始就一脸很严肃的表情看着米修拉姆方向……而且你和支援科那位搜查官在突入颠倒巴比伦作战开始之前不是躲开大家鬼鬼祟祟说了些什么么?不免让人怀疑两者间有关。” “……你看到了啊?”从声音判断,说出这句话的里恩大概在苦笑。
罗伊德知道库洛所说的“鬼鬼祟祟”的事是什么。 从独立国的占领中解放了克洛斯贝尔后,罗伊德一行人在克洛斯贝尔全域做了简单的搜查。正在兰花塔中等待约定好的突入时间来临的时候,罗伊德曾把里恩单独叫出来,向他询问对本次事件的幕后黑手的看法。 「罗伊德觉得呢?」对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自己。但这反问并不带有攻击性,更像是在为他自己的答案寻找论据。 「在监狱中出现的和复制的本人产生微妙差别的『皇帝』,再结合我自己的亲身经历,我认为『极乐世界』在制造与某一时间点的本人完全相同的『复制体』以外,说不定也有构建『这个世界的另一个种可能性』的能力。」罗伊德毫���保留地说出了自己的推理。 「结合你们在米修拉姆对酷似里恩的幕后黑手以及骑神的目击情报,再加上米修拉姆发现的大战发生前就留下的数据痕迹,我认为这可能是以大战为分歧点而模拟的另一个『里恩』。拥有超越所有已知骑神力量的骑神……如果以此为依据推断的话,那模拟的应该是在『最终相克』中胜利,获得了拥有七个骑神力量的骑神的时间点 。那样的话……」
「是大地圣兽的力量没能起作用,保持着吸收了所有骑神,包括黑之伊修梅尔格在内的状态的我。」里恩接着罗伊德的推理说了下去,「原来如此,进行逻辑推理的话,能得到的也是这个结论啊。」 里恩仰起头,视线的那头本该是窗外的天空,现在却因为修补工程而被防水布遮盖,只能看到阻断光线的阴影。 「这只是根据现有线索推导出的一种可能性,盖棺定论还为时过早。」出于严谨考虑,也是因为从对方身上看到一层不希望看到的阴霾,罗伊德补充道。 「不,怎么说呢,我觉得这个推理应该是正确的。」出于对交谈对象的尊重,里恩重新看向自己,「遇到他时我所能感受到『共鸣』。这是其他人与复制体相遇时未曾出现的现象,这足以证明遇到的那个幕后黑手是复制体以外的东西。我认为……不,我可以断言那就是『我』。」 里恩低下头,看着左手手心。 「与他第一次相遇的时候,不受控制地说出了那些话,眼泪也怎么都停不下来……第二次在米修拉姆相遇的时候,有什么涌进了脑海。一些重要的人离开我,另一些重要的人为我哭泣……明明是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却像是亲身体会过一样,整个人因为悲伤快要无法呼吸 ……这种感觉,这种感情,只可能因为对方是『我』才能传达给我,因为是『我』才会有这种记忆。」
与另一个自己的感情共鸣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呢? 罗伊德见过“另一种可能性”下的自己,但那只是作为客观事实呈现在面前的影像,他可以根据那个影像想象出那个自己无法守护克洛斯贝尔和同伴就死去时的绝望,但并非直接从那个自己那儿共享到那份绝望——那一定是比自己想象中更痛苦,更无力的感情。
「抱歉,话题被我扯远了。我想说的是,我个人的主观证言对罗伊德的推理的证明力并不怎么大,但我认为你的猜想就是这个事件的真相。」里恩抬起头来,重新看向对面的人。 「那么,如果这就是事件的真相的话,里恩打算怎么做?」罗伊德吸了口气,认真地观察着对方的每一个反应。可以说,他找里恩私下谈话的真正目的就是想问他这个问题。 「如果『那个我』会危害这片大陆的和平,不管是出于什么理由,也不管会对你眼前的我产生怎样的影响,都应该阻止他。」里恩毫不犹豫地给出了回答。 一定要阻止另一个自己。罗伊德知道眼前的里恩一定会给出这个回答,而不是去为自己找任何可能的借口开脱。在他所知范围内,这片大陆上对里恩・舒华泽最严厉的人一定是他自己。 罗伊德所担心的是另一个问题。
「这个影响……包括可能导致牺牲你的生命吗?」问出这个问题时,罗伊德盯着那双异色的眼睛。
里恩像是被问住了,没有立刻回答。 「如果是他消失我也会消失,且他不消失的话大陆会一直笼罩在逆转巴比伦的威胁下的这种极端情况的话,我愿意豁出性命去阻止他,但是……」里恩停顿了一下,他需要时间组织语言,「如果事情还有回转的余地的话,我不打算那么轻易地去送死。」 「如果是以前的我的话,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和对方同归于尽吧。但现在的我却不这么想……」里恩说着,轻轻抚上左胸。 他闭上眼睛。吸气。呼气。像是在专心通过手掌把握心脏跳动的节奏。 「我想活下去。我想让这颗心脏更久地跳动下去。我想让已经到女神身边的人看到我如他们所期望的那般活着的模样。我想让身边的人幸福,至少让他们不要像我通过共鸣看到的记忆那样因为我而哭泣。」 「我身上承载了太多人的心意和希望。所以我想活下去……我有义务幸福地活下去。」 说完这番话的里恩重新睁开眼睛,眼中写满了平静。
「知道这些就足够了。谢谢你告诉我,里恩。」 知道幕后黑手与自己的关联时里恩会不会做出不在乎自己生命的冲动举动?罗伊德想事先确认的就是这一点。 作为受了里恩不少帮助,也充分了解里恩前科的友人,罗伊德想尽可能地避免这种情况发生,因此才事前单独找里恩确认了他的想法。 闭上眼睛时,里恩看到了什么,又在想些什么呢? 这不是可以凭借现有线索推知的事,也不应该是草率地去探听的事。 对现在的罗伊德而言,知道友人决心面对不合理的命运挣扎到最后就已经足够,而他也会尽全力帮助友人撑过可能面临的难关,就像一直以来克洛斯贝尔受里恩帮助的那样。
「硬是要多嘴一句对话,就是幸福并不是义务吧。」罗伊德小声补了一句。 里恩明显听到了。他眨着眼睛,露出不解的神色,不知道是因为不理解为何会针对这一点评论,还是因为不理解这句话所想传达的含义。
幸福是什么,罗伊德回答不上来。 幸福不该有固定的模式,也没有出现的信号,是因人而异的概念。在每个人发自内心地感到满足并认可其为幸福时,这个人独有的幸福才首次获得定义。 而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幸福不是一种负担,是更加自由的,应当听从自己的心去追求的东西。而义务却是一种负担,因此这与幸福不符。
这番论述听起来只是抽象的大道理。而幸福这种哲学议题也非简单的逻辑推理就能讲清楚的问题。即使说明清楚了,如果里恩本人没能对此有切实体会,那这也不过是一个浮于纸上的概念。 希望里恩能自己去感受并发现答案的罗伊德并没有再说什么,两人迅速回到了同伴们身边。 在回去前,里恩拜托罗伊德暂时不要将这个推理告诉其他同伴,因为他担心同伴们在知道幕后黑手的真实身份后,会开始担忧他的身体和精神状况。 原本也做此打算的罗伊德爽快得答应了。不过罗伊德的出发点与里恩不同,他担心的是一旦“幕后黑手是另一个里恩”这个真相扩散开来,在行动前甚至问题解决后,都可能会有人对现在的里恩产生怀疑,从而导致一系列不好的后果——对罗伊德和其他了解里恩的人而言,自然不会怀疑眼前的里恩和另一个里恩间有联系,甚至不会怀疑另一个里恩出于主观恶意推动了整起事件,但对里恩的了解局限于纸面的人们就不好说了。
两人就暂时不公开推理这一判断达成一致,在和伊修梅尔格・里恩对峙之前也并未将这个推理告诉过其他人,但没想到当时单独交谈这事本身被人注意到了。
“我们当时谈的是关于整个事件幕后黑手的推理,都是些库洛现在知道了的东西。和我们这次去米修拉姆无关。”身处2楼的里恩向库洛如实解释,在楼梯处的罗伊德清楚地听到了他的声音,“不过库洛竟然会这么想……我刚刚看着米修拉姆的表情真的这么严肃吗?” 这也是罗伊德在意的地方。带两人上船时,里恩的状况并没有什么问题,甚至看不出昏睡几天导致的行动迟缓。 如果里恩的身体或是精神上遇到了什么问题,那么即使米修拉姆缺人手,罗伊德也不能勉强状态不佳的友人来帮忙。 考虑到里恩喜欢逞强的个性,即使现在的情况无论谁看起来都是在偷听,在弄清里恩发生了什么前,罗伊德还是不打算离开。
“没错,皱着眉头,超——严肃。不知道的还以为谁欠了你的钱躲在米修拉姆呢。”库洛用稍显轻松的口吻,企图缓和气氛,“你的大脑是经过怎样的操作,才把去度假胜地助人为乐的好事想成让人眉头一紧的事的啊?” “我想想……刚从1楼上来的时候,我在想我们还是第一次和一般游客一样从艾鲁姆湖摆渡去米修拉姆。” “是啊,之前不是从湿地走,就是乘着奥尔迪涅他们走的空路。” “然后就欣赏起了艾鲁姆湖的景色……” “不愧是克罗斯贝尔最大的内陆湖的美景!今天天气也好,阳光明媚,湖水都在闪闪发光呢。” “再接着就看到了湖面飘着的一些像是机甲兵和魔煌机兵部���的碎片。” “是呢, 我们就是为了帮忙打捞这些碎片才会去米修拉姆。” “然后我就想到前几天发生在湖面的战斗,想到独立国事件对全大陆造成的伤害,想到这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被另一个我侵占了‘极乐世界’……”
“停一停。” 与里恩一唱一和的库洛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他,然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我说你啊……黄昏的时候也好,这次也好,怎么总喜欢把事情揽到自己头上?”库洛的声音和对衣物的拍打声同时传来,大概是边说边拍着里恩的肩膀或背部,“听好了,这两件事都是因为黑之伊修梅尔格导致的。那是人类需要面临的天灾,而你不过是不幸地被卷入其中而已。” “但是有人因为我受伤的事情是不会改变的……我必须面对这个事实才行。就算大家都忘记了这些,我也必须记住那些伤痛,记住那个另一个可能性下的我才行。” 里恩深吸了一口气。 “库洛,我只是比那个我稍微幸运了一点而已。如果没有大地圣兽的协助,没有这份幸运的话,除了会丢掉性命,我还可能像这样伤害大家。” “如果把过错一股脑地撇开,还不肯正视那份幸运,自以为是地认为自己已经和过去不一样了。那我在今后还有可能犯下同样的错误。” 罗伊德看不到里恩的表情,但是从语气中能听出他的决心。
“幸运吗……?或许真的只有这个差别也说不定。但是你也别忘记另一个事实。”库洛清了清嗓子,略微提高了声音。 “这个世界上幸运的并不止有你一个人。”
里恩发出了短促的声音表示疑问,库洛则是像是准备好为他解惑一样地说了下去。 “就像另一个可能性下的你一样,可能存在没能启动起动者和骑神间机制,在煌魔城就不幸死去的我;可能存在在第一相克中没能被你救下,就此不幸丧命的我;可能存在黄昏结束后和不幸地奥尔迪涅他们一起回到我本来该去的地方的我。” “不止是我,可能存在弗兰茨先生没能背着黑之工房的工房长留下备份身体,没能幸运地回到我们身边的米莉亚姆;在红色之翼的爆炸中没能幸运生还的皇子殿下和光之剑圣;在暗杀的枪击中没能被抢救过来的皇帝陛下;被黑之卫士暗杀在监狱中,没能成功逃狱的卢法斯老爷……在这几十年大大小小的所有战争、冲突、事故、疾病中捡回性命的人,没有被任何天灾人祸造访过的人,现在所有活在这世上的人,都是幸运的那一方。” “世界上存在无数人的无数种可能性,区别只在于你的另一种可能性被摊在你面前,而我们没有。” “幸运也好,不幸也好,这个世界是由每个人选定的那一个可能性堆积起来的,你只是其中之一。世界也好,其他人也好,并没有脆弱到需要你一个人不断反省才能支撑下去。” “你对世界并没有那么特别。”
可能是为了绕开湖面的碎片转弯过急,船舱忽得颠簸了一下。为了保持平衡,罗伊德伸手撑楼梯旁的墙壁,姿势的改变让他隐约能看到上头两人的影子。
作为见过另一种可能性下自己的罗伊德而言,他并不完全赞同库洛这番话。可能性的分歧确实与幸运与否有关,但也不能完全忽视推动可能性发展的人为努力。如果一切仅凭幸运与否来决定,全大陆最热闹的地方就该是克洛斯贝尔的欢乐街,人们也不再有努力的必要。 仔细一想,库洛也未必支持这个经不起推敲的说法,但略显荒谬的逻辑在说服里恩上却有奇效。 对自己过于苛责,而对身边的人又过于宽容,当用这套逻辑将里恩和身边的人划等号时,他就会因为不想攻击身边的人,而停止对他自己的攻击。
“并没有那么特别……吗?”里恩说完,轻声笑了,“真奇怪,听到这种否定说法,我反而觉得松了一口气。” “那就说明我刚才说的是真理。你该多放下点肩头扛着的担子,再多为自己活一点。”过于了解里恩的库洛引导着他一步步往前走。 “那库洛打算怎么做呢?……在寻找自己的旅途中找到答案后,库洛想过怎样的人生?……我想参考一下。” 可能是罗伊德的错觉,他觉得里恩在说这句话时有些紧张。
“具体的得等找到旅途的答案才知道,但是大方向已经有了。”库洛的影子跳动了一下,和里恩的影子分开了一段距离。 “说白了很简单,如果将幸运的可能性和不幸的可能性分为胜和负,那么作为抓住幸运的可能性的胜者,我要一直胜利下去,赢过所有人……当然也包括你。” 库洛的影子和护栏重叠,从影子的形状来看,他应该张开双臂,背靠护栏,摆出了一个他自以为帅气的姿势。 “那可就太好了。我也不想两次参加同一个人的葬礼。” “放心吧,我可已经想好要亲手在你的墓碑上刻上‘帝国第一守财奴’这个称号了。” 两人的对话中涉及生死,但却是调侃的语气。
结合前面的话来看,此处的胜负对应生死,这应该就是库洛式的“会努力活下去,并在活得比你长”的意思。 从里恩的语调来看,这句话对他似乎很受用。罗伊德脑海中回想起库洛在支援科餐桌旁的自言自语,好像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如果我也要和库洛争个输赢的话,那等分出胜负的时候,我也是个老爷爷了吧。” “是呢,说不定还需要我扶着你你才能颤颤巍巍地出席托尔斯毕业生聚会。” “是啊,不然库洛一个‘中途辍学’的人是没有资格参加毕业生聚会的。” “……你和托娃到底有多想让我回来念书啊?!” “那是为了库洛的将来着想。再说了,上了年纪之后,比起年轻时逞强用大型兵器的库洛,修习八叶一刀流的我的腿脚会更好才对。云老师就非常精神,身手矫健。” “那为了赢下去,我还真想向他讨教一下修行和养身的法子。” “下回我带库洛见一见云老师怎么样?虽然很久没联系了,但我想老师现在应该在共和国。” “可以啊,我正想去共和国呢。听说那边的电影很流行,我正想找个机会熟悉一下这个行业的做法,然后在其他地方推广电影。为了方便推广,第一部电影我想和米修拉姆合作,拍咪西三兄弟的故事。” “咪西、咪雪和咪修奈德吗?把舞台的故事搬到荧幕的话,我也很想看。” “不止既有的舞台,还可以衍生创作。这就是不用真人而让咪西做主角的好处了。最重要的是,我们还可以为那天在我们眼前离开的米修奈德创造新的故事。” “新的故事……是啊,没有和同胞生死相隔,这也是他的另一种可能性。我们可以创造他的不同的未来。” “不愧是里恩,理解得真快。”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展开了没什么营养的日常对话,里恩的声音也渐渐明朗了起来。 似乎没有什么担心的必要了。 明白了里恩的心结,也亲耳听到他解开心结,放心下来的罗伊德决定结束偷听这种不值得称赞的行为。
“啊,我知道了。”正当罗伊德轻轻往下走了一格楼梯时,里恩突然顿悟了什么似的说道。 “什、什么?”他身旁的库洛明显被他吓了一跳。 “我知道罗伊德说的‘幸福不是义务’是什么意思了……库洛!”他用比之前更大的声音喊出身边人的名字。 “在?”库洛显然还没弄明白里恩想明白了什么,但却被他的气势吓到,老实回应。
“我现在很幸福哦。”
话音刚落,里恩似乎小跑了起来,传来了一连串靴子踩到木板的清脆撞击声。 罗伊德回过头,受角度限制,他只能看到金色阳光映衬下重叠为一个的黑影。
他小心翼翼地回到1楼船舱,绕过成堆的纸箱,走到驾驶室旁,敲了敲玻璃。
“啊,不是。转弯过急并没有造成什么影响,您别担心。”对着摇下窗,担忧地探出头的驾驶员,罗伊德说。 “是这样的,能不能请您稍微降低一些速度呢……不,并不是有人晕船。只是帝国的客人是第一次乘这艘游船去米修拉姆,想再好好看看艾鲁姆的风景。 ” 罗伊德笑着回头,朝通往2楼的楼梯方向看了一眼。
“他们还需要一些时间。”
Fin.
PS:
50米拉老师的命名理由:因为是船上的朋友,就friendship吧。
我:有道理(放弃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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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xt
【薛晓】受制于人
人有欲求,便有求而不得,便会受制于人。
1
晓星尘只觉腕上一痛,手中佩剑不由自主落地,已在脖颈上划下一道极深的��痕。
薛洋夺步前去一脚将地上佩剑踢开,按住他脖子的伤口:“你想一死了之?!”
晓星尘面色苍白地可怕,脸上血泪交错,双唇颤抖地厉害,半天拼凑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你,还要怎样?”
他朝薛洋的方向“看”了一眼,那双被白布蒙住的空洞眼眶里,仍源源不绝淌出血泪,竟像是要把血流干。
薛洋心中只觉大恨,虽然他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恨晓星尘,还是恨宋岚,还是恨苍天世道。他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极想要的东西偏偏得不到,别人如此也就算了,晓星尘竟也……竟也是这样。亏自己居然还有过那么一丝天真的念头,原以为至少他是不同的。
“我要怎样?”
薛洋反问一句。
他挥手令宋岚的凶尸走远,自己一个手刀干脆劈晕了晓星尘,却又一手搂着他不令其下坠,这才冷森森道:“我要怎样?自是要你,与我共坠十八层地狱!”
这一字一句,字字铿锵,掷地有声。他虽年少俊秀,此刻却形同恶鬼。
说罢他森然朝某个角落看了一眼,阿菁以为他发现了自己,吓得朝里一缩,大气也不敢喘一下,满脑子都是“他发现我了!他会杀了我!”没想薛洋冷哼一声,抱着人便走了。
阿菁缩在墙角,半边身体都麻了,脑海里只剩下无穷无尽的恐惧。回想起晓星尘最后的样子,他既已识破薛洋身份,两人之间,深仇大恨,此去怕是凶多吉少。
她跌跌撞撞从藏身之处爬了出来,悲声呼号:“道长——!道长!”
可是天大地大,哪还有二人踪迹。
子琛死了。
义城无辜的村民也死了。
自己却还活着。拖着这样一副残躯和满手鲜血、满身罪孽,苟活于世。
想到子琛,晓星尘心口一阵钝痛。
下山的时候,师父曾经说过,下了山,就不要再回来。
自己违背了一次誓言,带子琛上山,恳求师父,将自己的双眼换给他。
他欠子琛太多。
他还记得,子琛说,再也不要相见。
挥剑自刎的时候他是捏了碎魂咒的。
他有什么颜面去见子琛。
黄泉路也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处。
是他亲手……
是他亲手,杀了子琛。他只以为那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具走尸……
就算薛洋恶毒阴险,欺他眼盲,他竟连近在眼前的子琛都认不出来……
他罪无可恕。
“道长。”
面颊上有湿意。
双眼尽失后,他流不出泪,只能流血。
有人拿干布擦拭他的脸。
那大概是薛洋。
但是与不是,也并无太大干系。
极端的情绪过后,渐渐变得麻木。
失去大部分知觉。
晓星尘直直地躺着,看不见的双眼望向一片虚无的死寂。
有人扶他坐起,温热的汤勺送到唇边。
“道长,喝药。”
他没有要张嘴的意思。
“道长,你若是不乖乖喝完这碗药,我便让宋岚去杀十个八个村民。”
语气是温柔的,内容却分明是恐吓。
“……再让他脱光了衣服,在大街上招摇过市。”
晓星尘表情有所松动。
子琛在世时何等心高气傲,目下无尘,死后却百般遭仇人折辱消遣。
他终于开口。
“你这样做,于你有何好处?”
薛洋反问道:“我乐意就行,又需要什么好处了?”
“我喝不喝这粥,与你又有何干系?你与我血海深仇,我活一日,恨不得!恨不得……”
“生啖我肉,痛饮我血?”薛洋说道,“你金丹受损,修为折半,加上目不能视物,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
“更何况,”他突然换了一副嗓音,正是在义城时为了掩饰真实身份,伪装出的另一个人,“道长你真的要杀我吗?”
陡然听到那朝夕相对两年多的熟悉嗓音,晓星尘如同胸口被重锤狠狠砸下,一时之间脑海中各种念头闪过,最后汇聚成一张网,将他牢牢缠住,直教他完全透不过气来。
我恨自己杀不了你。
我恨自己活在这世上。
心口烦闷欲裂,忍不住呕出一大口血。
良久,晓星尘才勉力开口道:“我既杀不了你……更不会,不会承你的情。”
他气息极弱,靠着墙壁才能勉力支持。他的道门讲究炼心,大喜大悲之下,金丹不稳,修为大损。若不是有点底子在,此刻怕是早就已经见阎王了。
若是晓星尘能看得见,就会发现死死盯着那滩黑色血迹的薛洋面色陡然变得十分狰狞可怕,之前的戏谑荡然无存。
“张嘴。”
薛洋低沉的语气压抑着极大的怒火,显示耐性已经到了极致。
晓星尘张开嘴,却说道:“杀了我吧。”
“嗯?”
“你不是喜欢走尸么。杀了我,随你摆布,制成走尸也好……
语句里并无恨意,只剩深深的疲倦。
薛洋一把摔了药碗,扼住他的喉咙:“你真以为我不会杀你?”
手指渐渐收紧。
晓星尘面色渐渐发紫,却不挣扎呼号,他双手软软垂在身侧,面上看不出悲喜哀切。
薛洋一甩手,把他打出几米远。
晓星尘在地上伏了一会儿才爬起来。他脖子上的伤口裂开了,渗出的血把绷带迅速染红。
薛洋看着那抹红色,觉得有些刺目。
“你最好老实听话,不然把你做成走尸,还不用伺候。”
他摔门而去。
晓星尘有些吃力地想起身,却不慎撞到什么硬物。气血翻腾了好一阵才缓过来。
他并非从失去视力之后才变成瞎子,他一直都是。
在陌生的环境里撞得头破血流,下山这么久以来,一直如此。
薛洋回来,见晓星尘额角多了个伤口,面色又是一沉。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先拿出几张符飞向四面墙,然后才把药碗端到晓星尘面前。
“你不是想死吗?把这个喝了。”
晓星尘摸索着端起眼前的药碗一饮而尽。
薛洋勃然变色,掐住他的下巴:“就那么不乐意活着?老子费了好大劲把你救活,利息都还没收完,想解脱?做你的春秋美梦!”
晓星尘被他晃得面前都是金星,“……你为何要救我?”
“你当日可曾后悔救我?这叫一报还一报。我既然活下来了,就不许你死。这世上的人都死绝了,我在一天,你晓星尘就得活着。”
脖子上的伤口被重新包扎过。
额角也止住了血。
亲手做这些事情让薛洋心情好了几分,也不在意晓星尘的沉默。
“那些庸医,没多大本事,就会满口胡言。”薛洋像是闲闲道来,“我把他们全杀了。”
晓星尘的脸色霎时又白了三分。
“骗你的。”
一碗热粥递到唇边。
“你老实听话,我就不随便杀人。”
晓星尘抿着嘴,虽不吭声,却不愿就范。
见他不为所动,薛洋一把捏住晓星尘的下颚,端起那碗粥便强行灌,黏稠的汤汤水水顺着下巴和衣襟淌下来,咽下去的无几。
“晓星尘!”
晓星尘别开脸。
薛洋把碗往桌上重重一放,出门提了个人进来。
“客……客官?”
“你让他把这碗粥喝了,如若不然,我把你做成干尸挂在你们店门口!”
这话说得狠厉毒辣,那店小二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虽然性命受到威胁,但也还算机灵,当下抱住晓星尘的腿放声大哭:“道长!道长救命啊……”
“晓星尘,我赌你不够绝情。”
晓星尘长叹一声。
“我吃,你别为难这孩子,放他走吧。”
他伸出手摸索到那半碗已经凉了的粥端到嘴边大口咽下。
“我吃完了,你快走吧。”
那店小二边瞅着薛洋脸色,一面手脚麻利地跑了出去。
一面吞咽着不知味的粥,晓星尘心中郁结,血泪便自蒙眼白布里渗出来。
越是不想示弱,越是止不住。
“道长,要摧毁你真是易如反掌。”
薛洋见他血泪又落下,知道他是被迫听命于自己,却连喝粥都不痛不快,便忍不住火上浇油道:“你们这种人,弱点太多,又爱瞻前顾后。以为自己能匡扶世人,到头来,自己遭难时,世人可会出一分力?看看你如今落到什么地步……”
薛洋话还来不及说完,只见晓星尘突然将粥尽数呕了出来,带着血丝,吐得一干二净。
“你!”
“你不必再拿旁人性命来威胁我。”
晓星尘轻轻拭去嘴角血痕。
“我全身都是弱点,没什么可遮掩的。”
这话薛洋听了便冷哼一声,却听晓星尘又道:“你年少孤苦,又遇人不淑,所以性格偏激,原不能全怪你。”
薛洋一呆。
只听晓星尘继续说道,“但你滥杀无辜,早已入魔道,迷失了本性。”
薛洋冷笑道:“魔道?本性?道长你怕是对人的本性有什么误解。婴孩生下来便是恶,便要吃喝,便要世界顺遂我意,否则便啼哭不止。这又是什么本性?”
“岂能拿无知婴孩来作比?”
“是道长先说本性,我便也说本性。这世上狼心狗肺、恩将仇报的人不少吧?不独我一个。”
他说起来,也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就算是那金光台、云深不知处,也不知道藏了多少见不得人的污垢。道长,像你这样的浊世清流,遗世而独立,就算不折于我手,也必折于人手,我何必谦让给旁人?”
“你若真想独善其身,就该学你师父,找个山头躲起来,一辈子不出山。外面如何浑浊,与我何干?”
晓星尘默然。
他年少时立意下山,以一身本领,斩妖除魔,匡扶世人。
如今年虽未及而立之年,大喜大悲过,大起大落过,又痛失道侣,薛洋如此说来,他竟无法反驳。
晓星尘叹一口气道,“你我相处两年有余,未能教化你一二,更不能让你弃恶从善,是我无用。你内心恨我,冲我来便是,何必牵连旁人。”
“道长你不知。你这人,号称明月清风,什么都不放在心上。若是杀你伤你,那也不过是寻常报复,哪里比得上让你亲手杀害无辜之人、心爱之人,破你道义、毁你道行来的爽快?”
晓星尘并未少不更事,只是想不到人心竟能偏执乃至恶毒至此。
“……不错,你说的对,论报复我远不及你。不过我想问你,你这一生,可有杀人也宣泄不了的愤恨?”
“怎么会有?”薛洋笃定笑道,“无非是杀多杀少的区别。”
2
晓星尘外伤渐渐养好了,只是精神却一日比一日差。
薛洋遍访名医,得到的答案却大同小异。
“这就好比植物,内里一旦枯萎了,怎么都救不活的……”
“庸医!滚!”
回头看他,每日只是枯坐,也不知在想什么。
薛洋讨厌看他这幅样子,想法子逗他说话:“道长你恨我吗?你是恨我的吧。你想杀我吗?”
“我此生不会再拿剑。”
“那要是别人要杀你呢?”
“由他。”
薛洋勃然大怒:“除了我,谁也不许要你的命!”
两人一动一静,却都离疯魔不远了。
晓星尘日益消瘦下去。
他本来也不强健,几乎只剩下一把骨头,蒙眼纱布又总是被血染红。
薛洋知他旧疾发作,血泪难止,便道:“道长,你若能解开我的禁制,走出这个屋子,我便放你走如何?”
“……当真?”
“自然是真的。”
薛洋心想,放你走,可没说不再抓你回来。
这法子居然奏效,晓星尘居然恢复了几分元气,比先前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好多了。
薛洋看在眼里,又气上几分。
要解开禁制,须得先看下禁制的符上画的是什么。
薛洋这样说,原意只是逗弄晓星尘,欺他眼盲。
但晓星尘果真去摸索下了禁制的门窗。
薛洋大怒,刻意要教他吃些苦头,好令他断绝了要走的心,那些符文禁制全都用的高级邪术,上面附有寒冰火焰重重属性陷阱。
本以为晓星尘得到点教训就会罢手,没想到他竟然一门心思要解除禁制。在幻术里待了个把时辰,若不是薛洋强行破阵把他拖出来,已然冻僵了。
薛洋见他这样一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样子,跟前些日相比更教他火大,却也没办法,只得替他运功驱寒。
晓星尘已经冻得失去了知觉,竟下意识地往温暖处靠了靠,薛洋一僵,轻声唤道:“道长?”
并无反应。
薛洋居高临下地看着半蜷缩在自己怀里的人。
论相貌,晓星尘甫出世时被称为“明月清风”,不是没有道理的。只是这段日子形容憔悴,只剩下不到全盛时期一二分的风采。
论年龄,晓星尘比他大上少许,瘦骨嶙峋,也不是什么温香软玉在怀。
被冻紫的唇仍然抿得紧紧的,显示出主人的倔强品性。
人都说傲骨凌霜,照他看来,宋岚不过是看起来高傲些,真的把他满门屠尽了也不过如此。倒是晓星尘,外柔内刚,坚不可摧。
薛洋死死盯着半昏迷的人,心中想着我本就是邪魔外道,有什么瞻前顾后之理,低头便轻轻碰了碰那渐渐恢复成淡绯色的唇。
柔软,有些冰凉。
薛洋一个激灵,骂骂咧咧地一把将晓星尘推开,动作甚至有些粗鲁,夺门而出。
若只是普通的寒冷幻术,晓星尘虽然道行大减,但也不至于招架不住。只是他看不到符文笔划走势,只能像没头苍蝇一样用最原始的法子一个个去试,这幻术却是你越挣扎,陷得越深——的确是薛洋的手笔。
他醒来后思索了半天所有的可能性,却都没有三成以上的把握。
门被推开,晓星尘闻到空气中不一样的气味,下意识脱口而出:“有客人?”
“什么?”
薛洋莫名其妙,环顾四周。“没有啊。”
他突然醒悟过来,是自己刚从青楼回来,沾上了那里的味道。
“哦。”
被陡然打乱了思绪,晓星尘知道是自己猜错了。他不好解释,却突然说道:“我曾经以为,你留在我身边是为了阿菁……她虽然眼睛不好,但性格聪明伶俐,相貌想来也是乖巧可爱的。”
“突然说这个干什么?”薛洋心想,那小丫头片子,脑子里有一万个鬼主意,和他相互看不顺眼,他才不会看上她。
“你就不想有朝一日娶妻生子,儿孙满堂吗?虽然是寻常家庭,但自有凡俗之喜。”
原来绕了半天,晓星尘是要说这个。一股不知名的火焰自心底升腾而起,薛洋顿时刻薄起来:“你问我,你怎么不想?哦我忘了,你喜欢的是宋岚。”
“你……别胡说。”晓星尘像被烫伤一样,分辩的声音在薛洋听来分明就是口是心非。
“被我猜中了吧。”薛洋冷笑道,“可惜我看宋岚对你,好像并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晓星尘抿着唇,面色有些苍白。
“你……不用再说了。今生今世我愧对子琛,累他满门,这些债三生三世也还不清……”
薛洋就听不得他说这些。“道长多虑了,宋岚被我拘了魂魄驱使,怕是投不了胎咯。”
“你……你要如何才肯放过子琛?”
“那就要看道长愿意拿什么来做交换。”
“我孓然一身,空空如也,有什么可做交换的。”
薛洋心中一动。
自是有的。
有人来扣门,前来送药。
晓星尘闻到药味,微微皱起眉:“为何又吃药?”
“不乐意?本来身体就破破烂烂的,还勉强在我的极寒九重里撑了那么久,别又旧病复发了。”
“极寒九重?!”晓星尘失声道。他思索了很久,只在中高等禁制里做排除,却万万没��到薛洋一出手用的就是早已失传的幻术。
“正是,没想到吧。”薛洋颇有得色。
“的确如此……可是你便如此直接告诉了我……”
“那当然是因为禁制已经换了啊。道长,你不会以为我的禁制就一成不变等你解除吧?”
晓星尘默然。上次差点送了半条命,才初窥门径,现在禁制又改了,一切要重头再来。薛洋在这方面确有天赋,没听说他师从何人,竟然已经有这么高的造诣。自己要想一次就破除他的禁制,怕是极难。
“既是如此,又何必戏弄我。”
“好玩啊。道长,你这样可比之前好玩多了。来,张嘴。”
“我自己来便是。”
“不,我就爱喂你喝药。”
晓星尘无奈,只能把送到唇边的药汁喝了一口。味道极苦,却也能分辨出其中几味补气养血的珍稀药材。
“再来。”
晓星尘偏头避开:“这些药材,无不是千金难买的珍贵药材,何必浪费在我身上。”
“道长,”薛洋的声音听起来隐隐蕴含着怒气,“你就不能学着乖乖听话一回?”
突然一道侵略性十足的温热气息迫近,晓星尘还没反应过来,便感觉唇被恶狠狠地覆盖,极苦的药汁灌了进来。
薛洋按住他的后脑勺,强迫他把药咽下去之后才放开。
晓星尘被呛到咳嗽不止,“你、咳咳……你做什么……唔!”
薛洋不明白焦躁自何处而来。他原以为是身体需要,回来看到晓星尘却又想起那偶然捕获的一吻。
他把千金购回的药放在一边,一手揽住晓星尘的腰,一手扶住他的后脑勺,近乎贪婪的掠夺着他的气息和津液。
道长应该是毫无经验吧。他漫不经心地想,生涩地教人想一口吞掉。
晓星尘是出于惊愕而微微张嘴,侵入的却不是药汁而是舌头。他自幼清修,从没有人对他做过这种事,就算对宋岚有仰慕之情,从来也是发乎情止乎礼。
薛洋却是自小就混迹江湖的小混混,虽然年纪尚小,对这些事却并不陌生。他老练地在晓星尘口中翻搅,舔舐着微苦的唇舌,强迫对方响应自己的动作,捧着晓星尘的脸,像是要把他吞下去一般用力深吻。
原本只是惩罚性质的吻。极苦。还有若有似无的血腥气。
渐渐施予者有点沉迷。
吻了不知多久,晓星尘推开他猛咳了一阵。
薛洋却罕见地没有发作。
“药都凉了,真是可惜。我去帮你再热一热。”
晓星尘并不知道薛洋是有意戏弄他,还是如何,只当是他新的消遣。
门开了又关,薛洋竟是走了。
晓星尘抬起僵硬的手脚,循着关门声传来的方向,跌跌撞撞摸索到墙壁,又摸索到门。
他咬破手指,在空中虚虚画了个符。
断无留下之理。
3
薛洋回来,便看到晓星尘白衣上血迹斑斑,长发散乱,正要强行破除他的禁制——却像被一张无形的网扯住,晓星尘越是挣扎,网收得越紧,在他身上裂开一道道血痕。
他于极度愤怒与失望之下开口,声音竟是不可思议的平静:“道长,这法子不成的。”
他将药碗轻轻搁下,看着陷在阵中的人,“我这红尘笑的符文,用的是至阴之体的人血绘成,专克你这样纯阳的先天功。就算你找到了破阵的窍门,没有法器也别想轻易逃出去。”
晓星尘只觉身体如负千钧般沉重不堪,耳边似乎有无数个女子的笑声,呼喊着,唤他的名字,拉住他,不放他走。明明好像再一挣脱就能离开了,身体却又不受控制。他咬破舌尖,守住灵台里最后一丝清明,待要再搏一次——
阵破了。
幻影全部消失。
一只手居高临下地拉住他。
薛洋回来了。
“道长,你又输了。”
薛洋坐在椅子上,指腹摩挲着粗糙的碗壁,嘴角噙着的是货真价实的笑容。
“上回放过了你,让我想想,这次该要点什么彩头好呢。”
晓星尘倒在床上喘气,并不确信自己殊死一搏竟没能逃出去。
看着晓星尘的白衣几乎被鲜血染红,有那么一瞬间薛洋后悔自己竟然设了会伤到他的阵法。但是话说回来,若不是晓星尘想强行破阵,阵法的反噬也不至于这么厉害。
“伤口这么多,不上药可不成。但我要是出去拿药了,道长只怕又要想方设法逃走吧。那可怎么办才好呢。”
他还真像是在为此而苦恼似的。
“没有办法,只能委屈道长了。反正这衣服已经破的不能再穿了,就让我替你脱了罢。”
他用指尖捏住晓星尘的衣角,捏了个诀,衣物就化作纷纷的蝴蝶,飘落一地。
晓星尘身上伤口虽多,却都只是皮外伤。苍白肌肤上纵横交错的红色伤痕,竟有种华丽的美感。
可惜一袭床单落下,遮挡了他的视线。
“道长,外面就是人来人往的大街。这可不同于义城那种乡下地界,若你想全身赤裸走到市集上去,请便。”
门开了又关上,脚步声渐渐远去。
晓星尘凝神倾听了一会儿,窗外的确有杂乱人声。自己也的确不着衣物。
犹豫了半晌,他裹着床单从床上站起。
既然知道了是红尘笑,或许还有另一个办法……他一手虚拢住自己的长发,一手解下蒙眼的布条。
薛洋错了。三千烦恼丝,破三千迷障。他身边并不是没有法器的。
晓星尘用布条将长发束好,末端握在掌中,待要再试一次强行破阵,突然听到脑后声音响起:“道长,你就这么想走吗。”
薛洋竟一直留在房中没走!
晓星尘骇然于此子心机之深沉。
“道长,我都说了让你乖乖留在这里,你为什么就是不听呢?”薛洋的声音里毫不掩饰有种恶意的喜悦。
身上一凉,裹身的被子被扯掉,这下是完全赤裸着在薛洋面前了。
“既然你这么想出去,不如我就把门窗洞开,让外面的人都看一看道长此刻的样子如何?”
晓星尘定了定神,“我既已把生死置之度外,羞耻更不足为惧。这不过是具皮囊。”
“不过是具皮囊?”
一阵大力,晓星尘身不由己被扯到薛洋怀里,薛洋的手覆上了他的敏感处,薛洋的手不轻不重地揉捏着。
“若是这样呢?道长也不介意被人观看吗?”
“你……无耻!”
晓星尘挣扎着想从薛洋怀里站起来,却被牢牢禁锢着不肯放。
薛洋的手握着他脆弱的器官,“道长,你自己做过吗?”
“看样子想必是没有。道长,我好荣幸啊。”
晓星尘已经无法回答。他清修多年,就算与倾慕之人相对也能以礼相待,情欲之事,既不曾做,更不敢想。但薛洋……
薛洋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一股奇异的感觉从体内窜升而起,且有愈演愈烈之势。
薛洋的吐气就在他耳边,热气只钻入耳里,一阵酥麻,晓星尘以为自己仍在竭力抗拒,却不知早已面红耳赤。
不知为何,耳膜里竟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背靠在薛洋怀里,四周空空荡荡,无路可逃。
薛洋的手有规律地上下律动,呼吸也逐渐粗重起来。
“道长,你那宋子琛好友,怕是没有对你做过这些吧?”
“你住口……”
薛洋手下一重,晓星尘猝不及防下痛呼出声。
“这就痛了?还有更痛的在后面呢。”
晓星尘察觉薛洋的语气突然变得狰狞,并不知道是何事刺激了他,只觉得这少年喜怒无常,不可理喻。
下一秒,薛洋的手竟伸向更不可描述的地方。
“住手!”
“现在要我住手?刚才想逃跑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不听话可是会受罚的……”
这惩罚真的是超过了晓星尘的想象。
薛洋竟强行将一根手指插进了他的菊穴之中。
他不可置信地一呆,猛然一阵颤栗,全身都不可遏制染上了红潮,整个人都僵住了。
谁知那手指单单侵入还不满足,竟还得寸进尺地屈伸扩张起来。
“你……你这是做什么?!”
“道长,欺侮你真的让人很有快感你知道吗。”薛洋的一根手指还留在他的体内,另一只手则握住了他的分身套弄,“你反应的诚实和你想法的天真,让我直接就……”
薛洋没有说下去,而是抓住他的手往自己裆下一按。
摸到那个滚烫之物,晓星尘像被烫伤一样缩回手。
“你……你是断袖?”
“断你大爷的袖!老子不是断袖,老子只断你!”
薛洋抽出手指,下一秒就用胯下之物抵住了后穴。
晓星尘这才终于吓得魂飞魄散,如没头苍蝇般拼命想往前往前躲,薛洋欺他眼盲,稍稍放手,让他以为能逃脱,却又在突然欺身到背后,居高临下地握住他的腰,。
“道长,你这腰,也算是盈盈一握了。”
晓星尘只觉后穴一阵剧痛,像有一根圆头锥,一寸寸往里剖。他自从学成下山,大大小小伤受过无数,却没有一次比得上这样身心俱裂,他低哑叫了半声便死死咬住牙关,不肯示弱于人。
薛洋一口气进到最深处,兴奋不能自抑,见晓星尘一副苦苦压抑的模样,一股嗜血之戾气陡然而生,阳物更涨大几分。
他额头青筋暴起,被高热紧窒的甬道包裹着,极克制地缓缓律动起来。
晓星尘只觉得那东西在自己身体里进出,原以为被剖开便已是极限,没想到还是长久持续的折磨,只得咬牙忍受,几次痛晕过去又醒转,却发现这凌迟般的酷刑还未结束,还在人间地狱受折磨。
身体相连处的剧痛渐渐已能适应,异样感却有增无减。难以言说的刺激感令他背脊不由自主地弯曲,全身颤抖,拼命想逃离,却又像被钉死在案板上的鱼,徒劳地挣扎着,在施暴者眼里又是另一种迎合。
薛洋并不满足,把他翻将过来,以观音坐莲姿势面对面坐在自己怀里,又去吻他的唇,尝到一丝血腥味。
“道长为何如此贞烈,难道要为谁守身不成?哦我忘了,宋子琛已是个死人。可惜凶尸不能人事,否则……”
“你无耻……”
“我是无耻。”薛洋竟还亲了亲他的脸颊,“道长双眼若能视物,该看看你此时的模样,就算和青楼红牌比起来,也毫不逊色……”
晓星尘长发散乱,双唇红肿,赤裸的身上到处都是细细的割伤。
本该是眼睛的地方,只剩下两个可怖的黑洞。
慢慢淌出两行血泪下来。
4
如此,日日如此,薛洋像是上瘾了,每天将他翻来覆去地折腾,若他不肯吃饭喝药,便亲自上场强灌,又时时设下禁制逗弄他破解。若是破解不成,便要把他按在榻上颠鸾倒凤数个时辰。
晓星尘不敢乱试,至少有五分把握才尝试出手破阵,但他眼盲不便,薛洋每隔几日便换一次法术禁制,往往他稍有眉目,法阵又换了,晓星尘也无可奈何。
薛洋爱煞了同他玩这猫抓耗子的游戏,乐此不疲。
其他大多数时候便在马车上,东挪西腾,不像是随意游走,倒像是在赶路。
晓星尘早年云游四方,各地的方言都知晓一二,有时听得路人的只言片语,只能约莫猜想是在往东走。
他满心疑惑,尚未开口问,薛洋便主动说了:“听说东瀛国颇有些高深巫术,是徐福当年带去流传下来的,就连中原都失传了,我们去看看可好?”
“随你。”
“听说他们对房中秘戏别有研究……”
薛洋在他耳垂上轻轻咬了一下,一只手便去解他的里衣。
晓星尘知道又要做那档子事,身体不由绷紧。
等了半天没有动静,却突然感觉自己的器官被温热湿润包裹住——想了半天突然明白那是薛洋含住了他的命根,脸上顿时腾得炸开了一朵红色炸弹。
他又气又急,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只得僵住了,偏偏薛洋的舌头又太灵巧,小意舔弄吮咬……宛如有只小手不紧不慢地搔弄身上最柔嫩处,最恰到好处,最勾人魂魄。
晓星尘就算持心再正,也禁不住这样赤裸裸的挑弄,更何况这些日子来他全身上下没有一寸地方没被薛洋细细舔舐把玩过,惯了情事,早不是当初少不更事的处子。
他暗自攥紧了拳头,手指甲深深抠进掌心,却无法阻止自己在薛洋的侍弄下春情勃发,只能暗自忍耐。
“道长——”薛洋突然变换成义城嗓,甜甜糯糯地喊了一声,晓星尘一个激灵,顿时在薛洋嘴里便泄了身。只听得咕噜一声,薛洋竟还吞了下去。
晓星尘自觉行为失当,面红耳赤之余,更加手足无措起来。往日还能说是薛洋强迫居多,今日却难有推托之词。
薛洋拿布巾替他擦拭,明知他已经是蒸笼里的虾子,还笑吟吟地问道:“道长,舒服吗?这可不是我强迫你的。”
晓星尘嗫喏着,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
薛洋却又突然凑到他旁边,用往日再��悉不过的义城嗓音道:“道长,你当日对我,可有存一二分不清白的心思?”
“自是没有!”
“我可不信。道长最爱口是心非。”
当日……当日他也曾视“薛洋”为世上最亲近之人。
他无亲无故,孑然一身,自从有薛洋和阿菁两人伴在身边,叽叽喳喳,好不热闹。他也曾想过,若是就此度过一世……也未尝不可。
只是当日种种,过眼云烟。
现在既已知当日都是骗局,还有什么可留恋的。
一念及此,想到如今也不过是个阶下囚的身份,假戏真做的纠缠,又有什么明日可言了。
薛洋见他脸上红潮渐消,怕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便强行索吻。晓星尘原以为今日的份已经结束,没想到对薛洋来说不过是开胃前菜。他兴致极好,一面天花乱坠地说着不知从哪听来的淫词浪语,一面把晓星尘折腾到倦极昏睡才肯罢休。
就这样一日一日,扑面而来的风大了,还带有丝丝咸味。
薛洋破天荒拉着他出了马车,在某处站定,“道长,面前就是大海了。”
他深吸一口气,又舒畅地呼出,“这还是我初次见到海。道长,你见过吗?”
拂面的风不似春风般柔绵,带着劲道,还伴随着海浪的呼啸。晓星尘忍不住伸手想前,想要触碰那摸不着的风,任其在指间流转。
“当日行走江湖之时,也曾到过东海边。”
“道长,你后悔把眼睛送人吗?”
晓星尘摇摇头,“那是我欠他的。”
薛洋轻轻哼了一声,走到旁边去同渔人攀谈。晓星尘蹲下身摸了摸,才发觉自己是站在一块礁石上。
偶有浪花击打在石上溅起,细小的水花打在他身上,无端生出许多喜悦和遗憾。
自然是有遗憾的。世间再浑浊不堪,仍有可取之处、可喜之物。深憾不能再以双眼见世间万物,天地只余方寸,只剩下一片死寂的黑。
听薛洋同渔人商榷,借了艘船。
“明日我们便出海。”
出海?真要去东瀛国不成?
晓星尘虽不明所以然,但他早已习惯不过问。薛洋行事不能以常理判断,又乐得做离经叛道之事。若是今日兴致来了要去东瀛,明日便当真动身也未可知。
第二日准备出海时,风似乎比昨日更大。
薛洋扶着他上了船,那船上似乎不大,颠簸地厉害。
很快便离了岸。晓星尘在陆地上时,就算目不能视,至少脚踏实地。而今身在茫茫海上,更有飘零之感。
船行了一两天,风变得更大。
在这船上,唯一可交谈之人只有薛洋,不由人不生出一丝依赖亲近之心。
晓星尘听水手在用他听不懂的方言争论着什么,便想问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有的人说风太大了不适合出海,说要回去。“
“这风是正常的么?”
“听他们说夏秋季节海上多发狂风,是常见的,只是不适宜在这时候出海。”
“那我们可要掉头?”
薛洋却问道:“道长,你怕死吗?——哦我忘了,你是不怕的。风一大,船要是翻了,谁也活不成。”
“既然如此,他们为何要出海?是你……胁迫他们不成?” “道长你可把我看得太坏了。我何必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迟些风更大了,暴雨劈头盖脸地砸下。
“道长,你没看到那巨浪——足足有十人高。”
“是么?”
他听不真切,只觉船晃得厉害,就连他都有些恶心欲呕。
“道长,船要沉了。那些水手都弃船逃走了。”
“是么?离了船,会有活路?”
“没有。”
“那为何?”
“人人都觉得得做些什么来保全性命,哪怕是无用功。”
薛洋把一物塞在他手里。
摸到熟悉的纹路,晓星尘惊觉那是他随身带了十多年的佩剑。
“道长还记得御剑术吧,朝西南方向一直飞便是陆地。”
船要沉了?这是要自顾自地逃难了么?
晓星尘总觉得这一趟行程太过儿戏荒唐,又理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握紧了剑。
“你呢?”
“可惜我不会御剑飞行,今日怕是要葬身汪洋大海。”
不会御剑……?是了,薛洋专精鬼道,并未学过御剑飞行。
晓星尘念了个诀,摇摇晃晃地飞了起来。太久没御剑,又是在这样狂风暴雨中,不免手生。
豆大的雨点砸在脸上生疼。
他定了定心,令剑身平稳些,不再晃得厉害,却心想此生怕是终究不能幸免。
“薛洋。”
晓星尘伸出手。
“道长,此去岸边极远,你的灵力只怕带不动两人。”
“废话少说,”晓星尘罕见地强硬。
周围尽是波涛汹涌及猎猎海风,薛洋若是不出声,他并不能准确判断他的所在。
额头似乎沁出汗,又即刻被雨水冲刷:“手给我。”
半晌。
薛洋如愿以偿把手同他相握。
“道长,你我二人,也算是同剑共济。”
狂风大作,在空中飞行极难,晓星尘竭力才能保持平衡,心神大耗。
“道长算了吧。同你死在一块,我开心地很。”
在这端口,薛洋竟还来吻他的后颈。
晓星尘气息一窒,连人带剑直直坠下……
心里一急便醒了。
“道长,梦见什么了,这样着急。”
薛洋眼见那香已经燃尽,将香炉轻轻盖上。
嘴角微微上扬。
晓星尘定了定神,“没什么。”
方才种种,都是梦境?却又像比普通梦境清晰。
他鼻间嗅到一丝异香,这厢薛洋已经把门窗打开。那香味极淡,一下就散了。
“梦见什么?可梦见我了?”
薛洋偏要耍无赖,连连追问。
晓星尘不理会他,亲手摸到墙壁,站起身,有了脚踏实地的实感后,这才确信自己仍在陆地上,不是在险象环生的海上。
薛洋见他的动作知晓是怎么一回事,却不说破,只随口问道:“道长,明日就到兰陵,你可要见一见故人?”
5
“什么故人?”
“对了,道长你还不知道吧。当日要不是他,你我也不会在义城相见。说起来,他还算是是牵线之人呢。”
“你是说,敛芳尊?”
“不错。”
晓星尘满腹狐疑。
“这是到了兰陵?为何来此?金家势大,你待……如何?”
“我待如何?”
“你可是记恨敛芳尊,要对他下手?”
薛洋顿了一下,瞬间爆发出一阵大笑:“哈哈哈哈原来……原来如此!你以为我千辛万苦带着你跑到兰陵,是要暗算金光瑶那家伙?”
晓星尘不语。
“道长,你刚才这番话又快又急,又说金家势大云云,可是在为我考虑?怕我暗算金光瑶,反被金家追杀?”
晓星尘听薛洋语气,只觉得不太对劲,提到金光瑶时也不像是对他恨得咬牙切齿,不太像薛洋的为人。他当年听说金光瑶继任金家家主之位后,做了好几件大快人心的事,其中之一便是清理了薛洋。虽然那之后重伤的薛洋阴差阳错为他所救,但他仍对这位年轻的家主抱有好感。
“又不是我要来的,他也在找我来着。”
“敛……金光瑶为何找你?”
“还不是为了阴鬼符。”薛洋漫不经心地答道。
晓星尘悚然一惊:“这等伤天害命之物,要来作甚?”
“道长啊道长,说你天真,真的。”薛洋像是恨铁不成钢似的,在他脸上拧了一把,“昔日夷陵老祖的阴鬼符能抵挡十万大军,这样的好东西,谁不想要?”
晓星尘只听得遍体发寒。
“那他当年将你打下金鳞台……”
“做戏罢了。傻瓜。要不是有他这个金主在,你以为每日这些珍贵药材,岂是普通药铺里会有的?”
“……你在为他做事?”
“谈不上,相互利用,各取所需罢了。金光瑶不是什么好鸟,他爹更不是。”
晓星尘虽然眼前无一丝光亮,却觉得世道比这更黑暗。金家如今在几大世家中,已有龙头之位,家主竟也觊觎阴鬼符此物,温家不是特例,若干年后,怎么见得不会出现有一个温家、金家?世道轮回往复,道心尚且如此,人心何如?
“那阴鬼符……怎会在你手里?
“又不是什么绝世稀罕物,就许魏无羡炼得出?”
薛洋语气里有几分自傲,“当年金光瑶找了一堆人,全都是废物,唯独我有几分把握。如今阴鬼符我已经炼出来了,起码能发挥原版的八成威力,已经足够他耀武扬威的了。”
“薛洋……”
晓星尘一开口,薛洋就知道他的用意:“不过,这符我是不会给他的。”
“为什么?”
“有了这个,才有跟金光瑶谈判的筹码。要是把符给了他,他转身就把我给灭口了,我又不傻。”
“那你为何又要来见他?”
“问他白要了这么多东西,金光瑶也不是冤大头,这回他要见面交易。见是得见,符也不会给他,但得把药拿到手。”
“你不给他符,他怎么会答应你的要求?”
“我给他一半,但是得有另一半,这符才能用。”
薛洋出去了。
晓星尘知道他是去和金光瑶见面,却只能留在客栈里暗自心焦。阴鬼符一旦出世,又是一场大浩劫,数万人的性命都堪忧。
薛洋说要拿一半阴鬼符去和金光瑶换药,那药可不就是薛洋每天端给自己喝的?
他既不把千万人的性命放在眼里,又何必把自己的性命看得这么重?
思来想去大半天,晓星尘只恨自己不够足智多谋,就算知道了这样天大的秘密,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这当口,薛洋却又回来了。
“行了,事情办完了。这回可以走了,在兰陵这种地方,去哪都要躲躲藏藏,真是麻烦……”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房门被大力冲开,“你干嘛推我!”
冲进来的人听声音是个少年,道歉的话才说半句,看清楚里面的人脱口而出:“……薛洋!你竟然还敢出现在兰陵!”
薛洋低声抱怨道:“真是麻烦,居然会撞上金光瑶的宝贝外甥。”
他和金光瑶勾心斗角扯皮了一下午,早就一肚子火,随口就怼了回去:“兰陵是你们家的?我怎么来不得?”
他这话是有点强词夺理,只听对方也不废话,周围一片物品碎裂之声,直接就开打了。
薛洋一声冷哼,便上前迎战。
晓星尘僵在原地,手心里都是冷汗。
那少年显然还有不少同伴,四周除了打斗之外还有一片嘈杂人声,有人眼尖地注意到了屋子里的晓星尘。
“当心!他还有同伙!”
“这瞎子衣衫不整,两人共居一室,也不知道在做什么龌蹉事……”
都是少年气性,话也就随口说了出来。
晓星尘听着听着觉得不对,薛洋一开始招式还只是随意招架,怎么突然就变得凌厉起来,先后传来几名少年负伤倒地的呼痛声。
那少年坐在地上,手中佩剑已经被打落,什么世家子弟,看着他乞求的眼神也和其他贩夫走卒无异。这样的眼神,薛洋见多了。他最喜欢的就是给人希望之后,又硬生生把那一丝丝的希望之火掐灭。
欣赏够了少年痛苦求饶的样子,薛洋的剑高高举起,正要劈下——
被一柄剑格挡住了。
握着剑的,是他再没想到的人。
“道长,你不是说你再也不用剑了吗?”
晓星尘在千钧一发之际出手,心底其实也没有十分的把握,这下才稍稍松了口气。
“这是救人,不算。”
薛洋本来也没想着要杀这几个少年,尤其带头的还是金凌,要是杀了他,金光瑶只怕真要追杀他到天涯海角。
如今晓星尘竟会出手干预,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这样子,有点儿像昔日的晓星尘又回来了。
薛洋弯起嘴角:“道长,当日你以为自己在斩妖除魔匡扶正义,可结果呢?如今你要重蹈覆辙吗?”
晓星尘并不理会他言辞挑衅,只简单说道:“不许杀人。”
被救下的少年们滚爬到一起窃窃私语:“这瞎子和薛洋是一伙的,看他们在搞什么把戏。”
“道长,你非要和我作对不可吗?”
“我与你,什么时候站在同一条阵线上过。”
“当日在船上,你可不是这样的。”
“船上?什么船上?”晓星尘心中诧异,那不是梦吗?
薛洋干脆往前一步去握晓星尘的手,有恃无恐道:“道长,你舍不得我死。”
晓星尘真气一窒。
“小心,他们是一伙的!”
一道剑气自后背贯入,他往��一个踉跄,手中剑不知刺破了谁的衣衫,又跌入一个熟悉的怀抱里。
他手一松,长剑哐当一声落地。
“好了,道长,你可以不必抱得这么紧,小鬼们都逃远了。”
晓星尘原意是不让他追出去,却被薛洋故意曲解。他全身松懈下来,才觉得后背痛得厉害。
薛洋坚持要脱了他的衣衫查看伤口,幸好那少年害怕之下,剑气也未完全发挥出来,只受了点轻伤。
薛洋非要给他上药不可。
“最喜欢受伤的道长了。”
名为上药,实则借机毛手毛脚。晓星尘在意的却是另一码事。
“梦的事,你说清楚。”
“道长,你知道魂梦香吗?传说它能令人在梦中见到想见之人,做想做之事。我不过是小小加了点别的佐料,效果还真是出乎意料……”
“就在这里!他们还没走!”
屋外一阵喧闹,却是刚才那群人去而复返。
薛洋的兴致被打扰,这回真的脾气上来了,“烦不烦,怎么阴魂不散的?”他往外看了一眼,“糟糕,还搬了救兵来。”
晓星尘早已把衣服披上系好,顺带问了句:“谁?”
“又一个惹不起的。”
薛洋一把跳起,拿上剑,晓星尘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他点了穴道:“老实呆着!”便出去了,顺便掩上了门。
“道长,我不过是路过,你何必赶尽杀绝?”
“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
这声音,晓星尘认得。
泽芜君,蓝曦臣。
薛洋定然不是他的对手,只是他诡计多端,泽芜君正人君子,光明正大的交手自然不惧,暗箭却难防。
晓星尘恨不得竖起耳朵来听,除了打斗的动静之外却没有别的交谈声。
后来,打斗之声渐渐消失,显然一方占了上风。
“不要杀他,”是蓝曦臣的声音,“这里是兰陵地界,就将他交给三弟处置吧。”
看来泽芜君并不知道薛洋和金光瑶之间的交易,又或者他也是在做戏?想起泽芜君的为人,晓星尘更倾向于相信前者。
薛洋被移交给了金光瑶,性命自然无忧,但金光瑶会不会趁机索要另一半阴鬼符?正胡思乱想之际,只听得脚步声渐进。
“他还有个同伙,方才我们亲眼见到的!就是不知道怎么两人最后自己打了起来,我们才能趁机逃出来的。”
房门被一把推开。
“对,就是这瞎子,和薛洋是一伙的!”
传到耳边的是蓝曦臣清润的嗓音:“晓星尘道长?!”
“你们休要再胡说,道长怎会和薛洋为伍。”
蓝曦臣解开了他的穴道,晓星尘这才终于能开口说话。
“多谢泽芜君。”
“道长,你的眼睛……”
“是,受了点伤。”
“这分明是人力所为……难道是薛洋?”
“与他无关,是我自愿恳求恩师将双目换给了一位道友。”
“原来如此。道长大德,我等自愧不如。”
“泽芜君言重了。我受制于薛洋多日,多亏泽芜君出手相助,否则到现在仍无法脱身。”
“道长,我看你气色不佳,可是金丹有损?若是不嫌弃,可到云深不知处小住数日疗养,另外容我翻阅古籍,兴许有良方可使道长重获光明。”
晓星尘略一思忖。
“也好,多谢泽芜君。”
6
盲眼的少女声音清脆,口齿伶俐,听她说话,就像咬了一口夏天的西瓜,又甜又脆。
“我今天在街上讨到了一百二十一文钱,留一百文买菜,剩下的买糖豆……”
“就知道吃,吃成一个胖妞,回头嫁个丑八怪!”
盲眼少女气得一蹦三尺高,举起竹杖就要打人:“你才要嫁丑八怪!”
少年敏捷避开,一面笑道:“哈哈哈,我是男人,不嫁人的。你就不同了,女大当嫁,懂不懂?”
“我也不嫁!我……我要跟着道长!”
“哟,你这野丫头还想赖在道长身边,当一辈子的拖油瓶啊?”
“跟着道长怎么了?倒是你,伤早就好了,还赖着不走,就知道在这蹭吃蹭喝!”
晓星尘远远就听得两人又在互相拌嘴打趣,十分热闹,不禁莞尔。
“阿菁,原来你们在这儿。”
阿菁听到他的声音,忙不迭点着她的竹杖一通噼里啪啦走过来,“道长!他又欺负我!”
“恶人先告状了不是?我说的都是大实话,什么叫欺负你……我才懒得欺负你这种小丫头片子。”
“你!道长……你看他啊……”阿菁被气得说不出话来,揪着晓星尘的衣袖要他评理。
少年却上来拖住他另一只手:“道长,我买了你爱吃的嫩笋和蘑菇,咱们回家做饭去,不理这胖丫头。”
“你说谁是胖丫头?!”
“谁答应了就说谁,怎么地?”
“你……可恶!”阿菁举起竹杖就要打人,少年拉着他灵活闪避开,“这丫头疯啦,我们快走哈哈哈……”
晓星尘被他拉拉扯扯也不恼,只笑道:“好了别闹了,今天是大年初一,一起去庙里上柱香吧。”
“难怪今天路人都特别大方,原来又要过年了。”
“对啊,不知不觉又一年了。”
“你今年要许什么愿?”
“我知道,笨丫头一定是希望嫁个好人家。”
“才不是!”
“那就是有吃不完的糖豆。”
阿菁尖叫:“讨厌!不和你说了!”
晓星尘道:“你呢?来了这么久,你就没有什么想要的吗?”
“我?”少年无所谓道,“我没什么愿望可许的。这神明当真能护佑芸芸众生?我才不信。”
“小孩子家不懂事,别乱说话。”
少年不满道:“道长,我不小了。”
晓星尘摸了摸他的肩膀,“长得比我还高,是不小了。总当你们还没长大,习惯了。”
“道长,你又有什么愿望?”
“自是和去年一样。愿神明保佑大家平安喜乐,福寿绵长。”
“那我也和道长一样。”
平安喜乐,福寿绵长。
“道长?”
晓星尘一震。
他转过身,面向声音的来源。
“是景仪吗?”
“师兄下山办事了,今日我来为道长引路。”
“多谢小友。”
一只手伸过来托起他的左臂,两人一起慢慢走了出去。
在云深不知处住了半月有余,这里太静,只有清风和虫鸣,人很容易就掉进回忆的陷阱里。
原本晓星尘应邀到云深不知处小住,并非是真的对云梦的医术抱有什么期望,更深层的目的是他想亲自了解一下,云梦双杰,是否真如外界传言的那样是持身周正、秉性高洁的公子。毕竟,经过薛洋和金光瑶之后,他实在是不敢再随便相信别人。
但若是可靠,金家家主手握阴虎符这样天大的秘密,除了蓝家之外也没有哪个世家可以托付。
早就听闻蓝家门规严谨,如今看来,果然名不虚传。蓝家上下,一举一动,皆成范式。
只是严格教养出的彬彬有礼,很快就在稍微熟稔之后消失得一干二净,说到底还都是半大的孩子,尤其是思追,总爱缠着晓星尘问他山下之事。
算起来晓星尘也不比他们大几岁,却已饱经风霜历尽坎坷,有时候听到蓝家小辈言语里透出的无邪与天真,竟然有些羡慕。
自己当年未下山之前,也是这样的吧。
“道长,我们到了。”
“来了?快坐吧。”这宽厚中带着威严的声音正是蓝启仁。
晓星尘躬身行礼:“蓝老先生。”
“早就说了,你就跟曦臣他们一样喊我叔父就行了。非要和我生分是不是?”
晓星尘虽非蓝家人,但他性格谦和平顺,身世又凄苦,意外很合蓝启仁的脾气。
晓星尘忙又欠身:“不敢,是星尘高攀了。叔父。”
蓝启仁这才满意道:“今日的药喝了吗?”
“星尘今日正想跟您说此事。药,不必再喝了吧?那么多珍贵药材浪费在我身上,如石沉大海,倒不如留给真正需要的人……”
“这是什么话?生病了就得治!你身体内原有固疾,又受过重伤,加上眼睛上的流毒一直未根治,就该慢慢调养。这才多少天,就急着要见效果?”
“叔父教导的是。”
“你就先留在云深不知处吧,山下的世界太纷繁杂乱,不适合养病。你这病啊,多少是因为思虑过度导致的。往后,少思少虑,能延寿,否则神仙也救不回来。”
晓星尘一一允诺。
“只可惜了你这对眼睛……纵然医术再高,也不能无中生有。你这孩子,年纪轻轻,怎么说挖眼睛就挖眼睛,一点都不知道爱惜自己。”
晓星尘只能苦笑。
“不过,老夫和几位族中长辈商量过了,蓝家有一套心法,是一位天分极高的先辈传下来的。据说习得之后,能以心眼观世间万物,能替代你双眼的不便,等你养得好些就传给你。”
“既是蓝家秘法,星尘怎敢……”
“别推辞来推辞去的,无上秘法要是束之高阁,也就渐渐失传了,就应该要拿出来传给需要的人。我蓝家每年广收门徒授业,也是此理。”
“叔父大恩,星尘……无以为报。”
“你啊,少胡思乱想,把身体养好,别让老夫担心就行了。”
两人正聊着,突然有一名弟子来报:“家主请您和晓星尘道长一同到前厅去,有要事相商。”
“我也要去?”晓星尘奇道。
“是,特别指明要请晓道长一起。”
“好吧,我这就带星尘过去。”
“人已经来了,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吧。”
蓝曦臣的声音里少见的带有些许怒气。
“泽芜君息怒,实是此事事关重大,我家主人吩咐一定要见到晓星尘道长才能说。”
这声音十分陌生,晓星尘确信自己从未听过。他上前一步:“我在此。”
“还请晓星尘道长告知阴虎符的下落。”
“阴虎符?!”
几人同时失声叫出口,晓星尘也是一震。
他原本想等时机成熟了再告知蓝曦臣此事,却没想到对方先有了动作。
他定了定神。“我不知。”
“阴虎符,能召令百万阴兵,昔日夷陵老祖持此凶器,以一人之力,屠尽百万大军。道长可知?”
“有所耳闻。但我出山之时,此物早已失传。”
蓝启仁道:“对啊,这等祸患之物,不是早就失传于世了吗?”
“不错,夷陵老祖的阴虎符的确已经失传,但却有人将其复刻了出来。”
“竟有此事?是谁?”
追问的却是蓝曦臣。
“泽芜君莫急,让我再问晓星尘道长几个问题。道长,你可认识薛洋?”
来了。
“认识。”
“你们二人是何关系?”
“互为仇敌。”
“那为何���人看到你二人一同出入,举止亲密?”
死一样的沉寂。
那人轻轻一笑,“我换个问法。既然你与他有仇,为何你们同行多日,你不杀他?”
“我功力受损,不是他的对手。”
“那薛洋可有对你说起,他复刻出了阴虎符之事?还请道长如实回答。”
“他说过。”
“既然你二人有深仇大恨,他为何要将如此机密之事告知于你?”
“我不知。”晓星尘静静答道:“我亦不知阴虎符的下落。”
“薛洋却不是这么说的。”
那人转过身,却是对着蓝曦臣说道:“还请晓星尘道长随我们走一趟兰陵,去和薛洋当面对质。若是道长清白,我们家主自当亲自将道长送回云深不知处,否则,阴虎符干系重大,恕我们失礼。”
晓星尘静静站立片刻。
他眼上蒙着白布,从对质到现在,脸上柔和的线条全部消失了,又变回上山之时那个偶人一样的晓星尘。
蓝启仁见他白布上又晕出血色,知道他心情激荡,远非面上这样平静,心中不忍:“想是那薛洋信口雌黄,随意诬陷。”
“是,我家主人也这样想。晓星尘道长素来声誉极佳,想来不至于与薛洋为伍。只是阴虎符若重新出世,必将掀起血雨腥风,此事关系天下苍生,我家主人也不敢等闲视之。”
“那星尘你和他们走一趟,说清楚就没事了。”
“是。”
“事情紧急,还请道长这就随我们下山。”
“好。”
“景行,你二人也一同前去。”
“是。
晓星尘知道蓝曦臣是一片好意。
“不必,”他说道,“一点小事,无需劳烦。”
蓝启仁道:“什么不必,你是我们半个蓝家人,我们总不能坐视不理。”
“诸位好意,晓星尘心领。既然此去兰陵,想来金家家主会主持大局,诸位不必再为我的事奔忙。”
“也是,金家家主是我三弟,我让人给他带封信,他定会秉公处理。若是那薛洋血口喷人,他也会护着你。”
“多谢泽芜君。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晓星尘道长可要收拾收拾?”
“不用了。”他站得笔直,单薄如纸。“走吧。”
7
“道长,我扶你上车。”
连马车都备好,可见此行势在必得。
晓星尘顿住:“不必。”
他摸索着车门自己钻了进去,如蝴蝶一头钻入张开的网。
一路上,除非必要,晓星尘都独自待在车里不声不响,枯坐出神。
别人只道他性格孤僻,初时还有几分恭敬,后来只当他又聋又瞎,渐渐便轻慢起来。这些人并非金家嫡系,不过是奉命把人带到,抱山散人的名头虽无人不晓,那也是远在天边的传说,这样一个形容枯槁的道人,也不像是有什么神通广大的样子,渐渐言语之间不无放肆。
等车马行出了姑苏地界,护送的蓝家人离队回转,这些人更是不将晓星尘放在眼里,又嫌他眼盲累赘,每日除了一壶清水两个馒头外,并无其他。到后面更是连称呼都免了,每日掷两个馒头进车里作数。不管是金家给的车马费,还是蓝家留下照应晓星尘的银两,统统进了自己的私囊,每日大鱼大肉,喝得醉醺醺的,划拳丟骰子取乐。
有江湖闲汉贪一口酒喝,便上前来攀谈:“各位大哥,这一趟运什么好货?”
“哪是什么货物,是个人。不过也跟货物没差就是,一天到晚在里面不出来,面都见不到一个。”
“什么人这样精贵?”
“呵,一个病怏怏的道士罢了。哥几个只要把他送到兰陵,就能领一大笔银子,这差事轻松又划算,走一次够吃半年。”
“这么划算?那指不定是什么大有来头的人物。”
“嗨,若真的是什么高人,至于这样?不过我说,看他的样子倒的的确确像是身上有病,别半道上死了吧?那咱们可就亏大了。金主说了,要活的。”领头的人随手一指,“你,去看看,他还有气没。”
被点到名的人心不甘情不愿,放下了手中的酒葫芦,走到马车门外轻轻敲了敲:“道长?”
没人应。
他又敲了敲,渐渐有点不耐烦起来,心里还惦记着自己留在桌上的半壶酒和一碟子卤肉要被别人瓜分了,干脆伸手用力一推车门——
他突然感觉头皮一阵寒意,抬头一看,一道剑光定格在他死前的瞳孔里。
“叫老幺去看看,他怎么这么久还不回来?”
“那混蛋灌多了黄汤,怕不是找茅厕去了吧。”
老大骂骂咧咧,正要叫人去找,却见到门口不知何时站了个黑衣人。
另有一个青年的嗓音从相反方向传来:“怎么磨蹭了这么多天才来,等你们好久了。”
晓星尘自睡梦中惊醒。
路上马车颠簸,他睡眠又浅,原本也只有停下时能好好睡上几个时辰,却不知什么人正驾车狂奔,车外一片嘈杂,似乎有什么人在后面追赶,声音听不真切。
马车骤然急停,只听得几声惨叫,接着是求饶,晓星尘心一紧。
帘子突然被人掀开:“道长。”
笑吟吟的声音,不是薛洋还能是谁。
晓星尘没有一丝一毫的意外,仿佛早已知道自己到不了兰陵。
“你瘦了。”薛洋端详着他,柔声道:“脸色怎么这么差?这些畜生竟敢慢待你,我杀了他们,给你出气好不好?”
他声音极温柔,下手却毒辣,手中的匕首转眼间就削掉了半个脑袋,那人顿时血流如注,气息全无。
还活着的几人面如土色,簌簌发抖。
晓星尘道:“他们也是听命行事,你何必过河拆桥。”
“我气啊!你知道我用什么才换得金光瑶出面替我要人吗?我想到心里就不舒服,正好趁他们主子不在,人我也要回来了,要他们还有什么用。”
还活着的几个见原先被他们如囚犯一般押解来的人此刻反倒成了唯一救星,纷纷跪地哀求。
晓星尘不忍:“放了他们吧。虽有错,罪不致死。”
薛洋本也没想把这些人全部杀掉,他留着他们还有用处,不过是想听晓星尘开口求一求他,当下便挥挥手让人赶紧滚。
“道长说的是,不该浪费时间在这些小角色身上。倒是你我二人的帐,得好好清上一清……”
早在下山之时,晓星尘就已经猜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只是他没想到薛洋会这样胆大妄为,金家不是他的结盟靠山么?竟也照杀不误。
“你半路劫走了人,金家那边如何交代?”
“还能怎么交代?如实交代呗。不过,出手伤人的可不是我。是你的至交好友……”
“子琛?”
薛洋大笑,“道长真是冰雪聪明。”
“原来如此。”晓星尘道,“子琛动手,我便坐实了罪名。而你,原本还在金家地牢里,自然也是子琛救你出去的,和金家并无关系。就算有,也只是看守不利。”
“道长真是一点就透。为了洗清金光瑶的嫌疑,我特意让宋岚多杀了几个人,到时候蓝家追问起来,看金家死伤惨重,再加上金光瑶那家伙素来擅长巧言令色,到最后蓝家也只会安抚,不会问责于他。”
“你费尽心思,无非是想抹黑我与子琛的名声,又何必杀这许多人。”
“我想杀就杀了。谁让我不痛快,我屠他满门。就算是高高在上的姑苏蓝家,我也敢寻一寻他们的晦气。”
“你想对蓝家做什么?!”
“道长紧张了?看来云深不知处真是个好地方,道长不过去了几天,便流连忘返。我也应该去住上一阵才是,兴许明日就改姓蓝了。”
“蓝家势大,岂是你能招惹。”
“原本是不能,但我有这个……”
“阴虎符在你手上?”
“没错。”薛洋得意洋洋,“金光瑶那狐狸,这回总算是被我坑了一回,回头等他发现我给他的阴虎符是假的,怕是会气得不轻。道长,你不是喜欢云深不知处吗?我这就带你回去,好不好?”
“我忘了,道长总是嘴上说不要,心里却是喜欢的。”
“不过在那之前,你我二人,有几笔账是时候好好算一算了。”
晓星尘长发散落,双手被捆住,高悬过头顶。
“道长,分别这么多日,你可有想过我?”
薛洋手中拿着一柄小小匕首,冰冷的刀锋贴在他肌肤上比划。
“说想我,我就放过你。”
晓星尘双唇绷紧,一言不发。
“道长,你还是这么倔。我既舍不得伤你一丝一毫,又忍不住想把你狠狠揉碎……”
他拿坚硬的刀柄去挑弄晓星尘的乳首,令那两枚淡绯色的乳头坚硬挺立,又含入口中细细品尝,吸吮地又红又肿才肯放开。
“自从和道长分开,我无时无刻不想着等把你抓回来,该怎么做才能让你涨一涨记性。要是用些普通的手段,以道长的韧性和心志,只怕没什么用处。所以,这回我满足你一个未竟心愿好不好?”
一双冰冷的手代替绳索,牢牢抓住了晓星尘的双臂。
晓星尘一时没反应过来,只听得薛洋用甜蜜又恶毒的语气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你从前可曾想过,在宋子琛面前宽衣解带?”
什么?!
晓星尘不由自主地剧烈颤抖起来,开始拼命挣扎,却被一双大手牢牢禁锢住,用尽力气也无法挣脱。
薛洋充分享用着他的脆弱与无助,慢条斯理地替他除去身上最后一件蔽体衣物,火热阳物对准了脆弱的穴口。
“道长,你最爱的宋子琛,正看着你呢。”
晓星尘浑身一僵,薛洋趁此机会,用力挺身而入。他将性器插入至最深,充分翻搅着,一面感受着绞紧的甬道剧烈收缩带来的紧窒与甜美,一面用情人呢喃般的语气柔声问道:“你猜他现在是什么表情?”
凶尸并无灵智,自然也无表情可言。但晓星尘的样子,却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
“薛洋,”晓星尘咬紧牙关,一道血痕自他嘴角渗出,“任凭你如何作践我,为何到现在还不放过子琛。”
“哼子琛子琛,到现在了,还是提起宋子琛,你才会有一点儿反应。这个,也是为了子琛吧?”薛洋伸手熟练地套弄起他半硬的性器,强迫他向欲望屈服。
晓星尘咬牙道:“我对子琛,从无非分之想。”
“是吗?”薛洋抬高他的双腿反折过肩,摆成迎合的淫靡姿态,又有意用性器缓慢碾磨最敏感处,令他零零碎碎受着煎熬——
“道长你也不看看自己的样子,说这话有几分的说服力。呵,清风明月晓星尘?”
他用力挺身,每深入一次便问一次:“你倒是说说,如何清风,如何明月?”
薛洋日思夜想,就是为了此刻。一开始还能隐忍克制,到后面动作渐渐失控发狠,愈发把晓星尘往死里操弄:“在姑苏蓝家住着舒服吗?是不是攀上了蓝家的高枝,就不想走了?可惜到头来,人家还不是一脚把你踢了出来。”
不管他怎么说,晓星尘也是硬气,白着一张脸不吭声,晕过去几次又醒转,身上处处青紫红痕,但求速死。
“道长,你喜欢云深不知处是不是?那我就毁给你看。”
8
薛洋虽撂下狠话,行程却耽搁了。无他,晓星尘又病了。
这趟旅途本来于他就是煎熬,再被薛洋不分青红皂白一顿折腾,内外夹击之下,病势也来得气势汹汹。
起先薛洋只见他睡得沉,谁知是高烧不退。
本来修道之人,早就不受这些寻常病痛侵袭,晓星尘却如凡夫一般病得十分重,汤药也得撬开牙关才灌得进去。
叫了几个大夫,一半都说怕是不中用,另一半为了保住脑袋,违心地开了些凶猛的虎狼之药,硬是把晓星尘从鬼门关抢了回来。
薛洋日夜不离身侧,见晓星尘稍有好转,才终于能安睡片刻。
晓星尘醒转,听得他呼吸均匀,自己却想起身喝口水。才想把衣角自他身下拉开,却听薛洋恶狠狠道:“你休想自我身边逃开!”
他一怔,“我不过起身喝水。”
那厢薛洋却没有再答话。
原来刚才那只是梦话。
猛药毕竟治标不治本,人是救回来了,后患却无穷。
原本风寒,又变成肺热,又添了咳血之症。
晓星尘日夜咳得厉害,薛洋不耐:“你怎么毛病这么多。”
谁知晓星尘一反常态:“与你何干?”
“你——”薛洋一时语塞,他心底生出微小的恐惧,只怕自己那未曾宣之于口的秘密,已经瞒不住了。
不料晓星尘又自然地转向窗外:“什么花?好香。”
薛洋顺着望去,“早春的桃花开了。”
见晓星尘似有留恋之意,薛洋勒住马。
“这一片有不少桃树,全都开了花,你若是喜欢,我们在这盘桓两天。”
在农家借住不难,只要有银两。薛洋吩咐那对老夫妻烧水做饭,又找出干净被褥。
是夜,晓星尘又咳了许久,无法安睡,便干脆起来看花。
薛洋坐在窗边,看那人循着香味走到花树下,伸出手仿佛想接住落花。
他突然想起在义城过的第一个除夕,晓星尘带回来两壶酒。
一壶放在桌上,他和阿菁之间。
“你们每人只许喝半壶。”
“那你呢?”
“我独享一壶。”
“为什么?道长好贪心。”
“小孩子家,莫要贪杯。尝一尝也就够了。”
他记得晓星尘一杯接一杯地喝,就着无边夜色,就着浩淼星河。嘴里颠来倒去地念些不连贯的诗句,谁也听不清楚。
借酒消愁……愁更愁……
物是人非……事事休……
桃花欲谢……恐难禁……
良辰美景……奈何谁……
阿菁那个鬼丫头,也不知是真的懵懂无知,还是假装天真烂漫,上去同晓星尘撒娇卖乖:“道长可是有思念之人?道长不要想别人,想着我们就行了。”
“是,如今有你们陪我……甚好。”
喝到后面,乱七八糟地说了些自己也听不懂的话。阿菁耐不住困早就睡着了,他坐在门槛上,看着那个孤寂的身影一人在夜色下乱舞。
那一壶酒被他喝得干干净净,人也又哭又笑。
他想,道长,你酒量可不行。酒品也不好。
这样淡的酒,他十五岁时就能喝两壶。
后来晓星尘舞得累了,蹒跚地走回来。大概是酒劲上头有些晕眩,转了几圈,差点一头撞在墙上。他及时挡在前头。
两人撞了个满怀,晓星尘抱住他,嘴里一直在念叨:“子琛……子琛……你可还在恨我……”
他一动不动,等人昏睡过去,才低声道:“他早就忘记你了。”
如今是我在这儿。
道长。
晓星尘。
正是桃花盛开的时节,花���又短,晓星尘每日绕着棵棵桃树打转,薛洋难得不想拂逆他的意思。只是药就快要吃完了,同老夫妻打听得知,最近的药铺也在几十里路外,若是驾着马车去,有将近两个时辰的脚程,还不如自己独自骑马去来得快。
同晓星尘说了,他却完全不放在心上。
“药没了就没了,不吃便是。反正吃了也不见好。”
薛洋终究没那么洒脱,“我骑马去,很快就回来。”
“唔。”
他想想还是不放心,便又把宋岚留下。名为保护,实则也是监视。
只要给宋岚下命令盯住晓星尘,不管晓星尘到哪他都能找回来。
薛洋这才放心。
左右不过是两个时辰,他病体正弱,想来也走不远。
“道长,我去买药,你可会伺机逃走?
晓星尘闻言,似笑非笑地勾起嘴角。
“我不走。”
“若是你走了,天涯海角我也追你回来。”
薛洋策马前往城里的药铺,买齐了药材又以最快速度赶回来。临近的时候已经觉得不太对,宋岚竟隐隐有脱控之势头。他一夹马腹赶回,不见晓星尘的身影,厉声恫吓那对老夫妻,方知晓星尘在他一走就去了桃林。
桃林中央,驱魔超度的法阵已经到了尾声。
宋岚坐在中间,神色安详。
一阵微风吹过,肉体徐徐化作飞灰。
“他已经走了。”
晓星尘靠在一颗桃树干上,手里把玩着一根桃枝。
薛洋这才明白过来。
“道长好算计。”
晓星尘颔首微笑。“不敢当。”
薛洋不禁气恼,他算准了自己会把宋岚留下来当护卫,又竟能找到这个天然桃木众多、适合驱邪之地,还利用了自己鲜见的一点不忍之心。
就这样被他钻了空档,施法超度了宋岚。
而他此刻嘴角噙笑,倒真像是了却一桩心事般,志得意满,云淡风轻。
“哼,不过是具走尸,没了就没了。”
薛洋话虽这么说,实际上却心疼得要命。宋岚这种道行的走尸,万里挑一,假以时日细细炼制,未必逊于昔日魔道老祖的鬼将军。当初要不是晓星尘从背后出手,宋岚又神思恍惚,他根本无从得手。何况留着宋岚,对晓星尘总是留一份牵制。
薛洋心里不太痛快,随手把缰绳一丢,一把揪住晓星尘的衣襟,这才发觉他身上热度超乎寻常的高,脸上也少见地添了些血色,竟像绽放的桃花般清丽绝俗。
想必是带病施法,透支了体��的关系。
晓星尘也不反抗,薛洋顺势一推,将他压在柔软的草地上。
风一吹,花瓣纷纷落下。
薛洋原本是跟他闹着玩,这会儿却不小心看痴了。
仙风道骨,人间绝色。
就算是被百般折磨,晓星尘身上却仍有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气质。这让他想起第一次见到晓星尘的时候……
“那人是谁?”
“你说哪个?”
“白衣那个道人。”
“连他你都不知?人称“明月清风”,晓星尘道长,抱山散人的高徒。年纪虽小,道行却不低,你别打什么歪心思去招惹他。”
他面上不屑,目光却一刻也不曾离开。见那人气质出尘,和身旁黑衣男子说了句不知什么,面上竟漾开笑意,更是一朵绝世芙蓉。
他恐怕就是那时候恨上了宋岚,非要把他杀之而后快。
而那一抹粲然的笑意,更是从那时起就深深印在心底……
“道长。”
“嗯?
“我这辈子,不会让你于他人之手。”
晓星尘笑道:“你把我当做一件物什?”
“你若弃我而去……黄泉碧落,我也绝不会放过你!”
晓星尘大概是真的累了,懒洋洋地躺着,语气里竟透出几分慵懒娇媚:“那我要是死了呢?你便要把我制成走尸可是。”
“死也不行!”薛洋只管蛮横霸道,晓星尘不觉好笑,“任你如何逞强,如何能强过命数。”
“命数?什么是命数?我薛洋这辈子最不信的就是命数!”
“我遇到你是命数。常家死于你手大概也是命数。别不信命,只是时辰未到。”
“哼,那云深不知处命数如何?我这阴虎符已经大成,待我召来十万阴兵,你看云深不知处抵不抵挡的住?”
“平白无故,招惹云深不知处干嘛?”
“但凡是你喜欢的,我便除之而后快。”
“那我要是喜欢你毁不掉的东西呢?”
“譬如什么?”
“譬如你。”
“……道长可是在说笑。”
“自然是在说笑。”
晓星尘只作寻常道来,薛洋心却慢停一拍。还来不及掩饰,却听晓星尘问道:“你这一生,可有心爱的、想要的人或事物吗?”
“金银财宝,锦衣玉食,只要我想要,什么没有。”
“那都不算什么。得到了不觉欢欣,失去不觉可惜,都是身外物。”
“那什么才算?”
“得到了爱若至宝,失去后痛彻心扉。”
薛洋本想讥诮一句凡心太重,见到晓星尘脸上悠然向往的表情,就算病容不减也增色不少,透出一种动人的光辉。
“你是说,宋岚于你?”
“子琛是我至交好友。”晓星尘转向宋岚坐化的方向,手握一抔尘土。“我二人志同道合,相互敬重,原本想一同开创一份事业。”
薛洋冷哼一声,“你们就是想做的太多,搅了人家的局。就算我不出手,各大世家岂容你们坐大?”
“我二人想打破如今世家只收亲族、只传嫡系的藩篱,不拘一格降人才,这本是造福苍生之事。为何他们要横加阻拦?”
“道长,该说你天真还是怎样。宋岚身死,你自身难保,还做这些不切实际的幻梦做什么。”
“仅凭我一人之力,的确太过单薄。我这次在云深不知处得知……”
“又是云深不知处!你就那么喜欢那鬼地方?”
“蓝家开设学堂,自各家招收子弟,不按世家大小,只看弟子资质潜力。这份魄力,令我由衷钦佩。”
“我是真不明白你们这种人,闲来无事,白日做梦。谋划这些有什么用?”
“昔日温家霸权,欺凌各大世家。若不能改变如今的格局,待一家独大,便又是一个温家。武力能破,不能立。欲立,自有教无类始。”
晓星尘说得累了,停下来歇息。
薛洋默默咀嚼这番话,心想昔日自己年少家贫,饥一顿饱一顿时,想的只是如何能多骗得一文钱,多吃两个面饼充饥。一样是人,一样吃喝拉撒,生老病死,晓星尘为何偏有这么多古怪想法?他生死尚且捏在别人手里,如何有余力关心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与他们的后代,将在怎样的世道下生活?
晓星尘是与他不同的人。
这念头令他有一丝恐惧。
他握住那双手,似想抓紧飘逸的风,融化的雪。
“薛洋,你天赋极高,于鬼道一派更是自学成才。若能将这份才能用于正道,不知能造福多少苍生。”
“道长,你可是要度我?”薛洋不可思议道:“我杀你至交好友,间接毁你双目,败坏你名声,折辱你肉体,你还要度我?”
“山不过来,我便过去。”
“我偏不信有人胸怀有如此宽广。你不恨我?”
“你年岁尚小,聪明机警远在我之上,以后或许大有作为。我……你虽不是我种下的恶因,却意外与我纠缠良多。”
“呵,你不怕被那些所谓正派人士看到,以为你与我同流合污?”
“这世道,正邪难分,善恶难辨,我秉持本心,何必管他人论是非。”晓星尘感叹道,“我与子琛,都是与这世道格格不入之人。我们无法在这样的世道立足,唯独你,却能将世道玩弄于鼓掌之上。你起于微末,出身市井,却擅长玩弄人心。若是你能来做这件事,或许更有可能。”
薛洋冷冷道:“可惜我没有这样的远大抱负。也没那个闲心。从前人人都看不起我,我便要把他们都踩在脚下!什么世家大族,什么名门子弟……还不是脚下的烂泥!”
“旁人若认可你,你便沽名钓誉,旁人不认可,你便愤世嫉俗。何必将自己立于旁人的评价之上?”
薛洋一呆。
“道长,你偏有那么多大道理,我说不过你。只是你今天为何一反常态,如此多话?”
晓星尘低低咳了两声,“我只怕现在不说,以后便没有机会了。”
“不可能!你休想!”
“薛洋,你于我有杀友欺瞒之仇,却也数次救我,两相抵消。我……”
“别说了!说这么多,我都听烦了。乡下草医不可靠,明日我就带你去兰陵,找金光瑶要最好的大夫来治你。”
“何必再费那个心力。你可知天人五衰?”
“我不知道!我不相信!”
“日后你欲杀人之时,若能将心比心,想想若是有天你心爱之人也被人杀害,就算将仇人碎尸万段,也难解锥心之痛……”
“你在胡说些什么!我又何尝有心爱之人。”薛洋勃然大怒,声音意外地尖锐刺耳,“哪像你们,牵牵绊绊,受制于人。我孑然一身,无牵无挂。旁人杀我,便是杀我全家,否则的话,谁也休想伤到我一分一毫。”
晓星尘笑,又咳,岔气,咳了好一阵。
“那你为何紧张?”
“我哪有紧张?我是怕你就这么死了,不遂我的愿。”
“那你千方百计为我治病、留我性命做甚?”
那个答案呼之欲出,几乎就写在面前。
薛洋却突然冷静下来。
他最擅长的,就是在身处弱势时仍能寻找敌人的弱点,然后给出致命一击。
“要想彻底摧毁一个人,有两种办法。要么折磨肉体,要么折磨心智。道长,这两种方法我都在你身上试过了,你却还没有被我完完全全毁掉。我让你杀无辜之人,杀宋子琛,你虽然一度寻死,之后却又挺住了。我一心留着你,无非是想知道,你的极限到底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晓星尘低声道,“似乎有什么在支撑我,令我还在尘世中煎熬,不能解脱。”
“所以我想试试,要是被你给予厚望的云深不知处被毁掉了,你会怎么样?”
“怎能为这样一个虚妄荒唐的理由,伤千百条人命?”
“我说能,就定是能。”薛洋已然恢复了从容与镇定,“道长,你可得坚持住,别死了。”
9
“道长。”
晓星尘披衣坐起。
“什么时辰了?”他问道。
“接近寅时了。”
“难怪外边这样静,只有马蹄声清晰可闻。”
“道长近日浅眠,不再睡会儿?”
晓星尘欲言又止,末了还是轻轻喟叹一声:“你偏在这些小事上这样好心。”
薛洋轻笑道,“对道长来说是小事,于我却是大事。”
晓星尘喝罢半杯冷茶,起身摸索着推开半扇窗。
缱绻微风拂面,似情人在耳边喁喁低语。
“道长,你眼盲也有数年了吧。”
“嗯。”
“可曾后悔?”
晓星尘不语,薛洋笑道:“我忘了,道长定是无悔的。道长虽然不曾后悔,但若是双眼能视物,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样的地步。”
晓星尘不以为意。“就算避开一次灾祸,也未必能避开下一次。人生际遇,多半如此。作为与不作为,往往殊途同归。”
“道长怎么如此消极。听说当初是尊师鬼斧神工替你换眼,若去求尊师,再换一双眼睛给你,可行得通?”
“自然行不通。一则,此举虽能使一人重见光明,却是付出另一双明目为代价,非得如我换眼睛给子琛这般是自愿,是偿还才可;二则,我双眼已挖,筋络尽断,纵我师有通天彻地之能,也不能无中生有。”
“你双眼既盲,你师父为何还会让你下山?”
“我派门规,凡下山者,终生不得回转。我已破例一次,怎可一而再再而三犯禁。”
“那你师父就眼睁睁看着你受苦?”
“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与师父无关。”
晓星尘支起手臂撑着头,陷入了淡淡的回忆之中。
“当日我师父为阻我下山,曾给我出了一道难题。若能解开,方能下山。”
水一滴一滴落在水盅里。
旁边放着一个空碗。
晓星尘跪坐于前,死死盯着这半盅水,额头上密密麻麻的都是汗。
师父抱山散人清冷的嗓音言犹在耳——
“此水可救济一岸百姓免受干旱之苦。若你将这盅水倒进碗里,左岸的庄稼便会因缺水而枯死,收成大受影响,不出三月左岸将出现饥荒,无数家庭因此破裂,妻离子散,出现大量难民,最后泰半饿死。若不倒,右岸之人便会立刻因缺水而死。你会怎么做?”
手伸出去接触到碗壁的刹那,又闪电般地缩了回来。而后手又伸出,却迟迟无法将碗端起,不难看出他内心的挣扎。
“若是你选,怎么办?”
薛洋撇嘴道:“他们死便死了,与我何干。只是以道长的性格,定然难以抉择。”
晓星尘点点头:“不错,我当时非常挣扎。”
“若是我,端起水一口饮尽,管他南北东西。”
晓星尘苦笑道:“那可的确是全无烦恼。”
“若真要两边兼顾,再找一碗水来不就完了?”
“师父,我……”手已经端起了水盅,颤抖着,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你打算将这碗水给右岸之人?那左岸的百姓怎么办?”
晓星尘哀求道:“可是师父,没有水的话,他们马上就要渴死了。”
抱山散人摇头,叹气道:“痴儿。那我再问你,倘若你能动用武力抢来别人的水,这样左右岸都能保全,但他人却会因缺水而死。你做不做?”
“万万不能。”
“昔日我大师兄延灵道人下山之时,原也怀揣一腔热血,一心想弘扬门法,扬名立万。只是后来,他突然性情大变,堕入魔道,众人诛之,最后死于乱刀之下。师父出这题,便是想告诉我,无论如何都要秉持初心,不可入歪门邪道,为求达成目的而不择手段。”
薛洋撇撇嘴,“这题目也太刁钻古怪。就只有一碗水平分?不能再从别的地方,以正当手段借来一碗水度过难关?”
晓星尘摇摇头,“你说的法子,我当年也想到了。”
“师父,徒儿日思夜想,那道题,还有种解法。”
“愿闻其详。”
“改变规则,破除一碗水只能救一岸人的规矩,一边一半;或让人乔迁至水源丰沛之地;又或是往他处借水……”
“除非你打败我,否则无法改变规则。”
晓星尘诧异道:“……师父?!”
“无法打败为师,也就意味着世间规则难以撼动。你年少气盛,尚不知天之高、海之深。”
晓星尘苦涩道:“我现在知道了。”
“那既然怎样都无法兼顾,随便给一边完了。”
“我当时也想过,或许这就是师父想让我知晓的答案。”
“师父的意思是,有时要有所舍弃,方能救人?”
“是,也不是。你既想下山,是为了什么?”
“弟子愿尽一己绵薄之力,救济天下百姓苍生。”
“荒谬。你师兄下山前说,愿弘扬门法,扬名立万;你师姐下山前说,愿觅一知心人,生死不离不弃。且不说你有多大才干,也敢说出救济天下苍生这样大言不惭的话,为师且问你,既然你自诩为救世之才,若有亲疏之别,如何衡量?”
“弟子不知……”
“假若左岸之人与你非亲非故,右岸却有你的亲朋好友,这水如何处置?再想。”
薛洋道:“那自然是救我亲友为先。别说是一碗水的抉择,若是杀了别人能救我至亲至爱之人,杀一百个一千个又何妨。”
晓星尘摇摇头,“人的价值岂能以亲疏远近来衡量。”
“这又不行,那又不行,这道题根本无解。道长,你当初又是怎么下山的?”
“当时我对着这道题苦思数月……”
“师父,徒儿实在想不出。”
抱山散人叹道:“为师以此题考验你,只是想告诉你凡是总有两难之境,重点是作为还是不作为。”
“若是师父,会怎么选?”
“世间种种,皆有命数,听其自然,不必强为。”
“但是师父,我仍不能眼睁睁看他们渴死。”
“徒儿,你要知道,世上很多事情,并无折中之法。”
“说到底,你师父出这题的目的,还是不希望你下山。”
“不错,师父乃世外高人,早已参透世间众生相,她修的是‘清静无为’。师父原本对我寄予厚望,而我,却让师父失望了。”
“师父,徒儿解开了。”
抱山散人诧异,只见水盅和水碗里都波光粼粼。
“为师说了,不可往别处借水。”
“徒儿没有。师父请看。”
仔细一看,两碗水颜色猩红,并非清水。
抱山散人大惊。“这是……”
“水,我会给右岸之人救急。但左岸的田地也不可荒芜。请师父恕罪。”
薛洋奇道:“道长,你往水里掺了什么?”
“我割开手臂,放了半碗血。”
抱山散人神色复杂。
“痴儿……你可想好了?”
“弟子愧对师父多年养育之恩,但弟子……还是要下山。”
“你既已想清楚,定然知我门规。凡下山者,终生不得回转。”
“弟子知道。”
抱山散人长叹一声。“那你便走吧。”
“师父……”晓星尘虽早已下定决心,临了却还是不舍,万语千言不知从何说起,只能叩地恸哭。
“你与你两位师兄、师姐不同。徒儿,你自幼心善,性格表面上虽谦柔,内里却极为刚烈。为师知劝不住你,便也不再拦你。”
“师父的教导,弟子时刻铭记于心。”
薛洋静默片刻,缓缓说道:“若是别人的故事,若我是尊师,我也不拦你,只等你自己碰得头破血流回来。但尊师毕竟世外高人,她早知在你下山的那一刻,就已经失去你这个徒弟了。”
“大概是你料对了。”晓星尘长叹一声,“后来,我带子琛上山,求师父帮忙换眼之时,师父只说了一句话。”
“什么?”
“师父说,‘当初你下山之时,我便料到会有今日’。”
两人彻夜长谈,不知不觉天已大亮。
薛洋看了看窗外道,“道长,我们已经到了姑苏地界。江南富饶,又正逢早春时节,风景如画,行人如织。可惜你不能亲眼看看。”
晓星尘侧耳倾听了一会儿笑道,“光是听,我便能想象周围是何等的繁华与热闹。这里是蓝家的管辖范围,无妖魔盗贼侵扰,人民自然安居乐业。”
马车缓缓行来,路上有许多少年郎骑马踏春,又有不少女郎精心装扮,相携出城看花。
沿途更有小贩高声叫卖:“卖花喽,新鲜的桃花梨花杏花枝!” “公子爷,我这春饼乃是新鲜出炉的,酥香糯脆,不来一块尝尝?”
“糖葫芦!酸甜可口的糖葫芦!”
晓星尘静静听着,脸上的笑容渐渐静谧而安详。
薛洋瞧着他白玉一般的脸,就像新摘下的兰花,芬芳馥郁,洁白无瑕。
“道长,你同我说的故事很有趣,我也想效仿尊师出一道题。”
“什么题?”
“从这里到云深不知处,就数这个小城最为丰饶。若屠尽全城,能换云深不知处平安无事,你做不做?”
10
“道长,”薛洋眯着眼撩起车帘,任凭逐渐阳光细细碎碎洒进车厢。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喧哗,数名稚子拿着风车追逐嬉闹而过,又有一名货郎手中摇着小鼓,吆喝着招徕生意。
“这些人与你素不相识,其中不乏鸡鸣狗盗、宵小之辈。云深不知处却是你钟爱之地,有你倾慕的知交与好友。这是亲疏之别。”
一队接亲的队伍徐徐从前方走来,前头两名唢呐手正卖力表演,后方的鼓手也不甘示弱。新郎骑在枣红马上,春风得意,不住朝道路两侧拱手作揖;那花���是全新的,轿面上装点的鲜花香草犹挂晨露,娇艳欲滴;抬着花轿的轿夫挥汗如雨,轿子后面跟着一长串挑着嫁妆的小厮,个个喜气洋洋,在锣鼓喧天中走来一路世俗的喜乐。
“瞧他们,今日大喜,明日兴许便大悲。祸福天定,命如蝼蚁。便是苟且偷生,一辈子不过汲汲营营,为一亩三分田地忙碌奔走。反观蓝家,自射日之役后日渐复兴,人才济济,姑苏双璧都是这一辈的佼佼者,将来兴许大有可为。这是高低之别。”
薛洋笑意渐浓,言语中残忍之意却更甚:“道长也可以不出手,不阻拦,不作为。那便是他们命该如此,人各有命。”
他看向晓星尘,后者却出神地听着窗外声响,直等那迎亲的队伍去得远了,才长长出了一口气,问道:“那新郎官,得意吗?”
“得意。”
“那新嫁娘,今日定然很美吧。”
薛洋反问道:“道长羡慕吗?”
晓星尘仰面靠在窗棂上,“有时也想平淡无奇,虚度一生。”
“道长可是转性了?”
“倒也不是。”
他只说了这么一句便没有下文,只是含笑不语。阳光下就连他唇边笑纹、颈上小痣都清晰可见。
薛洋心中一动,手伸到后面,解下他蒙眼布条。
晓星尘闭上眼,长长羽睫清晰可见,在眼下投出阴影。他连日难眠,眼下有青黑色眼圈,憔悴却风姿不减。
“道长偏有这么多共情同理心。天下这么多人,道长管得过来吗?”
“管不过来。”晓星尘放下车窗,将一切隔绝在外。“只是在我目力所及处,当做力所能及之事。我们离开这里罢。”
“不知道长是对蓝家太有信心,还是小看了阴虎符。既然如此……”
“慢着。在那之前,我想先去一个地方。”
薛洋定定看着他,晓星尘似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坦然以待。
良久,薛洋突然笑出声,“好,我让你拖延。”
他侧过身去在晓星尘耳边低声道:“我喜欢看你花小心思在我身上。”
行至半路途,晓星尘突然道:“我听到路边有叫卖酒水的,可否买两壶?”
“依你。”
买了酒回来,薛洋要开,晓星尘却说:“不忙。”
依着他的记忆,行至姑苏城外一座山下。
“道旁应有三棵劲松,仰首望去郁郁葱葱,无边无垠。不远处还有座山神庙。”
“道长可是来过?”
“数年前的事了。”
马车一直往上行,直至山路陡峭,马儿驻足。
薛洋跳下马车往前探了探路,回来道:“再往前都是小路,车不能上了。”
“我们走上去吧。”
“也好。”
“这马儿不必栓死,它灵性十足,由它在附近吃草,不会走远。”
薛洋的手顿了顿。“好。”
果然只将缰绳松松系了个活结。
两人又往上行了不知多久,视野渐渐开阔。
“这里风清朗阔,想来我们已是在山巅之上?”
“不错。原来周围群山连绵,这座是最高峰。”
晓星尘往前走了几步,绝顶之下便是峭壁,薛洋想伸手拉住他,他却自行停下脚步。“我初次遇到宋岚的时候,便是在这座山下。”
薛洋微有不悦:“道长突然提起这个做什么。”
晓星尘恍若不觉,“他说山上有仙人,白衣袂袂,于云雾缥缈间若隐若现。我不相信,他便与我打赌。”
“哼,低级伎俩。也就蒙骗你这样的无知……无邪之人。”
“其时我刚十七岁,好奇心极重,便随他上山去寻找。”
虽然能猜到故事的走向,薛洋还是忍不住问道,“找到了吗?”
“我们爬至山的最高峰,从这里向下看,尽是一片云雾缭绕。子琛说,此时若有人从下往上看,可不是有个白衣仙人,”说到这里,晓星尘也忍不住笑了一下,“立在云雾中央?”
“哼,原来宋岚不过是表面上清高孤傲,实际也是个油嘴滑舌的家伙。”
“我记得有棵巨树,数十围,松形如盖,”晓星尘摸索着,“我还在树上刻了首诗。”
这山巅上仅这一颗树,薛洋明明知道,却不大想去看那首兴许是他与宋岚的定情诗。任凭晓星尘自己四处乱摸,只在后面跟着:“道长,这里地势陡峭,你别乱走。”
晓星尘摸索了半天,突然笑起来。“找到了,是这里了。”
薛洋难免好奇,走过去看,只见树干上果真刻了几行字——
清风不解忧
明月知我愁
独取傲霜雪
细涓化入喉
“道长带我来此,是何用意?”
晓星尘却说:“好久没爬树了。不知身手如何。”
两人似顽童爬上了大树,坐在顶端,群山尽收眼底。
“天边是否有晚霞?我记得这里的霞光极美。”
天边其时万里无云,一片碧蓝澄澈,但薛洋仍点点头,“嗯。极美。”
“酒带着吗?”
“带着。”
薛洋自腰间取下酒壶,拍开一壶酒的酒封,自己先饮了一口,然后才递给晓星尘。
晓星尘却不接。
“酒如何?”
“入口醇厚,余香绵长。”
“听起来是好酒。”
“江南的酒,能微醺,不醉人。”
“你酒量如何?”
“若是北方的烈酒,最多也就一壶。若是这种酒,十壶八壶也喝得。”
“是么?我却不太能喝。”
薛洋嘿嘿一笑。“我知道。道长嗜酒却极少喝酒,若是喝得多了,酒量自然也就好了。”
“听起来似有几分道理。”
“自然是的。这酒道长要喝么?”
“我尝尝。”
晓星尘却不接酒壶,只凑到他唇边轻轻一舔。
似纱似云似梦般若有似无的触碰。
方才饮下的酒便醇醇地发酵起来,在腹中轻飘飘地荡漾着,沉醉东风中,令人疑心自己坠入了某个梦境。
“味道如何?”
“好甜。”
“此酒不仅入口香甜,回甘更是绵长。道长再试试。”
薛洋又端起酒壶喝了一大口,先自己咽下一半,又含了半口酒在口中,反哺给晓星尘。
初初只是试探,而后唇舌戏耍,最后燃起烈焰。
“道长,这是‘细涓化入喉’么?”
也不知是不是不胜酒力,晓星尘双颊升起淡淡红霞。
他哼起一支不知名的小调,薛洋听去,又像是哪里的歌谣,又不太像。
“薛洋,你我相识也有数载了罢。”
“前后算起来有八九年了。”
“已经那么久了吗?我竟浑然不觉。”晓星尘面上红晕更甚,他靠在薛洋肩头,“你我二人,见面即是仇敌,中间种种命数纠缠,谁知越陷越深。我下山前曾立下誓言,此生所作所为,皆须问心无愧。但唯有一事……却是我无法坦坦荡荡呈于人前。”
薛洋的心狠狠地跳快了几拍。
巨大的期待似波涛扑将过来将他淹没,令他无法呼吸。他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那片绯色的薄唇,呼吸也停了下来。
晓星尘去拉过他的手掌仔细抚摸,“曾有人说我掌纹太乱,不是福寿之相。”
薛洋一动不动,任他拉着手。
“你则相反。”
“这是不是就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晓星尘笑道,“是你福泽深厚,寿命绵长。”
薛洋不假思索,“那我分一半与你。”
“如何分得?”
“祈求上苍,若是不行,便逆天改命!”
晓星尘笑道,“你还是如此不依不饶,锐气不减。我却已经老了。”
“道长不过虚长我几岁,何必总作老气横秋之言。”
“下山这么多年,如梦如幻。有时候一觉醒来,还以为自己还在山上,师父就要来查功课……”
“道长后悔下山吗?”
“我不知道,但有件事我却十分肯定。”晓星尘的双手拥住他,“与你相识……”
身体陡然一沉,随后便直直下坠,却是晓星尘不知何时斩断了枝条,抱着他一同坠落万丈悬崖。
薛洋本能地想推开晓星尘,手举起的当下却听晓星尘在他耳边用梦呓一般的语气说道——
“此生不悔。”
晓星尘这样拙劣的、漏洞百出的计谋,却偏能对他奏效,或许这也是他难对人言的秘密吧。
薛洋伸出的手,改成揽住了晓星尘的腰。
耳边传来尖利呼啸,一道炫目的光箭从晓星尘袖子里飞出,在空中开出一朵湛蓝的焰火。
蓝家人专用的信号弹,在空中亮起。
11
口鼻间都是血腥气,薛洋知道,这下多半是要死了。
他活了小半辈子,不久,死在他手上的人命没有几千也有数百。谁知道他薛洋就躺在这破烂杂草堆里,既不是被哪个报仇的人索命,恶鬼索命,也没被什么尸鬼反噬,却像个被利用完的破布娃娃一样被随处一丢,在这不知名的地方等死。
他不甘。
倒不是怕死怕下地狱,不过是觉得自己还没把该做的事都做完罢了。
说起来他想做的,一件都没落下。
唯独有个,算是让他落到此等下场的罪魁祸首,他还没报复呢。
他不恨金光瑶,甚至有点可怜他。为了个世尊之位,每天说言不由衷的话,做言不由衷的事,就连娶妻生子都身不由己。他不恨他,也不同情他。
他想着那个白衣素袍的道士,明月清风一般……听说他瞎了。可惜不是被他弄瞎的。要是落到他手上,非得教他吃点世间最苦的苦头……打杀算什么,太便宜他了。这种正道修仙人士一般都自诩高风亮节,说死就死,不皱眉头。
他听见人声。
他不期盼有人救他。这世间好心肠的人太少了。
锦上添花多,
雪中送炭绝无仅有。
他给金光瑶练阴虎符之后,奉承他的人也很多。但更多是怕他。他知道。他们怕他喜怒无常,小心翼翼,又想来接近他。他们想从他身上得到的,他也知道。就连金光瑶,也不过是为了阴虎符。
意识愈发昏沉。
忍不住咳了一声,听到自己胸腔传来空荡荡的回声。
金光瑶为了做足戏,下手是实打实的狠。
不料身子一沉,竟真有人把他背了起来。
那人动作很轻,像是怕把他弄痛。那人肩膀不算宽阔,能感觉到支棱起来的肩胛骨。身形消瘦,背个人也不算轻松,走得很慢。
旁边还有个小姑娘在叽叽喳喳,像麻雀,非常吵。
薛洋不耐烦地想把麻雀赶走,却发现自己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差点一脚都踏进了鬼门关,侥幸阎王不收。
伤口碰到药和水,知觉又回来了。
薛洋听到一个声音在头上说:“不要动。”
仿佛一个惊雷在头顶炸开,也不会比这更让他魂飞魄散。这是才出阎王殿,又遇上了仇家,他以一个濒死之人所能爆发出的全部气力,滚到墙角,睁开眼,戒备地看着救自己回来的人。
“让你不要动,伤口裂了。放心,我救你回来,自然不会害你。”
要不是人在屋檐下,薛洋简直忍不住要拍手叫好。
这是上天给他的机会,让晓星尘救了他一命,还没认出他是谁。
正好,他且在这里养住了,再慢慢想怎么还这个大人情不迟。
无数个歹毒念头在心里转过,再开口时已经带了笑音:“有劳道长了。”
身上的伤口一点点好转,毕竟年少,身体恢复的快。除了……薛洋摸到左手,除了失去的那根尾指,现在只要脑袋没掉,他都能想法子活下来。
只是该如何报复晓星尘呢。
此人性若蒲苇,心若磐石,外柔内刚,宁催不折,是最不好对付的那种人。
无论如何折磨他,只怕到死都硬气,怕是还不及在他面前折磨这个小丫头有用。
但是薛洋岂是只有这点出息和见识的人。他杀人就杀满门,报复也必定做足全套,非得戳人软肋不可。
晓星尘心中所执、心中所念他不是不知道,唯一道、一人尔。
道是正道,人是宋岚。
晓星尘是个瞎子,又是个君子。
君子可欺之以方,而一个瞎了的君子,还不是任他玩弄于股掌之上。
“道长……”
可怜兮兮的声音甚至打着颤,少年躲到了晓星尘的身后,看他一剑贯穿了“走尸”的心脏。
薛洋脸上挂着和声音不符的恶意微笑,“幸好你的霜华剑能自动指引尸气,不然……”
三言两语撇了个干净。
就算以后你知道了,也不能全推到我头上。谁叫你眼瞎心更瞎,不仅救了我这个大仇人,更亲手杀了这么多无辜的村民呢。想起日后晓星尘获悉真相后的反应,薛洋的全身都抑制不住地抖动起来,竭力控制着大笑的冲动。
一道尸毒闪过,晓星尘替他挡了下来。
薛洋有点诧异,又忍不住恶意。
世间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滥好人,才会救下我这样十恶不赦的大坏人。
晓星尘,都是你自找的。
“你没事吧?”
明明自己中了毒,却问别人有没有事。薛洋撇了撇嘴。声音却装出害怕的样子:“刚才那个是什么?我尝到了甜甜的味道……”
“啊?!”晓星尘的声音和面色都变了。“你中了尸毒,快……”
常年把尸毒粉带在身上玩的人,自然不怕这区区尸毒,但薛洋的声音却继续装下去,他倒是想看晓星尘会为他怎么做。
只见晓星尘东奔西走,找来糯米,又急忙画符。
明明自己整条手臂都肿胀僵硬,还在一门心思替别人驱毒。
像这样的滥好人,就算自己不出手,随随便便什么也能折了去吧。
薛洋在晓星尘那碗糯米粥里放了驱尸毒的药。
嘴上对自己说,是不能让晓星尘就因为一点小小尸毒殒命身死。
心里的好奇却愈发炽热。
世上当真有圣人?分明是沽名钓誉的伪君子,和口蜜腹剑的真小人居多。
再有凶尸时,薛洋便收了去。
晓星尘不知他的小动作,还以为他被凶尸咬了,声音也变得慌张起来。
“你怎么了?伤到哪了没?”
“没事,道长,我挺得住……”
晓星尘不疑有他。他本是君子,只以最光明正大之心忖度别人。
“傻孩子……下次不准你这样自作主张。”
“可是,道长,比起自己受伤,我更不愿见到你流血……”
“我照顾你们两个,本来就是理所应当。”
他年纪尚小,晓星尘一直将他当弟弟看待。
“道长,”薛洋却偏要佯装天真道,“我想和你结成道侣,你说好不好呀?”
晓星尘身形一僵。
“你从哪听来道侣这回事?”
“上次有个云游道人说的……怎么了道长,道侣……是什么不好的东西吗?”
“不……道侣是世上最难得、最珍贵的一种关系。”
“啊……那,道长不愿意和我结成道侣吗……”薛洋佯装可怜兮兮,声音也十二分的失落起来,分明是吃准了晓星尘心软。以往但凡他有什么要求,晓星尘几乎没有不答应的,就算有,磨一磨也就应了。故而佯装天真无邪,实则故技重施。
晓星尘小心翼翼,不知该如何是好,只以自己所修之道门不同来婉拒。
但薛洋与他相处多时,早就知道如何拿捏他,再加上他天生口齿伶俐,心思歹毒,更是用十二分的好话来磨他,一会儿痴缠,一会儿哀求,什么功夫都用上了,晓星尘只是不肯。
“你现在知道道侣是什么了吗?”
“我知道!我喜欢道长……”
“你不过是年幼失怙,错把依恋当做喜欢。等你长大了,真正喜欢上一个人,你就明白了。”
任凭薛洋怎么软磨硬泡,他只说,“你年岁还小,莫走上这条路。我是不可能……唉。喜欢一个得不到回应的人……是很难的。”
温言软语全无用处,往日明明最易心软,偏生在这关头心如磐石,说什么也不肯松口。
薛洋咬咬牙,在晓星尘看不到的地方,面上神色扭曲地有些吓人,偏生语气又温柔十足,“道长喜欢过别人吗?”
晓星尘静默良久,久到薛洋以为这个话题到此为止时,却听到晓星尘叹息般答了一声,“……是。”
“那……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呢?怎么现在只剩下你一个?”
那个人自然是宋岚。
两人之间发生的事,薛洋一清二楚,就是他一手造成的。
但他带着十二分的恶意,强行要挑开这片伤疤。
晓星尘蹙起眉,绷带上的血色渐浓。
他但凡思虑重或是情绪不对,眼睛便会淌血。
旧伤难愈。
他有些艰难地开口:“我招惹了一个仇家……累及他满门被屠戮殆尽。他说……他说,从此不必再相见。”
记忆里永远只剩下那个冷冷的背影。
那些还没说出口的心思,还未成形,就被击散。
还了眼睛,还恨不得偿命。
自我放逐至今。
一个盲眼之人。
若是再不能与你相见,我要这双目何用……
那绷带上的血痕终于越来越浓,分不清是���意还是血痕。
薛洋声音嘶哑,似一条被钉住的毒蛇。
“他知道你喜欢他吗?”
“应该不知道吧。过去他以我为挚友,而我……并不敢逾距。如今……不必再提。”
一片痴心。
错付。
薛洋发现他错了。
他本来不恨宋岚,毕竟稍微挑拨就受他操控的人,在他眼里不过是提线木偶。现在他恨得牙痒痒。宋岚何德何能?
呵,他薛洋又何德何能。
说好的一同创建门派,不以血统为优……
可如今……他恨我……
单是想起这个念头便伤及肺腑。
嘴里一片腥气。
竟是咬着牙关太久,不知不觉咬破了舌根。
面上缠着五指宽的绷带,绷带下隐隐透出血色。晓星尘不肯再开口,薛洋便装作赌气,心下也实在不太痛快,跑了出去。
“你们不知道吧,常言道,明月清风晓星尘,傲骨凌霜宋子琛。说的就是这两个人啊……”
那茶客面前突然一花,旁边的人只见一道极细的鲜血迸射出来,那人竟然被活生生劈成了两半。
一个黑衣少年满身戾气,当众行凶,竟无人敢管��
什么明月,什么傲骨,我薛洋就要毁给你们看!
虽然不知道宋岚在哪,但他有晓星尘,还怕宋岚不找上门来吗?!
话是这么说,薛洋却一直没有放出消息。
一面是觉得在处死前再折磨折磨才更快意,另外也不知为什么,就是不太想看到二人见面。
谁知道,宋岚却自己找上门来了。
看着霜华剑从宋岚胸前透出的那一刻,薛洋心中不知有多快意。
这剧本,比他筹划的更精妙,更圆满。
巨大的喜悦和满足,几乎从胸膛里溢出来。他上前搂住晓星尘,“走,道长,我们回家吃、饭!”
再然后。
不过是出门片刻回转,那人的脸色就不对了。
“薛洋……你是薛洋……”
最初刹那间的惊慌过后,他冷静下来。
“是我。”
一笔笔旧账。
一道道旧伤。
“那你为什么要弄瞎宋子琛的眼睛?”
宋子琛,又是宋子琛。
他冷笑。“谁叫你自诩正义?谁叫你多管闲事?”
原不过当作孩童般斗气的拌嘴,直到晓星尘忍无可忍:“薛洋……你真是……太令人恶心了……”
脑海中腾得炸开烈焰。
“我恶心,你以为你会好到哪里去?”
一股复仇的血在他头脑里涌动。
让他知道!
让他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毁了他!
什么明月清风,什么傲骨凌霜。
毁了他!
如毒蛇爬过心底,留下一行剧毒的涎液。
他连解释都吝与,直接招来那具新制成的凶尸,矗立在二人之间。
他看着他小心翼翼地问,是子琛吗?
他该笑的。
看到了吧,他才是最后的大赢家。
什么明月清风。
什么傲骨凌霜。
还不都是任他戏弄的跳梁小丑。
他看到两行血泪从晓星尘蒙眼的绷带下淌出。整条绷带已经染成了红色。
那个瞎子,伸手去摸已经被制成凶尸的宋岚的兵刃,连手被割破了都不知道。
他整个人发抖的,像一尊破碎的石像。
只需要再推一把。
勒不住了。
自己也勒不住了。
他推了那一把。
“知不知道你昨天杀的那具走尸是谁?”
看着晓星尘的样子,心里无一丝一毫报复的快意,只有深刻的愤懑亟待发泄
好朋友……好朋友!
你们这两个好朋友见面,要不要抱在一起啊
你不是要救世吗,真是笑死我了,你看看你,连自己都救不了——
很轻微的一声。
没有人听到。
那根弦,断了。
薛洋眼里闪过一丝寒光。
晓星尘提起剑,横在了自己的脖颈。
他一愣。
死了好,死了更好!死了就听话了,再也不会违逆我的意思……
身体却比心意动的更快——
“他动了!师兄,他动了!”
“太好了,快,先给他喂两粒金丹护住心脉……”
周围人影幢幢,许多人急急奔走,化作许多残影。有人扶起他的头,塞了两粒丸药在他口中。
那药入口即化作一片清凉,散入五脏六腑之中。
薛洋勉力睁开眼,自朦胧血雾中却遍寻不着一抹白色身影。
“师兄,他突然开始挣扎了……”
“先点了他的穴道,千万别让骨头移位了。”
“是!”
知觉又消失了。堕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没有光。
12
“那位住在后山小楼的客人是谁?”
“看着年纪轻轻,怎么头发全白了。”
“多年前我与他也曾有一面之缘,那时双眼能视物,发也是黑的,人称明月清风,不知多风流俊逸。”
“如今……”
一人摸索着走进一条朝下的地道。
重重锁链,重重门。
见到他来,守门的人都自动打开通道让其通行。
走过一段暗无天日的长廊后,里面却别有洞天——
在山腹之中,顶上一线天泻下光明,洞中郁郁葱葱,鸟鸣声远近相闻,恰如一座小型洞府。
但这仍是座监牢。
牢里自然关着一个人。
但进来的这人看不到,不仅仅是因为他双眼蒙着布条,更因为他本来就是个瞎子。
“薛洋。我来了。”
没有回应,没有声响。
这人在洞口石凳坐下。他行走时身形脚步略显怪异,长发也花白了大半。
“近日习‘蓝玉诀’,进展较之前却有些迟滞。到现在也不过能勉强能分辨出走兽,静坐不动的,却和木石无异。
……他们将含光君所养白兔拿了一对来与我练习,若是靠‘目力’,勉强只能看到两团极小的光点。
……当年学艺一日千里,如今数月也不见得有一丁半点的进展,想来是在山上住得懈怠了所致。”
他一人说说停停,讲的不过是些日常琐屑小事。其实翻来覆去也不过那些,委实乏善可陈,他便停下来听鸟叫声。
“上回听到你这里多了两只翠鸟,想是误打误撞费飞进来的,却居然在此安了家。”
一粒小石子裹挟着劲风激射而出,正正击中了一只翠鸟,鸟叫声戛然而止,当场毙命。另一只翠鸟的叫声陡然凄厉起来。
再听到一声细微声响,却是活着的翠鸟从空中一头扎下,两鸟相依而亡。
洞府中顿时再无声息。
晓星尘怃然。
他进去寻找,依靠修习蓝玉诀所得来的那一点点‘目力’却不足以在地上找到两只小小的鸟尸,愤怒又茫然地跪趴在地上摸索了一通之后,除了满身尘土之外,更是一无所获。
“薛洋你这性子……仍未改。我知你定要说,不过是区区两只翠鸟。人命尚且轻贱,何况是鸟。人无所惜,无所爱,便不能共情与他人,不能共情与天地。你并非十恶不赦,只是心智有时仍如幼童般天真,也如幼童般顽劣。在这里磨一磨性子,兴许会有助益。”
他叹一口气。
“我又说教了。你肯定不爱听。”
他吃力地想站起,却发现情急之下未拿手杖,周围也空空落落的,无可攀附之物。
有足音由远及近,最后在他身后站定,却冷眼旁观。
“你一年多未开口了。还在记恨我吧。”
他本不指望有答复,不料薛洋却开口了。声音略带沙哑,却字字句句诛心:“当年你花言巧语,甚至不惜放下身段色诱,无非是想引我入彀。挂着同生共死的幌子,实则却招来蓝家人,是怕我从山上掉下去没死透,还是怕阴虎符下落不明?我恨不得将你扒皮抽骨饮血啖肉,你说我恨不恨?”
薛洋将手掌贴上他的心脏。
只要微微一用劲,就能震碎他五脏六腑。
“真想撕开你的胸膛,看看你到底有没有心。”
晓星尘仰头‘看’着他。
也不过是团大些的光点。
薛洋看着他。
蒙眼布条遮掉了大半张脸,更显得脸容消瘦。这张脸,数年前见时是遗世独立的少年,如今平添了许多沧桑,却仍有一种出尘的、超凡绝俗的神气。
“呵我忘了,你自然是有的。对天下,对苍生。无所不用其极。殚精竭虑。”
他拈起晓星尘的一缕长发。
“只是天下苍生知道吗?他们会回报你的好心好意?传诵你的美德功勋?晓星尘,你什么都不是。空白了头而已。”
晓星尘微微一偏头,“白的很厉害吗?他们都没告诉我。”
“蓝家人苛待你了?倒比我在个被关在牢里的人看起来更枯槁。”
“不曾亏待。”
“还是你良心不安?”
不料晓星尘居然点头道:“是。”
“这世上我……唯独对不住你。”
薛洋静默片刻。
“现在再来说这些话又有何用。”
他放开手。
“晓星尘,你不要再来了。我不想再见到你。”
那光点渐渐远去消失。
眼前重归一片死寂。
又数月过去,时节已接近寒冬。突然北风刮起,便洋洋洒洒下起了雪。
大雪天,一披蓑戴笠之人走来。
摘下一身装备,除了晓星尘还有谁。
“半夜突然发觉下起了雪,便想来和你一同赏雪。”
那洞府里仍是无声无息。
“虽说你不想见我……算我犯禁一回。”
他便在那幽暗洞口,对着看不见摸不着的雪,枯坐了一夜。
清晨日常巡查之人进来,看到洞口坐着个人,须发上都已结霜,跟雪人无异。待看清楚人之后不由大吃一惊,“道长?”
唤了几声都没有声息,他连忙又叫了几个人来,“赶紧把道长抬回去,让大夫看看。”
这一动静有些大,引得洞府中的人走了出来,见此情此景,冷冷‘哼’了一声便道:“都给我滚,吵死人了。”
其中一名守门人不忿,“你!道长要不是为了你……”
“为了我什么?”
“他从来就不是为了我。你们蓝家上下都把他当圣人,唯独我把他当小人。还不快滚?!”
那白发的道人从此果然没有再来。
有一天却是蓝家家主来了。
“薛洋。”
“蓝涣。”薛洋针锋相对道:“怎么,你们终于想好怎么处置我了?是千刀万剐呢,还是就地正法?”
蓝曦臣却不多计较,他被奉做世家公子第一,除了人才俊秀如芝兰玉树一般,更是因为其人谦和温雅,和他相处之人无不觉得如沐春风。
而此刻他脸上却少有地带悲戚之意。
薛洋似有所感,“晓星尘呢?”
“你现在去,兴许能赶上见他最后一面。”
薛洋一顿,“他怎么了?”
“油尽灯枯。我原也没想到……他还撑了这么久。”
“又是骗我的吧。”
“信与不信,请自便。你若要走,此时便随我走,若不走,我也不勉强。”
薛洋面容阴翳,却自洞府里走了出来。
“带路。”
云深不知处景色秀丽,被封为姑苏一绝,此时二人却足不点地,疾走如飞。
到了后山,还未见人,已闻悲切之声。
小楼前有块大石,可眺望群山,是晓星尘平日在此临风打坐的,此刻却围了一群人,见二人同来,纷纷让开一条道。
其中有人识得薛洋,不由探询地望向蓝曦臣,“家主,这……”
蓝曦臣摇摇头,“无妨。”
薛洋径直走向那块山石。
蓝家人上前要拦,却被蓝曦臣摇头制止。
晓星尘面朝青山,已然坐化。
薛洋伸手去碰他,又突然缩回。
“道长,我来了。”他将手轻轻放在晓星尘肩上,像怕惊扰了他一样,脸上竟漾开笑容,“你应我一声罢。”
他本来生得一副好皮相,声音更是甜蜜无比,像是对情人一样情真意切。
“你应我一句,我……我都依你。”
蓝启仁皱起眉头,蓝曦臣轻轻叹息。其余人等,不清楚二人纠葛的,只觉得此情此景无比诡异。
如此这般,晓星尘自是无法回答,薛洋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搭在晓星尘肩膀上的手也改为抓,手劲之大,能裂骨碎石。
“晓星尘!”
他咬牙切齿,“你若是不应我,我就!”
声音却突然哑了。
“我就……”
他双手慢慢垂下抱住晓星尘,将头搁在他颈窝,像负伤的野兽般呜咽起来。
周围死一般的宁静。
唯有风声猎猎。
那身体被他摇晃着,从衣襟里露出一角信封。
封面便写着“薛洋”二字,只是落笔拙劣,和初学写字的稚子之作差不多。
薛洋拆开那封信,其余人等看不到信上内容,只见薛洋面上的表情似哭似笑,又似怨似爱,“好……哈哈哈哈……晓星尘,你……好啊!”
笑声凄厉如厉鬼。
闻着无不怵然惊心。
薛洋面上还带着泪,神色却狰狞地有些可怖:“晓星尘,你薄情寡义,百般算计于我,连死后都还要抓着我不放。我薛洋岂能任你摆布!”
只见他咬破手指,把血涂在晓星尘脸上,口中念念有词——
蓝家不修鬼道,有少数见多识广之人惊道:“他、他是在下咒?!”
众人待要上前制止,只见一道白焰忽然腾空而起,妖异而美丽。
那道白焰将二人围住,薛洋在火中紧紧抱住晓星尘的尸��,长笑不止。
烈火炎炎灼灼,最终将一切都烧了个干净,只剩一摊灰烬,分不清谁是谁。
一张焦了大半的信纸飞到蓝曦臣脚下,只见上面写了几个字——
今生无缘,来生再续。
风一吹,便化作灰烬。
在场的人都被这变故惊住,不知如何是好,只纷纷望向蓝曦臣。
“……家主?”
蓝曦臣叹道:“谁能想到薛洋竟自绝于此。一起葬了吧。”
从此在云深不知处后山有一墓,墓上未刻名字,知情之人对此讳莫如深。后来时间久了,也就被人淡忘了。
若干年后。
某大富之家,膝下无子,夫妻二人长年吃斋念佛,布施穷人,终得菩萨垂怜,诞下了一名小公子。
夫妇二人欣喜若狂,如珠似宝地养大。
此子不仅生得冰雪可爱,更是天赋非凡,三岁便给自己取了字,号“星尘”,其父以为是“天上星宿,落入凡尘”之意,人人都说是仙人转世,从此更加爱惜。
星尘公子生下时,额上便带有一抹嫣红的胎记,又自小便说要找寻一人。
双亲对其爱若珍宝,百依百顺,也不以小儿之言为虚妄,果真按他的描述,四处寻找,多年均无所获。
一晃十数年过去,星尘公子初长成,已然是聪明俊秀,风姿非凡。唯独寻人之事,一直不肯罢休,心心念念,但凡有相像的,便亲自前往认人,却总是失望而归。
后来便以游学为名,辞别双亲,往天下游历,实则仍未放弃寻人。双亲哪会割舍,但又知其从小心性坚韧,不忍拂逆,便准其半年在外游学,半年归家,又派家仆跟随,又四处打点。
直至到了夔州,早有当地的远亲旁戚知其要来,安排了各种节目,星尘公子虽不失礼数,但也兴趣缺缺,只说要自己走走。
家仆哪能放,只是一眨眼就发现公子没了,顿时三魂吓没了七魄,忙派了人四处寻找,却在一破庙附近找到了,忙亲自赶过去。
“里面睡的不过是些无家可归的小乞儿……莫污了公子的鞋……”
小公子笑笑:“不碍事,我进去看看。”
便推开他走了进去。
正如一道皎洁月光,照进破庙之中。
里面果然有几个脏兮兮的小乞丐,瞪大眼睛看着衣衫华贵的陌生来客,不知所措。
小公子逐一看过去,失望摇头。“不是。”
“我就说了吧,这等腌臜之地,怎么会有公子要找的人呢……”
突然一团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污泥砸将下来,瞬间将公子的月白银线长衫染污了一大块。
只见一个邋里邋遢的小乞儿,坐在梁上。那团污泥想来出自他之手。就算被发现了,仍一派桀骜不逊之意,嘴角还挂着嘲弄的笑容。
家仆正要动怒,小公子的眼睛却突然明亮起来,像盈满了漫天星辰。他仰起头绽开笑容,恰如玉树开花,冰雪消融,就连梁上的小乞儿也不知不觉看呆了。
“薛洋。”
-全文完-
番外
“听说了吗?”
“二公子要回来啦!”
“哪个二公子?”
“咱们家老爷不是只有一根独苗吗?”
“哎呀你们新来的不知道,咱们二公子啊,不是老爷亲生的,可跟亲生的也没什么两样!”
“哼那又怎么样,大公子才是我心头明月光!”
“说句不怕冒犯的话,咱们大公子虽然风采非凡,但毕竟太高不可攀了,我有时候看到他,比看到老爷还不敢大出气。虽然大公子从不发火,但总教人觉着不敢冒犯。但二公子可不一样,他从小性子活泼,可爱跟我们逗趣了。”
“那为什么我都来了一年多了,从来没见到这位神秘的二公子?”
“咱们二公子三年前就上少林拜师学艺去了,你才来多久,当然没见过了。”
“哇……真想早点见到二公子啊……”
新来的小丫鬟们一脸懵懂,也对这位素未谋面的二公子的回来产生了许多期盼。
整个许府乱成一团。
全家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地忙活,就是为了给即将归家的二公子许长安筹备洗尘宴、收拾院落、采买下人、宴请宾客……
平日素来气定神闲,涵养十足的大公子,也鲜见的有些急躁。
一会儿想起一茬,又问“云片糕桂花糖琥珀核桃备好了吗?阿洋最爱吃甜的。”
又让人把仓库里珍藏的玻璃自鸣钟搬出来:“这种新鲜玩意,阿洋定会喜欢。”
连管家都看不过眼劝道:“哎哟我的公子爷啊,您就甭操心,一准我们给安排地妥妥当当的!”
星尘不禁失笑,“是我的不是,你们忙。”
他坐下看书,又命丫鬟研墨写字,看了半晌只顾出神,被窗旁鹦哥嚷嚷的“二公子!二公子!”给叫回了魂,才发现原来自己居然连书都拿反了。
这样失常,可不就是因为三年了,那人总算要回来了。
想起初见那日,人海茫茫中终于遇见——
“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爹娘,也没有名字。他们都叫我阿洋。”
“我姓许,名长宁,字星尘。”
“那我就叫你星星。”
“也可。既然只有小名,你就随我姓,位列长字辈,叫长安吧。”
许长安。
许长宁。
“入我家门,便要守规矩。”星尘吩咐了一句,管家便领命下去了。
不一会儿,便有家丁抬了几大桶热水来。
阿洋警觉,“这是要干嘛?”
“给你沐浴。”
“哇啊……”
三个如狼似虎的阿嬷捋起袖子扑上来,不顾阿洋抗拒,硬是把水洗到变清、洗到他浑身上下连一根头发丝都是香的,这才作罢。
星尘看着浑身上下焕然一新的阿洋,满意地点头道:“明日起请夫子来教看书识字。”
管家悄声问道:“少爷,这小……小公子如何安置呀?”
“和我同吃同睡,待他便如同待我一般。”
阿洋一向撒野惯了,起先还觉着夫子摇头晃脑地讲课甚是有趣,很快就厌了,趁夫子不备,一溜烟就跑,叫都叫不回。
星尘亲自去找,找了一圈,最后在一个偏僻院落找到他——才逮着一个大蛐蛐儿,正得意着呢。 “跟我回去念书。”
“不去。”
“为什么不去?”
“念书不好玩。” “等放课了便准许你玩,上课时便应认真上课,不可私自溜出来玩耍。”星尘耐心道。
不料阿洋反问道:“你是什么人?凭什么这么管着我?”
闻言,星尘一挑眉毛。
“是你什么人?”
他长得本来清俊贵气,额间红色胎记宛如刻痕,更平添了一丝冷艳。
他走到阿洋面前,迫近了看他。
“你说我是你什么人。”
他靠得极近,那一瞬间的冷意让阿洋都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不小心就把手里的蛐蛐儿给放跑了。
“我读不就是了嘛……”阿洋嘴里嘟囔着,却居然乖乖跟着回去了。
自那以后,同吃同睡,同进同退。
星尘在大事上管得严,细处却十足放任宠溺,几乎是有求必应,百依百顺。
就这样,一晃八年。
当初也不清楚为何要找,只是看到时便知是他。
是命数,怕也是前世冤孽。
这天一早,管家早早的就命几个伶俐的小厮到城门口去守着,一有消息就来回报。
星尘本也想去,被再三劝阻这才作罢,只是在家里坐立难安。
自从三年前阿洋决意要拜师习武,自己千挑万选之下选中了少林,便是看中名门大派,门规甚严,虽教人习武,却德行并重。
谁知道,说上山,当真一次都没回来过。
一别三年,如今他……怎般模样?
还如同小时候那般机灵淘气?
不知可生分了。
又是忐忑。
又是期待。
书反正是看不下去,写了几个字也都不好,他干脆撂笔到庭院散步。
庭院中有棵当年两人一起种下的槐树,如今也亭亭玉立,绿阴如盖。
正出神,树上突然冒出个人,倒把他吓了一跳:“什么人……阿洋?!”
来人笑嘻嘻,一双桃花眼,俊眼修眉,顾盼神飞,不是许长安又是谁。
“想我不?”
“才回来就说什么风话。”许星尘说着,面上却透出隐藏不住的喜悦,“阿福他们都去城外迎你,没见着?”
“没,我一路飞奔回来,就是想给你个惊喜。”
“既然回来了,还不快随我去见爹娘。”
阿洋却干脆在树上坐了下来,两条长腿在空中晃啊晃:“你先说想不想我,想我才下来。”
“若说不想呢?”
“不想我就打道回少林寺。”阿洋面上假意懊恼,实则笑意早就盈满眉间眼角,直将溢出来。
“想,自然是想。”
“是许长宁想许长安呢,还是星星想阿洋?”
“有何区别?”
“区别可大了。”
星尘叹道:“想,许长宁想,星星也想。”
阿洋心满意足,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这才从树上跳下来。星尘才发现他在山上这几年身量拔高不少,都比自己要高出少许了。
阿洋大剌剌一揽他的肩膀:“走吧,拜见爹娘去。”
见久候不至的二公子和大公子一同走出来,府里一片大乱,又一片大喜。当下吵吵嚷嚷的,就将两位公子簇拥到主屋去了。同长辈见了面,又是一通喜极而泣、抱头痛哭。许母毕竟慈母心肠,拉着阿洋的手问长问短,又是心疼他在山上学艺练功吃了不少苦,又是欣慰其学成归来,其中团聚热闹不提。
一顿家常便饭吃了有个把时辰,许父便道:“时辰也不早了,今日早点回去歇息吧。” “对对对,瞧我只顾唠嗑,安儿肯定累了。”
“不累,和娘说多久的话都不累。”
“你这孩子,从小就嘴甜。院子已经收拾出来了,快去看看合不合心意。”
两位公子各有院落,给二公子准备的一切都是簇新的。
阿洋进去一看,果然一切都安排的妥妥当当。他在山上清苦惯了,如今回来觉得什么都好,也不挑。一抬眼见到桌上摆着一碟果糖糕饼,会心一笑,丢了颗松子糖到嘴里,转身便走了出去。
这厢星尘正在更衣准备就寝,见阿洋推开门走了进来,不由大奇:“你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地方不合意?”
“没,就是新屋睡不惯,也睡不着。”
阿洋大剌剌往床上一躺,双手枕着头,大有赖着不走的意思。
“想起你小时候刚来的时候,也是不肯自己睡,非要黏着我。”
“然后你就老给我讲什么善恶有报的故事,翻来覆去的讲,我到现在还记得呢。”
星尘微笑,“嫌我啰嗦可是。”
阿洋拍拍自己旁边,“快上来。”
星尘脱了靴子坐在他旁边,被一把抱住,阿洋将头埋在他颈窝里,“我可没有一天不再想你。初时想,你怎么就这么忍心,把我送上山,后来便就赌气,人人都回家,就我不肯回。”
“你真是……从小对谁都有说有笑,就偏偏爱和我置气。”
“你又不是旁人。”
星尘摸到他手上茧子,又看到他身上的淤青新伤,顿时心疼:“这些是怎么来的?明天让人把药油找出来擦擦。”
阿洋不在意道:“过十八铜人阵的时候受的伤吧,擦什么药油,过几天就消了。
“十八铜人阵?”
“少林寺的规矩,破了阵才能下山,我心急,闯过就立马去找方丈要下山,不然早没了。”
“师父如何?师兄弟如何?”
“都好,师父尤其待我好。”
“明儿让管家备份厚礼送上山。”
……
两人闲话了许久,直到屋里自鸣钟打鸣,星尘听罢,“不早了,你还赶了一天路,快睡吧。”
阿洋却非要搂着他的腰,靠在他肩上,“好。”
结果没一会儿又不安分,开始动手动脚。
“别闹。”
“星星。”
“嗯?”
阿洋将小臂撑起,“你知道我在山上这么久,最想什么吗?”
“想什么?”
星尘仰视着他,看着他一点点俯身下来,将唇印在自己唇上。
触感是不可思议的柔软。
“星星,你比糖还甜。”
柔软的双唇又渐渐往下,亲上锁骨,然后是胸膛。衣带不知何时已被解开,露出大片白皙的胸膛。
那手从胸膛一路抚摸往下,伸向脆弱的器官,一把握在手心。
星尘的双眼猛地睁大,身体也陡然一震。他从未近过女色,素日连自渎都很少,身体异常敏感,被撩了几把玉茎就已然充血挺立。
阿洋却远比他老练,除了在茎身上下套弄,还时不时用指甲轻轻刮过铃口。
“你……从哪学来这些的……”
“无师自通行不行?”
见星尘面上一片红潮,呼吸也急促许多,显然已是情动,便从兜里掏出一小盒不知什么,刮了一大坨涂抹在星尘的臀间穴口。
“顺了一盒阿碧的脂膏,回头还她十盒。”
小时候虽有不少亲昵举措,但做到这种地步却是初次。星尘身体不由绷紧。
阿洋嫌衣服挂着碍事,便草草将他剥了个精光。这下两人的对比便鲜明许多,一个是习武之人的身体,强韧有力,呈现出风吹日晒的蜜色,另一个却白皙柔软,触感如上好丝缎。
“星星,我在烈日下练功,你都在屋里偷懒罢。”
“什么偷懒,分明是……啊!”
阿洋已将一指探入他的后穴。
初时只觉得异样,再深入些感受便有些不同。
因为做足了润滑,不觉得疼痛,只是感觉异常古怪,星尘蹙着眉,想挣开,又没舍得动。
“爹娘没给你说亲事?”
“嗯……啊?什么亲事……”
“可曾看上哪家闺秀?”
阿洋嘴上这么说,手下却不留情,一根指头搅得天翻地覆。
星尘自打娘胎里生出来后哪曾禁受过这个,薄唇微张,双眼失神,看得阿洋心痒难耐,胯下更是滚烫。
好容易手指抽将出来,却换了更粗的那根抵在入口。
“星星忍着点。”
龟头挤入那狭窄甬道,却又和手指大不相同,身体最隐秘的所在被强撑开来,虽有润滑也还是胀痛。
星尘脸白了几分,起先的情潮消退不少,只觉有根粗大事物在体内长驱直入,一点点送将进去,直埋入最深处。
阿洋忍得十分辛苦,好容易进去了,直想横冲直撞,却又怕弄坏了他。耐下性子一点点前后松动,又去舔他耳垂嫩肉,好教他放松些。一面在耳边‘星星、宝贝、心肝儿’地一阵乱叫,一面又去抚慰他半软下来的性器。
年轻人终究血气方刚,待得阿洋最后一丝理智也被冲破后,却已经是双手紧紧搂住星星腰腹,从后背一下一下用力顶弄。虽有些道听途说学来的房中术,事到临头哪顾得上那些,什么九浅一深,什么进度有度,全都抛在脑后,只顾爽快,每下都既深且猛,肉体相互拍击声不绝于耳。
被他这样胡搅蛮缠乱来一通,星尘起初咬着牙只硬忍,后来却不知怎么,却似有一把邪火自小腹烧将起来,直窜升上去,一阵快意惹得头皮发麻,疼痛被冲散了十分,身体不似自己的,浑身上下染上一层薄红。
阿洋发觉了他的异样,贴耳低声道:“是不是……妙不可言?”
宛如炸雷。
正欲分辩,阿洋却将他翻过来,两条腿大开,摆出放浪姿势,更方便他一面操弄,一面欣赏身下人分明沉溺情欲,又羞惭欲死的模样;自己却像饿了许久的野兽吃到了点甜头便不再狼吞虎咽,只蓄意撩拨他那敏感处,偶尔言语调戏,非要看这冰雪一样的人融成一滩蜜水不可。
星尘只觉身体不由自己支配,随着他的抽送不自觉抬腰摆臀迎合,不知口中叫了些什么,神魂几近飞出天去。
阿洋十指托住他的腰臀,狠狠抽送了数十上百下,这才精关大开,一泄如注。星尘的阳具却还直直立着,不得释放,十分难过。阿洋见他眼里蒙上了一层泪膜——被折腾地惨了,又不得发泄,正焦灼着——虚虚捋了几下,突然坏心眼地低头在他玉茎顶端轻轻一吮——顿时喷浆出来,洒了自己一身。
次日星尘醒来,便发觉浑身上下被拆散一样难受。
阿洋却神清气爽,一早起来还在院子里练拳,甚是可恶。
丫鬟端水进来,“啊呀,大公子今日居然起晚了!”
星尘待要挣扎着起来,却有心无力,只听阿洋在外解释说,我俩昨晚同床夜话来着,让他多睡会儿。
丫鬟们一片感叹,两位公子感情真好。
阿洋在家住了数日,每日寻花问柳,喂鱼遛鸟,过上了标准闲人公子哥的生活。
他又不同于星尘,没有家事要打理,富贵闲人一个。
许母看着便起了心思,闲闲便道:“既然安儿也���来了,我仔细挑了几家闺秀……宁儿也看看罢。”
许父也从棋谱里抬起了头。
阿洋闻言,且不答话,只歪头去看星尘。
星尘只说,“孩儿今日所言同从前一样,其他皆可,此事恕难从命。”
看来是个惯犯了。阿洋笑得眉眼都弯起,露出两颗小虎牙,裹着芝麻的酥糖咬得咯嘣响。
“你这孩子,唉……也不说缘由,也不答应……那香火……”
“孩儿早就说过,要承继香火,可从族里过继。三叔早有此意,只等二老点头。”
许母只得愁着脸,“宁儿大了,性子倔,主意多,也不听我这妇道人家的话。安儿可别学样,娘给你找门好亲事……”
阿洋却跪了下来,向二老叩了头。
“不瞒二老,我是个断袖。”
他指着惊慌失措的星尘:“此生别无他好,唯他一人尔。要是你们答应,那便皆大欢喜。要是不答应……”
阿洋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邪气又生动,哪像名门正派弟子。
“——我也管不了那么多。”
瞠目结舌的二老望向大儿子:“宁儿?”
却见星尘也在阿洋旁边跪了下来,一言不发。
许母:???
许父:……………………
盖因许家二老都不是什么性质强横之人,加之许长宁又是企盼多年才偶然得子,原本也不盼他如何出人头地,只平安喜乐一世。
后来也就不了了之。
算是默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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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oulingxi · 4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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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我”
一个根据银之魂篇土方一句“杀了他”台词深夜和朋友一起脑洞出的延伸
刀子注意,有角色死亡,不喜勿进哦
一发完小短篇
正文:
“看着我。”
愛しい人よ
爱人啊
せめて私お殺る時は
至少在杀我的时候
瞳開けて 滅びゆく瞬間まで 看取って
睁开双眼看着我毁灭的瞬间
爱人啊。
*
从那之后过去了多久?好像也没有什么变化。还是一样无聊的江户,无聊的歌舞伎町,无聊的电视节目,无聊的工作。无聊的杀人,杀人,杀人。
杀人是我的工作,这把刀时至今日已经不知沾了多少人的血。当然还有我自己的血。工作是把双刃剑,总会在哪里给自己落下一道伤。我们这样的乡下武士都是一条贱命,是幕府的剑,指到哪处就抹杀哪处。剑坏了可以丢掉换掉,没有人回惋惜一把破剑。
我杀过很多人。
从乡下的天然理心流走出来,托了警察身份的福,在这个禁刀的年代把手中的木剑换了真刀。从那天起我的刀就没有停下来过,哪怕上司从幕府换成了天皇,大政奉还也没能剥夺我手中的剑。我仍然是那个斩杀人类的鬼。
是的,鬼。双手握柄,运气,横劈,鲜血迸出。一条人命,拜拜。
我不喜欢杀人,但我也不讨厌。和我工作的家伙都这么想。杀人是工作,天道说你该死,你就该死在我的剑下。只有一次例外,那次我们全员当了反贼,劫了狱离开了江户。
我记错了,是两次例外。
有时我会想,真的只有两次吗?对于那个人,有多少次是我本该杀他却没能下手的?我给自己找过那么多理由,一次一次的避免杀他,多到我都记不清了。如果天道要杀他,那我就杀了天道。我曾经是这么想的。
我也曾经很多次说,信不信我杀了你啊混蛋。这种话我说过太多次,几乎变成口头禅了。
早知道我说话这么准,当初就该天天预言蛋黄灵王国的降世,或者江户禁烟令取消这种东西。为什么,为什么我要说“总有一天我要杀了你”呢?
为什么呢,土方十四郎,你为什么要杀了他呢?
*
杀了他。
我说。
我被自己的话吓到,说出口后有片刻的沉默,一时甚至忘了是什么促使我说出这三个字的。
真的吗,杀了他?在克服了这么多阻碍,抹杀了不知多少的敌人之后,你要杀了他吗,土方十四郎?
他非死不可吗?我在脑内疯狂的盘算,坂田银时,即使已经到今天的地步,他仍然非死不可吗?
我在给他找一个不死的理由。
可我失败了,那一刻我清晰地意识到,眼下的这个坂田银时,我找不出任何理由给他开脱。
他非死不可。
“土方先生……”
对面的山崎怯怯地看着我,似乎是被我吓到了,他在等着我接下来的话。
我清了清嗓子,干涩的说了下去。
“这也是他拯救下来的真选组的使命。”
我还没有忘记我的使命。斩杀一切不和谐的、威胁到社会安全的不稳定因素。
为了这个我可以什么人都杀,不轨的臣子,居心叵测的君主,哪怕是天,我也会斩杀。
而现在,这个不稳定因素成了他。
我认识他多久了?其实我早知道他是个疯子,还是不要命的那种疯子。但我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作为鬼的我,要去斩杀作为夜叉的他。我想酒吞童子看到此等魔界自相残杀的局面也会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把头安上大骂我们忘本儿。往近了说,就算是冲田那天天计划暗杀我的浑小子,听到我这话估计也会把眉毛挑到头发里。
我都能想象出来他的样子。睁着一双人畜无害的大眼睛,挑着眉毛看我:“土方先生……你要杀老板……?真的……吗?”
我真希望他现在就在这里,用这副欠打的表情和语气问我这话。这样至少我还能揪住他的领子,用我往常用惯了的遮掩情绪的方式吼他,说是啊!我就是要杀了他,怎么样?!你来拦我试试啊!
试试吧,说真的,谁来拦我一下也好啊。
但很不幸,冲田现在不在,我面前只有山崎一个人。他站在那里,整个身体���被机械改造过,只有脸还是以前的样子,他的怀中还揣着一本浸满血的警察证书。
你看,这就是我们从大战里幸存下来的模样,满身疮痍。
我也受了伤,说实话,自己都不知道还能再挥几年剑了。我快三十了,这些年打打杀杀下来,身上的大疤小疤数不清。也许过几年我就该上缴刀还个文职做了。未来的路怎么走,我还真的没有
想过。
我曾以为我会死在战争里,但我活下来了。我从未想过未来怎么办,也不曾想过我会说出刚刚那三个字。我突然理解了坂田银时这个男人,他曾经也一定像我一样,连自己都感到意外的从战争中活下来了。
我们就是这样恼火的相像,曾经是爱好,现在连经历也开始相像了。难道我也要走你走过的路吗?真的吗,那可不是什么好路。
我习惯性的探手入怀摸烟,摸出来一个空盒。刚刚才买的,这么一会就抽完了。同时我灾难性的发现:我在流汗。
冷汗从掌心浸到烟盒外的玻璃纸上,滑腻腻的。缺少尼古丁让我开始烦躁,我拨拉着打火机开关,让山崎去给我买包美乃路回来。
但山崎没有动,他站在原地,定定地看着我。“副长,您说要杀了老板,是真的吗?”
“让你去买烟哪那么多废话!”我吼他,“我说要杀就是要杀,有问题吗?要不要你先切个腹啊!买烟去!”
山崎擦擦汗,小步跑开了。
我靠在墙上,缓缓地将烟盒捏扁,揉成一团。坚硬的尖角硌着我的掌心,被冷汗浸透的衬衫是冰凉的,夹在墙面与我的脊背中间,湿湿的一片。
我开始在脑内细数不得不杀他的理由。
*
如果有人问我坂田银时在最后的时刻是怎样的,我可能无法回答。
从那以后,我曾无数次演练过如何应对这个问题,但最终还是没有一个满意的。没有答案能配得上他,他的死亡是幕府时代最后的落幕。对于这样的死亡,我匮乏的言语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描述出来的。
好在没有人问过我这个问题。应该说,能问我这个问题的人已经不再有了。
如果一定要说的话,我现在大概有一个还不赖的答案。我不是很擅言语,这个答案,我想了很久很久。
那时我希望他能反抗,能挥动着那把剑挡下我的攻击,最好是杀了我。可他没有,他只是看着我。他就这样任凭事情发展下去了,直到最后,都一直看着我。
就这样看着。
坂田银时疯了。
在我与他相识的数年之前,他已经进化成了一个完美的疯子。杀夜王,挑衅春雨,与见回组对着干,大大小小炸了多少次江户,为了一个女人打到御所逼将军退位,又劫狱,劫持将军——他干的疯事数不胜数。
可这些事其实都算不上疯,和他现在所做的一切相比,之前的不过都是小打小闹。
他疯就疯在站在了我们昔日共同的敌人那一边。
他背离了我们——背离了我,向着一个最不可收拾的糟糕方向一去不回头的走远了。
要是说我早就知道他会这么干,未必有些马后炮嫌疑。但我确实曾经从他的眼睛中看出过端倪。就在他第二次手刃恩师后,寒光下坐在地上的他的眼睛,即便在黑夜里也要比暗沉的天色还要更阴郁的,某种东西。
我那时就已经隐约猜到他会疯。
这是他的逆鳞,他一生的梦魇。他的生和死都与吉田松阳这个人牵扯不清,他生,他便生。当吉田松阳死了,他也就死了。这当然不是俗套的羁绊啊情感啊的牵系,而是最质朴的生命之源。没有人能替代吉田松阳在他心中的位置,正如没有人能替代我的长兄。可他偏偏亲眼目睹了两次。第一次,他亲手斩下他的头颅。第二次,他看着他跌入龙脉,巨大的飞船埋葬了他。
我曾经预言过,总有一天坂田银时会成为一个比高杉晋助还要可怕的恐怖分子。现在这一天来了,连我自己都没想到它真的会来。
而我在得知这个消息后的第一反应,就是我要杀了他。
我与坂田银时之间有种不可言明的默契。我们关系算不上融洽,硬要说的话还是死对头。但我们都清楚一件事,并且会义无反顾的去完成它。那就是,如果有一天我们其中一人一意孤行,那么另一个人就要肩负起抹杀对方的责任。
我想他也一定是明白的,不然那时,他为什么躲也不躲,只是一直看着我将剑送进他的胸膛呢。
我蹲在地上,一根一根的抽烟,像个人型自走尼古丁烟囱。山崎买来的烟早就抽完了,我威逼他立刻再去买一包回来。烟蒂一个个摞成小山,我抽了太多烟,尼古丁让我喉咙发苦,我开始干呕,趴在地上吐出一堆可怜的秽物。
坂田银时,我要杀了你,你在哪?
*
杀他是必然的,可是怎么杀?我的剑道师父告诉我,要人剑合一。剑道的最高境界就是你手中的剑拥有生命,它长出血管和神经,与你握剑的手紧紧相连。剑随心动,每��次挥剑都出自你的真心。我一直奉行师父的真言,从始至终,我每一次挥剑斩杀歹人都只随心动。
可我不想杀坂田银时。第一次,我的剑失效了。
我拎着那块沉重的废铁,妖刀村麻纱的刀尖在坑坑洼洼的地面上拖行,发出金属的哀鸣。责任与大义在背后推着我前进,心却拉着我向回走。有生以来第一次,我踏上一条如此不情愿的杀人之路。
我必须杀了你,我默念着,我必须杀了你。
如果不这样一直催眠自己,好像就会随时拔脚跑回家里似的。我反复的念着这句话,一遍遍的重复着杀他的理由,像一个出门前反复检查煤气开关的强迫症患者。有好几次,我甚至差点成功说服了自己,真的放弃杀他的念头了。
可坂田银时并没有消停,他总是不停的给我找理由。杀他的理由。
急报一张张递到我的房间,白纸黑字上都有着相同的名字。坂田银时。在我于原地踯躅时,他离开了所有人,带着那个怪物游历四方,走到哪里,便杀到哪里。每一天他都罪加一等,逼迫我不得不亲手拿起脚边的刀割开他的咽喉,彻底扼止他疯狂的脚步。
杀他是必然的,可你的心呢?土方十四郎,为什么你的心仍然不肯杀他啊。你拎着那金属的废物,拖拖拉拉的走着,挥不动剑的两条没用的臂膀。你在拖延什么?杀了他啊!
杀掉同伴有这么难下手吗?你这把肮脏的妖刀,死在它刃下的同伴还少吗?更何况坂田银时算什么同伴,从始至终,他都只是一个该斩杀的对手罢了。这一事实早已在相遇之前注定,他是白夜叉,我是真选组的鬼之副长。我与他之间,本来就只能活一个。
那么,杀了他吧。
我盯着面前厚厚的报告,将烟蒂狠狠熄灭在正中央。纸张燃烧的气味缓缓散开,我掏出打火机,将报告彻底点燃。
我曾经对他说过,欠你的,等回来再还。
我当然亏欠他,其实他也一样。我们都欠了对方太多人情,这条两两相欠的路走了太久,早已算不清这笔账那笔账。我以为我们的帐会在一杯老酒里一笔勾销,没想到最后是在鲜血里销的帐。他这个欠房租专业户,我早就该知道,他这个人会赖账的。
我在定食屋存的那瓶酒,其实他也没能来得及喝几杯。那之后他离开江户,再也没能回来。直到今天我仍然存着它,尽管定食屋的老板已经从婆婆换成了她的儿子。那瓶酒我喝的很慢,倒一点点,只够装满瓶底的一层,咂一口,是苦的。老酒像人,年轻的时候发涩,到了中年是醇香,老了之后,总是越咂越苦。无论怎么品,都苦的让人舌根发麻。
你欠我的帐,恐怕是再也还不上了。坂田银时啊,你真是个混蛋。说好的喝完这瓶酒等我们回来,你凭什么半路落跑?你凭什么让我杀了你?
最后这一笔,你从来都没打算还吧。打从一开始,你就做好了死不还债的觉悟,打定主意要我背着这笔债走到地狱,到三途川旁追着你讨债。
真是混蛋,坂田银时,你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流氓。
我咂着老酒,碰到脚边的村麻纱。太久不出鞘,它已经积了太多灰,是真正的一把废剑了。
那之后我再也没有拿起过剑。
*
我独自踏上杀他的旅程,已经不知道找了多久。我总是能猜到他的足迹,总是在他后一步赶到。一直以来我们都该死的相似,就连休息日也总会令人恼火的频频偶遇。我知道他会去哪里,这种能力几乎刻进我的基因。可我总是拖延脚步,慢一点,再慢一点,我知道我会杀了他,可能不能再多一天?如果有一天我死在了杀他的路上,想必也会安心的闭上眼。杀人,被杀,以杀止杀,灭因断果。欠的人情要还,还不上就用命去补。杀人的人未必能活,被杀的人也未必真的死了。凡事牵扯到人情债总是复杂,我与坂田银时便是这样乱麻般的关系。理不清,甚至无法用言语表达。但我懂,他也懂,谁也不会怨谁。
我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情磨磨蹭蹭、拖拖拉拉的走到了他的面前,我预估了他的每一处足迹,也预估到了他离开的时间,总是赶在他后面追到。可这种预估的能力却渐渐失效了,到了后来,我赶到的时间点越来越早,有时我坐在街边他刚刚吃过丸子的座位上,都能感受到座椅上他的余温。最后一次,当我赶到他下榻的客栈时,他的背影就在我身前五步慢悠悠的走着,吊儿郎当的,一只袖子吊在身侧晃悠,拎着把木刀。我与这个背影阔别太久,但它仍在分别多年后惊雷一般引炸我的颅腔,叫我一眼便认出来。
那时我久久站在原地,双脚仿佛被钢钉嵌死,浑身酸麻无法动弹。我没有想过会在此地遇见他,更不曾意识到我的预估会出错到这种地步。该杀的人就在眼前,可我的剑却无法出鞘。我看着他一步步走远,动也动不得,心里劝自己那是错觉,我没看到,认错了,那不是他。我该还的债不在今天,在明天,每一个即将到来的明天。
我最终一步没动的看着他离开。
那时我便突然了悟,他是在等我找到他。
我一直都知道他向死而生,很早之前,他就已经一心求死。但我不知道的是,他从那时起就打算好要死在我手里。从恩师坠入龙脉那一刻起,他就已开始策划自己的死亡。之后的每一步,都是为我量身定做,逼的我不得不走上这样一条路。
我多希望有人能来问我一句,我恨不恨坂田银时,这样我就可以说出答案。我不恨他,这是我该还的人情。我只是无法释怀。从那以后我无数次于梦中惊醒,大汗淋漓浑身冰凉地一次一次的意识到,他是在逼我杀他,是他设计了被我杀死的这个结局。可是坂田银时,你为什么逼我杀你?为什么是我?为什么?
我很想冲到冥府,把这个混蛋揪出来痛打一顿,质问他凭什么逼我杀你?你凭什么要让我背着你的死亡活下去?你怕你死在别人手里我会复仇吗,不会啊,你这种恐怖分子死了我才舒心呢。坂田银时,你怎么这么自私?
但我总会原谅他——我知道他不容易,有难处,我也明白这是他最好的结局。用他的话说,他是死得其所。我明白这是最好的办法,只有我明白——也正因为如此,所以杀他的人只能是我。我忍了你这么久,肯定是会原谅你的。无论如何我都要妥协,谁让我杀了你啊,坂田银时,谁让我欠了你那么多人情,无论如何都要还上啊。
我太了解坂田银时了,了解到让我自己厌恶的地步。我常常会想,如果我不是如此了解他,也许就不会走上这条路。杀他的人不会是我,他也不会这样算计我。早从一开始我就该和他断绝一切牵扯,我还可以继续过我刀口舔血的生活,而他也会继续拖拖拉拉的活下去。闹到最后这步,我仍然不怨他,我只是隐秘的希望他能活着,哪怕从此以后他和我再无关系。
可世界上哪有如果。
我最终在那天找到了他,与我阔别多年的死对头面对面相遇。一路上他仿佛童话里掰面包的小女孩,走一路丢一路,引得我不得不找到他。那时夕阳西沉,他拎着木刀跨过肩头,冲我抬抬下巴,哟,税金小偷,慢死了,怎么,路上被蛋黄酱绊了一跤吗?
我握着剑的手在颤抖,我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在道场中养成的本能告诉我眼前的男人并没有杀气,可我的理智在催逼着我动手,松手!杀了他!把你的剑拿起来!土方十四郎,动手啊!
“真无聊,”坂田银时咂了咂嘴,“你搞快一点啊。”
他双手持木刀,向我冲来。
我拔剑抵挡,刃与刃相撞的瞬间手腕酸麻。掌控节奏的人是他,我知道他的剑术一直高于我。那时我甚至隐隐的期待,希望他能在战斗中杀了我。死亡是解脱,活下来的人注定要面对永恒的自我挣扎。剑锋每一次刺向我,又一次次的擦过我身侧刺进了空气。他的剑法处处是破绽,我却闭上眼不想去看。只要我看不到,就仍然存在输在他剑下的可能。杀了我吧,我想,坂田银时,我该死在你手中。
但他却适时轻笑一声,无比扎耳。
我睁开眼,看见他脸上挂着一如既往欠揍的贱笑。他举剑刺我胸前,我下意识抵挡,他将剑身一转,别着我的剑硬生生转向,义无反顾的刺向他胸膛。
村麻纱刺入血肉的瞬间,我再度闭上了眼。
这把剑对我来说实在太重,刀刃切开皮肉擦过肋骨时,我扭伤了手腕。热热的血喷在我脸上,我执拗的闭着眼。眼前人���然倒下,连带着执剑的我也跪伏在地,剑未拔出,就这么刺进地面,将他也钉在了地上。
我跪在粗糙的泥地上,砂砾隔着制服硌在我的膝盖。我仍然闭着眼,听见面前的人在喘息,他的血淌过地面,温热的浸透了我的裤子,他在垂死,那一刀擦着他的心脏穿过去,他活不久了。
我终于杀死了坂田银时。
多年后我总是频频去回想这短短的几分钟,但总是记不清,想不起来。在那几分钟里世界发生了什么?太阳还挂在西方的地平线之上吗?人类仍然存在吗?我不知道,我只是久久闭着眼睛,在黑暗中缓慢的下坠,下坠。我闻不到他的血腥味,听不见他濒死的呼吸,碰不到他渐渐变凉的身体。我闭上了眼,所以眼前的一切都暂时不存在。世界是量子态的,只要我不去看,就不存在。
那时我听见他说,看着我。
“你睁开眼,”他说,看着我。”
我睁开了眼。
他在笑。
我没有看错——昏黄的夕阳下,倒地濒死的银发武士,被村麻纱钉在地上,口中仍然不断地涌出鲜血——可他仍然在笑着,仰面向上凝视着我,一直笑着。
在我闭上眼不去看的时候,他也仍然这样看着我,笑着。他说,喂,哭丧着脸干嘛?这样送一个人上路,对方可是不会成佛的啊。
我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能偏过头,避开他的目光。
直到那时我仍然没有松开握在村麻纱上的双手,仿佛被钉在地上的人是他而不是我。我跪在那里双手已经因用力而痛了起来。我像一尊雕像一样跪在他面前,没有表情也没有动作。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难道要杀人的人说“请你活下去”吗?可我是真的希望你活着……银时……你相信吗?
坂田银时,这个男人,他真的要死了。
在我们还在战场上时,他曾半开玩笑地问过我,说如果他死了,我会不会为他流泪。那时我抽着烟,漫不经心地回答他也许吧,也许我能为你掉几滴微不足道的眼泪也说不定。
但是,对不起啊,银时,现在终于到了那一天,可我却眼眶干涩,流不出一滴眼泪来。你要死啦,我呢,却连一滴鳄鱼的眼泪也挤不出来。毕竟杀你的人是我啊,手上沾满鲜血的鬼,又怎么配去流人类的眼泪呢。
直到最后他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白烂话,每一句都伴随着涌出口的血沫。他笑着,说,喂,多串君,你倒是看我一眼啊。
看着我啊,看着我。
他说,没想到最后刻在我双眼睛里的,竟然是你这张脸。真是倒霉透了,喂,你能不能看我一眼,好歹让我记住你那双青光眼长啥样啊。
他笑着,流着血,说着话。直到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断断续续再也听不到声音。我都始终执拗的偏过头,不去看他一眼。
直到他断气,那两道灼灼的目光都始终聚焦在我面颊上。他一直看着我。
他说,谢谢你。
ありがとう。
夕阳下,坂田银时已经变冷的身躯躺在那里,睁着眼,仍然挂着微笑。
他死了。
暮色四射,空气开始变冷,而我扭伤的手腕开始疼痛。它提醒我仍然身而为人。他终于死在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傍晚,躺在没有人烟的地方。从哪里来,又回到哪里去。他死了,我似乎也已经死了。
我站起身,在他死后才终于与他双目相对,凝视许久。
对不起啊,只是,我这种人的脸,不配被你带到冥府里。
好好上路吧,坂田银时,在那个世界,也要备下老酒等我啊。等到我也下地狱的那天,再去找你把存下的酒喝光。嗯,说好了。
我转过身,很慢很慢的挪动脚步,烟盒在右胸凸出一块,我摸了一根烟出来,叼上。慢慢点燃,慢慢吸着。
他说,谢谢你。
我低头咂了许久,笑了笑,说,谢谢你。
回家了,银时。
太阳落山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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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gbtqromance · 11 month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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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暴灌精高中生
男朋友去外地工作去了,家里突然清闲了起来,加上最近工作太忙碌,回家都是洗个澡倒头就睡,也没多余的时间好好慰藉我的大黑屌,直到今天早起晨勃了好一阵子,直到出门上班前都还消不掉,西装裤根本穿不上,我才想起我已经快一个礼拜没好好的喷一喷了,男朋友出差,家里可是空的很。
「今天晚上,下课后洗干净,到我家找我,屁眼自己先括一括,一进门老子就要先操你,不准喊痛喊停,喊了就别来了。」
在搭电梯的途中传了LINE给住在楼下的高中小骚穴,自从上次在他家疯狂的强暴他之后也过了快一个月了,想必屁眼应该也好好的休息够了,差不多该痒了想被灌了吧我想?果其不然,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小骚穴立马传了一个穿着制服,卡奇裤却脱掉的后空内裤照给我看,地点还是在他家大门口的电梯前!!!
看着他粉嫩又有点湿润的小屁眼,刚坐上车的我立马硬屌,幸好是自己开车,要是在外头可就糗大了。
上次在他家弄湿了他整张床,小骚穴的屁眼又被我操的既红肿又合不拢,我有点担心他的骚穴究竟回复到以往的紧致了没?万一真的被我操松了该怎么办?叫他回家吗?可是我已经一个多礼拜没有好好的射一射,难不成要在家里自己尻枪?不妥不妥,比起尻枪,还是实实在在的插在肉穴里面疯狂射精才像是我的风格,想到上个月的「撞况」有多淫靡,我的肉屌在办公桌的掩饰下又硬的无法无天了,整个紧绷的撑起到我不太舒服。
「主管,这边有几个案子要你签名盖章一下,审核完之后人事处说有事情要找主管报告一下,需要麻烦您过去一趟。」
声音的来源是一个刚进公司的小鲜肉,西装裤穿在他身上更凸显了他屁股的圆翘,好想立马拖着他到厕所去狠狠的内射他几回合,还不准清理的要他回座位上班,等到下班再继续狠狠的洨干他到他叫不敢,要他狂射在办公室的地板上好几次,才能放他回家!!!!!
「主管?主管你有听到吗?」
‘喔!!!有有有,我等等过去。’
想来想去还是算了吧,晚上狠狠的洨干高中生比较实际,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完了一天,明天休假,今晚一定要好好的操死那个小骚穴,回家开车的路上,一直在我的脑海里狠狠的奸淫了他好几次,只是我精虫冲脑,忘记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
回到家,西装随意的丢在沙发椅子上,先去了浴室放了一大缸的极热水,等到疯狂性爱完之后可以好好的泡个澡,为了助兴(纯粹是真的想操坏他的肉穴)还吃了半颗的威而钢和小禁药,坐在沙发上等着药效发作的同时,我的肉屌已经在西壮裤里硬到一个不像话,呼吸也渐渐急促起来,我能感觉到因为药效的关系,大龟头已经在滴汁了,些许的湿润感开始在内裤里蔓延,看了看时间,高中生也不知道在拖些什么,等等非操死他不可!!
又在沙发上坐了十几分钟,药效已经完全的发作了,我喘着粗气,发了LINE问那个贱货在哪里了,幸好他很识相的回答我已经在门口等着了,我看着萤幕淫笑了一下,淫荡又疯狂的无套夜晚正要开始。
一打开门,高中生露出腼腆的笑容,一开口正要说些什么,就被我狂乱的舌吻着,一边猴急的扒下他的高中卡奇裤,果然他穿的是今天早上那件黑色后空裤,两片吊带刚刚好托起他浑圆的小屁股,又可爱又欠干!
他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我的失态,但没关系,失不失态不是重点,我恶狠狠的压低他的身体,拉开我的西装裤拉练,里面的内裤前端果然已经全湿了,我把内裤贴在小骚货的鼻子上,他闻了闻,露出我习惯的淫荡笑容,伸出小舌头开始舔着湿润的尖端,肉屌已经硬到在内裤里有着清楚的龟头冠印子,即使隔着内裤被他轻舔着,我依然爽到一个不行,我们可是在大门口干这档子事,现在正值下班潮,会不会有人突然搭电梯或是走楼梯经过都还未知,但我已经受不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看着高中生越舔越湿的内裤,我索性把大肉屌从内裤缝隙中翻出来,「啪」的一声狠狠的甩在他的脸上。
「吃进去。」
他乖巧的张开小口听从命令,慢慢的从马眼开始紧紧的含住我的龟头,一股热流开始从龟头慢慢的向下滑,再接着向下吸入到龟头冠,我的大肉屌爽的在他的嘴里抖了一下,前列腺液体就这样被挤入他的口腔,他又惊又喜的继续向下含,直到我的粗屌根部,我的阴毛现在正贴着他好看又高挺的鼻子,他的眼睛由下往上的看着我,又可爱又欠操,让我饱满到快爆炸的淫洨在今晚灌满你吧!!
我朝他淫笑了一下,整根肉屌从他嘴里突然抽出到龟头处,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又整根挺入到他的口腔,就这样来来回回几次而已,他的嘴边已布满我流出来的淫液和他承受不了的口水,「呕、呕、呕、………」的粗暴口交声开始响彻在整个楼梯间,我无视他大力的拍打我粗壮的大腿示意要我停止,我紧抓住他的头,像是在干他的屁眼那样粗暴的操着他的嘴,药效上了,谁还管他舒不舒服,我的注意力已经完全集中在大肉屌进出的小嘴上,漂亮的小嘴唇吸入我的肉屌时还带出了些许的淫液,突然间我听到了楼上的开门声,想必是有人出来了,小骚货这时也开始紧张了起来,想把我的肉屌给吐出来,但天底下哪有这么好康的事情?平时重训二头肌不是没道理的,我粗壮的手臂强行锢住了他的头部,让他的小嘴离不开我又湿又硬的大肉屌,我一边抽插着一边低声的告诉他:‘把我吹到爽射了一发才准进来,还没射之前我一样会继续操你的嘴,一直到我灌精在你的嘴巴里,懂吗?’
听到这句话的小高中生慌了,他知道我此刻的眼神不是在开玩笑,楼上的楼梯间传来穿鞋子的声音,蛮清楚的,所以排除掉了搭电梯的可能性,八成是要走楼梯下来,但是嘴巴里还含着大屌的他要怎么短时间内让我爆射一发呢!!
他紧紧的缩起了他的小嘴,小舌头也不马虎的开始狂刷着我的龟头冠跟马眼,又粗又胀大到极限的龟头不停冒出淫水,温热的舌头在马眼不停窜动,我爽到又从尿道里流汁在他嘴里了,他前前后后的动着他的脑袋,从我刚刚主动干他的嘴巴,到现在他主动的开始帮我吹屌,加上楼上有人准备要下楼梯了,他紧张到嘴巴缩的死紧,就像是在干他的小骚穴一样,幸亏药效发作让我提早达到高潮,加上这种两人间性爱羞耻的紧张感,我没有告诉他我已经要爆射了,而是紧紧的压住他的后脑杓,肉屌前的马眼直抵喉咙,正当他以为我只是想深喉咙爽个几下时,安静了一两秒,楼上传来了一步一步下楼梯的声音,而我的屌在这种紧张的时刻,涌出了第一发大量滚烫精液在他的喉咙里,他吃惊的缩了一下,但被我压住的脑袋也是退无可退,可爱的小嘴唇已经开始喷溅出我爆射的浓洨,精液量多到他没办法一次吞下口,顺着唇瓣开始爆流出嘴巴,我能感觉到他的喉咙一阵一阵的挤压着我的大龟头,而我的睾丸似乎是无穷尽的紧缩着,小嘴每缩一次,大量的精液就会从马眼喷入他的喉咙,再被他一口一口的吃下去,怎么办?
我一边喘息着,一边数着我到底射了几发,高潮似乎还没完,那个人的楼梯已经走到了一半了,他再走没几步,就会看到一个成年人粗大黝黑的下体,正塞满在一个高中生嘴里,还不停的深入抽插高潮,猛烈的灌精让高中生吞下,正当我打算把粗屌从他嘴里抽出来的时候,楼上的大门又开了,似乎是那个人忘记拿东西,他老婆叫着他的名字,喊着他回去拿,听见了脚步声又开始往上走,我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抽插,那些还没来的急吞下的精液开始被我的龟头冠带出他的嘴巴,我抽出来在流精的大龟头,黏糊糊的白色液体开始布满他的嘴唇,我不是很开心,他居然没吃完我积了一个礼拜的浓洨,反正那个人又开始往上走,我可以把还没射完的浓洨灌给他,一边操他的嘴巴,一边继续射干净,小高中生皱着眉头,刚刚干嘴干的太粗暴太深入而让他的眼眶泛泪,但他不知道,我最爱看他这样了,会让我萌生更想要粗爆操他的欲望,我抽出喷完浓精后的大黑屌,硬度丝毫不减,威而钢让我的屌除了硬还是硬,我把残精甩在他的脸上,「啪啪啪」的几声液体喷溅回响在楼梯间,他伸出小舌头舔着我的龟头冠跟马眼,求我让他进去,楼上的人快下来了,他快被看到了,眼看着高中生跪在地上穿着后空裤乞求我,眼眶还带着泪,嘴巴沾满了刚刚爆射后的精液,我忍不住想操爆他的小淫穴了,我拉着他进屋,门却半掩,要他趴在大门边而不是门后,两根手指探往他的小骚穴,干咧!!!
一插进去就发现里面完全是湿漉漉黏糊糊的,已经润滑好等着我操他了,我的大肉屌毫不费力的找到他的穴口,用湿的一蹋糊涂的马眼抵住他湿润的小骚穴,贴在他的耳边轻声的淫语:「要操进去了喔,哥哥硬到爆青筋了你看,让哥哥好好的爽一爽,不要叫太大声,我的门没有关喔!!!」
我要他伸出右手,来回抚摸着我正抵着他马眼的暴青筋肉屌,由上而下,又粗又硬,在他还没来的急回我之前,我粗硬的大龟头整颗直挺挺的干入了他的淫穴,熟悉的温热触感整个包住我的龟头,好爽!!他的肛门括约肌夹的死紧!
我还没整根插入就这么爽,我只插了龟头进去阿!!!感觉到马眼又挤了一些淫水出来,我在他的耳边喘息着,感受他的小穴紧紧的包覆我的大龟头,那个人已经走下来到我们这一层,而高中生很乖巧的不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塞入的时候他惊恐的抽了一口大气,看来还是无法适应吃过威而钢的粗硬肉屌,眼看着那个人正要踏下阶梯往下一层走去,高中生此时的表现我很不满意,他居然没有发出淫叫声引人观看,想到这里我整个不满,那个人刚踏下一个台阶,我结实的屁股直接凶狠的往前一戳刺,整根又粗又硬的大肉屌瞬间没入他的肛门,包覆在高中生又湿又热的肉肠里,他也没有让我失望,发出了一小声凄惨淫叫,肠道整个紧缩起来,比刚刚的口交还爽上好几倍,没入到根部的肉屌又忍不住抖了好几滴淫液进去肠道内,门外的下楼声响稍微迟疑了一下,还是继续往下走去,那个人不知道的是,在门内的我已经火力全开,整根粗硬肉屌凶狠的拔出到龟头冠,又狠狠的插入到根部,淫荡又残忍的全力操干高中生了,你说他怎么可能被我这样狠操又没发出声音呢!?
因为他已经完全被我操到脸部表情扭曲了,不知道是极度痛苦还是极度淫荡,他开始张开嘴巴流着口水,双手无力的往后胡乱撑着,想抵住我的粗壮大腿一次又一次的挺进,可是我还是无情的压着他的肩膀,使劲的大力向前戳刺,粗硬的大黑屌一下子抽出,一下子消失在他的肉穴,带出来的是满满的肠液,整根湿漉漉的肉屌在他的骚穴畅行无阻,大腿撞击屁股的啪啪声响根本挡不住,在门外都可以听得一清二楚,等到外面的下楼声逐渐消失,我又打开了大门,他惊恐的想阻止我的行为,但我的大肉屌还插在他的穴里,他哪里都跑不了,我从后头狠狠的抱住正在挣扎的高中生然后直接抬起他,大肉屌也紧插在他的穴里,随着走路的晃动,一下又一下的刺入,高中生的小硬屌也凸起在他的内裤头,我就这样抱着他走出大门外,开始新一轮的羞耻奸淫,由于整个身体都被我紧紧的锢住,他也无法移动,只能让我抬起他,后穴一直被我的黑屌不断挺入再抽出,我还能感觉到他的滚烫肠液已经顺着激烈的活塞运动,从我的肉屌慢慢的流到我的睾丸,再从睾丸沾湿了我的西装裤裤档,但这些都不要紧,他流出的这些东西代表他也爽到一个极致,他也是在享受着这种羞耻又刺激的性爱,我要他乖乖的听话,把高中白制服的扣子解开,露出平时有在锻炼的小鲜肉身材,一样是从后方紧紧的插着他的肉穴,只不过是反过来的火车便当罢了,我从后头抱着他两边的大腿抬起他,要他的双手往后抱住我的脖子,面对着亮的像镜子的电梯门,他的小肉穴插着我的粗黑屌一览无遗,时不时的还流出肠液滴在我的裤档上,他的头靠在我的下巴,好闻的高中生香气扑鼻而来,我的肉屌兴奋的在他的肉穴里面又胀大了一圈。
「看好镜子啰,接下来的十分钟,我会不停的用这个姿势操干你,不管有没有人搭电梯都不会停喔,要开始操啰!!!!」
我缓缓的将已经爆了青筋的粗黑肉屌拉到穴口,要他好好的看清楚,自己的小淫穴是怎么被一个成年人的大粗屌给操开又灌精内射。
「啊啊!!!你看!!哥哥干进去了!!好爽~~」
小骚穴刚吸入我爆青筋的肉屌龟头,我就已经忍不住了,不等他说话,我的大黑屌开始猛力的往上方的骚穴挺进,平时有在锻炼的腰力派上了用场,可以一边看着镜子的奸淫一边大力抽插着,高中生的屌已经晃出了内裤,整根直挺挺的随着我的操干上下的激烈晃动,时不时的还可以看到淫水滴出他晃动中的马眼,列列分明的六块肌随着肠道内的猛力撞击而紧绷着,他已经爽的口水直流,都顺着下巴流到了胸肌上,仔细的看着镜子内的自己是怎么被成年人用这么淫荡的方式操穴,他的骚穴越干越湿,不管怎么抽插都有淫荡的淫水操干声,要是这时候有人搭了电梯,在这一层楼开启,一开门就会看到一个穿着西装的成年人,正抱着一个爽腿大开的后空裤高中生,裤档开开,一根黑色大肉屌露在裤档外面,再往上一看,大龟头已经整个插在一个高中生红肿不堪的小穴里面,又湿又滑的整根肉屌插进又拔出,而高中生淫荡的肉屌也因为猛烈操干而滴着透明的淫水,双脚因为被抬起所以无力的晃动着,看着镜子里的淫操,粗黑屌的尺寸和小穴根本不成比例,我抽出粗黑肉屌,半躺在地上,一根黑屌直立在电梯前,我要他羞耻的自己坐在我的粗屌上摇晃取乐,他难为情的瘪了瘪嘴,似乎是抵不过粗黑肉屌的诱惑,面对着镜子坐了下来,龟头才刚刚塞入淫穴里面,一感受到大龟头被括约肌被吸了进温暖又湿润的体腔,我便开始大力的往上操他,啪啪啪啪的声音回荡,我一度觉得对面的住户会开门查看,高中生骚穴的淫水直接顺着我的粗屌流下来,沾湿了我的裤档和内裤,猛力一闻全是洨味,看来我的淫水流了太多在他体内,就算没爆射也算是洨干,整个爽到极点,这个下班的时间点上,我居然可以这么淫荡的在电梯前猛力操干高中生,甚至还要他看着镜子,自己看着粗黑硬屌是如何用力的撞到他的体内,再缓缓的拉出来,看到胀大的龟头冠后又狠狠的撞进去又湿又软小肉穴里面,他的小肉屌是如何被我撞出淫水来滴在地上,小穴内的粗黑肉棒在镜子里来来回回的操干着,肠道内的皱褶不断的刺激着我的大龟头,已经是比平常的状态还更好了,威而钢真是太好用,想干爆高中生果然得吃威而钢才能干爆他的骚穴,我要他背对着电梯,从后方用狗干的方式骑了上去,大黑屌沾满湿润的肠液,如果有人从电梯走出来,就会看到一个ˊ成年人骑在高中生的屁股上疯狂的交配,屁眼的交合处湿腻黏滑,一根17公分的成年屌不停的奸淫着未成年屁眼,大龟头狠狠的插着括约肌,整根拔出又插入,搞的小骚穴淫秽不堪,淫荡性事还不止在电梯前,我双手使力的抱着他的大腿,操着他流水的小骚穴,站在我对面那户人家的正门口狠操了几分钟,高中生的淫水还很不乖的甩了几滴到人家的大门上,由于这画面太淫荡了,万一那户人家透过门上的小洞,正在看着这一场未成年奸淫的场面怎么办?!
我一个忍不住,龟头在他的肉穴内胀大好几分,开始每一下戳刺都到了肉屌根部,他似乎知道我要干什么,惊恐的喊着不要不要,不要在这边内射,正在灌精爽劲上的我怎么可能会鸟他???
「啊啊啊要射了要射了,好爽!!好爽!!葛格要射了,要射在里面了!!!」
又是几次猛烈的向上挺进,就面对着别人公寓的大门口,最后一次的活塞运动插入到了根部,我站着内射了高中生第二次,粗大的肉屌茎干不停的收缩着,睾丸每收缩一次,就射进大量的滚烫精液到上方的小穴,他的小骚穴也随着我的高潮不断的收缩,似乎要从我的大肉屌里面再榨出更多的精液来方便等等的洨干,结实的腰部不停的向上猛干,高中生的双腿无力的挂在我粗壮的手臂上,就像是一个快被我干穿的充气娃娃似的,他只能抱住我的脖子避免摔落到地上,然后就是缩紧屁眼,乖乖的接受我的强制灌精,结束这ㄧ次激烈的内射后,粗黑肉屌拔出他的肉穴,看来还没干坏,除了穴口跟肠道里头沾满了乳白色的精液,虽然还是有一个小洞但还是没被我干到整个松弛外翻,我眼尖的发现他的小肉屌软了,对面的大门上多了几道白色的喷溅液体,这个小可爱被我干射出来还喷到人家的大门上,我放下他的大腿,他还一度脚软站不起来,没关系,站不起来就用趴的,我把他的头压到人家的大门上。
「舔干净,自己射的自己解决掉。」
他的脸正被我压在门上,也就是他被我干射的那摊精液上,他一边掉眼泪边伸出小舌头,把那好几道精液从门上舔掉,看他哭得可怜,我的屌又硬的不像话了,趁着他舔到了一半,硬起来的龟头对准了小穴,一个挺进,我又猛力的从后方干了进去,反正他已经趴好了,不干白不干嘛,他被我干的不停的前后摇晃,一边又要用舌头把自己的精液给舔干净,洨干的作用开始了,屁眼开始冒出一堆精液幕斯,「啪激啪激」的淫荡水声操干再也藏不住,直接在楼梯间回响起来,他嗯嗯阿阿的开始淫叫,一边奋力的把大门上的精液舔到一滴不剩。
「舔干净了吗!没舔干净就不会再操你了。」
他淫荡的转过头张开嘴巴,像只狗一般的喘着气的点着头,我看了看大门,嗯,是舔得很干净,再往下看看我的肉屌,已经是整根沾满了白色泡沫,我又抽插了几下然后整根拔出,西装裤外的黑色大屌已经沾满了洨干的淫液,整根肉屌武器看起来超淫荡又威武,趴在地上的高中生已经被我干到春了,跪在地上扶住我的大腿,头一往上就开始用小舌头舔着洨干后的肉屌,到最后直接整根塞进去嘴巴津津有味的吃着,弄得整个嘴巴都是白色泡沫,我还不知道这个小高中生这么贪吃。
「进去里面干,给我用爬的。」
我居高临下的冷眼看着被我干到发春的小高中生,开心的手脚并用爬进我家,我关了门,要他给我爬到阳台去。
阳台是对着外面的大马路,对面的住户一定会看的到这边的阳台发生的事情,因为栏杆是一根一根的,这ㄧ场奸淫我想的超久的,我要他整个人趴在栏杆上,屌露向外面的马路,他似乎是知道接下来会生什么事情,带着些许的不甘愿,他整个人大字型的趴向了栏杆,好看的翘屁股噘了起来,刚刚内射进去的洨正顺着他的屁股办流出来,他转过头,似乎查觉到洨已经倒流出他的屁眼了,张开小嘴喘着气,眼睛盯着我已经完全硬起来的粗硬肉屌。
二话不说的硬肉屌直接塞进他的小骚穴,被我干春的他开始大声的淫叫,根本不管有没有人会发现我正在他后面用力的奸淫他这个未成年,他的屁眼经过激烈的活塞运动和洨干,向上次一样,开始沾湿我的西装裤,搞不清是内射的洨还是肠液了,无所谓,爽就是爽,大龟头干到深处,肠道的皱褶不断的骚刮着我的马眼,我用狗干的方式骑到了他身上,「噗激、噗激、噗激、噗激、噗激、噗激、噗激……」,下方传来淫荡的交合声,我只是喘着气在他耳朵旁淫语:「好爽,你的穴夹的哥哥好爽,好湿好热,哥哥好想一直干你干整晚,好爽~好爽~」
每说一次好爽,我就把肉屌整根用力的顶入到底部,高中生肠内的某一块嫩肉被我干肿了,想必那就是他的G点,每次我狠狠的撞上去,他就会放开喉咙大声淫叫,根本不怕别人看,正当我想继续进攻他的嫩肉让他肿到不行时,我的手机响了,这时候照理来说是没人会打给我的,我皱着眉,心不甘情不愿的把肥屌抽离开他温暖又淫荡湿润的骚穴,顺带还滴了几滴不明的白色液体,我走入室内看了看手机,高中生还淫荡的维持的乳白色肉穴张开的姿势,屁眼一张一合的等着我回去操干。
上头显示的是我男友名字,这电话不得不接,我示意高中生闭嘴,调整了一下呼吸后接起了电话,男友表示他手上拿满东西没办法开门,要我帮他开一下,我当机立断的要高中生站在阳台的隐密处(当然也是要他背对着门口,方便我等等拉炼拉开继续洨干),那边刚好被窗帘挡住,从里面是看不到外面的,接着拿起放在桌上喝到一半的果汁,假装不小心打翻在桌上,顺便把粗屌收回西装裤内,再泼了一点在裤档上,遮掩一下洨干的淫荡气味去开了门,果然男友拿满了东西一脸疲惫的走进家里,他看了看散乱的桌面,我告诉他刚刚不小心打翻了果汁在身上,正要清理,他就回来了,我贴心的接过他手上的东西,打发他去了浴室,里头有我刚放满热水的浴缸可以舒服的泡个澡,他疲惫的笑了一下,整里了琐碎的小事就不疑有他的进了浴室,听见他已经开始再洗澡的声音,想到他还在浴室,我却可以继续奸淫高中生,我的肉屌又再西装裤里面硬到一个不像话,我出了阳台拉开拉炼,要高中生用嘴巴再把粗黑肉屌舔的又湿润又粗硬,简单的告诉他情况,我要用最大力又最快的速度内射最后一次,他就可以滚回他家了,知道我男友还在家里,他的肉屌直接在我面前又硬的挺立,屁股翘高的在我的裤档前喘着气,想要我再好好的疼爱他的骚穴,我男友洗澡大概都是十到十五分钟,泡个澡再拉长到二十分钟,也够了。
肉屌也被他吹得差不多了,他蹲在地上的时候,���眼的精液一直倒流出来,在地上形成一小摊湿润,我要他面向里面,因为从浴室门口一出来就会看到阳台,他双手撑在落地窗上,而我的粗屌硬到不行,想到男友在家我还这样大胆的无套,我的马眼又流出了大量的淫水,用龟头在小穴周围缓缓的摩擦着,高中生受不了这样的挑逗,自己把屁股往后一挺,我的大粗屌整根直接插入了火热的小淫穴,我贴在他耳边低语:「别叫得太大声喔小可爱。」
接着就是狂风暴雨般的粗暴抽插,我的大腿激烈的撞击着他的屁股办,洨干后的精液幕斯已经是不止是沾满我们的接合处,而是因为活塞运动用力过猛开始到处乱喷,我扯住他的后空内裤,骑马般的不停往前猛干冲刺,不管淫水是如何到处淫乱的喷溅着,我的眼里只有被我干到发泡的骚穴和浴室门口,想到男友可以看着我在自己家的阳台操干一个高中生,我的肉屌就刺激到一个不行,胀大到一个极限,高中生似乎发现我的粗屌胀的越来越大,每次顶入都准确的顶在他发肿的小嫩肉上,而我的肉屌也明显的发现他的春肉被我干的更肿了,每次粗暴的干进去,龟头冠都会刷过他肿胀的春肉,这样一来一往,随着时间过去,已经粗爆用力的操干他过了十五分钟,我男友快要出来了,我爽归爽,第三次高潮却还没来,我知道我需要更刺激的事情来让我灌精高中生,我一边干他,一边让高中生进入家里,直到抵达浴室门口,我男友正在用手机放电音,正好吵的不行,我伏下身体好好的舔了舔高中生出汗的脖子,随着刚刚的移动,从阳台到浴室门口的路上,也滴了好几摊的淫水,顺着我们接合的缝隙间一摊一摊的滴出来。
「小可爱,在这边夹紧你的小骚穴让我爆射吧。」
还没等他回神,我又开始长驱直入的猛力炮击。
「啪激、啪激、啪激、啪激」
我男友在浴缸里滑水的声音还听得一清二楚,我却在门外用最大的力气操干这个偷情高中生,精液幕斯又开始到处喷溅了。
「啪激、啪激、啪激、啪激、啪激、啪激、啪激、啪激」
高中生用尽最大的力气忍住呻吟声,只剩下喘息不停的两人,毕竟我是那么用尽全力的操干他,整只肉屌已经沾满白花花的精液幕斯,啪激啪激啪激啪激,精液幕斯越来越黏稠了,淫荡的狗干停不下来,大龟头一次又一次的狠狠干肿他的春肉,终于等到我的龟头开始越胀越大,他的骚穴也越收越紧,用后背式一个深深的挺入,马眼胀大,最后一次像公狗般的激烈内射开始了。
我感觉到一股热流顺着尿道,慢慢的溢向马眼,一个收缩,肉屌胀了一下后便停不下来,激烈的开始在骚穴内射了起来,高中生发现肠道内开始被注满了滚烫的精液,开始用力的摇起了屁股,示意我不要停下来,这当然可以,哥哥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射爆你的肠子阿!!
我一边爆射,一边用正在射精的大龟头狠狠撞击他的春肉,一股一股滚烫的精液就这样射在他的春肉上,他终于忍不住小声的淫叫了起来,括约肌也强烈的收缩了几次,就这样被我干射在浴室门口,好几道精液喷在浴室门口上,这次的高潮维持了很久,我一直感觉到精液正源源不绝的射在他的骚穴内,他的小肉屌随着我一次又一次的干在他的春肉上,每干一次便流出一些高潮后的淫水,我们维持着抽插姿势放空了几秒钟,这几秒钟内他的肉穴还欲求不满的夹了我的肉屌好几次,想要我在多灌一些热洨给他,但很明显的今天无法做这种事情,我猛力的抽出我的肉屌,他的屁眼瞬间一空,乳白的精液直接倒流出来,我要他缩紧屁眼,穿好他的高中裤子(刚刚似乎被我顺手塞在我的西装外套下了,幸好没被发现。)
在他衣衫不整的出门前,我再次压低了他的身子,他知道我要做什么,乖乖的张开嘴巴把刚刚干射他的大肉屌舔干净,明明都已经听到我男友出浴缸的声音了,还使坏的多吸了好几下,想要把留在尿道内的残精给吸干净。
「滚回去,等我下次找你。」
说完我立刻关了大门,把刚刚客厅里的淫样都给擦拭干净,等到男友出来,给了他一个晚安吻便接着换我洗澡,今日差一点点就被发现了,我在浴缸里看着我半软的粗屌,觉得今天的奸淫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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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uboji · 5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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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收获
第一章
谢羽坐在椅子上,咬着唇看着男人丢在他面前的那条粗大的仿真阳具和黑色牛皮制的贞操带,没有下一步动作。
“怎么?还要我教你怎么用么?”男人冷笑起来,谢羽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噤,他的用手圈住自己未着寸缕的身子,颤声说道:“里面的东西……还没有拿出来……”
男人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突然拍拍头说:“对了,我忘了你那里早上已经放了东西了。乖孩子,把它拿出来,不许用手,否则我会叫你好看!”
谢羽用求助的眼神看了看对方,只在男人眼中找到戏谑的成分,他只好自己将轻颤着的修长洁白的双腿放在椅子两边的扶手上,任由自己的私密处毫无保留的暴露在男人眼前。他缓缓将手伸向自己的密穴,尽量撑开它后加大腹压,努力将那个折磨了自己一天的凶器一点点排出体外。
蔺知止看着早上自己亲自放在谢羽直肠内的按摩棒被他那靡红的小口一点点缩放着往外吐出,觉得下腹一阵紧窒,但他很快将自己的冲动压抑了下去,不动声色的继续看着那个可口人儿因为自己的动作让全身染上薄红色彩的诱人模样。
当那根还在微微震动的按摩棒终于离开体内的时候,他的小穴又如同害羞般紧紧闭合起来。
谢羽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觉得周身再没有一丝气力了,虽然他的阴茎现在涨的厉害,但是男人肯定不会允许他释放自己的。
蔺知止拿着比地上那根粗了不只一点的仿真阳具凑近他耳边道:“宝贝,事情还没有完呢,这个东西你要全部给我放进去。不过今天你被插了一天,应该很容易放进去才对吧?”
谢羽接过男人递过来的东西,乖巧地伸出舌头在上面添弄以便润滑,他知道如果反抗那个人后果只会更惨,如果结局一样,当然宁愿自己能少受点伤害了。然而他以手指在将那如同前臂般粗细的巨物送进身体的过程,还是遇到了障碍,那个粗大的家伙只进去了一点点,就已经将他的后穴撑的难受,而直肠更象有自己的意识一般,拼命推拒着巨物的进入。谢羽尝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他只好用含着泪的求助眼神看着那个将手抱在胸前一直看着自己丑态百出的男人,虽然知道这样只会受到更严厉地对待。
“主人……求求你,帮帮我……”他不得不向那个恶魔哀求道。
蔺知止早已有些不耐烦了,他伸手抓住谢羽拿着仿真阳具的手猛的往里一送,伴随着支离破碎的尖叫,那件巨物总算是插进了谢羽的身体。谢羽的四肢痉挛的战抖了一会儿,才渐渐软了下来。
但是那个恶魔显然不打算放开他,谢羽觉得蔺知止在自己下身摆弄着,然后一阵勒的自己要窒息的感觉传来:他勃发的下体被紧紧的包在黑色的贞操带中,根本无法得到解放。
“现在,你把衣服穿好,我们出发吧?”
什么??!谢羽用迷朦的双眼不解的看着蔺知止。
“今天是你爸爸的生日,他特意请了我们,你忘了么?”蔺知止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停留在痛苦和快感高峰的艳丽姿态,心中充满了将他狠狠压在身下,疯狂在那具身躯上肆虐的冲动,但是现在他只想看见这个人在极度羞耻之下能显现出怎样的风情,只是想象,就让他快要把持不住自己了。
谢羽战抖的双手根本没有办法自己穿上衣服,在蔺知止的帮助下,他好不容易收拾好自己,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嗯~~~嗯啊~~~~”
坐在副驾驶坐上,谢羽不断发出细碎的呻吟,身体里的那个东西在车子的大动作下不断刺激着肠壁,加上身前的冲动无法宣泄,他费劲全身气力才能保持自己的意识。
蔺知止眼角瞟到身边人儿不自然的在座位上摩擦的动作,嘴角微微的扬了起来。
他们一路飚车到谢老爷子的寿筵会场时,谢羽已经有些气喘吁吁了,蔺知止爱怜的抚平他已有些乱了的头发,在他脸颊上轻轻印上一个吻:“来,我们进去吧。”他的声音无比温柔,让谢羽在一瞬间几乎以为这是自己的错觉——毕竟那个人刚刚的恶行害持续让自己痛苦难耐。
谢羽在蔺知止半搀扶下进了会场,宴会已经开始好一会儿了。
谢羽强打精神忍住不适,同父兄打过招呼之后,悄悄躲到一个角落里,他不意外的发现蔺知止一进场立刻成为全场的焦点人物——毕竟蔺知止年纪轻轻就继承了跨越三个大洲的家族企业,本人又长的英俊潇洒,一言一行都透出高雅的气质,真的很难想象那个人再私下里对自己……他咬咬牙,左手在墙角突起的装饰处狠狠的撞了一下,在疼痛中抑止住了不断涌上来的冲动。
蔺知止和众人周旋的时候,也用眼角余光监视着谢羽,看到那个人因为身体的欲望无法得到舒解无助的躲在角落里,心里浮上一丝带着残虐的快感,可是接下来看见一个嬉皮笑脸端着酒杯向谢羽走过去的年轻男子,他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谢羽同样也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头,在自己原来的酒肉朋友——安文生走过来的时候调整了一下呼吸。
“好久不见,现在在蔺氏工作的怎么样?”安文生递给谢羽一杯酒,笑道。
“还好。”谢羽一直将酒杯拿在手里,乘安文生不注意将其放到一旁的桌子上。他现在已经经不起一点点多余的刺激,只是维持这种简单的对话已经耗费了他全部的意志力了。
安文生没有注意到谢羽的不适,他笑道:“真是羡慕你啊,要是你是女人,我真要怀疑你是不是钓上了蔺知止这条大鱼。”
谢羽当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自己没有什么能力是大家都清楚的,居然能进蔺氏上层工作——虽然只有少许人知道这是表面上的——让很多人羡慕甚至妒忌不已。
谢羽对安文生的讽刺只能报以无奈的笑笑,没想到这笑容落在一直看着自己那人的眼中却是另一种意味。
蔺知止看见谢羽对安文生展开笑颜,眼睛危险眯了起来,正在和他说话的吴氏财团董事的独生女吴娜娜见了,吃惊道:“知止,你怎么了?是不舒服么?”蔺知止低头对她笑笑:“我头有些痛,刚才也多喝了两杯……”
话还未说完,就听见谢羽那边传来一声短促的尖叫,大家循声望去,之间谢羽蜷成一团倒在地上,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离他最近安文生也是一脸茫然,手足无措的站在一旁。
蔺知止轻轻推开吴娜娜,走到谢羽面前将他抱了起来,引起一阵惊呼。
谢老爷子急忙走过来圆场:“羽儿有时候会有这种情况。”他又转过头对蔺知止说:“那就拜托蔺董了。”
蔺知止点点头,头也不会的抱着谢羽走了出去。谢羽抬头看见他的脸,认命的闭上了眼睛。
原来刚才蔺知止竟然悄悄打开了谢羽身体里那根男形的开关。
静止中的巨物已经让谢羽几乎没有办法忍受了,更何况它还剧烈的震动起来?谢羽当即觉得的意识远离了自己。
第二章
蔺知止一边开车一边享受着埋首在自己胯下人儿的服务,他将一只手放在谢羽头上,强迫他不得不将自己的男性整根吞入再吐出,谢羽被他粗暴的动作噎得几乎喘不过气,手不由得用力推拒起来。
蔺知止将车子停到一个路边,其实他的别墅本身就在郊外,这��路几乎没有人经过。
他一把把谢羽推了起来,不顾自己的勃发还没有得到满足。谢羽的肺被猛灌入的新鲜空气刺激,剧烈的咳嗽起来,他一边咳嗽,一边不解的看着蔺知止。
“宝贝,这里风景不错吧?”蔺知止笑道。
谢羽不知道他说这和刚才事情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是什么意思,茫然的点了点头。
“所以我想看我的小宝贝在这里自慰的样子,一定很动人吧。”蔺知止慢慢的抚上谢羽因为刚才行为而变得殷红的嘴唇,然后将手指伸了进去,满意的感受那灵巧小舌的柔软触感:“做给我看。”
谢羽被蔺知止的命令和动作所蛊惑,无言的解开了西裤上的扣子。
蔺知止将手指从谢羽嘴里抽出,沿着他的脸颊,脖子慢慢的滑了下去留下一道晶亮的水痕。他的手滑进谢羽的衬衣内,满意的触到那穿了环的小小突起,开始揉捏拉扯起来,谢羽本来就极度敏感的身体,哪经受的起这样的刺激,他不由自主的挺起腰,眼中也溢出泪水。
“嗯~~嗯啊~,主人~不要,那~~那里……放开~~~让我~~~啊~~”
“宝贝,你要自己脱光,我才会帮你解开。”蔺知止满意的看着谢羽身上的变化,低声道。
谢羽含着眼泪看着男人,知道不按照他的吩咐只能延长自己的痛苦,他战抖着一件件缓慢的脱掉衣服,直到洁白的身体上只剩下那条皮制贞操带。
白与黑的强烈视觉对比在谢羽身上映射出无比的艳丽和淫荡,加上他那因为欲望不能得到舒解而微微颤抖的身体,更激起眼前人狠狠蹂躏他的冲动!
蔺知止侧身帮谢羽解开束缚他已久的贞操带,当谢羽的分身从这非人的折磨中解放出来的时候,已经涨的发紫,但是却无法舒解。蔺知止拉着谢羽的手摸到他后穴上插着的男形,道:“只许刺激后面,我要看你射的样子,快!”
谢羽向后仰去,将腿尽力分开,把脚放在座位上,尽力打开自己的身体。他费尽全力才用手抓牢男形露出他身体外的那一部分手柄,开始慢慢的做着小幅度的抽插。
“快一点!还是说你想让我生气么?”蔺知止的眼镜又危险的眯了起来。
谢羽绝望的加快���速度,小穴吞吐着粗大的男形,柔软鲜红的内膜也因为暴力而翻了出来,如同有自己生命一般紧紧的吸附着巨物的表面。他的身子随着猛烈的活塞运动震动着,胸前的白金乳环在空气中画出两道闪亮的轨迹,那小小的茱萸更是艳红的如同要滴下血来。
蔺知止看着如此秀色可餐的人儿,不由得吞了口唾沫。
“啊啊~~主……主人~~嗯~~啊呀,我~呼呼~不行~出……出不来~~~呜~嗯~~~~”
谢羽的身体已经因为剧烈的刺激布上了一层薄薄的汗水,泪水也不停的沿着眼角流下来,但是他的分身始终昂扬着不肯喷发。
“那你想要我怎么办呢?“蔺知止不怀好意的伸手触摸着谢羽的身体与男形连接的地方,手指在小穴周围画着圈。
谢羽狂浪的摇着头,头发已经被汗液粘在额上,嘴角更是溢出银色的唾液,看起来无比的淫乱。
“啊……啊呼……不……不知道,主人……啊……帮……帮帮我…………呀啊~~~”
蔺知止从他无力的手中拿过男形的手柄,猛力的向一个早已明确的角度抽插起来,另一只手则套熟练弄着他的阴茎,还时不时爱抚一下两边的小球,谢羽象一条鱼一样跳了起来,又跌回已经放平了的座位上,此时他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嘴里全是咿咿呀呀的淫声浪语!
“啊啊~~~啊!”
终于在蔺知止一记凶猛的戳刺之下,谢羽的分身颤抖着喷出了白浊的液体。
谢羽脱力的躺倒在靠椅上,带着潮红的胸口上下起伏,腿也无力的从座位上滑了下去。
但是他耳边响起了蔺知止冰冷的声音:“宝贝,你没有好好完成我的命令啊,是不是该接受点惩罚呢?”
谢羽畏缩的看着他,不敢猜测对方想要怎样。
“站到车前面去!不乖的小孩,要打屁股吧。”蔺知止冷笑道。
“可是……我……我的衣服……”谢羽觉得无比的羞耻,这虽然是一条没什么人经过的道路,但是要自己全裸着在车外接受惩罚,无论如何也是……
“你想要拖延时间么?到时候丢脸的还是你哦。”
谢羽死心的推开车门,一丝不挂的身子接触到冷空气,加上羞耻的感觉,让他全身浮起了鸡皮疙瘩。
蔺知止也从车上下来,对用双手遮住羞处,拼命夹紧双腿的谢羽笑笑:“你又不是女人,那么扭扭捏捏的干什么。趴在前面,把你的屁股朝上,快!”
谢羽只能缓缓走到车前,分开修长的腿伏下上身,将线条优美的臀部高高的翘起。
不徐不急的巴掌一个个落在谢羽的臀瓣上,刚开始的时候还不觉得怎样,可是后来却热痛的难以忍受,加上他小穴里还含着那根粗大的男形,随着巴掌的落下小穴一下下的收缩,硬物刺激着直肠内的前列腺,让他的欲望又渐渐抬起头来。这种夹杂着快乐的痛苦以及随时可能让人发现的羞耻的快感让谢羽不自觉的轻轻摆动臀部,眼神又迷离起来。
“你这个骚货!这样就兴奋起来了?”蔺知止看着谢羽被自己打的血红的双臀以及悄悄抬起头的分身,残虐的笑了。
他一把把深埋在谢羽体内的男形拔了出来,失去填充物的蔷薇色的后穴不满的一张一合,象邀请着他的临幸。
谢羽趴在车盖上,因为即将来临的残虐微微兴奋的战抖着。
蔺知止粗暴的将谢羽翻了过来,掏出自己早已勃发的分身,就着谢羽之前分泌的肠液,狠狠的干进他的直肠里,早已得到充分开发的小穴立刻将他的分身全部吞入,火热的粘膜顿时缠绕了上来。
谢羽因为空虚得到了突然的满足,高声尖叫了出来。
“啊~~啊~~主人~~好棒……呼呼~~快~快点~~嗯~啊啊……要……要死了…………”
蔺知止每一次都深深的插入,拔出来又几乎全部离开。谢羽身体没有地方支撑,只能用手环上蔺知止的脖子,摆动着腰以便他更加深入自己。
“你真是个天生欠操的贱货!”蔺知止一只手扶着谢羽的腰,另一只手则拉扯着他胸前的突起,惹的谢羽呼吸都紊乱了起来。
蔺知止俊美的脸上也渗出了汗水,他加快了抽插的频率,将身下人撞的连浪叫都叫不出声了。
谢羽觉得自己体内的火热越来越大,对方的动作越来越快……终于一股热流冲入他的直肠,他也尖叫一声,将精液射在两人密合的身体之间。
蔺知止看着自己染上谢羽精液的西装,微微皱了一下眉,将虽然射了一次却还依然勃发的分身从谢羽身体里拔了出来,离开了他的身体。
谢羽失去支撑,从车盖上滑落到地上,猛烈的喘着气。他休息片刻之后,立刻乖顺的爬到蔺知止身前,伸出小舌将遗留在他分身上的两人的体液添拭干净,而他身后的小穴因为熟练调教的关系,紧紧的闭合着,在行为过程中,蔺知止留在他体内的精液没有一滴流淌出来。
第三章
“谢特助,今天晚上一起吃饭吧?”人事科的杨秘书在一个工作空隙对谢羽说道,周围听到她邀请的年轻女同事们立刻射过去一道道死光:死女人!居然先下手为强?谁不知道这谢特助出身也好,长相也是一等一的,现在还颇受蔺氏总裁的器重,简直是不可多得的金龟啊!
谢羽看着杨秘书充满希翼的表情,正犹豫着怎样开口拒绝,突然感到身体深处传来强烈的震动……
“你哪里不舒服么?”估计是见他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杨秘书担心的问道。
谢羽也顾不上解释了:“对不起,我先告辞一下。晚上不好意思,我已经有安排了,下次吧。”他急冲冲的离去,留下一脸遗憾的杨秘书和一群脸上既有幸灾乐祸又带了关心的女人们。
谢羽坐在马桶上取出一直在自己直肠内震动不止的手机接通的时候,从里面传来蔺知止不耐烦的声音:“怎么这么慢?”
这只手机是蔺知止给谢羽做私人使用的,只用作两人之间的私下联系。
谢羽小声说道:“刚才手头有工作放不开。您有什么事么?”
蔺知止在手机那边道:“今天乐笙要到家里吃饭,我们等会要早些回去好好准备一下。他这个人很挑剔,不过以前的肖翔倒是很懂得配合他的口味。”
李乐笙是蔺氏的首席律师,为蔺氏摆平了不少棘手的官司,是蔺知止极其器重的人,谢羽当然知道这点,所以心里更加忐忑不安,但又隐隐约约带了点期待……但是想到蔺知止口中的肖翔,谢羽只觉得自己口里渗出一丝苦涩。
在蔺知止的别墅里,谢羽永远是没有权利穿衣服的,他一丝不挂的跪在蔺知止面前的地毯上,添着男人的手指,并忍受着对方的脚对自己分身的恶意玩弄。
蔺知止沉思着,嘴里道:“乐笙这个家伙总喜欢看些新颖的玩意儿,我要怎么装扮我的宝贝才能让那小子心服口服呢?”
他一抬头,不经意看见了壁炉上放着银质烛台。
“呵呵,来场烛光晚餐也不错。”蔺知止看着谢羽笑了。谢羽看着他,突然觉得有些紧张起来。
在浴室里,谢羽趴在浴缸边缘上,尽量抬高臀部以便蔺知止将灌肠器的头插进他的直肠。
蔺知止分开谢羽雪白的臀瓣,用手指轻轻描绘着小小的花蕾,花蕾害羞的收缩着,但是当蔺知止的手指向内探索的时候,又紧紧的吸附上来,不让他离开。蔺知止用两只手指粗暴的分开谢羽的后穴,将灌肠器慢慢插了进去,打开开关。
谢羽只觉得一股冷流冲进了肚子,他惊叫一声,手指使劲的抠住了浴缸边缘,生怕自己一松手就会跌倒在地上。
渐渐的谢羽的肚子鼓了起来,冷水在肚子里流动冲击让他的腹部传来阵阵剧痛!
“主人……不行了……肚……肚子好痛,呜~~要……要撑破了~~~~”谢羽禁不住终于开口向蔺知止求助。
蔺知止看他的脸色已经变得苍白,头上也渗出豆大的汗滴,便不再勉强,抽出了灌肠器。
谢羽强忍着排泄的欲望,回头看着蔺知止,等待他下一步的指令。
蔺知止一把抱起谢羽,将他带了马桶上:“乖孩子,你可以拉了。”谢羽从来都被蔺知止要求忍受,这次居然这么简单就被同意可以排解欲望,他吃惊的望着对方。
“快点!我的宝贝今天要从里到外洗的干干净净才能接待客人啊。”所以一次是肯定不够了。
谢羽顺从的闭上眼镜,将肠道内的液体以及夹杂的秽物一起排了出来……
等到流出的液体完全清亮的时候,已经是第四次灌肠结束,谢羽虚软的仰躺在地上,全身无力,但是他的分身已经高高的抬起头来了。
蔺知止将他抱进浴缸,自己也脱了衣服,细心的为他清洗身体,当他的手碰触到谢羽的阴茎时,恶意的在上面掐弄了一下,不意外的听见怀中人儿短促的惊叫,他顿时心情大好。
谢羽在蔺知止怀里恢复了些精神,他起身为蔺知止擦洗起来。蔺知止遂放松靠在浴缸边上享受服务,一只手指顺着谢羽的脊柱滑进他的小穴,探索触摸着那个神秘的点。
感受到那根手指在自己身体里恶意的刺激,谢羽动作停顿了一下,他俯下身子,含住了对方在水里的阴茎,开始熟练的吸允添弄起来,很快感受到嘴里的巨物开始涨热变大,蔺知止口中也溢出了满意的呻吟。当蔺知止的精华射进谢羽的喉咙之后,他将他们一滴不剩的喝了下去,抬起头来,用火红的小舌将嘴边残余的液体也添进口里。
蔺知止看见如此淫荡妖异的谢羽,恨不得立刻将他丢到床上狠狠的干个十回八回,但是今天李乐笙要来吃饭,还是要以正事为重。他“好心”用手帮谢羽解决了欲望之后,微笑着说:“宝贝,那我们来好好的装饰吧!”
李乐笙到蔺知止的别墅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左右,他一进门就开始抱怨蔺氏最近交给他的这件案子棘手,蔺知止笑笑,什么也不说。
“你家宝贝呢?怎么没见到?”李乐笙以前也来过,那时谢羽极其害羞,被他看见的时候落荒而逃,听蔺知止说事后他是给予了狠狠的惩罚,但是内容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我家宝贝要给你一个惊喜,过来吃饭吧。”蔺知止笑盈盈的拉着李乐笙往餐厅走去。
李乐笙虽然不知道他葫芦里买的什么药,但是也为他为何如此自信满满感到好奇。
来到餐厅的时候,李乐笙发现餐桌上盖着很大的一块布,上面也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凸起一大块。
“我特意安排的烛光晚餐,你觉得怎么样?”
李乐笙轻哼一声,道:“这么土的想法,亏你还敢拿出来现宝。”
蔺知止也不怪他,笑道:“可是这次不太一样哦。”他一边说一边掀开了布帘。
李乐笙看见下面是什么的时候,不禁倒吸一口气。
谢羽赤身裸体的躺在餐桌上,身上被绳子紧紧的束缚着,他的两腿高高举过肩膀,整个人就像被折叠起来一样。他的两手拿着蜡烛,花穴里还插了一只,身前分身的马眼里也插着一支白玫瑰。
谢羽的身子在微微的颤抖,可是他的表情却透出带着痛苦的快乐。
蔺知止点燃那三根蜡烛,对李乐笙做了个请的姿态。
李乐笙笑道:“你小子真想的出来!我服了你了!”
第四章
男人们边吃边聊,餐桌上的气氛十分融洽。但是这都与谢羽无关,他的头脑因为体位的原因开始充血,让他觉得有些昏昏沉沉的,手里的蜡烛也慢慢的抓不住了,小穴里的蜡烛因为角度的关系,火热的蜡油都滴到了他的阴茎上,缓慢的流下来,附着凝固在上面,还有少许滴落到他的胸前,这种持续的缓慢的刺激也让他很是难过。但是他明白如果这个时候这个自己无法坚持,蔺知止绝对不会简单的饶恕他。但是他的身体还是不由自主的加大了颤抖的幅度。
李乐笙首先注意到谢羽的不对劲,他笑着对蔺知止道:“你们家小宝贝快不行了。”
蔺知止看看谢羽已经憋得红艳的双颊,道:“要是忍不住,他等下可要接受惩罚了。”他一边说一边恶意的将手伸向谢羽的胸口。谢羽乳头上的两个小环被一条皮绳连了起来,那条皮绳向下绑住他的分身根部,三者之间崩的紧紧的,只要轻轻一动就会拉扯谢羽的分身和乳头,引发一阵剧痛。蔺知止抚摸着这条皮绳,突然拉了一下。
“呜……呜呜~~~~”被口塞堵住的嘴不能发出声音,谢羽的身体大幅度的扭动了起来。
虽然他尽力抓住了手里的蜡烛,但是插在小穴里的蜡烛在他身体的剧烈摆动下还是掉了下来。
李乐笙眼明手快,一把抓住了快要掉下来的蜡烛,他笑着对蔺知止说:“下次做这种事情的时候小心一点,你家宝贝差点就烧坏了。呵呵,这次你怎么感谢我?”
蔺知止看看谢羽,冷笑一声说:“自然不会不让你吃些甜头的。”
谢羽被解开束缚带到壁炉前的时候,他看见一匹木马上,这个木马是李乐笙不知道从哪个地方高价购来的,木马较一般玩具不同的是被人乘坐的地方有一根粗大的突起,这突起因为年月的久远已经变得黑色发亮。
“据说他们用这匹木马将不少坚贞得女人变成了人人都可以睡的妓女,我专门买回来送给你增添房事情趣的,呵呵。”李乐笙笑道。
蔺知止也笑起来:“刚好今天就可以使用了。”他意味深长的看着谢羽,道:“宝贝,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谢羽轻声道:“主人,可是那个东西……”
蔺知止道:“我当然知道,一句话我不想说第二遍,骑上去!不过交给你保管的东西也不能弄坏了!”
谢羽先小心的侧身坐在马上,他将小穴抵在马身上,慢慢的抬起一条腿跨过马身,待坐定之后他轻喘一口气,双手撑住木马脖子基部,用臀缝贴着那粗大的木棒蹭了上去,终于将小穴对准了木棒的顶端,缓缓坐了下去。
“嗳~~~~”当木棒深入谢羽身体的时候,他禁不住仰头皱着眉叹息了出来,完全不知道自己那流畅的身体线条在这个时候是多么性感,看得身边两个男人都觉得下身一阵炽热。
由于体位的缘故,粗大的木棍被齐根吞入谢羽的体内,这让他的小穴几乎张开到极限,那种冷硬的涨满感和摩擦感让谢羽觉得难受,而木棒戳刺得之前放进去的小东西深入到了肠道从未被开发过的地方!在这种极至的刺激下,谢羽坐着一动也不敢动,他转头看着蔺知止,等待着他的下一个指令。
“羽羽宝贝,木马是用来骑的,不是用来坐的。”李乐笙“好意”的指出。他的眼光一直没有离开谢羽一丝不挂的光洁身体。
“听乐笙的,你就骑吧。”蔺知止笑着看看李乐笙,话里一点责怪他越权的语气也没有。
谢羽沉默的摇摆着身体,在李乐笙面前,他还是不愿意太过于坦白的展示自己的欲望。
“羽羽宝贝,你那样和坐着也没有什么区别了。”李乐笙看谢羽小幅度的摆动,不满的说道。
蔺知止看着李乐笙跃跃欲试的表情,笑道:“看来我家宝贝不懂这个怎么玩,乐笙,你就帮帮他吧。”
李乐笙摩拳擦掌的走上前去,对上谢羽惊恐的眼神,笑着说:“这可是你家主人的命令啊,羽羽宝贝。”
李乐笙虽然脸上带着笑容,手上的动作却一点也不温和,他用力按着谢羽的肩,让他的臀瓣和木马更加密合,然后猛烈的摆动起谢羽的身体。
木马开始摆动起来,幅度越来越大,与人类性器和仿真模型不一样的是,木棒剧烈的摩擦着肠道,如同一张砂纸从内部摩擦着身体,但是同时坚硬的摆动也强烈的刺激着谢羽的前列腺,这两种极至的感觉在谢羽身体里慢慢堆积,他的阴茎早已高高昂起头来,可是却一直找不到宣泄的途径,这使得他的身体持续保持在临界高潮之中。
“啊~~啊嗯~~不要~停止~我要死了~~嗯呼,帮我~~啊啊嗯~~”谢羽终于不知羞耻的浪叫了出来,李乐笙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微笑,手上的动作停止了下来。
谢羽觉得自己快要承受不住了,他再也不顾在意身边的李乐笙,俯身在木马上,在它背上摩擦着自己的阴茎,殊不知随着这一体位的改变,木棒戳刺到了更深的部位。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眼看着高潮就要到来了。
李乐笙伸手抓住他的阴囊,蔺知止递上一条皮革细绳,李乐笙熟练的用它将谢羽的高潮束缚了起来。谢羽茫然的看着随意摆弄他身体的两个男人,不知道他们到底要作什么。
蔺知止小心的将谢羽从木马上抱下来放在地上,对浑身无力瘫软在地毯上的他道:“宝贝真是不乖啊!你忘了我们今天要先满足乐笙么?你怎么可以先高潮呢?”
谢羽爬坐了起来,蔺知止已经让李乐笙坐到了壁炉前的靠椅上,然后对谢羽道:“过来吧,用你的嘴为乐笙好好服务!”谢羽已经无力站起来,他缓缓的爬到李乐笙面前,拉开他西裤的拉链,掏出了那早已血脉贲涨的巨物,伸出舌头灵巧的添弄起来,当将龟头,茎体连带下面的小囊和小球都仔细添过之后,谢羽将那巨大的男形整根吞入了口中,小心的在口腔里以柔软的舌头挑逗,并技巧的收缩着喉咙,催促着李乐笙的高潮。
“呼呼……你这个宝贝……呼……真是个天生的尤物啊!”李乐笙无不羡慕的对蔺知止说道,不意外的看见了对方得意的笑容。他向前欠身伸出手去,玩弄着已经被木马干的松软的小穴:“我可以试试后面么?”
蔺知止将他的手拉了出来,笑道:“这可不行,这里是我专用的,任何人都不能碰,就是你——也不行。”
李乐笙摇摇头道:“真是个小气的家伙啊!”他舒服的躺在摇椅上,尽情的享受着谢羽的服务。
第五章
当谢羽感受到口中已经有些腥咸的滋味,他知道李乐笙马上就要射精了,于是口中的动作也加大了些。李乐笙低吼一声,抓住他的头发,突然把自己勃发的分身从谢羽口中拔了出来,将浓稠的精液射在他的脸上和胸口上。
蔺知止不满道:“你把宝贝弄脏了啊,我辛辛苦苦才把他洗干净的。”
李乐笙笑道:“放心,会给你打扫干净的。”他一把将谢羽抱了起来,伸出舌头添拭他脸上身上自己的精液。谢羽下身被束缚着,一直处在临近高潮的状态,身上敏感的轻轻一碰就会难受不已,于是立刻在李乐笙高超的舌技下呻吟起来,他的头无力的向后仰去,露出雪白的喉结,引诱得李乐笙凑上去啃咬起来。
蔺知止一直在一旁看着,终于道:“够了!乐笙,现在来看看我为你准备的礼物吧。”他一边说,一边从李乐笙怀里拉起谢羽,将他抱到怀里。
“这样就吃醋了?我还没有看过谁能让你这样呢。”李乐笙不在意的笑笑。
蔺知止道:“当然不是了,我家宝贝保管着你的礼物,只有他才能交给你啊。”
蔺知止将谢羽翻过身背靠自己抱起来,两手大大的分开他的白皙修长的双腿,将他的私处完全的展示给李乐笙。谢羽没有地方可以支撑,只能尽量仰靠在蔺知止胸口,用手臂背过去环住他的脖子。李乐笙看见这一幕,不由得也吞了一口唾沫,身下又觉得有些硬了。然后他将手指伸向那蠕动着的绯红小穴,道:“你放在这里面了?”
蔺知止含笑点点头,低声在谢羽耳边说道:“宝贝,把东西交给他吧……”谢羽闭上了迷朦的双眼,扇形的长睫在脸上投下了阴影。
“嗯~~嗯啊~~~~”谢羽不停的加大腹压,身子在蔺知止身上磨蹭着,又在自己体内引发出一串串火焰。在他面前的李乐笙看见他淫荡的小穴剧烈的开合吞吐着,像是在诱惑别人狠狠插进去干烂它一样,但是李乐笙的理智告诉他眼前这个活色生香的人儿并不是能让他任意妄为的,他伸手向自己的分身,开始套弄起来,喉中也发出粗重的呻吟,眼睛还是一眨不眨的看着眼前的妖艳景致。
终于,一个晶莹光滑的圆头从花穴里显露了出来,谢羽剧烈的喘息着,像是再也坚持不住了。
“加油,宝贝,还差一点!”蔺知止在他耳边催促道。谢羽瞪着无神的双眼,小口微张,唾液和眼泪一起流了下来。
“啊!嗯呼~~~~~啊啊!!”
那颗折磨了他半天的鸭蛋大的小球终于被他“生”了出来,落到在下面接应的李乐笙手里。
李乐笙对着光仔细打量着这颗还带着谢羽体温和肠液的水晶球,在一个特定的角度果不其然发现了一只火红的麒麟。“哈哈!你小子在什么地方发现的?我找了它好久!”
“在某个特定的机缘下,我从一位老人那里买到的。”蔺知止轻描淡写的说道。
谢羽倒在蔺知止怀里,失神片刻后,怯怯的说道:“主人……还有那个……我……它不出来。”
一直注意着谢羽的李乐笙听到这个,兴起道:“还有什么?”
蔺知止道:“等下那个你自己取出来看好了。”李乐笙沉呤片刻,反应过来:“你说的是……?你真的让我做?!!”
蔺知止看着怀里的谢羽道:“宝贝既然没能完成命令,只好请人来帮他了。”谢羽低着头,在蔺知止怀里几不可见的颤抖了一下。
“你不让羽羽宝贝先释放一下?再这么玩就会玩坏了。”虽然心中极其渴望接下来的事情,李乐笙还是好心提醒蔺知止。
“哦!我差点忘了。”蔺知止点点头,将谢羽小心的放在地毯上,解开了他分身上的皮革细绳。
一直被压抑的欲望顿时喷发了出来,谢羽像一张弓一样绷紧了身子,十指紧紧抓着地毯,用力之大使得指关节都发白了。当他的分身顶端再也分泌不出一点液体,他才喘息着瘫软在地上,闭上了眼睛。
李乐笙担心道:“羽羽宝贝不行了么?”蔺知止冷笑:“怎么可能?你认为我亲自调教出来的会有这么差的么?”他用脚踢踢在地毯上摊开四肢的谢羽:“宝贝,配合乐笙帮你!记得有礼貌!”
谢羽认命的抬高双腿,自动分开雪白的大腿,将花穴充分暴露在空气中:“请您帮我把东西取出来……”
听见此刻如此性感的人儿口里吐出的邀请,李乐笙那里还按奈得住,他立刻伸出食指,很轻易的插入了谢羽早已得到充分开发的小穴,开始抽插起来,然后他慢慢的增加着手指的数量,直到加到四根,才觉得遇到了障碍。
“呼~~嗯啊~~~慢~~慢点~~不行……不行~~啊啊~要坏了~~”谢羽狂浪的叫喊起来,头不停的摆动着,手上几乎使不出力气,他的分身却悄悄的抬起头来。
“怎么办?有点进不去了。”李乐笙抬头看看一直在旁观的蔺知止。蔺知止蹲下来,猛力掰开谢羽的臀瓣,几乎被撕裂的感觉让谢羽惊叫起来,李乐笙也乘这一瞬间将自己的手掌整个送了进去。
“好痛~~呜呜~~主人,饶了我……饶……嗯啊……饶了~~~~”谢羽的小穴的每一个皱褶已经被撑开至极限,李乐笙也感受到自己的手臂被紧紧的勒着,他一动也不敢动。
蔺知止不耐烦的道:“你再不快点,他就不行了!”
李乐笙急忙动作起来,他缓慢的将手送了进去,充分的感受着谢羽肠道里的温软和湿热,这让他感觉到这一刻他比蔺知止更加掌控着谢羽,他的心里浮出一种无以伦比的满足感。终于他的手指触到了一个硬物,他小心的将它握在了手里,吐了一口气:“好了,我找到了。”
谢羽躺在地上,已经呜咽的有气无力。
李乐笙出来的过程一样不容易,谢羽咬得嘴唇都渗出了血丝,也没能让拳头顺利的从自己的肛门出来,蔺知止看着他苍白的脸,俯身轻声道:“宝贝,再努力一下,马上就好了!”他温柔的吻住了谢羽的唇,并将舌头小心的送了进去和谢羽纠缠在一起。
乘谢羽一分神,李乐笙立刻将手拔了出来,谢羽在这剧烈的刺激下,叫喊全被蔺知止的唇舌堵在嘴里无法宣泄,他的分身将混着尿液的白稠精液喷发了出来。
第六章
“啊!这也是我一直找的凤佩,你怎么知道的?”李乐笙兴奋的叫道。
蔺知止笑笑:“我在日本公干的时候看见这个,想起你家里的那个凰佩,就顺便买来了。我若连你想要什么都不知道,怎么能留得你这个得力干将呢?”
李乐笙笑道:“那你知道我现在最想什么吗?”蔺知止微笑着摇摇头道:“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他那里只能是我的。”李乐笙见他仍不答应,也不坚持,拍着他的肩膀道:“听说你最近建了个镜房?”蔺知止道:“你不说我差点忘了,前两天才弄好,还没来得及去检验一下。”李乐笙道:“这不是个机会,我们就一起过去看看吧。”
蔺知止低头看见已经被精液和尿液污染的地毯,冷笑了一声道:“也是,这里弄的太脏了,不能招呼贵客,我们都过去吧。” 谢羽想从地上爬起来,但是他现在双腿都使不上力气了。
李乐笙道:“可是羽羽宝贝看起来没办法自己过去了,你抱他过去么?”
蔺知止看看抬眼望着他,眼中全是惶恐的谢羽,道:“只能我抱他过去了啊。”他向谢羽伸出手道:“过来。”谢羽将手递到他手中,被他一把拉进怀里:“不过我抱过去,是要有点报酬的。”
李乐笙不解的望着他。谢羽当然知道蔺知止的意思,他攀上蔺知止的脖子,用一条腿缠上对方的腰部,另一只脚掂了起来,蔺知止配合他的动作托起他的臀部,将自己一直肿胀的勃发送到他的小穴口上,让他主动一点点把自己吞入。等谢羽的身体完全脱离地面之后,他立刻用修长的双腿缠住蔺知止的腰,环住他的脖子,将头埋在他的肩窝里。
由于体重的缘故,蔺知止的阴茎被谢羽的花穴完全的吞了进去,伴随着他一步步的前行,阴茎在肠壁上摩擦着,深入到平时不能深入到的地方,谢羽觉得自己的欲望又抬起头来,但因为镜房和主屋之间隔着一个露天小花园,他为了不引人注意,只好把呻吟封闭在口中。
当他们里镜房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李乐笙突然道:“那边好像过来了一个人。”谢羽一听,紧张的抬起头来,他的小穴同时一阵紧缩,让插在他身体里的蔺知止几乎没有把持住自己。李乐笙嘿嘿一笑,道:“刚才我看错了,不好意思。”他故意无视蔺知止投来的危险视线,快步走到前面。
谢羽脸红的感觉到蔺知止的家伙更加硕大了,羞耻加上这种类似酷刑般的快感让他还是忍不住发出了细小的声音,蔺知止更坏心的含住他的耳垂,让他浑身战栗。
镜房还是很快就到了,李乐笙抢在他们之前将灯打开,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叹:“真是不错啊!”整个镜房的墙壁和天花板上铺满了的镜子,让人只要步入其中就能从各个方位看见自己,而地上铺着厚厚的黑色的动物皮毛,显得格外柔软和华丽。李乐笙想象着谢羽全身赤裸的躺在那皮毛上,身上脸上全是男人的精液,张着那淫荡的小口轻声呻吟,那关于极度的白与黑的对比的想象,让他觉得心痒难耐。
蔺知止坐了下来,就着谢羽还被自己穿插着抱在怀里的姿势将他翻转过来,分开他的两条腿,谢羽感觉到男人的粗热在自己体内剧烈的摩擦旋转,他的身体开始发热抽搐,嘴里也溢出了难以忍耐的呜咽。他听见蔺知止在他耳边轻轻说道:“宝贝,其实我一直想让你自己看看你到底有多么淫荡,多可爱,现在终于有这个机会了。”
谢羽在他如同蛊惑一般的声音里,将眼睛转向了镜中的自己,他第一眼就清楚的看见恬不知耻紧紧吸附着蔺知止粗大的自己的花穴,甚至连它的收缩都能看得一清二楚,谢羽急忙转过头来,可是蔺知止的命令响了起来:“好好看着!”他慢慢的托起谢羽的身体,让自己的阴茎离开了他的身体,镜中谢羽的花穴在蔺知止离开的时候剧烈收缩着,拼命缠绕上来不让他离开,谢羽看着反映出自己真实欲望的诚实的身体,脸红的快要滴出血来。蔺知止恶意的一松手,谢羽重重的跌落在他的巨大上,再次被深深的贯穿了身体。
“呜~~啊呼~~~主人~~~再给我~~啊嗯~~~~”谢羽摇摆着身体,但是他很快发现蔺知止躺在身下一动不动。
“主……主人?”谢羽用带着欲望的泪水的眼睛不解的望着对方。
“宝贝你要主动来取悦我啊。”蔺知止摆了个舒服的姿势,笑着看着他。
谢羽知道这句话听似平常的话其实意味着命令,于是他主动抬起腰又坐下,让蔺知止的阴茎不停的贯穿着自己的身体,并规律的收缩着小穴,刺激着身体里的男性。
大约是嫌他的动作太过于轻柔,蔺知止咬牙切齿的骂了声:“你这个妖精!”就把他翻过来压在身下狠命的抽插起来,谢羽在强大的率动中勾住了蔺知止的脖子,和他交换着口中的津液。
本来他们二人已经看得李乐笙热血沸腾,再加上各个方向的镜子的反射,更是将这一景象的淫靡程度放大了数倍,李乐笙在心里骂着蔺知止,走上前去。
蔺知止感受到有人接近,放开谢羽的唇抬起头来,在两人口间带出一条银色的线条。
“你让我尽情干一次,我免费给你作三年白工,怎么样?”李乐笙看着谢羽诱人的表情,向蔺知止提出条件。
蔺知止微眯双眼,以李乐笙对他的熟悉,当然知道那是他生气的前兆:“我说了那不可能,他不一样,你不用打他的主意了。”李乐笙看出他眼中的认真,无奈的举起双手,道:“好吧,不行就不行吧,不过我这个状态也不是办法啊,你要想办法帮我解决。”蔺知止看着他已经竖立的分身,笑道:“这还不简单。”他将谢羽扶了起来,对他道:“帮乐笙解决一下吧。”谢羽将脸侧向李乐笙的方向,身子前倾含住了他的阴茎。蔺知止在他用上面的小嘴为李乐笙服务的时候将他的身子扶了起来,自己则拔出了已硕大得惊人的分身,谢羽的嘴被李乐笙的阴茎插着,他只能用鼻子哼哼着,表示自己对蔺知止离开的不满。
蔺知止了然的笑笑,将他的身子扶了起来,从背后再次进入他的身体。
镜中反射着这场性爱的盛宴,和沉侵在其中的人们狂浪的表情……
李乐笙离开的时候,时间已过午夜,蔺知止送他回来之后,在自己床上看见那个瘦弱颀长的身体,心里莫名的涌上一种安心感。
他轻轻掀开被子,在那个人身后躺下,手指熟练的探索着他的花穴,然后将自己的分身小心的插了进去。
“嗯~~~”谢羽回头看见是他,放心的发出带着浓浓睡意的单音,就把身体窝进了他的怀里。
蔺知止吻着他脑后的发,脸上露出谢羽从来没有见过的温柔,轻轻的说道:“宝贝,还是你最温暖……今天真是辛苦你了。”
他环抱着那个已经沉入梦乡的人儿,闭上了眼睛。
(END)
番外?生日蛋糕
蔺知止在从巴黎回来的飞机上,就开始迫不及待的想念谢羽。可是他到了机场,却怎么也接不通谢羽的手机。
当他一边开车一边准备再次拨打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是李乐笙。
“……今天是你的生日啊,晚上出来一起庆祝吧?”李乐笙在那头邀请着。“我收拾一下,等一会给你答复。”蔺知止一边把车开进车库一边回答道。
掏出钥匙打开房间的门的时候,发现屋子里是昏暗的,一点人气也没有。
他到哪里去了?蔺知止眯起了眼睛,但是继续寻找谢羽之前,他必须把行李先收拾妥当。
公司的电话也打过了,可是他被告知谢羽一整天都没有在公司出现。
蔺知止在危险的愤怒之后,突然想到:难道谢羽出事了?
这个时候,电话又响了,蔺知止接起来一听,还是李乐笙:“怎么,你到底来不来。”蔺知止声音极度平静:“乐笙,我今天就不去了。谢羽不见了,你知不知道什么?”
李乐笙听见蔺知止的声音就知道他对自己产生了怀疑,他干笑道:“怎么会呢?你要是来不了就算了,我早就把生日礼物放在你家里的镜室里了,你可以先去拆拆看。”
蔺知止在疑惑中一路走到镜室,并没有把手上的电话挂断。
当他打开镜室的灯时,看见屋子中央放着一个巨大的粉红色礼盒,用一条宽大的缎带绑了个蝴蝶结。李乐笙在电话那头像是听见了他开灯的声音,兴奋的叫道:“你看见了是不是?快打开吧!”
蔺知止伸出没有拿手机那只手轻轻的打开了蝴蝶结的扣,就在那一霎那整个箱子都散了开来,里面竟然是一个巨大的盘子,而谢羽正蜷在盘子中央。
白瓷的盘子没有一丝瑕疵,而盘中全身赤裸的谢羽被人带上了黑色的耳朵,两片洁白紧致的臀瓣中,一条黑色的油光水滑的尾巴伸展出来,就如同它一开始就长在那里一般,如同小樱桃一般的两个乳头,被两个带着黑色绒毛的乳夹紧紧夹住,娇艳欲滴,乳夹延伸下去是一条银色细链,连在了套在他粉红色分身的皮革束缚带上。这样的谢羽,像是一只正在睡眠中的高贵的猫科动物,让蔺知止下腹浮上了燥热的感觉。
围着谢羽有一圈蜡烛,蔺知止数了一下,刚好是27根——他生日的年数。
李乐笙在电话那边觉得差不多了,笑道:“你该点蜡烛许愿了。”蔺知止冷冷的问道:“你对他做了什么?”李乐笙一听他的口吻,知道他对于自己恣意动谢羽极端不满,不过他相信等蔺知止好好享受了自己的“生日礼物”之后,就不会再计较了。不过,解释还是需要一点的:“你放心,羽羽宝贝我绝对没有碰过,我只是帮他清洗装饰了一下,你要是不放心大可以检查。”
蔺知止将手机放在一旁,小心的半跪在盘子旁边,他将手伸到谢羽身上,沿着他的曲线缓缓向下抚摸。当手指在两粒茱萸上恶意的刺激之时,谢羽口中发出了细细的呻吟。他张开了眼睛,两眼里一时之间因为迷茫而没有焦距。这个时候单纯的可爱的谢羽最能刺激起蔺知止欺负他的冲动,他探身吻住谢羽的嘴唇,手顺着他的脊柱滑下,拉住那条尾巴缓缓的抽插起来。
谢羽支起身体,已经分不清现在到底是现实还是梦,他将手环在蔺知止脖子上,用夹杂着浓郁情欲的声音说道:“主人……嗯……你回来了?”他用光裸的上身摩擦着蔺知止的衬衣,布纹对此时已经敏感到极致的乳头的刺激让他的身体轻轻的颤抖。蔺知止当然也体会到了谢羽的欲望,他放开他的身体,对着谢羽不解的眼神笑道:“宝贝,我要先点蜡烛许愿啊。”
谢羽只能乖乖的坐在盘中,看着蔺知止将他周围的蜡烛一根根点燃,然后闭上眼睛沉默了一会儿。他不知道蔺知止会许下什么愿望,但是他心中的愿望,就是希望那个人能爱上自己,虽然自己明白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蔺知止许完愿后,示意谢羽躺在盘里,他拿起一支蜡烛,倾斜着将蜡油滴在谢羽身上。滚烫的蜡油在敏感的肌肤上激起不小的刺激,但是因为盘子的空间狭小,谢羽不敢过大的动作,他只好咬住下唇,忍受着这半是甜蜜半是痛苦的折磨。
红色的蜡油在谢羽雪白的肌肤的映衬下显得格外艳丽,而他那细微的战抖更是勾起了人凌虐他的残酷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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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inghuablog · 9 month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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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差阳错出国门(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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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丽与男友贾东杰交往已有五年时间,最初两人曾有过一段心荡神驰的热恋,可没过多久这段恋情便渐渐的冷却了下来,犹如退了潮的海水,再也见不到拍岸的浪花。半年多之前,他俩的关系又热恋似火了起来,又能看到一波波涌向海岸的滔天大浪。
有一天,贾东杰忽然来找佳丽,告诉她一个出国留学的新门路。原来以前去澳洲自费留学都需要有海外亲友的经济担保,最近这项规定突然被取消,这也意味着现在只要有钱就能去澳洲留学。当时贾东杰也没说还有哪些其他要求,只强调学费大约要三万元人民币。说完这些,他拉着佳丽的手说道:"我们何不趁这样一次难得的机会,去澳洲大陆闯一闯呢?"
佳丽对他的提议兴趣索然,只是冷冷的说:"我们在这里的日子过得舒舒服服,去那种地方干什么?"澳洲对于佳丽来说是个非常陌生的地方,简直跟地球的尽头差不多。读大学时佳丽也曾做过出国梦,可现在不一样了,她喜欢这份日日与文字耳鬓厮磨的工作,也享受天天衣食无忧的生活。佳丽的哥哥在日本多年,经常给她寄些外币、时髦衣物、紧俏商品,现在佳丽反而觉得呆在上海更加的舒服自在,又何必去父母之邦呢?
"佳丽,你别犯傻了,这方面的见识我比你多,知道外面的世界是怎么回事。我现在连我的仕途都想放弃,你却还留恋这些没啥实用价值的文字工作。"接着他又讲了一大套毫无新意的人生大道理,但他知道仅靠这些是很难打动佳丽的,佳丽又不是清纯小女生,她只要愿意完全可以驳得自己体无完肤。
见佳丽沉默不语,贾东杰觉得是一个好兆头,于是他又换一个角度设法打动她,说:"佳丽,我们俩相处时间不短了,当初迟迟没结婚,完全是因为我一直想圆出国的梦想,如果这次能够心想事成,那么结婚就是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此话当真?"这句话刚说出口,佳丽就有点后悔。贾东杰已经有二年没提及"结婚"二字,现在忽然又旧话重提,佳丽觉得有点奇怪。两人谈了这么长时间的恋爱,结婚一事却久拖不决,佳丽的很多亲朋好友都有同样的疑问,弄得佳丽简直无法回答,又不能直接了当的说是贾东杰不想结婚。
"当然,你也看到我每天工作那么忙,哪还有时间好好的来爱你,到了国外我可以全身心的来照顾你,疼爱你。"他说这些话时脸不红,心不跳,脱口而出的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连他自己都不清楚,反正只要用在佳丽身上管用就行。
"是啊,现在上海有那么多人挤破了头想岀国,可问题是钱从哪里来呢?"
"钱嘛……"贾东杰一时语塞,他没料到两人的谈话竟如此的顺利,于是他想了想,说:"学费先向你哥哥借一下,一年之后我们连本带利的还给他。"
"这恐怕不行,哥哥过去曾为我的事跟你大吵过一场,难道你忘了吗?现在我连你的名字都不敢跟他提,更别提向他借钱这样的大事。"佳丽说完一脸的无奈。她与贾东杰的恋爱,让她和哥哥之间的关系出现了不小的裂痕。哥哥也是为佳丽着想,才对他们俩的关系大加反对,一个男人不给自己心爱女人一个婚姻这算哪门子谈恋爱,只有人品不好,不靠谱的人才干得出这种事。所以他们兄妹俩只要提起贾东杰的名字,一定是话不投机,不欢而散。
贾东杰也知道他想要搭上这趟出国的"便车",几乎比登天还难。与其冒冒失失的提出借钱要求,还不如换一种方式来的更有把握。于是他想出了"狸猫换太子"的招术,他建议佳丽何不把借钱的理由说成是和淑君结伴去澳洲留学,这样一来整个事情看上去就变得顺理成章,因为邻里之间都知道佳丽和淑君不是姐妹胜似姐妹。
后来佳丽经不住贾东杰的软磨硬泡,终于向哥哥开口借钱,当然借到的是两个人的学费,贾东杰的如意算盘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得到了满足。
很多时候,女人只有到万不得已的地步才肯吐露实情,只有被逼到墙角才会把心灵的一角摊开在阳光底下。
淑君只是默默地听着,表面上她显得十分平静,心里却五味杂陈。她不能理解佳丽平日里对人性的洞察力要远胜于自己,怎么就会这么轻易相信这些骗人的鬼话,自己上当受骗还嫌不够,还要连累自己的哥哥。天下女人的弱点都是相似的,而天下女人所承受的痛苦也是相同的,只要是为了爱,她们就难逃这样的宿命。难道她们不知道盲目信任可能带来不可承受之痛?难道她们不明白男人的花言巧语背后往往掩盖某些居心?其实都不是,她们知道世上还有一种东西叫做希望,所以她们用感情来否定自己的理性判断,用包容来接纳信誓旦旦的谎言,甚至飞蛾扑火般投入充满不确定的感情中,也在所不惜,最后一败再败,大败亏输,实在是自找的。
淑君觉得这些都是大实话,但越是大实话说起来就越得慎重,显然现在并不适合讲些激烈的言辞,事已至此,再去指责当初的做法没有任何意义。于是淑君说:"不要再纠结已经发生的事情,你要着眼于当下,贾东杰要是真爱你,怎么能让你忍受这种煎熬。"
"爱我?那就给我一个稳定的未来,可他有吗?我真傻,这么长时间还看不透这层关系,还在痴痴傻傻地规划自己的未来,现在连死的心都有。"
"不许你说这种傻话!一个人没有过不去的坎,只有解不开的心结,所以你得学会放松自己,切勿过早下结论,事缓则圆,语迟则贵,或许事情根本就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说完淑君起身坐在佳丽的身旁,把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掌心里。
佳丽神情黯然的说:"现在贾东杰很少来信,通常我写五封信,他最多回一封,而且来信也决不提还钱一事。我也尽量避免提钱的事,如果再这样拖下去,我和他的关系恐怕是要完了。"说完,佳丽暗自啜泣了起来。淑君张开双臂紧紧搂抱着她,沉默,长时间的沉默,淑君能说什么呢?再说一大堆虚情假意的建议?这对她现在的处境没有任何帮助。就这样把她紧紧拥抱在怀里,让她感受到自己的心跳,自己的存在,自己的不离不弃,这才是她最需要的。
淑君看着佳丽在自己怀里一起一伏,思绪也跟着起伏不定。没有婚姻保障而要长期抓住一个男人,本身就是十分困难的事情,现在这一南一北远隔万里,处理起来更是难上加难,看来这段感情再也追不回来了,现在能把欠佳丽的钱追回来就算不错啦,其余只有听天由命。贾东杰这个人还真够缺德的,在人前总摆出人五人六的模样,背底里竟干出这种不负责任的事情。与佳丽谈了这么长时间的恋爱却不结婚,后又以结婚为诱饵借钱,出国前让佳丽蒙羞受辱的怀孕,现在又是绝口不提还钱,一个人有多卑鄙,才会干出这种缺德的事情。淑君从来就对他没什么好感,只是碍于佳丽这层关系,才勉强与他友好相处。但淑君常常提醒佳丽,与贾东杰交往,脑子要清爽些,不要被他的甜言蜜语影响自己的判断力,结果往往都是事与愿违,现在总算为这些甜言蜜语付出了代价。唉!碰上这种男人,女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快抽身,以免越陷越深,无法自拔。
上楼的客人渐渐多了起来,但房间里依然充满着浓浓的温馨与浪漫,轻轻的絮语,柔柔的光线,淡淡的香味,阵阵的冷气。她们俩紧挨着坐在一起,但二颗心却犹如楼下杂沓纷乱的南京路,没有片刻的宁静。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淑君觉的佳丽的心绪渐渐平复,便用手推了推她,说:"我们还是先吃点东西吧!"
佳丽用手绢把泪痕楷干,然后抬起了头,嚅嗫地说:"我承认在这之前无时不有他的影子盘据在我的心头,无时不感觉坐卧不宁,寝食难安,不但工作无心,读书也很勉强。心痛过,泪流过,但影子终将会淡忘,我也要重拾欢乐,重新挺起胸膛做人。"说完佳丽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我今天的样子是不是很难看?"
"我也有这个样子的时候,只是你没有瞧见吧了。"淑君把蛋糕推到佳丽面前,说:"这是你喜欢吃的,多吃点甜食可以帮助改善人的情绪。"
佳丽吃了几口,又放下手中的勺子,若有所思地看着淑君。淑君连忙问道:"又怎么了,吃点东西都这么费劲,跟你平时风风火火的样子判若两人。你再不吃,我可要抢着吃了。"
"吃不下!除非你答应我一件事情。"
"什么事?"吃东西还要讲条件,这可真新鲜,淑君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听到佳丽说这种话,不禁又好气又好笑,说:"怎么跟我儿子一个德性,快讲出来听听,你可把我给急死了。"
"淑君,我想把退回来的学费先借给你,让你去澳洲留学,一来,这笔学费是以你的名义借的,现在只是钱归原主。二来,你是医生,又结过婚,比较容易获得签证。最后——你去那儿看看贾东杰到底是怎么回事,或者干脆帮我把钱要回来。"
淑君听了不觉大吃一惊,连忙用手捂住自己的胸口,说:"你不要吓我,我在医院里干得好好的,出去又能干什么呢?其实我在读医学院的时候就已歇了这个念头。"
"你说你对出国早已意兴阑珊,这话我可不信。结婚之前你可不是这么想的,世上没什么人比我更了解你了。"
"结婚是人生一道分水岭,我现在连冯子健都搞不定,哪还有什么余力去应付更大的挑战,所以我思前想后,还是选择知难而退,就在上海凑合着过日子吧。"
"冯子健是个怕老婆的男人,你根本无需担心。"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表面看起来是这样,其实并不是。你说贾东杰把你吃的死死的,我又何尝不是这样呢?家里的大事小事都由他说了算,他表面上在做事,实质是大权在握,这样的男人才是厉害的角色。"
"自从你嫁给了冯子健,除了业务上有些长进之外,整个精神状态,生活能力都在退化,这正验证了你常挂在嘴边"不用则废"这句话,其实你以前并不是这样,你早早挑起家里的生活担子,能力和眼界都比我们同龄人高出许多。"
"此一时彼一时,我现在只希望把医生这份工作做好。"
"淑君,你呆在这里一眼就看得见三十年后的自己,住院医师、主治医师、混个主任算是到头了。现在不是流行一句,搞导弹的不如买茶叶蛋,拿手术刀的不如拿剃头刀的,在这样的社会环境下,你会有什么大的出息?"
淑君确实无力反驳这些话,自己从小到大,为人做事总是谨小慎微,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这种处事哲学只能保一个平平安安的人生,要想更上一层楼,一定得环拱在炙手可热的人物身边,供他们差遣,供他们享乐,甚至供他们玩弄,否则的话就有穿不尽的小鞋,听不完的流言,受不完的窝囊气,这是活生生的事实。
见淑君好久没开口,佳丽又接着说:"其实哥哥一直希望你有个美好的未来,就像是希望我一样,所以我一提出我们俩去澳洲留学,他二话不说就把钱汇来了。哥哥最近又问起你的事情,我实在很纠结,不知如何作答。"
"那你就实话实说吧。"
"你说得倒轻巧,你难道不考虑我的处境?你难道让哥哥去面对欺骗他的事实?"说完佳丽握住淑君一双��冷的手说:"淑君,说句实话,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但哥哥至今还依然爱着你,他是为你而远赴日本的,本来他想有点出息,能配得上你,可——不说啦,现在我总算体会了毛姆的那句话,‘最持久的爱是永远得不到回报的爱。’"
淑君猛然把双手捂住自己的眼睛,眼泪从她的指缝间流了出来,她不住的摇头,嘴里不停的说:"佳丽,不要说了,我不想听——"淑君倒在佳丽的怀中呜咽啜泣起来,感情犹如冲破大坝的潮水,四散奔涌,是痛,是伤,是情,是爱?似乎都有那么一点,但又不是全部,它穿越了时空,唱着青春的欢歌,合成一股有力的洪涛,向下奔流。二十多年一路走来,有太多依依不舍的日子,有太多难舍难分的情义,有太多刻骨铭心的记忆,但再美好的时光都会过去,人就是在不断的告别中成长,继而走向成熟,走向未来……
淑君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出咖啡馆,也记不清又是怎样跟佳丽分的手。她机械的随着人潮往西行走,精神的疲惫让她觉得像是背着沉重的包袱在路上蝺蝺而行。中午时分,南京路上的行人如织,有往西的,有往东的,有入店的,有上楼的,有站在路口等人的,有横穿马路的……来来往往的人潮是多么的无序,又多么的有序,无序是因为每个人都在奔着自己的目标而去,千万人有千万种要做的事情,它编织成一幅幅热闹的街景,而有序就是天下的芸芸众生都在为衣食而奔波,为生活而忙碌,无一例外。淑君只身在茫茫人海中,心情就像身处十字街头那般的杂沓纷乱。
"走"一个多么轻巧的字眼,即使备齐了留学的费用,离真正跨出国门还差的很远,真正的考验在后面,要过自己的心理关、家庭关、情感关、工作关、英语关,真是"过五关,斩六将",如果仅仅止步于动心的层面,那也无关紧要,过几天一切就会烟消云散,每天照样过着朝九晚五的普通人生活。反之,想要付之行动,那就得慎之又慎,一个关卡过得不顺利,对自己今后的生活都有很大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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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vels1069 · 6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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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男友出差,猛艹住楼下的高中生骚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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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朋友去外地工作去了,家里突然清闲了起来,加上最近工作太忙碌,回家都是洗个澡倒头就睡,也没多余的时间好好慰藉我的大黑屌,直到今天早起晨勃了好一阵子,直到出门上班前都还消不掉,西装裤根本穿不上,我才想起我已经快一个礼拜没好好的喷一喷了,男朋友出差,家里可是空的很。
“今天晚上,下课后洗干净,到我家找我,屁眼自己先括一括,一进门老子就要先操你,不准喊痛喊停,喊了就别来了。”
在搭电梯的途中传了LINE给住在楼下的高中小骚穴,自从上次在他家疯狂的强暴他之后也过了快一个月了,想必屁眼应该也好好的休息够了,差不多该痒了想被灌了吧我想!果其不然,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小骚穴立马传了一个穿着制服,卡奇裤却脱掉的后空内裤照给我看,地点还是在他家大门口的电梯前!!!看着他粉嫩又有点湿润的小屁眼,刚坐上车的我立马硬屌,幸好是自己开车,要是在外头可就糗大了。
上次在他家弄湿了他整张床,小骚穴的屁眼又被我操的既红肿又合不拢,我有点担心他的骚穴究竟回复到以往的紧致了没?万一真的被我操松了该怎么办?叫他回家吗?可是我已经一个多礼拜没有好好的射一射,难不成要在家里自己尻枪?不妥不妥,比起尻枪,还是实实在在的插在肉穴里面疯狂射精才象是我的风格,想到上个月的状况有多淫靡,我的肉屌在办公桌的掩饰下又硬的无法无天了,整个紧绷的撑起到我不太舒服。
“主管,这边有几个案子要你签名盖章一下,审核完之后人事处说有事情要找主管报告一下,需要麻烦您过去一趟。”
声音的来源是一个刚进公司的小鲜肉,西装裤穿在他身上更凸显了他屁股的圆翘,好想立马拖着他到厕所去狠狠的内射他几回合,还不准清理的要他回座位上班,等到下班再继续狠狠的洨干他到他叫不敢,要他狂射在办公室的地板上好几次,才能放他回家!!!!!
“主管?主管你有听到吗?”
“喔!!!有有有,我等等过去。”
想来想去还是算了吧,晚上狠狠的洨干高中生比较实际,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完了一天,明天休假,今晚一定要好好的操死那个小骚穴,回家开车的路上,一直在我的脑海里狠狠的奸淫了他好几次,只是我精虫冲脑,忘记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
回到家,西装随意的丢在沙发椅子上,先去了浴室放了一大缸的极热水,等到疯狂性爱完之后可以好好的泡个澡,为了助兴(纯粹是真的想操坏他的肉穴)还吃了半颗的威而钢和小禁药,坐在沙发上等着药效发作的同时,我的肉屌已经在西壮裤里硬到一个不像话,呼吸也渐渐急促起来,我能感觉到因为药效的关系,大龟头已经在滴汁了,些许的湿润感开始在内裤里蔓延,看了看时间,高中生也不知道在拖些什么,等等非操死他不可!
又在沙发上坐了十几分钟,药效已经完全的发作了,我喘着粗气,发了LINE问那个贱货在哪里了,幸好他很识相的回答我已经在门口等着了,我看着荧幕淫笑了一下,淫荡又疯狂的无套夜晚正要开始。
一打开门,高中生露出腼腆的笑容,一开口正要说些什么,就被我狂乱的舌吻着,一边猴急的扒下他的高中卡奇裤,果然他穿的是今天早上那件黑色后空裤,两片吊带刚刚好托起他浑圆的小屁股,又可爱又欠干!他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我的失态,但没关系,失不失态不是重点,我恶狠狠的压低他的身体,拉开我的西装裤拉练,里面的内裤前端果然已经全溼了,我把内裤贴在小骚货的鼻子上,他闻了闻,露出我习惯的淫荡笑容,伸出小舌头开始舔着湿润的尖端,肉屌已经硬到在内裤里有着清楚的龟头冠印子,即使隔着内裤被他轻舔着,我依然爽到一个不行,我们可是在大门口干这档子事,现在正值下班潮,会不会有人突然搭电梯或是走楼梯经过都还未知,但我已经受不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看着高中生越舔越溼的内裤,我索性把大肉屌从内裤缝隙中翻出来,啪的一声狠狠的甩在他的脸上。
“吃进去!” 他乖巧的张开小口听从命令,慢慢的从马眼开始紧紧的含住我的龟头,一股热流开始从龟头慢慢的向下滑,再接着向下吸入到龟头冠,我的大肉屌爽的在他的嘴里抖了一下,前列腺液体就这样被挤入他的口腔,他又惊又喜的继续向下含,直到我的粗屌根部,我的阴毛现在正贴着他好看又高挺的鼻子,他的眼睛由下往上的看着我,又可爱又欠操,让我饱满到快爆炸的淫洨在今晚灌满你吧!!!我朝他淫笑了一下,整根肉屌从他嘴里突然抽出到龟头处,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又整根挺入到他的口腔,就这样来来回回几次而已,他的嘴边已布满我流出来的淫液和他承受不了的口水,“呕……呕……呕……”的粗暴口交声开始响彻在整个楼梯间,我无视他大力的拍打我粗壮的大腿示意要我停止,我紧抓住他的头,象是在干他的屁眼那样粗暴的操着他的嘴,药效上了,谁还管他舒不舒服,我的注意力已经完全集中在大肉屌进出的小嘴上,漂亮的小嘴唇吸入我的肉屌时还带出了些许的淫液,突然间我听到了楼上的开门声,想必是有人出来了,小骚货这时也开始紧张了起来,想把我的肉屌给吐出来,但天底下哪有这么好康的事情?平时重训二头肌不是没道理的,我粗壮的手臂强行锢住了他的头部,让他的小嘴离不开我又溼又硬的大肉屌,我一边抽插着一边低声的告诉他:“把我吹到爽射了一发才准进来,还没射之前我一样会继续操你的嘴,一直到我灌精在你的嘴巴里,懂吗?”
听到这句话的小高中生慌了,他知道我此刻的眼神不是在开玩笑,楼上的楼梯间传来穿鞋子的声音,蛮清楚的,所以排除掉了搭电梯的可能性,八成是要走楼梯下来,但是嘴巴里还含着大屌的他要怎么短时间内让我爆射一发呢!!他紧紧的缩起了他的小嘴,小舌头也不马虎的开始狂刷着我的龟头冠跟马眼,又粗又胀大到极限的龟头不停冒出淫水,温热的舌头在马眼不停窜动,我爽到又从尿道里流汁在他嘴里了,他前前后后的动着他的脑袋,从我刚刚主动干他的嘴巴,到现在他主动的开始帮我吹屌,加上楼上有人准备要下楼梯了,他紧张到嘴巴缩的死紧,就象是在干他的小骚穴一样,幸亏药效发作让我提早达到高潮,加上这种两人间性爱羞耻的紧张感,我没有告诉他我已经要爆射了,而是紧紧的压住他的后脑杓,肉屌前的马眼直抵喉咙,正当他以为我只是想深喉咙爽个几下时,安静了一两秒,楼上传来了一步一步下楼梯的声音,而我的屌在这种紧张的时刻,涌出了第一发大量滚烫精液在他的喉咙里,他吃惊的缩了一下,但被我压住的脑袋也是退无可退,可爱的小嘴唇已经开始喷溅出我爆射的浓洨,精液量多到他没办法一次吞下口,顺着唇瓣开始爆流出嘴巴,我能感觉到他的喉咙一阵一阵的挤压着我的大龟头,而我的睪丸似乎是无穷尽的紧缩着,小嘴每缩一次,大量的精液就会从马眼喷入他的喉咙,再被他一口一口的吃下去,怎么办?
我一边喘息着,一边数着我到底射了几发,高潮似乎还没完,那个人的楼梯已经走到了一半了,他再走没几步,就会看到一个成年人粗大黝黑的下体,正塞满在一个高中生嘴里,还不停的深入抽插高潮,猛烈的灌精让高中生吞下,正当我打算把粗屌从他嘴里抽出来的时候,楼上的大门又开了,似乎是那个人忘记拿东西,他老婆叫着他的名字,喊着他回去拿,听见了脚步声又开始往上走,我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抽插,那些还没来的急吞下的精液开始被我的龟头冠带出他的嘴巴,我抽出来在流精的大龟头,黏糊糊的白���液体开始布满他的嘴唇,我不是很开心,他居然没吃完我积了一个礼拜的浓洨,反正那个人又开始往上走,我可以把还没射完的浓洨灌给他,一边操他的嘴巴,一边继续射干净,小高中生皱着眉头,刚刚干嘴干的太粗暴太深入而让他的眼眶泛泪,但他不知道,我最爱看他这样了,会让我萌生更想要粗爆操他的欲望,我抽出喷完浓精后的大黑屌,硬度丝毫不减,威而钢让我的屌除了硬还是硬,我把残精甩在他的脸上,啪啪啪的几声液体喷溅回响在楼梯间,他伸出小舌头舔着我的龟头冠跟马眼,求我让他进去,楼上的人快下来了,他快被看到了,眼看着高中生跪在地上穿着后空裤乞求我,眼眶还带着泪,嘴巴沾满了刚刚爆射后的精液,我忍不住想操爆他的小淫穴了,我拉着他进屋,门却半掩,要他趴在大门边而不是门后,两根手指探往他的小骚穴,干咧!!!
一插进去就发现里面完全是湿漉漉黏糊糊的,已经润滑好等着我操他了,我的大肉屌毫不费力的找到他的穴口,用溼的一蹋糊涂的马眼抵住他溼润的小骚穴,贴在他的耳边轻声的淫语:“要操进去了喔,哥哥硬到爆青筋了你看,让哥哥好好的爽一爽,不要叫太大声,我的门没有关喔!!!!!
我要他伸出右手,来回抚摸着我正抵着他马眼的暴青筋肉屌,由上而下,又粗又硬,在他还没来的急回我之前,我粗硬的大龟头整颗直挺挺的干入了他的淫穴,熟悉的温热触感整个包住我的龟头,好爽!!!他的肛门括约肌夹的死紧!
我还没整根插入就这么爽,我只插了龟头进去阿!!!感觉到马眼又挤了一些淫水出来,我在他的耳边喘息着,感受他的小穴紧紧的包覆我的大龟头,那个人已经走下来到我们这一层,而高中生很乖巧的不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塞入的时候他惊恐的抽了一口大气,看来还是无法适应吃过威而钢的粗硬肉屌,眼看着那个人正要踏下阶梯往下一层走去,高中生此时的表现我很不满意,他居然没有发出淫叫声引人观看,想到这里我整个不满,那个人刚踏下一个台阶,我结实的屁股直接凶狠的往前一戳刺,整根又粗又硬的大肉屌瞬间没入他的肛门,包覆在高中生又溼又热的肉肠里,他也没有让我失望,发出了一小声凄惨淫叫,肠道整个紧缩起来,比刚刚的口交还爽上好几倍,没入到根部的肉屌又忍不住抖了好几滴淫液进去肠道内,门外的下楼声响稍微迟疑了一下,还是继续往下走去,那个人不知道的是,在门内的我已经火力全开,整根粗硬肉屌凶狠的拔出到龟头冠,又狠狠的插入到根部,淫荡又残忍的全力操干高中生了,你说他怎么可能被我这样狠操又没发出声音呢!?
因为他已经完全被我操到脸部表情扭曲了,不知道是极度痛苦还是极度淫荡,他开始张开嘴巴流着口水,双手无力的往后胡乱撑着,想抵住我的粗壮大腿一次又一次的挺进,可是我还是无情的压着他的肩膀,使劲的大力向前戳刺,粗硬的大黑屌一下子抽出,一下子消失在他的肉穴,带出来的是满满的肠液,整根溼漉漉的肉屌在他的骚穴畅行无阻,大腿撞击屁股的啪啪声响根本挡不住,在门外都可以听得一清二楚,等到外面的下楼声逐渐消失,我又打开了大门,他惊恐的想阻止我的行为,但我的大肉屌还插在他的穴里,他哪里都跑不了,我从后头狠狠的抱住正在挣扎的高中生然后直接抬起他,大肉屌也紧插在他的穴里,随着走路的晃动,一下又一下的刺入,高中生的小硬屌也凸起在他的内裤头,我就这样抱着他走出大门外,开始新一轮的羞耻奸淫,由于整个身体都被我紧紧的锢住,他也无法移动,只能让我抬起他,后穴一直被我的黑屌不断挺入再抽出,我还能感觉到他的滚烫肠液已经顺着激烈的活塞运动,从我的肉屌慢慢的流到我的睪丸,再从睪丸沾溼了我的西装裤裤档,但这些都不要紧,他流出的这些东西代表他也爽到一个极致,他也是在享受着这种羞耻又刺激的性爱,我要他乖乖的听话,把高中白制服的扣子解开,露出平时有在锻鍊的小鲜肉身材,一样是从后方紧紧的插着他的肉穴,只不过是反过来的火车便当罢了,我从后头抱着他两边的大腿抬起他,要他的双手往后抱住我的脖子,面对着亮的像镜子的电梯门,他的小肉穴插着我的粗黑屌一览无遗,时不时的还流出肠液滴在我的裤档上,他的头靠在我的下巴,好闻的高中生香气扑鼻而来,我的肉屌兴奋的在他的肉穴里面又胀大了一圈。
“看好镜子咯,接下来的十分钟,我会不停的用这个姿势操干你,不管有没有人搭电梯都不会停喔,要开始操咯!!!!!”我缓缓的将已经爆了青筋的粗黑肉屌拉到穴口,要他好好的看清楚,自己的小淫穴是怎么被一个成年人的大粗屌给操开又灌精内射。
“啊啊!!!你看!!!哥哥干进去了!!!好爽~~”小骚穴刚吸入我爆青筋的肉屌龟头,我就已经忍不住了,不等他说话,我的大黑屌开始猛力的往上方的骚穴挺进,平时有在锻鍊的腰力派上了用场,可以一边看着镜子的奸淫一边大力抽插着,高中生的屌已经晃出了内裤,整根直挺挺的随着我的操干上下的激烈晃动,时不时的还可以看到淫水滴出他晃动中的马眼,列列分明的六块肌随着肠道内的猛力撞击而紧绷着,他已经爽的口水直流,都顺着下巴流到了胸肌上,仔细的看着镜子内的自己是怎么被成年人用这么淫荡的方式操穴,他的骚穴越干越溼,不管怎么抽插都有淫荡的淫水操干声,要是这时候有人搭了电梯,在这一层楼开启,一开门就会看到一个穿着西装的成年人,正抱着一个爽腿大开的后空裤高中生,裤档开开,一根黑色大肉屌露在裤档外面,再往上一看,大龟头已经整个插在一个高中生红肿不堪的小穴里面,又溼又滑的整根肉屌插进又拔出,而高中生淫荡的肉屌也因为猛烈操干而滴着透明的淫水,双脚因为被抬起所以无力的晃动着,看着镜子里的淫操,粗黑屌的尺寸和小穴根本不成比例,我抽出粗黑肉屌,半躺在地上,一根黑屌直立在电梯前,我要他羞耻的自己坐在我的粗屌上摇晃取乐,他难为情的瘪了瘪嘴,似乎是抵不过粗黑肉屌的诱惑,面对着镜子坐了下来,龟头才刚刚塞入淫穴里面,一感受到大龟头被括约肌被吸了进温暖又溼润的体腔,我便开始大力的往上操他,啪啪啪啪的声音回荡,我一度觉得对面的住户会开门查看,高中生骚穴的淫水直接顺着我的粗屌流下来,沾溼了我的裤档和内裤,猛力一闻全是洨味,看来我的淫水流了太多在他体内,就算没爆射也算是洨干,整个爽到极点,这个下班的时间点上,我居然可以这么淫荡的在电梯前猛力操干高中生,甚至还要他看着镜子,自己看着粗黑硬屌是如何用力的撞到他的体内,再缓缓的拉出来,看到胀大的龟头冠后又狠狠的撞进去又溼又软小肉穴里面,他的小肉屌是如何被我撞出淫水来滴在地上,小穴内的粗黑肉棒在镜子里来来回回的操干着,肠道内的皱褶不断的刺激着我的大龟头,已经是比平常的状态还更好了,威而钢真是太好用,想干爆高中生果然得吃威而钢才能干爆他的骚穴,我要他背对着电梯,从后方用狗干的方式骑了上去,大黑屌沾满溼润的肠液,如果有人从电梯走出来,就会看到一个成年人骑在高中生的屁股上疯狂的交配,屁眼的交合处溼腻黏滑,一根17公分的成年屌不停的奸淫着未成年屁眼,大龟头狠狠的插着括约肌,整根拔出又插入,搞的小骚穴淫秽不堪,淫荡性事还不止在电梯前,我双手使力的抱着他的大腿,操着他流水的小骚穴,站在我对面那户人家的正门口狠操了几分钟,高中生的淫水还很不乖的甩了几滴到人家的大门上,由于这画面太淫荡了,万一那户人家透过门上的小洞,正在看着这一场未成年奸淫的场面怎么办?!
我一个忍不住,龟头在他的肉穴内胀大好几分,开始每一下戳刺都到了肉屌根部,他似乎知道我要干什么,惊恐的喊着不要不要,不要在这边内射,正在灌精爽劲上的我怎么可能会鸟他??? “啊啊啊要射了要射了,好爽!!好爽!!哥哥要射了,要射在里面了!!!”
又是几次猛烈的向上挺进,就面对着别人公寓的大门口,最后一次的活塞运动插入到了根部,我站着内射了高中生第二次,粗大的肉屌茎干不停的收缩着,睪丸每收缩一次,就射进大量的滚烫精液到上方的小穴,他的小骚穴也随着我的高潮不断的收缩,似乎要从我的大肉屌里面再榨出更多的精液来方便等等的洨干,结实的腰部不停的向上猛干,高中生的双腿无力的挂在我粗壮的手臂上,就象是一个快被我干穿的充气娃娃似的,他只能抱住我的脖子避免摔落到地上,然后就是缩紧屁眼,乖乖的接受我的强制灌精,结束这ㄧ次激烈的内射后,粗黑肉屌拔出他的肉穴,看来还没干坏,除了穴口跟肠道里头沾满了乳白色的精液,虽然还是有一个小洞但还是没被我干到整个松弛外翻,我眼尖的发现他的小肉屌软了,对面的大门上多了几道白色的喷溅液体,这个小可爱被我干射出来还喷到人家的大门上,我放下他的大腿,他还一度脚软站不起来,没关系,站不起来就用趴的,我把他的头压到人家的大门上。
“舔干净,自己射的自己解决掉!”
他的脸正被我压在门上,也就是他被我干射的那摊精液上,他一边掉眼泪边伸出小舌头,把那好几道精液从门上舔掉,看他哭得可怜,我的屌又硬的不像话了,趁着他舔到了一半,硬起来的龟头对准了小穴,一个挺进,我又猛力的从后方干了进去,反正他已经趴好了,不干白不干嘛,他被我干的不停的前后摇晃,一边又要用舌头把自己的精液给舔干净,洨干的作用开始了,屁眼开始冒出一堆精液幕斯,啪激啪激的淫荡水声操干再也藏不住,直接在楼梯间回响起来,他嗯嗯阿阿的开始淫叫,一边奋力的把大门上的精液舔到一滴不剩。
“舔干净了吗!没舔干净就不会再操你了。”
他淫荡的转过头张开嘴巴,像只狗一般的喘着气的点着头,我看了看大门,嗯,是舔得很干净,再往下看看我的肉屌,已经是整根沾满了白色泡沫,我又抽插了几下然后整根拔出,西装裤外的黑色大屌已经沾满了洨干的淫液,整根肉屌武器看起来超淫荡又威武,趴在地上的高中生已经被我干到春了,跪在地上扶住我的大腿,头一往上就开始用小舌头舔着洨干后的肉屌,到最后直接整根塞进去嘴巴津津有味的吃着,弄得整个嘴巴都是白色泡沫,我还不知道这个小高中生这么贪吃。
“进去里面干,给我用爬的。”我居高临下的冷眼看着被我干到发春的小高中生,开心的手脚并用爬进我家,我关了门,要他给我爬到阳台去。
阳台是对着外面的大马路,对面的住户一定会看的到这边的阳台发生的事情,因为栏杆是一根一根的,这ㄧ场奸淫我想的超久的,我要他整个人趴在栏杆上,屌露向外面的马路,他似乎是知道接下来会生什么事情,带着些许的不甘愿,他整个人大字型的趴向了栏杆,好看的翘屁股噘了起来,刚刚内射进去的洨正顺着他的屁股办流出来,他转过头,似乎查觉到洨已经倒流出他的屁眼了,张开小嘴喘着气,眼睛盯着我已经完全硬起来的粗硬肉屌。
二话不说的硬肉屌直接塞进他的小骚穴,被我干春的他开始大声的淫叫,根本不管有没有人会发现我正在他后面用力的奸淫他这个未成年,他的屁眼经过激烈的活塞运动和洨干,向上次一样,开始沾湿我的西装裤,搞不清是内射的洨还是肠液了,无所谓,爽就是爽,大龟头干到深处,肠道的皱褶不断的骚刮着我的马眼,我用狗干的方式骑到了他身上,噗激、噗激、噗激、噗激、噗激、噗激、噗激……下方传来淫荡的交合声,我只是喘着气在他耳朵旁淫语:“好爽,你的穴夹的哥哥好爽,好溼好热,哥哥好想一直干你干整晚,好爽~好爽~”
每说一次好爽,我就把肉屌整根用力的顶入到底部,高中生肠内的某一块嫩肉被我干肿了,想必那就是他的G点,每次我狠狠的撞上去,他就会放开喉咙大声淫叫,根本不怕别人看,正当我想继续进攻他的嫩肉让他肿到不行时,我的手机响了,这时候照理来说是没人会打给我的,我皱着眉,心不甘情不愿的把肥屌抽离开他温暖又淫荡溼润的骚穴,顺带还滴了几滴不明的白色液体,我走入室内看了看手机,高中生还淫荡的维持的乳白色肉穴张开的姿势,屁眼一张一合的等着我回去操干。
上头显示的是我男友名字,这电话不得不接,我示意高中生闭嘴,调整了一下呼吸后接起了电话,男友表示他手上拿满东西没办法开门,要我帮他开一下,我当机立断的要高中生站在阳台的隐密处(当然也是要他背对着门口,方便我等等拉鍊拉开继续洨干),那边刚好被窗帘挡住,从里面是看不到外面的,接着拿起放在桌上喝到一半的果汁,假装不小心打翻在桌上,顺便把粗屌收回西装裤内,再泼了一点在裤档上,遮掩一下洨干的淫荡气味去开了门,果然男友拿满了东西一脸疲惫的走进家里,他看了看散乱的桌面,我告诉他刚刚不小心打翻了果汁在身上,正要清理,他就回来了,我贴心的接过他手上的东西,打发他去了浴室,里头有我刚放满热水的浴缸可以舒服的泡个澡,他疲惫的笑了一下,整里了琐碎的小事就不疑有他的进了浴室,听见他已经开始再洗澡的声音,想到他还在浴室,我却可以继续奸淫高中生,我的肉屌又再西装裤里面硬到一个不像话,我出了阳台拉开拉鍊,要高中生用嘴巴再把粗黑肉屌舔的又溼润又粗硬,简单的告诉他情况,我要用最大力又最快的速度内射最后一次,他就可以滚回他家了,知道我男友还在家里,他的肉屌直接在我面前又硬的挺立,屁股翘高的在我的裤档前喘着气,想要我再好好的疼爱他的骚穴,我男友洗澡大概都是十到十五分钟,泡个澡再拉长到二十分钟,也够了。
肉屌也被他吹得差不多了,他蹲在地上的时候,屁眼的精液一直倒流出来,在地上形成一小摊溼润,我要他面向里面,因为从浴室门口一出来就会看到阳台,他双手撑在落地窗上,而我的粗屌硬到不行,想到男友在家我还这样大胆的无套,我的马眼又流出了大量的淫水,用龟头在小穴周围缓缓的摩擦着,高中生受不了��样的挑逗,自己把屁股往后一挺,我的大粗屌整根直接插入了火热的小淫穴,我贴在他耳边低语:“别叫得太大声喔小可爱。”
接着就是狂风暴雨般的粗暴抽插,我的大腿激烈的撞击着他的屁股办,洨干后的精液幕斯已经是不止是沾满我们的接合处,而是因为活塞运动用力过猛开始到处乱喷,我扯住他的后空内裤,骑马般的不停往前猛干冲刺,不管淫水是如何到处淫乱的喷溅着,我的眼里只有被我干到发泡的骚穴和浴室门口,想到男友可以看着我在自己家的阳台操干一个高中生,我的肉屌就刺激到一个不行,胀大到一个极限,高中生似乎发现我的粗屌胀的越来越大,每次顶入都准确的顶在他发肿的小嫩肉上,而我的肉屌也明显的发现他的春肉被我干的更肿了,每次粗暴的干进去,龟头冠都会刷过他肿胀的春肉,这样一来一往,随着时间过去,已经粗爆用力的操干他过了十五分钟,我男友快要出来了,我爽归爽,第三次高潮却还没来,我知道我需要更刺激的事情来让我灌精高中生,我一边干他,一边让高中生进入家里,直到抵达浴室门口,我男友正在用手机放电音,正好吵的不行,我伏下身体好好的舔了舔高中生出汗的脖子,随着刚刚的移动,从阳台到浴室门口的路上,也滴了好几摊的淫水,顺着我们接合的缝隙间一摊一摊的滴出来。
“小可爱,在这边夹紧你的小骚穴让我爆射吧。”还没等他回神,我又开始长驱直入的猛力砲击。
啪激、啪激、啪激、啪激。我男友在浴缸里滑水的声音还听得一清二楚,我却在门外用最大的力气操干这个偷情高中生,精液幕斯又开始到处喷溅了。
啪激、啪激、啪激、啪激、啪激、啪激、啪激、啪激。高中生用尽最大的力气忍住呻吟声,只剩下喘息不停的两人,毕竟我是那么用尽全力的操干他,整只肉屌已经沾满白花花的精液幕斯,啪激啪激啪激啪激,精液幕斯越来越黏稠了,淫荡的狗干停不下来,大龟头一次又一次的狠狠干肿他的春肉,终于等到我的龟头开始越胀越大,他的骚穴也越收越紧,用后背式一个深深的挺入,马眼胀大,最后一次像公狗般的激烈内射开始了。我感觉到一股热流顺着尿道,慢慢的溢向马眼,一个收缩,肉屌胀了一下后便停不下来,激烈的开始在骚穴内射了起来,高中生发现肠道内开始被注满了滚烫的精液,开始用力的摇起了屁股,示意我不要停下来,这当然可以,哥哥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射爆你的肠子阿!!!
我一边爆射,一边用正在射精的大龟头狠狠撞击他的春肉,一股一股滚烫的精液就这样射在他的春肉上,他终于忍不住小声的淫叫了起来,括约肌也强烈的收缩了几次,就这样被我干射在浴室门口,好几道精液喷在浴室门口上,这次的高潮维持了很久,我一直感觉到精液正源源不绝的射在他的骚穴内,他的小肉屌随着我一次又一次的干在他的春肉上,每干一次便流出一些高潮后的淫水,我们维持着抽插姿势放空了几秒钟,这几秒钟内他的肉穴还欲求不满的夹了我的肉屌好几次,想要我在多灌一些热洨给他,但很明显的今天无法做这种事情,我猛力的抽出我的肉屌,他的屁眼瞬间一空,乳白的精液直接倒流出来,我要他缩紧屁眼,穿好他的高中裤子(刚刚似乎被我顺手塞在我的西装外套下了,幸好没被发现。)
在他衣衫不整的出门前,我再次压低了他的身子,他知道我要做什么,乖乖的张开嘴巴把刚刚干射他的大肉屌舔干净,明明都已经听到我男友出浴缸的声音了,还使坏的多吸了好几下,想要把留在尿道内的残精给吸干净。
“滚回去,等我下次找你。”
说完我立刻关了大门,把刚刚客厅里的淫样都给擦拭干净,等到男友出来,给了他一个晚安吻便接着换我洗澡,今日差一点点就被发现了,我在浴缸里看着我半软的粗屌,觉得今天的奸淫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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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甸园
1. 他睡了很久很久,久到忘记了清醒的感觉,以至于他刚睁眼时都无法分辨梦境与现实。 他从睡眠舱中坐起身,舱门是打开的,狭小而黑暗的房间里没有其他物品,空荡荡的空间就如同他的大脑——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不记得自己是谁、为什么会睡在这里? 他的四肢沉重,不灵活的手指把睡眠舱上的按钮全部按了一遍,没有得到任何反应后他确认了自己的苏醒源于睡眠舱的停工。 他走出睡眠舱,踉跄地推开房间的门—— 迎接他的是明晃晃的日光和海浪的声音。 待他的双眼适应了光线,他看到了一片一望无际的红色,过了几秒他才反应过来那就是海水。 他似乎身处一座海上岛屿的丛林中,身边茂密的绿色植物与远处血红色的海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哪怕他什么都不记得了也知道海水不该是这样的颜色。 “你是谁?” 他的头顶穿来一个少女的声音。他抬头,看见一名年轻的女孩坐在一颗大树的枝丫上,穿过枝叶洒下来的阳光正好漏过她的两腿之间,为短裙下的风景添上一道圣光。 他呆然地重复:“我……我是谁……?” 少女笑了,轻盈地一跃而下跳到他的面前:“你可真奇怪,突然从遗迹里走出来,竟然不知道自己是谁吗?” 他摇头。少女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背心与短裙,他下意识想避开目光。 少女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你也太奇怪了,我第一次见到胸这么小的人。” 他又下意识护住胸口,心想,那当然,因为我是男人啊! 少女继续说:“你的身下还有我没见过的部位。” 他倒抽一口,这才意识到自己从醒来后就赤身裸体,马上又改为遮住下半身。 “你干嘛挡住!快告诉我那是什么东西?” “我、我、我是男人,当然没有胸,下面那个是阴茎!” “男人?阴茎?” 少女困惑地重复了一遍,他面红耳赤,恨不得马上转身回到睡眠舱里。 “算了,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吧。” “我不记得了……” “那这样好了!”少女抓住他的左胳膊,指着上臂侧面印着的一行号码,“我们都是按照数字起名的,既然你这里有现成的数字,就叫你19吧!顺带一提,我叫50。” 他低头看了眼胳膊,上面有一排纹身似的数字:00019 50说要带他去见其他人,他们一前一后走在丛林中。 他取下一片巨大的树叶围在腰间,50又说他真奇怪,为什么只遮下面。他满腹狐疑,这个地方的女孩子都这么没有常识吗? 他的疑问在抵达目的地后得到解答——居住在这个沿海小村落里的全是年轻女性,外表年龄从15岁到30岁不等,女人们身着相同款式的背心和短裙来来往往,目之所及不见一名男性。 “这个孩子是谁?” “她为什么穿着树叶?” “她的胸好小。” 女人们把他俩团团围住,他站在人群中心不知所措。 “他下面还有没见过的部位!”50不由分说一把扯掉了他腰间的叶子。 “哎呀!这是什么东西?” “好奇怪的配件,有什么特殊用途吗?” 他捂住脸,感受到了极大的羞耻。 人群发出就惊呼:“哇,这个东西竟然立起来了!” 此时他更加怀念刚苏醒时的睡眠舱了。
50带他去见村落里的长老,人们都说长老是这里最年长懂的最多的人,也许能给他一个答案。 长老住在村子最深处的房子里,她的外表仍是一名年轻貌美的女性,只是与50相比动作迟缓了很多,浑浊的眼神中饱含沧桑。 “你说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是你知道自己是‘男人’?”长老问他。 “对……请问您知道些什么吗?” “我从来没听说过这个词。你醒来的地方是古时留下的遗迹,自我出生以来就没有人接近过那里了,也许在你沉睡的这么多年间世界发生了许多变化吧。” 他回想醒来后发生的这么多事,认同了长老的观点。陌生的艳红色海水又一次浮现在脑中。一些模糊的画面在眼前若隐若现,仿佛隔着浓雾观看远方的景象,他的脑海深处有个声音叫嚣着海水应该是蓝色的。 需要多久地球上的海水才会从蓝色变成红色呢? “您知道我大概睡了有多久吗?” “我猜至少有五千年吧。” 他心底一沉,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他与50并排站在一艘小船的船尾,船已扬帆,顺风驶离狭小的港口,50冲岸上的女人们挥手道别。视野里的海岛越来越小,最终变成远方的一个点,悄然隐于暮色中。 “好啦,19,你不要这么愁眉苦脸的,说不定到了首都就能找到你的同伴啦。” 笑容满面的50转头安慰他。 长老建议他们前往首都。她说首都是这个星球上最大的一座岛屿,那里保存着数千年前的遗迹与古代科技。自从古时大陆被分割成无数独立的岛屿后信息便不再流通,这里的人谁也没去过首都,也没人前往过离附近的群岛更远的地方,她们只能猜测也许在遥远的首都还有‘男人’的存在。 “你为什么要陪我一起去呢?你离开家人真的好吗?”他问——我也是有家人的吗——他在心中这样问自己。 “我们没有家庭,每个人都为自己而活。而且我很早就想去首都了,长老也是知道这一点才安排我和你同行吧。”50大大咧咧笑着,“如果没有你的出现,我也没有这个机会,为了表达感谢,这一路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他露出了醒来后的第一个笑容,难为情地。 ——如果他的身上没有穿着50同款的背心和短裙就更好了。
2. 19和50在海上航行了数日。 他们乘坐的小船简单朴素,功能俱全,之前用于和其他岛屿的交易,斑驳的船体无声诉说岁月的痕迹,与伤痕累累的外貌相反,内室被用心打理过,看起来干净又舒适。 整艘船呈小型游艇结构,封闭的驾驶舱内有自动驾驶系统和导航,操作起来并不复杂,驾驶座后方有一张小沙发,19和50轮流驾驶休息,舱室的外部顶端是一排太阳能发电板,50解释她们生活中的电力主要来源就是太阳能。下方的船舱是储物室,用来存放食物和生活用品以及一些岛上的特产。 他们携带的食物只有岛上奇形怪状的水果,50说她的食量很小,多晒晒太阳就能补充能量了,因此大多数的食物都分给了19。 最初的几日19时常一整天沉默不语,陷入自己的思考中。 每当他试图唤起自己的回忆都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的雾气,曾经属于他的记忆遥远得仿若前世。他想知道自己是谁?为什么会进入到睡眠舱里?他沉睡了多少年?这个世界上都发生了怎样的变化? 他无法准确描述出自己认知的世界是怎样的,只能对现状感到一种无所适从的维和。 好在他的同行人总能打破他的独自忧伤—— “刚才我们路过的岛上有我的朋友,她叫05,和我的名字正好相反,我们又是好朋友,很有意思吧?那个岛上的人经常会和我们来往,我们之间会互相交换收获的果实和织布,05会制作很可爱的图案,她说那些图案是参考了她们岛上遗迹里的雕塑,我一直想去那里看看,但是每座岛屿的遗迹只准本地人在长老的许可下才能进入,看不到真的好可惜啊!你不这么认为吗?” 名为50的少女从驾驶座前转过身面对他絮絮叨叨讲了一堆话,他察觉到对方的视线才回过神来,刚才半个字也没听进去,只能勉强露出一个微笑。 “啊,嗯……” “你刚才其实没有听我说话对不对?其实也没关系,我本来就喜欢跟别人讲话,有时候我说的话自己也不记得。岛上的人早就习惯了,你可能需要点时间就会适应啦!” “这样啊……” “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事情吗?” 他深深叹了口气:“抱歉,我什么都记不起来,真的没什么好说的。” “但是你一定会有不懂的事情吧!你看起来对我们的生活一无所知,之前还问我海水为什么是红色的,然而我也不知道答案,它本来就是红色的呀。”50说完咯咯笑了,“如果你还有其他问题就多问问我吧,说不定就会有我可以回答上来的内容呢!” “……说的也是。” 他感觉之前一直压在胸口的烦闷稍微缓解了,也许在女孩如太阳般的热情下不论怎样紧闭的心房都会被她敲开吧。
3. 一路上19看到了许多将一小部分身体露出海面前行的生物,一开始他以为那是某种生活在海里的生物,直到一次他们遇到一只全身浮出海面的个体他才看清那个生物的模样—— 身躯是一颗接近圆形的肉球,在需要的时候会从肉球中打开一个口伸出某个器官,有时是嘴巴,有时是肢体。 “那是什么生物?”他问。 “现在世界上仅存的种族只有两个,一个是我们,另一个是她们。”50说完看了眼他,补充,“现在看来也许还有第三个——就是你啦!” 他惊讶地消化了一下这个事实,心里又怀疑起以前的世界是这么空旷的吗? 他们又航行了几天,这次他在海上看到的怪物们身上都背着某种东西、朝着同一个方向前进。 “她们身上的是什么东西?” “从某个荒岛上收集来的材料吧。” “什么材料?” “建造宫殿的材料。” “宫殿?” “你很快就会看到的。我们把她们称为‘建造者’,因为她们除了建造宫殿以外什么都不做。” 19听完一头雾水,直到当晚他们路过了50口中的宫殿。 那是确实是一座巨大的宫殿,19觉得那庞然大物比他苏醒时的那座岛屿还要大数倍。宫殿的结构下宽上窄,外表光滑没有棱角,像一个伫立在海面上的巨型圆锥体。圆锥体的顶部还没有完工,不过看起来距离竣工已近在咫尺了。 “她们为什么要建造那个宫殿?” “不知道。建造者不会讲话,与我们互不侵���,她们已经那样沉默地建造了几千年。谁也不知道宫殿建成后会发生什么,这个世界上还有许多座建造中的宫殿,据说首都里在建造世界上最大的宫殿呢!好想去看看呀——” 19茫然地望着海面上背着材料向宫殿前行的建造者,难以想象那样精良的宫殿会出自这些肉球外观的怪物之手。 “既然建造者不会讲话,那他们怎么知道宫殿的制造方法呢?” “建造者都听从一个Alpha的命令,统领这个星球上所有建造者的Alpha就在首都的宫殿里,但是从来没人见过她——当然这些也是听说的。也许Alpha根本不存在,建造只是刻在她们基因里的本能呢?啊!好想知道更多的未解之谜呀——” 50的语气里满是对首度的向往,听起来恨不得明天就能抵达目的地。 19无奈地看了看身边的少女,又远远望向宫殿高耸入云的顶部,感觉那建筑像一座蓦然矗立在海上的大山。
4. 他们抵达了一座热闹的岛屿,50说这里是贸易之岛,周围的岛民都会来这里进行以物换物的交易。 不出意料贸易之岛上的人们也全是年轻女性,她们身着的服饰总算有了变化,除了背心短裙还有一些其它的简单款式——然而就是没有裤子。19早就想脱掉这条小短裙了,他主动去换了一条到脚踝的长裙。 “你会很热的。”50提醒他。 热也比走光好啊——19心想。刻在他骨子里的道德观念和羞耻心并不能接受自己作为男性却穿着随时可能露出屁股的短裙走在人群里,哪怕周围的女人没人会在意。 他们用水果换了一些加工后的食品与可饮用的液体,50说他们带来的特产是稀有物品,要留到首都再使用。 于是他们在岛上四处打听关于“男人”的事情,人们都对此一无所知,还会对19投以好奇的目光评价他的外观真奇特——为什么你的头发很短、声音很粗、脖子上有凸起、胸还这么小? 他脸上苦笑着,心里回答:因为我是男人啊! 他们在贸易之岛上停留了一整天,到了晚上他们在人们的引荐下见到了这座岛上的商贸会长。她看起来还是十分年轻,但神态比长老还要沧桑,灵魂与肉体的不协调感冲击着19的认知。 “在我年轻的时候,‘男人’是传说里的存在。”她开口,声音沉稳不失威严,“传说中男人与我们相似却又不同。那时的世界上有我们、男人和动物,所有生物一起平等地生存。然而某一天起男人从世界上消失了,逐渐动物也消失了,最后世界只剩下了我们、建造者和植物。” “您知道男人从世界上消失的原因吗?”19急切地问。 “传说没有答案,只有后人的猜测。说法有两种,一种是男人主动离开了这个星球,另一种是男人被人为地消灭了。” 19冒了一身冷汗,如果是后一种情况,恐怕这个星球上曾经发生过规模最大的种族屠杀。 会长见他脸色不好,安慰道:“这也只是我们这种偏僻小岛屿上的传说,过去这么久了,现在连知道男人的人都不剩几个了,说不定在首都会有不一样的说法吧。” 19忽然意识到一件事,他小心地开口:“请问……您今年贵庚?” 会长年轻貌美的脸上露出迷人的微笑,用与那外表不符的沧桑语气回答:“哎呀……再过几年就要过千岁大寿了。” 震惊的19转头看向身旁的50,50感受到他的视线,笑嘻嘻回答:“你问我吗?快200岁啦!” 他又一次跪在地上。
5. 离开贸易之岛后的几天19比以往更加沉默,他还没有完全消化掉看起来与他年纪相仿的50已经将近200岁这件事实。 诚然,他失去了自己进入睡眠舱前的记忆,但是就像他潜意识里明白海水不应该是红色的一样,他的潜意识同样告诉他这里女性们的年纪不是正常的。 越是了解现在的世界,他的内心就越焦虑。他迫切想要找到让自己感到熟悉的事物来抚平心中的不安。 50早已习惯了19的沉默,一整天过去全然没有发现对方的烦躁,或者说她生来就缺乏对他人情感的感知能力,依然我行我素地喋喋不休讲着话:“我今天突然想到,莫非这你生活的时代女人和男人会像我们和建造者一样生活吗?划分界限互不侵犯?如果是那样的话也难怪大家都不知道男人是什么啦。可是你又为什么会睡这么久呢?难道是像会长说的一样男人离开了这里把你忘记了吗?” 50的这句话点燃了19,他第一次在醒来后冒起一阵肝火,没好气地说:“你什么都不懂就不要妄作评价。” 其实他的心里拼命否认那个可能性,他不希望自己是被遗忘的人。 50还是没有发现他的不悦,笑逐颜开拍起手来:“都到晚上了,你今天终于开口说话了!” 轰隆—— 他一开始还以为那是自己心里爆发的声音,过了半秒天边闪过一道惨白的光,他才反应过来那是船舱外的雷声。 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在窗户上,他发现那雨点是黑色的,入夜后呈现深红色的海面迅速被雨水染成浑浊的墨色。 海浪愈发汹涌,早些时候50已经观察到风雨欲来提前收起了帆,常年生活在海岛上的人们对自然天气的变化异常敏锐。此刻小船随着浪潮剧烈颠簸,掀起的巨浪好像随时会把他们吞没,19的脸上瞬间写满担忧担忧。 “不要紧,这点浪我们的船不会翻的。”50信誓旦旦说。 暴风雨持续着,一波浪潮过后一只建造者留了在他们的甲板上。 那只建造者巨大的身躯如一条脱水的鱼扑棱着,球形的体型此时扭曲成诡异的形状,中间的开口像被撕裂了一样持续扩大。 “那只建造者……” “她在借用我们的甲板繁殖。” “繁殖?” “建造者虽然能在在海里活动,却无法在水中进行繁殖,有时她们就会像这样借用我们的船。” 19再看向窗外那只建造者,从她撕裂的口中出现了一颗比建造者小很多的肉球,肉球被一层血色的薄膜包裹着,新生的肉球与母体之间连接着一根血管一样的器官。他看到有什么东西在通过血管源源不断送入新生儿的体内,于是新生儿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大,与此同时刚分娩完的母体则愈发衰弱。 “新出生的建造者需要从母亲的身上获取营养。”50解释道,看得出她对面前的状况习以为常。 “母亲会死吗?” “一般不会啦,但是这只建造者已经很虚弱了,也许这是她的最后一次繁殖。在她死后她的孩子会吃掉她的身体,跳过青少年的阶段直接成为成年的建造者。” “这样的繁殖方式……太残忍了。” “从我有记忆起她们就是这样繁殖的,不过这种情况只会发生在母体将死前,很难遇到的,你的运气不错呀!” 50拍了拍19的背。19回忆起对方一直用女性代称指建造者们,他说出了自己的困惑:“建造者……只有一种性别吗?” 50反问他:“性别是什么?” “那个……性别就是把人区分成像你一样的女人、和像我一样的男人。” “那肯定是没有啦,不管是我们还是建造者,以前都没有见过男人呢!” “可是,建造者是如何孕育小孩的?” “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呀。” “……那你们呢?” 50的眼神天真无邪:“我们?我们不用繁殖,我们是被工厂制造出来的。” 看着对方纯真的模样,19也不禁怀疑起自己:莫非我也是被制造出来的?
6. 暴风雨过后他们的船偏移了航线,被浪潮推向了一个偏僻的岛屿。 地图和导航系统暂时失灵了,50摸着脑袋为难地表示虽然她保证了不会翻船,但是系统的损坏是预料外。 雪上加霜的是,她完全不懂如何修理船只。 “没办法,总之先去岛上找人帮忙吧!”她的心态一如既往地乐观。 他们下船往远处村落模样的方向前进,与其它岛屿相比这座岛明显冷清多了,一路上他们一个人影也没见到,如果不是村落那头升起了炊烟,19简直要怀疑这里是座无人岛。 视野里的建筑逐渐多了起来,村落里四处是看起来多年未修缮的破旧房屋,稀少的住民三三两两在村庄里缓慢地走动,在发现了异乡人的造访后欣喜地向他们搭话。 “我们这里快一百年没有外人来过了!” 人们一开口19便明白了为何这座岛如此萧条。居住在这里的女性都有像长老和会长一样的维和感,她们永驻青春的肉体里居住着衰老的灵魂,零落的人群中唯有50的眼中闪着属于年轻人的光芒,而其她人的眼神就同这破败的村庄一般灰蒙蒙的。 和其它地方相同的是,不论19走到哪里他一定会被好奇的人们评头论足。 “这个孩子有点奇怪呢。”“对呀,和我们的区别好大。”“难道是很远的工厂制造出来的吗?” 19在心里唉声叹气,他只能安慰自己早点习惯吧。 他们被带领去见村中的长老。长老的居所是整座村里外观最新的一栋,看得出来这里被人们仔细地维护过。 一进门他们看到窝在一把摇椅上的长老,她看起来还是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却老态龙钟,19感觉她恐怕比贸易之岛上的会长还要年长。 50表明了他们的来意,长老和蔼地允诺这就派人帮他们修船。 “为什么这里没有年轻人呢?”19问。 “我们的制造厂500年前就停工了。”长老淡淡地回答。 “怎么会,竟然那么早就停工了!”50惊呼。 “我们的村落曾是这片海域中第一批繁荣起来的贸易岛之一,但自从制造厂停止后便逐渐衰落了,可能大限已至了吧。” 大限已至——19咀嚼这个词,难以想象这些永葆青春又长寿的女性会以何种方式迎来生命的终结。 “您知道关于‘男人’的事情吗?”19又问。 “在我出生的很久以前就已经没有男人了。我知道男人在这个星球上真实存在过,你的出现就是证明。我听说男人消失的原因是地球不再适合他们居住了,不过这也是很多年前的传说里。我想,你的身上一定掌握着重要的线索吧。” 19想到自己身上唯一的线索就是胳膊上的那串数字:00019。 那是什么的编码呢?其中有什么秘密吗?然而在他失忆的现阶段就算想破脑瓜也想不出什么。 “去首都吧——”长老说,“这座星球上最长寿的万年古城里一定会有答案。” 当天他们在村中度过了一晚,那一夜19辗转难眠。 关于死亡的事情盘绕在他的脑海中迟迟无法散去。他必须得面对这个从醒来后就一直逃避的可能性:他曾经认识的人们早已死去数千年。 他一边想找回记忆知道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一边恐惧着当他回想起一切后面对旧识们的死亡。 孤独感化作一把重锤狠狠砸在心头。 第二日他们的船修整完毕,大半个村子的村民都来到港口欢送他们出海。 19五味陈杂地与人们道别,船只发动后缓缓驶离这座衰败的岛屿,他心头关于死亡的阴霾却不曾离开。
7. 他们多花了好几天的时间才重回航道。一连数日窗外的景色千篇一律,有时他们会遇到其它船只,50会主动接近对方打听他们现在的位置;偶尔他们会路过宫殿,看到许多背着东西成群结队行动的建造者,相同的外形下有些宫殿的规模看起来更大或更小,共同点是它们都呈现出即将完工的形态,只差顶端的最后一颗尖头。 19有气无力地坐在驾驶座上,隔着玻璃眺望远处时看到自己愁眉苦脸的模样,这些天他产生出自己正在似乎迅速衰老的错觉,一想到就又忍不住叹气。 “为什么你最近看起来这么难过呢?” 他以为50早在后方的沙发上睡了过去,忽然冒出的提问又一次打破了他的一人世界时间。 19转过身,他看到往常总是充满活力的少女此时难得严肃,他察觉到拧在一起的眉头并不适合对方的形象。 “从我出生起就一直生活在岛上。周围的人每天都很开心,大家很少有烦恼,即便发生了不好的事情,很快过去后一切又回恢复如初。我以为你的烦恼也会很快过去,但是这些天来你的表情却越来越阴沉了。我不能理解你的心情,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50认真地注视他,语气十分诚恳。 面对这样诚挚的直球发问,19有一点不知所措:“抱歉,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我的心情太复杂了,自己都想不明白……” “你很难过吗?” 19想了想,点头。 “为什么会难过呢?” 19意识到抽象的形容无法让对方感同身受,他思考了一会,试探着开口:“假如有一天你醒来,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什么都不记得,那里的人谁也不认识你。你虽然想不起以前认识的人都有谁,但是你知道自己曾经有过这些朋友,而现在,她们有可能早已离世,只剩下你一个人在很多年后的世界……你可以想象这样的场景吗?” 50闭上眼睛开始遐想,她领悟了什么似的点点头,然后猛地睁开眼睛:“我知道了!你觉得很孤独,是吗?” “孤独……吗。应该是的。” “如果我认识的人都不在了,我会很难过。你也是这种感觉吗?” 19点点头。 下一秒他的双手被50一把抓住,把他吓了一跳。 “如果难过的话要和我说啊!不开心的事情说出来后心里会舒服一些,一个人想这些事情也不会有好转——这个是我从大家身上学到的事情。之前没有理解你的心情是我不好,但是现在我知道了,我一定会陪在你身边,至少物理范围你不会感到孤独,对吧?当然啦,我也想希望你的心里能好受点儿,你可以给我多讲一讲你的心情吗?我会闭上嘴好好听你说话的。” 少女的脸近得几乎能碰到他的鼻尖,一双大眼睛直勾勾看进他的心底。 他感觉到对方是真心想要帮助他,她的热情像一缕阳光冲破萦绕在他心头的阴霾,照亮一片天地。 他的心里升腾起一股暖意,这股暖意很快又窜到他的脸上,他慌忙错开脸不去看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谢谢你,你说得对,我会和你好好讲的,不过你能不能……先松开手?” “哎呀,不好意思!一不小心就这样了。”50这才反应过来,嘿嘿笑着松了手,她总是忘记19并不适应她习以为常的肢体接触。她又正襟危坐回到沙发上,一副准备好洗耳恭听的模样。 她说得对,自己钻牛角尖没有意义,应该和她分享自己的想法,毕竟他们是一起旅行的伙伴——19这么想着,深深吸了一口气。 “那么——从哪里开始好呢。” 那一天,驾驶室的灯一直亮到深夜。 19一面回忆着自他醒来后感受到的点点滴滴,一面对50讲述自己的心境变化。他讲自己的迷茫、不安、对过去的好奇和恐惧、对周遭事物的不解和困惑;他讲自己无法准确回忆过去的事情,却感到现在的世界处处充满违和。他慢慢地讲着,50静静地听着。他们一起旅行了数个星期,第一次感受到两个人心与心的距离正在接近。 船舱外,海阔天空。
8. 一路上他们看到的岛屿与船只慢慢多了起来,50开心地说这就是他们在接近首都的证明,首都是人口流动与贸易最多的地方。 “为什么你的岛上除了你没人想去首都呢?”19主动提问。 自从那天19敞开心扉和50彻夜相谈后他的话一点点多了起来,和旅途开始的时候相比他最近很少会独自沉默了。 “其实关于首都也不全是好的传闻,去了那里的人都是有去无回。有人说那里的住民早已失了心智,只知道花天酒地夜夜笙歌,一不小心就欠了一屁股债,得留在那里用一辈子的时间打工还钱。反之在岛上自由自在,偶尔还能去附近的群岛玩一玩,相比之下冒着生命危险去首都太不划算啦。”50笑嘻嘻地讲出并不是那么欢快的内容。 “……既然有那样的传闻真亏你还这么想去啊!” “那有什么,比起欠债卖身的危机,还是万年以上的历史古都更让我心潮澎湃!首都是这个星球诞生起就存在的城市,一定连一砖一瓦都与众不同。据说那里的人们住在遗迹里,使用古代科技,与建造者共同生活,建造者还在建造世界上最大的宫殿!现在知道了首都里说不定还有你的同伴——男人!啊,我真希望明天就能抵达首都!” 一谈起首都50的双眼就闪闪发光,话题像打开了阀门似的倾泻不止。19心情复杂地摇头,他觉得50对首度的向往过于盲目,尤其听说了那里褒贬不一的评价后心头多了几分担忧,又想到如果不是她的执着自己也不会有出海前往首都的机会,也不全是一件坏事。 “地球上应该不会有比你更向往首度的人了。”他笃定。 “那你呢?除了首都,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50听了后的话锋一转,向19抛出了问题。 “我想去的地方……”19陷入一阵沉思,然后伸手指向远处:“我想去一次那里看看。” 指尖的尽头是一座耸立的宫殿。
“你可真奇怪,竟然会想到宫殿里面,我们和建造者能维持和平的关系是建立在互不侵犯的前提下,进去后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 50把船在岸边固定好,此刻他们的面前就是巨大的宫殿,一群背着材料刚上岸的建造者排着队进入门中,19先一步排到了她们队伍的末尾。 “你如果不想去的话可以在船上等我。” “现在说这些已经太晚了,来都来了不进去怎么行呢!” 50一路小跑跟在他身后,她嘴上这么说着,表现出来的样子却不是很乐意。挑战从小被教育的传统对任何人来说都不是容易的事情。 前方的建造者对他们不闻不问,两个人就这么顺着前进的队伍堂而皇之地进到了宫殿内部。 宫殿里一片漆���。 建造者没有视觉,对他们来说白天与黑夜没有区别,同理,这座封闭的宫殿里也不需要灯光。 50打开了一盏探照灯,借助有限的光线他们窥视到内部复杂的构造——宽阔的空间划分出许多独立的小型建筑,每栋建筑前都有至少一两只建造者忙碌着,密密麻麻的人口与紧密的房屋结构聚在一起,看起来俨然像是在建设一个村落。不知道哪里传来引擎运作的巨响,混合从四面八方传来的敲打声,宫殿内部活像一个忙碌的建筑工地。 “我第一次同时看到这么多建造者……”50小声说。 探照灯的光线向上移动,他们仰头看到在很高的地方有一小束光,那里应该是即将完成的宫殿的顶层。逐渐向上收紧的环形墙壁上还布置了许多延伸出来的空间与传送用的升降梯,刚才带着材料归来的建造者搭上了一部升降梯去往最顶端。 “我们该往哪里走?”50难得没主见地躲在19背后,她显然是害怕了,下意识抓住了对方的衣角不肯放手。 “不知道……”19又环顾了一下四周,忙碌的建造者们就像没感知到他们的存在,“既然他们对我没有敌意,那就随便走走吧?” “好……!你带路!”50不由分说把探照灯塞给对方。 他最初想寻找轰轰作响的引擎在哪里,在视野有限的条件下绕了一大圈还差点迷失方向。他只好放弃这个想法,开始漫无目的地走动。虽说人们根据外观把这里称为“宫殿”,但在19看来这里与岛屿上的村落别无二致。他猜想建造者也许有着和人一样的社会结构,每个人分工明确各尽其责,可是为什么要花费数千年建造这样一座宫殿呢? 这不是靠刻在基因里的本能就能建成的工程,她们必须先有一张明确的蓝图才能进行这般有秩序和效率的建设,那么又是谁设计出的宫殿呢? 如果按照50所言,千年来人与建造者互不侵犯,想必也少有人像他俩一样敢大摇大摆闯进建造者的宫殿里,因此这里才缺乏防范措施。建造者对他们采取的无视态度,也不知是真的不知道他们的存在,还是根本不把他们的这点威胁放在眼里呢? 19的大脑里一连冒出许多疑问,他对现在的世界越是了解就越是好奇一切的根源,他想知道的事情多得数不胜数,而那些都不是靠自己的力量就能找到答案的事情。 最后他得出结论—— “回去吧,我们还是早点去首都吧,那里一定会有答案。” 50如释重负地点点头,拽着他的衣服迫不及待冲向宫殿的出口。
9. 他梦见自己坐在一间空荡的大房间,四面八方被雪白的墙壁包围,他在那里等待着谁的到来。 他身前的桌面上摊开着一份文件,复杂的条目与难懂的词汇令他头晕目眩,他知道那些文字的涵义并不重要,自己只用在下方签名就好了。 于是他提笔,笔尖即将接触到纸张前猛地停住。 对了,我的名字是——
19惊醒的同时从沙发上跌落。 他揉了揉发疼的脑后勺,现在还是深夜,今晚不是他的夜班,他发现此时本应在驾驶座上的女孩不见踪影。操纵台上显示自动驾驶系统一切正常,他望向窗外,在甲板上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晚上好。”19也来到外面,站在50身后轻声打招呼。 “……呀!你怎么醒了?啊,我不是在偷懒!我就是稍微休息一下!”50惊讶地转身,下意识为自己没在驾驶一事辩解。 19示意对方放松,打了个圆场:“没关系,我偶尔也会这么做。反正都是自动驾驶,出来休息一下也好。” “真的吗?我竟然从来没发现。”50用胳膊肘顶了下对方揶揄,同时松了口气。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在深夜的甲板上共处。 就算这个星球的海水变成了红色,夜空还保留着他潜意识里应该有的模样。深色幕布上一轮明月高挂,海面也是黑暗的,看不到地平线的痕迹,灿烂的繁星洒满天幕,星辰的光芒投在海上闪闪发光,他们仿佛身处无尽的太空。 19见身旁的少女难得有点安静,于是问:“你在想事情吗?” “也不全是。刚才一想到快到首都了就坐立难安,想着要不试试能不能从这里看到首都的宫殿呢——当然啦,什么都看不见。”50嘿嘿一笑,说起不着边际的内容。 “这么黑的夜晚,视野很不好吧。” “所以就当做看星星了。” 他抬头望了眼星空,在数不清的光点的环绕下产生一种他们正被无数星星淹没的错觉。 “今晚的夜空确实很美。” “是一直都这么美。”50自豪地纠正,她从不掩饰自己对这片土地的热爱。 她又沉默了一下,看起来在酝酿有什么想说的事情,而后有些难为情地浅笑着开口:“其实呢,以前在岛上我很少有机会出海,无所事事的时候经常会在高处眺望远方寻找首都。一开始是用眼睛看,后来用望远镜看,还为此专门找材料制作过加大倍率的望远镜,每天都在看啊看,总以为视野里的某个点就是首度的宫殿。你醒来的那一天我就在做这件事,那棵树是岛上的最高点,我费了好大劲儿才爬到树顶,以为站在高处就能看到不一样的东西,结果什么都没有发现,一低头却看到了你。” 19回忆起他们的初遇,第一个浮现出来的画面竟是少女裙下的圣光,他连忙打消这个念头,努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嗯,原来是这样。” 好在50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继续说:“长老不希望我去首都的原因并不全是因为那里很危险。” “还有别的理由吗?” “我是岛上最年轻的人,也是最后一个被制造出来的。在我出生之后,制造厂就停工了。” “停工?”19听到这个词,吃了一惊。 50点点头,平静地说出骇人听闻的事实:“我出生的那一年,周围群岛所有的制造厂都停工了,从此再也没有新的孩子被制造出来。” 他吸了一口气:“……也就是说,你是世界上诞生的最后一个人?” 少女没有否认:“至少在我们那片地区是这样,世界范围的不确定,说不定在首都比我更年轻的也大有人在呢。不过可使用的资源一年年紧张,老旧的太阳能设备频繁故障,大家不得不想办法减少能源的使用,年长的人都说以前的生活更轻松。所以岛上的每个人都清楚,这颗星球快走到尽头了。” 19拼命眨眼试图消化刚才听到的消息,他抬头看了看美丽而宁静的夜空,又看了看环绕他们的静谧的海水,他不敢相信这些景色也会又尽头,一如他最初难以相信永葆青春的女人们也会死于自然衰老。 “为什么会这样?没有人去修理制造厂吗?” “制造厂的技术是古代科技,没人知道它是什么时候开始存在的,也没人能理解它的运作模式。每个制造厂会自动计算当地的环境数据来控制人口,通常至少每隔100年就会有新的孩子被制造出来。但是在我之后所有制造厂都再也没有运作过,至今已经快200年了。拜它所赐,我一直是岛上最年轻的孩子,所有人都很疼爱我,所以我也能理解大家不希望我去首都冒险的心情啦。” 50说得一派轻松,事情与她无关似的。反而是19听了后比当事人还难过,他皱着眉头,不想把话说的太直接:“如果,我是说如果,连首都的制造厂也停工了,世界上没有新的孩子被制造出来,再过很多年你也会衰老,到时候只剩你一个人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当然知道。我一直都很清楚——我也许会成为地球上的最后一个人,亲眼见证这颗星球的毁灭。” “你难道不害怕吗?” “以前确实害怕过,不过后来我想明白了,与其担忧不知道多少年后才会发生的事情,不如好好度过今天,把想做的事情都做完。去首都就是我的第一步,之后我想周游世界,好好看看这颗星球的每一个角落。你不觉得这个计划很棒吗?” 她笑嘻嘻的语气就像在讨论喜欢的食物,与沉重的话题形成巨大反差。 19瞠目结舌,说不出话。过去他一直认为50只是一名不懂人情世故又不成熟的少女。这一刻他才明白,50面对生与死的态度远比自己豁达。 他想象着一个画面:几百年后,当地球上的一切都风化成残破的废墟,50只身一人在荒凉的遗迹中漫步,肆虐的风沙扬起她的裙角,灰暗的天地间唯有她是鲜艳的。 ——这样的结局对她来说会是一件好事吗? 一种难以言喻的苦涩心情在心里扩散,19知道自己既无法为对方做什么,也无法改变已经注定的事实。他难得主动做出肢体接触,一言不发抱住了50,是一种无言的安慰,也是对自己悲伤的掩饰。 50笑了笑,反过来轻拍他的后背。 广阔无垠的天地之间,他们在宇宙中航行。
10. 抵达首都之前的最后一个目的地是通往首都的必经之路——海关群岛。 海关群岛是从四个方向围绕首都的四座岛屿,每座岛上都沿岸修建了巨大的港口,凡是想去首都的人都必须在关卡处寄存船只,统一乘坐摆渡船才可进入首都,没有得到许可的私人船只擅自闯过海关岛会遭到严重的惩罚。 “比如怎样的惩罚呢?”19听到这里发问。 “嗯……好像会被杀死吧。” “只是没有通过海关岛就要被杀死吗?!” “那可是首都啊!”50说得义正言辞。 发生过这段对话后从开始接近海关岛起19就一直紧绷着神经。50虽然是个无药可救的首都狂热迷,但是从来没有亲自造访过,她的“经验”和“见闻”建立在成长过程中的道听途说上,不能保证百分之百的准确。 一接近海关岛他们就默契地发出感慨。他们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船,栉比鳞次的船只完全覆盖住了红色的海水,能容纳这么多船只的港口同样大得惊人。50小心翼翼跟在其它船后面进入了西海关岛港口,并找到了寄存船只的位置,接下来需要去做的是兑换货币。 从出发起便一直保留着在储物箱中的长老托付的特产终于可以重见天日了。 他们合力取出来,发现那是一支做工精致的花瓶,19隐约记得他在长老的家中看到过相似的款式。 “没想到长老这么大方,把我们那里最好的东西拿出来了!这个绝对能换很多货币,到时候在首都里买什么都不愁用了!这下不给大家带点礼物回去就说不过去了呀,要买什么好呢——” 还没有摸到货币50就已经开始心花怒放地计划起如何消费,一路上连蹦带跳看得一旁的19心惊肉跳生怕她手里的花瓶摔了。 “兑换货币的物品价值又是由谁来评估的呢?” “当然是首都里的人了!据说职业人士看一眼就能知道这是哪边的岛屿生产的、历史价值和保存状况。能做这种职业一定非常见多识广吧!每天都能看尽天下的宝物,真羡慕啊——” 你只是羡慕一切和首都有关的事物吧,19叹了口气。 如50所言,他们在兑换窗口换来了满满一袋货币,50一接过就连忙从中取出一枚拿到眼前观察。 “快看这枚货币的成色和制造工艺,至少有500年历史了吧!经过多次使用已经开始褪色了,但是精致的印花却丝毫没有磨损!这是多么令人惊叹的手艺!” 周围的人都忍不住侧目看向这位手舞足蹈的少女,19不由分说赶紧拖走了他的同行人,并对接下来的行程忧心忡忡。 通往首都的摆渡船比想象中还要大,能容纳上百号人的空间座无虚席,四面八方叽叽喳喳的讨论声不绝于耳。50很快就和一行与她一样是首次前往首都的女孩们聊到一起,你一言我一语分享起她们对于首都的印象。 “听说首都里有上古的遗迹!”“听说首都里有精美的古董!”“听说首都里有从来没见过的机器!”“听说首都的占地比十个��屿加起来还大!” “你们是第一次来首都吧!”站在一旁商人打扮的女人调侃道。 “是的,你经常来吗?”50马上转向她,双眼闪闪发光。 女人自信地扬起下巴:“关于首都的事情没有我不知道的。” “那你知道首都里有男人吗?”提问的是19。 “男人?那是什么?从来没听说过。” “欸……” 还没到首都就先被泼了一盆冷水,19脸上的表情迅速黯淡下来。 女人见他低落的样子,改口道:“如果你有什么想知道的事情,就去首都的宫殿试试求见Alpha吧,据说那是一个活了几万年的家伙,她对这个世界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不过至今为止她还没答应过任何人的会见请求,想见到她比登天还难呢!” 女人说完独自大笑了起来。
11. 在摆渡船上他们听说首都比十座岛屿加起来还大,亲眼见到首都时19感觉这个形容毫不夸张,踏足这片土地一不小心就会忘记这里是座岛屿,产生出自己身处陆地的错觉。 他们环顾四周,数万年前繁盛过的古代都市如今只剩下一具空壳,没有传说中的古代科技与先进的机器,巨大的废墟内部早已被掏空,后来的人们将新生的文明搬进这里,灰暗的建筑框架里摆满了外观鲜艳的商品与美酒,活像在空骨架里装饰鲜花。 首都的主干道两边支起无数小摊小贩,庞大的人流把本应宽阔的道路挤得水泄不通。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人,就像整个星球的人都聚集在一起一般数不胜数。人流的尽头、距离城镇遥远的地方,那里巍然屹立着一座他们迄今为止见过的最为恢弘的宫殿。宫殿的顶端高耸入云,一眼忘不到尽头,而底端宽广的距离几乎横跨了整座岛屿。人们难以说清究竟宫殿是首都岛屿的一部分,还是首都是宫殿脚下的一部分。面对这样的庞然大物,只会强烈意识到自身的渺小与微不足道。 19茫然地环顾四周,密集的人群让他失去了方向感。令他失望的是,即使这里聚集了这么多人,目之所及依然只有年轻女性的身影。好在首都人来人往,每个人都脚步匆匆,他很少会被人侧目。在这里他有了自己不再是人群中的异类的安心感。 “我们先从哪里开始好……?” 原先情绪高涨的50到了这个时候也难得安静了下来:“嗯……先从为大家挑选礼物开始?我担心留到最后的话货币不够用了。” “好,有道理。” 反正都已经到了首都,急不了这么一时。 他们顺着沿路的小摊挨个参观,50认真地对着每一件商品比划:这个不行、这个太大了、这个太小了、这个不好看、这个没有用处,既然是给大家挑选的纪念品那一定要是完美的才行! 渐渐地19感觉少女又恢复到了往日里精力旺盛的状态,即使发现首都里也没有男人令他备受打击,此时受对方的情绪感染也慢慢打起精神。如果摆渡船上的女人说的话属实,那就先陪他的同行者两天,在这之后去见Alpha好了——他这样计划着。 呜—— 四周响起了某种连绵不绝的警笛声,吓了他们一跳。原本被挤得水泄不通的主干道上人们主动朝两侧避让,凭空劈开了一条道路。 “发生什么了?”50被挡在人群后面好奇地垫脚张望。 “建造者要回来了。”有人说。 半晌功夫过后,一大批背着材料的建造者抵达海岸,她们沿着空出的主干道排成一列前行。19对第一次在宫殿和大海以外的地方近距离看到建造者感到十分新鲜,首都居民则见多不怪,每天早晚一次他们会像这样主动为建造者让出一条从海岸延伸到宫殿的道路,最后一名建造者前脚刚走后脚道路人流的开口就立马合上,集市又恢复到一派熙攘的模样。 “建造者的宫殿快建好了吧?没人好奇建成后会发生什么吗?”19问身旁的小贩。 小贩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回答:“谁知道呢,反正与我们无关。” “有人进去过吗?” “想要硬闯进去的人都会被拦下,有的死相还很难看。” 19心里一惊,首都的宫殿竟然会有森严的防备,幸好之前他和50什么都不知道就闯入宫殿那次平安无事。 小贩想起了什么,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笑容说道:“好像有人在里面和建造者一起生活,怕不是换来了什么好处吧。” 和建造者一起生活的人?这个消息勾起了他的兴趣,他原本想继续深入询问,小贩开始和一名客人争执起来,他只好悻悻然紧跟50的步伐离开。 他们顺着人流一路往前,慢慢地他们来到了一片开阔的场地,显然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广场,在这周围商贩的规模更有模有样了,有人把原本破旧的房屋打扮成精美的小店,人们可以在店内坐下享用食物和饮品。不过比起五花八门的店铺,广场中间的雕像更吸引19的目光。 那是一座有数十米高的石头雕像,经过数千年的洗礼已然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依稀还能辨认出那是一名女性的身型:她昂首挺胸,抬起的的胳膊指向远方,她的面容已严重风化,五官的位置只有一片被腐蚀过的空洞。 50还忙着在店铺中穿梭寻找礼物,19找到时机和一名店主搭上话:“请问你知道那个雕像是谁吗?” “客人你是新来首都的吧。”和蔼的店主笑眯眯地说,“那尊雕像是我们的第一任领袖,传说就是她给所有人带来了自由和平等,我们才有今天呀。” “为什么首都以外的地方都没有听说过她的故事呢?” “大陆和大陆之间相隔太远了,很多故事没能流传下来,在不同的地方又衍生出了不同的传说呀。” 19回忆起一路上他们打探到的关于男人的传说,确实每个地方的说法都有所出入。 “不过,还是有一件事情保留下来了。”店主补充道:“传说她的名字由数字构成,因此后世的人们才会同样以数字命名,不论是哪里的人们都保留了这个传统呢。” 他这才恍然大悟,受50和其她人们的影响,他一直也把用数字命名当做常识。在他做过那个在白色房间里的梦境后隐约感觉自己原本的名字应该不是数字,却未曾想过为何现在的人们起名品味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如果人们都不知道她的名字了,那要如何称呼她呢?” “就是‘她’,仅此而已。” 19远远看向“她”的雕像,她抬起的手臂所指的尽头是没入云层的宫殿顶端。
12. 转眼便是黄昏,50没有找到心仪的礼物,19也没能打听到有关男人的消息。忙碌了一整天一无所获的二人找到一间被称为“饭店”的地方用过晚餐,从未品尝过的口味颠覆了他们对食物的认知,就连一向对吃没有兴致的50都难得大快朵颐。 酒足饭饱后走出饭店,天已全黑,入夜后的首都呈现出和白天不一样的景色。人们在广场上架起一座舞台,一支乐队演奏着激烈的音乐,台下的观众随着台上的舞者忘我地舞动,欢声笑语中混杂着刺耳的尖叫声,在五彩斑斓的灯光的映射下,这幅场景充满十足的迷乱和癫狂。 在人群的边缘,有一些小贩在兜售某种气味刺鼻的食物,小贩热情地介绍食用后会感受到无与伦比的快乐,19和50狐疑地拒绝了。比起享乐,他们还有当务之急的事情要做。 “你知道首都里最年长的人在哪吗?” 这是他们方才吃饭时讨论出的策略:按照这一路的经验,每个岛屿最年长的长老都会知道一些关于男人的传说,那么首都里一定也有这样的人存在。 小贩听到19的提问笑出声:“怎么可能!首都这么大,有这么多人,没人会在意其他人的年纪。” “那首都的制造厂在哪里?”这个是50的问题,她想知道首都里是否会有比自己年轻的人在。 “你可真是对首都一无所知啊,这里没有制造厂。” “首都竟然没有吗?!” “是啊,首都的人口都来自外地,就算没有制造厂每年都人口只增不减。不过也没办法,谁叫每个人来了首都都不想走呢。” 结束了和小贩不愉快的对话,他们闷闷不乐地拨开人群离开拥挤的广场,投入地讨论起下一步该怎么做。回过神来时他们已误入一个阴暗的小巷,与主干道和广场上的纸醉金迷形成反差,阴暗潮湿的小巷角落里堆满气味难闻的垃圾,以及,几名全裸着蜷缩着墙根的女人。 女人们的表情没精打采,像是丧失了所有的生气,只是呆呆地注视着虚无,甚至没人抬头看一眼误入这里的19和50。 “你需要帮助吗?”50主动蹲下身去询问其中一名女性,而对方一言不发,轻轻瞥了她一眼又错开目光,涣散的瞳孔再度看向虚无。 “她们这是怎么了?”19问。 “快死了哦。”回答他的是一个来自身后的声音。 他们心里一惊回身,一名成熟性感的女性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巷口,她的打扮精致,衣着华贵,指尖上把玩着一支古董烟管,里面却没有点烟。 “请问你是……?”19没有掩饰自己的警惕。 “我只是偶然路过这里而已。看你们是第一次来首都的样子吧?提醒一下,不要买那些会让你快乐的食物,吃多了就会变成她们这样,大脑坏死,分不清现实和幻觉,就连家当被人拿光也无动于衷,只会窝在这种角落里等死。”女人说着冷冷看了眼墙角的人们,有那么一瞬19感觉她的眼神像在看一堆垃圾。 50听后一脸震惊:“既然吃了后会变成这样,那为什么人们还要买?” “脑子里只有快乐是一件容易上瘾的事情,不想变成那样就努力自制吧。” 女人留下这句话就要转身离开,19赶紧叫住了她:“等一下!请问你知道关于男人的事情吗?” 女人的脚步顿住,她这才转过来把19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被当作异类审视的感觉又来了,她的视线仿佛自带低温,19身上被扫视过的地方都开始发冷。 “男人?不知道。不过你长得很奇特呢。你是哪里来的?” “我们是从西面的岛屿来的,离首都很远……” “能在首都里见到像你这样的人也是乐趣之一呢。”女人���乎来了兴趣,慵懒地斜倚在墙边,“你们来首都做什么?” “呃……想找关于男人的信息……” “还想找首都里有没有近200年出生的年轻人!”50在后面补充。 女人抬了抬眉毛:“以我对首都的了解,你们想找的东西在这里都没有。”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她没有回答19的问题,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给你们点建议吧。早点找个落脚的地方,再晚一点外面可不安全。在这里看够风景了就早点回去,除非你想变成她们一样。如果实在有什么想知道的,不如试试去见Alpha,前提是你能见到。祝你们好运。” 女人潇洒地一挥手,头也不回地走了。这次他们没能留住女人,眼睁睁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某个转角,只剩他俩面面相觑。 19和50不死心地继续在首都里四处打听有关男人和年长者的消息。街头巷尾的人们都沉浸在一种病态的欢愉中,她们的神志恍惚,面对提问答非所问。有脚步不稳的女人跌跌撞撞地从一栋建筑里冲出来撞倒他们,然后尖声大笑着跑走。也有人会突然投送怀抱,痴痴地笑着作势就要亲吻,19手忙脚乱地赶紧推开她,拉起50转身就跑。 经过一晚上的奔波,他们精疲力竭,找了个偏僻的海岸靠着礁石坐下来休息。安静的海边只有浪潮声陪伴他们,喧嚣从很远的方向隐隐约约传来。 “唉,首都可真让人失望。”50撑着脸长长叹了口气。 没想到这句话会由一直向往着首都的人主动说出来,19感到意外:“我还以为你觉得首都不错。” “首都和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50用力摇头:“从我们出发起每个人都说在首都会找到答案,我以为答案会是一踏入这里就能马上发现的东西。比如这里其实住着很多男人,有很多比我还年轻的女孩,人们的生活节奏优雅有序,我们身上不同的地方在这里被当做平凡的事情……之类的。但是现实中的首都和我想象中的画面没有任何共同之处嘛!这里只不过是一座比较大的岛而已,到处都很破旧,人们的生活也乱糟糟的,和其他岛屿比起来这里简直冷漠得不近人情啊!” 19回忆起他们这一天的经历,不得不认同对方的抱怨:“你说得对,这里比我们想象的都糟糕多了。看来其他岛屿对首都的传说夸大其词了。” “接下来怎么办?还要继续呆在首都里吗?”50难得没了主见。 “我也不知道……总之先找个地方住下来吧,明天再想办法好了。” “说的也是,我看看现在还有多少钱。” 50掏了掏口袋,忽然发现哪里不对劲,她猛地站起身开始在身上的每个地方摸索,一脸惊恐的同时嘴里念叨着:“不会吧……” 19也察觉到大事不妙:“难道说……” “钱袋丢了?!” 他们异口同声。
13. 夜深了,根据月亮的方向推测时间已到后半夜。19和50身无分文,连买乘坐摆渡船回到海关岛的钱都没有,钱袋很可能是被某个撞倒他们的人顺走了。现在他们决定在宫殿上赌一把,万一有机会见到Alpha会出现转机呢——50的想法总是乐观十足。 他们不熟悉首都的道路,只能朝着视野里的那个庞然大物走,看似近在眼前的建筑却又远在天边,他们已经一刻不停走了两个小时了,宫殿还是维持着那个不远不近的距离,19甚至哭笑不得心想莫非宫殿只是他们看到的幻觉? 越接近宫殿的路就越发冷清,深夜的街上只剩他俩并排走着。 “要是我们见不到Alpha怎么办呢?”19担忧道。 “不知道啊,那样的话我们在首都里就什么新发现都没有了。”50的语气听起来并不是很难过。 “你觉得我们的旅途是没有意义的吗?” “怎么可能会没有意义呢?” “因为我们在首都里什么答案都没有找到,这里没有男人,也没有制造厂。如果见不到Alpha也许就要不明不白地离开这里了。” “可是我们从岛上前往首都的过程是有意义的呀。我们经过了许多岛屿,遇到了形形色色的人们,听说了好几个关于男人的传说,又进到了一个宫殿里……一路上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怎么会没有意义呢?”50说着笑了起来,“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你变了很多!一开始完全不愿意和我说话,每天都皱着眉头独自想事情,我和你搭话都爱理不理的。但是现在你健谈多了,脸上的笑容也多了!看到你开心的样子我也就觉得开心了!” “是,是这样吗。”19难为情地摸了摸后脑勺。他也回忆了一下自己刚醒来后的心态,也许真的发生了很大的改变吧?或者说,他是被身边的少女影响了? “首都和我的想象里完全不一样确实让我很失望,不过我的人生目标并不是只有这一个,接下来去做其他事情就好了!” “比如什么事情呢?” “周游世界!”50的语气又激动了起来,就像她之前讨论起首都时那般兴奋:“如果我们回程的时候不从西边走,而是继续一路向东前进,总有一天也可以回到我们的小岛,对吧?那样的旅程可以去往更多更远的地方,把所有经过的岛屿都去一遍,体验不同的地方的不同风情,认识许多新的朋友,说不定在首都以外的其他地方就会有男人呢!万一哪个岛上的制造厂还在继续工作呢?你不觉得很棒吗!” 19惊讶地眨了眨眼,当他听到之前少女抱怨对首都很失望时原以为她多少会有点沮丧,没想到她的全身上下都由乐观和积极构成,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又快速找到了新的目标。 她说的没错,即使他们一路上把首都当作目标却没在这里找到答案,前往首都的过程绝对是有意义的。首都并非他们的终点站,而是一个经停点,从这里他们还可以前往更遥远的地方。 “你的想法确实很棒,”他忍不住翘起嘴角,原来光是想象了一下接下来的旅行就对未来产生出无与伦比的期待,他强烈地感受到自己的未来是光明的,“我会和你一起去的。这个一路向东的计划我们来一起实现吧。” 50到他的回答,脸上洋溢出的笑容堪比一天中最耀眼的阳光:“好呀!说好了!”
天微微亮,一夜的喧闹过去后首都终于迎来一时短暂的宁静。 宫殿入口就在主干道的尽头,他们费力地爬上一段漫长的阶梯才来到门口,与他们之前顺利潜入的那个宫殿不同,这里的宫殿门口堵着两个雕塑似一动不动的建造者,显而易见这里不欢迎外人。 也不知道与建造者交流是否有用,19硬着头皮上去搭话:“那个……我想求见这里的Alpha。” 建造者纹丝不动。 “建造者能听懂我们的语言吗?” “不知道,目前还没有听说过有人成功和建造者交流的例子。” 两个人一筹莫展。 不能成功交流的话,传言中和建造者一起生活在宫殿里的人又是怎么做到的呢——19心里冒出这个疑问。 50灵光一现,指着19对那两个建造者说:“对了,他是男人!可以告诉你们的Alpha有个男人求见吗?” 建造者还是纹丝不动。 “要不要想办法闯进去呢?” “还是别了,太危险了。”19及时制止,他还记得早些时候小贩说过有硬闯的人死得很难看。 “是个明智的决定。” 第三者的声音从守门的建造者身后传来。 两个建造者默契地让出道路,一名女子的身形从后显现。 来者的长相不出众,是随处可见的五官和身型,一头长发一丝不苟地高高盘起,令人过目难忘的是她身上精简干练的深色制服,精细的设计和裁剪明显不属于这个时代。 “我的主人已经等候您多时了,00019先生。” 女人的声音没有起伏,冰冷的态度让人感受不到她的情绪。 “你知道我是谁吗?”19听到自己被这样称呼吃了一惊,连忙问。 女人没有回答,侧身做出邀请的手势:“里面请。” 19和50面面相觑,他们没有别的选择。 “我的主人只邀请了00019先生,无关者禁止入内。” 建造者应声拦住了想一起进入的50。 “她不是无关者,她是我的朋友,我想带她一起进去。” “对啊对啊,我们是好朋友,走到哪里都要在一起的!” 女人和建造者无言注视着他们,几人僵持了一阵,50先松了口,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失落:“好吧,那我在门口等你好了……” “我会早点出来找你的。”19也保证道。 自他从睡眠舱里醒来还是头一次和50分开行动,转身离去的一刻感觉心里有一处空落落的。
14. 一开始的部分与之前的宫殿区别不大。 漆黑的空间里有不停歇的金属碰撞声回响,是建造者在施工的声音。他没有携带照明工具,只能紧跟在女人身后生怕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走失。 他们向前走了很长一段路,而后前面出现了一堵墙。女人把手掌贴在墙面上,接触的部分浮现出幽暗的光芒,凭空出现的一扇门缓慢打开。门的内部是一个狭小的环形空间,墙壁与地面都使用了纯白色的材料,干净得一尘不染。 他们一起走进去,门又缓缓合上,随后他感到脚底开始震动,房间被一股力道拉扯着向上升起,他意识到这里是一处封闭的升降梯。 女人从头至尾一声不吭,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虚空。19这时想念起50的聒噪,他回忆起这场旅途的最初自己总是沉默地思考事情,当时对方的心情像自己现在一样吗? “你的主人是建造者的Alpha吗?”19忍不住开口询问。 女人沉默不语。 “你在这里住了多少年了?我第一次看到住在宫殿里的人,刚才看到门口那两个建造者很听你的话,你和他们是什么样的关系?” 女人还是不说话。 “……你叫什么名字?” 过去了许久,久到19以为这问题又被无视了,先前一直保持沉默的女人终于开口说话了。 “零,”她说,“我的名字是零。” 话音刚落,房间里响起一声清脆的提示音,大门缓缓开启,他们的目的地到了—— 门外是一间更宽敞的封闭式环形房间,与升降梯内相同,里里外外都由纯白色的材料构成。一些不清晰的记忆碎片闪过19的脑海,他似曾在哪里见到过类似的房间。 “我终于见到你了,00019。” 陌生的女声同时从四面八方发出,他吓了一跳,目光迅速锁定在房间正中间的一台机器上。如果不仔细看还会以为那是一根柱子,外壁上分布了许多小的荧幕与操作按键,每一面荧幕上都快速闪烁着某种信息。像一台不停歇的高速计算器——这是他的第一反应。 “你就是建造者的Alpha吗?” 19朗声询问。 “如果那个名称就是世间如何称呼我的话——是的。”那个声音回答他。 “你的身体,难道是那台机器吗?” 环顾四周,这件空荡荡的房间里除去19和零就只剩下正中间那台机器了。 “没错。我的肉体早已死亡,我的大脑经过数字化处理后入驻这里,可以说我是一道程序、一个系统、一颗灵魂。我是星球上最长寿的存在,我在这里见证了它从兴盛到衰亡,并且终于在今天见到了你——00019。” “你知道我是谁?” “没错。从你苏醒后我就一直在观察你的动向,在这里静候你的到来。” “也就是说,你活了几万年,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是的。” “你如何向我证明这点?” Alpha笑了,像是从喉咙中发出的讥笑声令人不寒而栗。 “我可以告诉你想知道的所有事情,比如关于你的身份、在你沉睡的时间里这个世界发生了什么——” 19的呼吸一滞,他苦苦寻找的答案就在这里!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他的声音不自觉提高:“那就快告诉我!” “如你所愿。” 房间里骤然变暗,白色的材料是浑然天成的幕布,他仿佛置身于异空间,陌生又熟悉的影像在眼前上演。
最先跃入五感的是明晃晃的日光和海浪的声音。 蔚蓝色的海水一望无际,海鸟振翅飞跃头顶,一根洁白的羽毛随风落下。 咔嚓—— 方才还栩栩如生的景色刹那间消失,身处的房间变回一片了无生气的白。 门打开了,一名金发碧眼的成熟女人探头进来,她的笑容如阳光般和煦,即使打断了投影也难以让人生气。 “时间到了,我们走吧,艾伦。” “不可以再多呆一会吗,母亲?” 房间正中央的少年央求道,他回过头来,有一张与19如出一辙的面孔。
15. 从他有记忆起就生活在设施里。 设施里的孩子不多不少,总共不过19人,全是男孩。他是最年幼的那个,实验编号00019。 虽说他是最年幼的孩子,最年长的孩子也不过大他三岁而已。 19名男孩的种族各异,没有血缘关系,他们在设施里出生,接受统一的教育和生活指导,他们在一起像个大家庭,热热闹闹的一起成长。 设施里的孩子们从未离开过这栋建筑,他们在第一节教育课上就了解了自己的身世,并接受了这样的生活方式—— 在他出生的5年前,世界上的男人开始逐渐减少。 最初是一两名男人毫无征兆地猝死,人们并没有放在心上。 紧接着是大面积的暴发,在人们反应过来之前病毒的扩散已难以控制。 这是只有男人会患的传染病,病毒会迅速破坏病人的免疫系统,三天之内身体丧失全部抵抗力的患者可以轻而易举死于一场小感冒。 短时间内全球的男性人口骤减,抗体的研究进度远赶不上病毒的扩散速度,更为讽刺的是顶尖的研究机构成员多以男性居多,活跃在业内第一线的博士们早早患病过世,一时间医学界陷入了人才荒芜的状态。 设施建立在病情最严重的那一年。 政府紧急修建了一所全封闭式建筑,在那里拥有世界上最卫生的无菌环境,机构严格筛选出了三代内无重大遗传病、基因优秀的19名新生男婴,他们的生母在设施内分娩,而后他们由这里的工作人员抚养。 设施的成立初衷是以健康的男孩为实验个体,尽早制作出抗体、拯救世界上的其他男性。 “你们是被选中的人,肩负着拯救世界的使命。”他们的老师说道。 他坚信这里的教诲,每天遵从着设施的安排在规定的时间起床、服药、上课、参与实验、休息。他们从未有机会接触外面的世界,连真正的阳光也不曾见过,十几年来每一天的生活都按照着设定好的日程进行,日子平淡地流逝着。
每个男孩都有一名“母亲”。 母亲并非他们的亲生母亲,母亲们正式的职位名称为“实验体负责人”。母亲们本职是研究者,孩子是她们的重要实验对象,她们会关心他们生理与心理的健康状态,像个真正的母亲一样嘘寒问暖,每天最重要的任务是在实验时进行引导、记录他们成长过程中一点一滴的数据。 他的母亲是一名温柔的人,有着令人过目难忘的金发碧眼,是男孩们中公认最漂亮的母亲。 他的名字——艾伦——也是母亲为他命名的。 “我曾想过如果有孩子的话就要为他起名’艾伦’。可惜我已无缘结婚生育,我会将你看做自己的亲生孩子,你也把我当做亲生母亲吧。” 母亲在他年幼时就一直这么说。 每周经过严格紧凑的学习与实验后,星期天是难得的自由活动时间,他们会与母亲一起在设施的娱乐中心度过。 娱乐中心有许多来自外面的东西(每一件物品进入设施前都要经过繁琐的消毒),玩具、游戏机、影像光盘、漫画书……好玩的东西数不胜数,等待每个周日的到来是设施生活的最大乐趣。 艾伦最喜欢的地方是环绕影厅。在纯白色的环形房间内播放360度的环绕影像,在这里他可以游览外面的世界——拥挤的城市、辽阔的草原、连绵的群山、荒凉的沙漠、一望无际的大海。每当影像开始播放他仿佛置身其中,如痴如醉地感受着对他来说遥不可及的景色。 “我什么时候可以到外面去呢?”他问母亲。 “只要你乖乖配合实验,帮助大家早日完成抗体的研究,当病毒对你不再构成威胁,你就可以到外面去任何想去的地方了。”母亲回答。 他相信母亲的说法,比谁都认真学习,积极参加实验,只为早一点看到外面的模样。
这样普通而又不平凡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他13岁时。 设施里最年长的男孩——亚当——逃到了外面。 亚当的母亲发现这件事后设施里乱作一团,其他男孩被关进自己的房间禁止外出,他们隔着房间的窗户悄悄看着外面的大人们惊慌失措地跑前跑后。 两天一夜后,亚当被带回了设施。他被隔离了起来,住在设施最深处的病房里。 母亲告诉艾伦,他在外感染了病毒,为了其他人的健康,男孩们都不能接近那间病房。 于是生活又回到了普通又不平凡的状态,男孩中少了一个人意外的没有对他们产生多大的影响。 三个月后的一晚,母亲敲开他的房门,神色严肃:“亚当的病情恶化了,今晚是你最后一次见他的机会。” 这是从亚当出逃起的那晚过后艾伦第一次见到他。 通过隔离病房厚重的玻璃窗,他看到病房里摆放了满当当的医疗器械,那个熟悉的男孩倚靠在病床上,氧气面罩下的面孔苍白虚弱,他难以把面前死气沉沉的病人与三个月前还是男孩中最活跃的大哥联系在一起。 他知道感染了病毒的男人会很快死去,他也知道设施里的大人用尽了所有手段才让他撑过了这三个月。 他忽然意识到了即使他们在设施里出生长大身为抗体研究的活体实验对象原来还是无法战胜病毒。 一时间有很多思绪浮现在他脑海中,过去与亚当相处的种种回忆涌上心头,他还没有这个人即将死亡的实感。 隔着视讯屏幕他问出了自己最在意的那件事:“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 屏幕另一端的亚当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像是讽刺的笑容:“……我不能告诉你。这是‘上面’的要求。” “是吗……” “但是……”亚当闭上了眼睛,看起来���分满足:“……有活着的感觉。” 亚当讲完这句话便陷入了昏睡,次日清晨,他安静地死去了。
以亚当的死亡为开端,设施内维持了数十年的秩序开始逐渐崩坏。 即使母亲们缄口莫言男孩们也能感受到无形的压力。被赋予了全人类男性希望的他们经过数十年还没能成功研制出抗体,首次出现的死者更是对整个计划的重大打击。 他多少偷听到大人们交头接耳的谈话中提到“上面的人”开始对设施的研究方针施压,似乎最近外面的世界开始动荡,抗体的研究进度刻不容缓。 没过几天每个男孩都收获了一份协议书。 白纸黑字上写满复杂的条目与难懂的词汇,写下这份协议书的人用隐晦的方式告知他们未来有可能会参与出现生命危险的实验。说是协议书,实际上男孩们没有别的选项,设施里的他们从一开始就被剥夺了选择的权利。 签署协议过后没多久,每日的实验发生了改变。 他们不再上课,不再模拟设施外的正常生活,没日没夜地和母亲们一起耗在冰冷的实验室里。药物从口服改为注射,强烈的副作用即使是青春期身体强健的男孩也无法承受,每一天的实验他们都在精疲力竭中倒下。 “为什么我们不得不做实验呢?” 艾伦虚弱地躺在实验室的床上,他感觉自己身上每一块肌肉都像在被虫子啃咬,又酸又痛。一想到这样的生活还不知道要持续多久,他委屈极了。 母亲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轻声回答:“早点完成抗体的研究,你就可以到外面去了。” 早点又是什么时候呢?飘渺的理想成了他当下唯一能抓住的稻草。
经过两年来严格的实验,抗体的研究进度总算有了突破,代价是设施内失去了一半的男孩。 有人死于药物的副作用,也有人死于接触病毒测试抗体效果的实验。这期间还有人不堪重负试图自我了结,却被拥有顶尖医疗技术的设施抢救回来。 在设施里出生、从小享受着优良待遇又接受高等教育的男孩们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成为没有尊严的小白鼠,从他们签署了那份协议起过去虚伪的扮家家游戏就结束了,他们存在的意义即是抗体研究的垫脚石。 既然最后死得毫无尊严,为何一开始还要让他们体面地生活? 从母亲遮遮掩掩的态度中,艾伦察觉到设施背后一定另有隐情,只是目前的他没有精力去考虑那些事,光是在这所陷入疯狂中的设施中努力活下来就已竭尽全力,只有“一定要看一眼外面的世界”这个念头一直支撑着自己。 得知抗体的研究有了突破让他看到了一丝曙光,满心欢喜期待着一切都会变好——他们应该不会再有人牺牲了,他应该很快就可以看到外面的世界了。
事与愿违,在那之后研究进度毫无预兆地搁置。 剩下的男孩们一夜之间回到了过去的生活,他们遵循着固定的作息起床、服药、上课、参与实验、休息。过去两年间的地狱经历仿佛只是一场噩梦,只有当他们坐在变得空旷的教室时才提醒起自己这里是现实。 男孩们的母亲却在这段时间不约而同地减少了出现在设施里的次数。逐渐的,不仅是母亲们,设施里的工作人员也在减少,他们的日常被最大限度委托给了人工智能,有时走在清冷的走廊里他会怀疑自己住在一座鬼城。 过了一段时间他的母亲回来了,母亲久违的和他一起去了设施的娱乐中心,他在环绕影厅里呆了至今为止最长的一次。过去每当后面有人开始排队母亲就会打断他,这一次连排在他后面的男孩都没有了,他久久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肯从这场美梦中醒来。 “时间到了,我们走吧,艾伦。” “不可以再多呆一会吗,母亲?” “那好吧,正好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母亲走进影厅里站到他身旁,他看母亲的表情严肃,下意识咽了口口水。 “外面发生了什么吗?”他问。 “是的,战争马上要开始了。” “为什么人们要发动战争?” “因为人与人之间的利益发生了冲突。” “利益?” “艾伦,你还记得建立设施的初衷吗?” “以健康的男孩为实验个体,尽早制作出抗体、拯救世界上的其他男性……这不是对全人类都有好处的事情吗?为什么会发生利益冲突?” “得到好处的并不是全人类,只有全人类的男性。” 他的心底一沉。 “艾伦,最初设施成立时确实寄托了全人类的希望,有了民众的支持,政府以研究资金为由大量征收税务。创始人提出了‘像生活在外面的孩子一样抚养他们、不进行违反伦理的人体研究’的原则。你们的日常通过摄像头的记录对大众公开,并接受喜爱你们的人给予的捐助。在你们不知道的地方,设施里的每个孩子都是外面的大明星。” 他感到背后发凉,原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成千上万人的注视下,那莫非就连现在也……? 母亲见他不安地寻找摄像头的样子,无奈地笑了下安慰他:“放心,设施在两年前就已经不再对外公开了。” “因为亚当吗……?” “是的。虽然在这里工作的都是女性,外面的世界也逐渐转变为女性主导的社会,包括你们的捐助者里有95%是女性,但是你们总是谈论的‘上面的人’却都是男性。为了与病毒隔绝,他们在15年前也住进了类似的设施里,一直在那里等待抗体研究的完成。当他们听说亚当的事情后暴跳如雷,认为过去十几年的等待是在浪费他们的时间。我就这么说了,艾伦,那里住的都是一些贪生怕死、苟且偷生、却掌握了国家最高权力的男人,他们只想尽早利用你们完成抗体延长自己的寿命。那时他们背弃了设施创始人的原则,以家人的安全要挟所有工作人员采取极端方式加快研究进度,并不再公开设施的内容,不让世人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所以,那些孩子们……艾伦,我很抱歉……我们当时没有选择……” 母亲说到动情之处不禁落泪,这是她第一次在孩子面前哭泣。 他感到心脏被揪紧一样难受,过去两年间死于实验的哥哥们的脸庞依次闪过脑海,又想到他们的母亲也许对此一直怀有巨大的痛苦和愧疚。他也鼻子一酸,安慰道:“那不是你的错,母亲,我从来没有责怪过你。” 母亲听到这里抱住他失声痛哭。 过了会儿,母亲的情绪有所缓和,便继续说:“上个月,有黑客进入了设施的系统,对外公开了这两年的研究资料。知道了真相的世人愤怒又悲伤,人们对在研究中去世的孩子们自发举行悼念活动,并对上面的做法进行强烈抗议。迫于舆论压力,之前的研究终于得以中断,你们也恢复了正常的生活。” “这不是很好的事情吗?为什么还会爆发战争呢?” “原因说来复杂。在抗议活动中逐渐出现了不同的主张。有人质疑现阶段制作抗体真的是必须的吗?从病毒爆发开始至今,男性的人口只剩过去的10%,并且剩下的这部分人被政府精心地保护了起来。这20年间,外面的社会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人们发现即使没有男人,只有女人也可以维持社会的运作,甚至比过去做得更好。近几年的经济发展欣欣向荣,犯罪率连年降低,就连生育问题也在最近完成了人工受精的课题。提出这个观点的政客认为如果颠覆现在的政权,也就是‘上面的人’,社会还可以发展得更好。她的主张得到大量支持,在这个设施里发生的事情已经让人们对对掌握大权的男人们产生反感,现在外面的世界爆发了‘不需要男性’的抗争运动,要求他们下台的呼声一天比一天高,并逐渐上升为武力冲突,而最近,恐怕战争就要开始了。上面的人毫无胜算,马上这个世界就会成为只有女性的世界了。” “如果不需要男人的话,这里、设施会怎样?我们会怎样……?” 母亲深深吸了一口气,认真地看向他:“艾伦,我们一直没有告诉过你们设施的真名。这里被称作‘伊甸园’,研究项目名为《伊甸园计划》。抗体的研究只是其中之一,目前的人类没有在短时间内制作出抗体的自信,真正的目的是保留最优秀的男性基因。《伊甸园计划》的最后一项是:当抗体的研究遇到瓶颈,将使用冷冻睡眠舱保存现有实验个体,等待技术成熟之时再启动。” “也就是说……我们马上就会被冷冻了吗?” “是的,就在明天。” “我们会被冷冻多久?战争结束就好了吗?我再醒来的时候还能见到你吗?” “……对不起,这些我都不能保证。过去两年的过度研究虽然有了突破,但是也损失了一半的男孩,这与伊甸园的最终目的冲突了,我们不能再失去更多的人了……以目前的科技水平,短时间内很难会有新的进展。战争结束后外面的社会也需要时间进行重组,以目前的风气,恐怕新政府不会马上再启动伊甸园项目……我也不能保证当你的睡眠结束时我还在世上。艾伦,对不起,你只是一个孩子,是我们这些不称职的大人没有给你们选择的机会……” 他五味杂陈,庞大的信息量让他无法喘息,甚至无法思考这些事都意味着什么。 此刻他的脑海中只剩下唯一的想法:我还能看到外面的景色吗?
第二天母亲陪同他前往设施的最下层。所有男孩一起清洗身体、消毒,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走进不同的单间。狭小的房间里除了睡眠舱以外什么都没有,摆在正中间的机械看起来活像一口棺材。 他赤身裸体躺进睡眠舱,如同他赤裸着来到世上。 他昨夜几乎没睡,一晚上想了很多东西,反正马上就要睡很长的一觉了,他想在入睡之前多看一眼现在的世界。 母亲站在他旁边,舱门即将关上时他听到了母亲的声音: 艾伦——
——做个好梦。
16. 他曾设想过许多种找回记忆后的可能性,也对自己的身世进行过上百种猜测,但是没有一种接近过刚才被唤醒的回忆。 他感到难以呼吸,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却迟迟无法流出眼泪。 那些恍如隔世的记忆碎片交织在脑海中,他的面前依次闪过哥哥们的面孔、他们出生长大的设施里的每一个角落、研究室里冰冷的机械、母亲温和的笑容……记忆戛然而止在进入睡眠舱的最后一刻,他忽然察觉到一件事—— “距离我进入睡眠舱后过去了多久?那之后地球上都发生了什么?一起进入睡眠舱的其他人呢?他们怎么样了?”他急切地问Alpha。 “一万年。为伊甸园计划制造的睡眠舱经过后来的加固处理,功率可以最大限度维持一万年,艾伦先生,你足足沉睡了一万年。这期间发生的事情我无法用三言两语为你解释清楚,包括其他实验体的去向,我们需要一点时间慢慢讨论。” 一万年? 他的大脑陷入了短暂的混乱。 他曾听从岛上长老的话语相信现在距离自己出生的年代已度过五千年有余,在跋涉至首都的一路上他接受这件事的心理准备也止步于五千年,从他对人类科技的认知来推测那应该也是睡眠舱技术维持的极限。却从未想到睡眠舱会经由加固把这个时间维持到了一万年。 也难怪沧海桑田,世界与过去大不相同。 他沉默了许久,问:“请先告诉我,在我进入睡眠舱后发生了什么?” “旧政府被推翻了。他们的设施遭到围攻与袭击,在总领被制伏之前他启动了数枚洲际导弹与新式核武器,男权社会被颠覆的同时女性也遭遇重创,地球的生态一度陷入危机。那次被称作‘第一次大灾害’。” Alpha以波澜不惊的语气讲述着惊心动魄的往事,他听闻下意识咽了口口水。 “为什么总领要那么做?” “男人的自尊吧。”Alpha的口吻似在嘲讽。 “……”他感到面前这台冰冷的机器身上有一双看不到的眼睛在轻蔑地审视同为男性的自己。 “旧政府被推翻后,女权社会正式拉开帷幕。世界上仅剩的男人们相继在数年间无法救治因病过世,除去伊甸园计划保留在睡眠舱的数名少年,世上已不存在男人。维持数千年的男权社会传统一夜间被颠覆,新政府的每一个尝试都是未知数,残留下的女性振作起来努力建设新的世界:人工授精技术、单性繁殖、生态重塑、AI开发、重工业机械……人类社会前所未有的平等繁荣。” “那就是现在人们所说的‘古代’时期吗?” “不,真正的‘黄金年代’是从‘人偶’大量投入民间开始的。” “人偶?” “人形人工智能机械的昵称。最早是模拟人类外形从事体力行业的机械,由于核辐射与繁殖技术缺陷的影响,新时代的新生儿普遍体弱多病,残疾率高达40%,体力行业严重人手不足,为此由新政府旗下直属的AI研究工作室研发了拥有人力技能的人形机械。获得成功后继续改进出家用人形机械在民间发售,为家庭看护与劳动提供帮助,为增加亲切感,她们有了这个人称:人偶。随着技术的提升,人偶的外形与人类无异,拥有完全模拟人类的自我意识与情感能力,可以通过太阳能和少量天然食物获得能源补给,并有长达数百年的待机能力,一时间大量人偶出现在社会上,一度人类与人偶的人口比例达到了1:1。” “等等!”这一路他多少察觉到了异状,听完Alpha的话他终于发现了答案:“你是说,她——”他指向零,“和外面的所有……女人,她们其实都是人偶?!” “没错。” “那么人类呢?!” “建造者——如果这是外面的人偶如何称呼人类的话——她们是现在的人类。” 他想到50灿烂的笑容,那个女孩真实的情感明明与人类无异,他又回忆起面目丑陋的庞然大物建造者,那些竟然才是他的同类,不禁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怎么会……人类为什么会变成那样……是核辐射吗?” “不全是。这么说可能会让你感到困惑,事实是:这个宇宙正在走向死亡。” “……这与宇宙的寿命有什么关系吗?” “一开始科研者也认为是核辐射影响导致新生代基因缺陷,三代后的人类的体能严重下降,自然寿命大幅度缩短。这时他们开始重启伊甸园计划,引导实验体与女性性交后自然受孕。然而结果不尽人意,受孕的女性不论年龄全部流产,或产下死胎。那时的观点认为是由于新一代女性的基因缺陷导致身体无法为自然受孕的胎儿提供营养。” “重启……?也就是有人在那时就从睡眠舱里醒来了吗?” “是的。睡眠前达到17岁的实验体按照年龄从长到幼的顺序依次唤醒,那时男性病的抗体研究已搁置多年,为保护贵重的实验体,实验人员重建了过去的伊甸园设施,在那里秘密进行实验。由于自然受孕的效果不尽人意,于是又尝试了人工受孕、在机械子宫中培育受精卵、甚至取出旧时代保存下的卵子进行受精。但是没有一种方式成功,总有未知的原因导致胎儿死亡,偶有成功生产下的胎儿全数先天畸形,就如同过去男性死于未知的疾病,人类无论如何提高技术也无法突破这个难题。持续几十年的过程中被唤醒的实验体由于身心上的双重压力,精神与体能状态开始下降,精子活力大幅度减少,这时伊甸园计划不得不再次中断。” “那些被唤醒的人呢?计划中断后他们如何了?” “伊甸园计划的再启动是国家高度机密,实验体们禁止外出、禁止与外界联系,只能选择余生继续在设施中度过。不过所有实验体自发签署条约,要求对他们进行安乐死。” “……所以他们……被安乐死了吗?” “不是被安乐死,是每一个人主动要求对自己安乐死,科研人员出于人道主义,答应了他们的请求,仅此而已。” 轰地一声,大脑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他出离愤怒抬高了音量,渐渐地对着面前的机械咆哮道:“什么人道主义,伊甸园计划里出生的所有男孩从一开始就没有人权!我们被监视、被观察、被命令。听从设施的安排没有自我意志地活着!需要利用的时候就被当作小白鼠研究,死了就丢弃!活下来的人连选择去死的权力都没有就被赶进睡眠舱!说什么人道主义,计划重启后被唤醒的人根本没有继续活着的选项,他们只能和死了没有区别地活着,要么就自己选择去死!每一个人都是被逼到这个地步的!” 与他的愤怒相反,Alpha依然用平淡的声音回答他:“冷静点,艾伦先生。你现在活着,就在这里。” “可是只有我一个人!只有我活着!这对其他人不公平!对我也不公平!为什么是我们!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他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压抑多时的情感全部释放。从他苏醒以来感受到的孤独、迷茫和困惑,到现在听闻真相后的愤怒、苦闷和绝望,他从未想到人可以同时被数种负面情绪袭击,他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只想在此时此刻把这些情绪从身体里释放。他锤击地面,他大吼,他哭喊,他像一只受伤的野兽,怒吼着宣泄痛楚。 Alpha没有说话,沉默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房间里只有他一人的声音。 他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全身的力气都被呕出一般脱力,他只能小声地啜泣,任眼泪安静流下。 此前一直无声站在后方的零适时递给他一张手帕,他接过来粗略地擦了把脸。 “我们可以继续了吗?”Alpha问。 “……你说吧。”他选择继续听下去。 “当时的科研者将失败归结于技术的不成熟,往后的数百年每一代科研者都在想方设���突破这层障碍,然而不论技术怎样提升也无法找到突破口,这期间诞生的新生代更加虚弱,她们需要大量的人偶看护才能维持住脆弱的生命,因病���世的比例只增不减,人类人口逐渐减少。经过当时我的计算,放任如此的话三百年不到人类就会自然灭绝。 “转机出现在动物身上。动物学家偶然发现大量动物的基因都在三代内出现突变——坏的变异。这些变异会导致他们在野外更加难以生存,降低天然存活率。就连被人类饲养在家中的宠物也是,即使采取最健康的方式照顾,动物的自然寿命仍在连年降低。这个现象很快席卷了地球上的每一种生物,种种迹象都表明由于未知原因生命开始自然消亡。 “于是政府尝试将方向对向宇宙——莫非地球之外的星球也是如此?当时的航天技术已停滞多年,也由于上述原因人类航天员的数量寥寥可数。为了寻找真相,政府又投入多年筹备了《巴别塔计划》——去往太空探索。航天员由特制的宇航人偶担当,她们只用少量的资源就可以完成高难度的宇宙研究任务,更加强壮的身体能适应多种星球的环境。宇航人偶将环绕太阳系进行数据和样本的采集后前往外太阳系,继续对银河系上的星体采样,完成后她们将关闭能源进入休眠模式,飞船在自动驾驶模式下回到地球。巴别塔计划非常成功,飞船返回地球后科研人员又花费了数年对飞船带回来的样本进行分析,最终得出结论: “宇宙的大限将至。 “每一颗星球、每一个物种、每一个生命都在以相同的速度逐年衰退,并且会在某个时刻彻底迎来灭绝。人类男性的毁灭是这一切的开端,这不只是人类的命运,是整个宇宙的命运,没有任何一个生命能逃离这个结局——除了被人类制造出的人偶。 “真相虽然令人绝望,却也提供了转机。只要能打破宇宙为人类施加的诅咒就能逃过一劫,不论代价是什么。被宇宙创造出的生命终将消亡,而人类创造的人偶却不受约束,因此可以推倒出人为修改人类基因、扭转自然进化的规律即可打破诅咒。但即使人类逃过一劫,生态系统的毁灭也会导致任何一颗星球都不会适合人类居住,而宇宙的死亡只是时间问题。为此人类计划了一个历时万年的庞大计划——方舟计划。 “艾伦先生,你认为分布在这片大地上的宫殿、我们此时此刻身处的这栋建筑是什么?” 没想到问题会突然抛给自己,他猝不及防,思考了少顷说出自己的看法:“建造者……不,人类的居住地?” “不,是飞船,是全人类的诺亚方舟。” “可是这艘船能去往哪里?宇宙不是会死亡吗?” “是的,但是只要前往另一个宇宙就好了。” 他的心里一惊:“……难道说!” “没错,诺亚方舟是可以扭曲空间、穿梭到平行宇宙的飞船。 “方舟计划第一步:人为修改基因改变人类的进化方式。从计划启动开始的新生儿被写入单性繁殖基因,后续的人类每一代都会发生行为退化,降低对生存的物质需求以适应日渐严峻的地球环境,由于进化过程中基因突变和环境刺激等不确定因素,即使当时不清楚人类最终会进化成什么样,为了人类文明的延续这是唯一的选择。为此政府与人偶达成协议,人偶可以成立自治区自由生活,政府提供制造人偶的自动工厂,维持自治区的人口基数。但是人类也需要人偶的帮助,直到人类退化到可以不依靠外力支持就能生活为止,往后人类与人偶将互不干涉。 “方舟计划第二步:方舟的制造。人类最顶尖的研究者们花费数年设计出可穿梭时空的飞船——‘方舟’。预计在地球建造总共两千艘方舟,两千座核心被送入全球的开工地址,每一艘的规模取决于当地的人口基数,位于首都的方舟是最大的旗舰。在人偶的协作下完成了方舟的基本框架后,剩下的建设将由进化完成后的人类亲自完成。每一艘方舟的内部设有一台融合锅炉:把多种材料投入后进行打碎重组即可制造出用于方舟的全新建材。未来完成最后进化后的人类将亲自在世界上搜寻合适的材料,用简单的方式一点一滴完成方舟的建造。由于方舟设计的复杂和巨大的规模,再加上进化后人类身体的局限性,这一步将耗费一万年左右的时间,也是你苏醒后看到的情况。 “方舟计划第三步:全两千艘方舟完成后,一同启动引擎前往平行宇宙,寻找一个尚未开化适合人类定居的宇宙和地球后在那里驻扎。之前改写的基因只要回到类似过去的自然环境就会触发进化机制,直到若干代后恢复至过去的形态,人类将开始重建文明。而方舟计划的数据会保留下来,直到下一次宇宙的终结时再度启动。如此一来人类文明得以在不同的宇宙持续发展,生生不息。 “以上就是在你进入睡眠舱后在这个世界上发生的所有事情,艾伦先生。希望这些内容解答了你的疑问。” 他深深呼吸了一口气,花了很久的时间消化方舟计划的信息量。50和其他女人是被创造出的人形机械、这个宇宙马上要灭亡了、建造者的形态原来是人类自行选择的“退化”、是人类亲自把地球拱手相让给人偶、通过全球共两千艘诺亚方舟承载人类前往全新的宇宙重新开始文明、历时一万年的移民计划……他一时不知自己在睡眠舱里错过的这一万年是好是坏,还是该应该庆幸自己没有体验那些年的动荡岁月。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他一直在等待这个漫长又压抑的时机过去,许久他才能重整心情发出疑问:“你说的这些事情如果都是真的,我需要一些时间才能接受……按照你的说法,第二次伊甸园计划结束后应该还有其他没有被唤醒的男孩吧?他们是否和我一样一直在睡年舱里没有醒来?” “当时伊甸园计划仅剩的三个睡眠舱经过最后一次加固后将一同转移至首都登舰,不料彼时地壳发生了一次未观测到的剧变,又称‘第二次大灾害’。七大洲被分裂成许多碎片,海平面上涨淹没了70%以上的陆地,灾难夺走了半数人类的性命,许多珍贵的研究成果惨遭毁灭,而运送中的睡眠舱遭遇危机,实验体00019丢失。现在除了你以外,其他睡眠舱尚保存在这艘方舟里,经过二度重建还可再多维持五千年的续航时间,待方舟计划达到最后阶段,他们将被唤醒,为人类文明的复建做出贡献。” 他忽然松了口气,他想其他人应该是男孩们按照年龄顺序排在自己前两位的哥哥们。从他苏醒的第一天起就苦苦追寻的事情终于有了结果:首都里的确有其他男人存在。 “为什么我的睡眠舱会到那么远的地方呢……” 他的自言自语被Alpha听见了,后者回答他:“第二次大灾害后,你的睡眠舱沉入海底,直至大约三千年前偶然被当地人偶打捞,彼时人偶已不熟悉过去的人类文明并与人类互不干涉,她们当然不知道那个睡眠舱意味着什么。经村内的商讨,她们决定把睡眠舱储存在岛上的遗迹中不再接触。你是幸运的,若没有被偶然打捞到,当睡眠舱停止运作时海水会瞬间灌入舱内,而你会在海底永眠。” “也许我确实是幸运吧,”他苦笑了一下,继续提出自己的问题:“如果现在的地球的生态已经不适宜过去的人类居住的话,为何我还活着?” “男性病的爆发是毁灭人类的第一步,某种突变病毒通过空气传播消灭了全球的男性。然而当地球生态大不相同后,病毒便自然消亡了。实不相瞒,能观测到你的生命迹象让我十分意外,就连我也没有计算到一万年后的地球会适宜过去的人类男性居住,而现在纵使有了男性也无法完成人类的繁衍。请把这件事当作造物主的玩笑吧。” 那还真是残酷的玩笑——他心想。 “什么时候方舟会启动?” “今晚。” “就在今晚?”他又吃了一惊,他知道宫殿随时都会竣工,却没想到就在今晚。 “没错,你是幸运的——如果晚来一天便一生无法知道真相了。” 你是幸运的——在他醒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认为自己是不幸的。在不熟悉的地方醒来,失去所有记忆,面对陌生的世界,他一直怀疑自己是被抛弃的人。此时此刻他不得不承认Alpha说的对,他是幸运的那一个。此时能站在这里追求到所有真相的自己是人类史上最幸运的男人吧。 “我有最后一个问题——”他注视着面前这台庞大而冰冷的机器,Alpha讲话的语气总是如机器一样平静而淡漠,但是他感觉在这种淡漠下深埋着一颗拥有复杂情感的灵魂:“你说过自己肉体早已死亡,大脑经由数字化变成了这样,那么你是谁?为什么会成为人偶们所说的Alpha?” 长久的沉默。 Alpha风淡云轻地说:“我只是比世上的任何人都深爱着人类,仅此而已。”
17. 接下来的时间里Alpha为他展示了过去一万年来人类生活的影像,甚至允许他操纵自己的一部分身体,阅览在名为《图书馆》的文件夹里的所有文件。 他在有限的时间内最大程度利用这个电子图书馆去追溯自己错过的人类历史。他甚至找到了“母亲”的信息——她在伊甸园关闭后没多久死于第一次大灾害。 他情不自禁想像那些在时代洪流下苦苦挣扎的女性们的遭遇,想像过去被唤醒后困在设施里几十年的哥哥们度过的人生,想像一万年间地球的瞬息万变……他意识到自己的存在是多么的微不足道,原来他自出生以来从未真正了解过这个将要死亡的宇宙。 他又一次沉浸在由想象构成的世界中,一如曾经他在环绕影厅中独自想象外面的世界。 不知过去了多久,Alpha提醒他方舟马上将要起飞,他才从屏幕前如梦初醒,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这艘方舟里还有保存下的睡眠舱,我十分欢迎你和人类一起前往新的宇宙,等待人类适合繁衍的那一天的到来。不过我无权强制要求你加入这项计划。你之前说的没错,政府亏欠伊甸园的孩子们太多,你们从未有过为自己做主的机会。不过这一次,选择权在你的手里。” “欸……” 他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要加入方舟计划,和人类前往新的宇宙,继续在睡眠舱里等上一万年,直到下一次需要自己的实验来临? 还是留在这个随时可能会终结的宇宙,和不老的人偶们在什么都不剩的地球上度过有限的时光? 他的脑中第一个闪过的是50灿烂的笑容。
“那么,你会如何选择呢?”
18. 日薄西山,热闹非凡的首都被蒙上了一层桔红色的布帘。 巨大的宫殿门口,名为50的少女百无聊赖坐在台阶上晃着双脚,她已经在这里等了整整一天都不见同行的19出来,期间数次试图闯入都被守在门口的建造者拦下,多次失败后她只得乖乖在外等候,平常总是充满笑容的脸上现在写满了担忧。 过了会,她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满是惊喜地转头看到了想见的那个人的身影—— “19!你终于出来了!” 少女喜出望外地冲上去一把抱住对方,明明只是一天不见,她却感觉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你还好吗?里面都有什么?为什么进去了那么久?建造者没有对你做什么吧?你找到其他男人了吗?你为什么表情这么奇怪?” 面对50连珠炮的询问,19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他发现当自己看见少女的面容时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安心,不禁哑然失笑。 再次看到首都的景色感觉恍如隔世,喧闹的人声、鲜艳的色彩、人来人往的街道和远处的红海在斜阳下熠熠生辉。 他深深吸了一口空气,此时此刻有了活在当下这一鲜明的实感。 “抱歉让你久等了,今天发生了很多事情……” 他小心地酝酿措辞,在前面带领50慢慢走下宫殿门口的台阶。 “我想也是应该发生了很多事情!不然你怎么会在里面待了那么久!所以快告诉我吧——都发生了什么?” “嗯……这么短的时间我肯定说不完。比起这个,今晚怎么办?” “今晚吗?”50眨了眨眼,又摇了摇头,“现在我们一枚货币都没有,没有地方住……先想办法在首都赚钱?” “这个倒不用操心,里面的人给了我这个。” 他拿出了一袋货币,那是分别前名为零的人偶交给他的东西。 50的双眼闪闪发光紧盯着钱袋,太过兴奋差点在台阶上摔倒:“哇!有了这么多钱给大家买完礼物还绰绰有余!里面的人是谁?真是个大好人啊!” 他回忆了一下零冷漠的模样,也许她是个好人吧……? “我们接下来就像之前说的那样,一路向东去旅行吧?” “好啊!我现在就想出发了,不过先得给大家买完礼物呢!” 此时他们走完最后一段台阶,街道两侧的灯光正好依次打开,照亮了他们前方的道路。 他们又往前走了一段路,50走在前面喋喋不休讲起自己的旅行计划,走了几步她察觉到19并没有跟上来,她才回过头,看见身后的男孩温柔地笑着,她从未见过对方脸上露出这样柔和的神色,胸口的地方有个奇怪的开关跳动了一下。 “50,谢谢你。” 他的背后,巨大的宫殿在震耳欲聋的引擎声中缓缓升起、消失。
19. “艾伦——” 睡眠舱即将关上时他听到了母亲的声音: “希望你醒来后,可以自由地生活。”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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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ktv · 4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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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lalaland-hk · 5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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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久的托词
情绪高涨起来后就不受自己控制,心情大好紧接着就会失去自我,所有我很害怕,不敢再向前一步,无论多么想。我就是自制力的奴隶。 以为能持续一辈子的东西,暗中已经发生了变化,不知变的是肩宽/衣长呢,还是面料质地。『穿这件外套出去绝对没有问题』卖这件外套给我的商场女售货员现在在哪里做着什么呢?女人就是这样 ,一生都在骗人。 关于夏子的人生观:他越成功,我对自己的事业越有信心。不应该说是我越来越相信自己 “有信心”。在周围人看来,丈夫的事业发展的那么好,作为妻子自然是过得悠然自得,不是吗?但是我和他不一样。我和幸福生活在不同的维度。不论是他穿着舒适的衣服坐在被路边认真打字的时候,还是他的照片印在电车中张贴着的新书广告页面上的时候,我都没有发生任何改变,这是我的本质。我不会轻易相信突然成名就是成功。【。。。省略劳动过程】这才是劳动,这才是生存,我所做的,是脚踏实地的事。 那时候虽然不安的云霞遮住了未来,但是每一天都不可替代,都闪耀着光芒。 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谎言?连未来都不能保证,还是真实吗?只要我们还一起在这个家里生活,那所有的人人都必须承认幸夫和我之间的东西就是真实,会一直在这个世界上稳定低存续下去。真实的内里往往空空如也。 一个被妻子养了十年的男人,尊严碎了一地,一直低头看着地面,又不能向任何人求救,他一定很痛苦。 我也很可怜啊,已经快三十了,但一直和眼前这个人分不开。真傻,真的。 #永久的托词 没有写书评,做了一些书摘: 失去深爱的人,和失去已经完全感觉不到爱的人,悲伤的程度不可同日而语,后者陷入泥沼之深是无法估量的。 洗衣机和脏衣服篮里的脏衣服又堆满了,卫生间也没处下脚。我不情愿地启动了洗衣机。洗衣机里塞得满满的义务在颜色就像煮了蛤蜊一样在水里几乎动弹不得,就像神看着通勤高峰期电车里的人们的心情。神对人的的幸福不感兴趣。 :不管怎么说大海都是最好的,不管什么时候大海都是药。海面波涛汹涌,寒风刺骨,「药」起作用了吗?我吐的昏天黑地。 如果剩下自己一个人,怎么活下去都无所谓了,快乐着、痛苦着、发生事故半身不遂、甚至死亡,和谁都没关系。死也可怕,生更可怕。 比我家干净,凌乱意味着有生命力。 没有孩子的生活充满了令人难为情的、刺鼻的甜味。这个家就像一个精确的钟表,中心是妈妈,偶尔是爸爸,孩子们计时。所有的齿轮都精密地咬合,日子以看不见的速度在向前走,然而最重要的轴心歪了。
成长的关键是,对于自己不知道的事完全不觉得羞耻—。我们一起成长吧。只是,今天就算了。 大人就是这样,一旦看到一点好的苗头就期待同样的幸福持续下去,不然就会感到不满。幸福是不幸的种子。 我从没低估过和孩子一起生活的困难,对于生活在理性和秩序中的大人来说,孩子就是打乱日常规律生活的不可控的危险恶魔。 三个月之前还完全想不到如今会变成这样的兄妹俩这般努力生活,与其说是因为以前养成的习惯和所受的教育,不如说是怀念妈妈在世时的那种坚不可摧的生活方式吧。 我觉得很好。只有那些有能力看到其他人看不见的东西的人,才能让世界进步。 夏子带着我这个拥有丑陋自我意识的大块头走路,觉得很麻烦,于是就放手了。 我一直以为他是离父性很远的物种:明明非常爱自己,却欠缺正常的自信,有强烈的厌世观念,不会把时间花费在比自己弱小的人身上,不愿意背负麻烦事。怎么说呢?男人可能都是这样,在有了孩子之后,在幸福和羞涩的边缘,周身会散发出一种被命运的艰难困住的、独特的失败感。每当看到手足无措的新晋爸爸抱着因把心爱的玩具落在某处而大声嚎哭的婴儿,再想一想他们挺直腰杆任由镜子横冲直撞冲破壁垒的模样,我就觉得可笑,或许所谓的父性,就是终于知道了世界不会永远不变。 孩子会像飓风一样摧毁母亲的身份认同,顺利的人生和正当性。同时还有对有孩子的生活所持有的乐观的期望。不厌其烦地尝试了千百种对孩子应有的态度和感情,结果因为对孩子发怒而成了「最坏的妈妈」,被孤立还被医院断定「错的人是你」。 说道爷爷奶奶,他们也只是审问犯人般问一些“好好喂母乳了吗”“孩子长得像谁”之类的问题,完全帮不上忙。其实父母有没有好好负起责任、孩子有没有好好喝奶都没所谓,从不费人心思的孩子出生之后也不用担心,聪明的孩子就是聪明。 她容貌靓丽,沟通能力强,比先生好说话太多了,但是她所具有的聪明是易经理了许多挫折后得到的嘛?不能说是顿悟,还说是从挫折中挣脱出来呢,还是说无忧无虑呢?作为一个有血有肉的女人她太完美了,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能沉着应对,这一点确实很有魅力,但同时也会让我的能力猥萎缩。反倒是那些沉迷于金钱、面子、无语的缺爱女人更好掌控,虽然他们有些烦人。
我妻子是一个好人,但是不伟大,她会哭闹、崩溃、痛苦,正因为这样,渺小的我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能感觉在家里有一席之地。妻子不完美,孩子不完美,我也不完美。我们家就像一辆轮胎破的公交车,大家一起向前推进。那边修好了,这边又破了,这样不断反复,公交车可能一点都没有编号,但或许一起推着行驶到某个目的地本身就是目的。我讲不太明白,但是乘客们都确确实实地拥有靠自己推动公交车前行的力量。
为了得高分,选幸夫和作者本人都否定的选项真的好吗?明知一件事是错的,却还要选为正确的,他有这样的力量吗?——不对吧,那种能力没有也罢,只能与之对抗。没必要生活在颠倒是非的世界里。自信地坚守你所认为的正确答案,那就是正确答案。重要的事不是全部 。然而他明白只有选对答案取得高分才能拥有自己期待的未来。
自己对某个人来说不可或缺,一定要守护好那个人,能这样想就已经是天大的幸福了。 像我这种每天在家里工作的人,在日常生活中经常感觉不到自己活着。随着年龄的增长,身体在衰弱,接近死亡,好奇和感动都在减少,也感觉不到自己的成长。但是和他们在一起生活后,我感受到了时间的流动。上周还不知道的东西,这周就被他们刻入血液和身体中。和他们两个人一起的时间,我深深地感觉到时间是永恒的。
【酒吧】店里的人一如往常般亲切迎接我这个好久没有光顾的常客。我口不择言,说起那些谣言,胡乱批评,说别人的坏话,开色情玩笑,言语极其恶毒,完全没有努力把话讲得简单名了,就当面前的听众们不存在。我极尽所能表达,在气势上完全压倒他们。各种杂七杂八的人都凑到我面前,装作无所不知,看起来都对物质有很强的欲望,不管男女都散发着一种臭味。我终于感觉到了释放 还是是药啊,就连我看了都伤心。
我在妻子死的时候,正在和别的女人左爱。——太过分了,简直太过分了。为什么我们总是伤害最爱的人呢?对看到的征兆视而不见,扬起的手最终也放了下去,总是浪费机会。为什么误入歧途,把事情搞得一团糟?真是太讨厌了。看了书,赚了钱,却一点也没变聪明。我们要和这样的自己相处到什么时候?我已经厌倦了,真的已经厌倦了,本来也真的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利器了、
真平的脸色苍白,突然站起来,做好攻击的姿势。“不就是这样吗?该睡的时候就睡,如果这样成绩就能提高,大家都不用辛苦了。没做过的题就不会做,不去补习班就会落下,谁要是能来替我,我就一直睡觉,可是没有人来替我啊,没有人” ”你为什么要发火?大家都没有人替,说得好像只有自己吃亏似的。不是你小子自己想考的吗?要是这种态度那就放弃吧“ 把事实晒在阳光底下,得到满足的往往只有自己。真想只要抖出来,就没法再隐藏了。虽然撒了谎,但是日后再回头发现隐藏的真想,才能有未来。
但是呢 ,人的心啊,坚强也软弱,也会突然嘎巴一声断裂。即使是大人,即使是父母,即使非常真爱你们,紧紧抱着都不够,也是这样的。你能理解吗?
大家活着的时候就会想很多,会想肮脏的事,说不出口的事。不是所有你的所想都能变成现实。我们啊,不可能让世界按我们所想去运行,所以不要再责怪自己了。但也不要轻易放弃爱自己的人,更不能鄙视和看不起,否则就会像我一样,人生没有相爱��人。或许你会像怎么可能轻易就是去呢,但是啊,失去就是一瞬间的事。
【酒吧】这里人们欢声笑语,女人温柔,酒好喝。 已经不爱了,一点也不爱了。可能我也是一样吧。 这种情况下该怎么办呢?怎么做会稍微好一些呢?也许应该和你分开,也许还有别的方法。不管怎样,活着的时候去努力是最重要的。时间是有限的,人是会后悔的动物,这些我应该都懂,却对身边最亲近的人缺乏诚意。这是怎么回事呢。再应该爱的时候倦怠,会为此付出不小的代价,但又不能因此用爱别人来代替。死亡会给活着的人的人生投下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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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wayukiichigo · 5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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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请你吃饭
backup
1.
@PurpleRose1004
20xx0508
ICN入境
海外专辑筹备辛苦了,期待回归~
ps. 白色情人节礼物的衬衫认证√果然很适合啊!
[图片][图片][图片]
接机的人群还没有散去。全圆佑用手机编辑了4P预览观察了一下四周,得出半小时内机场公共交通人流量都会相当可观的结论后也就不着急走,在机场咖啡店坐下打算编辑几张高清顺便看看评论。推文发送后没两分钟评论转推的提示就如海水一般涌上了手机屏幕。
[my angel无论何时何地美貌都在营业中]
[ㅠㅠ专辑筹备辛苦啦]
[神仙站子这次出图也好快,赞美姐姐ㅠㅠㅠㅠ衬衫真的好合适啊]
沉浸在翻看回复里,于是全圆佑也就没注意到旁边有人一直在看着他,并试图搭话。
文俊辉注意全圆佑很久了。
作为当红爱豆尹净汉的助理,在他身边确保一切妥当是他的主要职责。一般而言为了爱豆的曝光率和与粉丝的互动感,前线拍图在不打扰行程且不威胁安全及隐私的情况下是被默许的,因此和各路站姐前线打交道也成为了文俊辉的必修课之一。大部分跑前线的都是年轻小姑娘,通常也出不了什么大乱子,即使有人做出了过激行为,他这个182大汉(自称)也能应付得得心应手,时间一长,熟面孔不说百分之百记得也能对上个七七八八来。
而全圆佑这个“生面孔”大约是在两个月前出现的。入春后尹净汉新个人专辑的消息流出,为筹备专辑而产生的行程也密集起来。由于这次专辑的主题是“世界之旅”,需要在全球各地多处取景,有能力跟飞的前线也比境内活动少了很多。或许是全圆佑的身高在一群女粉丝间太突兀,又或者是永远黑色渔夫帽加黑口罩正面愣是看不出一丝皮肤的搭配反而让他更加显眼——亦或是两者兼具,总之文俊辉在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就被吓了一跳,目测了一下这位可疑人士的身高后警惕指数上升了200个点,生怕是什么来搞破坏的anti饭,即使全圆佑掏出相机对着尹净汉猛按快门拍完就走也不敢掉以轻心。
直到几次行程过后无事发生文俊辉才稍稍放下心。他有个不算业余的业余爱好,就是拿着小号刷各路饭拍并根据角度推测出自今天见到的哪位之手,熟一点还能判断谁没跟现场买了代拍。前些日子海外行程开始后出现了一个名为PurpleRose的新站子,凭借去年个人演唱会主打曲PurpleRose的舞台饭拍迅速积攒了人气,就连机场图也被粉丝称赞为”即使是普通的机场图也拍出了与众不同的魅力”。文俊辉慕名翻看了一下,飞快判断出了这就是前段时间出现的高个可疑男子——所谓的与众不同的魅力大概也是因为高个拍摄角度所带来的视觉上的新鲜感吧。
离开机场坐上保姆车后本应马上离开,司机接到机场人员的消息说停车场出口处由于车辆擦碰产生拥堵,与其去那里挤着不如在vip车位等候,被打扰的几率还小一些。文俊辉坐在座位上打了两把音游又去收割了一波机场饭拍,刷到PurpleRose时又想起了今天机场出现的熟悉的黑色蘑菇,忍不住吐槽:“怎么有这么闷骚的男的,包的跟个黑蘑菇似的,每次戴的帽子都是竟然款式还不一样。”
尹净汉听到也凑过来:“你一个人在那叨咕叨咕什么。”
“喏你的男饭,”文俊辉向他展示手机的饭拍页面,又调出另一个粉丝视角的视频,“每次包得眼睛都看不见。”
尹净汉接过手机翻了翻,点头表示有印象,“是害羞也说不定呢ㅎㅎㅎㅎㅎ,”说着抬眼看了文俊辉一眼,“俊呐…”
文俊辉感觉到即将发生什么本能地缩了缩:“?”
“帮我买杯咖啡去吧。”
文俊辉一路躲躲藏藏来到了咖啡店,时常跟在尹净汉身边的他因为身高和优越的外貌也被各路站姐粉丝熟知着。买完咖啡警惕地环视了一圈确定没有人跟着后,却在熟悉的一角看到了一定熟悉的黑帽子。
那家伙应该是在整理刚刚拍到的照片,因此完全没有注意到文俊辉的注视和接近,甚至在文俊辉站在对面座位把咖啡店打包纸袋放在他面前后的几秒钟才缓慢地抬头反应过来:“你是?”
文俊辉顿时产生了一阵对方没有被自己吓到的沮丧感,然后飞快反应过来摇了摇头试图驱逐这种不正经的想法。我是来办事的,我要严肃。
全圆佑疑惑地看着面前这个突然出现莫名其妙地原地摇头又换上一张严肃脸的家伙:“认错人了吗?”说完又继续低头在相册挑挑拣拣。
文俊辉无语。他索性拉开凳子坐好,内心咆哮着你不是尹净汉的站哥吗怎么连我都不认识虽然我不是公开艺人但你作为前线至少应该眼熟吧,表面上仍然平静地说:“你好,我是尹净汉的助理。”
“哦,”全圆佑终于把眼睛从显示器移开,抬头对上对面的人欲言又止的表情,又补充了一句,“有什么事情吗?图有bug?”
这一抬头倒是让文俊辉对上了他的眼睛(用文氏比喻来说就是确认了是人类而不是什么神奇数码宝贝穿越*),藏在框架眼镜后面平静地看不出任何情绪。即使看不清全脸,直觉还是让娱乐圈见过无数靓仔美女的文助理咯噔了一下:卧槽,大概是个帅哥
手机的短信震动将文俊辉即将的又一次神游天外拉扯回来,不用想就知道是尹大爷的催促消息。文俊辉清了清嗓子,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也没有,就看你是新面孔跟你说一下,公司基本上默许以不打扰为前提的公众场合饭拍,涉及到未公开信息的物料不允许流出,届时现场也会有提示的。”
“哦,好的。”
文俊辉自认虽然怼不赢尹净汉好歹也算是伶牙俐齿挂的,对上这位帽子哥久违地产生了无语对苍天的感觉,尹净汉的夺命call终于响起,此时竟有了一丝亲切的感觉。文俊辉飞快抓起手机起身留下一句“那就这样了”,拎起打包袋快步逃离。
全圆佑若有所思地盯着那个急匆匆离去的背影,手一抖清空了内存卡。
“……”
2.
尹净汉的新专辑于五月中旬正式发行,先行曲不出所料地得到了相当大的反响,伴随着正式发行必不可少的showcase亦如期而至。因为是暌违多时的回归,硬是在三地安排了三场才满足了粉丝的需求。首日临开场前文俊辉在幕布后确认最后的布置无误,顺便瞟了一眼观众席,不出所料又看到了熟悉的黑帽子。
那天之后也不是没见过。专辑正式发行前期尹净汉参与了几个综艺节目的预录制,上下班路上也有这位帽子站哥的身影,一如既往地保持着黑色渔夫帽和黑口罩的搭配。文俊辉越发笃信这家伙是个代拍而那个purplerose大抵是个常客合作的屏幕站了。通常来说站姐前线的前提是粉丝,即使习惯了和爱豆近距离照面,也是会露出喜悦或是关心的感情的。而这个黑帽子整个人就和他的眼神一样毫无波澜,每次手起快门落一气呵成没有丝毫多余的动作,文俊辉连背景念白都帮他想好了——“我是一个莫得感情的代拍”。
自从文俊辉提了一嘴后尹净汉倒是很感兴趣的样子,偶尔还会拉着文俊辉讨论帽子哥今天戴的黑色渔夫帽和昨天有什么不一样,或是“俊尼你说你和他谁高一点”。
“对饭施以过多关注是不好的哦哥即使是长得有点帅的稀有男饭也不行,”刚才在后台,仍旧沉浸在那天咯噔一下的文俊辉不小心秃噜嘴。
然而时间不等人,找重点飞快的尹净汉更不等文俊辉找补:“哦,所以你知道他长什么样吗?明明每次包得那么紧。”
文俊辉企图蒙混过关:“啊就是上次帮哥买咖啡的时候碰到了。”
“ㅎㅎ所以是这样才会拖了那么久吗?”
“……是机场咖啡店排队人太多,”文俊辉眼神乱飘,看见招手的现场导演仿佛抓到救命稻草,“哥导播叫你。”
灯光熄灭。感到演出即将开始,场馆内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文俊辉看着观众席上挥舞的应援灯,心想:现在代拍真是嚣张,装都不装一下了,包成那样眼睛都看不到你还说是饭要看舞台?
打游戏练就的超快手速使得全圆佑在拆卸内存卡方面天赋异禀,加上自带冷酷气场和身高条件容易给人一种“我很不好惹”的错觉,每次舞台拍摄虽然不免被阻挠还是相当顺利。编辑完预览发送后,在回程的出租车上,全圆佑飞快地插上读卡器将挑好的图片拖入聊天窗口发送,对方的回复也来得很迅速。
[哟,这次质量不错。]
[保安抓的松这次,我座位靠中也有关系。]
[行,加竖版的logo吗?]
[就用前几天新做的那个吧。]
场馆外有轻微的拥堵,加上中心区的交叉路口发生了一起车祸,全圆佑在抵达目的地前就收到了修好的图片。他扫了一遍没有问题后,就编辑好推文发送。
@PurpleRose1004
20xx0522
正规2辑ShowCase Day1
[图片][图片][图片][图片]
对于全圆佑来说简单地编辑文案不是问题,吹彩虹屁就是强人所难了。遇到这种可以发挥大段赞美的图片他索性只贴日期和活动,留给转评粉丝们自由发挥。
[ㅠㅠㅠㅠㅠㅠㅠㅠ我哭得好大声我们净汉舞台上魅力满分]
[回归大发!!!!新专好听我已经疯狂买买买了!]
[玫瑰姐姐今天也是绝美饭拍神仙后期ㅠㅠ图四的意境也太棒了]
……
全圆佑推门进屋的时候崔胜澈正戴着耳机一手敲着键盘一手抓着鼠标一副沉浸在游戏世界里的样子,走近一看才发现是熟悉的pr界面。察觉到他进门,崔胜澈保存好文件摘下耳机,将另一台显示器切换到浏览器,翻着PurpleRose最新推文下面的回应说:“今天怎么样啊,玫瑰姐姐。”
全圆佑摘下帽子和口罩,拉开椅子一屁股坐到崔胜澈旁边,“她们可是夸了神仙后期,要说你也是玫瑰姐姐,”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又重新戴上,“不过你效率越来越高了啊。”
“嗯,这个人皮肤不错脸型也好,省事,”崔胜澈点了点头,又切回pr界面顺便伸了个懒腰,“上周接了个单,按照要求不仅要磨皮还得捏脸真是累死我了,你说这种粉丝见到近距离真人不得幻灭吗?”
全圆佑也想到了上周接的那个单,笑了一下凑过去看崔胜澈的屏幕:“你这又是忙啥。”
“下个月有个谁过生日粉丝包下了两周江南那块大屏和地铁站的媒体,提供了素材需要我们帮他做。”
“待会儿要抢fan meeting的票,你到时候帮我抢一下day2的,”全圆佑看了看时间说道,“我用自己笔电开热点抢day1。”
“几点?”
“我看看… …”全圆佑掏出手机打算看看官方公告,解锁后直接跳入了推特新刷出来的消息提示。
[MeowJun]:前线的哥好歹装装样子吧,包成那样���sc还不带应援物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不是饭吗?
[PurpleRose1004]:您哪位?
[MeowJun]:我是尹净汉的助理,文俊辉……
向来拍完就走的全圆佑对尹净汉的实际印象都不算深,更别提身边的助理。唯一的记忆是上次机场对话的那个人,个子比较高平常偶尔会和尹净汉打打闹闹。但偶尔也会有一个稍微矮一点年纪看着小一点的更严肃点,所以他也不清楚是哪个。这么想着全圆佑又点开了这个猫咪头像的账号,就是一个很普通的生活号,偶尔转发一些萌宠推文或者发一些美食打卡之类。
文俊辉从发送完消息就开始后悔,不自觉地自曝身份后更是悔上加悔。助理和粉丝私下交流不算什么妥当的行为。文俊辉下意识地觉得那位面瘫哥不像是混饭圈的人,发送完私信才反应过来purplerose的皮下在他的推断中只是个买代拍的屏幕粉,但看了几遍聊天记录又感觉对方的回复仿佛和那没有什么起伏的低音十分搭调。正当他纠结时手机提示进入新消息:
[PurpleRose1004]:怎么确认你不是什么冒充身份的人?
这重要吗??文俊辉无语,想了想还是精挑细选了一张自拍发过去:
[MeowJun]:[图片]
[MeowJun]:你总该见过我吧,我们在机场说过话。
[PurpleRose1004]:好的,谢谢提醒。
[PurpleRose1004]:对了,fm抢票是几点?
[MeowJun]:………………今晚10点,还有一个小时。
即使是屏幕粉也应该知道fm抢票时间吧??这下文俊辉开始笃信这个皮下真就是那个莫得感情的代拍了,这图啥?吸粉之后卖周边吗?
尹净汉抱着一盒草莓从文俊辉身后路过,看着他纠结抓头的样子忍不住也伸手薅了一把他的头发乱上加乱:“今晚看到那位帽子哥了,说实话黑帽子黑口罩在观众席前排灯光打过去还真是吓人一跳。”
文俊辉脑海中顿时飘过一串“哈哈哈哈哈尹净汉你也会被吓到”的弹幕,求生欲使他把这句话扼杀在了摇篮里。他回味了一下尹净汉刚刚说的话,突然计上心来。
作为两个重度网瘾患者以及半专业设计工作者,在电脑和网络配置上崔胜澈和全圆佑一向相当舍得花钱。顺利抢完票后全圆佑决定无视崔胜澈可怜兮兮求陪加班的请求打道回府,表示狗个现场真是累得够呛真不知道那些妹子怎么做到活力无限,才走到门口就听见崔胜澈ㅋㅋㅋㅋ的笑声。
“?”
“你看到尹净汉官推的更新了吗?”
“别不是把票取消了吧。”
“没有,你看看就知道了。”
全圆佑掏出手机打开官推更新,无非就是fm购票及活动信息的补充说明,以及ShowCase期间的公告补充说明。然而在sc相关的注意事项中多出了一条:
【dresscode: 我们不阻止大家佩戴心仪的配饰,但考虑到安保因素,请参与活动的粉丝朋友不要过分地遮挡面部,以免被安保员误认作可疑人员请出场馆。】
退出推文后,全圆佑盯着私聊界面对面发来的照片和小猫炸毛一般的语气,心里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3.
文俊辉深呼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在接下来的对话中显得更有气势一点。
“我说了带个应援物装装样子也好的吧?”
“带了啊。”全圆佑挥了挥手上的纸卡,无表情地看着对面的文俊辉在看到纸卡印刷内容的一瞬间又被刚刚自己深吸进的那口气憋成了河豚。
“我是说,你参加尹净汉的粉丝活动,好歹要带他的应援物表示你是粉丝吧,”文俊辉眼疾手快地伸手阻止对面的人把那张纸卡公之于众,“不是我,OK?又不是我上台演出!”
托电脑和网速的福,全圆佑和崔胜澈在两天FM中都抢到了内场绝佳的位置。第二日sc开场前文俊辉照例在台前和内场座位中间的位置和摄影师沟通确认最后的机位,不经意地瞟了几眼观众席,结果又看到了一顶熟悉的黑帽子。
“阿靠怎么还是把他放进来了说好的dresscode呢。”文俊辉嘟哝着又打量了两眼,这人这次倒是没戴口罩,也算符合了规定。然而他一手抱在胸前一手拿着一张方卡手幅遮挡着面部,在周围叽叽喳喳兴奋的粉丝群中还是显得冷漠而突出。
还是有进步的。文俊辉看着他手上的手幅欣慰地想。这不看倒好,仔细一看,文俊辉以他带上隐形堪比鹰眼的双眼保证这上面印的绝对不是尹净汉。
开演后文俊辉回到后台,掏出手机噼里啪啦开始打字。
[MeowJun]:你拿的是什么鬼。
没想到对面回得飞快:
[PurpleRose1004]你说的手幅啊。
文俊辉惊呆了,心说果然是没有感情的拍图机器演出期间回消息都那么快。
[MeowJun]:是要带净汉哥的应援物啊,你那个上面印的绝对不是他吧。
正当他准备发出消息的时候,对面又传来了一张图片。
[PurpleRose1004]:[image.jpg]
点开看了一眼文俊辉差点把手机扔出去。这张照片的拍摄日他记得,是某一次上班路上差点被拥挤的粉丝挤掉手上咖啡时文俊辉惊恐的脸。
文俊辉觉得自己二十多年来引以为豪的自制力在此刻全面崩塌,噼里啪啦把手机屏幕按出了要敲碎的气势:
[MeowJun]:结束后场馆5号门外面,我有话跟你说。
“哦,这样吗,”全圆佑点了点头,“但这张挺可爱的。”
差点被这家伙的反应气到吐血三升,文俊辉强压着咆哮的冲动说:“我就算是个助理也是有肖像权的,你好歹挑一张帅一点的照片吧!”
全圆佑挑了挑眉忍住没让自己笑出声,原因竟然是这个吗。下一秒文俊辉向他伸出了手,对上疑惑的眼神迟疑了一会儿又理直气壮地说:“内存卡。”
“???”这家伙眼睛瞪大还蛮可爱的。
“为了确保没有什么不好的物料我们需要确认一下,”文俊辉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伸出手机挥了挥,“完事后会联系你取的,加一下好友。”
全圆佑倒是不含糊地从兜里掏出一张卡片交到文俊辉手里,又打开kkt扫了一下文俊辉给出的二维码。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文俊辉又接到了夺命call,凶巴巴地留下一句“明天给我带正常的应援物”,抓着从全圆佑手上抢来的手幅风一般地离开了。
全圆佑站在原地看着那人风风火火离开的身影,突然笑了出来。
崔胜澈抱着盒饭一边扒拉一遍看着自己的兄弟看着手机露出诡异的笑容,感叹自己是不是这几天夜车开太多出现了幻觉。
文俊辉跑路之后才发现自己拿私人号加了全圆佑,紧接着飞快地用工作号加粉丝不太好飞快地安慰好了自己。收工回家后文俊辉打开电脑插入读卡器打算看看里面的内容。说检查都是鬼扯,他也就是看到自己堪比表情包的大头照气上了头,没想到这站哥也顺着把内存卡给他了。
和预想的职业追星族会拍各种明星不同,这张卡片里倒都是尹净汉。站哥给他的应该是专门用于上下班的卡片,不知道为何只有那次机场咖啡店后的照片。图片应该是经过筛选留下的,崩表情都被删除了,文俊辉翻阅着相册,内心感叹着净汉哥果然好看啊生图都那么能打。
甚至偶尔还有几张自己的focus,“我还是很帅的啊,”文俊辉美滋滋地想着翻到下一张图片,正好是前段时间被饭誉为神级上班图的一张照片。照片中尹净汉手拿着咖啡,口罩褪到下巴的位置,低着头另一只手在撩头发。网络上流传的饭拍是竖版截修过的版本,这也是文俊辉第一次看见横版的生图。图片中绝美撩头发的尹净汉不远处,是张着嘴打哈欠的自己。
文俊辉又翻了几张发现,除了几张自己英俊的focus外,几乎每张尹净汉的绝美生图旁边都是表情崩坏的自己。越翻越生气,忍不住掏出手机打开今天新加的好友噼里啪啦发过去了几条消息。
[JUNJUNJUN]:这些照片是怎么回事?
[JUNJUNJUN]:[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
回复也来得挺快:
[WONWOO]:很帅啊。
[JUNJUNJUN]:我是说,你跟我有仇吗??
[JUNJUNJUN]:[截图.jpg]
[WONWOO]:哦,我这不是都帮你截掉了吗。
[WONWOO]:挨太近截不掉的也糊了脸。
[WONWOO]:[推文截图.jpg]
[JUNJUNJUN]:合着我还得谢谢你?
[WONWOO]:不用客气,应该的。
[JUNJUNJUN]:不行,你得给我删了,反正你推也发了。
[WONWOO]:删了我怎么吃饭啊大哥?
[JUNJUNJUN]:那我请你吃饭咯。
这是文俊辉生平第一次如此愤恨自己接梗接得如此流畅,幸好kkt有撤回功能。
[JUNJUNJUN]:你自己看着办。
全圆佑看着飞速闪出又撤回的消息,脸上笑意逐渐加深。崔胜澈出门扔完垃圾正对上全圆佑加大的笑脸,赶紧关上门退了出去:“一定是我开门的方式不对。”
4.
职业站哥都是不要脸的家伙。
sc第三场也是终场,当文俊辉又在内场前区看见熟悉的身影后咬牙切齿地总结道。昨天手幅被没收后全圆佑今天带了一张新的,用图文俊辉无比熟悉,正是昨天他看到自己打哈欠的那张。
[JUNJUNJUN]:你怎么回事???
[WONWOO]:印都印了不能浪费吧?再说就一天时间也来不及印新的了。
[WONWOO]:隔壁的粉丝说她们都很喜欢助理小哥感觉很可爱,第一次见到助理哥哥的应援很有趣。
[JUNJUNJUN]:一点!也不!有趣!
想到对方的内存卡还在自己手上,文俊辉计上心头:
[JUNJUNJUN]:你的内存卡还在我这,给我个收件地址吧。
看着对方发来的一个写字楼办公地址和姓名,文俊辉心里愤愤地想,这次你俊哥就教你什么叫礼尚往来。
文俊辉打开追星论坛搜索了一阵,飞快找到了一个工作室的二维码,用自己刚注册的小号扫描添加。
点开这个账号资料页面浏览一番,头像是简单的黑底白字Carrot工作室,名片背景相当土味地用黑体字写着:【主营业务】xxxx,xxxx,xxxx,xxxx。文俊辉满意地点了点头,对付这个家伙给他搞得越土味越好。
[Carrot工作室]:Carrot工作室,承接代拍/修图/各类应援物定制/公告设计/应援策划/视频剪辑等饭圈一条龙服务,为你的追星事业加砖添瓦。ps.另有承接各类网游上分业务,详请咨询客服。
[Carrot工作室]:您好,请问需要什么服务?
[Carrot工作室]:近期排单多,不接急单哦。
[星际靓仔]:您好,我想定制一下手幅。
[Carrot工作室]:好的呢,这边需要您提供图片哦。或者告诉我们爱豆的名字,我们有库存图也是可以的。
[星际靓仔]:等一下,不接急单吗?可是我急用诶。
[Carrot工作室]:不好意思呢,最近比较忙。
[Carrot工作室]:亲故可以发来要求看一看,手幅的话说不定可以呢。
[星际靓仔]:请问可以确保订单保密吗?
[Carrot工作室]:我们很专业的,亲故可以放心。
文俊辉翻了翻手机,将上次机场抓拍的包得严严实实的全圆佑发过去顺便胡诌。
[星际靓仔]:不是爱豆啦,朋友要过生日想给他一个惊喜。
[星际靓仔]:[image.jpg]
[星际靓仔]:背景p全黑就好,背面文字“哈哈哈你也有今天”。
[Carrot工作室]:ㅋㅋㅋㅋㅋㅋㅋㅋㅋㅋㅋㅋㅋㅋㅋㅋㅋㅋㅋㅋㅋㅋㅋㅋ[消息已删除]
[Carrot工作室]:没问题的呢,明天就可以完工。
[Carrot工作室]:xxxxxxxxx,金额是xx元,转到这个账户就可以了。
文俊辉简直要为自己的机智鼓掌。念及自己之前看到的崩图,鬼使神差地又问了一句。
[星际靓仔]:对代拍也很感兴趣,请问有样图可以看吗?
[Carrot工作室]:好的呢,稍等。
[Carrot工作室]:[代拍样图.jpg]
文俊辉看着照片中打哈欠的自己心想,要不是自己没活够,他现在就冲到那个WONWOO留下的地址和他同归于尽。
[Carrot工作室]:亲故?在吗。
气归气,消息还是得回。文俊辉默念着演员的自我修养,问道:
[星际靓仔]:哇拍得真好,照片上这个绝美gg是谁啊?
全圆佑表示挤现场导致身心疲惫需要修养一阵,而崔胜澈只能可怜兮兮地留守工作室。添加了客户收到对方发来的图片差点没乐得一口水喷到他的宝贝键盘上。不过因为不知道文俊辉这层关系,他也就真当是全圆佑的哪个亲友机场偶遇他想开个玩笑。
见到对方索要代拍样图的请求他也没想多,直接跳了一张电脑里编辑记录靠前的文件加了两道水印发出去,结果接到对方询问是谁的信息后不觉堂皇了起来。
跑前线营业向来是全圆佑的活,他一个做后期的哪知道这些爱豆姓甚名谁?
然而为了保住这笔可以用来嘲笑全圆佑的订单,崔胜澈很快得出了必须维护自己专业性的结论。他在脑内疯狂检索着全圆佑近期提到的名字,幸好接单经历告诉他饭圈女孩都喜欢用缩写,这无疑为他降低了难度。
“jh,好像是什么jh来着?”崔胜澈在手机屏幕上来来回回地输入删格, “哦!wjh!”
[Carrot工作室]:是wjh哦。
文��辉看见回复的信息愣了一下,回忆着自己前期将名字给到了谁,出离愤怒了。
5.
文俊辉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这很严重的后果是,文俊辉回头翻看了一下之前收件信息提供的“全圆佑”三个字,不出意外地在签售会申请名单上找到了他。他气哼哼地在系统中把这个名字在所有的场次抽选中block掉,鼠标键盘愣是拍出了硅谷精英写程序敲代码的气势。
尹净汉躺在电脑桌后面的沙发上悠闲地吃着草莓,饶有兴致地看了眼文俊辉:“那家伙怎么惹到你了?”
经验和直觉都在告诉文俊辉,被做成表情包手幅事小,被尹净汉知道后的嘲笑才是无穷无尽的大事。然而想到那个手幅文俊辉还是气不打一处来,下意识地瞟了一眼上次回公司后随手放置手幅的位置。
尹净汉是谁啊,虽然懒得动但是碰到有趣的事绝不含糊的行动派,文俊辉还没来得及后悔他就顺着视线抽出那张叠在重重文件中的纸卡,看清内容后一阵爆笑。
“ㅎㅎㅎㅎㅎㅎ俊尼你还蛮可爱的嘛。”
“呀!哥!你放下!”文俊辉飞扑上去,被尹净汉一巴掌制服。
“这么取笑我们俊尼真是太过分了,”哥你好歹把脸上的笑意收一收,“放心吧哥以后不给他饭撒替你出气,哦不对你已经把他拉黑了。”
当崔胜澈献宝似的向全圆佑展示聊天记录和自己的创作成果时,他成功地看到这个平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痕。
“哈哈哈哈哈王五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下一秒崔胜澈就被从电脑屏幕前挤走。看着全圆佑从自己放在桌上的钱包里摸出证件,在网页上一气呵成的动作,不解代替了欢乐。
“我警告你别为了灭口拿私人信息威胁我哦我会报警的!”
全圆佑隔着镜片看了他一眼,无奈地拿起还停留在聊天记录的页面翻了翻:
“这个角度,八成是尹净汉的那个助理拍的。”
“你把人家爱豆名字打错,还正巧打成了这个助理的名字。”
“他现在八成以为是我在整蛊他。我之前给他邮寄地址让他知道了我的名字,你如果还想赚钱就赶快申请一下接下来几场签售会的名额吧。”
想到那个人之前和自己对峙时拼命找气势瞪大的眼睛,全圆佑的嘴角弯了弯。
崔胜澈不晓得自己不经意的几句话竟然产生了如此严肃的后果。自知理亏地挠了挠头,在这个弟弟面前气势愣是讪讪落了一截:“这样哈,我又不追星哪知道他叫啥……”
全圆佑想了想,掏出手机给崔胜澈发了个链接。
“当红爱豆科普大全,为了不自砸招牌还是赶快补习一下吧胜澈哥。”
一周后抽选结果出来。正如文俊辉所计划全圆佑所料,全圆佑的名字没有出现在任何一个场次的名单上。然而不知道是对新面孔的优待还是氪金到位,崔胜澈倒是很幸运的只差一场就全中。
文俊辉满意地翻看着结果公示界面之余不忘叮嘱负责公告制作和发布的工作人员一番:“这次写明为了确认安全和打击倒卖名额的现象会严格审查入场人员的身份信息,严禁冒名顶替的现象。”
崔胜澈打开了自己的邮箱翻了翻,转头对刚进门的全圆佑说:“兄弟,现在有一件好事和一件坏事。”
“?”
“好事是,托这一堆没用的玩意的福,”他指了指堆在角落的一大箱专辑,“我名额都抽中了。坏事是,事务所刚刚更新了公告表示这次会严查入场人员的身份信息,我看我们虽然是表兄弟但长得实在是不像一家人…”
全圆佑倒是丝毫不慌张的样子,路过水吧还顺手操作了一下咖啡机,悠哉地说:“那就你去呗。”
“我?”崔胜澈惊讶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当初不是说好了你主外我主内…阿呸你跑前线我来后期吗?我完全无法想象我坐在一群疯狂的追星少女中间看美少年偶像…”
“这次要不是哥说错话也不会有这么麻烦吧,”全圆佑启动电脑,抓过摆在桌上的相机摆弄了一下,“拍完就走,哥你大学不还烧相机吗,老本行ok的。”
崔胜澈自知理亏:“……行吧。”
6.
首场签售会前一天晚上文俊辉因为刚入夏空调开得太猛壮烈地发烧了,被医用口罩包裹得严严实实被尹净汉从工作室一脚踹回家的的时候不忘一步三回头细细叮嘱顶班的另一个助理李灿:“照顾好哥,遇到打扮可疑戴眼镜长得还有点帅的家伙记得叫保安。”
尹净汉被他带着浓重鼻音的叮嘱逗笑:“知道了知道了你回去躺着吧,留给我四个字那家伙一长串还夸人长得帅你还是我亲助理吗?”
阻止了准备扑上来鼻涕眼泪糊自己一脸表忠心的文俊辉并目送着他平安地走出公司大门,尹净汉若有所思地笑了出来。
放病假的文助理理所当然地缺席了第二天的签售会。在被子里昏天黑地睡了一天半并捏着鼻子灌了几杯药后恢复健康的文俊辉在签售会后隔天下午精神抖擞地出现在了工作室。
“怎么样啊灿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家伙?”文俊辉第一件事就是抓住来帮忘了带门卡的自己开门的李灿提问。
“没有诶,没有出现个子很高的戴眼镜的男粉。”
文俊辉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又想起之前全圆佑发的“删了我怎么吃饭啊大哥”,莫名其妙地担心起来。他下意识地掏出手机点开PurpleRose发现竟然还有更新,正准备仔细看看怎么回事就又听到李灿开口。
“不过……”看着李灿欲言又止,文俊辉正准备追问下去,下一秒两人就踏入了休息室的房间。
他们进门的时候尹净汉正在给阳台上几盆植物浇水,心情颇好的哼着小曲,听见他们进来的声音还打了个招呼。文俊辉心道这哥兴致那么高怕不是又遇上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而让尹净汉觉得有趣的事八成不会让他多省心。
“昨天碰到了一个挺有趣的男粉。”李灿被一个电话叫出去拿材料。尹净汉浇完花放下手中的喷壶,慢悠悠地语出惊人。
文俊辉登时像炸了毛的猫一样从沙发上坐直起来。托全圆佑的福他现在对男粉这两个字相当敏感。尹净汉端着水杯坐到他旁边,好笑地跟顺毛一样薅了两下他的背:“哎你紧张啥,应该不是之前那个全什么的。”
“虽然我也不知道他到底长啥样,”尹净汉喝了一口水斟酌着用词,“但昨天那个人不是他,那个人…嗯,腿比较短。”
“看他拿着相机应该也是站哥吧?但不知道为什么台下一直盯着我看也不好好拍照片,这样拍出来的图真的能出吗?”
“不过也太可爱了ㅎㅎㅎ上来签字的时候一句话也不讲,我问他要to签吗也一句话也不说,签完名就跑了耳朵都红了ㅎㅎㅎㅎㅎㅎ。”
看着尹净汉脸上愉悦的笑容文俊辉强行压下了自己“哥你今天话好多”的吐槽,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又打开PurpleRose昨天出的图仔细看了一下,果不其然,和往日不管什么环境都稳定清晰的图片相比,这次出图虽然尹净汉的帅气依旧好好营业着,图片的画质比以往差了些许,像是手不稳的杰作。
早该想到他有同伙的。文俊辉感叹自己疏忽大意棋差一招,看着PurpleRose照常出图又莫名其妙地在心里松了口气。
“那个男粉长啥样?该不是也包的严严实实吧?”
“ㅎㅎㅎ穿着帽衫牛仔裤运动鞋就这么来了,”尹净汉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拿出手机,打开和文俊辉的聊天界面调出一个emoji,“🥺就长这样。”
文俊辉:?????
而🥺此时正在工作室里摇晃着表情毫无灵魂的全圆佑:“啊啊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
“哥你天天修他的图啊拜托。”
“之前不是工作吗,我修图直接套动作哪管那么多,”崔胜澈振振有词,“圆佑啊跑前线真是辛苦了,最近除了签售会还有什么行程吗今后都交给哥我吧。”
全圆佑在崔胜澈大眼睛的殷切攻势下任命地掏出手机翻了翻:“过两天有个xxx综艺录制,嗯,之后还有几个打歌,然后就是下个月Fan Meeting了。”
“你看啊,你之前的票有一半都是哥帮你抢的。”
“刷的是我的卡,”全圆佑接道,在下一波疯狂摇晃即将来临前飞快举起双手投降,“我帮你收票就是了!但是…”
“但是?”
全圆佑掏出手机打开私信界面,另一只手打开电脑文件夹调出昨天签售的内存卡文件:“有饭私信问是不是皮下身体不适相机拿不稳叮嘱要好好休息。我说哥你这拍个照抖得跟帕金森似的废片率翻倍,昨天的killing造型一个都没抓到……”
“我这不是第一次没经验吗?”崔胜澈说着自己也有点心虚,“所以才要多锻炼嘛。”
“等你锻炼完了我们粉也掉光了,”全圆佑面无表情,“你还赚钱吗?”
“肤浅!追星是因为钱吗?是因为爱啊!”崔胜澈拍了拍全圆佑的肩膀,语重心长地教育道。
7.
尹净汉最近心情不错,令他倍感有趣的emoji帅哥最近出现的几率直线上升,除了全国巡回的签售会外上下班路上也有他的身影。第一天之后这哥像是有意识地控制自己专注于相机似的,但尹净汉还是总能感受到一股直愣愣盯着自己却不让人感到丝毫不适的视线;而每次循着视线的主人望回去又总能看到这人懊恼地拍着自己的头发看着监视屏,八成是又拍糊了。
今天要参加的是x台的打歌节目。从保姆车上下来的时候,果不其然已经有一群粉丝前线端着相机守候在了上班路上。再一次地,人群中没有出现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的全圆佑的身影,倒是有一双熟悉的大眼睛。尹净汉朝粉丝的方向瞥了一眼捕捉到了这股熟悉的视线,笑着朝人群做了一个(并不成功的)wink,仍然收获了一众尖叫。
余光果然瞥见了某个手忙脚乱按相机的身影。尹净汉脸上依旧保持着营业性的微笑,走进待机室关上门后才忍不住哈哈哈哈哈地笑了出来。
“太有趣了。”尹净汉如是说。
而文俊辉并不觉得有趣。
他最近处于一种难以名状的焦虑状态。伴随着这位emoji帅哥出现次数增多,全圆佑近段时间基本上没再出现。当然文俊辉并非因为这件事而焦虑(自称)。据他本人在脑内给自己找的借口,他的焦虑是源自PurpleRose出图质量的下降。虽然粉丝彩虹屁照吹call照打,转赞评数量的变化还是反映了一定的问题。
“俊尼是在担心什么吗?”
“这是出于对哥的关心,”焦虑很快就被尹净汉察觉出的文俊辉解释道,“人气大站状态变差对饭圈肯定有影响,引发什么无端的猜测或者有人借题发挥就不好了。”
他一点都不想承认在听到“担心”后脑海中首先冒出来的是全圆佑的名字和那张没有表情却很帅气的脸,糊弄着回答完后,在尹净汉带着笑意的审视眼神中默默低头重新刷起手机来。
文俊辉凭借自己敏锐的直觉判断,八成站子的账号也已经脱离了全圆佑的控制。按照以往,除了日期和活动项目外PurpleRose一般不会为出图配以其他的文案,顶多加几句情况的说明。而自从前线换人后,按照文俊辉的话来讲就是,文案风格也从性冷淡风变成了甜蜜少女风。与之前的惜字如金不同,近期PurpleRose的皮下总是不吝使用诸如「净汉今天也是帅气满分」「辛苦啦今天也好好休息吧疲倦的样子也是那么英俊」等语句,辅以各种blingbling的emoji图标和颜文字,偶尔还会使用当下网络上流行的表情包。
@PurpleRose1004
20xx06xx
xxxx打歌上班
ㅠㅠ清晨上班路上的哈尼也是十分帅气❤️
Fighting💦💦!!!
[恍恍惚惚的图1][恍恍惚惚的图2][一堆爱心的表情包.jpg]
果然wink捕捉失败。文俊辉叹了口气,锁上屏幕搓了搓大腿,又起身绕着待机室背着手开始走圈。尹净汉正坐在化妆镜前任由造型师拿着削成砍刀似的眉笔在自己脸上戳戳点点,好笑地透过镜子看着他:“你就像产房外老来得子焦急待产的老父亲。”
而反复绕圈的文俊辉,被自己“担心全圆佑”的想法吓了一跳,此刻正陷在针对PurpleRose目前状况的头脑风暴中:出图质量降低就会掉粉,不仅会掉粉还可能被骂,口碑下降后日后的周边pb也就卖不出去,那么频繁跟行程的成本就难以收回,入不敷出就赚不到钱,赚不到前就没有饭吃。念及此处,一向将民以食为天/美食就是生命视为人生信条的文俊辉豁然开朗,所以根本不是担心那个家伙,将心比心,没饭吃真的很糟糕啊!
换位思考的文俊辉充分地(单方面)感受到了情况的严峻性,一拍大腿跑去从放在沙发上的包里掏出手机,点开某个对话框噼里啪啦打字:
[JUNJUNJUN]:我请你吃饭吧!
刚刚发出去,电视台就有工作人员开门进来说可以准备彩排了。尹净汉从座位上起来伸了个懒腰,打趣道:“生了生了走吧。”
看完手机新收到的消息笑了笑随手回了些什么,全圆佑视线的焦点重新在电脑上的照片预览和崔胜澈之间来回切换着。
看着戴着耳机刷视频傻乐的人,全圆佑在第五个视线来回后叹了口气:“以后还是我去拍吧,”说着还很无奈的拍了一下崔胜澈的上臂,“哥你的铁都白举了吗,区区一个5d4小白兔都能抖成这样。”
开始没有听见被拍了手臂才反应过来的崔胜澈摘下耳机:“啊?你说什么?”
“我说,”全圆佑推了推眼镜,又翻了一下预览怼到崔胜澈面前,“哥再努��下去我们的粉真的要掉光了!”
“哎呀没事掉光就掉光我们哈尼人气满分就OK,”崔胜澈满不在乎地说,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切到信息界面,“快点快点圆佑呀今天打歌你投票了吗?”
全圆佑一时语塞,认命地掏出手机,一边编辑短信一边嘴里也没闲着:“之前谈广告合同觉得很有意思想要开粉丝站体验一把的不是哥你自己吗?接单子的时候吐槽都长一个样根本分不清谁是谁搞不懂妹妹们怎么这么疯狂的不是哥你自己吗?”
“人的一生,就是随着社会的发展和个人阅历的增加,而不断完善各种观念和自我认知的一个过程,”崔胜澈手头也忙得很,一台手机发完又去捞另一台,“坚持本心和底线很重要,但也要勇于接受转变、以及自己曾经可能因为不了解而存在误解的事实嘛。”
“哥,错台了,我们是不正经的搞笑爱情文学。”
“咳咳,总而言之,”崔胜澈发完短信顺便把各种社交软件上的亲朋好友七大姑八大姨通知一圈后清清嗓子正色道,“遵从自己的心!有爱就勇敢去追!”
“叮!”
像是要响应他的总结陈词似的,全圆佑的手机发出了kkt来消息的声音。
[JUNJUNJUN]:我请你吃饭吧!
看着全圆佑解锁手机查阅信息后脸上逐渐浮现的微妙表情,崔胜澈好奇地凑上去企图瞄一眼内容,却被手机的主人灵巧闪开。
“哥,我觉得你说得有道理,”全圆佑一边打字一边说,脸上笑意根本藏不住。
“是吧,掉粉什么的不重要,我们出的片子都饱含了爱意啊,”崔胜澈连连点头。
全圆佑发完短信又看了眼时间,趁崔胜澈又开始忙着拿手机号召投票,抓起相机一阵风似的就准备出门,想了想又折回来从抽屉里取出一枚口罩戴上。
被扫过面前才反应过来的崔胜澈:“你去干啥?”
“去等下班,”全圆佑站在门口晃了晃手里的A7R3,“听你的,追爱去了。”
“记得让你亲戚朋友同学给净汉投票啊!”崔胜澈又低头往小学校友群群发消息。
“砰!”
“等一下说好我去的呢!全圆佑你给我回来!”
8.
尽管经验已经足够充足不至于忙到四脚着地,在被叫出门后文俊辉还是像一个英俊的小陀螺一样转遍了电视台大楼的每一个角落,也把kkt上的冲动发言转到了后脑勺。
等转回待机室拿东西的时候他才终于有空掏出手机,看见新消息提示才想起自己几小时前干了啥,忍不住哀嚎了一声。
[JUNJUNJUN]:我请你吃饭吧!
[WONWOO]:?
冲动害死猫。文俊辉心里唱着小白菜生无可恋地抱着一丝希望找补。
[JUNJUNJUN]:那个,我的意思是,你的卡我不是还没还你吗,怪不好意思的。
[JUNJUNJUN]:你没时间的话就算了哈哈哈哈哈
[WONWOO]:可以。
[WONWOO]:下班我去拍,你收工后去吃夜宵吧。
得,彻底把路堵死了。
如果旁边有人注意到他,一定会发现在这短短的几分钟内文俊辉的表情变化十分精彩。然而尹净汉已经进入了上台前的准备状态没工夫搭理他。
文俊辉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锁定了另一个陀螺李灿:“灿啊。”
李灿突然被搭肩吓了一跳:“?哥怎么了?”
“换个班晚上你开车吧。”
“啊好的!”答应完后发现文俊辉还在原地双手搭着他的肩膀,眼神十分……充满感情地看着他,李灿虽然已经习惯了这位哥随时随地开戏的毛病还是疑惑道,“哥还有什么事吗?”
“如果明天我没能来上班,记得替我告诉哥我他是我见过的最棒最优秀的爱豆。”
“???”
全圆佑到的时候约定俗成的拍摄地点已经聚满了不少长枪短炮,除了尹净汉外也有其他参与打歌节目艺人的粉丝以及媒体的人员,正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拿着手机讨论今晚可能出现的结果。出于身高优势全圆佑并不太需要挤到很前面的位置就能拍到照片,因此随便找了个位置站定后也掏出手机进入待机状态。
由于插着耳机听歌刷手机因此也没有注意到周围几道聚集在他身上的视线和隐约的讨论声。一般站姐前线对于互相之间经营着什么站子都是大致有数的。几个月行程跟下来,大多前线也对这个新出现的男粉很有印象,见他包得严实只当是少数群体的低调和害羞。因此当今天全圆佑只带了一枚口罩就出现,几个相熟的站姐也就讨论了起来。
六月的天不算凉快,拉下口罩喝水的时候全圆佑成功收获了周围一小圈姑娘们的惊呼。直播表演刚刚结束离结果发表也有些时候,几个小姑娘一商量终于推了一个人出来:
“那个…可以加一下你的kkt吗?平常大家有消息也可以共享一下。”
把自己包裹得如此严实的绝大部分原因是不太想在其他的饭拍资料中露脸。虽然学生时代不乏被女生搭讪的经历,但因为自己追的是爱豆,虽然前线女生很多但也都是粉丝,全圆佑倒是从未考虑过这方面的问题,猛地有人冒出来要kkt账号还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正当他斟酌着如何回绝时人群骚动了起来。电视台的工作人员因为越来越庞大的人群开始整理道路,人潮涌动间隔壁正在整理设备的媒体工作人员被挤了一下,三脚架上的相机直直地坠落了下来。眼看着就要砸到前面的妹子,全圆佑往前稍微侧了侧身抱住了相机,但还是被镜头打到了脸部。
接过那个姑娘递过来的镜子看了看,除了有点淤青倒是没有皮外伤。闹了这么一出也不好再要联系方式,站姐表达完感谢后也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记者拿回相机忙不迭道歉表示可以赔偿医药费,也被全圆佑摆摆手表示没多大事拒绝了。
全圆佑把口罩重新拉上鼻梁,打开自己的相机确认着设定是否调整到适合夜拍的模式。感受着颧骨边隐隐作痛的淤青,全圆佑心想,追爱第一天就得挂彩,崔胜澈知道了还不得笑掉大牙。
9.
尹净汉,当红爱豆,凭借着唱跳俱佳的出色实力、总能给人带来新鲜感的性格和全网认证的帅气,成功地让一众姐姐粉妹妹粉妈妈粉为之疯狂。
文俊辉对以上信息有充分的认知,但当他和全圆佑在午夜十二点的夜宵店隔着一盘猪蹄听他讲那(今天白天)过去的故事的时候还是差点要感叹一句百闻不如一见。
这次的打歌不出所料地拿到了一位的成绩。下班的尹大爷感叹着好累好累因此也没有准备什么庆功的活动,团队间互相祝贺了一番就各自收拾着准备打道回府。下班路上文俊辉想着夜宵邀约忍不住东张西望寻找着某个熟悉的身影,然而乌压压的人群实在是太多,人挤人实在是看不清楚。
坐上保姆车后尹净汉在座位上一瘫进入充电状态。文俊辉坐在副驾刷着手机,一边给自己心理建设说才不是想见到他而是真的很想去吃那家夜宵店然而分量太大一个人没法去,一遍小心措辞着给全圆佑发消息。
[JUNJUNJUN]:地址xxxxxxx,没问题吧?
[WONWOO]:网上查了一下好像很火爆,你是不是还要送尹净汉回公寓?我先去排座位吧。
确认尹净汉安全到家后文俊辉叮嘱李灿回家注意安全,召了一辆的士车往餐厅去,推门进入的时候竟还产生了一丝和当年大学后第一份工面试类似的紧张感。循着全圆佑发来的座位号找过去,果然看见一个穿着黑T的短发身影,正低着头翻看菜单。
有了第一次在咖啡厅的沟通经历文俊辉深知这人反射弧长,因此直接拉下椅子坐下来,还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两声。
“存储卡我给你带来了。”
这是文俊辉坐在出租车上紧急头脑风暴给自己思考好的开场白,公事公办中带着一丝潇洒。感觉自己语气拿捏得也挺到位,文俊辉在心中给自己握拳打了个气。
这次全圆佑倒是很快抬头,不痛不痒地嗯了一声之后也没伸手要,把菜单递给文俊辉说:“你看一下点什么,我不吃海鲜其他的都可以。”
这次见面全圆佑是什么都没戴了,文俊辉对上他的脸心说真的挺帅的啊,下一秒就注意到了侧脸的擦痕和淡淡的淤青。正准备开口问点什么的时候,服务员刚好过来点单。对于美食文俊辉向来成竹在胸并投入百分百的热情,很快就沉浸在了点单中。
生意火爆的夜宵店上菜也是很快的。文俊辉一边招呼全圆佑别客气他买单一边快乐地开吃,第三块猪蹄塞进嘴里的时候才想起对面坐着个第一次见的人。把肉咽下去抬起头正对上看着他脸上还带着迷之微笑的全圆佑,文俊辉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哈哈……你吃啊。”
饭桌上一时间只有两双筷子碰撞碗盘的声音,在夜宵店嘈杂的背景音下显得气氛十分尴尬。想起自己的“正事”,文俊辉赶紧摸了摸自己的口袋……
还卡是今天危机公关编的借口,卡在他书桌上的读卡器里插着根本没带。
所幸全圆佑在吃东西也没注意到他这边的小动作,文俊辉想了想假装不经意地开口:“之前有段时间都没见到你。”
“因为签售没有抽中,”全圆佑喝了口水,平淡地说。
“哈,哈哈,是吗,哎抽选这个事情本来就有概率的嘛,”文俊辉有点心虚的回答,一边想着怎么转移话题,“但是看到你还有在出图,但是拍摄风格不太一样。”
“嗯,我的合伙人来拍的,”全圆佑点了点头,“他现在是尹净汉的粉丝。”
“这样,感觉你朋友不太熟练啊没什么经验吗。”所以你果然不是吧!
“见偶像嘛,他比较激动。”
你这话说的就好像你不是一样。担心再说下去会把心里的槽吐出来,文俊辉又开始想办法转移话题:“看到你脸上有伤是怎么弄的?”
见对方开始沉默,文俊辉开始紧张起是不是问到了什么不该问的,一边打着哈哈说“不方便说也没事哈,”一遍心想还不如安静吃完这顿饭不开口,都比这种尬聊来得好。
“上次他第一次参加完签售就一发不可收拾地抢着追行程,”全圆佑叹了口气说,“你也知道,我们这种站子要靠粉丝好感维持,拍得好粉丝才买账。”
文俊辉见他开始说话,松了口气,连连点头。
“他拍的实在是太晃了,所以终于忍无可忍今天跟他打了一架还是我来了。”
“哈????”文俊辉目瞪口呆,脑袋里飞快地闪过了诸如[是有听说妹妹们为了尹净汉是谁老公吵架甚至大打出手,第一次听到真人真事竟然还是俩男的,净汉哥真乃祸水]之类的弹幕。
看着对面的人沉浸在惊讶中的样子全圆佑不禁笑了出来。对全圆佑一直是面瘫印象的文俊辉又吓了一跳,瞪着眼睛看着对面鼻子笑得皱起来的人,脑海中刷的弹幕变成了“卧槽好帅啊”。
“哈,开玩笑的,其实是今天人太挤不小心被别人的设备砸到了,”全圆佑完全不知道文俊辉心理活动的变化,看够了这人惊讶又可爱的表情解释道,“不过我朋友是真的,自从第一场签售去完好像就陷入了追星的狂热中。”
文俊辉终于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全圆佑怎么都不像是为了追星和朋友大打出手的人,因此在听完全圆佑的解释后下意识地结论就从嘴里跑了出来:“所以你不是净汉哥的粉吧?”
感觉自己又不经大脑说出了什么尴尬发言,文俊辉赶快补充道:“其实我就是挺好奇的,一直以为追前线都是因为太喜欢爱豆了,所以对其是不是粉丝的前线感到很好奇。”
听完他的问话全圆佑收起了脸上的笑意,所幸并没有出现负面的表情,只是静静的思考着怎么回答。尽管全圆佑没有因此而不悦文俊辉还是被他注视得心里发麻,正当他准备再一次转移话题时全圆佑开口了。
“最开始只是对粉丝效应好奇吧,反正也有时间就随便选了个比较热门的明星开站子追追看,”全圆佑的语速放慢了些许,“不过现在好像有了新的意义。”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虽然只是简单的谈话时需要互相注视的礼仪,文俊辉总感觉他的眼神有种让自己想要逃避的冲动。
“有了感兴趣的,想要去多了解一些的人。”
全圆佑像是下定决心似的缓慢地说完了早在等待时就排练了无数次的话语。虽然和崔胜澈调侃时毫不含糊,但他仍是紧张着,斟酌词句的时候也在心里取笑着自己对仅见过几面的人就产生好看也未免太过夸张。最开始只是感兴趣,像是逗弄可爱女生的小学男孩心态一样,看到这个人气急跳脚或者惊讶的样子会觉得可爱和满足。自崔胜澈奋勇顶班后和全圆佑他交换了岗位基本不出门,偶尔修着行程图看到的时候才感到心情似乎缺失了什么。
即使天气还没有完全炎热起来,狭小而热闹的夜宵店里也开启了空调。冷气裹挟着食物的香气,食客的喧闹声和店家热情的吆喝声充斥在室内的每一寸空气里,也轻轻扫过短袖t恤下露在外面的小臂,激起一阵酥麻的凉意。全圆佑维持着脸上的表情,看着对面的人在自己话音落下后陷入思考的样子,打算喝口水稳定一下心态。
“啊,所以你要爬墙了吗?”深思熟虑一番后文俊辉问道。
正欲伸出去拿水杯的手顿住,全圆佑的大脑显然还没有准备好处理文俊辉这完全超纲的回答。
产生了全圆佑可能要爬墙不再跟行程的推论后文俊辉一下子心慌了起来。不再跟行程就意味着再也见不到,文俊辉潜意识里告诉自己并不希望这样的情况发生。也顾不得再去思考这种微妙的感觉,看见全圆佑的动作以为他被自己说中,文俊辉脱口而出:“千万别啊。”
“你站子好歹也经营了几个月了,你要爬最好也等到你朋友技术稳定再爬,要么心血全白费了回头,”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和语气都有点奇怪,文俊辉讪讪补充道,“而且我今天储存卡忘记带了,你爬墙我怎么还你啊。”
方才还有点紧张的全圆佑被文俊辉无厘头的回答打懵又被他着急解释的样子逗笑。还是把水杯拿起来喝了一口水,全圆佑恢复了表情管理,思考了一下干脆顺着他往下说:“如果我是不打算再跟了那那些照片也没什么用了啊。”
“可是……” 他说的好有道理可是哪里不太对。感受着内心冒出来的挽留想法文俊辉有点慌张无措。他这段时间实在是被这一系列的莫名的情绪困扰已久,而往常他用来说服自己的说法此刻都站不住脚。明明粉丝图站只要不越矩如何运营根本和他没有任何关系,明明实际上公司负责和粉丝对接另有专人,明明已经有了地址内存卡可以直接邮寄,明明那句“没饭吃”稍加一想就知道是玩笑话。
所以……
隔壁像是在庆祝些什么,一群大学生模样的青年正笑闹着玩着酒桌游戏对吹。伴随着瓶起撬开金属盖,玻璃瓶液体中的二氧化碳翻腾着溢出。
文俊辉像是想要说什么又好像什么也说不出来。全圆佑看着他思考着逐渐憋红了脸,用开玩笑的语气试探着说:“而且就算我不跟,你也有机会把东西给我吧。”说着挥了挥手机。
在几分钟内快速完成了一套崔胜澈口中的完善自我认识的文俊辉被自己得出的结论吓了一跳,再看向全圆佑的眼神多了一些躲闪:“说得也是哈…哎吃差不多了我去买单。”
说着飞快起身拿起账单和钱包走向收银台。全圆佑看了会儿他跟受惊的猫一样敏捷的身影,笑着解锁了手机打开MangoPlate。
所以下一次要去吃些什么呢?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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