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小劇場】下戲餵龍子
(虯、俏、硯、雁;下戲日常,隨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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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虯孫今天只有一場戲要拍。
手上的時刻表寫明他是下午三點的場,不過他今天早上十點就先到片場準備了。
原因無他,只是最近狀態不是那麼平順,不管怎麼演都感覺有諸多阻塞。
沒錯,阻塞,一種戲感不在線上的憋扭這段日子一直纏著自己,怎麼都脫離不了。
捏著台本皺著眉,極力想進入狀態的夢虯孫,視線黏一直在自己的台詞上,試圖想從中找到點什麼來讓自己進入狀況。
「怎麼又是這種台詞啊…」
他脫力似的整個人癱在休息室的沙發上,手上的台本也跟著癱落的手心跌到沙發椅上。
靠著椅背閉目養神,順便思考一下人生。
到底為什麼狀態沒有以前好了呢?
是因為自己的角色換了個風格嗎?
老實說他也覺得這樣換畫風也有點太超過了,但是劇情需要他也沒辦法啊。
而且每次演完都要去潤個喉,這一兩個月,都不知道買幾盒川貝枇杷膏了。
當個叛逆浪子怎麼那麼累啊?
做人還是不要叛逆好了…
對…
大家就,好好的生活在一起不是…
不是很好…很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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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史精忠結束早上的戲場回到休息室,一開門就看見在沙發上睡的正熟的夢虯孫。
心想這幾個月也是累慘他了,希望他能夠好好休息。
史精忠輕手輕腳坐回自己位置,慢條斯理整理完要離開,即將經過沙發椅時停了下來,見夢虯孫胸前戲服上衣大敞,便拿了上官鴻信桌上的髮夾,動手拉攏了點夢虯孫的上衣後夾起來。
「衣服開開著睡可是會著涼的,這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可別感冒了啊。」
-���-
硯寒清今天的戲意外順利。
或許是最近武戲多文戲少,動手少動口更少的狀況下,他非常珍惜每個可以活動的機會,畢竟每次文戲除了心累還是心累,也就只有打架的時候可以義無反顧了。
就算扛著劍聽人對戲,他也甘之如飴啊。
正拿著道具劍回到休息室的他,看到了正在沙發上睡熟的夢虯孫。
硯寒清擺好道具劍後,走到夢虯孫面前審視一下,然後輕嘆一口氣,便轉身拿了披在史精忠休息椅上的大毛巾蓋在夢虯孫身上,然後將椅子上的寫滿備註的台本蓋好放在沙發前的桌子上。
「夾再緊也沒蓋這個來的穩妥,真不知道是誰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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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鴻信這幾天都放假。
演完海境線的他,被告知有幾天連假可以放之後,便回了老家休息幾天,今天倒是提早回來,到片場看看狀況,順便了解一下自己後面的戲份大綱。
剛���前輩們寒暄完才進休息室,就見到蓋著毛巾睡著香甜的夢虯孫。
放假的這幾天,上官鴻信對公司的狀態還是挺關心的,知道最近算過渡期,每個人都在努力撐過這一段。
包括夢虯孫。
拿起桌上的台本翻開,回想起的是偶而下戲休息,兩人要是遇到會稍微討論一下怎麼演比較好,討論後的結果,果然都被夢虯孫記錄在台本中。
上官鴻信輕笑了聲,默默闔上台本放回原位,走回自己的位置大約打理一下,然後從自己包包裡拿出一個老家的小點心。
看了看點心,又看了看睡著的夢虯孫。
最後他在硯寒清的位置桌上也拿了一個小零食,然後將兩個點心放在夢虯孫台本上。
「吃點甜的可能心情會好點吧?心情好,一切都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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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虯孫醒來的時候是被自己的呼嚕聲給嚇醒的。
極似剛晨起的嚴重恍神還蓋著他整個腦袋,望著空蕩蕩的休息室,感覺好像一切都沒變過,又好像一切其實變過了只差等自己醒而已。
晃了晃腦袋,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抬手看了下手錶,下午兩點十五分,好在還有一點時間,他可以臨前再抱一下佛腳。
撐起身子坐好,發現自己身上落下一件大毛巾,毛巾掉了後,順帶著也看到自己身上的衣服被一個夾子夾攏。
夢虯孫剛睡醒腦袋還一片空白,不過單就自己身上的東西也可以知道在睡著期間有幾個人經過。
他既暖又好笑的嘆氣,想想還是繼續看台本比較實際,正要拿時卻發現自己台本被兩個點心好好壓著。
一個是硯寒清桌上的他每天都在看當然知道。
一個是上官鴻信老家的名產幾乎每次都會拿到這他也知道。
所以。
他笑著拆了其中一個點心咬下,然後越嚼笑著越開心也越大聲,接著自言自語——
「你們來了三個人,三個人沒有一個想把我叫醒直接去隔壁的小休息室睡啊??那裏好歹有床有棉被有冷氣啊~~」
他終於知道為什麼網路上那麼多人都在"笑哭"了。
「算了。」他又咬了一口點心,笑得還算甜滋滋。
「我就當是你們想關心給我知道好了,哈。」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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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翔01
不負責任小提醒:
*哨兵嚮導Paro
*主一期鶴,後面可能還會出現各種插花CP(然而到底會寫到多少還是個謎要問我的腦袋)
*世界觀很龐大,之後會慢慢寫出來(或者我太懶直接打一篇世界觀設定出來)
*OOC可能有
*更新週期不一定,看我一章寫多久(主要是看是否要考試、懶癌有沒有發作、或是刀劍是不是又有新活動)
*故事會多長我也不知道喔啾咪
以上,如果都OK再往下喔 Ow<~★
所謂的靈魂,究竟是什麼東西?該何以名狀?
是有形或無形?是存在於何處?
心臟?頭腦?又或者在,意識的深處?
一、
幽暗��森林深處,一個雪白的身影在林木間疾步而行。
「真是的,三日月到底在想什麼啊!」用力撥開險些刮過臉頰的樹枝,鶴丸國永穿著長靴的足重重踏上鋪滿落葉的地面,發出不小的聲響。「委託非工會成員公會邊境的巡察任務?還是委託一個嚮導?這是什麼嚇死人的劃時代創舉!」
一隻跟在他身邊翩飛的白鶴短促地鳴叫一聲,似是在附和。
「嘖,要不是因為報酬還過得去,我才不會接下這種亂七八糟的任務,就算委託者是遠到不能再遠的遠房表哥也一樣……」暫時停下腳步,他摸出電子地圖,再一次確認自己的所在位置。
鶴丸國永是個嚮導,而且還是個沒有哨兵搭檔的嚮導。
做為一個倚賴任務賞金過活的自由傭兵,他平常沒少接過危險的任務,但這種沒有臨時搭檔的哨兵同行,獨獨只委託他一人的任務,他還是頭一回遇到。要知道,沒有哨兵保護的嚮導往往戰鬥力薄弱,即便鶴丸國永早已身經百戰,仍比不上五感極強、速度與力道都是不同檔次的哨兵。
而這任務還是他親愛的遠房表哥親自委託……鶴丸國永開始回想自己是不是什麼時候得罪了對方。
……現在想想,得罪的次數還真不少,恐怕雙手雙腳每根手指腳趾都數過兩輪還數不完。
正當鶴丸國永在心底暗暗懺悔著過往的年少輕狂時,始終守在他身側的精神體突然發出尖銳的啼鳴。
「誰!」在一瞬間抽出繫於腰際的太刀,鶴丸國永低斥一聲,全身緊繃起來。
太安靜了。不知從何時起,他的四周陷入異樣的死寂,原有的蟲鳴鳥叫盡數靜默,整個森林安靜到幾乎要引起強烈的耳鳴。
有什麼東西在,很危險,但他卻感覺不出這種令他寒毛直豎的冷意究竟來自何方。
一滴冷汗滑過他的頰,落在腳邊的土地上。
──沙。
鶴丸國永左側的樹叢發出細細的聲響,雖然並非五感強大的哨兵,但他仍敏感地捕捉到這微小的動靜。一道黑影驟然從樹叢中竄出,快到令人看不清的速度,鶴丸國永下意識地揮刀格檔,正好及時擋下來自衛之敵人的一擊。
金屬相擊的聲音在森林中激起了悠悠回音。
刀上傳來的力道大到可怕,全身的關節發出喀啦喀啦不堪負荷的聲響,鶴丸國永強撐著,趁機看清了襲擊他的人。那是一個有著水藍短髮的青年,大半張容顏隱藏在凌亂的瀏海後,青年粗重地喘息著,更加用力地壓下手中與鶴丸國永的刀刃僵持不下的太刀。
他是個哨兵。
「喂!做什麼突然砍人啊!這種驚喜有點太過頭了!」抗不住青年的力量,鶴丸國永倒退了一步,雙臂吃力地顫抖著。「我應該不認識你吧!無冤無仇的用得著初次見面就揮刀嗎!」
然而回應他的,只有青年藏在凌亂髮絲後、暗金雙眸裡的狂亂殺意。
暴走的哨兵嗎?這傢伙的嚮導在哪裡?
深知這種僵持狀態絕對無法持久,鶴丸國永猛然收力,讓眼前的青年一下子失了平衡,踉蹌了兩步。鶴丸國永一個扭身,以柔軟到不可思議的身姿向右滑開兩步,接著一刀斬向對方持刀的手臂。
然而就在刀鋒觸及對方之前,青年卻突然從鶴丸國永眼前消失,下一秒,一陣劇痛在他腰側炸開,青年狠狠地踹了他一腳,力道大到讓鶴丸國永橫飛出去,重重撞上幾公尺外的樹幹。
鶴丸國永咳出一口血,看見青年眨眼就追到他面前,舉起的刀刃閃爍著冰冷的光。
「鶴子!」驚險的舉刀擋住下的凶器,鶴丸嗆咳著,喚來自己的精神體。
發出尖銳的鳴叫,原本在空中焦急盤旋的白鶴俯衝而下,豪不客氣地往青年臉亂抓亂啄,趁著青年分神,鶴丸國永動用了嚮導的力量,蓄積起的精神力如一記重槌,狠狠敲上青年早已混亂不堪的意識。
因為暴走而失去精神障壁的的青年無法抵抗來自嚮導的攻擊,這麼重重一敲之下,頓時暈了過去。
「呼……呼……」在鬼門關前走過一遭,鶴丸國永癱坐在原地好一陣子,這才勉強能爬起身去探探那個昏迷不醒的青年的狀況。
他將青年身上徹底搜了一遍,沒有找到任何能證明他身分的物品,反倒是在他左後腰發現一道極深的刀傷,是不久前才傷到的,仍在緩緩的滲出鮮血。
是因為這個傷才會暴走的嗎?檢視著看上去不怎麼好處理的傷口,鶴丸國永深深蹙起眉。
這下該拿這個哨兵怎麼辦?帶走的話怕又會惹上什麼麻煩,扔著不管又會覺得良心不安。
「會受這麼重的傷,你到底是去闖了什麼龍潭虎穴阿……」猶豫了好半晌,鶴丸國永最終還是嘆了口氣,先用隨身攜帶的止血藥物大致處理一下傷口,再努力扛起這具與自己身形相仿的身軀。「真是的,我也是傷患欸……吶,鶴子,我要去河邊,幫我帶路。」
白鶴輕鳴一聲,展翅飛起。
「等你醒後,我一定要狠狠敲一筆金額高到讓你眼珠子都嚇到掉出來的醫療費!」跟在白鶴之後,鶴丸國永邁開了腳步。
而他所不知道的是,在東方一公里處,有一團常駐此地的武裝強盜集團,剛在十五分鐘之前,被全數殲滅。
*
當他清醒時,有一瞬間,他分不清自己究竟身在何處。
映入眼簾的是被樹林遮蔽了大半的夜空,一輪滿月高掛天頂,明亮得有些刺目。他聽見不遠處有木頭燃燒的聲音,夾雜著流水淙淙和來自四面八方的蟲鳴,來回輾磨著他過度敏銳的聽覺,使得他的腦袋一陣陣發疼。
他現在太虛弱了,精神屏障脆弱到等同虛設,無法抵禦外界過多的雜音。
「醒了?」淡淡的嗓音從一旁傳來,似乎知道他正不適,刻意地壓低了音量。「即便是哨兵,你的恢復力仍然優異得驚人。」
他轉過頭,在太過明亮的營火邊,看見一名有著雪白髮絲的青年。試著想撐起身子,腰側的卻傳來足以淹沒他意識的劇烈疼痛,讓他重重摔回柔軟的睡袋上,痛得渾身發抖。
「別亂動!那種傷勢以你的恢復力還要再一天才會大致癒合!」匆匆離開營火堆前,鶴丸國永急忙換出自己的精神體,「鶴子,幫忙。」
白鶴展翅,一根雪白的羽毛落到他額上,化作一股無形的力量,溫和卻又有力地引導險些紊亂的精神漸趨平穩,一點一點重建起崩潰的屏障。
過了好一會兒,白鶴斂起翅膀,青年哨兵的呼吸也平緩下來。
「……嚮導?」他嘶啞地問。
「對,我是自由嚮導,鶴丸國永。」白髮的嚮導點了點頭,「你的名字?」
「……一期一振。」青年頓了頓,「承蒙您出手相助,實在是萬分感激。」
「不要緊,反正我的服務不是免費的。」支起頰,鶴丸國永似笑非笑地,亮金色的瞳盪漾著金紅的火光,「雖然說你的屏障會爆掉有一部份是我造成的,不過那是你暴走攻擊我在先,所以在兩相抵消之下,你還是得付我醫療費。對了,所有治療都是鶴子來做的,效果可能沒有我直接動手來得好,不過這樣你就不用擔心我會侵犯到你的隱私。」
一期一振沉默了一會兒,「非常感謝您的體貼……有需要任何費用,請給我您的通用帳戶,之後會直接將款項付給您的。」
「啊,記得多付一筆壓驚費,鶴的心臟嬌弱經不起嚇。」鶴丸國永臉不紅氣不喘地道,一旁的白鶴也相當配合地裝出虛弱的模樣。
這回重傷中的哨兵真的徹底沉默了。
「──開玩笑的,嚇到了嗎?」鶴丸國永笑了出來,「看你一直緊繃著臉,忍不住就想逗你一下。」他朝著營火堆又扔了幾根耐燒的粗樹枝,「你就好好休息吧,有什麼事就喊我一聲,我會負責守夜。」
他站起身,移動到靠近溪流的一處巨石邊坐下,拿出一本小冊子開始專注地塗塗寫寫起來。
隔著火堆望向鶴丸國永的側影,一期一振專注地盯著看了好一會兒,才緩緩移開視線,望向明月皎潔的天頂。雪白的鶴形精神體湊了過來,蹭蹭蹭地鑽進了睡袋,非常沒有鶴樣地蜷成一球,很快就睡熟了。
微微勾了下唇角,一期一振輕輕撫了撫那團白毛球,閉上眼睛。
*
隔日,一期一振是被啪沙啪沙的挖土聲給吵醒的。
天亮了?抬手擋去直射眼睛的陽光,一期一振失神了好一會兒。似乎起的晚了,太陽的角度顯示現在絕非他往昔慣常的晨起時間。
多久沒有像這樣睡得這麼沉了?一夜安眠,過往總是糾纏整晚的夢魘沒有前來騷擾,連最基本的警戒心都消失無蹤。
「呦,你醒了啊?」鶴丸國永的聲音從一旁傳來,他轉過頭,正好看見鶴丸國永挖起最後一捧土將營火的痕跡埋住。一整夜都沒睡,他看上去道還是神采奕奕,「看你睡得沉所以沒叫你,反正你也需要多睡點好好養傷。」
他拍了拍手上的泥,「你現在傷口怎麼樣了?」
「托您的福,已經可以正常活動了。」爬出睡袋,一期一振稍稍伸展一下,因為腰際的些微刺痛而皺了下眉,「不過,戰鬥的話可能會有些勉強。」
「還需要再多休息一會兒嗎?」鶴丸國永挑起眉。
「不必了,不成大礙。」一期一振搖了搖頭,彎身收拾起睡袋。
睡袋的重量比他預料的還重,才剛拎起來,就有一團白色毛球從裡頭滾了出來。似乎是被嚇著了,屬於嚮導的精神體慌亂地晃著長長的脖子,烏溜溜的眼睛裡還有些未清醒的睡意。
一期一振笑了出來,「原來是你。」
昨晚難得的安眠,就是牠的功勞吧?
白鶴混亂了幾秒鐘,這才搞清楚狀況,不滿地嘎嘎叫了幾聲,低頭理順亂糟糟的羽毛。
「我去附近回收探測器,行李麻煩你收拾了。」鶴丸國永說著,將太刀掛到腰上。「對了,你身上的衣服破了不是嗎?我行李裡有件還沒穿過的襯衫,將就著穿吧。」
「好的,萬分感激。」一期一振連忙道謝,剛抬起頭,那個雪白的身影已經消失在樹林間了。
趁著鶴丸國永不在,一期一振在附近的小溪稍稍梳洗一下,順便拆下了腰上包紮的繃帶。傷口似乎是他之前昏迷時被仔細處理過了,經過一夜休養,已經結了暗紅的痂,他輕輕按了按,還是有點疼痛,傷口內部應該還沒完全癒合。
輕輕嘆了口氣,他換上鶴丸國永借給他的襯衫,兩人身形相仿,衣服穿起來相當合身。
他回到營地收拾剩下的物品,剛整理完,鶴丸國永也正好捧著幾個小小的黑色儀器回來了。
一期一振也看過那儀器,是簡易的生命體探測器,相當普遍的型號,比較大的城鎮裡都買得到。
「對了,你的嚮導呢?」一邊將探測器一口氣全扔進背包裡,鶴丸國永突然問道,「整個晚上都沒有人來找你,我剛剛在附近晃了下,也沒有其他人的蹤跡。」
沉默了幾秒鐘,一期一振才開口,「我沒有嚮導。」
「哦?這可稀奇了,一個強大卻沒有嚮導的哨兵。」鶴丸國永若有所思地望了一期一振一眼,「吶,我說,要去哪裡?」
一期一振愣了愣,「什麼?」
「你啊。」鶴丸國永將背包甩上肩,「你來這片森林做什麼?總不會是想來這裡定居吧?」
「我是有任務……但已經完成了。」一期一振有些不解,「您問這個做什麼呢?」
「送你一程啊。」鶴丸國永俏皮地眨了眨眼,「怎樣?我很好心吧?嚇到了嗎?」
「您可以不必這麼麻煩的。」一期一振連忙搖手。
「嘛,你才剛暴走過一次,有個嚮導在身邊比較好吧?」鶴丸國永聳了聳肩,「況且如果我們就此別過,如果你又在森林哪個角落發起瘋來,到時若又和你撞上,我可不能保證自己還能再一次全身而退。」
「但是您應該也有自己的任務……」
「我的任務就只是在這座森林裡晃兩圈,某個無聊的傢伙指派給我的。」鶴丸國永攤開手,一臉無奈,「所以說,現在往哪邊走都沒什麼差別。」
思索了一會兒,一期一振不得不承認鶴丸國永說的有理。「……東邊,粟田口家領地。」
「好,那就出發吧!」鶴丸國永抄起地上已經打包好的睡袋,一把塞到一期一振手裡,笑得無害。
「這個就麻煩你囉,哨.兵.大.人!」
*
兩個人朝著日出的方向前進。
森林樹根虯結的地面並不好行走,然而對於身體素質極佳的哨兵和身經
百戰的嚮導而言不過是小菜一碟,算不上是多大的困擾。
輕快的腳步落在枯葉上,發出細微聲響。
在前進的過程中,一期一振一直不動聲色地打量著領先幾步的鶴丸國永。
捉摸不定,讓人摸不清底細,言行舉止看上去有些輕浮,卻是意外地心思細膩。重點是,他是個能力極強的嚮導,照理說應當會有些名氣,但他卻從未說過這個名字。
鶴丸國永,究竟是什麼人?
正當一期一振暗自忖度著,領頭的嚮導卻突然停下了腳步。「喔哇……」鶴丸國永發出一��怪叫,「這可真是……」
一期一振回過神,這才嗅到一股怪異的、他早該注意到的腐臭味。
前方幾步遠處,數十具屍首散落一地,每一個都是肢體不全,不是斷手斷腳就是被削了腦袋,死狀極其悽慘。
這些人似乎都死去有一段時間了,空氣中逸散著肉類腐敗的氣味。
「看這裝束和武器……像是強盜呢。」捏著鼻子走近兩步,鶴丸國永拎起一把子彈用盡的步槍看了看。
槍沒什麼特別的,型號很常見,因為造價便宜、機動性高,不管是在私人武力或是黑市市場上都很受歡迎。翻來覆去看了一遍,他在槍柄底部找到一枚小小的、形狀奇怪的刻痕。
再撿起另一把槍檢視槍柄,也有一模一樣的痕跡。
組織性的強盜集團嗎?鶴丸國永扔了手上的槍,沉吟著思索起來。他是有聽說過這一帶地區盜匪猖獗,然而能將一整團全副武裝的強盜盡數殲滅,所需武力絕對不低。
死去的人打扮是一致的,沒有不屬於這一團強盜的人,襲擊者很可能沒有折損任何人手在這裡;死者身上的傷全是冷兵器造成的,傷口相當俐落,看上去應該是刀痕……
想到這,所有線索似乎都兜在一塊了,鶴丸國永緩緩轉過頭,將視線投向身後的哨兵。
面對鶴丸國永的目光,一期一振輕咳了聲。「……是我做的。」他承認道,「我的任務是剿滅此地最大的強盜集團,原本是沒打算弄成這樣的,不過後來……」
他打住,注意到鶴丸國永的神色有些怪異。「怎麼了嗎?」
「不,沒什麼。」鶴丸國永乾笑了兩聲,「只是覺得自己命真大……」
能夠以一人之離殺盡強盜,細數他所認識的哨兵,恐怕沒幾個人能辦得到,而自己竟然還跟這樣的人行兵器交手過……
打了個冷戰,鶴丸國永暗自慶幸自己的腦袋還穩穩當當地待在脖子上,沒有被迫離家出走。
「不繼續走嗎?」見鶴丸國永遲遲沒有動作,一期一振微微偏著頭,一臉人畜無害的溫和笑容,再加上一點恰到好處的疑惑和無辜……鶴丸國永忍不住別開了視線。「鶴丸先生?」
「走,當然要走,我可不想再待在這種臭得驚人的地方。」鶴丸國永站起身,「不過這些怎麼辦?隨便扔著不太好吧?」他指向滿地的屍體。
「這個可以不必擔心,我會請人來善後的。」一期一振連忙保證。
鶴丸國永聳了聳肩,「好吧,那就走吧。」
「我已經快受夠這個鬼味道了。」
*
兩人的腳程極快,半日之後,他們已抵達森林邊緣。
「送你到這裡就行了吧?」停下腳步,鶴丸國永望向遠方依稀可見的城鎮。
「是的。」將替對方背著的睡袋遞還回去,一期一振微微欠了欠身,「這兩天實在給您添麻煩了。」
鶴丸國永搧了搧手,「沒什麼,就說了我不是免費服務的。」他拿出小本子刷刷寫了幾行字,將那頁紙撕了下來,塞進一期一振襯衫胸前的口袋裡。「這是我的通用帳戶帳號和應費付用,可別忘了付款啊,不然就算是天涯海角我也會追上去討債的喲!」
微微愣了愣,一期一振笑了出來,「請您放心,我不會忘記的。」
「那就這樣啦。」鶴丸國永調整了下肩上的背包,「有機會再見囉!」
揮了揮手,鶴丸國永走得相當灑脫,頭也不回,雪白的身影一下子就消失在森林深處。
目送著鶴丸國永遠去,一期一振歛去臉上所有表情,將視線轉向另一頭的樹林,打了個手勢。兩個嬌小的人影從林間竄了出來,在一期一振面前站定。「亂、藥研。」
「一期哥!」亂藤四郎率先撲上前抱住一期一振的手臂,「一期哥你怎麼這麼慢才回來!剛剛那個傢伙是誰啊!」
一期一振微微勾起唇角,輕輕拍了拍亂藤四郎金色的腦袋。「等等再和你說,先辦正事吧。」他念了一串數字,「去這個座標,那裡要麻煩你善後了。」
「討厭,人家這麼擔心一期哥,結果一開口又要人家當清潔工。」抱怨了兩句,亂藤四郎還是乖乖地鬆了手,「說好了喔一期哥!等等一定要跟我說喔!」他嚷嚷著,朝著座標地點走了。
看著亂藤四郎消失,藥研藤四郎轉過頭,望向一期一振。「……一期哥,發生了什麼事?」他促著眉,「你的精神有點混亂。」
「發生了……一點意外。」一期一振露出苦笑。
「你應該帶上我的。」輕嘆了口氣,藥研釋出能力自家兄長梳理精神,一如既往地有些吃力。「一期哥,你得盡快找個嚮導搭檔了,我和你的相容度太低,能做的有限,更別提亂和骨喰哥了。」
一期一振沒有回答,只是神色有些黯然。
梳理到一半,藥研藤四郎察覺到異狀,「一期哥,你是不是有失控過?」他的眉頭皺得更緊,「有紊亂的痕跡,但已經被人處理過了……是剛剛那個白髮的傢伙?」
「是,他是個嚮導。」一期一振頓了頓,「他沒有親自動手,只讓他的精神體幫我疏導狂化的精神。」
藥研藤四郎肅起容顏,「那個嚮導不是很強,就是與你的精神相容度極高。」他沉思了一會兒,「他是誰?」
「他自稱是鶴丸國永。」一期一振抽出胸前的紙片攤開,垂眼看著上面潦草的字跡。「回去之後讓厚去調查。」
他將紙片地給藥研藤四郎。
「我要這個人的情報……全部。」
*
又在森林多待了兩日,鶴丸國永這才帶著紀錄有附近一帶餘下幾股的小團強盜的情報返回公會。
「嘖,不管來幾次,都會覺得這裡奢華得嚇人呢。」向櫃檯有著褐色頭髮的年輕男子報上自己的名字,鶴丸國永一邊等候通報,一邊對著頭頂上的大型水晶燈咋舌。
不過這實在不是他表哥會喜歡的風格呢,要不是太花錢,恐怕公會總部早就不是限下這副模樣,直接打掉重練了吧?
「鶴丸先生,會長大人說您可以進去了。」擱下電話,櫃檯接待員打斷了鶴丸國永的胡思亂想,接著將視線轉向大廳另一頭,「啊,長谷部先生!可以麻煩您帶鶴丸先生去會長辦公室嗎?」
聽見有人喊自己,捧著大疊公文經過的後勤組組長轉過頭,一臉厭惡。「御手杵,那傢伙不是來過很多次了嗎?讓他自己去不就成了?」
御手杵連忙陪著笑臉,「沒辦法,規定嘛!」
「唉唉,陪我走一回又不會少塊肉。」鶴丸國永走上前一把搭住壓切長谷部的肩膀,「喔?看你手上的公文是要拿去給三日月的吧?那正好同路不是?」
用力拍掉肩上的鶴爪,壓切長谷部懶得再理他,逕自往建築深處走去。對著御手杵眨了下眼,鶴丸國永回過身,加快腳步追上前方早就走遠的身影。
走了近十分鐘,他們才抵達位於禁區的會長辦公室。
在充滿古典西式風格的建築物裡,一扇紙拉門顯得極為格格不入,然而站在門前的人早已對此習以為常。壓切長谷部走到門前,微微欠著身隔門對著房裡說道,「會長,我送來機密公文,要請您過目。」
過了幾秒鐘,房間裡才傳來悅耳而有些慵懶的嗓音,「辛苦你了……鶴也在,對吧?讓他拿進來就行了。」
「是。」壓切長谷部瞪了鶴丸國永一眼,將整疊紙塞進對方手裡,接著就快步離開了。
聳了聳肩,鶴丸國永拉開拉門,拎著據說是機密公文的厚厚紙張走了進去。
在門口脫了鞋,他踏上帶著淡淡清香的榻榻米。
「好久不見了呢,鶴。」坐在矮几前優前品茗的男子抬起頭,唇角勾著漂亮的笑。
將公文扔到桌上,鶴丸國永隔著矮几一屁股在男子對面坐了下來。「就我所記得的,我們五天前才見過面。」
「哈哈哈,是這樣嗎?」三日月宗近偏了偏頭,瀲灩著月光的眼彎成了新月的弧,「爺爺我老了呢,記性實在糟糕了些。」
「這已經不是有些糟糕的程度了吧?而且我記得你才大我五歲……還有我是你表弟不是你孫子!。」鶴丸國永斜了他一眼,抽出自己的報告壓在那疊看起來就很無聊的公文上。
放下茶杯,三日月宗近拿起了鶴丸國永的報告,順手挑出夾在紙張裡超微型閃光彈──鶴丸國永覺得頗遺憾──用相當快的速度將紙上的文字看了遍。
「真是辛苦了呢,鶴。」將閃光彈扔還給鶴丸國永,三日月宗近放下了報告,「不過有件事爺爺我很在意……」
他伸出手輕輕點上紙上一行文字,「你寫了最大一處武裝強盜已被殲滅……這,是誰做的呢?」
「不知道。」鶴丸國永很快就回道,「發現時已經全死光了。」
他隱瞞了一期一振的存在,直覺告訴他,不該把這件事上報給公會的人,無論是誰都不行。
毫無理由,但他一向信任自己的直覺。
三日月宗近思索了一會兒,「這樣嗎?」他端起茶杯啜了口茶,「爺爺我明白了。這次任務的委託費用,一樣會照以往,直接匯入你的帳戶。」
「啊啊,就照慣例吧。」鶴丸國永點了點頭。
任務已交付完畢,然而鶴丸國永卻沒有馬上走人,而是動也不動坐在原位,表情有些猶豫。三日月宗近也沒有多做表示,任由對方呆坐著,自己則依舊閒適地啜飲著碧綠茶湯。
「吶,三日月。」遲疑了好一會兒,鶴丸國永總算是開了口,「最近……還會頭疼嗎?」
三日月宗近臉上淡然的笑容一滯,很快又恢復如初。「唉呀,鶴這是在擔心爺爺嗎?」
「我很認真在問你欸!」鶴丸國永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還是老樣子,頭疼得緊。」輕輕地笑了笑,三日月宗近嘴上雖是這麼說,神情卻一點也沒表現出來。
到底,他早已習慣與疼痛為伍。
「鶴,就算你哨嚮概論學得再糟,也該知道連結斷裂會造成多大的後遺症……哪怕只是精神連結也一樣。」擱下茶杯,三日月宗近微笑著,像是在說著與自己不相干的小事,「不可能會好的,這種傷害永無痊癒之日。」
他垂下眼,自嘲地勾著唇,「這是……懲罰。」
鶴丸國永張了張口,最終還是說不出勸慰的話。
「你也不必費心了,爺爺我可不會被這種小事影響的。」三日月宗近抬起眼,臉上又是那總讓人猜不透的笑容,「啊,不過要是鶴會擔心的話,讓我裝病一下也是可以的喔。」
「呿,誰會擔心你。」鶴丸國永扁了眼,也懶得再浪費顯然是多餘的關心,逕自站起身。「那就這樣,我走啦。」
「慢走,爺爺我就不送了。」三日月宗近笑嘻嘻地揚了揚手,「對了,下次來公會,幫爺爺帶份羊羹或是和菓子吧?」
「誰理你啊!做夢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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