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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抖音账号在哪里能卖
herosone111 · 6 month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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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中国出口和我设计有关的的产品每年达到3000亿美元,估计其中有2000亿的利润来自我的设计,难怪总是盯着我。
看来是因为他们赚太多了(其实很少,而且没法拉动真正的经济)
各国只有有自己的生态产业才能让人口正常,因为一个产业链,他只有整体成功才能让教育有连续性,假如各国不做自己的手机,这个手机其实在诺基亚时代就已经不是高科技产品了,甚至假如让我来的话,除了电池搞不定,别的可能做得很好。
个人其实不需要什么高科技产品,诺基亚6030一个电池可以用8小时,我有4个电池,足够了。
基本上诺基亚的手机从S40到S60V2,都是一个电池正好可以用8小时,哪怕屏幕已经增大1/3,而且性能也增强不少。
S60V3就差一点了,省着用还行……
其实随着手机屏幕变大,手机电池也增大了。
手机是一个国家很好的切入点,它包括了从塑料到钢铁到芯片的研发,包括了芯片,包括了电磁通信,程序,结构之类的设计,是可以带动整个国家的,但是中国政府没理解我在做什么,所以中国的问题很大。
现在的手机依赖的通信设备,其实不正确,就像谷歌,它采用了HTTP/3,我在想,假如现在把所有旧设备都抛弃掉,会用什么样的设计。
中国政府要卖出产品,就需要接入旧设备,事实上假如当年让我来,我会做新设备(兼容旧设备的方法是旧设备之间传数据采用旧设备的规则,你用wap1模式询问wap2的设备自然得到错误的回复,然后你的设备记录下这个IP是什么设备,后续会自动处理信号传输),但是我的设计已经被我忘了,所以中国没有了这个设计,所以无论他怎么设计都是错的。
我为什么不一次升级到正确的设备而要一次一次买中国政府的东西来升级?浪费钱和人力物力,中国产品不值得买,因为它的问题太多了,我不能制作的话,它永远都不值得买,只有我做完才值得升级设备。
我为什么不直接买一个末日用的终端,而要一次又一次购买中国的手机?你不能确定那天是末日,假如中国政府在拖延,那灾难肯定多,你总需要更好的设备,这设备决不是中国的东西。
中国的产品是没有救灾功能的,例如手机自己做中转基站的救灾功能,在日本这个功能好像代号“朱鹭”还是“红鹮”?是手机之间直接建立网络,中国政府害怕无法监控网络,所以禁止手机有这类功能,当年中国政府为了手机服务能赚钱,还禁止WIFI功能呢。
中国手机根本就不会让你摆脱被监控,以中国政府对我的态度,你就知道他们最喜欢监控人,假如这次抖音(TikTok)在美国成功鼓舞人们不去投票,就更能实际显示中国公司控制美国,说不定连拼多多APP都有精神暗示尝试控制你的思想,无论它是否成功,中国公司尝试控制美国这个行动是实锤了。
只要中国政府在控制我,那中国就显示出他的反人权和反民主,不过从我身上获得利益那是不可能的,因为看起来表面获得3000亿,实际上死掉了房地产和人口和很多产业,它失去的不比3000亿多?而且3000亿也不是纯利润,就算计算电商等也是我的设计的利益也不是很多,而且这3000亿外国可以谈判压价,因为除了卖给外国中国根本没法卖给内部,内部的人根本没钱。
什么盯着我就能获利,纯属大脑发育不正常,小脑不正常发育,像1990年代那样获利不是更好?他非要放弃,要这样搞,他死得惨了,假如他没法计算出真正的利益,说明这个人脑子有问题,要么就是他垄断了利益给自己,无论是那个原因都说明这个人不适合当高层。
这样一个傻逼怎么可能解决中国的利益,让他去吧,当敌人出错的时候,不要纠正他,我们应该把傻逼培养成大傻逼。
他之前拖延我其实已经拖死了很多有特殊能力的人,这些人本来可以教育下一代,但是他们已经死了,死人又不能复活,怎么做我都赢,
中国政府从我这里偷东西是有代价的,脑子不好的人就没有眼光,反正人已经死了,你有本事你去复活死人,他们不仅死了,还被烧成灰了,骨灰都埋土里了,除了我真没几个人能死了复活的,就算复活也没用,因为你中国政府对他们和对我肯定一样态度,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政治家是讲眼光的,把中国优秀的人拖死,把人民教育成自私狠毒的人,中国必定内乱,一个经历过饥荒的人喜欢屯食物,一个经历过贫穷的人喜欢自私屯钱(齐白石都这样,习惯了是改不了的),一个经历过社会邪恶的人会非常封闭,中国政府攻击我觉得自己赚了?以后他就知道什么叫社会黑暗,他自己都是这样的人,还想别人不同?中国政府这样做只是把中国变成一个垃圾岗,到处都不安全,看起来没有枪,但是不代表没有别的暗里损耗。
“心中的黑暗,真正的黑暗,心中的黑暗,永恒的黑暗。”
禁言我?封我账号?不让我说话然后抹黑我?我可以不说话,你可以听蛊术士的,蛊术士没什么问题,他只有一个缺点,心中的黑暗,从他的身上传播出去,成为领导社会的力量。
真实的永远的暗。
不是光和影,而是完全就没有光的概念的暗,绝望,邪恶,无法改变的蛊术士,给中国带来无法改变的黑暗,堕入地狱吧,这是你应得的奖励。
也没什么用了,反正有纳米武器,以后人类被统治,不是这样被折磨,就是那样被折磨,今天你觉得逃避了折磨,其实你没法逃避,你觉得可以折磨我来逃避自己被折磨,不,你不能……你已经触发了蛊术士对我的窃取,人们知道了纳米武器,蛊术士也知道了纳米武器,他为了避免自己被你杀死,他逼我说出纳米武器,这样所有人都知道了,他要逼你杀死所有人,也就是逼所有人来杀你,真正阴险的人。
杀吧……只有杀戮可以阻止一切……善良的只有死人,中国人将被教成最自私邪恶的人(说不定还有虚伪),你去哪里都是内斗,我决不教别人,因为他们都是人渣,从小就是人渣,教会别人,饿死我后代,他们一旦觉得能知道我想什么,就会吃我,教育后代也不过被吃而已,教那么好干嘛?以前我的确曾经想搞教育的,但是中国政府这样搞,新一代男性都是敌人,教好他们只会弄死自己,而好人被教会就会被蛊术士吃,教好他们也会让他们被折磨,还不如不教。
杀戮!永恒战争!
有人说我一次又一次回到这里被折磨,呵呵,只能说你并不理解我……为了爱一个人,这是值得的,有的人就是无法走出爱情……所以我看到蛊术士拖延我,我也放弃了努力,我不仅毁灭敌人,也毁灭自己,因为我根本不觉得自己就是对的,假如这是地狱,那这就是我否定自己的过去才会存在的地狱,有的人会惩罚自己,而我又惩罚自己又能毁灭中国这种邪恶的家伙,我的感觉很复杂,是讨厌这样的蛊术士和中国政府才毁灭他们的吗?还是讨厌这样的自己才借他们毁灭自己?还是只是觉得大家都该死才这样做?
我想拯救的是自己,又不是自己,我想惩罚的是自己,也不是自己,因为我很难说服自己是我的错,我的感觉就像1990年的电影《美女神灯(1001 nuits, Les)》里的精灵,住在永远下雨的地方,只是困住我的不是神,是我自己而已,我到底真的要拯救什么?回到这个时代是我的真正愿望么?我想不是,移动到别的时代也不是,我只是在逃避而已,但是发现需要面对的更多。
我逃避成为神,因为我不知道寂灭后会怎样,结果现在面对的事更加糟糕,是我错了,假如可以重来一次,我选择寂灭,但是这也不是很坏,因为我学会了一件事,就是寂灭更好,假如不经历这一切我可能就不能学会,现在学会了。
另外,其实我的时间跳跃不是一次性的,我随时会跳到不同时间里,它还是随机乱序的,所以蛊术士其实没有困住我,因为我其实说不定在别的时间里做别的事,他希望让我无聊痛苦,但其实说不定我前一秒在兴致勃勃地做别的事,每个都是我,但是他们被同时分切在不同时间里,蛊术士想摧毁我的精神,结果他基本在浪费时间。
假如蛊术士成功,我可能自杀(也不是第一次,想用炸弹炸死自己)
——
什么?我给阿根廷人设计的玻璃茶杯不保温?那就没办法了,可以做双层玻璃。
其实厚玻璃应该就可以了,听说厚玻璃因为温度上升导致内在温度不均匀会爆开,而薄玻璃不会,但是经实验好像和这个结论相反,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真的,能做双层玻璃当然比较好,是否需要真空,其实可能只要抽掉部分空气就行了,彻底真空感觉也不是很安全,木头杯子的热传递也不低啊,只要和它差不多就行。
我以为你们早就能想到的,这么简单的事不会让我来做吧?不然你觉得金属温度计放在哪里……当然是杯子夹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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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eizandaoh325 · 2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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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抖音汽车卡 抖音热文席夏厉景淳 抖音账号在哪里能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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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gduang · 4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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撩妹手册:最真实有效的约炮教学
一、关于一些约炮的基本认识
  1,首先约炮跟谈恋爱一样,你绝对不能展示出真实的自己(起码在初识的时候),你得包装成对方喜欢的样子,比如会做饭、爱小动物、生活有情调、喜欢旅游等等优质男性的特点。不仅仅约炮是这样,处对象,追求女人也是一个道理!
  2,网络上关于教你聊天技巧的,全是骗人的。我认为,只要一个女的对你不感兴趣,你怎么聊也是聊不出花来的。约炮可不能指鹿为马。你只能找也许会对你感兴趣的女人(这是重点!!!)所以,聊天技巧不是重点,重点是如何让一个女的对你感兴趣,以及你找的女人是不是“潜在约炮对象”。
  3,世界上任何事情都存在一分耕耘一分收获的铁律,你想着打开一个聊天软件找个女的,直接说,约吗,然后对方说好的,“过来草我吧”,我建议你回炉重造吧。所以,不要妄想能很简单就约到炮,但凡你有这样不劳而获的想法,做啥事情你都很难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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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干货!约炮技巧及过程!
  好了,说了这么多,我就该开始讲真正的技巧了,想约炮的兄弟,一定要反复阅读我下面所说的内容。
  1,第一步,你得找人聊天是吧,比如快手、陌陌、探探、抖音,这些大众所熟知的有附近的人功能的软件,(当然我用的比这多多了,还有N个交友软件),你得光撒网,所有你认为有可能约的出来的美女,你都直接问“可以加个微信吗?”(切记,不要说美女2个字,简单一点,就问加个微信,开口就说美女两个字我认为会显得比较猥琐)。我每天都会刷附近的人,看到好看的,我都会发消息问“能不能加个V”,“想加你V”“好想加你啊”,平均问10个,能有2个女的会给我微信。加上以后,就是开始了。
  记住,不要太死板,每种软件有每种软件是目标群体以及软件本身的特性,其他一些恋爱软件,我找了附近的人,都是直接问,“处对象吗?”至于第一句什么开头,你得根据软件特性来,比如快手抖音之类的,人家平时刷着玩,你问人家处对象吗,别人会以为你神经病,所以这类软件,直接问个微信就可以。我常用的那个成功率最高的恋爱软件,我都是看到好看的直接问,“处对象吗”?我平均问10个,能有一半的人会回复我,然后加上微信,开始找机会约出来见面。
  2,当然了,好多女的,未必会理你,但是我说了,假如对你不感兴趣,你就不要继续勾搭了,白费力气。你各种软件,一直发,就是要找那种本身就是比较好约的,或者说暂时单身比较寂寞的妹子,她自然会回复你。重点来了:好约的妹子其实也很多,但是凭什么会上你的勾呢?现在就是开始教你如何包装自己,我拿自己示例。任何软件,基本都有动态发布,假如你一点动态都没有,那女的很难对你提起兴趣。,女的跟男的不一样。男的可能知道她是女的,就会提起兴趣,女的则是,她首先对你某一方面感兴趣,才会提起对你这个人的兴趣。那你要怎样让她对你感兴趣呢?记住以下几点,你平时会做饭的话,发几张好看一点的菜品的照片;养小动物的话,把你的猫啊狗啊发上去;出去旅游的时候,发几张风景照;长得帅的话,找好角度发一两张你的自拍照;喜欢运动的话,发几张你平时打球健身的照片;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记住一点,照片加个滤镜,加了滤镜瞬间档次就上去了。还有一点,假如你不会做饭,你平时去朋友家吃饭,朋友做的饭你也可以传上去,朋友家的猫也可以发上去,她又不会跟你同居,你到底会不会做饭有没有猫她也不知道,你发这些照片只是为了在最开始吸引她,从而找机会把她带上床。
  重点,微信朋友圈的包装是重中之重,因为不管什么软件,最后都会加微信,微信一定要多发一些照片包装自己。千万别忘记发的照片加个滤镜,一盘普通的番茄炒饭,加个苹果自带滤镜瞬间就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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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当一些比较好约的妹子,在软件上看了你动态,觉得你还不错,她就会回复你。这就是我为什么一定要直接问“处对象吗”的原因,看似开头就问这个,会显得你很随便,但是女的不会因为你随便而不喜欢你,假如一个女的喜欢你,你有小三她也要赖着你。在你直接问“处对象吗”这么随便的情况下,一个女的还会回复你,跟你聊,说明这个女的很好下手。如此一来,直接过滤掉那些基本上不会约炮的妹子,节约你自己的时间。据我个人经验,这种回复我的,基本上3个能约出来一个,有时候基本一约一个准(先别急,不是说她回复你了就跟你约炮,而是这种女的,很好约,我后面花点心思,基本都约出来了,后续的跟进,也是必不可少的。)
  4,怎么跟进那些回复你的妹子呢?
①死不承认你是炮王(这些妹子基本都会说,“一上来就说处对象,你也太随便了吧。”或者说“你肯定是个海王。”之类的话),这个时候,你就说,我比较直接啦,看了你照片蛮喜欢你之类的。再重复一遍,死不承认你是个炮王。聊了几次以后,用什么办法把她约出来。(这时候,聊天话题可以用你的动态切入)你的动态上显示你平时不是养猫吗,一般女的都会说,你的猫好可爱的。你就说,过来玩啊,来抱抱我的猫。
②你平时不是发了做饭的照片吗,你就说,什么时候有空,过来我做饭给你吃啊。
③或者问,什么时候放假啊,一起去附近旅游啊。
④有些女的不愿意来找你,那就说我想你了,我去见你呀,我想跟你处对象。
  记住一点,聊天跟进的时候,最好要以处对象的名义!一定要先在聊天的时候确定男女朋友关系!假如她直接跟你网恋了,处对象了,这样的女的,在我这里,成功率百分之百,都是约出来见面必定操到手的。再说一遍,一定要先确定对象关系再见面,这样操她也就顺理成章了。假如没提到这个,以朋友的名义去找她玩,她未必会给你操,她自己心里就过不去这一关。有时候女的不是不愿意被你操,她没有把自己看的比金子贵重,只是跟你还不是对象,心里有芥蒂,自己过不去这一关。还有一点,就是,最好是让她来找你,想尽一切办法尽量让她来找你。第一次是对方来找我的,我全操到了。而有几次,是我去找对方的,有几个没有操到。至于为什么呢。我认为这是一个“成本”问题。她来找你,她付出了时间成本,或者是一些小的“金钱成本”,并且回去说不定也会不方便比如晚上要打车,或者回去太远了,不是说这是决定性因素,但是这能增加成功率。。而且我一般都是自己租房子,她来我加找我,更容易下手。我去找对方,基本都在外面见面,我很难说提“我们去开房吧。”来我家的,基本都是玩了小动物,或者吃了饭,喝点酒,然后开始慢慢上手,顺理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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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技巧总结:
  1,不管啥软件,朋友圈动态啥的先包装自己!
  2,包装好了朋友圈,然后大面积撒网,各种聊天软件要微信,问处不处对象,从中找到那种容易约炮的妹子,高冷的,直接pass,浪费时间。
  3,找到目标,开始聊天,甜言蜜语,拉近关系,确认男女朋友关系,然后找借口见面(最好让她来找你。)
  4,见面以后,抱她,亲她,只要不抗拒,OK,直接上吧,见了面绝对不要害羞扭扭捏捏的。直接上就完事儿了。
  5,操过以后,感觉一般般的,就冷处理,不回消息,她自然就懂了,你觉得满意的,ok就以处对象的名义做长期炮友吧,假如真的喜欢,就直接处对象吧。
  6,重点来了!!!假如你真的很喜欢,跟她处对象,我劝你,还是算了吧。这种女的,基本跟你一样,很随便,保不准哪天就绿你了,或者她主动甩你,不怕受伤,你就处对象去吧。
  至于交友软件,我下载过很多,记住一点,上去要花钱才能给别人发消息的,都是骗钱的,还有一些一上去,就有好多女的找你,基本都是垃圾软件套路你冲会员啥的。人之常情,妹子主动找你,绝对是因为你的头像或者你发的动态或者照片感兴趣了,哪有刚下载一个软件注册账号进去,就有好多女的发消息给你。我碰到过好几个这种垃圾软件,一上去,一群女的上来倒贴,但是你回复不了消息,回复消息要充钱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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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如何提高自身形象:大家看我约炮这么轻松,老是有人说我肯定长得很帅,又高,又有钱,其实我长得一般般,也不是很高。我在这里可以根据我的经验,简短的帮助大家如何提升自己的外貌形象。首先,好多人出去面基可能会紧张,会不知道说啥,说到底就是对自己的不自信。刚开始我也是这样的,但是约炮约多了,就越来越有自信了。那么如何变得更有自信嗯?
  1,发型真的是对一个男的颜值又很大影响的,我试过很多发型,中分,二八分,往后梳,留点斜刘海,最后找到一个自己适合的发型。见面前,一定要确保自己头发不乱,平均一个月去一次理发店打理一下自己的发型,可以的话,就买瓶发胶发蜡,见面前可以简单的抓个发型出来。
  2,鞋子的话,本人我比较年轻,我推荐还是穿AJ。而且AJ可以直接买莆田鞋,质量真的很不错,我有好几个朋友就是卖莆田鞋的,平均一双三四百。鞋子一定要干净,而且AJ是这么多牌子里面我觉得最适合的。莆田鞋质量跟正版的其实差不了太多。我自己常备四五双AJ。而且好多时候,我送给对象礼物,都是送AJ。我不大愿意花时间挑礼物,就直接说我们可以穿情侣鞋,给她买一双,300来块,她可能会觉得这双要七八百甚至一千。
  3,关于衣着,我本人比较喜欢颜色简单的,配套的。基本上衣服跟裤子看着颜色差不多像是一套的,然后跟鞋子颜色也配一点。你们适合什么样的衣着,你们自己可以多尝试。
  4,戴眼镜的,最好去网上买日抛的隐形眼镜,带一次就丢的那种,平均成本带一次也就一两块钱。反正我是不戴眼镜比戴眼镜颜值要高一点,所以我都带。
  5,这点是好多女孩都喜欢的,好多女孩跟我比较近的时候,都会说喜欢我身上的味道。至于我身上的味道是什么,有时候是香水,有时候是蓝月亮洗衣液的味道。每次面基前我都会穿刚洗过的衣服,有蓝月亮的香味,没有香味,我就喷一点。
  6,戴个手表,几百的几千的都有,看你自己条件。我自己带了个天梭表。
  7,身高不够的,买个增高垫,我之前用过好多,这里我推荐大家去淘宝搜索南极人增高垫,很舒服,而且脱了鞋子看不出来是增高垫,我买的是2.5厘米的。
  8,女孩子都喜欢礼物,平时我送女孩子礼物,基本都是施华洛世奇的项链,但是是比较便宜的那种,淘宝上有很多,我买的基本上都是两三百的,应该是A货,但是女孩子也认不出来,而且女孩子很喜欢这类东西。不需要买太贵的。
  9,其实还有很多细节,你做到这么多细节了,整体印象上会给你加分,这样,你们第一次面基成功率也会大一点。
  我所说的包装,不是像某些网上PUA教学的那种,一起凑点钱租个高档酒店拍照,一起租辆跑车去拍照,利用一些“谎言”去包装自己。我们不能总是用一个谎言去圆另一个谎言,这是不对的,当被一个女人戳穿谎言时,是一个男人最丢人的。任何的伪装,都不会让你变得更自信,只会让你迷失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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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所说的包装,是坦坦荡荡的包装,不是拿虚假的东西��比如没有奔驰,去网上找图假装自己有奔驰。现在的女人都不是傻子,明显的谎言是很容易被看出来的。而是尽可能的扩大化你的某些方面。比如做饭谁都会,有些做饭的图片借用一下,这并不算很大的谎言,因为做饭你随时可以学,或者你已经会了,只是没有做的那么好。我最早的时候用了好多朋友做菜的照片,慢慢的,我现在也学会了自己做饭。比如旅游谁都旅游过,假如你想去,这些你随时都可以做到,发旅游照只是为了显得你有生活情调。很早的时候,我就用了小动物的照片去包装自己,现在我也真的自己养了一只美短。在包装的过程中,努力“假戏成真”,让自己像你朋友圈包装出来的那个人一样,热爱生活变得优秀。那么约炮也好恋爱也罢,会有越来越多的女人靠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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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C】你情我愿
大颗泪珠在眼眶里打转,让人毫不怀疑他下一秒就要痛哭起来。男孩握紧了拳头,丢下一句听起来像是威胁的话语——假如哽咽没有降低它的威力——“你不要太得意!”
Charles该庆幸对方还维持着最后一丝风度,没有学小言电视剧主角将鸡尾酒泼在他脸上,让他得以保住了身上这件真丝衬衫。不用看也知道Logan正在毫不留情地用目光嘲笑他,而他甚至不记得刚才那名情绪激动跑出去的男孩叫什么名字。
“又一朵烂桃花,哈?”
Charles无辜地耸耸肩。“人生多半都是这样,善始不能善终。”
Charles当然有得意的资本。他刚成为大学里最年轻的教授,家境优渥到把攻读一个接一个的学位作为兴趣爱好,另外他还是个万人迷。Charles的长相非常具有欺骗性,令人看不出他其实已经三十二岁。尤其是他的蓝眼睛,里面装的是苏格兰的天和北大西洋的海水,是让人无法自拔的美妙梦境。Logan已经不知道看过多少人被Charles迷得神魂颠倒,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而结局无一例外不是心碎离去。
Logan是少有的能抵御Charles Xavier魔咒的人。
“出来浪,早晚有你栽跟头的时候。”
Charles微微一哂,“今晚你调的酒没有平常的水准。那个可爱的小男生没来?”
“跟他没有关系。”
“我早就看出来了,还嘴硬。”
“我是不会对未成年下手的。”
“Scott已经十九岁了。”
“他还是个学生。”
“啧。真是冥顽不灵。可怜的小家伙,一定躲在宿舍里暗自伤神吧。”
Logan竖起眉毛,“两杯马提尼还堵不住你的嘴?”
Charles大笑,“至少要再来十杯。”
更多酒精下肚,酒吧里的人多了起来,Charles也开始寻找晚上的猎艳对象。
还真是一秒都不浪费。Logan看他早就已经把上一位对象——也就是不久前哭着跑出去那个男孩子——抛在了脑后,假如有“前男友地狱”这种地方的话,Charles的一定拥堵不堪。
“那个金发帅哥如何?”Charles兴致勃勃地指给Logan看。
“啧,胸大无脑。”
“那个黑头发的高个子呢?”
“太阴沉了吧。”
Charles哪会没看出Logan根本是在敷衍他,仍然让不耐烦的调酒师逐一点评酒吧里的男人,这恰好是他的恶趣好之一。
“那个穿黑色毛领毛衣的男人呢?他像是新来的,我以前从没见过他。”
Logan定睛瞧了一会儿,“那是个直男。”
“不可能,”Charles断然否决,“我的直觉从不会有错。”
“凡事总有第一次。更何况,他带了女伴。”
“一定是普通朋友。”
Logan不耐烦道,“那你去勾搭啊。”
“我正要去。”Charles又喝了半杯酒,用手指向后理了理自己的深褐色卷发,见目标桌的女士起身去洗手间了,他朝Logan眨了眨眼,“机不可失”,便朝那边走过去。
“晚上好。”Charles的上半身斜倚在桌面上,他很清楚哪个角度能让自己的轮廓线条看起来更动人,“我和我的朋友正在打赌你是不是新来的教授,我猜是。”
靠近了看Charles才发现这位英俊的陌生人有着周正的眉骨和禁欲感十足的薄唇,比他在远处看到的更性感火辣。
“你们的赌注是什么?”
Charles暗叹一声,这发音简直不要更迷人。
“是……他珍藏的白兰地。”Charles露出一个略带羞涩的笑容,像是羞于启齿似的,天知道他早就是红尘老手——但这招几乎百试百灵。带着些许纯真的性感诱惑,是他的拿手好戏。没有几个男人能拒绝。
通常他这么说了之后,可预料的答案有以下几种——
“你已经到了合法喝酒的年龄了吗?”——那么离诱惑成功就八九不离十了。
“不,但如果你让我分享那瓶白兰地的话,我可以是。”——说明对方也是花丛老手,接下来就一切尽在不言中。
然而陌生人礼貌地摇头,“不,我不是。”
Charles反而绽开笑容,他有一百种有趣的回答可以把话题延续下去,不料陌生人说道,“我是陪我的女朋友来的,她是牛津的访问学者。”
他看向Charles身后,“Alisa,这位是……”
Charles转过身,连忙道:“Charles Xavier,就职于牛津大学生物系。”
那名叫Alisa的女士十分热情,“幸会幸运,”她转向自己的男伴,“我就说来大学旁边的酒吧坐坐会有惊喜。你是怎么认识这位迷人的男士的?”
Charles生怕这个耿直的有点过分的男人把那个一听就知道是搭讪借口的愚蠢赌注说出去,连忙把话题岔开,假装热情地问起两人在牛津的行程。
“需要帮忙的话尽管来找我好了。”
“Charles你真是太棒了,我来之前听说英国人不那么容易相处,要是未来同事都像你一样就好了。”
Charles俏皮地眨了眨眼:“假如有人心情不好的话,那一定是天气的错。”
好不容易找了个理由结束了攀谈,Charles回到吧台,尽量不去看Logan那一脸‘我就说吧’的得意表情。
“他叫Erik Lensherr,是陪他女朋友来的。他们只会在这里待两个月。”
Logan早就把全程看在眼里,戏谑道:“你是冲着那个男人去的,却和他的女伴聊了半小时。难道你刚刚决定改变性取向?”
Charles没好气地说,“闭嘴。”
“我就说他是个直男。”Logan乐不可支,“Charles Xavier也有今天。”
“不,我不相信。”Charles痛苦地把脸埋在臂弯里,又忍不出抬起头偷偷看向那桌。Erik Lensherr无疑是一名理想男伴,外形高大英俊不说,重点是他的谈吐既有内涵和修养,又有不过分卖弄的理性和克制。而他旁边那个女人,Charles忍不住用挑剔的眼光去评判,手袋和鞋子搭错了,裙子的花纹过于艳俗。头发太干枯,小腿线条不够好看,笑的时候露出太多牙床……
他呜咽一声,把脸重新埋进手臂里。
“夜还长,再找过一个就是了。”
“不,”Charles恹恹地站起来,“今晚不会遇到比他更好的。我要回去了。”
第二天下课后他又跑去孤狼酒吧,时间还早,没到正式开门营业的时候。但他老远就看到Logan正在和一个穿格子衬衫的小男生讲话,见到他走近,男孩连个招呼都没打就跑了。
Charles不可思议地望着男孩离开的背影。“Scott这是怎么了?”
Logan的心情看起来也没有很好。“我让他不要再来找我。”
“真是无情。”
“我才不像你那么没有节操。”Logan白了他一眼。“今天怎么来这么早?”
Charles长叹了一口气,有气无力地趴在吧台上。
“早知道应该问他要电话的。”
“谁?”
“Erik Lensherr,昨晚那个男人。”Charles无比懊悔。
“我以为你早就已经连他的族谱都问清楚了。”
“并没有,”Charles正色道,“我只是尽了地主之谊,把我办公室的电话号码给了他们,让他们可以在需要的时候找我帮忙。”
“重点是他,不是他们吧。”Logan毫不留情地戳破了最后一层遮羞布。“你打算撬墙角?我以为不碰有妇之夫是你最后的节操底线。”
“不,有妇之夫对我来说就像要彻夜排队购买的限量版唱片,买不买要看它值不值得我豪掷青春。”
“结果你不在有购买资格的VIP名单上。”
Charles唉声叹气,又喝了许多酒。Logan看他那种喝法不免肉疼,“喂,你去糟蹋别人好不好,别浪费我的好酒。”
Charles懒洋洋地说,“要有个金发美少年我就���糟蹋。”
正巧一群年轻人嘻嘻哈哈地走进来,Logan朝那边努努嘴,“喏,你的金发美少年来了。”
“教授。”果然有一个人朝这边走过来。
“唔,”Charles直起身,“是你啊。”
来人是他的得意门生,Alex Summers. Charles浪天浪地,唯一的原则就是不对自己的学生下手。但这并不妨碍他开开学生的玩笑——他把一条胳膊挂在Alex的肩膀上,偏偏学生比他这位没正形的老师还要高半个头,不得不微微俯下身来屈就。Charles却勾起他的下巴,一副纨绔子弟样:“你也勉强算是金发美少年了,要不就从了我吧?”
Alex最熟知他这位导师的劣根性,明白他不过是酒后闹着玩,便也笑道:“早就等你这句话。那我们还等什么?”
不是没有学生暗恋Charles、向他告白,但等他酒劲过了,躲的比谁都快。
你来我往正闹得开心,突然有个人走过来吧台对Logan说道,“一杯黑啤,谢谢。”
看清楚那人的脸后,Charles顿时酒吓醒了一半。他讪讪地放开Alex,却也没有勇气上前去打招呼。Erik却率先转过头来,“晚上好,Xavier教授。”
“晚上好。”
Alex不知发生了什么,但也察觉到不对劲。他乖觉地同Charles和Logan打了声招呼,就去和他的朋友们厮混了。
Charles面上热辣辣的,刚才一定全被Erik看到了。虽然他不在意被人看成是风流成性,可不知怎么,在这个严肃又性感的德国男人面前,他还是想维持那么一点并没有的个人形象。
他走也不舍得、留下来也尴尬,左右看了看,只见Erik是一个人来的,便厚着脸皮问道:“Alisa呢?没一起来吗?”
问完他就想抽自己耳光,晚上的表现太失常了吧!不符合他一贯的水准啊!明明在意的不是那个,可别被误会是自己对那个女人感兴趣。
Erik看起来倒是没想那么多,淡淡答道:“新同事给她开了个欢迎派对。”
“你没一起去吗?”
“让她多和未来的同事接触吧。再说,我也不太习惯那种热闹���合。”Erik呷了一口啤酒,Charles难以抑制地注意到他的手修长又骨感,很好看。
啊啊啊——!
Charles以往喜欢的都是身材火辣性格纯真的美少年,但他如今正为这个沉默冷峻的成熟男人心跳个不停。
“但是,”他喝了一口酒掩饰自己过于迫不及待的心情,“不是所有人都会愿意抽时间陪女友来参观访问。”
“过去我总是花太长时间在工作上。”Erik有些歉疚,而Charles则在不以为然之余,还有点小高兴。建立在内疚上的感情?必然不会长久。
他很巧妙地避免把刚才的话题继续谈下去,不想让不在场的第三人太多掺和进来。他看了看手表,假装惊讶道:“你不像是从下午六点开始就泡在酒吧里的人。”
Erik无奈道:“我对附近不太熟,逛了半天也没看到餐厅,干脆先来喝一杯。”
机会!Charles按捺住内心的狂喜,假装不经意道:“附近的餐厅嘛……我倒是可以推荐。”
“不用那么麻烦,告诉我附近的麦当劳在哪里就好了。”
Charles瞪大双眼:“那怎么行?你是对我们英国菜没有信心吗?!”
“当然不……”
“我知道附近有个地方,菜色相当不错。今天就让我充当东道主带你去见识一下真正的英国菜吧!”
他的热情让Erik无从拒绝,他无奈点头:“那就打扰了。”
他放下空酒杯站起来,Charles狡黠地冲着Logan眨了眨眼,Logan朝他竖起大拇指。
两人走到门外,Charles举起自己的公文包:“我家就在附近,不介意的话让我先回去把这东西放下?”
Erik没有异议。“当然。”
打开门的时候,Charles庆幸钟点工昨天才来收拾过,一天的工夫屋子还没有被自己搞得很乱。他把客人领了进来,“随便坐,冰箱里有喝的请自取,我很快就好。”
然后自己就一头钻进了卧室,把公文包一丢,打开了衣柜。
假如时间允许的话他很想冲个澡,但不好让客人在外面等太久。纠结了一会儿后Charles还是没换衣服,只把衬衫的扣子解开了两颗。别太刻意吧,显得自己太急色似的。
他洗了把脸,又撩了撩头发让它看起来更柔软蓬松,确保自己没有什么纰漏之后,Charles拉开门走了出来。
客人正对着书橱出神,走近一点儿Charles发现他在看的是自己珍藏的西洋棋。
“你会下西洋棋?”
“知道一点儿,谈不上会。”
“要是你愿意的话,欢迎来找我下棋,我好久没遇到对手了。学生们都嫌这玩意儿过时,他们宁可打一整天的电动游戏。”
Erik莞尔。
不知怎么,虽然才第二次见面,Charles无端端就是觉得这是一个不常展露笑容的男人。
“抱歉让你久等了。”Charles轻快地说道:“我们走吧。”
约会很顺利,假如这也能称之为是一个约会的话。
怎么说,菜色无可挑剔,餐厅气氛也很好,两人的共同话题出乎意料的多,但Charles明白有邪念的只有他一个而已。
于是在用餐完毕后,Erik说:“和你共进晚餐很愉快。”Charles也明白这就是等同于一句再见了。
他没有强求,潇洒地挥手告别。本来想再去孤狼酒吧转转,走了几步突然意兴阑珊起来,就打道回府了。
他打开客厅的落地灯,把封存已久的西洋棋取了出来,逐个摆好,就像有人在和他对弈一般。然后他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好酒,给自己倒上了一杯。
Charles晃着杯中酒,心想,这回是真的又恋爱了。
“你真是太太太太……可爱了。这个世界上不可能会有不喜欢你的人吧?!”
“当然会有了。”Charles为这天真的恭维不禁失笑,接着又感到一阵心酸。如果是过去,他铁定会以为这个问题的答案是否定的呢。
Logan眼看Charles已经打发掉了晚上第N个过来搭讪的人,独自埋头在哪里喝了好长时间的闷酒,不禁为老友担心起来。
“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就是懒得敷衍他们。劳驾再给我杯酒。”
Logan这回递了杯柠檬水过去。
“和那个德国佬进展如何?”
“没有进展。”Charles一言难尽地叹了口气。
“不是吧?都已经过去一个半月了,你还在玩你猜我猜的游戏?我怎么记得某人曾经夸下过海口,没有他三天搞不定的男人。”
“那不一样。”Charles摆摆手。
其实他没跟Logan说的是,不是他还在迂回,是他已经被干脆利落地拒绝了,现在不过是厚着脸皮还在缠着人家而已。
“你和Alisa相处的时间好像不多啊。”
是有一次Charles开玩笑地说起了这个。在Erik已经成了他的下午茶常客之后,两人固定每周三天或四天在Charles的公寓里喝点下酒,下一下棋。
“大概是报复我过去也常常这么对她。”
熟稔之后,Charles发现严肃的德国男人开起玩笑来绝不逊于其他民族,甚至在一本正经地说冷笑话是有种特别的反差萌。
“不过说实话,这样的相处反倒是让我松了一口气。可能我天生不太擅长和女性打交道吧。与其让我陪她去逛街什么的,我宁可躲在这里下棋。”
“就算是访问学者也不至于有这么满的行程。你看我,还不是整天跟你泡在一起。”
Erik看了他一眼,Charles顿时觉得面颊如火烧,仿佛被人看穿了一样。他掩饰地低下头佯装仔细看棋盘,却听到Erik说:“她有她的社交圈,我比较孤僻。”
“孤僻?才不,在我看来,你知道有点慢热而已。上次是谁跑到台上去非要抢过麦克风来献上一曲?”
Erik也想到了那次喝高之后的疯狂,笑了起来。
“和你在一起时总会有一些特别的举动,都不像我自己了。”
“那你是承认我有特殊魔力咯。”Charles骄傲地扬起下巴。
“当然。你是最特别的。”
Charles心中一动,也就接着玩笑的口吻道:“那你有没有考虑换个女朋友?或者男朋友?”
Erik笑笑,并不作答。
Charles也并不像往常一样转移话题,而是注视着他。Erik突然意识到这话恐怕不是百分百的玩笑。
“Alisa是个好姑娘,我没有理由伤害她。”
“当然。”Charles掩饰地喝了口酒,“我不过是说笑。”说完他自己先笑了,但Erik没有笑,于是Charles的笑容也留不住了。他们都知道这恐怕不是玩笑。
Charles的心笔直地往下坠落,他意识到自己搞砸了。
Erik站了起来。“我该走了。”
那之后他们的下午茶时间很自然地就消失了,Erik也很少再来酒吧,就算来的话也不是独自一人。
“好像我会吃了他似的。”Charles嘟囔道,但他还是满面笑容地走过去和两人打招呼。
“嗨,好久不见。”
“Charles!”Alisa还是那么热情,但Charles却觉得有点不敢正视她的眼睛。“一个人吗?来和我们一起吧!”
“不,我约了人,在那边。”Charles手一指,一个金发美少年笑吟吟地朝这边打招呼。
Charles不知道Erik看到他的男伴没有,但Erik没有露出半分不自在。他还是像过去一样,话不多,偶尔会附和Alisa几句,虽然她说的话在Charles听来大部分都是傻话。
随便找了个借口,Charles就急匆匆地走开了。他不知道Erik会怎么看他,一时兴起还是风流成性,他都不在乎,反正他再过十来天就要走了。
他此刻只是迫切想挽回自尊而已,对方虽然没有践踏,但也没有要。
“我失恋了。”
Charles趴在沙发上,无精打采,浑身酒气。
Raven嘲笑他,“我以为你会去非洲支教。”
“我喜欢英国的天气。”Charles不甘心道。他的手机提示音响了一下,他拿起手机。
才打开页面,手机突然被Raven抢去。
“你在看什么?”嘴上这么客气地问了一下,Raven已经毫不客气地翻看起了当前页面。
“你暗恋的就是这个人?Erik Lensherr……看起来很无聊嘛。发的都是房子的照片和设计图,还没加滤镜……” Charles反驳道:“他本来就是建筑设计师,那些都是他的作品。”
“睹物思人?Charles我不知道你竟然还有这么痴情的一面。”又翻了两页,实在是没有任何照片或内容能满足Raven那颗熊熊八卦的心,她把手机丢回给Charles.
“我也在唾弃自己。”Charles一边说着,一边迫不及待地点开Erik的Fackbook上最新发布的消息。
Erik是个很低调的人,在全民网络社交的时代,他这种低调显得尤为稀少。Charles偷偷关注了他的Facebook账户和Instagram,Erik很少更新,很久才发一条,大多是作品发布之类的官方消息,但Charles每条都能看上百遍。 他也觉得奇怪,以前从没试过对一个人这么长情。Raven说他是因为被拒绝了于是心有不甘,还介绍《飘》给他看。
Charles才不会把她的揶揄放在心上。从小一起长大,他对Raven的毒舌早就免疫了。
“我记得你有个前男友是外语系的,学的是希腊语?”他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唔,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你要把魔爪伸向我的前男友了?!”Raven故作惊恐状。
Charles没理会她后一句垃圾话,自顾自地盯着手机:“我要恶补一下希腊语。”
“干嘛?你要研究古希腊的文献吗。”
“不告诉你。”Charles收起手机,突然精神抖擞地从沙发上爬起来,扬长而去。
Raven还以为Charles只是说着玩的,没想到过了几天她真的在他书桌上看到一摞希腊语论文草稿。
“这么快就能写论文了?!你还是不是人!”
“我以前学过嘛,就是忘得差不多了,再复习一下。”
Raven差点忘了她最大的童年阴影就是有个学霸哥哥,精通十二国语言什么的根本不在话下。
“你学希腊语干嘛?打算去希腊泡帅哥?”Raven只是开玩笑,没想到Charles点点头,“对啊。”
Raven大为震惊,“你要去希腊?!骗人的吧?!”
“我申请了那边大学发布的一个课题,准备过去做一段时间的访问学者。”
“不是你突发奇想去希腊干嘛?!”
“去工作啊。”
Raven一看Charles的样子就知道他没说实话,露出狰狞神色:“快点如实交代!不然……嘿嘿嘿……”
她一边说着一边挠Charles痒痒,Charles从小到大最怕这一招,连忙求饶:“别!我说!”
Raven放开了他,然后Charles递过来他的手机。
Raven接过一看,诧异道:“这我不是看过了吗。”
“你仔细看。”
还是Erik Lensherr的社交主页,上面发布的最新一条消息是一个新合作的建立,而工作地点则是在希腊。
“你就为了这个?!”Raven不可置信地叫了起来。
“我有正当理由的。”Charles点开评论,“他在找翻译。”
“……没救了。”Raven抡起包准备走人。
“果然你也觉得我不该去吗?”Charles愁眉苦脸道。
Raven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你数数自己多少个学位,去给人当翻译?!不会太大材小用了吗!”
“当翻译只是顺便啦……我有申请项目的……”
“别找借口,你自己都不信。”
“反正也就是三个月,要是不成我以后也不再想了,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好吧,那你要怎么去跟他毛遂自荐当他的翻译?”
“这个嘛……还没想好……”
“我来帮你好了!”Raven不顾反对,点开了给Erik发送私信的页面。
【这么巧,你也去希腊?】
【嗯,有个新项目。】
【正好我要去希腊的大学访问几个月,地址是XXXX】
【呵呵,那很近。】
“这个男人简直是话题终结者嘛。”Raven瞪着手机屏幕。
Charles不以为意。“他就是这样的。”
“真不知道你喜欢他哪一点。”Raven抱怨道,正准备接着输入,没想到电话就响了起来。
“啊,他打电话来了!”Raven把电话交回给他,Charles深吸了一口气,不顾Raven的目光,走到卧室里才接了起来。
“嗨。”
“你好吗,Charles.”
再次听到Erik的声音让Charles有点目眩神迷。他定了定神,胸膛里回荡着一种微酸的惆怅。
“……我需要一个翻译,最好是英语、德语和希腊语都精通的……”
“眼前就有一个合适人选。”
“谁?你?”
“对啊,”Charles笑道,“我不合适吗?”
“不,那是毋庸置疑的。只是,你有空?”
“恐怕帮你翻译点资料占用不了我多少时间。”
Erik沉默了片刻,Charles知道他想要找个翻译不难,难的是找个能了解他的翻译。否则设计师的意图不能贯彻彻底的话,对最后成品的伤害可是很大的。
看来他的确挺看重这个新项目。
“我会付你薪酬的。”最后Erik终于松口了。
“当然,”Charles笑,“我会收的。”
手机突然亮起,是Raven打来的电话。
“我没打扰到你们吧?”
隔着老远就能听到Raven快活又八卦的声音。
Charles没好气地说道:“完全没有你想的那回事。”
“嘿嘿,在干嘛?希腊之旅如何?”
说起这个,Charles更加没精打采了。
“我今天还没出过酒店大门,就连行李箱都没来得及打开,一直在房间里翻译文献。”
“同一个房间?”
“不,我们各自在各自的房间。”
“都到同一个酒店开房了,为什么不把握机会?”Raven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Charles正色道,“假如没有告白的话就可以,既然已经挑明了,再借机独处就很是明摆着居心不良了。”
Raven毫不客气地嗤笑一声:“所以你大老远去给人打杂,连一点福利都没捞到?我认识的Charles可不是这个样子的。你不会是被附身了吧?*&%……&%邪灵退散!”
Charles被她气笑,挂了电话。
理由当然不是那么单纯啦,如果这么点小事也要介意的话,那真的不是Charles Xavier了。
其实Erik有提过,因为资料里有很多专业术语,面对面沟通起来是方便一些。但Charles拒绝了,义正言辞:“没问题的,我可以自己搞定”——完全是因为Erik认真工作的模样太性感了嘛!让他心猿意马,完全没办法专心工作。这样下去,任务完成不了,丢脸还是小事,要是害得Erik的项目出了问题,那他的罪过可就大了。
于是Charles带着那份资料和誓不回头的决心,目不斜视地回到自己房间,“砰”得一声关上房门,然后把脸埋在枕头里懊恼了半小时。
胡思乱想唉声叹气了一番,Charles打开了那一沓资料开始正经工作起来。Erik说的没错,专业术语、专有名词太多,他只能一个个去查,让翻译的进度变得很慢。
Erik大概是个工作狂。面对厚厚一沓必须在今天之内翻译完的资料,Charles不知道是该庆幸他信任自己的能力,还是该哀叹摊上了一个虐待狂老板。要知道Charles在大学里是以名士风范闻名的,他布置论文作业,从不定死线——“把你最优秀的作品交给我,无论何时,修改到你自己认为满意为止”,虽然这也让很多学生借机偷懒什么的,但要是不交作业就拿不到学分,下一学期就不能再修Xavier教授的课了!学生们权衡利弊之下都变得勤快起来,没有人是为了混学分来修Xavier教授的课,谁不是冲着能得到教授亲自、单独、面对面指导的机会啊!
因为Charles自己本身就是个懒散的人,他的博导曾经说过,要是Charles把那些浪荡的时间统统用来研究学术,他至少可以提前三年拿到学位。而如今,在工作狂Erik的迫害下,拖延癌晚期患者Charles竟然也哼哧哼哧地麻利了许多,这要是让他以前的导师看到了一定很欣慰。
总而言之,尽管没浪费什么时间——甚至牺牲了和Erik共处一室密切交流的大好机会——翻译的进度仍比Charles预想的要慢很多,他甚至连外出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只叫了个汉堡外卖随便充饥,然后又捋起袖子工作。就算是这样,等Charles在键盘上敲完最后一个字符,也已经是凌晨两三点了。
Charles伸了个懒腰,正想把翻译好的文稿发到Erik的邮箱,踌躇了一下设了个定时发送。怎么也不想显得自己这么逊,区区一份资料搞到大半夜。
等屏幕上出现发送成功的字样,Charles这才放心地打了个哈欠,胡乱洗了把脸,一头栽倒在床上,迷迷糊糊地想着Erik穿西装打领带的冷峻侧脸实在是性感到不行啊……坠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上八点Erik去健身房晨练回来收到邮件,以为Charles已经起床,想去叫他一起吃早餐,结果Charles还在呼呼大睡。等Charles醒过来看到留言,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之后懊恼极了。
Erik很忙。
除了去和客户开会协定方案、去实地测量和考察之外,其余时间他都待在酒店里构思或随手画一些草稿。Charles申请的大学有为访问学者提供宿舍,是很漂亮的墙壁刷成蓝色的小房子,阳台上种满藤蔓鲜花,一直垂下来。房子分上下两层,有客厅书房和卧室,一个人住绰绰有余。Charles有心邀请Erik来当室友,又不知如何开口才不显得冒昧。花言巧语·Charles竟然也有没招的时候。最后他还是用了笨办法——
“朋友从伦敦寄来的茶叶到了,要不要来舍下喝杯茶?”
Erik欣然赴约。
和Charles对比起来,Erik完全是个工科男,除了工作之外并无特别爱好,假如散步算一个的话。他的作息像机器人一样规律,每天按时起床,到健身房晨练、吃早餐、开始一天的工作。下午要午睡半个小时,晚饭后散步一个小时,晚上的时间用来阅读,最后按时就寝。
对Erik来说,除了工作之外没有什么事能让他记挂和烦恼,Charles甚至怀疑他早就忘了自己那个带着暗示的玩笑,纯粹把自己当做工作伙伴来相处,坦坦荡荡,毫无私人情绪。
Charles简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茶很好。
装在洁白的骨瓷杯里,沸水一冲就充盈着芳香。Charles满足地深吸了一口气。希腊的阳光太不羞涩,每天都明晃晃地挂在天上。初时觉得新鲜,久了就开始怀念阴沉沉雾蒙蒙的牛津。英国人讲究仪表,讲究茶点,讲究含蓄的美德,话总说三分,哪怕是讽刺也一样,就像永远暧昧不明的天气。地中海的民族太热情直率,总让人觉得有点过了头。
两杯茶下肚,Charles放开了许多,开始融入自己扮演的“在异国共处的好友”角色,随意寒暄起来。
“你觉得这屋子的室内设计怎么样?”
“有些构思相当精巧,很有当地特色。”
早在进门的时候Erik就已经把全屋到处打量了一遍,这是他的职业习惯了。
“校方把这么漂亮的小房子光给我一个人住,也挺浪费的。你要是愿意,也可以搬过来,反正客房空着也是空着。我们对起翻译稿来也比较方便。”
Charles半真半假地说。
Erik略一思忖,竟然爽快的答应了。“也好,我接下来正要去参观一些当地民居,看看有哪些特色元素可以融入这次的设计方案里面去。”
Charles心中大乐,明知道Erik和他想的根本不是一回事,也觉得十分开心。恋爱最棒的部分就是动心,比动心更棒的是对方竟然有积极回应。就算离目标还远,能进一步是一步……
他喜滋滋地想着,突然觉得手里的茶应该换成酒才好。
其实虽然住在一起,碰面的机会还是有限。Charles彻底改掉了夜里出去寻欢的习惯,每天一下课就回家,偶尔能碰到Erik一起散散步,聊一聊古希腊语的文法或是象形文字的演变。Charles知识面极其丰富,不论是什么话题都有一番高见,而Erik则是最惹人喜爱的那种观众——他听得很认真,学得也很快,还能以自己的思维方式提出新论点。总而言之思想的交锋让人十分愉快,但毕竟不多。更多时候Erik去往别处考察,或是在书桌旁埋头画稿,这种时候Charles就会静静去厨房做一杯茶或者咖啡放到他旁边。相处时日虽然不算长,两人已有一定的默契。
Charles以前没想过自己也是可以静得下心来守在屋子里的人。尽管已经拿到好几个学位,发表了不少专著文献,他仍然愿意去酒吧和陌生人跳舞,喝掉足足一桶啤酒,尽情狂欢至天明。Erik显然不是同道中人,他比Charles更像一个严谨古板、一丝不苟的学者,Charles想或许是德国人的民族性格也不一定,可他以前遇见的德国男人没有一个像Erik这么合他心意的。同样的固执放在不同人身上可以是优点,也可以是缺点。Charles知道自己看待Erik的滤镜越发厚重了。
Erik在专心工作的时候,Charles也没有闲着。他原本只是为了有个正大光明的借口才申请的课题研究,如今真的实打实地研究起来了。借了不少书籍来参考,还准备动笔写一篇研究文献——原本他只打算拿个调查报告充数的。
日子过的飞快。
Erik邀请Charles去参观他设计的雏形时,Charles才惊觉两个月已经过去了。Erik的节奏和别人不同,他一开始就有框架,逐渐增加细节,因此工程可以同步动工,而Erik也偏好在现场得到更多灵感,将设计逐步修改到至善至美。
Charles到现场才知道Erik这次设计的是一个体育馆,融合了古希腊建筑的风格和现代化科技元素,虽然还是个雏形,工地也乱糟糟脏兮兮的一片,Charles也已经能从中看出不少美学概念。
他不会承认这是因为他喜欢Erik.
但Erik的确是个才华横溢的设计师。
“整个项目周期大概需要耗时两年,我只介入前四分之一的世界。等到框架整个搭建起来,后续的工程只要按设计图走就行了,不需要我全程陪同。”
“我的访问期只有三个月,不过学校已经邀请我下学期开一门课。或许我会每半个月来上一次课。”
这样的安排已经让Charles觉得心满意足。
结果事情的后续发展并没有按计划进行。这个项目才做到一半,Erik就赶回柏林了。因为Alisa向他提出分手。
Charles没有跟着去。访问期满,他回了英国。
“为什么不跟去?!”
Charles就着瓶口喝香槟,满足地歪倒在沙发上。“还是这里舒服。就算天气总是阴恻恻的,我也爱牛津……”
恋爱专家Raven看到他这样一副不思进取的样子深感痛心。
“你懂不懂,这正是趁虚而入的好时候啊。这种时候你陪在他身边,他一定会超感动,说不定就……”
Charles笑笑,“正因为是这样,所以才不去。”
Raven鄙视道,“‘很怂所以追不到心上人的单相思先生’,什么时候可以把你的自尊心收一收?”
Charles断然道:“我才不要心上人因为感激跟我在一起。再说这种特殊时期遇到的伴侣,也就是个填缝的,时过境迁就散了。”
虽然在Raven面前死鸭子嘴硬,但Charles也知道Erik这段时间一定很煎熬。他想飞到柏林去,出现在Erik面前,把他的头抱在怀里安慰他说一切会好起来;想和Erik在昏暗的酒吧里喝到天昏地暗,大着舌头说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更想和他在床上疯狂做爱疗伤……
但Charles克制住了。
他甚至连电话都没有打,只是给Erik发了一个邮件,就像他们之前往来的那种简洁明了、直入主题的工作邮件一样。绝口不提Erik分手的事情,只分享有趣的事情给他,譬如邻居家的狗特别讨厌散步,每次出门都耍赖躺在地上不肯走;隔壁的讲师第十次炸了实验室,因为他想培育一朵特别的蓝色玫瑰送给女朋友;不知道哪个学生送了一套印度的据说具有某种特殊功效的神油给他,说是因为他太久没去酒吧猎艳大家都以为他得了某种功能性障碍的疾病……
都是吵吵闹闹的生活琐事。
欢乐或痛苦,大喜或大悲,归根到底全都来自于细枝末节,人类的情感能力说到底是很神奇的。
Erik会对这些事情感兴趣吗?会感受到他遮遮掩掩的爱意和慰藉吗?Charles也不知道。他只觉得自己像在悬崖峭壁上一步步挪动,拼命想做点什么又必须小心翼翼、不动声色。因为他害怕假如自己太直接、逼近地太急切,Erik或许会有两种反应。要么直接拒绝,从此他就彻彻底底地失去了Erik,就连当朋友的幌子也不复存在;要么他成功趁虚而入,而等到了Erik清醒之后再后悔万分。要是真的能趁虚而入也好,Charles是不介意及时行乐的。但以他对那个古板的德国男人的了解,多半只会避他如蛇蝎,从此再也不联系。
那么他就连打开Erik心防的最后一个笨办法都失去了。
但Erik回了邮件。不管是不是礼节性的答复,他回了。简短而有礼貌。这并不妨碍让Charles一整天心情雀跃,笑容过于灿烂,怎么都没办法从脸上摘掉。
他仿佛受了某种鼓舞,日复一日地给Erik写信。Raven知道了嘲笑他说,写信求爱的人类早就绝种了,但Charles不为所动。他是有点老派、有点忐忑,因为他喜欢的对象身上有一具厚重的壳,他宁可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引诱蜗牛离开它的壳。
或许这不过是借口,他就是因为害怕被拒绝而缺乏一点勇往直前的勇气。
或许缺乏勇气的人只有他。
当秋天第一批黄叶落地的时候,Erik来了。
从曲折的校园小径穿行过来,Charles一眼就看到Erik站在一颗高大的栎树下,穿着黑色高领毛衣与灰白细格纹外套,面色苍白。他比上次见面的时候消瘦了一些,看起来更加清矍冷峻。脸上的胡须剃得干干净净,像具吝于流露情绪的雕像,只在老友带着快活的神情走近时嘴角才流露出一丝笑意。
“好久不见,Erik,你最近好吗?”
两人肩并肩朝校外走去,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近况。路上不时有学生同Charles打召唤,他同样积极又快活地回应——太快活了一些,他的喜悦已经掩饰不住,全部流淌出来,在秋天懒洋洋的夕阳下全然袒露在这个男人面前了。
照例是不知名的私房菜晚餐。
在侍应生端上第三杯鸡尾酒时,Erik终于开口说道:“最难熬的时间过去了,谢谢你。”
Charles有点意外,“我还以为至少要再多喝几杯才到推心置腹环节呢。”
Erik很清醒,也很冷静,这可不在他的意料之内。但他怎么会以为自己已经完全看透了面前这个男人呢。他毕竟不能读他的心。
“我是说真的,Charles. 有段时间我整个人一团糟。谢谢你一直以来……”他停顿了一下,大概是在想措辞,但没再接下去,于是Charles就很自然地笑道:“噢那没什么。��其实并没有做什么。”
他不想看到Erik一副重伤难愈的样子,有过去的男人的深沉和忧郁特别吸引人,但那也是柄双刃剑。沉重的故事无法承受的话就会变成枷锁。郑重其事的感谢当然没有必要,要是他的刻意逢迎、小心屈就被看出来了,岂不是太可悲。要是对方除了感谢之外再也无以为报呢?
Charles不想细想下去,于是很快提起了别的轻松话题,就像一个真正的老友一样:“接下来打算做什么?希腊的项目还继续吗?考虑去哪里发展?”
“还没想好,”Erik的手指无意识地沿着酒杯杯缘摩挲,Charles分心留意到他的手指骨节分明,“希腊的工程已经移交给另外的设计师了,听说他们打算全盘推翻重做。”
“唔。”
只有Charles知道他在那个项目前期费了多少心血,就连他自己都突击学会了希腊语里不少建筑学术语,如今说放弃就放弃,恐怕Erik不太好受。
但他也只能说——“休息一段时间也好。”
“嗯,只能尽快调整状态。”
他知道Erik想用工作来麻痹自己,因为情绪低潮时期不受打扰的无止境的负面情绪十分折磨人,工作反而能帮助转移注意力。但Erik是个对自己要求十分严格的人,不愿将状态不佳时做出的作品交给客户。
“本来计划年底之前把一套房子竣工,现在也先搁下了。”
“嗯?客户着急要吗?”
“也不是。是我自己的房产,一年前置下的。”Erik的右手支在桌面上撑着头,看着桌面上模糊的烛光出神。
“设计方案做了十几套都没定下来,一直在推翻重做。原本……是打算给她一个惊喜,然后向她求婚的,现在……”
Erik的话音越来越低,甚至于开始哽咽起来。他停顿了一下试图让自己恢复平静,但却并不十分奏效:“现在突然不知道该做什么好。”
Charles震惊地看到他落泪了。
他原以为自己的心脏足够坚强,可以应付这种场景,但现实远比想象的杀伤力要大得多。他的心脏仿佛被一只巨手捏在手心里揉捏,又闷又痛,几乎透不过气来。
他可以感同身受,却又无能为力。
Charles一时冲动想,管不了那么多,填缝就填缝吧。
他突然说道:“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喜欢你?”
Erik抬起头,惊讶地看着他。Charles没有忘记捕捉他脸上一闪而逝的犹豫和挣扎。
Erik没有回答,Charles也不指望他回答。这种时候要是能正常地通过理智来判断和回答,那也不会令人如此纠结和难受了。
他换了一副轻松语气:“你不是要休假?这附近就不错,现在的季节有一年中最好的景色可以看。”
真有出息啊。他暗自唾弃自己。
但Erik泛红的眼眶真的很迷人。
那具像有钢铁意志一样的身躯,突然出现一丝脆弱时,他不由自主地受到吸引,说出了心中一直想说的话。
“好。”
Erik在牛津待了一周。
Charles特意请了假陪他到处玩,大多数时候他们只是坐在校园的草地上,一起看红叶和落日,泛泛而谈,秋天的肃杀萧瑟也因为彼此的陪伴而染上一丝温情脉脉。
他们的聊天内容与其说是恋爱谈情,更像是多年默契老友在谈天说地。两人的性格其实相去甚远,但不同的观念却摩擦出更多火花。
最后Erik决定回柏林去处理掉那套房子,然后重新振作起来。
临走前他握了一下Charles的手,是对那个问题的回应。
“和你相处的时光总是愉快又短暂。”
Charles微笑道:“我也是。”
“我会再来。很快。我保证。”
Charles的笑容更大了:“幸好柏林不算太远。”
最后以一个拥抱作为结尾。Erik手心干燥、怀抱温暖,被拥入怀中的那一刻Charles感觉自己像是一直以来的夙愿终于得偿。
他不知道这样是不是就算交往了,但能明显觉得Erik和以前不一样了。像是开启了一种全新的模式——Erik向他彻底打开了心扉。
两人的工作和生活没有交集,又是在异地,可以谈论的话题并不多,但每天还是会抽时间和对方分享自己的生活。Charles知道他不能要求Erik来牛津,而他自己也不能追到柏林去,那既不现实,太热烈的情感或许还会让Erik会觉得喘不过气。
渐渐地Erik会有情感上的索求。他从受伤状态慢慢在好转。
这是好事。
于是有时候因为Erik的一句“想尽快见到你”,Charles就不远千里争分夺秒地飞去见他。
这很疯狂,但正是热恋举动。
“Xavier教授!”
走廊上响起急促的脚步声,Charles转过身,见到Hank McCoy正大步朝他走来。
“嘿,Hank,好久不见了。有什么事吗?”
Hank看起来有点羞涩,但他一向就是很腼腆的样子,假如不是过于内向的性格和那架厚重的眼镜藏起了他的美色,Hank绝对是本校数一数二的美男子。
最美的那个当然是Charles Xavier.
“是这样的……”Hank比平常更加吞吞吐吐,“我……Raven……我们想问你什么时候有空和我们共进晚餐?”
“你——们?”Charles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这个跟陌生人讲超过三句话就会脸红的家伙,竟然泡到了他那无法无天、狂拽酷���的妹妹?!
“是什么时候的事?”
“呃,其实,有一阵子了……我们一直想找机会告诉你,但是……”
突然Charles的手机响了起来,Hank立刻噤了声。Charles看了屏幕一眼,就接起了电话。“喂……”
Raven爽朗的声音像倒豆子一般更快地从听筒里传出来:“你见到Hank了?” Charles看了一眼明显有些局促的Hank,不客气地说道:“他就在我旁边。”
“好极了,你别为难他,冲我来。”
“等等,Raven,你们交往多久了?为什么我现在才知道?”
“那要问你自己,多久没关心过你的空巢妹妹了。”
Raven这么一说,Charles顿时像个泄了气的皮球。“我刚下课。Hank说你们想和我共进晚餐。今晚如何?”
“没问题,老地方见。”
Charles挂断电话,看到Hank还像个犯错的学生一样站着,心情复杂道:“走吧。”
“——啊?好的。”
凭心而论Hank是个很优秀的同事,话说的少活干得多的那种,Charles一度挺欣赏他。但评价同事是一套标准,评价妹妹的男朋友又是另外一套标准。一路上Charles都高深莫测地没怎么开口,Hank也就怯生生地不太敢搭话。
老地方其实就是Raven打工的餐厅。他们到的时候,Raven已经在那儿了。她显然精心打扮过,蜜色的皮肤闪闪发光,看到两人同时出现,立刻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Charles张开双臂,却发现Raven投进了Hank的怀里。
他顿时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以前得到这种待遇的可都是他。想到这里,他看向Hank的目光又平添了一丝愤恨,然而小两口光顾着甜蜜温存——天知道他们不过几个小时前才分开——然后把目光投向被遗忘的Charles.
Charles耸耸肩,表示自己根本不计较这些。
Raven娴熟地点了餐,然后给Charles倒上酒。
“好了,别老瞪着Hank。”然后她又转向Hank,“Charles就是这个样子,看起来凶其实根本不用怕他。”
Charles不满道,“喂,就算你结婚了我也还是你哥哥,这么快就在外人面前拆我的台。”
“Hank又不是外人。”
实在是太放肆了。
Charles皱眉道:“你到底是什么时候跟这小子好上的?”
Raven不客气地回嘴:“在你每周末忙着打飞的去柏林谈恋爱,完全不管亲妹妹死活的时候。”
Raven这话一出,Charles顿时哑口无言。他确实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疲于两地奔波,不曾好好关心过Raven的感情生活了。
虽然明知自己理亏,但一下子下不来台,Charles嘟囔道:“也不见你主动跟我说起。”
“你还好意思说我。都跟那个叫Erik的家伙交往大半年了,也不见你带他来一起见个面。”
“Erik他很忙的。再说了,他人在柏林,见面哪那么容易。”
“所以你才总是送上门去?”
“Raven——!”
眼看两兄妹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起来,Hank连忙出来当和事佬:“好了好了。”他轻轻拍了拍Raven的手,原本像只发怒的小狮子的Raven立刻偃旗息鼓。
“不要在意,我和Charles每次都这样,说话超过三句就会吵起来。说不定我们还没在娘胎里就不对盘了。”
Charles还没来得及回嘴,却听到Hank说:“可你们还是很关心对方啊。别耍脾气,好好聊天嘛。”
Raven乖巧道:“好——”
Charles顿时没了脾气。他费了几十年的工夫都没能做到的事,竟然让Hank轻而易举地搞定了。他简直想怀疑自己的眼睛,面前这个女孩还是他那个打遍整条街无敌手、把所有男孩子都揍得哭爹喊娘的Raven吗?!
食物端上来了。
大家不再执着于口舌战,用餐气氛竟然也变得有点其乐融融起来。
抛开偏见,真要为Raven挑选一个男朋友的话,Hank其实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至少Charles更乐于看到Raven和斯文的大学讲师待在一块儿,而不是酒吧里那些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的小混混。他以前老担心Raven会学坏,现在总算是能把悬着的一颗心放下来了。Charles冷眼旁观,只见Hank虽然说话声音不高,又慢条斯理的,但他的话Raven居然能听进去,比自己提着她的耳朵吼叫管用的多了。
“你们到底是怎么认识对方的?”Charles好奇道。“算了我不想听——”
已经晚了。
Raven兴致勃勃地说道:“有天Hank拿材料来给你,正好是我开的门。”
原来自己还是牵线红娘。
“教授,我从来不知道你有个这么可爱的妹妹。”
Raven闻言,转过头对Hank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小两口旁若无人调情,眼里已经没有他这个电灯泡了。
看到他们这样,Charles不是不羡慕的。
尽管他和Erik都尽量抽时间见面,可毕竟还有工作要做,又有许多生活琐事要处理。就算已经牺牲了不少其他社交——像Charles已经有好久没去过孤狼酒吧了,要去也是匆匆喝一杯就走——两人大概也要一个月才能见一次面,而这已经是极限了。
其实两地跑并不轻松,更何况等最初的情感需要和依赖感过了之后,理智和逻辑会立刻重归彼此大脑,更多现实的顾虑就会出现。
Charles很担心Erik有天会突然跟他说‘谢谢你一直以来的陪伴,我已经痊愈了,不再需要了’这一类的话,所以他也不止一次对Erik说过,只要你一觉得这样的感情不是你想要的,请你立刻告诉我,我们马上停止。
他每次这样问的时候,得到的都是肯定答复。
Erik总是说,我觉得现在这样很好。
现在这样,是介于好友与恋人之间,能亲密无间,彼此又有独立空间。
Charles希望让双方都觉得舒服,没有一丝勉强。
他当然也希望每天早上能一起醒来,能在同一个城市的天空下呼吸同一片空气,任何时候想见到对方,都可以马上出现在眼前。
但他也会说服自己现在这样也不是不好。
只是偶尔才会觉得付出太多,收获太少,偶尔觉得情感需要不能完全被满足,会感觉寂寞和孤独。
尤其是现在。对面这对小情侣正毫无顾忌散发着恋爱的酸臭味,而他不由自主地开始想念远在天边的Erik.
他借口去洗手间,然后拨了个电话给Erik。
“嘿。在干嘛?”
“加班改方案。你呢?”
“和Raven还有她的新男友吃饭呢。”Charles看了看表,“又忙到这么晚?”
“嗯,只剩下一点收尾工作了,我打算今天一口气做完。”
“加油。那你先忙。晚安。”
“晚安。”
Charles放下电话。
然后他走出来看到那对小情侣在肆无忌惮地接吻了。他叹了口气,走到门口去想抽烟,一摸口袋才记起来已经戒了。
分隔两地的异国恋让他最不担心的是对方的忠诚,Erik几乎把所有精力都扑在工作上,几乎没有多余的娱乐和社交。何况他们的关系多么松散而开放,就算分手也不过是一个电话的事。
他在门口待了一会儿进去,看到Raven起身去洗手间补妆了。他在Hank对面坐了下来。Hank还有些拘谨,但已经没有一开始那么紧张了。
“教授……”
“对她好点。”
Hank郑重点头,“我一定会的。”
周五的晚上Charles窝在沙发里,刚打开一罐啤酒,Raven的视频通话邀请就拨了过来。
“在哪呢?”
Charles拿起手机摄像头对着周围晃了晃,“在家。”
“我们打算去听交响乐,一起吗?”
Raven盛装打扮,还给Charles看她臂弯里挽着的Hank.
“不了,你们年轻人去玩就好。”
Raven大笑:“半年前我简直不敢相信我哥会在周五的晚上在家宅着。”
Charles微笑道:“半年前我也不相信你会和一个���学讲师交往,还去打算去听交响乐演奏。”
“Hank喜欢,我陪他去听听也无妨。但是像你这样谈恋爱还有什么趣味?”
“我乐在其中。”
“受虐狂。”Raven朝着摄像头飞吻,Charles笑笑:“玩的开心。”然后视频就挂断了。
其实如果要出去玩的话,也不是不行。这个点孤狼酒吧一定挤满了人。
但是Charles看了看时间,打开了电视。
他的时间掐的很准,一分多的广告播完之后,节目开始了。
Charles拿起啤酒喝了一口。
主持人:“今天我们有幸请到的是著名建筑师——Erik Lensherr先生!”
现场响起一片掌声。
屏幕上Erik微笑向镜头致意。
主持人:“Lensherr先生此前已经有很多优秀的作品,但这次的获奖作品堪称杰作。让我们先通过视频领略一下它的风采。”
Charles在沙发上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主持人的问题很多,其中不乏犀利的提问,但Erik应对的很好,谈起作品时更是侃侃而谈,出口成章。
光从电视上看到他,Charles都要被迷住了。
最后主持人问到Erik的感情问题。这问题很可能是她临时起意加的,因为Erik明显有点惊讶。
“你从来没有对媒体透露过类似的私人问题,我很好奇,作为一名才华横溢、前路无量的设计师,你能不能让电视机和网络前的观众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
主持人问得很幽默。
出人意料的是,Erik没有回避这个问题,而是落落大方地说道:“我有固定交往的对象。”
主持人做夸张表情。“真想知道那位幸运儿是谁。”
“不,幸运的是我才对。他为我付出很多。拥有他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情。”
现场一片粉丝的尖叫。
Charles不知不觉看得满脸泪。
主持人还在羡慕地说你们感情真好,Erik已经转了话题。
Charles知道对Erik来说这已经是太多。或许他永远没办法有纯粹的爱,没办法把Erik对他的感情中把感激剥离出去,但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Erik Lensherr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的时候,看到他的公关兼助理Emma Frost正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他。他很熟悉这种表情。每当Emma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那就意味着有人要倒霉而她要得逞了。谢天谢地,他是她的老板而不是对手。
但此时目光的对象是他。
“怎么了?”
“大家都在看你的节目访谈。”
顺着Emma的目光,他看到大办公室墙上的投影,正是半个月前他参与录制的一个节目。
“原来是今晚播出。”看着Emma的表情,Erik忍不住问了一句。“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不,你发挥的很好。比稿子更好。我毫不怀疑工作室的名气会和这个项目一起水涨船高,而你个人也将成为业内炙手可热的一流设计师。”
“那你为什么……” “说真的Lensherr,你有没有考虑稍微把生活重心从工作转移到别的方面?比如,感情生活?”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是个工作狂而大家都快受不了了。现在你终于承认恋情,大家都希望你快点去跟美艳的小教授卿卿我我,不要总是拖着所有人陪你没日没夜地加班。”
Erik哭笑不得。“最近确实大家都辛苦了,晚上早点回去吧。奖金我会让财务另行发放,附赠三天带薪休假。”
“才三天?老娘要去加勒比海好好休息半个月。”Emma说着,已经拎起了她的包。“友情提醒,我要是你的话,就给小教授打个电话。”
“没准他根本没看节目。”
话是这么说,Erik还是拨通了国际长途。
电话没响几声就被接起来了。是Charles周正的英腔:“Erik?”
“是我。在干嘛?”
“在看你的访谈。”
“镜头前的我是不是很傻。”
非常帅。心里这样想,Charles嘴上还是附和,“对,傻极了。尤其那黑色高领毛衣,看起来特别傻。”
“希望大家关注的是我的作品,而不是我的毛衣。你除外。”
“我两样都关注。”Charles温柔说道。
口水话聊了一个多小时,然后双方意犹未尽地挂了电话。相比起煲电话粥,Charles更希望的是能在男友加班到深夜的时候带着热腾腾的夜宵去探班,或者两人一起喝喝小酒,跳跳贴面舞,再做点爱做的事情。
远水止不了近渴。
这才周五晚上。Charles想买机票,但又忍住了。
他刚决定要给自己留一点时间和空间。
正想着,Erik的信息发了过来。
【我以为你会来柏林。】
这算什么,心思差点就被猜到了。Charles可不想让这男人觉得自己已经被他吃得死死的,他很快回了信息——
【这周末有个学术研讨会。】
【好的。下次见。】
Erik马上就接受了他的借口。并且毫无异议。
说不清是为什么,Charles总觉得有点失落。要是Erik会——哪怕一次——抛下工作不顾一切地来见他,或是命令自己不顾一切地出现在他面前就好了。就算是刚刚,要是Erik多坚持一下,再请求一次,或许自己就立刻买好了飞往柏林的机票。
他曾经爱Erik这种毫不拖泥带水的利落。
【下次见。】
Charles长长叹了一口气,丢开手机,躺倒在沙发上。
自怨自艾了片刻并且被孤独寂寞所包围,他突然又有点后悔,想见就去见好了,为什么要有这种莫名其妙的坚持。
就算再喝一瓶香槟也不能借酒消愁。
手机震了一下。
Charles的手指比他的心动的更快,他拿起手机。
现代社交工具让他失望了,并不是来自Erik的信息,而是一封邮件提醒。
Charles点开邮件,那是一封来自希腊大学的公事邮件。Charles匆匆略过前半部分大段的公式化恭维,直接跳到最后——
“诚挚地邀请Charles Xavier教授返校参加学术研讨会,进行更深一步的交流。”
原来是他上次的项目反响不错,大学邀请他回去再开个讲座。
Charles看了一眼日期,正好是一周后,他很快就回了邮件表示非常愿意再次前去交流访问。
正好给自己找点事做。况且那算是他和Erik定情的地方,他也确实想再故地重游一番。
既然答应了对方,接下来的几天就在准备材料和讲稿中度过,时间倒是挥霍地很快。除了恋爱之外人生还有很多事情可消磨,Charles想要是自己孤独终老的话,没准能拿很多个诺贝尔奖也不一定。他把写好的论文整理成册,准备带去作为交换资料,然后再次愉快地拒绝了Erik下一个周末约会的建议。
“另一个学术研讨会。”他说。并且有一种幼稚的、报复的小快感。
希腊比想象中凉快,大概是入了深秋的关系,至少Charles记忆里没完没了的日晒已经不再了。学术研讨会进行地很愉快,Charles一点都不意外,他在这里也同样大受欢迎。三天的行程排得很松散,Charles可以悠闲地把之前去过的地方逛个遍。他走到Erik之前带他去过的一个建筑展厅,这里算得上是他和Erik屈指可数的同游之地。
【你一定想不到我现在在哪儿】
他得意地给Erik发了简讯。
“您是……Xavier先生?!”
身后响起一个有点儿犹豫的声音。Charles愕然转过头,看到一名褐色头发、穿着深色套装的女郎正在对他说话:“真的是您!”
“您是……” “您一定对我没什么印象,事实上我们仅有过一面之缘。”
“您恐怕是认错人了吧。”Charles笑道。他确信自己一点儿也不认识这个人。
“一年前!您来过这儿,对吗?和鼎鼎大名的Erik Lensherr先生。我记人的本领不算高明,但一般人也忘不了您那双蓝眼睛。”女郎似乎有点羞赧,但天性里的热情很快又占了上风,“您可以叫我Moira,我是这儿的策展人。”
“很高兴认识你。”Charles伸出手去。
“您和Erik Lensherr先生是合作伙伴吗?我看过您和他一起工作。”
“哦是的……也可以说不是,我其实并不是这一行的。”
“那您知道Erik Lensherr先生为什么中途放弃了这里的项目,离开了希腊吗?”
“因为一些……私事。”Charles含糊其辞,Sara立刻恍然大悟道:“如有冒犯的话,请您原谅。我是Lensherr先生的粉丝,收藏了很多他的作品的照片和资料,我只是对他未能完成这个作品表示非常遗憾。”
“不,我很乐意和你谈论他。”
Sara兴致勃勃道:“那您一定也关注过他的最新作品,就是刚刚获得普利兹克大奖的<left>.”
事实上Charles对Erik的作品一窍不通,正如Erik对他的论文也一无所知一样。不过他还是很乐于看到Erik的粉丝如此热情。“正如我刚才所说的,我对建筑设计一窍不通,根本是个门外汉。但或许你能替我讲解一二。”
“当然!乐意之至!我这里有一些资料,虽然不是实地拍摄的一手资料,但也足以清晰地把这个作品的伟大之处展现出来了……”她打开投影仪,墙上立刻出现了照片,“据说这是Lensherr先生为了纪念失去的挚爱而创作的作品。果然痛苦是永恒不变的灵感来源!您请看,这些精妙的构思、精彩的设计,无一不透露着设计师去逝去爱人深深的哀思……”
“……确实如此。”Charles违心道。
她还不愿意放过他,“您瞧这个角度,灰蓝色的纱帘后面放着一条玫瑰色的长椅,像不像女主人还坐在上面,而他永远凝视着她的背影?”
Charles看了一会儿,觉得没什么可反驳的,便干脆利落地说:“像。”
“那您一定也认同这是Lensherr先生迄今为止最出色的作品了!真可惜他在最新的访谈里公布了新恋情,希望他的创作才华不要受到影响才好。”
Charles忍不住道:“你们宁可他忍受巨大痛苦而产出伟大的作品,也不愿意他享受庸常的幸福?”
他稍显愤怒的样子终于让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疯狂迷妹冷静下来,Sara有些不安地说:“也并非如此……只是希望他能不断有好的作品出来。”
“或许幸福和安稳也能给人灵感。”Charles不甘心道。
“或许吧……但不可否认的是<left>是他迄今为止最棒的设计。你能一眼看出他在上面倾注的心力和感情。”
Charles不懂设计,没错,但他也知道Erik那段时间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Sara走后,他独自留在原地对着墙上的照片发愣,他看不出什么门道来,就是突然觉得绝望又压抑,遏制不住的伤心。
这大概就是Erik那段时间的心境。
他怔怔地发呆,直到工作人员前来提醒他已经到了闭馆时间,才失魂落魄地走了出去。
手机上还有Erik陆续发来的信息:
【抱歉,正在开会,晚点聊。】
【刚开完,供应商太难缠了。】
【才看到你的信息。】
【忘记告诉你我出差去了印度。你不会飞去柏林了吧?】
【可能要在这里派驻几个月。你有没有空来度假?】
……
Charles看着信息一条条闪过。他的手指停在屏幕上,慢慢输入一条条回复。
【南亚?下次又会是哪,东非?】
【我也有自己的工作和生活,没法世界各地追着你的脚步跑。】
电话立刻响了起来。
Charles的手顿了一下,接起了电话。
“对不起,我不该对你提出这种过分的要求。”
Charles沉默。
“假如是因为飞行距离太长的话,我可以过来。”
从英国到南亚虽然远,但也就是十几个小时的飞行距离。
但Charles依旧维持缄默。他被脑海中无数个问题困扰,譬如你以前也是这样经常出差半年吗?你现在拼命工作,还是在疗伤吗?你们到底是为什么分手?我在你心中,到底有多少分量?但他没敢说出口。他怕一开口,就会被自己掩饰不住的妒意所淹没。
他听到电话那头的Erik叹了口气。
“Raven说你上个周末都待在家。”
“……睡过头。”
“根本没有什么学术研讨会对不对。”
“Raven那个臭丫头……”
“Charles.”
“嗯?”
“你是不是厌烦了。这种异地恋。”
Charles沉默。他最怕这个问题。“你呢?”
“我尊重你的想法。”
没有立场就是最大的立场,看起来随和,其实只是这件事并没有重要到可以被他放在心上。
“是的,”他听见自己故作轻快,“有点累了呢。”
“你在哪,要不要我来看你。”
“Erik,我们分手吧。”
Erik可能有点意外,沉默了好一阵子。Charles有点不想聊下去,没说一句就挂了电话。
过了一会儿Erik打过来,Charles没有接。手机铃声响了很久,Charles一动不动瞪着发光的屏幕,最后终于不响了。
希腊行程的后半部分几乎全在酒店房间里度过,Charles把讲��完全写了出来,又把每个停顿和标点符号都仔细修改了一遍,确保自己不会因为走神而忘词。
最后一场讲座也同样收获了很多掌声。他朝台下鞠躬的时候,恍惚间仿佛看到了Erik的身影。他眨了眨眼,确定只是自己的幻觉。
主持人问他,“Xavier教授,是什么样的美妙契机促使您来到希腊呢?”
他的手指轻轻托着额头,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道:“希腊是个太美妙的国度。谁会不想来呢?”
但在讲座结束后,这位年轻又英俊的英国教授婉拒了宴会的邀请——“抱歉,我不太擅长社交。”
没有人会计较他的拒绝,尽管大家都对他充满好奇——毕竟他有一双那么美、清澈又哀伤的蓝眼睛。
Charles确定自己没有落下一件行李。
没错,跟Erik说了分手之后,他仍然有条不紊地准备讲稿、参加讲座、收拾行李、退房、搭计程车去机场,准备回英国。
正常人的人生是这样子的。分手也不是什么天塌下来的大事。
直到飞机起飞的时候,腾空而起的失重感让他整颗心提起来又落下去,然后像永远无法落到实处般飘飘荡荡起起落落。仿佛失去了全部依托,变得一无所有。如同一架小小的飞机在广阔天地间孤苦无依。
一种骤然袭来的惊惧击中了他。
他弯下腰开始呕吐——但只有胃液,Charles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有忘记,除了整整有三十个小时忘了吃饭。
空姐很担心地看着这名脸色十分糟糕且泪流不止的乘客——他非常难堪地解释说自己是因为晕机太厉害,不是别的。
回到英国让他觉得好受很多,与此同时又来了一通电话。
“你终于开机了。”
“是,飞机刚落地。”
“冷静一些了吗?”
“嗯。”
“愿意跟我谈谈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什么也没有发生。”
“那么,为什么要分手?”
不为什么。
“是因为异地吗?”
不,不是因为异地。Charles轻轻叹了口气。
“你到底喜欢我哪一点?我们几乎没有共同爱好、重要的时刻都不在对方身边一起度过、性格也迥异。”
“你的陪伴曾经给我莫大的支持。”
“我已经厌倦了扮演你的心灵倾听者的角色。真实的我可能根本不是你看到的那个样子,Erik。”
“真实的你是怎么样?”
“在遇见你之前我和不同的人约会,寻欢作乐直到天明。从来没有人拒绝我,除了你。这大概就是我会对你持之以恒地感兴趣的原因。我是个被惯坏的孩子,而你是一件属于别人的礼物,这种得不到让吸引力变得更强,让我忽视了我们可能并不适合。
——直到你在电视上说了那番话。游戏结束了,Erik. 这次我的耐心比以往久一点,但得到奖励的时候也并没有更满足。说到底,其实没什么意思。”
“我不明白。”
“还不够清晰吗?我要的只是一夜情的对象。我不需要一个远在天边不能操的男朋友。我不能和自己的手机谈恋爱。光听着声音打飞机不能满足我。”
“是因为我表达的方式不符合你的预期吗?还是因为我只顾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直以来忽视了你的需要?”
“是因为我已经厌倦你了。”
Erik沉默了很久。
“我尊重你的想法。”
然后Charles听到“嘟嘟嘟”的忙音。对方挂断了电话。
这很合理,他想。
这是必然结果。
从理智上分析,分手是最明智的选择。
趁现在大家都还不算泥足深陷,及时抽身止损,多好。为什么Erik就是要从逻辑上去深究?他只是单纯想吵一架而已。
为什么连这种时候,Erik都能这么冷静又理智。
其实画展遇到的那件事真的只能算是根导火索,他无论如何不至于吃醋到为了一个献给前任的设计就提出分手。
只是那件事提醒了他,原来Erik也有另外一面啊。
Charles觉得或许是自己太贪心,他也想要有热烈的感情,想迫切地被需要、被爱。
假如说是Erik的性格如此,可他分明见过Erik更深爱的样子。那种隐而不现的暗潮汹涌,一样动人。
可他自觉自己已经出尽百宝,无法更进一步。
于是就突然觉得累了,决定放弃。感觉自己无论做什么,无论多努力,都走不进你心里。
我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再继续下去,只会变得难看。
他一直觉得两人之中自己的感情是比较浓烈的那个,太浓烈的往往不持久,或许很快就燃尽了。
抱歉无法让你更爱我。
Charles到家放下行李,呆坐了一会儿,起身去办公室。
“Xavier教授……”办公室助理看到他突然出现十分惊讶。
“帮我把接下来一个月的课程排到最满,谢谢。”
他急需一些事情来转移注意力。
Raven不断传简讯过来。
【Erik说你和他分手了?】
【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了?和我聊聊。】
【Charles,接电话】
【再不接电话我就冲去你家门口捶门】
……
Charles很无奈地给她拨了个电话过去。
“我在上班呢。”
“上班?”Raven狐疑道,“你不是才从希腊回来吗?”
“嗯。”
“这么积极,不像你的作风啊……”
“最近事情比较多。”
“我本来还不太确定,你这么反常���就没一点怀疑了。跟Erik分手了?”
“……嗯。”
“晚上孤狼见,我调个班。”
“不用……”
话还没说完,Raven就挂了电话。Charles也很无奈,Raven一向风风火火、说一不二的,早就预料到他会说什么,根本连拒绝的机会都不给他。
到了晚上七八点的时候,办公室门口探出一个怯生生的脑袋。
“Xavier教授……”
是Hank.
Charles立马头痛起来:“是Raven叫你来抓我的?”
“嗯……您还不下班吗?”
Hank的语气虽然是小心翼翼的质询,但人已经走到旁边来坐着了,大有“你不答应我就不走了”的架势。
Charles不忍心为难他,合上笔记本,抓起外套:“走吧。”
夜幕降临时分孤狼酒吧就开始热闹起来。
Charles熟门熟路地走进去,先到吧台跟Logan打招呼,看到一个戴着红色眼镜的男孩一直盯着他看。
“晚上好,Xavier教授。”
“晚上好,你是……”
“Alex的兄弟,Scott Summers.”
Charles恍然大悟,难怪觉得这长相有点眼熟。
Logan此时从吧台后面走出来,一眼看到Charles:“老位置?”
“不了,今天跟Raven还有Hank一起,我去角落待着。”趁着Scott转身去架子上取酒瓶,Charles低声道:“泡我学生的弟弟?真是禽兽。”
Logan报之以苦笑。
Raven还没有来,但她肯定事先对Hank有交待,于是这个腼腆的年轻人一直在想方设法找话题跟Charles聊天——虽然他明显不精于此道。
跟妹妹的男朋友坐在酒吧里喝酒,自己又是个基佬,真够奇怪的。
直到Charles无意中提了几句正在做的项目,没想到却打开了Hank的话匣子。没想到这个在社交方面相当羞怯的年轻人谈论起学术问题却头头是道,简直判若两人。
Charles忍不住想问,你和我那个高中才毕业,没有什么文化水平的妹妹到底聊些什么??你们到底相互看上对方哪一点?脸吗?!
不过话说出口的时候就委婉很多,毕竟还是亲妹妹,在外人面前要给她撑足场面:“Hank你是怎么会和Raven交往的?我的意思是,毕竟你们两人爱好的领域差得……有点远。”
说起这种话题,Hank又露出羞涩的笑容。“Raven她……很可爱啊……”
果然是看脸吗。
“但你是个前途无量的科学研究员,而她只是个餐厅服务生——没有别的意思,我对Raven的职业没有任何不满。”
“她很直率……也很勇敢,有很多我缺乏的特质……我想或许人会被这些自己渴望却又不具备的东西吸引的吧……”
“你们平时都聊什么?”
“虽然像您说的,Raven她可能对专业领域的事情不太擅长……”
什么不太擅长,根本是一无所知吧。年轻人啊,太会说话。
“……但是她对任何事情都有独特的看法,有些观点很新奇、很有趣,为此深深地吸引着我……”
这时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聊什么呢这么入神?”
一个包包丢在桌上,Raven毫不客气地挤进了两人中间。好在她这回良心发现,先给了Charles一个拥抱,然后才去亲吻男友。
“这算什么……安慰糖果吗。”Charles嘟囔道。
“我还真给你带了糖果。”Raven打开手包,掏出一捧五颜六色的软糖放在Charles面前。
“适当增加糖分的摄入可以刺激多巴胺的分泌,Hank告诉我的。”
“我又不是小孩子。再说你们这虐狗方式也太让人防不胜防了吧。”话是这么说,Charles还是剥开了一颗糖塞进嘴里。甜丝丝的味道盈满整个口腔。
“听Hank说你今天加班到八点?晚饭吃了没有?”
“吃了吧……大概。”
“大概什么大概啊,忘了吧?!”
“一顿不吃又不会怎么样。Raven你这么凶巴巴,会把Hank吓跑的。”
“他敢。你看你,双下巴都没了!”Raven作势去掐他腰上的肉,被Charles笑着躲开了。
“好啦,没事啦!今天回来事情太多,下次我会记得的。”
Raven笑意渐敛:“真的没事?”
“嗯。”Charles想假装不在意地补一句,不就是分手吗,又怕变成画蛇添足,遂默不作声。
“没事就好。”好在Raven 没有看穿他的伪装,很快又欢快起来:“明天开始我那个的餐厅会举行主题活动,有空的话都来参加吧?”
“好啊,有什么好吃的?”于是Charles也假装热络地参加到讨论里去。
三人并没有在酒吧流连到很晚,Charles率先用第二天上午有课的理由离席,于是Raven就说干脆散了吧。
在酒吧门口她结结实实地抱了Charles一下,没有说什么,也无需多言。Charles明白她的意思。
路边拦了辆车,让Hank送Raven回家,他一个人手插在口袋里,慢慢走回去。
很快,就要到冬天了。
“嘿。”
Charles抬起头,看到Raven站在他面前。
他下意识朝外一指:“Hank在……”
“我是来找你的。”
“噢。”Charles默默垂下手。
“为什么不回我的信息?”
“呃,我没注意到手机,我今天一整天都在……忙。”
“圣诞节来和我们一起过吧,Charles. ”
“我……”
“我们可以坐在暖烘烘的壁炉旁边喝酒、玩填字游戏、相互猜礼物什么的,就像过去那样。”
“听起来不错。但我——我有安排了。”
Raven惊喜道:“你有约会?”
Charles知道她一定会误解,但他也不想顺着她的意思欺骗她。“就是……在家改改论文、翻译一些文献什么的。我打算趁假期把《遗传与变异》再看一遍。”
Raven顿时泄气。“你知道我不会让你一个人过圣诞节。”
“我觉得那没什么问题。”
Raven叹了一口气,在旁边坐了下来。
“你知道吗,Charles,你很不对劲。这几个月一直如此。”
“……怎么会?我不是好好的吗。”
“别人或许会被你骗过去,但我是你妹妹,我从八岁时就认识你,你这个样子一点都不好。”
“那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Charles举起双手投降,“如果是因为我没回信息的话,我道歉。”
“你确实故意对我的信息视而不见——但重点不是这个。Charles,如果你想发泄,那你就发泄;如果你要买醉,那就去买醉;如果你想找人聊聊,我一直都在这儿。”
“这很贴心,Raven。”
“——但我不想看到你在拼命压抑自己,还总是假装一副‘我很好’的样子。你知道自从你和那人分手之后,你整个人都变了吗!?”
“人总是在不断变化的。”
“可是你——你心不在焉,远离人群,逃避社交——我从没见过你这个样子,Charles. 你还要这样下去多久?”
Charles叹了口气。他开始看向窗外,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萧瑟的天空。入秋以来很难再看到晴天,大多时候色调都是冷郁的灰。
“……你必须要走出来,你必须要向前看,你必须重新振作起来。Charles,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我希望你能快乐起来。”
Charles转过头:“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吗?”
Raven等着他说完。
“我不想勉强自己对圣诞节这件事表现出很开心的样子,不想假装很享受温馨的家庭聚会。我只想一个人待着。假如你真的是为了我着想,请让我一个人待着。”
Hank走过来的时候正好撞见Raven跑出去,他差点追上去,但想了一下还是走进了Charles的办公室。Charles低着头,呆呆地看着自己的膝盖。
“……她哭了。”
“我很抱歉。”Charles干巴巴地说道。
这年的冬天来得特别早,特别冷。
最后一批学生也赶在大雪封路之前离校了,整个校园顿时冷清下来。Charles独自走在铺着一层厚厚落叶的校道上,干燥的落叶踏上去有脆响。
而他沉迷于此。
Raven这次真的被他惹毛了——不,不只是这次,是因为长久以来他都拒绝开放自己的内心。他没有和妹妹分享自己感情生活的爱好,何况这还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
他要怎么说?——我爱上了一个家伙,但对方并不怎么把我当一回事。于是我提出了分手,毫不意外的,对方没有异议。
太糟糕了。
太尴尬了。
假如能潇洒地告别掉过去也很好,就像以往Raven每次失恋,他们都会到酒吧要一打啤酒,喝到昏天暗地,醒来之后什么事都没有了。
但他不行。
他仍然每天刷新邮箱,仍然每天查看短信。
期待着不应该有的期待,并因为这种不被容许的期待而深深地唾弃自己。
他不想被别人知道,就算是Raven也不行,因为这太不Charles了。因此他假装努力工作,用繁重事务来填补日程表,让自己忙到没空去想别的。
可惜圣诞到了。
“Charles!”
Charles抬起头,老远看到Logan正拖着一棵小松树,在雪地里留下很长一条托痕。天气寒冷,Charles在风衣里面还穿了羊绒衫,但Logan却只穿着一件薄衬衣,还满头大汗。
他快步走过去,帮Logan抬起松树的另一端。
“多谢,前天卡车突然坏了,送圣诞树的快递又偷懒,我只好自己来。”
“酒吧里的其他人呢?”
“大部分都回家过圣诞了,其余的我放了他们半天假,都去玩了吧。”
“Scott呢?”
“他也回家了。他哥哥亲自来接他的。”
Logan说的轻描淡写,但Charles分明知道Scott那小家伙最近很迷恋他,不太可能乖乖跟着家里人回去,肯定有隐情。但Logan没有主动说,他也没再提。
两人好不容易把那棵小松树搬到酒吧门口,就连Charles也出了一身汗。
Logan丢给他一条干毛巾:“平安夜酒吧会有派对,全场酒水免费,你要是有空就来玩吧,往年都挺热闹的。”
Charles擦了擦额头,“再看吧。”
“对了,你好久没来,最近经常有人到酒吧来打听你。”
“什么人?”
“二十多岁的青年,之前没见过。红头发,是个美国佬。”
“哦。”
“不是你在等的人?”
“我并没有在等人。”
Raven果然是被他惹毛了,没有再联系。Charles如愿以偿得到了一个冷清的圣诞假期。
借来的书整整齐齐地堆在桌上,搬进门之后就没有再动过;摊开的笔记本上空无一字;电视机是打开的,正徒劳地制造色彩和声音。
Charles只看了远处五彩斑斓的灯光一眼,就拉上了窗帘。
他什么也不想干。
以往的爱好全都变得索然无味,让他提不起劲。最后他神差鬼使,把那副西洋棋摆了出来。
然后他躺在沙发上,酒瓶放在旁边,打算就这样度过一生。
Charles不是没有幻想过,一打开门Erik就站在门口,把他紧紧抱在怀里亲吻,告诉他自己再也不会离开。
可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Erik不是那种会为了个人私事抛开工作的人。
是的,他仍然频繁想念Erik,时间完全没有治愈他,反而让他一遍一遍回想自己当时的决定。
假如不提出分手的话,或许现在会比较快乐;可分手后Erik与他长时间的失联又不断提醒他当初的决定是正确的。
叩叩叩。
是谁。
Charles不想起来开门。
他没有接待访客的心情。
叩叩叩。
别敲了,他不想见任何人。
不想说话不想思考不想交流。
叩叩叩。
Charles有点烦了。
他翻了个身脸朝下埋在沙发里。
叩叩叩。
“走开。”他嘟囔着。“我不在家。”
“Xavier教授?”
一个陌生青年站在门口。他看起来疲倦又憔悴,但目光中却有一丝狂热。
这么大雪天,又是圣诞假期,愿意出门的人可不太多。Charles让到一侧,“请进来喝杯热茶吧。”
但青年没有动。
“你是Charles Xavier,牛津大学的遗传生物学教授?”
“是的,我是。请问有什么事吗?”
“你记得这个人吗?”青年掏出一张照片。照片上的男孩长得很清秀,笑得一脸灿烂。
Charles不太确定自己见过这张脸,但又有点熟悉。
“好像有点印象,是来旁听过我的课的学生吗?”
“你已经忘记他了?”
“抱歉,我教过的学生太多——”
“你不应该忘了他。”青年逼近一步,Charles感觉到有哪里不太对。
他眼角的余光瞥到金属的反光,炫目极了。
那是一把利刃。
他猝不及防,眼睁睁地看着整柄刀没入自己的小腹。
疼痛像蛛网一样从小腹放射开来,逐渐密布到全身。尽管室内暖气充足,他仍感觉自己身上的温度在流失。
“你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失去意识前他听到青年这样说。
Charles感觉自己很久没有睡得这么沉了。
他听见有人在旁边啜泣,他猜那是Raven. 他很想摸她的头发告诉她,傻姑娘别哭了,可是他连抬起一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他以为自己用尽力气大吼了一句,可在旁人看来他不过是张了张嘴。
“他醒了!他快醒了!”
Charles很想答话,但他很快又睡着了,什么梦也没有做。
真正恢复意识是在次日下午,Charles睁开眼,看到双眼肿如核桃的Raven和一脸忧愁的Hank. 他突然感觉画面有点滑稽——“你们看起来像《麦琪的礼物》里面那对小夫妻。”
“Charles!”Raven的声音有点沙哑,Charles感到一阵愧疚,这毕竟是他唯一的亲人,而他竟忍心让她受到这么大的惊吓。
他装作一脸轻松道:“我猜我错过了圣诞大餐。”
“医生说你暂时只能吃流质,但我们可以补一顿真正的圣诞大餐——等你康复后。”
“抱歉,我毁了你的圣诞节。”
Raven摇摇头。“你还记得我们一起度过的第一个圣诞节吗?你把我领到圣诞树下,告诉我全部礼物都是给我的。从那时候起我就决定你是我最重要的人。”
“Hank还在旁边呢。”Charles提醒道。
Raven抹了一把眼泪,“你们都是。”
“这也太作弊了……”
这时一名调查员走了进来。
“很高兴看到你有好转,Xavier教授,我代表警方需要问你几个问题。”
“他才刚醒,你们就不能再等几天吗。”Raven不满地嘟囔道。
“不要紧,让警官先生问吧。”
调查员感激地朝他看了一眼,掏出记录本。
“行凶者名叫Michael Lee,你对这个名字有印象吗?”
Charles摇头。
“或许你对他的弟弟Louis Lee有印象。”调查员递过来一张照片,上面是张稚气未脱的脸。
Charles很艰难才从记忆里搜寻出这个人:“……是的,我想起来了,他是一名大一学生,过去有一段时间经常来旁听我的课。后来他就不再来了。
“你知道他为什么不来了吗?”
“他……我们曾经交往过一阵子。分手之后他就不来了。我们有大半年不曾见面了。”
“你有收到他给你打的电话、短信、邮件或是其他联系方式吗?”
Charles摇摇头,“据我所知没有。”
调查员点点头,在记录本上写了一行字。
Charles忍不住问道:“我能问问出什么事了吗,警官先生?”
“你知道Louis Lee的近况吗?Xavier教授。”
“我通常不太和前任联系。”
“这个男孩出了车祸。他哥哥长居荷兰,在得知兄弟的死讯后来到这里。他把意外归咎于你。”
“我?”
“这太不可理喻了!”Raven叫了起来,“别听他们胡说,Charles。那男孩的事完全是个意外。
“请说下去,警官先生。”
“那男孩有心理问题。”
调查员递过来几张照片。Charles看到了一间的卧室,四面墙都贴满了他的照片,还画有许多爱心,不需要另作解释也能看出卧室的主人对自己的狂热爱意。另外一张是电子邮箱的截图,上面密密麻麻地列了许多封邮件,全部是写给“Dear Charles”的,但全都标记为“未发送”。
“我猜想他并不能接受你们分手的事实,因此他开始陷入偏执的妄想。根据他的同学和邻居的描述,他总是精神恍惚,经常自言自语,情绪十分不稳定,这也是为什么他会半夜在路上游荡的原因。这男孩的事情是个悲剧,但这并不是你的错。”
Charles却说道:“但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并且我也得到了惩罚。”
“不该是这样的。”调查员同情地说道。
Charles知道对方理解的是小腹上这一刀,但他所说的并不是这个。
“另外,校方也有责任。Louis Lee申请入学的资料里隐瞒了他的精神病史,而校方并未查出这一点。”
Charles不解地看着他。
“这也算是精神疾病吗?或许有的人就是很难从一段失去的感情里走出来。”
腹部的伤口很痛,Hank和Raven都要上班而且Charles也不想被他们看到自己人生中最糗的样子——没错,Charles指的就是使用尿盆这回事。他们在场的时候,Charles就坚持要起来上厕所,结果因为牵扯到腹部伤口被医生一顿好骂。
“请你们克制一下看望时间。”Charles无奈道,“医生嘱咐我‘配合治疗,加强营养,保持乐观情绪’至少我要坚持做到其中两条。”
“我们是担心你住院太寂寞。”
“除了你们都没有别人来看我,”Charles抱怨道,“我已经是孤苦伶仃的老头了,晚年只能靠吸猫为生。”
Raven终于忍不住翻了白眼。
Hank正想解释,“不是这样的教授,其实……”
“你都没看到医院前台的探望申请表有多长!”Raven嚷道,“每天都有一堆人排着队要来看你好吗,一堆人!但考虑到安全问题,一开始警方不允许家属之外的探访,后来改成每个探望都需要家属签字同意。而我——” “你因为嫉妒我这么受欢迎所以从中阻挠。”Charles嘟囔道。
“Charles你这个白痴!��的学生我一个都不认识,万一混进去坏人怎么办!再被扎一刀吗!”
Charles不死心:“Hank肯定认识几个吧。”
Raven鄙夷道:“他这种实验室呆瓜怎么能和你相比。”
Hank在旁边边点头附和边忍不住微笑。
“好吧。”Charles完全泄气,“可是看到青春可爱的肉体我会恢复的比较快。”
“别瞎扯那些有的没的。听证会的证词你准备好没有?绝对不能放过那家伙。”说到这个Raven就忍不住咬牙切齿。
“准备好了。”
听证会在他出院后一周举行,Charles在Hank的搀扶下坐上证人席。他看着对他仍不掩恨意的被告,无比清晰地说道:“这一切完全是意外。”
然后被告的表情渐渐变惊愕,最后是难以置信。
在Charles的证词毫不改口的情况下,公证方也没有更多证据能证明被告的主观犯罪动机,最终Michael Lee被判为“过失伤人”而不是“故意伤人”。
在离席经过被告席的瞬间,Michael低声说道:“我不会感激你。”
而Charles则回以:“我很抱歉。”
抱歉你失去了重要的亲人。
抱歉我们无力挽回什么。
抱歉只能是这样的结局。
Logan在酒吧给Charles办了一个复出派对,受邀名单是按照医院的探访名单来的,此外还有慕名而来的路人,一时场面极其火爆。
Charles看着爆满的酒吧咋舌:“连这都能变成你的创收手段?”
Logan对此的回应则是举起了酒杯。“祝贺你出院,酒水我请。”
Charles象征性地喝了一口椰子水。没有医生的许可,他一点酒精都不能沾,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上周又有一个陌生男人前来打听你。Charles,不是我说,你的风流债是不是欠得有点太多了?”
Charles苦笑。
“那家伙不知道你住���了,我也没告诉他。我没告诉他关于你的任何事情。不过他每天都会来坐一会儿。”
Charles玩笑道:“看样子我要雇一个私人保镖。” “喏,”Logan朝门口示意,“正好他来了。”
Charles随意地转过身,看是何方神圣。
Erik?!
Charles彻底呆住了,笑意凝固在脸上。
Logan看他的表情有点不对:“他不会对你不轨?”
“不,他不会。放心吧Logan.” Charles有点哭笑不得。他眼睁睁地看着Erik朝他走过来,一时之间竟失去了语言能力。
Charles心中纵然有十万个为什么,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还是Erik先开的口。“总算是等到你了。”
“……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Erik报之以苦笑。
“我弄丢了你的号码。到你家敲门也没有人应,此外我只认得这家酒吧。”
Charles又沉默了。
Logan给Erik端上来一杯黑啤,“你们慢慢聊,我去旁边看看。”但这两人眼里都只有对方,没人注意他。
“来英国出差?”
Charles试图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普通朋友再正常不过的寒暄。
“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
“我想,或许你还会改变心意。”
Charles十分惊讶,“你是说,在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之后?” “很抱歉,在印度发生了一些事情……耽搁了。”
Charles打断道:“不,不用道歉。”
他不用听Erik解释也能想到,一定是等到工作方面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Erik才会顾及到私事。他就是这样的人。
“我可以理解。”他这样说道。
Erik听到他这样说,有些意外和惊喜:“你会原谅我吗?不介意我过了这么久才来找你道歉?”
但Charles摇了摇头。
“我能理解,但我不能接受。”
——理解个屁啊!
开玩笑,我怎么会不介意。我该死的超介意好不好!
凭什么我就要被摆在后面!
凭什么等你把别的事情都处理好了才轮到我。
Charles原以为当面拒绝Erik会很难,实际上却很简单。只需要一点冲昏头的愤怒加上长期积累的不满,冲动的话就诉诸于口。
但他看着Erik眼里的光一点点熄灭下去,心里突然一阵抽痛。随即他又硬起心肠,不,这一切都是错觉。Erik仍然是那个Erik。而他一点宣泄的快感都没有。
Erik低下头看着酒杯里残余的泡沫,黑啤的苦涩感还残留在口中。
“我以为……”Erik只说了个开头,Charles屏住呼吸想等他说下去,但是却没有然后了。
以为什么,以为我还在等你吗?!分手是我先说的!
Erik自嘲地笑笑,翻过刚才的话题问道:“你已经有了新的交往对象了吗?”
“不,我打算先专注一段时间在学术研究方面。”
Erik点点头。“那也不错。”
两人一时无话,为了掩饰沉默不停喝酒。椰子水突然变得难喝极了,Charles多想罔顾医嘱灌自己一点酒,就算是短暂地麻痹一下神经也好。
“我可以问……你为什么要和我分手吗?”
理由有好多。
要怎么梳理出头绪。
分手的理由根本讲不清楚。
“你的感情太理智了。”Charles盯着酒杯歪着头,似在说服自己这就是真正理由:“我很难接受。”
“我原以为你欣赏我的理智?”
“是,那是曾经。”
我还以为自己能穿透你的外壳,走进你心里呢。
Erik长长叹了口气。
“所以,就这样了吗?”
“我们之间,没有半点可能了?”
他的声音里不是没带着苦涩的。
Charles很想郑重点头说是,但他无论如何没办法亲手斩断这一切。他突然把杯子往前一推,站起来就走。
他恨自己的冲动与软弱。
他渴望被深爱,渴望被挽留。但不是这样。
假如这样说呢?
——我不是不喜欢理智的你,我只是希望你会像失去理智般爱我。
听起来似乎很矫情。
Erik没有追出来,Charles没敢回头看。
当晚Charles理所当然地失眠了。
他辗转反侧到天明,起床第一件事是给办公室助理打电话。
“帮我销假,我今天就回去上班。”
“那个……Xavier教授,”助理为难又小心翼翼地说道:“McCoy先生没跟您说吗?”
“你要跟我说什么?”
Charles拉开门,正好堵到了前来送药的Hank.
Hank一脸尴尬。
“……校方打算对你进行重新评估,看是否继续聘任你为教授。”
“为什么?”
“就是之前你遇刺的事,虽然没有允许媒体介入,但是很多学生都纷纷发了twitter,校方认为这件事的舆论影响不是很好……”Hank显得为难无比又语无伦次,时不时偷看Charles的表情,“教授我建议你这段时间不要刷社交网络,上面……上面都是乱说的。”
“我明白了。”Charles的表情没什么波动,“那我就休息一段时间好了。”
虽然在Hank面前表现得毫不在意,但Charles其实相当不爽。
他突然发现自己没地方可去,到哪都被人举着手机偷拍,Facebook上的评论他没忍住看了,大多数人都把他当做对学生始乱终弃的渣男老师,总的来说风评不算好——是相当不好。虽然也有一些学生站出来为他仗义执言,但毕竟是失去了一条年轻的生命。
“嘿。”
Charles一抬头,发现自己不知不觉散步走得有点远,而Erik就站在他面前。
“你怎么了?心不在焉的。我跟着你走了好半天了,你都没发觉。”
这算是迟到的关心吗?Charles扯起嘴角。
“我被学校开除了。”
“为什么?”
Charles深吸了一口气。
“他们觉得影响不好。”
“可以控告校方歧视。需要的话我可以介绍律师给你。”
真是很Erik Lensherr的安慰。
“算了。”Charles双手插在裤兜里。“这种事情取证很困难,又会牵扯到很多学生。其中有些人可能还不想对公众出柜。”
他无所谓地笑笑:“我有三个博士学位,找一份新工作应该不会太难。”他叹了口气。“或者先不去想这些吧,先歇一阵子。”
他这样说了之后,Erik没有再坚持。
两人又走了一段后,Charles看到有人举着手机摄像头对着他。他下意识想遮住脸,却看到Erik挡在他前面。
“抱歉,不欢迎偷拍。”
那名年轻人收起手机走了,而Charles只想往回走,躲到自己的公寓里去。
“接着散散心?”
Charles苦笑道:“有可以让我不被围观和偷拍的地方吗?”
“我恰好知道这么个地方。稍微有点远,去吗?”
Charles对自己说这只是普通朋友的来往。
“有何不可。”
反正我现在无处可去。
他们驱车上山。
经过弯弯曲曲的盘山公路,到了罕无人至的山林深处。
晚霞把天空染成梦幻般的颜色。
Erik从车载冰箱里拿出香槟和酒杯。
Charles席地而坐,闻到清冽馥郁的松针香气。
“没想到我们做这么浪漫的事情竟然是在分手之后。”
Erik不答话,只轻轻同他碰一碰杯。
“Cheers.”
“为了什么?”
“为此情此景,此时此刻。”
“Cheers.”
若干酒下肚,话也渐渐多了起来。
“看着我,Charles.”黄昏时分的Erik也非常性感迷人。
“你到底想要什么?”
想要你非常爱我。
想要完完全全信任你,爱你比爱自己更多。
想要最深的痛苦和狂喜。
想要你。
想要你。
他避开Erik已经变得炙热的目光,看向远处变得微型的城市。
“我们已经结束了,Erik。”
不想再继续下去了。在我变得更加丑陋、索求更多之前。
“等离职手续办完,我大概会离开这里。你仍可以像看望一个朋友一样来看我,像今天这样。我会备下好酒。”
Erik不肯移开目光。
“我对你远远不只是朋友,Charles.”
“或许吧,但就算我们是恋人的时候,我也永远排在很多事情后面。而我想成为第一顺位。”
“我想告诉你一件事,Charles。”Erik缓缓说道,“在印度的时候,我感染了M型病毒。”
“M型病毒?!就是那个在第三世界国家突然出现,暂时还没有有效治疗方案的……”
Erik点头。“不是没有治疗方案,只是受感染者被发现的时候通常已经发展成恶性,现代医疗手段无力回天。”他挽起袖子,展示上面密密麻麻的针眼,居然还露齿一笑:“像不像瘾君子?”
Charles死死盯着他的手臂。
“我是在陪一个同事去检查的时候发现自己也成了病毒携带者,但幸运的是我仍属于早期,药物治疗仍然有效。于是我暂停了工作,被隔离起来,像小白鼠一样接受各种实验疗法。他们没收了我的通讯工具,因为要对M型病毒进行信息封锁,防止引发恐慌。”
“经过两个多月的治疗,最终我的检验结果变成阴性,也终于获得了出院许可。我买了回国的机票,却被海关拒绝入境。”
Charles想起刚见面时他轻描淡写的“耽搁了一阵子”,竟然是这么曲折的过程。
“后来呢?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这些?”
“已经过去很长一段时间,我想你或许已经走出了这段感情……我在生死关头徘徊的时候才突然发现,世界上真正重要的东西太少,而我却被无关紧要的事物分去太多时间和精力。所以我想见到你。”
所以……是说我很重要吗?Charles呆呆地听着,突然觉得鼻子有点发酸。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觉得,这个人真有趣。生动又活泼。和他在一起一定乐趣无穷,永远不会闷。后来果然是这样。Charles你是我生命中最大的惊喜。”
“你本可以早点说的。”
Charles的眼圈已经泛红了。
Erik轻声道:“我以为你对我已经没有感觉了。”
“你这个混蛋。”
Charles大哭起来。
“抱歉。”Erik张开手臂把他抱进怀里,在他耳边说道,“我一直忘了告诉你,我有多爱你。”
道路的尽头是两扇铜制镂空雕花大门,车缓缓停了下来。
一名面容清俊、风尘仆仆的青年从车里下来,又从后备箱里拎出一个简便的手提箱。给了司机一大笔小费后,他从草地里捡起一块门牌,熟稔地推开吱哑生锈的门走了进去。
庄园内四处荒草丛生,无一处不显得破败凋零,但又依稀能看出往日的荣光。
青年径直走到大宅前去敲门。
来开门的是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他在看到来人之后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Charles少爷?”
头发花白的老管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
“您终于回来了!”
Charles露出笑容。“是的,我回来了。”
Charles得到了最好的招待——殷勤的老管家忙不迭摆出了最好的食物和酒,还忙着支使佣人把所有的窗户都打开通风透气、又紧赶慢赶地催人去把主卧收拾出来——沉寂已久的大宅子也因此有了一丝生气。
当年不是这个样子的。当年它的女主人还在的时候,Xavier家的庄园简直就是附近的社交中心,每天都有络绎不绝的客人华服盛装而来,到处都回荡着轻快婉转的乐声,佣人们步履匆忙地穿行在长长的回廊上,每个看到他的人都礼貌地停驻喊一声:“Charles少爷。”
Charles少爷。
如今他早就不是什么前呼后拥的小少爷,只是一个风尘仆仆的归人。
Charles坐在餐桌前,眼看老管家拄着拐杖还把自己和其他人支使地团团转,不禁好笑:“行了别忙活那些,我可能只住几天就走。”
老管家的眼神顿时黯淡下去,却又马上找到了理由说服自己和Charles:“不行,少爷住一天就该讲究一天。我去让把那套银制雕玫瑰的餐具拿出来,少爷以前最喜欢那套……”
“好了,”Charles制止他继续折腾自己那一把老骨头,“那些先不忙。”
“少爷是想……?”
“我想先去看看我母亲。”
老管家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
“我带您过去。”
老管家在前头不紧不慢地走着,Charles在后面不疾不徐地跟。
穿过九曲八折的走廊,到了一个偏僻的院落。
这里不对客人开放,因为Xavier家族的上一位女主人Sharon Xavier就葬在这里,和她英年早逝的丈夫一起。
老管家很贴心地退开了,Charles在墓碑前蹲了下来。
“妈妈,我回来了。”
Charles从小就是个非常聪明的孩子,在一群只精通吃喝玩乐的贵族纨绔之间显得非常鹤立鸡群。这也让Sharon女士十分引以为豪。
Charles其实不太喜欢总被母亲当做吉祥物一样带出去在其他贵妇人面前炫耀,那让他觉得自己和母亲在第五大道买的一个限量版手包没什么区别。他希望的是有更多的时间和母亲相处,而不是在社交场合扮演母慈子孝的戏码,他想得到更多来自母亲的关注和温情。
Sharon女士并不是没有察觉到儿子期盼的目光,但她只是淡淡说道:“Charles你不能这么软弱。”
然后亲自给他整了整领结。
这对于年幼的Charles来说就像是决定了某种命运的谶言,他依稀明白原来对情感的渴望是和软弱挂钩的。
并且不是母亲所赞扬的。
于是虽然他讨厌社交场上的繁文缛节,讨厌那些虚荣做作的贵族小姐,更讨厌装腔作势的互相吹捧和看人下碟,他把自己的时间和精力全都投入到学校里去。因为这是唯一的既被母亲所看重、而他自己也感兴趣的事情。
但就算是拿到再漂亮的成绩,也远远不能弥补内心对情感渴求的空洞。
Charles原以为只要自己满足了母亲的所有期待,就可以得到母亲的爱和认可。
但到后来他发现事实并非如此。
人不可能满足他人的所有期待,除非他完全放弃自我,成为一具行尸走肉的傀儡。
他开始自我放逐。
当第一张他和男孩接吻的照片被掷到Charles面前时,面对母亲的怒火他不是不胆战心惊的。
然而Sharon女士只是把那张照片面朝下地扣在桌子上,仿佛多看一眼都会玷污了她高贵的眼睛:“你私下怎么玩都可以,不要被别人看到就行。”
就在那一刻,Charles彻底明白了。母亲要的是一个完美的外壳,而她实际上并不在乎里面是个什么玩意。
于是他报了欧洲最古老最著名的大学之一,用一张漂亮的成绩单拿到了入学通知书和奖学金,带着行囊离开了家,再也没回来过。
感情成了他最后的流放地。
他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都瞒不过Sharon女士的眼线,干脆更加放浪形骸。
Sharon女士一开始还想办法把那些男孩从他身边赶走,后来发现Charles不过是走马观花,一个走了立刻换下一个,毫无留恋。于是她也就渐渐没有动作。原以为他只是年少贪玩,结果几年了Charles也并没有往所谓的正轨上走。
和母亲进行这种较劲其实很幼稚,但却是当时的Charles唯一能做的事。他没想过自毁前程,对学术的爱是真爱,不能因为一时意气就放弃。所以大学他也读了,在情事上随便一点而已。
滥交源于寂寞,也源于伤心。
不是没有遇到真心相待的好男孩,只是Charles心底根深蒂固地认为自己本就把这当做是报复母亲的工具,不算对等,不能耽误别人。
对每一段恋情他都事先说的很清楚,就算面对花心和始乱终弃的指责,他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谈恋爱嘛,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
Charles的花名愈来愈响亮,慕名而来或是被他所吸引的人越来越多,但他也渐渐觉得无聊和疲倦。
形形色色的人都见过,好像感情也无非是那样。只要有一星半点的好感,加一点随时都能上头的激情,只要时机恰到好处,很快就会酝酿出一段干柴烈火。
但烧得快,熄灭更快。
Charles在情场上通常无往而不利,他的西装裤下拜倒的人不计其数,几乎从未遇到过敌手。爱情对他来说就只需要屈尊纡贵地接受一个人的感情即可,那已经是莫大恩赐。
Charles没想过这场和母亲之间的战役怎么和平收场。他们的性格一脉相承,都是外柔内刚,看起来脾气不大,通情达理,却都有十分固执的内在。
结果就在Charles准备进行第二个博士学位答辩的时候,老管家给他打了一个电话。
Sharon女士心脏病突发,走得猝不及防。
“夫人走得很平静。”
“那不错。”他下意识地接了一句。
“夫人吩咐过让您先完成答辩,学业为重。不必请假回去参加葬礼。”
倒是很像Sharon女士的风格。
Charles果真没回去参加葬礼,尽管这让他受到不少非议。
等拿到学位后他也没回去,而是马不停蹄地攻读起第三个博士学位。
两年后他拿到了第三个博士学位,并成为了最年轻的教授,然后他才回家去看了一眼Sharon女士的坟墓。
她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
但再没有机会和Sharon女士和解了。
或许她在天堂会明白一切。
Sharon女士去世后,Charles一度觉得人生十分空虚。他这么多年来都靠着一股倔强和要让母亲刮目相看的意气撑下来的,这股气陡然散了,他突然有点茫茫然无所适从。
渐渐不再为了报复什么人而开始一段感情,但过去养成的不良习惯却改不过来。
那就是——很轻视感情。因为得到的太容易,因而不觉得真心有什么了不起。
直到他在一块名叫Erik Lensherr的石头上狠狠绊了一下,摔了一跤。
才渐渐成熟起来。
Charles担心这个故事到后来也会变得千篇一律。
他会很快厌倦不再若即若离、并不事事以他为重的Erik,而Erik的绝境buff会消退,他会回到现实生活中,渐渐把其他事情的优先级拖到他前面去。
何况还有距离太远的事情没有解决,他们可能会走回过去的老路。
在很爽快地跟学校解约后——双方达成了协议,Charles的离职原因为自动解约,双方均无过失,学校也不想在明面上背什么歧视的帽子——他很爽快地把公寓丢给Raven处理,然后只身回了纽约州的西威彻斯特大宅。
至于Erik那边,Charles只说自己要回纽约一趟。至于将来怎么样,他还没想好。
他依稀知道Erik是回柏林去了,在南亚这么兵荒马乱了一场,工作那边还有很多烂摊子等着他收拾。想到竟然能让这样一个男人抛开一切先来见他一面,Charles的嘴角就忍不住上扬。
悠哉悠哉度了半个月假,在Erik问及近况和打算时,Charles闲闲说起:“我不打算回大学上课了。我想自己办个学校。”
“办学校?什么样的学校?”
“现在的大学虽说已经有一定程度的普及,但说到底还是精英教育,为精英服务。
我想让那些受到歧视的、上不起学的少数群体办一所特殊的学校。嗯……就叫Xavier天赋少年学校,你觉得怎么样?”
“棒极了。”
Charles笑出声。“你都没看过我的具体计划书,就随口乱赞。”
“还有计划书?那一定靠谱。”Erik的声线在电话里听起来有种过分的温柔:“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
Charles忍不住又笑。
说完自己的打算之后,Charles没问Erik的.
他固然不喜欢异国恋,但也不喜欢强迫别人为自己牺牲,正如他也不会违背自己的意愿为了Erik跑去柏林。
或许他们的感情距离就是这么遥远。
或许哪天他真正成熟,明白感情并不拘泥于一些固定的形式或是对白,某天能接受这种远距离的、淡淡的恋爱。
也或许某天感情淡到像白开水一样索然无味,他们会再次自然而然地分开。
谁知道呢。Charles挑挑眉,又重头看起他的计划书。
“或许你应该再慎重考虑一下。”
骤然被打断的声音有一丝停顿。
“——什么?”
或许现在谈这个不是时候。只是在听到Erik说打算到纽约来发展时,涌上心头的不只是惊喜,还有惊慌和恐惧。Charles原以为自己一直在期待这个。他和Erik,生活在同一个城市,在同一个时刻看日落。但他更希望这是顺理成章、自然而然的现象,而不是某种浪漫或是牺牲的产物。
一股突如其来的冲动让他忍不住打断了Erik对未来规划的侃侃而谈。
“我是说,你没必要急着换工作或是搬到纽约来。尤其是,不用为了我做这些……”
“你是在担心什么吗?没必要恐慌,Charles. 不论我到哪里工作,我们的关系都不会因此而有所改变。不论是纽约、柏林,还是加尔各答。”
Charles深吸了一口气。
“我是说,万一……万一哪天我们分手了呢?毕竟,我从没有过维持一段长期关系的经验……”
Erik沉默了半晌。
“你和每个人交往之前,都会像这样给自己先留好退路的吗?”
谈话不欢而散。
Charles知道自己是退缩了。
过去他从不畏惧这些,一个男友走了自然会有下一个填上,来来去去,就算偶尔有一点小失落,也不过是微小波澜。他不太在意这些,这也让他成为了感情里糟糕的混蛋。
但Erik却又不同。
他发觉自己很难用平常心去对待Erik,过去那些经验和套路统统不管用。
他对Erik有种过度的患得患失。他害怕每一步走错,害怕每一个会让他们关系恶化的契机,这也让他宁可停滞不前。
但Erik不同。
一旦某个开关被打开之后,冷漠的外表下藏着的是无尽的温柔。Erik喜欢做计划,喜欢事先规划好一切,他说要来纽约工作,说不定连纽约每一条街道名称都已经熟记于心,并且已经计划好要和Charles共同游历哪些地方,对未来有一二三四诸如此类的安排。
大概严谨的德国人谈起恋爱就是这个样子吧。
但Charles发现自己有点跟不上Erik的步伐。他还没有想那么远,没有考虑两人一起住的话用什么材质的床单、什么味道的刮胡水,没有规划过从他的住处到Erik那儿的最优路线是哪条,甚至没有想好是不是和Erik共度余生。
一团乱麻。
“我想保留这个湖,旁边种一些高大的树木,路的两旁种灌木玫瑰……”
Charles穿着卡其色的工装服,跟一群工人在园子里忙来忙去。
老管家从远处走过来,递给他湿毛巾和加了冰块的红茶,见他满头大汗的样子,怪心疼地说道:“休息一会儿吧。当初夫人可从不亲自动手做这些事。”
Charles接过冰茶一饮而尽,然后才拿起毛巾擦汗,不在意地说道:“亲自参与规划会更心里有数。后续是要交给专门的园艺公司来打理,不然光靠我们自己可弄不来。”
“需要的话可以再多请一些佣人来,少爷您的衣食住行都需要有人打理才行。”
Charles好笑地看着他:“请人来负责烹饪打扫和日常维护就行了,我不需要什么贴身佣人。”
“可是夫人以前……”
“好了好了,那是以前。我早就不是什么贵族了。”
老管家不赞同地摇摇头。
“我是要办一个学校,不是要办茶话会,亲爱的。”
“您的意思是,Xavier家族的庄园要让一群陌生的小崽子随便进了?!”
Charles笑笑,把茶杯放回管家手中托盘,往大宅走去。
“有我的电话吗?”
“没有,少爷。”
Erik与他还在冷战。
Charles很难不受负面情绪困扰。尽管他勉强用整理花园、订购教学用具等琐事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但还是无可避免地沮丧下来。
也是这个时候他才发现Erik对他来说有多重要。
以往有这种情绪体验的时候,他通常会选择去酒吧喝一杯,认识个把可爱的男孩子,双方从相谈甚欢到畅享床底之乐,很快Charles就会把偶发的小失落丢到一边。
但此时他发觉自己完全不想这么做。不知道是突然决定恪守恋情的忠诚守则,还是已经知道Erik并非别人能轻易取代的。
当Charles把自己浸入管家精心准备好的浴缸里时,身体的疲惫像蒸汽一样渐渐挥发出来,但情绪却像一块大石把他压到水底。
或许他应该先去找Erik道歉,毕竟不管从哪方面看,都是他在无理取闹,不把Erik的好意放在心上——没错,问题就是这个。在感情方面他的自我保护机制太过敏感,以至于他很难像一般人那样去接受爱的馈赠。他一方面渴求爱,渴求油然而生的、无目的色彩甚至不要求有回应的爱——这种感情通常诞生于一念之间,由激情、性渴望和某些基于外貌的喜好组成;另一方面又逃避一段稳定的、逐步发展的关系,因为稳定意味着双方的付出和得到达成某种平衡——他几乎总是在害怕自己难以付出同等回报。
经过一番内省Charles发现自己仍然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电话在这时候很突兀地响起。
已经是深夜了,没有人会在这时候打电话给他。除了一个人——
是Erik.
“我想我应该没有找错地方。西威彻斯特,对吗?”
“呃……啊?”
“我看到了Xavier家族的门牌。我想我来对地方了。Charles,我现在正在你家大门口,说实话我没料到会是这么大的城堡庄园——能否请人来给我开个门?”
“……稍等,我马上出来。”
最后是Charles自己裹着浴袍匆匆走出来的,费了一番功夫从卧室走过来。他怎么都不好意思在这个点把管家或者佣人叫醒,倒不是说现代化社会已经把他的贵族习性磨灭殆尽,只是同性情人深夜来访?Charles知道佣人间的流言蜚语会传得多厉害。
大门口的灯已经熄灭了。
Erik就站在那里,像一座雕像。
“Erik你怎么突然来了……”
Charles意识到他从未在Erik面前如此狼狈过,身上只裹着个浴袍,头发甚至在滴水。他总是尽力维持在每一个情人面前的完美形象。完美的衣着,完美的发型,完美的须后水,完美的俏皮话。
“晚上好,Charles.”Erik拿下帽子,“我决定,我们先用你熟悉的方式来解决问题,再用我的。”
Charles事先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一场激烈的性爱。
倒不是说这不好,而是Erik对他的了解程度比他想象的深,这念头让他窃喜,又令他胆寒。
他实在没有勇气,把真实而完整的自己呈现在Erik面前,但现在情势不由得他不——
“你原本可以邀请我和你一起把你之前未做完的事做完。”
Erik脱下外套,拉掉领带,然后慢条斯理地解着衬衫的纽扣。
Charles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
“你是说,洗澡?”
很难相信Erik会做这种事。
因为他看起来一直禁欲又克制。
“那么,现在呢?”
Erik用行动代替了回答。
慢慢覆上一具结实又温热的身体。
Erik有条不紊地做着扩张,他的动作简单利落,直奔主题,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意味,Charles却像个初尝情事滋味的小处子一样被他撩拨得血脉贲张。
这可是Erik.
Charles很快就动了情,后穴湿得一塌糊涂。明明是自然的生理现象,Charles却无缘无故感到一阵羞愧。
他们还在冷战呢。
坚硬的性器缓缓进入。
Charles皱着眉,看着Erik锐利的面部线条,就算在做爱时也纹丝不动。
冷淡又克制。
不论何时。
“你喜欢这样吗?”
等不到Charles回答,Erik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觉得你是喜欢的。”
“我猜你喜欢被掌控的感觉。”
就算你说得都对,我也不想在这种时候讨论心理或哲学问题。
Charles不耐烦地堵上Erik的嘴,Erik则回之以绵长炙热的吻。
然后从Charles的脖颈一直舔到胸膛。
Charles浑身颤抖。
一想到是Erik在做这种事情,他就有点过度兴奋,不能自已。
Erik的性器在他体内缓缓搅动。强烈的快感令Charles微微张着嘴喘气,背脊上都是汗珠。
他们对彼此之间存在的问题避而不谈,一见面先用激烈的性事冲昏彼此的头脑、冲淡彼此的情绪,然后让大事化了,小事不了了之。
他从没试过在吵架或冷战时做爱。
虽然有点用性爱解决问题之嫌,但Charles却发觉他非常喜欢。正合他意。
难道这就是Erik说的,先用他的方式解决问题?
Charles短促地惊喘了一声,被打断了思绪。
因为Erik开始高频率地摆动着他的腰。性器越插越深,深入又频繁的刺激让Charles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他的手软弱地抓着Erik的手臂和背部,嘴唇上残留着刚被激吻过的艳色,一双失焦的蓝眼睛空泛地望着天花板。
被抬高的双腿不断颤抖着。
肉体撞击的声音。
不知道是谁发出的带着极致快感的哭声。
“啊……”
高潮带来的愉悦是爆发性的。
被轻而易举地吞噬了。
管家尽职地替睡到日上三竿的主人尽到了带客人参观整个庄园的义务。
非常典雅。
这是Erik的评价。
作为一名建筑设计师来说这评价有些简短地让人觉得敷衍了,管家期待着听到长篇大论的溢美之词,而操着德国口音的客人却在阳光晴好的大早上表示自己有些睡眠不足,需要回房间——主人正住着的那个房间——去再休息一下。
夫人在的话一定不会发生这种事情。老管家愤愤不平地想,一边目送Erik Lensherr堂而皇之地走进了卧室,并且关上了门。
“醒了?”
其实Charles已经醒了有一会儿了。他没有赖床的恶习,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起来面对这一切。
“早。我从窗户看到管家领着你在庄园里散步。”
Erik哈哈一笑。“管家对我气得牙痒痒。”
“没办法,他怕是不常接待半夜到达还住在主人房里的客人。”
“那我应该格外感激他为我准备了那么丰盛的早餐,还邀请我整个庄园。”
“真的吗?他没有领你到某个枯井旁边,然后一把推你下去?”
“没有,但我想他一定很遗憾没有这么做。”
两人不禁大笑起来。
“说真的,他可是不是看起来那么古板的人,以前就会帮助我半夜翻墙出去参加朋友的生日宴会。”
“为什么要翻墙?”
“因为两家的家长有点不对付,我妈要树立她在社交场上的的绝对权威地位,就会禁止我去参加某些社交活动。如果我不去的话,就会有一堆人也不去。”
“原来你从小就作威作福。”
“嗯哼,怕了吗?”
聊了一会儿儿时的趣事,Erik问道:“感觉好些了吗?”
“什么?”
Charles看到他的目光,顿时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
“啊……”
Charles用枕头蒙住脸。
“我宁可你永远也想不起要问这个。”
“你的反应不像看上去那么熟稔。”
“我不常是下面那个。”
“我很荣幸。”Erik在床边坐下。“其实我想问的是,你在电话里说的那些……感觉好些了吗?”
“……”Charles的脸顿时青一阵红一阵。
“怎么,”Erik笑道,“你在得到了我的肉体之后就厌倦了吗?”
“不,当然不是。我必须承认,那些忧虑和担心在看到你之后都变得不足为道起来。我爱你,Erik。我只是对自己没有太多信心。”
“记得我说过要先用你的方式解决问题——”
Charles老脸一红。
“——然后再用我的吧。”
Erik从行李箱里掏出一个大信封。
“我给你带了一个礼物。”
Charles疑惑地接过那个信封。
拿在手里一点重量都没有,轻飘飘的。
“是个半成品。原以为可以全部准备好再告诉你,你那么说了之后,我担心没有把它给出去的机会了。”
“Erik……”
“下午我要去纽约的工作室开会。”
“什么,下午就要开始工作了吗?”Charles惊讶道,“我还以为我们可以像小说主人公一样拼命恋爱,不需要工作就有很多钱。”
Erik不禁微笑起来,拿起他的外套。
“工作是房间里的大象。就算是才华过人也要付出很大程度的努力才行。我赞成你开设学校的想法,Charles,但你真的应该加快进度了。只是在家里进行园艺设计可不叫准备开学校。”
“唔,其实……纽约的几所著名的大学都给我发了邀请信,我只是想给自己更长一点的假期。”
Erik给了他一个“我早就想到了,但没想象到你居然会承认的眼神”。
“我会再仔细考虑一下的。”
出乎管家的意外,客人这么快就告辞了。
而回来之后就一直宅在家里的Charles少爷也破天荒地准备开车去拜访一些校长。
不是大学,而是一些愿意接受特殊学生的中小学,看他们都有哪些特别的设施和做了哪些特别的准备。
从庄园出来,到纽约市区开车兜了一圈,Charles感觉自己穿越时空回到了现代社会。
开学校这件事确实比他想象的难度还要大很多,拜访了一些特殊学校之后也颇有收获。
设置不难解决,最核心的还是招收学生的问题。特殊学校不像普通学校一样可以到处打广告,它更需要的是信任和隐私。
Charles打算一步步来。
Erik给的信封里是一把钥匙,还有一个地址。
就在曼哈顿市区,第五大道附近。
这也是把他从深宅大院里拖出来的原因之一。
Charles按捺不住好奇去看了,是纽约的一处公寓。到处都按他的喜好装修,又比他想象的更美。还不算是完全的完工状态,但已经足够给十分美好的想象。
他坐在玄关的地上,给Erik发了个信息。
【在开会吗?】
【没,正好在休息。十分钟后开始下一轮。】
于是他打了电话给Erik.
“我在花园街。”
Erik好像一点都不意外。“新房子看过了?怎么样?”
“非常美。”
“喜欢吗?是为你准备的。”
Charles沉默了一下。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还有一个礼物给你。在客厅的花瓶里。”
Charles爬起来四处张望,找到了那个湖蓝色的细长瓶颈大肚瓷瓶。
他伸手进去,掏出了一个同色的小盒子,里面是一枚戒指。
戒指下面还放了张小卡片。
是手写体,英文和德文各一行,是同一个意思——
“想和你共度余生。”
电话没有挂断,Erik在那头静静听他的呼吸声。
Charles把戒指握在手心里,感觉像是被猝不及防的美梦砸中了脑门。
“顺带说一句,”Erik突然发声,“正在和资方谈判,我可能会到纽约来开一个工作室。”
德国男人的浪漫就是不动声色布置好一切。
过了好半天Charles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Erik……”
他一开口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
这个声音哽咽的人,是他? “我才不要你这么做……”
“为什么?”Erik超温柔。
“我觉得我配不上这些……你以后会发现我不是什么好人……我跟很多学生上床,对他们始乱终弃,而且还因此进了医院……”他抽抽噎噎,泣不成声,感觉自己哭成傻逼。
“别傻了Charles. 你是我见过最天真的人。”Erik的声音就像最恒定的化学元素,永远在那里,呈现最稳定的形态,“Charles,你很缺乏安全感,又有些优柔寡断。我不是想替你做决定,只是想小小地推你一把。你尽可以和我试一下,假如不行再分开。毕竟我们有过经验,或许这次磨合起来不会很难。难道你不想和我在一起吗?”
“不是的……我只是觉得,你以前并没有特别喜欢我……为什么现在……”
“你记得在酒吧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记得……”
“你站在吧台旁边,手里拿着半杯酒,顾盼生辉的模样。其实那个时候我就被你吸引住了。”
“你——”Charles呆住了。
他假模假样地上前搭讪。
他心怀鬼胎地热心帮忙。
竟然全都被看在眼里。
“我不由自主地对你着迷,想见到你、听你的声音、想和你在一起。我撇下Alisa来找你,还找了许多冠冕堂皇的借口。不然哪来那么多偶遇?”
“Erik……”
“我觉得很对不起Alisa. 她是我恩师的女儿,本是我人生规划中的重要一环,但坦白地说,是我背叛了她。”
“我还以为是她要和你分手……”
“Alisa察觉到了我的改变,确实是她先提出的分手。”
“那后来……”
“我从希腊赶回德国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处理这些事情,因为不想把你牵扯进来,所以并没有告诉你这些,就连和你的联系都刻意减少了。Alisa有点情绪不稳定,我花了很长时间抚慰她的情绪,不想让她冲动之下来找你。没想到你竟然会来安慰我,Charles,你真是我的天使。
后来你突然要分手,把我吓坏了。我只想尽快处理好这些事情,来和你在一起。
你住院的事情,我是后来才知道的,非常抱歉。我原来没想到是那么严重,只是觉得你能接受一个小小的教训也好。早知道是那样的话,我一定抛下一切飞奔来看你。从此以后,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至于这个礼物,你不用感觉压力太大。不是想改变你什么,我想每天和你一起起床,仅此而已。”
Charles惊呆了。
“Erik我脑子有点乱……”
“Charles,说这么多,我不是要左右你,恰恰相反,我希望你在知道全部真相后,这次能深思熟虑之后做决定。看到通往花房的阳台了吗?从布宜诺斯艾利斯运来的玻璃门一个月后才会送到。它们很美。”
“我……我不知道……我要再想想……”
“我给你一点时间考虑。你有随时改变主意的权力。这期间我不会试图影响你。我会让你独立地思考和做出最后决定。而这次不论你的决定是什么,我都会百分百尊重。”
“那就是说,我只有这一次机会了?”Charles小声说道。
“是的,亲爱的,就算你是Charles Xavier,很多事也不能一遍遍重头再来。”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只觉得……如果不抓住你就会错过非常重要的东西……”
“不,不会的。就算放弃我,你还是有一片森林。”
Erik开始讲冷酷的话了。
Charles握着那枚戒指,感觉手心都是冷汗。
“我等你三天。”
“那要是,三天后我还是不能做出决定呢……”
“三天后,我会飞柏林签另一张合同。从今以后,从你的世界里消失。”
“Erik!……你怎么知道我不会选你!” Erik叹了口气。
“如果你想要和我在一起的话,是不需要这么挣扎的。”
“……”
“世界这么大,想和一个人再也不见面也很容易。” “……”
“我要去开会了。”
“好……”
电话挂断了。
毫不拖泥带水,正是Erik的风格。
Charles很怀疑,要是自己错过了这次机会,Erik真的会像他说的那样彻底消失。
不知过了多久,Charles听到一阵陌生乐音。
听了半天他才反应过来是门铃在响。
这时候会来拜访的没有第二人,正是Erik站在门口。
“管家说你还没回去,我猜你会在这里。”
Charles才发现自己在新房子里呆坐了一下午。
外面天都黑了。
“Erik我……我觉得无论如何都不能失去你……
虽然我还不知道怎么去爱一个人……
也做不到你那个样子……
我很希望被别人爱,但是有一点点困难就很容易会退缩……
但是……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Erik喟叹一声。
“我是不是把你逼迫的太紧了?但我又担心,不强硬一点的话,我们的大半生就要在各自的骄傲里荒废度过了。”
“我决定要试一下。” “只是试一下?”
“努力一下。”
“好。”
心甘情愿成为你的所有物。
感情是这样的。
有的人不擅长燃烧,但也有别的方式表达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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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hekaerf · 4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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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R18小说翻译】
作者縫,pixiv ID=14260113
五条悟x夏油杰
祓ったれ本舗解散但仍有联系的故事。
我和杰以祓ったれ本舗组合出道以后没几年,已经是每天都能在电视上看到的家喻户晓的存在。
不光有数个冠名综艺,还参与了多个常驻和客串节目,广告、广播、搞笑实况……总之,日子过得十分忙碌充实。
因为和杰一起,所以不觉得辛苦,反而乐在其中。杰应该也一样。
我们的关系好到明明每天都因为工作见面,休假日却还要粘在一起。有时也被人怀疑过我们的关系,但因为我确实对他有着超过常理的执着,所以也没否认过。虽然杰总是巧妙地躲开。
组合爱,到底包含些什么呢。
亲情爱、友情爱、性爱,我对杰的感情包含这所有的一切。
所以,我每次都会因为他被别人觊觎而生气,更是对他故意卖弄色相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其中问题最大的就是SNS了。我知道他会上传自拍。但是,他偶尔会故意发一些擦边球的照片。那种乍看漫不经心,但却是存心在煽动别人性趣的照片。
每当看到这种照片,我的大脑就会猛地一寒。然后浮现出一个又一个危险的计划。
今天下午杰没有工作,而我有一个单人的工作。恰逢中场休息,我马上给杰打了个电话。几声等待音之后,他接了。
「喂,那是什么?」
听到我劈头盖脸的盘问,杰突然沉默了。
然后听筒传来了他轻声的叹息。这激起了我迟来的愤怒。想叹气的是我才对。
『你不是在工作?打电话没问题吗』
是他最擅长的岔开话题的方式。真是让人火大。
「我在问你照片。你想被操吗?」
『……要是被人听到怎么办。注意自己的言行』
「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就是故意的吧。就那么想被当成性幻想对象?」
『悟!!』
我把手机拉远。已经很久没见过杰这样大吼。我再次把手机拿到耳边。
『……悟』
「所以,如果你不想再吼的话,快点回答我。我也得快点回去上工了」
『……就是饭撒而已。饭撒。能利用的东西都要利用。尤其是我们这种人气买卖』
「提供性幻想素材就是你的饭撒?」
『悟』
「意淫素材」
『我挂了』
「好了,我就是恼火而已。每次想到有人用你……我都会这样」
我的卖惨没有被他理解。搭档的梗给我好好接着啊。虽然讲漫才时七成都是杰在接梗。
『……说到底,那张照片到底哪里不行?我穿着运动服,而且也没露哪里』
「大汗淋漓,身体曲线一览无遗,还有表情。你是故意的吧」
『表情……也没什么特别的』
「我看了会想要上你。而且会这样想的不止我一个。你就是在故意讨好这些人是吗,杰?」
『……』
嘴上这样说,其实我从来没和杰做过。所以我乖乖地听着杰对我进行说教。
『你不能这样,悟』
要不是他又说『我的情绪或许对漫才造成了影响』,我才没有心情继续听下去。
『……既然说到这个,自己才该注意吧』
确实,我确实有着靠脸吃饭也不奇怪的美貌,模特和演员的offer也络绎不绝。只不过我为了专注和杰说漫才,全都拒掉了。
也曾经在粉丝礼物中收到过装了精液的安全套。要说数量的话,可能确实是我收到的歪脑筋更多些。
「美丽是原罪啊」
『我也有在认真担心你』
「担心?我对你的可不是担心。只是单纯地不爽杰被别人那样看待。所以,是我的心情问题」
『……你真的很自我』
和叹气一起被吐出的是放弃。
之后,他思考了几秒,开口说道:
『那自拍确实是我故意的。而且我以后估计也会发触到你逆鳞的照片。但每次都这样实在是麻烦。所以,悟,你能再注册一个账号吗?』
当我结束工作回家的路上看手机时,收到了一个陌生的推特账号发来的关注申请。
***
『男生还开小号,够可以的』
我回复后,被点了个赞。这家伙也乐在其中吧。
『所以,你要在这个号上发照片?』
『对。如果你觉得没问题,就给我点个赞。然后我就发到大号上』
确认的话,用LINE不就完了?他用前几天认识的女演员的LINE账号被曝光后被炎上的理由回复了我的问题。
在推特上用一次性电邮地址申请账号,再上锁,只互相关注对方的话,几乎没可能泄露。
而且杰也不会粗心大意误发到大号上。这不是在立flag,只是我完全信任他。因为他是杰啊。
『那我就叫S吧,悟的S』
『我也是S,重名了』
『又有什么关系,反正只有我们两个』
『学人精』
『烦死啦――』
在没人看到的地方,我们互相发着无聊的推特对话。
正在关注:S
被关注:S
确实这样做挺快乐的。
【二】
在事业起步期,我们之间吵架都是家常便饭,甚至激烈到连周围的人也被波及,无奈地劝我们快点和好。
但是,我认为这是无法修复的分歧。
小的裂痕逐渐越来越大。
「悟,对工作人员和善点」
「比起谄媚别人结果招惹上麻烦人,哪边更好?」
「你是在说我?我没打算谄媚,只是维持着合适的距离而已」
「谁知道呢」
「和人交好,才能为下一个工作牵线搭桥」
「说着这种话的家伙,很快就要当别人的枕头了吧」
「给我适可而止!」
实际上都是一些无聊至极的理由。
但是,这些分歧却诞生出了更多的嫌隙和不快。
网上批评我们节目无聊的评论也越来越多了。
「杰,你的段子失手了啊」
「难道不是因为悟反应过度才冷场的么。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应付了」
「啊?我们不是有练过的吗」
「不,你在正式上场时总会用力过度」
「我只是在配合当时观众的情绪而已啦。是你不擅长随机应变」
「漫才不是一个人在说。如果不能配合我的呼吸,就无法成立」
「所以才说是你――」
「祓本组合,到时间了!」
「……该上场了。什么事之后再说」
就这样一点、一点……
「那个段子真无聊。每次都是差不多的收尾。你知道我们在网上也被喷了吧。绝对是我一个人的段子更有趣」
「……」
结果,这变成了最后一根致命稻草。
其实,杰的段子并不差。虽然和我的方向和感性不一样,但可以自成一体,而且也有市场。但是,当时的我就是觉得一点都不好笑。
正是因为我们将不同方向的漫才整合到一起,才诞生出了两人独一无二的漫才。
但我却从根本上否定了这些。
杰一言不发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第二天,我们的组合解散了。
【三】
解散之后,过了大概两年。
我和杰一面都没见过。
从娱乐圈消失得无影无踪的杰,窝在自己家里写小说。他似乎并不是突然开始写作,和我工作时的空隙就有当成消遣在创作。可我完全没注意到。
就这样,他完成的小说拿到了新人奖,以作家身份出道,之后的作品更是斩获了连我都有听说过的大奖。
我从书店的推广角厚厚的书山上,拿起了杰的小说。
那上面并没有夏油杰的名字。他作品的大卖完全没借助曾经的知名度,不得不说他是有真材实料的。
他刚出道时,在业内曾有一些传言,猜测作家的真实身份是夏油杰。不知道是相关人士在酒桌上泄了密,还是他曾经在出版社露过脸。
不过当我读过以后,就对那是杰的文字这件事深信不疑。
「这不是祓本的五条嘛。」
是年轻女孩的声音。
我本以为是自己被认出来了,结果原来并不是在跟我说话。
「哇,是写真集啊。果然颜值很高呢」
「不过最近他演戏更多吧?总是在电视剧和电影里看到他」
「毕竟也是有演技的嘛。我看到新闻说他拿了新人演员奖。说起来,他原来的搭档夏油现在在干什么?」
「诶――不知道。从娱乐圈隐退了吧」
「啊!我听朋友说这本小说超好看!」
「哪个――?」
话题突变,两个人朝我这边跑来。她们拿起那本小说,开始你一言我一语了起来。
我在内心吐槽,这本书就是我原来的搭档夏油写的啦。然后拿起一本书走向了收银台。
这已经是第五本了。并不是为了收藏,只不过不知不觉间就已经越买越多了。
我现在作为独立艺人在活动。
说实话,组合刚解散那阵子我过得很潦倒。总是喝一些平常不会喝的酒,还给同辈和后辈添了不少麻烦。工作也歇业了一阵子。
毕竟我不想和杰以外的人搭档,所以产生了想要从娱乐圈金盆洗手的念头。
但就在这时,我看到了他的小说。
「……他是想证明就算没有我,自己也能一个人闯下去吗」
我马上报名了某竞争独立艺人顶点的知名电视节目。
然后顺利拿到了冠军。五条悟作为独立艺人事业的华丽的开始。
我就算凭自己也能站上搞笑艺人的顶点。什么都没变。
只不过,我的身边不再有他了而已。
【四】
重新开始活动之后,我开始积极地接受一些以前都会拒绝掉的模特和演戏的邀请。
在多个领域活跃的天才型男艺人五条悟。各种各样的媒体都在疯狂吹捧我的颜值。
「本职是艺人啦」
我把杂志丢进垃圾桶里咋舌道。
每当有这种无处宣泄的情绪时,我都会读杰的小说让自己平心静气。
说实话,我想直接去见他。光是文字根本没办法满足。
我突然想起了那个小号的存在。
那是杰为了让我检查照片专门注册的账号。
还是默认头像,用户名是S。我一直留着它,没有删掉。
正在关注:S
被关注:S
我的心脏一瞬间被揪紧了。
用颤抖的指尖点开那个用户。
就这样跳到了对方账号的页面。
『这个怎样?』
『不行。我射了』
『白痴』
那是大约两年前投稿的照片。以及两个人在下面的弱智对话。
没有消失。没有被删掉。
那个杰不可能忘记删掉账号。也就是说,他是有意保留的。
为什么?为了什么?
你也在迷茫要不要切断我们之间的联系么?
「杰……」
看了他的照片,各种各样的感情涌上心头。我握紧了手机。此刻我只想要杰。
【五】
杰的小说,以及那个小号。
我每当有空闲都会去看。
精虫上脑的时候,就用照片来撸。反正都说了私用自由,这种用法也无可厚非吧。
今晚我没有工作,时钟已经指向了23点。明天早上有一个新闻节目的直播工作。下午是工作碰头和广播收录。还算不那么忙吧。
我躺在床上玩手机。正打算看着杰的脸撸完一发就睡觉时,一瞬间整个人都清醒了。
那是一个新的推特投稿。
而且是20分钟前。没有任何文字,只有一张照片。
心脏跳得异常吵闹。
我战战兢兢地点开。
「……!!」
是杰。
是杰对着镜子的自拍。
比他最后一张照片的头发更长,而且好像还瘦了一点。
我为了证明自己看过,点了个赞。
艺人夏油杰的账号已经因为解散被删掉了,这一行为本身并没有意义。
一分钟之后,又有了下一张投稿。
他撩起了上衣。锻炼过的腹肌和紧实的腰部,以及阴影中的肚脐的凹陷。
我咽着唾沫按下了赞。
之后,又有了新的投稿。
他脱掉了上衣,露出了有着完美形状的肌肉的上半身。
他那锻炼过的胸肌摸起来格外柔软和有弹性。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以前打闹的时候揉过,代价是吃了他一记肘击。
而且,这张照片上的他正用没拿手机的那只手摆弄自己一抹淡色的乳头。
「……别开玩笑」
这家伙在煽动我。
我的老二硬到痛。现在立刻马上就想干他,射遍他的全身。
『20分钟』
我只回了这几个字,然后关掉了屏幕。
穿上长外套,遮住脸,我拿着钱包和手机冲出了家门。幸好是冬天。我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对司机说出了杰的公寓的地址。
这时,手机收到了『20分钟』被点赞的通知。
***
在楼宇门前按下门铃后,自动锁马上就被打开了。我乘上电梯,直奔杰所住的房间。
可能他早就听到了脚步声,还没等我发出声音,门就已经被打开了。
我飞快地溜进玄关,把他的身体压在门上。那双嘴唇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已经被我封上。
「嗯,嗯唔、嗯」
我用一只手探入他漆黑的长发。另一只手支撑着他逐渐放松的身体,贪享他的味道。
「哈啊……悟……」
「……脱吧。在等我的时候,你都准备过了吧?」
杰点点头,照我所说脱掉了衣服。
「你很少这样坦率」
「……我想快点要你」
「哼。那快把屁股给我」
在玄关做爱,这几乎是只有在AV里才见过的不切实际的情况。杰双手扶在门上,将已经被润滑剂打湿的屁股朝向我这边。我曾经不知多少次幻想抓住他的屁股从后面疯狂地侵犯。
「放轻松别紧张」
杰顺从地点点头。
肌肤碰撞的声音接连响起。
「啊、啊、啊……!」
和撞击声同时发出的还有压抑着的低吟。大概他意识到这里是玄关,在拼命用理性克制自己吧。我也配合他,用缓慢的动作抽插。
从远处传来越来越近的高跟鞋的声音。是楼里的邻居回来了。
「……唔、」
听到声音的杰开始压低了嗓音。我也暂时停下了动作。那人的动静马上近在咫尺了。
哒、哒、哒。
当那人刚好从门前经过时,我一口气顶到了杰体内的最深处。
「呜啊!?」
从杰的口中传出了近乎惨叫般的喘息。
脚步声停止了。
「悟……!」
「好像被听到了啊」
「你干什么、啊!啊!啊!啊啊啊!」
我的手指深深陷入那肌肉弹力十足的腰部,将他紧紧地固定住,从后面激烈撞击。顶着他的前列腺,拓开收缩的肉壁,用滚烫的肉棒侵犯他的最内侧。
「停下、啊……!啊啊、会被听到!」
「早就被听到啦」
脚步声落荒而逃,越来越远了。
「明天可能会来抱怨吧。虽然我是无所谓」
「差劲、透了、…!啊、嗯、嗯啊!」
「是吗?可是后穴这么紧,还以为你是在兴奋呢」
「怎么、可能…、」
「先射一次吧」
我弯下上半身,朝前列腺液滴到地板上的杰的分身伸出手去。
「!不要管前面…!」
「你还不能光靠后边就高潮吧」
「但是,如果同时的话,啊、啊、去了…!!」
「我也……!」
我从后孔拔出来射在了他的后背上。而杰的白色液体弄脏了玄关。
我移动到起居室的沙发上,把他推倒在上面,然后扑在他的身上。
我把杰的一条腿挂在靠背上,再从正面插入他张开的后孔。被柔软的肉包裹的感觉很棒。
杰高双手举过头顶,抓着沙发扶手任凭摇晃。
「啊、嗯、啊!啊!」
「哈啊……、这里?」
他频频点头。
「唔啊、那里、那里、啊啊……!」
从他半张的嘴唇传出绵延不绝的喘息声。我对准他有反应的地方猛烈进攻,只见他弓起身子,表情像是快要哭出来了一般。
「啊啊啊……!!」
我挺进腰部,朝他狭窄的最深处抽插。他的大腿突然剧烈地抽搐。
「杰,你去了?」
「哈啊、哈啊、我不知道」
「但是里面一颤一颤的」
「啊!等等、还不行……!」
「但是我想射」
「呜啊啊!啊!啊!」
虽然很对不起杰,但我涨得硬硬的分身被炙热的肉壁包围,还被紧缠不放,根本不可能再撑下去了。
我毫不客气地在他正在高潮中的后孔里胡乱冲刺。
「~!」
杰抗拒地甩着头,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泪花从他的眼角滑落。
好可爱。在我身下被干的杰真的好可爱。
「我说,杰」
「、哈啊、啊、什、么」
「我能射在里面吗?」
他用湿润的瞳孔看着我。
然后点了点头。
但是,果然很奇怪。
「啊!?啊!啊!啊啊!!」
我忘我地朝他的深处挺进,最后在杰似乎又高潮的体内吐出了白浊。
抚摸着他痉挛的小腹,体会着那里面被自己的东西充满的实感。
「所以,杰,你到底在盘算什么?」
当凌乱的呼吸平静之后,他用沙哑的声音回答道:
「这样就能和你告别了」
「告别?」
「对,这就结束了」
原来如此,是这么一回事啊。那一切都说得通了。
他想要了结掉和我的所有关系。在最后做爱,然后拜拜。
如果是杰的小说,故事可能就这么结束了吧。虽然是一个读者评价两极分化的结局。
当我回去以后,他就会删掉小号。我们之间最后的联系也就不存在了。
「……杰,你真的很自我」
解散组合也好,断绝最后的联系也罢,总是他单方面地决定一切。
那天,是我扣下了扳机。
但你想过第二天看到『我退出娱乐圈。从结果上来说,组合也解散了』的消息的搭档的心情吗?
不,你正是因为想过,才选择这样做的吧。
正因为我们相处的时间长所以知道。正因为一直在身边所以知道。什么都知道。
你是故意为了让我断绝念想才这样做的吧。老子才不会让你如愿以偿呢。
我走出了公寓。
小号马上被删掉了。急性子。
我拨了他的电话。但接电话的人不是杰。
和对方通着话,我自然而然地扬起了嘴角。
「想告别,是吗」
【六】
某日,某处。
我首次主演的电影敲定了。
今天是包含我在内的主演们和原作小说作者的会面日。
戴着深帽檐的帽子和口罩的作者,目光划过一众演员们。
然后在我这里停住了。
「我是担任主演的五条悟。能请您给我签个名吗?」
我递出了一直用来读的那本小说。只要看一眼,就知道我到底翻过多少次吧。对方轻轻咽了一口气。
「你为什么……?」
「从老师出道以来,我就是您的粉丝。我一听说要拍真人化电影,就参加试镜拿到了主演的位置」
「你以前对演员的工作…」
「这两年我一直在积极寻找机会。虽然资历尚浅,但也参演过相当数量的作品哦」
「……是吗。抱歉是我知之甚少」
「毕竟老师很忙嘛。啊,谢谢您的签名」
「……不客气。请拿好」
「啊。」
我假装失手没拿到小说,靠近了他的耳边。
「……明明在自己的家里摆着我的出道作,撒谎。老师你太坏了」
他的三白眼一瞬间瞪大了。
我们在触手可及的距离四目相对。
他瞳孔里映出的我的笑容,实在不宜被第三个人看到。我马上收敛了表情。
「对不起。一不小心想起了那晚的事」
「……」
作者――夏油杰,似乎原本并不愿参加这次会面。不过,这个行程被我强行促成了。
毕竟,我已经积攒了足够有话语权的资历。人气爆棚的当红演员五条悟的要求,没人能够轻易拒绝。至少是在这个娱乐圈里。
『我是原作小说的忠实粉丝,如果不能和老师当面讨论,我就辞演这个角色。因为不想破坏老师的世界观』。毕竟,我连这种手段都使出来了。
「老师,接下来请多指教。一起打造最棒的电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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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ouralaundryfan · 5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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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星不会永远排列在一起
哈里给留守电话拨了回去。他昨晚十点就睡了,于是现在还不到八点。“嗨,”哈里说。
“嗨,早安。”他的经纪人在第二声铃响时接起。“你收到我的邮件了?”
“呃,我没查看邮箱。”他把电话转为免提,退到桌面点开Gmail。那里躺着至少十封标题加粗的未读邮件。
“是一个杂志的邀约,你看看吧。我这……我承诺了今天要带孩子们去钓鱼,我得快点出发了。”经纪人说。
“好的,你去吧。我会看的。再见。”哈里说罢挂了电话。他点开最上面那封未读邮件。如他的经纪人所说,是一个采访,来自业界响当当的杂志,即便比哈里再大牌的明星也会深思熟虑一番的那种。
哈里大致浏览了一遍,然后关闭了邮件界面。他扭头去看床头柜上摆着的闹钟,估摸着他的经纪人大概几时可以接电话。他会问他为什么要拒绝,然后列举分析在他事业的这个时期接受这样几个采访是有利无害的。而哈里会坚持,并佯装生气,因为作为他的经纪人,他理应知道,但凡一个采访试图从有关“感情经历”、“单向乐队”、“路易·唐姆林森”这几个关键词切入的话,他都会拒绝。
如果不是“X音素”,他可能永远也不会认识唐姆林森这号人。哈里瞥见舞台上荒谬的紫色灯光把路易的头发染成莫名其妙的颜色。这个boyband的日后发展就是一坨屎,哈里想,就凭他们四个人在这里化着他绝不会回看一秒钟的吸血鬼妆容,咿咿呀呀唱着口水歌。他一开始的时候想不通路易为什么要来这么一个民间选秀节目,他的生父是奥斯汀地产的最大股东,一个操纵了英格兰郊区半块地皮的开发商。后来他明白了,这只是他无数康庄大道恣意人生的其中一条,对哈里则另当别论。
在面包店帮工的日子遥远的好像上辈子,但它们仍清晰如一夜大雪纷飞后后凝结在玻璃窗上美丽的印痕。这就是他的人生了,哈里将那些可爱的巧克力麦芬从烤箱中取出来时这样想到。他会在这家面包店帮忙,然后考取一所公立大学,读一个普通的专业——不是音乐,他负担不起——闲暇时间写歌作曲。至于更遥远的计划,去他的,谁会在十六岁的时候考虑那些呢?而X音素的试镜打乱了这一切。
“考威尔。叫我西蒙。”男人向他伸出宽厚的手掌。
于是接下来的一切顺理成章。在少年时期,做出决定或许如此简单。哈里记得那是一大清早,他们全家人驱车送他抵达机场。那是他太多的第一次的集合:第一次来机场,第一次出远门,第一次离开家人。他还记得杰玛穿着杂色毛衣拥抱他,那坚硬的面料扎在他的脖颈皮肤上。
“照顾好自己,老弟。”风吹起她的头发,哈里用力点了点头。而事实上他从那之后不再需要任何人的照顾。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即使后来不愿提起,他不得不对自己承认,这一切是该死的快乐。无以名状的,一种特定的快乐。是八十岁想起来,也会嘴角上扬的、夹杂在氤氲水汽和迷蒙烟雾中脚不着地的快乐。名誉和金钱眼看就要山呼海啸般向他们涌来。哈里永远忘不了他睡眼朦胧中打开车门,零度天气中早早等待的成百上千粉丝爆发出的尖叫。
首专的某一场巡演结束,哈里的视网膜上还残留着镁光灯的光斑。他闭上眼,那些青青紫紫的不规则图案在眼前蠕动着,让他回想起中学时期的化学课的显微镜实验。
“你在想什么?”路易的声音响了起来。
“没什么,”哈里睁开眼,看到对方正在衣帽间胡乱剥掉演出服。“突然意识到我回不到高中把课程念完了。”
路易哈哈大笑:“你那个高中有什么意思,有像我这么辣的男生吗?”他踏过满地的衣服,站到哈里面前。他能感到对方的的鼻息,薄薄一层打底衫下的胸膛起伏着。哈里将自己此刻火烧般的脸颊温度怪罪于空气不流通的狭小室内。
“你能不能小点声?”哈里说,而路易只是令人恼火地笑着。“多极了,而且他们通常不像你这么饥渴。”他补充道。
“Well,good for you。”路易掐了掐他的腰,一条影子般溜出了更衣室。
当天晚上,他们分开后,仰躺在床的两边等待呼吸平复下来。哈里享受这种上下眼皮打架的困倦感,在睡眠和现实中游走,哪边也不属于,带来莫名的心安。
“Haz。Haz?”路易轻声唤他。
“嗯?”一只温热的手滑上他的脊背。一阵舒适的颤栗。
“我简直不敢相信这个,它们真的很可爱,我说这些推文。”路易说,“粉丝们真的很有才!如果我不是当事人,我真的愿意相信。”床板吱呀一声,路易翻过身,支起一边的臂肘,将手机举到哈里面前。
“什么?”哈里支吾说道。路易一连串说了好几个“真的”,他在激动的时候就会这样,而哈里很困了。
“我们。粉丝们幻想的关于我们的小故事。这不可爱吗?”
路易的拇指在屏幕上划得太快,他根本没读完几条。但困意消散了大半。“好吧。但别乱点,你知道,赞或者评论什么的。”
“为什么?”
哈里能听出他的语调走高了。他早该料到。他确保自己以一种温柔的眼神��着路易的面庞。“路,你知道的,”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在他故意压低嗓音的时候就会这样。“我们不能。”
“西蒙教你的。”他的声音里只有讥讽。哈里腹部一沉。“用不着他教,我自己也清楚。”他祈祷这句子不要像它听起来那样苍白。
路易笑了一声,显然没有买账。但他也没将话题继续下去。我们为什么就不能安静地躺一会?哈里在心里问。他搞不明白路易为何对此事显出别样的热情。西蒙·考威尔当然知道他们的关系,他确信西蒙找路易谈过话,就像他找哈里所做的一样。
“避开摄像头,也不要让我或其他任何人知道更多。”他说,“搞砸了这一切,哪怕是卢西恩·格兰吉也救不了你们。”
搞砸,哈利怀疑路易顺风顺水的人生里有没有浮现过这两个字。或者西蒙所说的“你们”其实只指向一个人。哈里扭过头,看着正靠着枕头刷手机的路易,那个蛰居在他内心深处的想法又跳了出来:如果再来一次,哈里可能不会选择在X音素的后台洗手间里和路易搭话。
但现在他们住在一起,谁又能想到呢。而路易总有办法让他不去想这些事。
哈里总在往后的日子里问自己,究竟是哪一环节出了问题。他把这些年断断续续的场景在脑中卖力拼凑起来,然后寻找着,像七老八十两眼昏花的裁缝,风中的枯树皮般颤抖的手捏着甚至不确定在不在那里的针。
他们后来不住在一起了。一个傍晚,哈里刚为第三张专辑的一首歌写完一个小片段。他抬头望向窗外,太阳已经在亲吻地平线。怪不得他的眼睛有些酸涩。光线昏暗,而他总想不起来开灯。哈里抓起手机,想点个外卖,接着发现他收到一条视频,标题是“时尚界新宠泽恩·马利克伙同单向乐队成员车内吸毒”。他用拇指摁下播放按钮,但摁了两次都没有成功,于是他换成食指。缓冲几秒钟之后,画面上出现了泽恩的脸,紧接着路易的声音飘了出来。哈利的呼吸近乎被掐掉。他拨通路易的电话,对方出乎意料地快速接听。
“对不起。”路易简短地说。
“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哈里只觉身心俱疲。
“我的手机掉了,那天人太多。每天人都太他妈的多。”路易说,“当我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是经纪人给我看那个视频。我和你们一样惊讶,因为老实说,我都不太记得自己录了那个视频。”
“你为什么要碰毒品。”哈里绝望地打断他。
“哦,”路易说,他的语气听起来有点像“原来你要问这个”。“是大麻。你知道,我打算让泽恩加入我们下一首歌的MV拍摄。他很棒,身上有这个时代年轻模特最稀缺的特质。”
哈里喉咙发干,他说不清自己该为哪一点生气。接着他又感受到一阵疲倦。“这对乐团影响不好。”良久,哈里说。
“是的,我道歉。”路易说,“但放心,这件事很快就会过去,大众的记忆就像金鱼。况且我们是什么,披头士吗。”
这本应当是一句略带幽默感的安慰,而哈里顷刻间怒火中烧,他的太阳穴部位的神经突突地跳着。这不公平,路易不能总是摆出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甚至懒得装一下。他想尖酸刻薄地回上一句,但他没那么做。“是你不想让它变成披头士,路。我们本可以做得很好,我们本有可能是英国二十一世纪以来这个年纪的组合最成功的。看看我们的首专的销量。是,你可以说它们是一堆平平无奇的青春恋爱歌曲,我们和你一样不满足于此。但这就是他们的运作模式,不是吗?这就是这个产业的运作模式。我们正在写的第三张专辑,它会成为一个突破。我知道你也为它付出了很多。你在乎,好吗,不要故意表现地你不是。”这是哈里有力气能说出的最后一句话。
过了一会,电话那头说:“‘这就是这个产业的运作模式’,哈。包括所有的公关,你的女友,我的女友,是吗?他们,我们,全都是这个产业的运作模式。我们就像永动轮上的仓鼠,只要你有价值,跑到死他们也不会让你停下来;停下也会死,反正。我劝你认清现实,第二张专辑才卖了那么一点点,西蒙基本算是放弃我们了,你又怎么能保证第三张专辑会有人给我们卖命宣传?另外,不要说得好像是我不在乎一样,你明知道你在乎得并不比我多。这三年已经给你积攒了足够的名气,你从一开始就想独自闯出一片天地,不是吗?既然你如此急切地想让我做第一个说出真相的人,好,我满足你的要求。我会离开单向乐队。我要去上大学了。”
直到哈里的舌尖尝到血腥味,他才发现自己正如此用力地咬着下嘴唇。他觉得自己的灵魂被随窗外的日暮的光一齐被碾碎了。他不知道这通过电话是如何结束的,正如同他不知道他们四个是如何聚在一起,冷静地坐在一间咖啡馆里商量着解散事宜。感谢上帝,他们四个还算是朋友,在一切搞糟之前。除了路易,奈尔、利亚姆和哈里都将继续留在这个圈子里。因为对他们这样没有背景的普通人来说,即使只是昙花一现的单向乐队已经是千载难逢的机遇。
“我会去看你们的演唱会的,”路易喝光了他杯子里的摩卡,说。“我也非常愿意给你们写几首歌,如果你们看得上的话。”
“那可说不准,奈尔放弃流行了,他要成为爱尔兰的威利·尼尔森。”利亚姆说。他们纷纷笑起来,氛围轻松了几分。
哈里没有去看路易是不是正在看他。他怎么能如此残忍?哈利没法不去觉得只有他自己一直在努力忘掉那些他们在同在一个组合、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日子,因为那几近让他窒息。而路易,他怀疑他并不像他一样在乎。
结束时,路易去付了帐。就好像这能让他的愧疚减轻一毫似的,哈里尖刻地想。哈里站起身,穿好外套。往门外走时,路易靠了过来。店铺的门被推开时悬挂着的铃铛发出轻轻的“叮当”声。
“你下一步要做什么?”路易问道。
“写歌,赚钱。”哈里说,“和他俩一样。”他向后偏了偏头,示意走在一米后的利亚姆和奈尔。此时的初春是伦敦最好的季节,没有阴冷的雨雪或云层,人们比冬天更愿意呆在室外。太阳照在身上暖融融的,空气里飘着咖啡和面包的香气,讲着各种语言的人与他们擦身而过。哈利不知道他们下一次这样并肩走在伦敦街头会是什么时候。
“还在英国?我是说,我的学校在伦敦。”
哈里不知道多久以来第一次望向路易的眼睛,它们仍然蓝得出奇。哈里时常觉得这世上没有人能对着它们说谎,或是说不。
“我不知道。”哈里如实说。
日子就像一条小溪平稳地向前汩汩流淌着,哈里甚至奇怪于为何自己想起路易时,他所能回想起的片段中上演着的总是动荡而激烈的情绪。组合解散后,他接了几首商业片的主题曲,跑去美国出演了几部叫不上名字的影视剧,在洛杉矶购置了一套公寓;终于在发行了第一张个人专辑后被市场接纳,获得了一部分主流媒体的赞誉。虽然仍有不少将他称为“那个来自‘单向乐队’的男孩”,但也越来越多人熟知了他的真名。
他偶尔从社交网站上得知路易的消息。他忙着实习,毕业,踢足球,谈恋爱,教小孩子们音乐,出席他的生父举办的各种慈善晚宴,好像那段不真实的日子离他越来越远了。这让哈里想起小时候玩的捉迷藏游戏,所有孩子都回家了,而他还躲在公园的滑梯后头,直到天色变暗,让他开始害怕起来。有时他会在夜晚关掉所有的灯,躺在床上玩手机的时候,点开路易的Instagram账号,浏览那些照片。他怀疑那些给他点赞、评论的人中有多少见过十八岁的路易在舞台后的样子;见过他在酒吧喝醉后抢过话筒唱歌的样子;见过他紧张、焦虑、妒忌、暴躁的样子——没有,全都没有,而他们现在却比他离他更近。
他们有时会通话,Facetime或打电话,但这并没有让他们感到距离比刷社交网络更近。于是他们定了个一个月见一面的准则,如果某个月两人都太忙,就顺延到下个月见两面。大部分时间是路易飞来洛杉矶。除了哈里确实在个人事业起步阶段忙得一塌糊涂之外,他不太想对自己承认,那就是他在暗自用这种方法试探路易的感情。他每次都在心里质问自己为何如此幼稚,直到他收到那条段短信后,他明白了原因。
那两行文字整齐地排列在哈里的手机屏幕上:
我和别人在一起了。下个月我不能去见你。
他早就明白的,只是不愿意对自己承认罢了。不是预感,不是猜测,那个原因简洁而有力地撞入哈里的脑海:他们从没未拥有过信心。他们永远也给不出对方最需要的东西。
隔了一会,哈里回复道:是谁,我认识吗?路易回得飞速:Yeah,泽恩·马利克。
哈里手捂住了脸。
他本期待是别人的。一个他不认识的、路易在大学里认识的人。或许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橄榄球队队长,或成绩全优的亚裔女生,总之是和一个和哈里·斯泰尔斯毫无共同点的人,而不是和他在同样处在名利场的年轻男孩。更不用提他曾经给他们带来了什么样的回忆。但他更不愿意去设想另一种可能性:他从一开始就猜错了。并不是他给不出路易想要的东西,而是路易根本没打算从他这里索取。路易是个聪明人,他一早就看穿了哈里的心思。
哈里翻开硬盘,他试了一会,没找到那个文件夹,于是换成文件名搜索。他插上耳机,播放那首收录在流产了的第三张专辑的一首歌。他甚是喜欢里面路易单独的唱段,不自觉跟着哼唱了起来。
房间外,洛杉矶不夜城的车水马龙正永不止息地无声川流着。
哈里再一次见到路易,是在他妹妹的葬礼上。路易的母亲和生父过世时,他没能出席。所以他很紧张,他难以预想路易现在的状态。他甚至还没满30岁,哈里想不出命运缘何残酷至此。
哈里将车停泊好,关车门的动作也小心翼翼,极力不发出太大的声响:他已经嗅出空气中涌动的哀伤。葬礼的举办地点不是教堂,而是在这处僻静的花园。他看见路易穿着黑色西装站在门口,迎接着来到的人。从排队的人数来看,这是一场小型而私人的仪式。他看着路易面无表情地与每一个人点头、握手、亲吻面颊。
“谢谢你能来,”轮到哈里时,路易说。
“当然,”哈里说。“节哀。”
路易凝望着他的脸,大概有几秒钟,接着他移开了视线。
流程很快结束,来宾各自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低声交谈。泽恩不在场,他没法不注意到这一点。哈里从后面的铺着素色桌布的长桌上拿了一杯酒,默默等着路易和一个老人的谈话结束。
“好久不见。感谢你能来。”路易说,他看起来疲惫极了。
“是啊,”哈里说。他本想说几句有关弗丽西蒂的回忆,但他还是没说出口。“她还那么年轻。”
路易幅度轻微地点了点头,“唐姆林森的诅咒。想我可能也说不准哪天就走了。”他凄然地笑了一下,继续说:“你肯定注意到了,泽恩不在。我们分手了。我们本来打算领养一个孩子,现在我决定自己做这事。”
说点什么吧,哈里听见自己在心里哀求着,什么都好。展示你的脆弱,就像组合时期那样。哈里盯着视线斜下方的一簇小白花。只要一句话,只要你说出来,我会回来。
可是路易没有询问他的工作,也没问他接下来的打算。他们说了几句合时宜的话,直到仪式结束。
这就是他和路易几乎全部的故事,他也早就丢失了对他们有多久没见过面的日子的记数。他对路易的现状知道的并不别人多,而哈里的事业发展到今天,不过是一个做得还算可以的小众艺人罢了。他想不通可悲的21世纪运转到今天,为什么还会有记者对这种乏善可陈的往事感兴趣。
有人敲门。哈里在心里骂了一声,忙不迭地掐了烟。准是前台那个长着一张金鱼似的面孔的服务生嗅到了烟味。
“来了。”他打开门,而路易·唐姆林森站在门外,一只手举着一根棉花糖,另一只手拉着一个头靠着他大腿的小女孩,正怯生生地瞧着哈里。哈里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路易耸了耸肩。“没想到真是你的车。”他说,“我以为我记错了,还是什么的……”他脸上的表情分不出是局促,还是有点后悔敲了这扇门。
“是啊,”哈里说,“是啊。”好像这是他唯一知道的英文词汇。
“大明星怎么来住汽车旅馆?”
“我,呃,我在休假,回来探亲,顺便驾车到处看看。好久没回来,都快要认不出这附近了。”哈里慢吞吞地说着,打量着路易:他穿的是最常见的夹克衫和牛仔裤,戴了一顶鸭舌帽,蓄起了短短的胡须。他知道他继承了生父的公司,只是他没想到在形象上他们甚至也开始接近。或许改变这一切的只是身份和时间。
“哦,这挺好的。”路易说,“嘿,巧了,我和——”他拽了拽女孩的手,“——弗丽西蒂住在这一片。我正在送她去上小学。”
“嗨弗丽西蒂,”哈里冲她友好地打招呼。很显然,路易一定是在她还是个婴儿的时候就抱养了她。小学,他不敢相信他们有这么多年没见了。
“你接下来要去上班?”哈里主动问道。
“噢,我可以晚点再去,毕竟那现在是我的公司了。”路易俯下身,把棉花糖递给小女孩。“你知道怎么从这走到学校,对吗?”她点点头,乖巧地走了,还不忘回头和他们道别。
“一大清早就吃甜食,我敢说你把她宠坏了。”哈里倚着门框笑着说。
“那才是我的女孩,因为他的父亲要在大清早去酒吧了。”路易说。
他们要了两杯爱尔兰咖啡,小口啜饮着。会在这个点光顾一个小镇酒吧的客人,要么是本地的失意者,要么是通宵了一整夜还没尽兴的年轻人。他们坐在吧台的角落,听酒吧那一头的古旧音响呜呜咿咿地放着听不清词的歌。这是人们爱着酒吧的其中一个原因,你想跟某个人呆着,却没话可聊的时候,还好有酒水占据了你们的嘴巴。
“你想唱一首吗?”路易冷不丁地说。
“什么?不。我在休假,记得吗。”哈里说。
“我倒是想试试。我听不下去这家店的歌单了。”
“你在那之后写新歌了?”那之后,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但也找不出其他更好的说法。
“没有,但是我想我还会以前的。”路易说,“你有比较喜欢的吗?”
哈里看着路易走上那个矮矮的台子,调整着话筒。然后他抱起角落的吉他,坐在高脚凳上。路易即兴将旋律改得缓慢轻柔,像是不愿吵醒此时还未苏醒的人。它们一个音节一个音节地,以一种温柔的力量重重敲击着哈里的心脏:
                      我翻阅着这些记忆,
                     它们写在我的脑海里,
                      这感觉就像一场梦;
                        所以,我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
                       我永远不会离开;
                           是的,不会。
                  别忘记你的归属——家乡,
                  别忘记你的归属——家乡。
                    倘若你觉得孤独,不必,
                    你从来都不是孤身一人;
                        这首歌就是证明。
                 灯光熄灭但它们本该亮起,
                    漫天星辰也会错了意;
                    白日短暂而黑夜太长,
                当我回想这些年我做过的事。
                        无论我走出多远,
                     我永远可以奔向家乡。
路易唱完后,酒吧里响起稀稀落落的掌声。他摁了一下那台破音响的某个按钮,��那些老掉牙的歌曲再次飘飘忽忽地传出来。昏暗的灯光中,哈里看见路易向他伸出手,于是他站起身,自然地拉住。路易的头抵在他的肩膀上,他们以缓慢的、甚至可以说是笨拙的、毫无默契可言的步伐,开始跳一支莫名其妙的舞。有人冲他们吹着口哨,有人甚至加入了他们。不知是不是酒精的作用,哈里觉得一阵眩晕,仿佛回到了十六岁里无数间酒馆的其中一个。接着,依然不确定是不是酒精的作用,他听见路易小声说道:“至少当时我是真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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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helium · 5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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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6乙女向】【Bandit/reader】Comet Dash 彗星为谁而来 1
分级:PG-13
性向:F/M
原作:彩虹六号:围攻
配对:卧底Bandit/酒吧女侍reader
梗概:一个关于自救、拯救、被拯救的俗套故事。
警告:这篇文写于很久、很久、很久以前,那个时候班哥还没有女朋友,也没有光头。
   Ⅰ
 开始为了老妈的保释金存钱的那一天,我走在乔德街上,偶然看进一家五金店的橱窗里。木格间镶嵌的玻璃脏兮兮的,收银台后站着个矮个儿黑人老头,大半身体倚在拐杖上,正要把一本挂历从墙上摘下来。我停住脚步,望着他费力地踮起脚时拐杖头上颤个不停的手,意识到我在黑彗星工作的第一年快要走到头了。
 我把手从连帽外套口袋里抽出来,推开五金店的门。门上挂有两个响不了的圣诞铃铛,光泽暗淡,塑料槲寄生叶片上蒙了结结实实的一层灰。我不由想到老妈常说的,逾期的装饰会为宅子带来厄运,虽然我们大多数时候并没有购买小彩灯和圣诞树的闲钱。出来时,我的怀里多了把生满红锈的旧扳手,以及一本已经过期的二零零六年日历,总共花去五块钱。路边的乞丐伸出长满脓疮的手臂。五块钱,小姐,五块钱就好。冷风倒灌进鼻腔里。我低下脑袋,步子迈得更大了些。
 从此往后,这把扳手在我的口袋里生了根。不管我走到哪儿,它都沉甸甸地坠在我的衣袋里,尤其是当我要在黑彗星值夜班的时候。如果你也生活在运河区,在酒吧讨生活,大多数情况下当你的嘴吐出好的、抱歉、谢谢惠顾,你的心里其实在说“操你妈”。就三个字,你的年假就要报废在医院里了。值班时,我的手常常需要滑进荷叶边围裙的口袋里握住扳手的金属柄,只为不让自己喊出那句操你妈。操你妈之后是狗娘养的,接着是砸在颅骨上的酒瓶,飞溅的血滴,裂开的骨头,救护车和警笛。捶着吧台要求赊账的醉汉不知道我的口袋里有把扳手,我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把手伸向牛仔裤后腰,掏出一把伯莱塔。
 在运河区,你永远不会知道站在你面前的人会从口袋里掏出什么。
 老佩里知道扳手的事之后,把我从吧台调到了后厨。他的借口是,如果我少跟人打交道,就会少惹点麻烦。但我明白,他之所以把我放进后厨,是因为我的脑子比炸鸡块的文森特和调酒的何塞菲娜转得更快。黑彗星不是靠往酩悦香槟和伏特加里兑水营生的。我们在吧台接待前来交易的情报贩子和顾客,在后厨为情报归类,接打电话,决定该让什么人知道什么事。老佩里亲自建立了一整套信息系统,完备而复杂,从他左腿还没瘸的时候沿用至今且尚未过时。那之后我每天端盘子倒酒的时间大大缩水,挪出的八个小时用来整理雇佣兵的简历,为退伍兵和地下拳馆搭线,用记者暗访店铺的时间表交换警署可贿赂人员的名单。我并不想知道老佩里从哪儿买来这些东西,又要卖到哪儿去,虽然我不得不知道。现如今,有点头脑的年轻人大多都找到了更能来钱的去处。要是我有的选,我也会爬出去。我只希望我能撑到那一天,毕竟我见过太多坐在酒杯前说“干完这一票,我就回老家种玉米”然后隔天死在报纸头条上的人。
 其实事情本来还可以更糟的,比如被逐渐同化。大多数时候,只要一句“事情本来还可以更糟糕的”,日子就能过下去了。
 抱着日历回到黑彗星,我把替何塞菲娜买的睫毛膏给她,帮文森特从冰箱里拿了包冷冻鸡肉出来,然后从伸缩梯爬上阁楼。我的房间仍是老样子,除了老旧的门上多出一把突兀的新锁,和我搬进来的时候相比无甚差别,每一个角落都向外发射着“此处不宜久留”的信号,既没有变大,也没有缩得更小。一张皇后乐队的海报贴在衣柜对面的墙上,我将它扯下来,露出后头掉漆的墙上被抽掉三四块砖而形成的一小方凹陷。砖洞像张缺牙的嘴,谄媚地含着一叠边角打卷的、堆得乱七八糟的钞票。我点了一遍数目,然后把日历挂了上去。
 墙的嘴被堵上了,一小块墙皮被震落下来。和海报相比,这东西好就好在自带一块褐色硬壳封皮,这样就算哪天老佩里或者别的什么人突发奇想溜进我的房间,把手放上去,也不会发觉底下不正常的凹陷。衣柜门上镶着的穿衣镜倒映出挂历的大标题,花体字写就的2006被玻璃上蛇行的裂痕割成两半,“200”在一边,“6”在另一边。
 镜子里的我也有一张被割裂的脸。这可算得上是某种时间错位,事实上,二零零七年已经开始了,我即将第一次见到多米尼克·布伦斯迈尔。那一年《浪潮》尚未上映,有那么几个星期塔利班天天在电视屏幕下方滚动,基里尔风暴自下萨克森州登陆,继而席卷整个德国。我们用手掌宽的银色胶带封上每一扇玻璃窗,成箱地储备饮用水、面包和收音机电池,把床垫搬进地下室,听头顶嘎吱作响的风声、有声小说和电台转播的气象局消息度日:跨莱茵河的所有大桥都被关闭,汉诺威中央车站向滞留旅客开放了防空洞,红十字会成员在那里分发毛毯。那会儿似乎便利店货架上能找到的任何东西都比现在便宜,在汉诺威的黑色世界崭露头角的多米尼克也不叫多米尼克。因此,或许也可以说,这个故事在某种程度上从最开始就充斥着谎言。
 而我此前从不知道谎言也可以拯救一个人。
   Ⅱ
 机车轰鸣声在酒吧外头的街道上响起,由远及近,如同水滴形刀刃的宽度从尖锋开始极速扩大,割开运河区的夜晚包藏的污垢。吧台对面墙上的铜质船锚造型时钟已彻底报废,时针一动不动地瘫在那儿,指向钟被流弹击中的时刻,分针则不知所踪。那把声波刀一路切割在街上游荡着的乞丐、兜售便宜口活的未成年男女和磕高了的流浪汉,最终在黑彗星门口戛然而止;我看了一眼手腕上的电子表:半夜十一点四十五分。
 如果把时间拨回下午,地狱天使和吉普赛小丑的那两拨人没有选择在这里就地解决问题,而是遵循传统,出去找个废弃工厂或者小巷火并,这本该是平日里黑彗星最热闹的钟点。一直以来,黑彗星就像那几个没有手术价目表的诊所一样,属于人人尊敬的非军事化区。没人知道规矩怎么就变了。
 现在,酒吧里剩下的一切都蒙上一层清冷的蓝色,色调十分和谐,几近诡异。墙上原本会放出红色或紫色灯光的灯管全碎了,玻璃碎块浸在血泊里,旁边散落着一截断指。舞池里只有血和脏脚印,钢管上飞溅的红色液体让这里看上去像某部低级恐怖片的拍摄现场。如果只靠我单打独斗,把这地方收拾到能营业的状态需要一整个星期。擦擦洗洗不是我的活儿,可当我从警局回来的时候黑彗星比坟墓还安静:炸鸡块的文森特跑了,调酒的何塞菲娜死了,拖地板、擦桌子、洗碗的卢克躺在医院里,负责安保的宾尼不知所踪。你看,最聪明的人也免不了要拿起拖把和水桶,脖子上挂条抹布。
 可是我不。从我走进黑彗星的门、走向废墟中心、屁股挨到被砸得稀巴烂的圆形吧台桌面的那一刻算起,除了坐在桌上闷头抽烟,我什么都没干。半个小时过去了,我没挪一下窝,一脚踩一个泼了酒渍的吧台凳,一根烟抽完就用烟头点燃下一根。我是粗制滥造的恐怖片的女主角,天花板角落里被人一枪打碎的监控摄像头给我一帧特写,而我今晚准备耍大牌罢工。操你妈。
 当我用第六根烟的烟头点燃第七根烟,摩托车的噪音在门前熄了火。有人屈起指关节,在门框上敲了敲——酒吧的门早些时候给那帮人砸烂了。我抬起头,头顶硕果仅存的一盏吊灯摇摇晃晃,昏暗的淡黄色光自上而下照亮男人的脸,使他颧骨下的凹陷和眼眶更加深邃。戏剧性的打光。另一个迫不及待地想在这部G级烂片中毁掉职业声誉的演员。他身上的机车夹克、皮裤和马丁靴在光中显现出不真实的刻意做旧效果,运河区的男人十个有九个这么打扮,就连有些下巴上尚未冒出胡茬的男孩也会借钱置办这样一套行头,穿上后翘课出来到街上闲逛,找欠缺职业操守的便利店老板买廉价香烟和成人杂志,幻想自己在大房子里搂着丰满美妞点钞票的未来。
 “我能为你做些什么?”我不动声色地把烟从嘴边拿下来,声音自带宣布打烊的意味。我用烟头指指周围,示意他看看那些呕吐物,散落在长桌上的脱衣舞娘挂画残片和被割破了的、翻出金黄色海绵垫的皮椅。而男人似乎不以为意,他跨过倒在地上的吧台凳,弹壳在他的靴底嘎吱作响,夹克下的衬衫印着排成下弧形的汉诺威字样,以及AFFA:Angels Forever, Forever Angels。
 要是你也从小在运河区长大,这些标志的含义在你脑袋里会比你最爱的乐队主唱的名字还要清晰。在这儿无知和过分自信一样危险。他不是地狱天使,暂时不是,只是个被观察者,负责跑腿、开车和收拾残局。目前这个阶段,这些缩写和势力地区的名字就是他能放到自己身上来虚张声势的所有东西了——如果他胆敢现在就把侧面骷髅和金红单翼纹到背上,地狱天使会把他摁在地上暴打一顿,点燃衬衫按上他的后背,在他的惨叫声中撕下那块皮。
 “放轻松,小家伙,我只是忘了点东西在这。”他的手插在夹克口袋里,视线和他的声音一样蒙着灰雾般半新不旧的厌倦,懒洋洋地扫过废墟,如同白领等红灯时冷漠地浏览大厦广告牌上的模特。“怎么不见老佩里?”
 “ICU里躺着呢。急着找他?我可以给你地址。”
 男人笑了,露出一口雪白齐整的牙齿,简直是活生��的牙医诊所广告。这就是那种会让头一次进酒吧的傻姑娘心旌神摇,而更机灵的女孩看了就知道该躲远点儿的笑容。“不,不——只是关心一下。这老家伙还欠我四十块钱呢,去年他押了科特迪瓦赢。”
 啊,世界杯,运河区酒吧从业者的噩梦。“听我说,忘了那些钱吧,他被打中的是这儿。”我的两根指头夹着烟,用烟嘴指指自己的太阳穴,企盼他听完之后赶紧走开,让我一个人待在这里回顾我升级失败的人生中第二致命的打击。然而哪怕我坚信他百分百读懂了我的潜台词,他也没有流露出丝毫转身的意图,只是像个刚接受了牧师祝福的新郎那样心安理得地站在原地,耸了耸肩膀:“我很遗憾。”
 比起老佩里,他的语气听上去更像在遗憾那四十块。我做了个请自便的手势,继续抽烟,不再搭理他。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手电筒,开始在暴力的遗迹里翻找起来。他弯下腰,查看桌底的阴影,用手电筒的柄拨开碎瓷砖。一声响亮的呱唧后,他一脚踩进了血泊,又若无其事地拔出来,在已经肮脏不堪的木地板上印出更多一串一串的血脚印。我刻意移开视线,盯着在天花板上跳舞的烟雾,以免惹麻烦。天知道他在找什么。
 后来——我是指我们熟起来之后,他曾煞有介事地问过我,这第一次会面是否给我留下了什么深刻的印象。我如实回答:我只记住了你的屁股。
 这个答案让他的表情看起来就像舀了一满勺芝士烩饭送进嘴里,却尝出里头搁了融化的洗衣皂。虽然每个人都会在大庭广众下同意把诚实归进美德这一分类,不过最好别期待它会比烩饭里的肥皂卖相更好。那会儿我坐在吧台上抽烟,整个人颓得能本色出演离开拉斯维加斯,环视四周,眼睛里只有破桌子、破椅子、墙上人头大的血渍,然后就是他因为弯腰在地上找东西而翘起来的臀部,绷紧的皮革的线条赏心悦目。我不能指望他意会到这是句具有调情意味的赞美,多米尼克的脑袋里管情商的那个分区是高级水泥做的。
 多米尼克,什么样的怪胎才能厚着脸皮管这个叫美好的初遇啊?这世界上的绝大多数姑娘只会在毕业舞会上邂逅她们的白马王子,穿着露肩晚礼服而不是被血染毁了的劣质衬衫和油腻的围裙,嘴里叼着棒棒糖而不是黑魔鬼。老天,这不是一句“我他妈没开玩笑”能说清楚的。我多想向他好好地解释这一切,我错过的,我失去的,我得到的。这很不容易,所以最后我只能对他说,血不是我的。
 血不是我的。有个男人在我鼻尖前头被割了喉咙。血像热水从年久失修的水龙头里爆发一样欢天喜地地从他的脖子喷出来,直接射进我嘴里。男人一点点歪倒下去,那血淋淋的花洒喷头也一点点竖着扫射下去,从我的脸到我的脖子到胸口,我搁在桌上的手也没放过,直到他瘫软的身体完全消失在大理石吧台的另一侧。
 想象一下,口腔上一秒还是空的,下一秒就溢满了难以言喻的咸腥味。嗅觉和味觉能感知到的整个世界都浸在铁锈里,那感觉就像你的嘴和鼻腔完全打通了。你的鼻尖牙齿和嘴唇都在往下滴血。啪嗒,鼻尖滴下的血砸到嘴唇上。
 那老家伙是对的,我不是在前台干活的料。那一瞬间我甚至不相信居然在我身上能发生这么操蛋的事。什么,认真的吗,你开玩笑吧。我闭了闭嘴唇,舌头在上颚碾了一下。我在试图确认。我不敢相信那真的是血。那么多。
 接着呢?多米尼克催促我。说下去。说出来你会好过些。
 接着我吐了。
 我捂住嘴,混着血的呕吐物从指缝间漏出来,顺着手臂流下去,滴答了一路。我蹲下来躲避流弹,匍匐着挪到墙边,再摸着墙根转进厨房。中途我被地上的一条胳膊绊了一跤,下巴以青春期女孩们坠入爱河的冲劲儿狠狠地磕在地板上,殃及牙齿,刮走了舌头上的一块皮。去确认那人是不是还活着的念头也就存活了半秒钟。因为沾满血,指头在厨房铁门的门锁上不住打滑,抖得像个帕金森病人,结果就是金属锁的表面最后也晕开了一大片血红。我扒住洗手池,从呕吐的眩晕浮出的间隙听到有人边捶门边大吼,声音像从外太空跋涉数十万光年而来一样模糊,不知道是在求我放他进去还是命令我把门打开。门外头是枪林弹雨,门里头是我在倾倒废物。我在洗手池旁边浪费了一整个世纪,肺叶都快呕到喉头,直到浑身脱力,瘫倒在瓷砖上。
 恐怕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会抵触热水澡了。亲爱的,最恶心的不是铁锈味,是温度。那个陌生男人的血热得发烫。
 最后门是被姗姗来迟的条子砸开的,无论他们在门外怎么喊叫,我都不肯相信他们真的是警察。果不其然,门一打开,我便看到门前的地上躺着何塞菲娜的尸体,半边脸不翼而飞。条子们显然急需活着的、意识清晰的目击者,匆匆忙忙把我捉去做笔录,把我押进警车之前甚至不肯让我去换件体面衣服。可从另一方面来看,这些家伙的工作态度实在耐人寻味。你瞧,甚至都没人来把案发现场围起来。就连老妈用双筒猎枪给了老爹的脑袋一次鸣枪警告那回,都有黄黑相间的胶带拦在公寓门口,粉笔画出老爹的身体轮廓。被送回来的路上,我不可避免地回想起邮箱里新收到的那条有关黑帮和警局地下交易的消息,尽管这对载着我的这辆警车是莫大的不敬。
 我又吸了一口烟,数了数被打碎的玻璃窗的数目。黑彗星的门口处有道可伸缩的栅栏铁门,尚且不用操心。这一块儿就是汉诺威市政府最不想让游客知道它存在的那种地方,如果就让那些窗户这么开着,明天早上起来,我就会看到这里所有还算值钱的玩意全被搬走了,从点唱机到冰柜。破窗效应也不完全是胡扯,我需要弄点防卫措施,给还剩下的东西列张清单,再把所有散落的人体组织扔进垃圾袋。可我现在他妈的连自己的腿都感觉不到了。宝贝儿,我好累。
 这就像在一场非自愿参加的大逃杀式马拉松,你透支了下一天、下一星期和一整年的毅力爬到终点线,屠夫打扮的计时员举起扩音器说:对不住,老兄,你还有一公里。
 “嘿,嘿?美人儿?”那个不识相的男人的声音把我扯了回来。现在他又回到了吧台前,手里多了一个黄色的文件袋,奇迹般干净。“麻烦让让。”
 不晓得他的声音到底有什么让人服从指令的魔力,也可能是我太困了,我下意识地就把一只脚从踩着的吧台凳上抬了起来。凳脚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刮擦声,他把凳子拉过去,毫不讲究地在上头坐下。
 “那上面有玻璃碴。”我这么对他说,其实我压根不知道那把高脚凳上到底有什么。我只希望他听到这句话后站起来,把凳子还给我,好让我有个地方搁我的脚。烟灰落到我的运动鞋上,我抖了抖脚尖,一小撮灰白色的粉尘落到地上。
 男人再度施展充耳不闻的魔法,作派与老妈边大吼边一件接一件地将家里的相框摔向地板时安然收看球赛的老爹如出一辙。他将手搭上桌面,向我讨要一根烟。我抖抖烟盒,倒出一根给他,他道了声谢,把烟咬在嘴里,得寸进尺地凑上来。我一边在心里回忆无耻之徒这个单词该怎么拼,一边手已经自动伸向背后,顺着吧台摸索下去,拉开抽屉凭感觉拈出一只塑料打火机。
 有那么几秒钟,我和他的距离很近。火苗蹭地窜起,他的漂亮眉眼在火光里分毫毕现,垂下的睫毛一根根被勾勒出来,镀上一层黄金。光凭这张脸,他就能毫不费力地找到大把大把心甘情愿为他付账单的女人。烟一点燃,他就退开了。以防他还有更多要求,我干脆又从酒柜里挖出一瓶威士忌,倒了两杯酒。
 男人接过玻璃杯,眼神堪称愉快。“可以叫我尼克。你是佩里的外甥女?”
 我模糊不清地咕哝了一声,弹了弹烟灰。我不认为尼克有任何理由为我颓靡的反应愤愤不平,佩里死透了,他的独生女十几年前怀揣着好莱坞演员梦和私生子离家出走,没往家里打过一个电话。没人会来继承黑彗星,就算佩里小姐从天而降,她也只会把它卖掉。我对法律上的继承程序一无所知,更不知道我还能被允许拥有那间小阁楼多久,说不定再过几天,我就要加入街头游荡的那一群了。我原本的目标是在两年之内攒齐老妈的保释金,一夜之间,数字二后头就得加个零;在普通的酒吧和餐厅洗盘子不可能拿到我现在的收入,也许像我这样的软脚虾也能带着黑彗星的情报库另起炉灶——如果命运女神当真瞎了眼的话。
 “友好点嘛,女孩。”尼克劝道,酒杯边缘碰撞着他的牙齿,有如剔透的冰块碰撞杯壁。“我想,你应该同意交换名字是社交礼仪的一部分。”
 我握住玻璃杯的手不自觉地加大了力度。“叫我海伦就行。”我尽力藏好警惕的神色,屁股往后挪了挪,同时夹起手肘碰碰大腿外侧,以确定扳手还在口袋里。
 尼克微笑的时候我就不呼吸。
 “海伦。”他好整以暇地重复了一遍,我的名字在他嘴里像句邪恶的咒语。“我的意思是,你看起来需要帮助。”
 我看着他。就算是瞎眼的命运女神也看得出来我需要帮助。我知道大家是怎么说运河区的某些女人的,这是跑了丈夫的汉娜,那是死了丈夫的罗斯玛丽。一句话就能概括所有的人生。到最后他们也会这么用一句话概括我:没了爹妈的海伦,刚过十九岁,高中辍学,在城市最肮脏的下水道里游荡,房子被银行收走,除了被砸成垃圾堆的酒吧的阁楼以外无处可归。我有三扇窗户要修,两百平方米的地板要擦,五千块钱的高利贷要还。我真想知道他打算怎么帮我。我真想知道一颗彗星该怎么照亮整片没有月亮的夜空。
   Ⅲ
 我们从杂物间里挖出了一个修理工具箱,我是说,尼克和我。我很快发现他有一套高超的盘问技巧,他一边往横在窗户上的木板钉钉子,一边轻松随意地与我闲聊,a.k.a.套话。我在旁边给他打下手,想着自己的事,注意力涣散的结果就是被他东一句西一句地套出了好些我本来半个字也不想提的事儿,甚至连电话号码也交了出去。作为情报业者,这真是奇耻大辱。但是看在他的木工活儿做得很漂亮的份上,我决定原谅他。
 快要收工的时候,尼克向我要了一罐广告颜料,在木板上刷了一行明黄色的粗体Nick B。眼馋的无赖混混们看到这个,就会知道尼克·贝图尔格看着这儿。“如果早知道会在这里派上用场,我可以帮你带些更管用的小玩意儿来,不过你晚上可能就睡不太安稳了。”尼克兴味索然地说,“这个窗户框是金属的,对吧?”
 “我想是吧。”我接过他手里沾着颜料的刷子。“那是什么意思?”
 我们面面相觑了三秒钟,反应过来之后,坏笑爬上尼克的脸庞。“什么?——噢。你知道人触电会发出什么声音吗?”
 如果我是一只猫,我现在一定已经炸成了一团毛球。接下来的时间我都在思考这家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怪人,以及在他似乎对我颇感兴趣的前提下,我该和他保持多远的距离。我太过专心,以至于最后收起工具时,我只喃喃了一句谢谢,并且立刻与他同时意识到了自己的敷衍。
 “对不起。”我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我——我只是太累了。今天是很漫长的一天。”
 “对任何人都是。”尼克表示赞同。“早点睡,女孩。”他一弹拇指,最后一颗钉子跳进工具箱里。我站在原地,目送他走出门,十几秒后摩托车的机械轰鸣在被封死的窗户后响起,像来时一样逐渐消失,我才敢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到这时,我才发现,我的身体在他身边居然一直处于紧绷状态,这会儿骤然放松下来,我差点再次倒在地上。
 回到吧台,我发现空杯下压着几张钞票。我毫不客气地拿走了钱,同时在心里想,目前尼克·贝图尔格应该能挤进“运河区最有礼貌的无赖”排行榜前三名。我爬上楼,用冷水冲了个自欺欺人的澡,把浸透血的衣服扔进水盆里。直到碰了水,我才发现手臂上多出了一条长长的、蜿蜒的伤口,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划破的,已经开始结痂了。我必须要睡了,明天还有成吨的麻烦事要处理。我掀开房间墙上的那本日历,把那些钞票放进墙洞里。
 真正能把人淹没的困意找上我前,有个男人在窗外的街道上唱起了歌,声音模糊,忽远忽近。我是个穷小孩,没有人爱我。 他唱得七零八落,却还执着地分出高低声部。我把头蒙进被子里,歌声被削去几层,仍然锲而不舍地钻进来。我是个穷小孩,没有人爱我。他是个穷小孩,从穷人家里来。两首不同的歌在我的脑子里搅在一起,像缠乱了的毛线。我是个爱哭的穷鬼,为了几枚硬币潜入深海;我是只肥胖的家猫,笨拙地舔舐伤口。穷小孩、爱哭的穷光蛋和胖猫,这些词汇在我脑袋里循环,直到这一天终于结束于一场无梦的睡眠。
 我暂时还不知道的是,尼克驾着他的复古维斯帕回到住处以后,给某个不会在任何通讯公司的记录里留下痕迹的号码打了个电话。
 他说:“给我海伦·阿兰德的所有资料。相信我,这绝对值得。”
   TBC
 在班迪的假名上抖了个小机灵,贝图尔格=Betrüger=骗子
文末的两首歌是Bohemian Rhapsody和Flightless Bir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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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wayukiichigo · 5 years
Text
我请你吃饭
backup
1.
@PurpleRose1004
20xx0508
ICN入境
海外专辑筹备辛苦了,期待回归~
ps. 白色情人节礼物的衬衫认证√果然很适合啊!
[图片][图片][图片]
接机的人群还没有散去。全圆佑用手机编辑了4P预览观察了一下四周,得出半小时内机场公共交通人流量都会相当可观的结论后也就不着急走,在机场咖啡店坐下打算编辑几张高清顺便看看评论。推文发送后没两分钟评论转推的提示就如海水一般涌上了手机屏幕。
[my angel无论何时何地美貌都在营业中]
[ㅠㅠ专辑筹备辛苦啦]
[神仙站子这次出图也好快,赞美姐姐ㅠㅠㅠㅠ衬衫真的好合适啊]
沉浸在翻看回复里,于是全圆佑也就没注意到旁边有人一直在看着他,并试图搭话。
文俊辉注意全圆佑很久了。
作为当红爱豆尹净汉的助理,在他身边确保一切妥当是他的主要职责。一般而言为了爱豆的曝光率和与粉丝的互动感,前线拍图在不打扰行程且不威胁安全及隐私的情况下是被默许的,因此和各路站姐前线打交道也成为了文俊辉的必修课之一。大部分跑前线的都是年轻小姑娘,通常也出不了什么大乱子,即使有人做出了过激行为,他这个182大汉(自称)也能应付得得心应手,时间一长,熟面孔不说百分之百记得也能对上个七七八八来。
而全圆佑这个“生面孔”大约是在两个月前出现的。入春后尹净汉新个人专辑的消息流出,为筹备专辑而产生的行程也密集起来。由于这次专辑的主题是“世界之旅”,需要在全球各地多处取景,有能力跟飞的前线也比境内活动少了很多。或许是全圆佑的身高在一群女粉丝间太突兀,又或者是永远黑色渔夫帽加黑口罩正面愣是看不出一丝皮肤的搭配反而让他更加显眼——亦或是两者兼具,总之文俊辉在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就被吓了一跳,目测了一下这位可疑人士的身高后警惕指数上升了200个点,生怕是什么来搞破坏的anti饭,即使全圆佑掏出相机对着尹净汉猛按快门拍完就走也不敢掉以轻心。
直到几次行程过后无事发生文俊辉才稍稍放下心。他有个不算业余的业余爱好,就是拿着小号刷各路饭拍并根据角度推测出自今天见到的哪位之手,熟一点还能判断谁没跟现场买了代拍。前些日子海外行程开始后出现了一个名为PurpleRose的新站子,凭借去年个人演唱会主打曲PurpleRose的舞台饭拍迅速积攒了人气,就连机场图也被粉丝称赞为”即使是普通的机场图也拍出了与众不同的魅力”。文俊辉慕名翻看了一下,飞快判断出了这就是前段时间出现的高个可疑男子——所谓的与众不同的魅力大概也是因为高个拍摄角度所带来的视觉上的新鲜感吧。
离开机场坐上保姆车后本应马上离开,司机接到机场人员的消息说停车场出口处由于车辆擦碰产生拥堵,与其去那里挤着不如在vip车位等候,被打扰的几率还小一些。文俊辉坐在座位上打了两把音游又去收割了一波机场饭拍,刷到PurpleRose时又想起了今天机场出现的熟悉的黑色蘑菇,忍不住吐槽:“怎么有这么闷骚的男的,包的跟个黑蘑菇似的,每次戴的帽子都是竟然款式还不一样。”
尹净汉听到也凑过来:“你一个人在那叨咕叨咕什么。”
“喏你的男饭,”文俊辉向他展示手机的饭拍页面,又调出另一个粉丝视角的视频,“每次包得眼睛都看不见。”
尹净汉接过手机翻了翻,点头表示有印象,“是害羞也说不定呢ㅎㅎㅎㅎㅎ,”说着抬眼看了文俊辉一眼,“俊呐…”
文俊辉感觉到即将发生什么本能地缩了缩:“?”
“帮我买杯咖啡去吧。”
文俊辉一路躲躲藏藏来到了咖啡店,时常跟在尹净汉身边的他因为身高和优越的外貌也被各路站姐粉丝熟知着。买完咖啡警惕地环视了一圈确定没有人跟着后,却在熟悉的一角看到了一定熟悉的黑帽子。
那家伙应该是在整理刚刚拍到的照片,因此完全没有注意到文俊辉的注视和接近,甚至在文俊辉站在对面座位把咖啡店打包纸袋放在他面前后的几秒钟才缓慢地抬头反应过来:“你是?”
文俊辉顿时产生了一阵对方没有被自己吓到的沮丧感,然后飞快反应过来摇了摇头试图驱逐这种不正经的想法。我是来办事的,我要严肃。
全圆佑疑惑地看着面前这个突然出现莫名其妙地原地摇头又换上一张严肃脸的家伙:“认错人了吗?”说完又继续低头在相册挑挑拣拣。
文俊辉无语。他索性拉开凳子坐好,内心咆哮着你不是尹净汉的站哥吗怎么连我都不认识虽然我不是公开艺人但你作为前线至少应该眼熟吧,表面上仍然平静地说:“你好,我是尹净汉的助理。”
“哦,”全圆佑终于把眼睛从显示器移开,抬头对上对面的人欲言又止的表情,又补充了一句,“有什么事情吗?图有bug?”
这一抬头倒是让文俊辉对上了他的眼睛(用文氏比喻来说就是确认了是人类而不是什么神奇数码宝贝穿越*),藏在框架眼镜后面平静地看不出任何情绪。即使看不清全脸,直觉还是让娱乐圈见过无数靓仔美女的文助理咯噔了一下:卧槽,大概是个帅哥
手机的短信震动将文俊辉即将的又一次神游天外拉扯回来,不用想就知道是尹大爷的催促消息。文俊辉清了清嗓子,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也没有,就看你是新面孔跟你说一下,公司基本上默许以不打扰为前提的公众场合饭拍,涉及到未公开信息的物料不允许流出,届时现场也会有提示的。”
“哦,好的。”
文俊辉自认虽然怼不赢尹净汉好歹也算是伶牙俐齿挂的,对上这位帽子哥久违地产生了无语对苍天的感觉,尹净汉的夺命call终于响起,此时竟有了一丝亲切的感觉。文俊辉飞快抓起手机起身留下一句“那就这样了”,拎起打包袋快步逃离。
全圆佑若有所思地盯着那个急匆匆离去的背影,手一抖清空了内存卡。
“……”
2.
尹净汉的新专辑于五月中旬正式发行,先行曲不出所料地得到了相当大的反响,伴随着正式发行必不可少的showcase亦如期而至。因为是暌违多时的回归,硬是在三地安排了三场才满足了粉丝的需求。首日临开场前文俊辉在幕布后确认最后的布置无误,顺便瞟了一眼观众席,不出所料又看到了熟悉的黑帽子。
那天之后也不是没见过。专辑正式发行前期尹净汉参与了几个综艺节目的预录制,上下班路上也有这位帽子站哥的身影,一如既往地保持着黑色渔夫帽和黑口罩的搭配。文俊辉越发笃信这家伙是个代拍而那个purplerose大抵是个常客合作的屏幕站了。通常来说站姐前线的前提是粉丝,即使习惯了和爱豆近距离照面,也是会露出喜悦或是关心的感情的。而这个黑帽子整个人就和他的眼神一样毫无波澜,每次手起快门落一气呵成没有丝毫多余的动作,文俊辉连背景念白都帮他想好了——“我是一个莫得感情的代拍”。
自从文俊辉提了一嘴后尹净汉倒是很感兴趣的样子,偶尔还会拉着文俊辉讨论帽子哥今天戴的黑色渔夫帽和昨天有什么不一样,或是“俊尼你说你和他谁高一点”。
“对饭施以过多关注是不好的哦哥即使是长得有点帅的稀有男饭也不行,”刚才在后台,仍旧沉浸在那天咯噔一下的文俊辉不小心秃噜嘴。
然而时间不等人,找重点飞快的尹净汉更不等文俊辉找补:“哦,所以你知道他长什么样吗?明明每次包得那么紧。”
文俊辉企图蒙混过关:“啊就是上次帮哥买咖啡的时候碰到了。”
“ㅎㅎ所以是这样才会拖了那么久吗?”
“……是机场咖啡店排队人太多,”文俊辉眼神乱飘,看见招手的现场导演仿佛抓到救命稻草,“哥导播叫你。”
灯光熄灭。感到演出即将开始,场馆内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文俊辉看着观众席上挥舞的应援灯,心想:现在代拍真是嚣张,装都不装一下了,包成那样眼睛都看不到你还说是饭要看舞台?
打游戏练就的超快手速使得全圆佑在拆卸内存卡方面天赋异禀,加上自带冷酷气场和身高条件容易给人一种“我很不好惹”的错觉,每次舞台拍摄虽然不免被阻挠还是相当顺利。编辑完预览发送后,在回程的出租车上,全圆佑飞快地插上读卡器将挑好的图片拖入聊天窗口发送,对方的回复也来得很迅速。
[哟,这次质量不错。]
[保安抓的松这次,我座位靠中也有关系。]
[行,加竖版的logo吗?]
[就用前几天新做的那个吧。]
场馆外有轻微的拥堵,加上中心区的交叉路口发生了一起车祸,全圆佑在抵达目的地前就收到了修好的图片。他扫了一遍没有问题后,就编辑好推文发送。
@PurpleRose1004
20xx0522
正规2辑ShowCase Day1
[图片][图片][图片][图片]
对于全圆佑来说简单地编辑文案不是问题,吹彩虹屁就是强人所难了。遇到这种可以发挥大段赞美的图片他索性只贴日期和活动,留给转评粉丝们自由发挥。
[ㅠㅠㅠㅠㅠㅠㅠㅠ我哭得好大声我们净汉舞台上魅力满分]
[回归大发!!!!新专好听我已经疯狂买买买了!]
[玫瑰姐姐今天也是绝美饭拍神仙后期ㅠㅠ图四的意境也太棒了]
……
全圆佑推门进屋的时候崔胜澈正戴着耳机一手敲着键盘一手抓着鼠标一副沉浸在游戏世界里的样子,走近一看才发现是熟悉的pr界面。察觉到他进门,崔胜澈保存好文件摘下耳机,将另一台显示器切换到浏览器,翻着PurpleRose最新推文下面的回应说:“今天怎么样啊,玫瑰姐姐。”
全圆佑摘下帽子和口罩,拉开椅子一屁股坐到崔胜澈旁边,“她们可是夸了神仙后期,要说你也是玫瑰姐姐,”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又重新戴上,“不过你效率越来越高了啊。”
“嗯,这个人皮肤不错脸型也好,省事,”崔胜澈点了点头,又切回pr界面顺便伸了个懒腰,“上周接了个单,按照要求不仅要磨皮还得捏脸真是累死我了,你说这种粉丝见到近距离真人不得幻灭吗?”
全圆佑也想到了上周接的那个单,笑了一下凑过去看崔胜澈的屏幕:“你这又是忙啥。”
“下个月有个谁过生日粉丝包下了两周江南那块大屏和地铁站的媒体,提供了素材需要我们帮他做。”
“待会儿要抢fan meeting的票,你到时候帮我抢一下day2的,”全圆佑看了看时间说道,“我用自己笔电开热点抢day1。”
“几点?”
“我看看… …”全圆佑掏出手机打算看看官方公告,解锁后直接跳入了推特新刷出来的消息提示。
[MeowJun]:前线的哥好歹装装样子吧,包成那样看sc还不带应援物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不是饭吗?
[PurpleRose1004]:您哪位?
[MeowJun]:我是尹净汉的助理,文俊辉……
向来拍完就走的全圆佑对尹净汉的实际印象都不算深,更别提身边的助理。唯一的记忆是上次机场对话的那个人,个子比较高平常偶尔会和尹净汉打打闹闹。但偶尔也会有一个稍微矮一点年纪看着小一点的更严肃点,所以他也不清楚是哪个。这么想着全圆佑又点开了这个猫咪头像的账号,就是一个很普通的生活号,偶尔转发一些萌宠推文或者发一些美食打卡之类。
文俊辉从发送完消息就开始后悔,不自觉地自曝身份后更是悔上加悔。助理和粉丝私下交流不算什么妥当的行为。文俊辉下意识地觉得那位面瘫哥不像是混饭圈的人,发送完私信才反应过来purplerose的皮下在他的推断中只是个买代拍的屏幕粉,但看了几遍聊天记录又感觉对方的回复仿佛和那没有什么起伏的低音十分搭调。正当他纠结时手机提示进入新消息:
[PurpleRose1004]:怎么确认你不是什么冒充身份的人?
这重要吗??文俊辉无语,想了想还是精挑细选了一张自拍发过去:
[MeowJun]:[图片]
[MeowJun]:你总该见过我吧,我们在机场说过话。
[PurpleRose1004]:好的,谢谢提醒。
[PurpleRose1004]:对了,fm抢票是几点?
[MeowJun]:………………今晚10点,还有一个小时。
即使是屏幕粉也应该知道fm抢票时间吧??这下文俊辉开始笃信这个皮下真就是那个莫得感情的代拍了,这图啥?吸粉之后卖周边吗?
尹净汉抱着一盒草莓从文俊辉身后路过,看着他纠结抓头的样子忍不住也伸手薅了一把他的头发乱上加乱:“今晚看到那位帽子哥了,说实话黑帽子黑口罩在观众席前排灯光打过去还真是吓人一跳。”
文俊辉脑海中顿时飘过一串“哈哈哈哈哈尹净汉你也会被吓到”的弹幕,求生欲使他把这句话扼杀在了摇篮里。他回味了一下尹净汉刚刚说的话,突然计上心来。
作为两个重度网瘾患者以及半专业设计工作者,在电脑和网络配置上崔胜澈和全圆佑一向相当舍得花钱。顺利抢完票后全圆佑决定无视崔胜澈可怜兮兮求陪加班的请求打道回府,表示狗个现场真是累得够呛真不知道那些妹子怎么做到活力无限,才走到门口就听见崔胜澈ㅋㅋㅋㅋ的笑声。
“?”
“你看到尹净汉官推的更新了吗?”
“别不是把票取消了吧。”
“没有,你看看就知道了。”
全圆佑掏出手机打开官推更新,无非就是fm购票及活动信息的补充说明,以及ShowCase期间的公告补充说明。然而在sc相关的注意事项中多出了一条:
【dresscode: 我们不阻止大家佩戴心仪的配饰,但考虑到安保因素,请参与活动的粉丝朋友不要过分地遮挡面部,以免被安保员误认作可疑人员请出场馆。】
退出推文后,全圆佑盯着私聊界面对面发来的照片和小猫炸毛一般的语气,心里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3.
文俊辉深呼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在接下来的对话中显得更有气势一点。
“我说了带个应援物装装样子也好的吧?”
“带了啊。”全圆佑挥了挥手上的纸卡,无表情地看着对面的文俊辉在看到纸卡印刷内容的一瞬间又被刚刚自己深吸进的那口气憋成了河豚。
“我是说,你参加尹净汉的粉丝活动,好歹要带他的应援物表示你是粉丝吧,”文俊辉眼疾手快地伸手阻止对面的人把那张纸卡公之于众,“不是我,OK?又不是我上台演出!”
托电脑和网速的福,全圆佑和崔胜澈在两天FM中都抢到了内场绝佳的位置。第二日sc开场前文俊辉照例在台前和内场座位中间的位置和摄影师沟通确认最后的机位,不经意地瞟了几眼观众席,结果又看到了一顶熟悉的黑帽子。
“阿靠怎么还是把他放进来了说好的dresscode呢。”文俊辉嘟哝着又打量了两眼,这人这次倒是没戴口罩,也算符合了规定。然而他一手抱在胸前一手拿着一张方卡手幅遮挡着面部,在周围叽叽喳喳兴奋的粉丝群中还是显得冷漠而突出。
还是有进步的。文俊辉看着他手上的手幅欣慰地想。这不看倒好,仔细一看,文俊辉以他带上隐形堪比鹰眼的双眼保证这上面印的绝对不是尹净汉。
开演后文俊辉回到后台,掏出手机噼里啪啦开始打字。
[MeowJun]:你拿的是什么鬼。
没想到对面回得飞快:
[PurpleRose1004]你说的手幅啊。
文俊辉惊呆了,心说果然是没有感情的拍图机器演出期间回消息都那么快。
[MeowJun]:是要带净汉哥的应援物啊,你那个上面印的绝对不是他吧。
正当他准备发出消息的时候,对面又传来了一张图片。
[PurpleRose1004]:[image.jpg]
点开看了一眼文俊辉差点把手机扔出去。这张照片的拍摄日他记得,是某一次上班路上差点被拥挤的粉丝挤掉手上咖啡时文俊辉惊恐的脸。
文俊辉觉得自己二十多年来引以为豪的自制力在此刻全面崩塌,噼里啪啦把手机屏幕按出了要敲碎的气势:
[MeowJun]:结束后场馆5号门外面,我有话跟你说。
“哦,这样吗,”全圆佑点了点头,“但这张挺可爱的。”
差点被这家伙的反应气到吐血三升,文俊辉强压着咆哮的冲动说:“我就算是个助理也是有肖像权的,你好歹挑一张帅一点的照片吧!”
全圆佑挑了挑眉忍住没让自己笑出声,原因竟然是这个吗。下一秒文俊辉向他伸出了手,对上疑惑的眼神迟疑了一会儿又理直气壮地说:“内存卡。”
“???”这家伙眼睛瞪大还蛮可爱的。
“为了确保没有什么不好的物料我们需要确认一下,”文俊辉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伸出手机挥了挥,“完事后会联系你取的,加一下好友。”
全圆佑倒是不含糊地从兜里掏出一张卡片交到文俊辉手里,又打开kkt扫了一下文俊辉给出的二维码。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文俊辉又接到了夺命call,凶巴巴地留下一句“明天给我带正常的应援物”,抓着从全圆佑手上抢来的手幅风一般地离开了。
全圆佑站在原地看着那人风风火火离开的身影,突然笑了出来。
崔胜澈抱着盒饭一边扒拉一遍看着自己的兄弟看着手机露出诡异的笑容,感叹自己是不是这几天夜车开太多出现了幻觉。
文俊辉跑路之后才发现自己拿私人号加了全圆佑,紧接着飞快地用工作号加粉丝不太好飞快地安慰好了自己。收工回家后文俊辉打开电脑插入读卡器打算看看里面的内容。说检查都是鬼扯,他也就是看到自己堪比表情包的大头照气上了头,没想到这站哥也顺着把内存卡给他了。
和预想的职业追星族会拍各种明星不同,这张卡片里倒都是尹净汉。站哥给他的应该是专门用于上下班的卡片,不知道为何只有那次机场咖啡店后的照片。图片应该是经过筛选留下的,崩表情都被删除了,文俊辉翻阅着相册,内心感叹着净汉哥果然好看啊生图都那么能打。
甚至偶尔还有几张自己的focus,“我还是很帅的啊,”文俊辉美滋滋地想着翻到下一张图片,正好是前段时间被饭誉为神级上班图的一张照片。照片中尹净汉手拿着咖啡,口罩褪到下巴的位置,低着头另一只手在撩头发。网络上流传的饭拍是竖版截修过的版本,这也是文俊辉第一次看见横版的生图。图片中绝美撩头发的尹净汉不远处,是张着嘴打哈欠的自己。
文俊辉又翻了几张发现,除了几张自己英俊的focus外,几乎每张尹净汉的绝美生图旁边都是表情崩坏的自己。越翻越生气,忍不住掏出手机打开今天新加的好友噼里啪啦发过去了几条消息。
[JUNJUNJUN]:这些照片是怎么回事?
[JUNJUNJUN]:[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
回复也来得挺快:
[WONWOO]:很帅啊。
[JUNJUNJUN]:我是说,你跟我有仇吗??
[JUNJUNJUN]:[截图.jpg]
[WONWOO]:哦,我这不是都帮你截掉了吗。
[WONWOO]:挨太近截不掉的也糊了脸。
[WONWOO]:[推文截图.jpg]
[JUNJUNJUN]:合着我还得谢谢你?
[WONWOO]:不用客气,应该的。
[JUNJUNJUN]:不行,你得给我删了,反正你推也发了。
[WONWOO]:删了我怎么吃饭啊大哥?
[JUNJUNJUN]:那我请你吃饭咯。
这是文俊辉生平第一次如此愤恨自己接梗接得如此流畅,幸好kkt有撤回功能。
[JUNJUNJUN]:你自己看着办。
全圆佑看着飞速闪出又撤回的消息,脸上笑意逐渐加深。崔胜澈出门扔完垃圾正对上全圆佑加大的笑脸,赶紧关上门退了出去:“一定是我开门的方式不对。”
4.
职业站哥都是不要脸的家伙。
sc第三场也是终场,当文俊辉又在内场前区看见熟悉的身影后咬牙切齿地总结道。昨天手幅被没收后全圆佑今天带了一张新的,用图文俊辉无比熟悉,正是昨天他看到自己打哈欠的那张。
[JUNJUNJUN]:你怎么回事???
[WONWOO]:印都印了不能浪费吧?再说就一天时间也来不及印新的了。
[WONWOO]:隔壁的粉丝说她们都很喜欢助理小哥感觉很可爱,第一次见到助理哥哥的应援很有趣。
[JUNJUNJUN]:一点!也不!有趣!
想到对方的内存卡还在自己手上,文俊辉计上心头:
[JUNJUNJUN]:你的内存卡还在我这,给我个收件地址吧。
看着对方发来的一个写字楼办公地址和姓名,文俊辉心里愤愤地想,这次你俊哥就教你什么叫礼尚往来。
文俊辉打开追星论坛搜索了一阵,飞快找到了一个工作室的二维码,用自己刚注册的小号扫描添加。
点开这个账号资料页面浏览一番,头像是简单的黑底白字Carrot工作室,名片背景相当土味地用黑体字写着:【主营业务】xxxx,xxxx,xxxx,xxxx。文俊辉满意地点了点头,对付这个家伙给他搞得越土味越好。
[Carrot工作室]:Carrot工作室,承接代拍/修图/各类应援物定制/公告设计/应援策划/视频剪辑等饭圈一条龙服务,为你的追星事业加砖添瓦。ps.另有承接各类网游上分业务,详请咨询客服。
[Carrot工作室]:您好,请问需要什么服务?
[Carrot工作室]:近期排单多,不接急单哦。
[星际靓仔]:您好,我想定制一下手幅。
[Carrot工作室]:好的呢,这边需要您提供图片哦。或者告诉我们爱豆的名字,我们有库存图也是可以的。
[星际靓仔]:等一下,不接急单吗?可是我急用诶。
[Carrot工作室]:不好意思呢,最近比较忙。
[Carrot工作室]:亲故可以发来要求看一看,手幅的话说不定可以呢。
[星际靓仔]:请问可以确保订单保密吗?
[Carrot工作室]:我们很专业的,亲故可以放心。
文俊辉翻了翻手机,将上次机场抓拍的包得严严实实的全圆佑发过去顺便胡诌。
[星际靓仔]:不是爱豆啦,朋友要过生日想给他一个惊喜。
[星际靓仔]:[image.jpg]
[星际靓仔]:背景p全黑就好,背面文字“哈哈哈你也有今天”。
[Carrot工作室]:ㅋㅋㅋㅋㅋㅋㅋㅋㅋㅋㅋㅋㅋㅋㅋㅋㅋㅋㅋㅋㅋㅋㅋㅋ[消息已删除]
[Carrot工作室]:没问题的呢,明天就可以完工。
[Carrot工作室]:xxxxxxxxx,金额是xx元,转到这个账户就可以了。
文俊辉简直要为自己的机智鼓掌。念及自己之前看到的崩图,鬼使神差地又问了一句。
[星际靓仔]:对代拍也很感兴趣,请问有样图可以看吗?
[Carrot工作室]:好的呢,稍等。
[Carrot工作室]:[代拍样图.jpg]
文俊辉看着照片中打哈欠的自己心想,要不是自己没活够,他现在就冲到那个WONWOO留下的地址和他同归于尽。
[Carrot工作室]:亲故?在吗。
气归气,消息还是得回。文俊辉默念着演员的自我修养,问道:
[星际靓仔]:哇拍得真好,照片上这个绝美gg是谁啊?
全圆佑表示挤现场导致身心疲惫需要修养一阵,而崔胜澈只能可怜兮兮地留守工作室。添加了客户收到对方发来的图片差点没乐得一口水喷到他的宝贝键盘上。不过因为不知道文俊辉这层关系,他也就真当是全圆佑的哪个亲友机场偶遇他想开个玩笑。
见到对方索要代拍样图的请求他也没想多,直接跳了一张电脑里编辑记录靠前的文件加了两道水印发出去,结果接到对方询问是谁的信息后不觉堂皇了起来。
跑前线营业向来是全圆佑的活,他一个做后期的哪知道这些爱豆姓甚名谁?
然而为了保住这笔可以用来嘲笑全圆佑的订单,崔胜澈很快得出了必须维护自己专业性的结论。他在脑内疯狂检索着全圆佑近期提到的名字,幸好接单经历告诉他饭圈女孩都喜欢用缩写,这无疑为他降低了难度。
“jh,好像是什么jh来着?”崔胜澈在手机屏幕上来来回回地输入删格, “哦!wjh!”
[Carrot工作室]:是wjh哦。
文俊辉看见回复的信息愣了一下,回忆着自己前期将名字给到了谁,出离愤怒了。
5.
文俊辉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这很严重的后果是,文俊辉回头翻看了一下之前收件信息提供的“全圆佑”三个字,不出意外地在签售会申请名单上找到了他。他气哼哼地在系统中把这个名字在所有的场次抽选中block掉,鼠标键盘愣是拍出了硅谷精英写程序敲代码的气势。
尹净汉躺在电脑桌后面的沙发上悠闲地吃着草莓,饶有兴致地看了眼文俊辉:“那家伙怎么惹到你了?”
经验和直觉都在告诉文俊辉,被做成表情包手幅事小,被尹净汉知道后的嘲笑才是无穷无尽的大事。然而想到那个手幅文俊辉还是气不打一处来,下意识地瞟了一眼上次回公司后随手放置手幅的位置。
尹净汉是谁啊,虽然懒得动但是碰到有趣的事绝不含糊的行动派,文俊辉还没来得及后悔他就顺着���线抽出那张叠在重重文件中的纸卡,看清内容后一阵爆笑。
“ㅎㅎㅎㅎㅎㅎ俊尼你还蛮可爱的嘛。”
“呀!哥!你放下!”文俊辉飞扑上去,被尹净汉一巴掌制服。
“这么取笑我们俊尼真是太过分了,”���你好歹把脸上的笑意收一收,“放心吧哥以后不给他饭撒替你出气,哦不对你已经把他拉黑了。”
当崔胜澈献宝似的向全圆佑展示聊天记录和自己的创作成果时,他成功地看到这个平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痕。
“哈哈哈哈哈王五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下一秒崔胜澈就被从电脑屏幕前挤走。看着全圆佑从自己放在桌上的钱包里摸出证件,在网页上一气呵成的动作,不解代替了欢乐。
“我警告你别为了灭口拿私人信息威胁我哦我会报警的!”
全圆佑隔着镜片看了他一眼,无奈地拿起还停留在聊天记录的页面翻了翻:
“这个角度,八成是尹净汉的那个助理拍的。”
“你把人家爱豆名字打错,还正巧打成了这个助理的名字。”
“他现在八成以为是我在整蛊他。我之前给他邮寄地址让他知道了我的名字,你如果还想赚钱就赶快申请一下接下来几场签售会的名额吧。”
想到那个人之前和自己对峙时拼命找气势瞪大的眼睛,全圆佑的嘴角弯了弯。
崔胜澈不晓得自己不经意的几句话竟然产生了如此严肃的后果。自知理亏地挠了挠头,在这个弟弟面前气势愣是讪讪落了一截:“这样哈,我又不追星哪知道他叫啥……”
全圆佑想了想,掏出手机给崔胜澈发了个链接。
“当红爱豆科普大全,为了不自砸招牌还是赶快补习一下吧胜澈哥。”
一周后抽选结果出来。正如文俊辉所计划全圆佑所料,全圆佑的名字没有出现在任何一个场次的名单上。然而不知道是对新面孔的优待还是氪金到位,崔胜澈倒是很幸运的只差一场就全中。
文俊辉满意地翻看着结果公示界面之余不忘叮嘱负责公告制作和发布的工作人员一番:“这次写明为了确认安全和打击倒卖名额的现象会严格审查入场人员的身份信息,严禁冒名顶替的现象。”
崔胜澈打开了自己的邮箱翻了翻,转头对刚进门的全圆佑说:“兄弟,现在有一件好事和一件坏事。”
“?”
“好事是,托这一堆没用的玩意的福,”他指了指堆在角落的一大箱专辑,“我名额都抽中了。坏事是,事务所刚刚更新了公告表示这次会严查入场人员的身份信息,我看我们虽然是表兄弟但长得实在是不像一家人…”
全圆佑倒是丝毫不慌张的样子,路过水吧还顺手操作了一下咖啡机,悠哉地说:“那就你去呗。”
“我?”崔胜澈惊讶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当初不是说好了你主外我主内…阿呸你跑前线我来后期吗?我完全无法想象我坐在一群疯狂的追星少女中间看美少年偶像…”
“这次要不是哥说错话也不会有这么麻烦吧,”全圆佑启动电脑,抓过摆在桌上的相机摆弄了一下,“拍完就走,哥你大学不还烧相机吗,老本行ok的。”
崔胜澈自知理亏:“……行吧。”
6.
首场签售会前一天晚上文俊辉因为刚入夏空调开得太猛壮烈地发烧了,被医用口罩包裹得严严实实被尹净汉从工作室一脚踹回家的的时候不忘一步三回头细细叮嘱顶班的另一个助理李灿:“照顾好哥,遇到打扮可疑戴眼镜长得还有点帅的家伙记得叫保安。”
尹净汉被他带着浓重鼻音的叮嘱逗笑:“知道了知道了你回去躺着吧,留给我四个字那家伙一长串还夸人长得帅你还是我亲助理吗?”
阻止了准备扑上来鼻涕眼泪糊自己一脸表忠心的文俊辉并目送着他平安地走出公司大门,尹净汉若有所思地笑了出来。
放病假的文助理理所当然地缺席了第二天的签售会。在被子里昏天黑地睡了一天半并捏着鼻子灌了几杯药后恢复健康的文俊辉在签售会后隔天下午精神抖擞地出现在了工作室。
“怎么样啊灿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家伙?”文俊辉第一件事就是抓住来帮忘了带门卡的自己开门的李灿提问。
“没有诶,没有出现个子很高的戴眼镜的男粉。”
文俊辉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又想起之前全圆佑发的“删了我怎么吃饭啊大哥”,莫名其妙地担心起来。他下意识地掏出手机点开PurpleRose发现竟然还有更新,正准备仔细看看怎么回事就又听到李灿开口。
“不过……”看着李灿欲言又止,文俊辉正准备追问下去,下一秒两人就踏入了休息室的房间。
他们进门的时候尹净汉正在给阳台上几盆植物浇水,心情颇好的哼着小曲,听见他们进来的声音还打了个招呼。文俊辉心道这哥兴致那么高怕不是又遇上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而让尹净汉觉得有趣的事八成不会让他多省心。
“昨天碰到了一个挺有趣的男粉。”李灿被一个电话叫出去拿材料。尹净汉浇完花放下手中的喷壶,慢悠悠地语出惊人。
文俊辉登时像炸了毛的猫一样从沙发上坐直起来。托全圆佑的福他现在对男粉这两个字相当敏感。尹净汉端着水杯坐到他旁边,好笑地跟顺毛一样薅了两下他的背:“哎你紧张啥,应该不是之前那个全什么的。”
“虽然我也不知道他到底长啥样,”尹净汉喝了一口水斟酌着用词,“但昨天那个人不是他,那个人…嗯,腿比较短。”
“看他拿着相机应该也是站哥吧?但不知道为什么台下一直盯着我看也不好好拍照片,这样拍出来的图真的能出吗?”
“不过也太可爱了ㅎㅎㅎ上来签字的时候一句话也不讲,我问他要to签吗也一句话也不说,签完名就跑了耳朵都红了ㅎㅎㅎㅎㅎㅎ。”
看着尹净汉脸上愉悦的笑容文俊辉强行压下了自己“哥你今天话好多”的吐槽,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又打开PurpleRose昨天出的图仔细看了一下,果不其然,和往日不管什么环境都稳定清晰的图片相比,这次出图虽然尹净汉的帅气依旧好好营业着,图片的画质比以往差了些许,像是手不稳的杰作。
早该想到他有同伙的。文俊辉感叹自己疏忽大意棋差一招,看着PurpleRose照常出图又莫名其妙地在心里松了口气。
“那个男粉长啥样?该不是也包的严严实实吧?”
“ㅎㅎㅎ穿着帽衫牛仔裤运动鞋就这么来了,”尹净汉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拿出手机,打开和文俊辉的聊天界面调出一个emoji,“🥺就长这样。”
文俊辉:?????
而🥺此时正在工作室里摇晃着表情毫无灵魂的全圆佑:“啊啊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
“哥你天天修他的图啊拜托。”
“之前不是工作吗,我修图直接套动作哪管那么多,”崔胜澈振振有词,“圆佑啊跑前线真是辛苦了,最近除了签售会还有什么行程吗今后都交给哥我吧。”
全圆佑在崔胜澈大眼睛的殷切攻势下任命地掏出手机翻了翻:“过两天有个xxx综艺录制,嗯,之后还有几个打歌,然后就是下个月Fan Meeting了。”
“你看啊,你之前的票有一半都是哥帮你抢的。”
“刷的是我的卡,”全圆佑接道,在下一波疯狂摇晃即将来临前飞快举起双手投降,“我帮你收票就是了!但是…”
“但是?”
全圆佑掏出手机打开私信界面,另一只手打开电脑文件夹调出昨天签售的内存卡文件:“有饭私信问是不是皮下身体不适相机拿不稳叮嘱要好好休息。我说哥你这拍个照抖得跟帕金森似的废片率翻倍,昨天的killing造型一个都没抓到……”
“我这不是第一次没经验吗?”崔胜澈说着自己也有点心虚,“所以才要多锻炼嘛。”
“等你锻炼完了我们粉也掉光了,”全圆佑面无表情,“你还赚钱吗?”
“肤浅!追星是因为钱吗?是因为爱啊!”崔胜澈拍了拍全圆佑的肩膀,语重心长地教育道。
7.
尹净汉最近心情不错,令他倍感有趣的emoji帅哥最近出现的几率直线上升,除了全国巡回的签售会外上下班路上也有他的身影。第一天之后这哥像是有意识地控制自己专注于相机似的,但尹净汉还是总能感受到一股直愣愣盯着自己却不让人感到丝毫不适的视线;而每次循着视线的主人望回去又总能看到这人懊恼地拍着自己的头发看着监视屏,八成是又拍糊了。
今天要参加的是x台的打歌节目。从保姆车上下来的时候,果不其然已经有一群粉丝前线端着相机守候在了上班路上。再一次地,人群中没有出现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的全圆佑的身影,倒是有一双熟悉的大眼睛。尹净汉朝粉丝的方向瞥了一眼捕捉到了这股熟悉的视线,笑着朝人群做了一个(并不成功的)wink,仍然收获了一众尖叫。
余光果然瞥见了某个手忙脚乱按相机的身影。尹净汉脸上依旧保持着营业性的微笑,走进待机室关上门后才忍不住哈哈哈哈哈地笑了出来。
“太有趣了。”尹净汉如是说。
而文俊辉并不觉得有趣。
他最近处于一种难以名状的焦虑状态。伴随着这位emoji帅哥出现次数增多,全圆佑近段时间基本上没再出现。当然文俊辉并非因为这件事而焦虑(自称)。据他本人在脑内给自己找的借口,他的焦虑是源自PurpleRose出图质量的下降。虽然粉丝彩虹屁照吹call照打,转赞评数量的变化还是反映了一定的问题。
“俊尼是在担心什么吗?”
“这是出于对哥的关心,”焦虑很快就被尹净汉察觉出的文俊辉解释道,“人气大站状态变差对饭圈肯定有影响,引发什么无端的猜测或者有人借题发挥就不好了。”
他一点都不想承认在听到“担心”后脑海中首先冒出来的是全圆佑的名字和那张没有表情却很帅气的脸,糊弄着回答完后,在尹净汉带着笑意的审视眼神中默默低头重新刷起手机来。
文俊辉凭借自己敏锐的直觉判断,八成站子的账号也已经脱离了全圆佑的控制。按照以往,除了日期和活动项目外PurpleRose一般不会为出图配以其他的文案,顶多加几句情况的说明。而自从前线换人后,按照文俊辉的话来讲就是,文案风格也从性冷淡风变成了甜蜜少女风。与之前的惜字如金不同,近期PurpleRose的皮下总是不吝使用诸如「净汉今天也是帅气满分」「辛苦啦今天也好好休息吧疲倦的样子也是那么英俊」等语句,辅以各种blingbling的emoji图标和颜文字,偶尔还会使用当下网络上流行的表情包。
@PurpleRose1004
20xx06xx
xxxx打歌上班
ㅠㅠ清晨上班路上的哈尼也是十分帅气❤️
Fighting💦💦!!!
[恍恍惚惚的图1][恍恍惚惚的图2][一堆爱心的表情包.jpg]
果然wink捕捉失败。文俊辉叹了口气,锁上屏幕搓了搓大腿,又起身绕着待机室背着手开始走圈。尹净汉正坐在化妆镜前任由造型师拿着削成砍刀似的眉笔在自己脸上戳戳点点,好笑地透过镜子看着他:“你就像产房外老来得子焦急待产的老父亲。”
而反复绕圈的文俊辉,被自己“担心全圆佑”的想法吓了一跳,此刻正陷在针对PurpleRose目前状况的头脑风暴中:出图质量降低就会掉粉,不仅会掉粉还可能被骂,口碑下降后日后的周边pb也就卖不出去,那么频繁跟行程的成本就难以收回,入不敷出就赚不到钱,赚不到前就没有饭吃。念及此处,一向将民以食为天/美食就是生命视为人生信条的文俊辉豁然开朗,所以根本不是担心那个家伙,将心比心,没饭吃真的很糟糕啊!
换位思考的文俊辉充分地(单方面)感受到了情况的严峻性,一拍大腿跑去从放在沙发上的包里掏出手机,点开某个对话框噼里啪啦打字:
[JUNJUNJUN]:我请你吃饭吧!
刚刚发出去,电视台就有工作人员开门进来说可以准备彩排了。尹净汉从座位上起来伸了个懒腰,打趣道:“生了生了走吧。”
看完手机新收到的消息笑了笑随手回了些什么,全圆佑视线的焦点重新在电脑上的照片预览和崔胜澈之间来回切换着。
看着戴着耳机刷视频傻乐的人,全圆佑在第五个视线来回后叹了口气:“以后还是我去拍吧,”说着还很无奈的拍了一下崔胜澈的上臂,“哥你的铁都白举了吗,区区一个5d4小白兔都能抖成这样。”
开始没有听见被拍了手臂才反应过来的崔胜澈摘下耳机:“啊?你说什么?”
“我说,”全圆佑推了推眼镜,又翻了一下预览怼到崔胜澈面前,“哥再努力下去我们的粉真的要掉光了!”
“哎呀没事掉光就掉光我们哈尼人气满分就OK,”崔胜澈满不在乎地说,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切到信息界面,“快点快点圆佑呀今天打歌你投票了吗?”
全圆佑一时语塞,认命地掏出手机,一边编辑短信一边嘴里也没闲着:“之前谈广告合同觉得很有意思想要开粉丝站体验一把的不是哥你自己吗?接单子的时候吐槽都长一个样根本分不清谁是谁搞不懂妹妹们怎么这么疯狂的不是哥你自己吗?”
“人的一生,就是随着社会的发展和个人阅历的增加,而不断完善各种观念和自我认知的一个过程,”崔胜澈手头也忙得很,一台手机发完又去捞另一台,“坚持本心和底线很重要,但也要勇于接受转变、以及自己曾经可能因为不了解而存在误解的事实嘛。”
“哥,错台了,我们是不正经的搞笑爱情文学。”
“咳咳,总而言之,”崔胜澈发完短信顺便把各种社交软件上的亲朋好友七大姑八大姨通知一圈后清清嗓子正色道,“遵从自己的心!有爱就勇敢去追!”
“叮!”
像是要响应他的总结陈词似的,全圆佑的手机发出了kkt来消息的声音。
[JUNJUNJUN]:我请你吃饭吧!
看着全圆佑解锁手机查阅信息后脸上逐渐浮现的微妙表情,崔胜澈好奇地凑上去企图瞄一眼内容,却被手机的主人灵巧闪开。
“哥,我觉得你说得有道理,”全圆佑一边打字一边说,脸上笑意根本藏不住。
“是吧,掉粉什么的不重要,我们出的片子都饱含了爱意啊,”崔胜澈连连点头。
全圆佑发完短信又看了眼时间,趁崔胜澈又开始忙着拿手机号召投票,抓起相机一阵风似的就准备出门,想了想又折回来从抽屉里取出一枚口罩戴上。
被扫过面前才反应过来的崔胜澈:“你去干啥?”
“去等下班,”全圆佑站在门口晃了晃手里的A7R3,“听你的,追爱去了。”
“记得让你亲戚朋友同学给净汉投票啊!”崔胜澈又低头往小学校友群群发消息。
“砰!”
“等一下说好我去的呢!全圆佑你给我回来!”
8.
尽管经验已经足够充足不至于忙到四脚着地,在被叫出门后文俊辉还是像一个英俊的小陀螺一样转遍了电视台大楼的每一个角落,也把kkt上的冲动发言转到了后脑勺。
等转回待机室拿东西的时候他才终于有空掏出手机,看见新消息提示才想起自己几小时前干了啥,忍不住哀嚎了一声。
[JUNJUNJUN]:我请你吃饭吧!
[WONWOO]:?
冲动害死猫。文俊辉心里唱着小白菜生无可恋地抱着一丝希望找补。
[JUNJUNJUN]:那个,我的意思是,你的卡我不是还没还你吗,怪不好意思的。
[JUNJUNJUN]:你没时间的话就算了哈哈哈哈哈
[WONWOO]:可以。
[WONWOO]:下班我去拍,你收工后去吃夜宵吧。
得,彻底把路堵死了。
如果旁边有人注意到他,一定会发现在这短短的几分钟内文俊辉的表情变化十分精彩。然而尹净汉已经进入了上台前的准备状态没工夫搭理他。
文俊辉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锁定了另一个陀螺李灿:“灿啊。”
李灿突然被搭肩吓了一跳:“?哥怎么了?”
“换个班晚上你开车吧。”
“啊好的!”答应完后发现文俊辉还在原地双手搭着他的肩膀,眼神十分……充满感情地看着他,李灿虽然已经习惯了这位哥随时随地开戏的毛病还是疑惑道,“哥还有什么事吗?”
“如果明天我没能来上班,记得替我告诉哥我他是我见过的最棒最优秀的爱豆。”
“???”
全圆佑到的时候约定俗成的拍摄地点已经聚满了不少长枪短炮,除了尹净汉外也有其他参与打歌节目艺人的粉丝以及媒体的人员,正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拿着手机讨论今晚可能出现的结果。出于身高优势全圆佑并不太需要挤到很前面的位置就能拍到照片,因此随便找了个位置站定后也掏出手机进入待机状态。
由于插着耳机听歌刷手机因此也没有注意到周围几道聚集在他身上的视线和隐约的讨论声。一般站姐前线对于互相之间经营着什么站子都是大致有数的。几个月行程跟下来,大多前线也对这个新出现的男粉很有印象,见他包得严实只当是少数群体的低调和害羞。因此当今天全圆佑只带了一枚口罩就出现,几个相熟的站姐也就讨论了起来。
六月的天不算凉快,拉下口罩喝水的时候全圆佑成功收获了周围一小圈姑娘们的惊呼。直播表演刚刚结束离结果发表也有些时候,几个小姑娘一商量终于推了一个人出来:
“那个…可以加一下你的kkt吗?平常大家有消息也可以共享一下。”
把自己包裹得如此严实的绝大部分原因是不太想在其他的饭拍资料中露脸。虽然学生时代不乏被女生搭讪的经历,但因为自己追的是爱豆,虽然前线女生很多但也都是粉丝,全圆佑倒是从未考虑过这方面的问题,猛地有人冒出来要kkt账号还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正当他斟酌着如何回绝时人群骚动了起来。电视台的工作人员因为越来越庞大的人群开始整理道路,人潮涌动间隔壁正在整理设备的媒体工作人员被挤了一下,三脚架上的相机直直地坠落了下来。眼看着就要砸到前面的妹子,全圆佑往前稍微侧了侧身抱住了相机,但还是被镜头打到了脸部。
接过那个姑娘递过来的镜子看了看,除了有点淤青倒是没有皮外伤。闹了这么一出也不好再要联系方式,站姐表达完感谢后也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记者拿回相机忙不迭道歉表示可以赔偿医药费,也被全圆佑摆摆手表示没多大事拒绝了。
全圆佑把口罩重新拉上鼻梁,打开自己的相机确认着设定是否调整到适合夜拍的模式。感受着颧骨边隐隐作痛的淤青,全圆佑心想,追爱第一天就得挂彩,崔胜澈知道了还不得笑掉大牙。
9.
尹净汉,当红爱豆,凭借着唱跳俱佳的出色实力、总能给人带来新鲜感的性格和全网认证的帅气,成功地让一众姐姐粉妹妹粉妈妈粉为之疯狂。
文俊辉对以上信息有充分的认知,但当他和全圆佑在午夜十二点的夜宵店隔着一盘猪蹄听他讲那(今天白天)过去的故事的时候还是差点要感叹一句百闻不如一见。
这次的打歌不出所料地拿到了一位的成绩。下班的尹大爷感叹着好累好累因此也没有准备什么庆功的活动,团队间互相祝贺了一番就各自收拾着准备打道回府。下班路上文俊辉想着夜宵邀约忍不住东张西望寻找着某个熟悉的身影,然而乌压压的人群实在是太多,人挤人实在是看不清楚。
坐上保姆车后尹净汉在座位上一瘫进入充电状态。文俊辉坐在副驾刷着手机,一边给自己心理建设说才不是想见到他而是真的很想去吃那家夜宵店然而分量太大一个人没法去,一遍小心措辞着给全圆佑发消息。
[JUNJUNJUN]:地址xxxxxxx,没问题吧?
[WONWOO]:网上查了一下好像很火爆,你是不是还要送尹净汉回公寓?我先去排座位吧。
确认尹净汉安全到家后文俊辉叮嘱李灿回家注意安全,召了一辆的士车往餐厅去,推门进入的时候竟还产生了一丝和当年大学后第一份工面试类似的紧张感。循着全圆佑发来的座位号找过去,果然看见一个穿着黑T的短发身影,正低着头翻看菜单。
有了第一次在咖啡厅的沟通经历文俊辉深知这人反射弧长,因此直接拉下椅子坐下来,还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两声。
“存储卡我给你带来了。”
这是文俊辉坐在出租车上紧急头脑风暴给自己思考好的开场白,公事公办中带着一丝潇洒。感觉自己语气拿捏得也挺到位,文俊辉在心中给自己握拳打了个气。
这次全圆佑倒是很快抬头,不痛不痒地嗯了一声之后也没伸手要,把菜单递给文俊辉说:“你看一下点什么,我不吃海鲜其他的都可以。”
这次见面全圆佑是什么都没戴了,文俊辉对上他的脸心说真的挺帅的啊,下一秒就注意到了侧脸的擦痕和淡淡的淤青。正准备开口问点什么的时候,服务员刚好过来点单。对于美食文俊辉向来成竹在胸并投入百分百的热情,很快就沉浸在了点单中。
生意火爆的夜宵店上菜也是很快的。文俊辉一边招呼全圆佑别客气他买单一边快乐地开吃,第三块猪蹄塞进嘴里的时候才想起对面坐着个第一次见的人。把肉咽下去抬起头正对上看着他脸上还带着迷之微笑的全圆佑,文俊辉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哈哈……你吃啊。”
饭桌上一时间只有两双筷子碰撞碗盘的声音,在夜宵店嘈杂的背景音下显得气氛十分尴尬。想起自己的“正事”,文俊辉赶紧摸了摸自己的口袋……
还卡是今天危机公关编的借口,卡在他书桌上的读卡器里插着根本没带。
所幸全圆佑在吃东西也没注意到他这边的小动作,文俊辉想了想假装不经意地开口:“之前有段时间都没见到你。”
“因为签售没有抽中,”全圆佑喝了口水,平淡地说。
“哈,哈哈,是吗,哎抽选这个事情本来就有概率的嘛,”文俊辉有点心虚的回答,一边想着怎么转移话题,“但是看到你还有在出图,但是拍摄风格不太一样。”
“嗯,我的合伙人来拍的,”全圆佑点了点头,“他现在是尹净汉的粉丝。”
“这样,感觉你朋友不太熟练啊没什么经验吗。”所以你果然不是吧!
“见偶像嘛,他比较激动。”
你这话说的就好像你不是一样。担心再说下去会把心里的槽吐出来,文俊辉又开始想办法转移话题:“看到你脸上有伤是怎么弄的?”
见对方开始沉默,文俊辉开始紧张起是不是问到了什么不该问的,一边打着哈哈说“不方便说也没事哈,”一遍心想还不如安静吃完这顿饭不开口,都比这种尬聊来得好。
“上次他第一次参加完签售就一发不可收拾地抢着追行程,”全圆佑叹了口气说,“你也知道,我们这种站子要靠粉丝好感维持,拍得好粉丝才买账。”
文俊辉见他开始说话,松了口气,连连点头。
“他拍的实在是太晃了,所以终于忍无可忍今天跟他打了一架还是我来了。”
“哈????”文俊辉目瞪口呆,脑袋里飞快地闪过了诸如[是有听说妹妹们为了尹净汉是谁老公吵架甚至大打出手,第一次听到真人真事竟然还是俩男的,净汉哥真乃祸水]之类的弹幕。
看着对面的人沉浸在惊讶中的样子全圆佑不禁笑了出来。对全圆佑一直是面瘫印象的文俊辉又吓了一跳,瞪着眼睛看着对面鼻子笑得皱起来的人,脑海中刷的弹幕变成了“卧槽好帅啊”。
“哈,开玩笑的,其实是今天人太挤不小心被别人的设备砸到了,”全圆佑完全不知道文俊辉心理活动的变化,看够了这人惊讶又可爱的表情解释道,“不过我朋友是真的,自从第一场签售去完好像就陷入了追星的狂热中。”
文俊辉终于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全圆佑怎么都不像是为了追星和朋友大打出手的人,因此在听完全圆佑的解释后下意识地结论就从嘴里跑了出来:“所以你不是净汉哥的粉吧?”
感觉自己又不经大脑说出了什么尴尬发言,文俊辉赶快补充道:“其实我就是挺好奇的,一直以为追前线都是因为太喜欢爱豆了,所以对其是不是粉丝的前线感到很好奇。”
听完他的问话全圆佑收起了脸上的笑意,所幸并没有出现负面的表情,只是静静的思考着怎么回答。尽管全圆佑没有因此而不悦文俊辉还是被他注视得心里发麻,正当他准备再一次转移话题时全圆佑开口了。
“最开始只是对粉丝效应好奇吧,反正也有时间就随便选了个比较热门的明星开站子追追看,”全圆佑的语速放慢了些许,“不过现在好像有了新的意义。”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虽然只是简单的谈话时需要互相注视的礼仪,文俊辉总感觉他的眼神有种让自己想要逃避的冲动。
“有了感兴趣的,想要去多了解一些的人。”
全圆佑像是下定决心似的缓慢地说完了早在等待时就排练了无数次的话语。虽然和崔胜澈调侃时毫不含糊,但他仍是紧张着,斟酌词句的时候也在心里取笑着自己对仅见过几面的人就产生好看也未免太过夸张。最开始只是感兴趣,像是逗弄可爱女生的小学男孩心态一样,看到这个人气急跳脚或者惊讶的样子会觉得可爱和满足。自崔胜澈奋勇顶班后和全圆佑他交换了岗位基本不出门,偶尔修着行程图看到的时候才感到心情似乎缺失了什么。
即使天气还没有完全炎热起来,狭小而热闹的夜宵店里也开启了空调。冷气裹挟着食物的香气,食客的喧闹声和店家热情的吆喝声充斥在室内的每一寸空气里,也轻轻扫过短袖t恤下露在外面的小臂,激起一阵酥麻的凉意。全圆佑维持着脸上的表情,看着对面的人在自己话音落下后陷入思考的样子,打算喝口水稳定一下心态。
“啊,所以你要爬墙了吗?”深思熟虑一番后文俊辉问道。
正欲伸出去拿水杯的手顿住,全圆佑的大脑显然还没有准备好处理文俊辉这完全超纲的回答。
产生了全圆佑可能要爬墙不再跟行程的推论后文俊辉一下子心慌了起来。不再跟行程就意味着再也见不到,文俊辉潜意识里告诉自己并不希望这样的情况发生。也顾不得再去思考这种微妙的感觉,看见全圆佑的动作以为他被自己说中,文俊辉脱口而出:“千万别啊。”
“你站子好歹也经营了几个月了,你要爬最好也等到你朋友技术稳定再爬,要么心血全白费了回头,”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和语气都有点奇怪,文俊辉讪讪补充道,“而且我今天储存卡忘记带了,你爬墙我怎么还你啊。”
方才还有点紧张的全圆佑被文俊辉无厘头的回答打懵又被他着急解释的样子逗笑。还是把水杯拿起来喝了一口水,全圆佑恢复了表情管理,思考了一下干脆顺着他往下说:“如果我是不打算再跟了那那些照片也没什么用了啊。”
“可是……” 他说的好有道理可是哪里不太对。感受着内心冒出来的挽留想法文俊辉有点慌张无措。他这段时间实在是被这一系列的莫名的情绪困扰已久,而往常他用来说服自己的说法此刻都站不住脚。明明粉丝图站只要不越矩如何运营根本和他没有任何关系,明明实际上公司负责和粉丝对接另有专人,明明已经有了地址内存卡可以直接邮寄,明明那句“没饭吃”稍加一想就知道是玩笑话。
所以……
隔壁像是在庆祝些什么,一群大学生模样的青年正笑闹着玩着酒桌游戏对吹。伴随着瓶起撬开金属盖,玻璃瓶液体中的二氧化碳��腾着溢出。
文俊辉像是想要说什么又好像什么也说不出来。全圆佑看着他思考着逐渐憋红了脸,用开玩笑的语气试探着说:“而且就算我不跟,你也有机会把东西给我吧。”说着挥了挥手机。
在几分钟内快速完成了一套崔胜澈口中的完善自我认识的文俊辉被自己得出的结论吓了一跳,再看向全圆佑的眼神多了一些躲闪:“说得也是哈…哎吃差不多了我去买单。”
说着飞快起身拿起账单和钱包走向收银台。全圆佑看了会儿他跟受惊的猫一样敏捷的身影,笑着解锁了手机打开MangoPlate。
所以下一次要去吃些什么呢?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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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ohuamobi · 6 years
Text
[18图] 毕业5年,黄赌毒,我都沾了
@liulanghan写道:
毕业5年,黄赌毒,我都沾了
一.起点也是终点
最近来到韩国,一切回到了刚毕业时的状态,感触很多,想给自己写一个总结,曾经和某直播平台的领导吃饭的时候,领导传授了我很多人生和思维方面的经验,导致我直接被他硬生生的拉高了一个段位,那个领导曾经和我说过,在传授别人的同时,你自己也会形成沉,这也是为什么我要把我这几年的经历写下来。
我想为我将来的20年30年做一个沉淀,人有的时候千万不能短视,为了眼前的欲望或者利益,做一些蠢事,你要知道这些蠢事做下来,会改变你的人格,会改变你行为方式。我个人觉得,人这辈子追求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完善自己,然后把你那整套优秀的基因传承给下一代。而不是你给了下一代留下了多少钱,多少人脉。或者你也可以自己开启happy模式,单排享受人生。
二.自我介绍
先自我介绍下,我出生在JL省某自治州的一个3,4线城市,爸爸是个工人,母亲长期在国外打工,也是这个原因我从小就不擅长和女生打交道,女朋友也只谈过一次,在初中的时候,而且仅限于摸摸胸,亲亲嘴,摸下面死活不让,也不是不让,只是当时不太懂方式方法。有时候我会意淫,如果以现在的智慧回到初中,那该多好啊。大学之前和很多女生搞过暧昧,也鼓起勇气表白过很多次,但基本上都是被拒绝或者被发好人卡。导致我很长一段时间非常自卑,碰到喜欢的女生,也不敢表达什么。
本人家里也不富裕,我记得有一次,我们初中学校开运动会,我报了短跑项目,每个参赛的选手都有一双跑步专用的鞋,只有我一个人没有跑步鞋,所以我和我母亲闹着要买鞋,我母亲当时哭着和我说,家里没钱了,她觉得连一双鞋都不能给孩子买。她又伤心又自责,我当时看着她哭,我也瞬间懂事了,也没和她闹下去。
因为大学也是在省内上的,所以大学之前我没有坐过飞机,通行方式基本上都绿皮火车。唯一值得炫耀的是,我会讲中日韩英四国语言。日语是小时候奶奶教的,我们这里二战期间被日本殖民统治过,所以很多朝鲜族学校的二外不是英语,而是日语。日治时代延边地区叫“间岛”。英语是我大学本科专业。下图是我毕业后的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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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韩国打工之路
我的故事要从我第一张飞机票说起,当时刚毕业,我也和其他同学一样迷茫过,突然从校园走出来一时不知所措,在招聘网站投了无数简历,基本都是石沉大海,而且工资特别低2000,3000左右,分析了一下利弊,爸妈给我买了张去韩国的飞机票,我走上了我们朝鲜族老一辈人的路,去韩国打工。在韩国打工的这群人,基本上工作都是体力活,饭店服务员,刷盘子,流水线,不怕脏不怕累的话一个月保底1万人民币。我们东北地区有很多没出路的人,都会走上出国打工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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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我找到了第一份工作,一家汽车配件工厂,做着流水线工作,真的很累,对我来说,不只是体力上的累,最痛苦的是你还要集中精神,因为稍有不慎,你的手或者胳膊会被机器搅碎,我见过几个因为不小心而断胳膊断腿的,很恐怖!!!每天12个小时,周日休息1天,根本没有自己的生活,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回我舅舅家睡觉,周日基本上不会出去玩,因为太累,都是在家休息,每天过得很压抑,而且看不到任何希望,后来我看到了富士康员工跳楼自杀的新闻,我很同情他们,也很理解他们的行为,因为这样流水线的工作真的很反人性,也许有人会说,自杀的人是因为心理脆弱或者一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言论,你可以去流水线体验一下,那种灵魂被掏空的绝望。我在那个厂子里干了3个月,终于忍受不了辞职了,也可能是我醒悟了。就如同我开头说的,如果我继续做下去,会改变我的人格,会让我变成一个工作机器,在家休息了一段时间。 当时是2014年,很多人中国人去韩国旅游,机缘巧合下,我找到了我的第二份工作,就是在明洞的某百货当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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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识了我第二任女朋友,长得很漂亮,很瘦,我个人比较喜欢皮包骨,缺点屁股大,个子155,性格很火爆,我很不喜欢她的性格,有一次我们一起下班的时候还聊过她的性格,她和我说她原本个乖乖女,但是刚来韩国的时候也去了工厂,那里的人看她性格内向,就总是欺负她,为了不被欺负,所以变成了火爆的性格。
因为我也在工厂里上过班,也知道新人总会被各种欺负。我能想象到,也很愤怒。但是后来还是因为我受不了她那男人般的性格,分手了,她也很爽快,也没闹,算是和平分手。直到现在,我也偶尔会在她没有男朋友的时候联系她,出来一起吃个饭,聊聊天,鼓鼓掌,她男朋友换的很勤。
那段时间虽然身体很累,但是精神上我还是很满足的,我也顺利的融入了韩国人的圈子里,我的嫖娼之路也是从那时候开启的。大部分韩国人都很自卑,也很敏感,喜欢背后议论别人,说实话大部分韩国人过得真的不好,虽然说工资很高,但是他们每天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工作,而且那种上下级,阶级意识也很强,底层人过得很没尊严,讲一个事情,我们那个百货店是韩国最高级的百货店,全是世界各国的奢侈品牌,有一次一个新来的柜姐,和顾客说话时没说敬语,那个顾客直接一个大嘴巴,说柜姐瞧不起她,柜姐一直道歉,这个顾客还不算完,直接让店长炒了那柜姐,店长虽然同情柜姐,但没办法,顾客就是上帝(真上帝),于是就炒了那柜姐,柜姐还在那哭,当时给我看傻了,店里的韩国大哥和我说偶尔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让我别惊讶。
四.嫖娼之路初体验
我们旁边店里有个韩国大哥,30多岁单身,叫他“金”吧,平时人很幽默,而且特别逗,我闲着没事总去找他聊天,他喜欢嫖娼,去那种fullsalon(就是荤场ktv),我很想体验一波,当时我以为是那种唱歌的地方,也不知道KTV可以叫公主,也不知道KTV里原来还可以这么玩,找了一个周日,我俩各自请好了周一的假,因为第二天肯定上不了班,他让我带着30万韩币大概折人民币1800,当时很肉疼,直到我去fullsalon玩完才觉得这钱花的真值。那天晚上他先带我吃了顿麦当劳,韩国这边阶级观念很强,他觉得我年龄小,所以他当哥哥就得给弟弟花钱,但是仅限于小钱,像我们去fullsalon这样的地方就得AA。吃完麦当劳,他就打电话叫了两个他朋友,我们一行四人开车就到了江南区的一家fullsalon。刚到的时候我还有一些失望,因为看到门面看着很小,招牌也很小,也没有迎宾的,而且还是要去地下一层,但是当我到达地下一切反转了。
从入口开始就有人欢迎光临首先经理很热情的和金哥打了招呼,经理看到金哥如同看到爹似的假笑,边聊边带我们去包房,走廊里看到一些公主进别的包房,前凸后翘的,而且穿着那种包臀齐逼小短裙在哪一扭一扭的走入包房,高跟鞋和地接触的声音,从我身边走过时飘过我无法形容的香味,我荷尔蒙瞬间飙升,那时真有扑过去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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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脏砰砰砰的直跳,脸有些烫,我也无法形容那种心动的感觉,强压着不让弟弟直起来。她们的长相基本上都是整容脸,我那时候不会分辨整容脸,只觉得那些公主很漂亮,但是如果以现在审美的话,经过这几年的锤炼,有点审美疲劳了,谁整没整过容基本一眼能看出来,整容的虽然很漂亮,但是总感觉怪怪的。可当时第一次见到美女如云的场面,我心脏都快炸了。我们一行人走到包房坐下,点啤酒喝了两杯,经理就带着女孩进来介绍了起来,韩国这边是一组一组进来,每组5,6个人,客人多的话2组2组进,第一组进来我一眼就相中了其中一个女孩,看着20岁后半,黑长发,很瘦,眼睛大,瓜子脸,有点像朴妮唛,白色包臀连衣裙,我对那种腿长穿着齐逼包臀短裙的女的毫无抵抗力,到现在也是。我很紧张,因为害怕其他人也看上挑走,在韩国一般都是大哥先挑,但是那天他们看我那楞样,而且是第一次来,金哥就说让我先挑,我果断指明了那个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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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女孩走到了旁边坐下,扑面而来的香味我都醉了,她把手搭到了我的腿上,当手和腿接触的那一瞬间,我的腿如同触电了似的一抖,她咯咯的笑了。接下来这几个明显是老司机,换了一组又一组直到满意,经理给我们点了首舞曲就出去了。
随着音乐响起,这几个公主开始表演,她们拉下连衣裙上衣,脱掉胸罩,坐到我们每个人身上,用奶子蹭我们的脸,用屁股碾我们的弟弟,这下我没忍住,直了起来,她也感觉到,于是跪在我前面,扒开我的裤子,开始用那小红舌头舔,舔着舔着就开始口,那感觉舒服到了极点,我现在想起来都有些兴奋,口了十多下,我小弟弟就不争气的射到了她嘴里,然后她去厕所清理了一下,回到我旁边,跟我聊天喝酒,这时候我已经进入了贤者模式,不得不说韩国这边服务是真的好,顾客就是上帝,而且非常贴心。我在国内很多地方的KTV���玩过,大部分都很机车,射了就拍屁股走人,我们聊着喝着同时,我那几个大哥也射了。由于他们玩的很浪,我也一点羞耻心都没了,一起喝酒聊天,期间各种诱惑我们,又舔了一会,大家玩的都很开,而且我让那个女孩重新穿好了衣服,不带胸罩,那两个豆露了出来,我兴奋的又揉捏好长时间,由于兴奋,有时候捏两颗豆的时候捏的有点大力,把她捏疼了,她也不生气,撒娇的说:eng~~疼~哥哥~,那妩媚的声音搞得我更兴奋了,更加野蛮的揉捏起来,她轻轻敲了我一下头,我才识趣的停手,过了一会金哥出去结了���。
你以为结完账就完了吗?还没有!!!结完账,我们各自带着妞去了楼上的酒店,这种fullsalon一般都连着一个酒店,KTV玩完,上去再来一炮,我们到了酒店我俩一起洗了个澡,洗完我让他从新穿上那件包臀小连衣裙,里面什么也不穿,我有的时候感觉自己有点恋物癖,因为这次是第二次,时间有点久,20多分钟射,这回真的彻底进入贤者模式,我打开电视,和她聊了会天,我记得我当时聊天特傻,还问人家为什么干这一行,过了20分钟到时间了,她依依不舍得走了。我给金哥打了个电话,他们也刚完事,在楼下大厅等我,然后就各自回家。
嫖娼这东西和赌钱一样,你尝到了甜头,就永远戒不掉,赌钱只要你赢过大钱,你终身戒不掉,嫖娼也是,有过这么一次体验,我就再也忘不了了,之后离开韩国之前,我自己又去了一次,因为去的比较晚,好的都让别人挑走了,一个人去有好处,就是玩的更开,不管是小姐还是我。更加没羞没臊。
五.开启电竞之路
在韩国呆了半年,我个人很不习惯韩国社会,韩国是一个高新科技的奴隶社会,除了最顶尖的百分之十的人,其余百分之九十的人过得都特别煎熬(但有些人不觉得煎熬),现在有好多韩国人因为受不了国内的环境,逃到了国外,我也一样,自己也攒下了4万多块钱,就回国了,当时在家玩了1个多月游戏,我从小就喜欢玩游戏,在初中的时候,我就是我们学校CS玩的最好的,和我水平差不多的只有一个人,是我们隔壁市的,后来cs没落了,我就开始玩澄海3C,我们学校有一个3C王子,也是我现在的朋友,那时我俩经常逃课去网吧,和他玩了一个月我也能操作7,8个英雄了,当时他最多操作7个英雄,我俩天天对打,因为我们那个小县城的网吧,没人能打过我俩,后期到了高中又开始玩dota。上了大学又开始玩剑灵,dotaimba,英雄联盟虽然当时火了起来,但是当时有一股执念,DOTA圈的就是鄙视玩英雄联盟。
回归正题,这次回国后,我每天都在投简历,投的都是和游戏相关的公司,没有一家给我回复,即使回复了,也是聊了两句让我等消息,后来我才明白,那些公司其实不缺人,有的是为了打广告,有的收到简历以后把你往他们的简历库一丢,等需要了才联系你。
等了一天又一天,反正我也不着急,手里有些钱,我自己也不乱花,有天我在超市买东西的时候接到了面试电话,当韩语翻译,成都的一家英雄联盟俱乐部(配图战队),15年初的时候电竞还不是很火,也没被世人广泛接受,所以我以为是传销或者诈骗,后连我接到了那边韩国选手的电话我才相信,工资3000,本身我也喜欢玩游戏,我就买了张机票去了成都,这也是我在电竞圈奋斗了4年的契机。
人生中第一个奖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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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虽然离开了电竞圈,但还是会和圈内的人展开各种合作。我先给大家总结一下电竞圈是什么,因为大家都是圈外人,所以可能不太了解,电竞圈就是“骗子”“富二代”“有能力有梦想的人”一起搭建起来的泡沫。这个泡沫在18年6月的时候,随着绝地求生的凉凉(因为一直拿不到版号),这个泡沫已经被戳破了。其实与其说泡沫被戳破,不如说是电竞正在进入正轨,但为什么也可以说是泡沫,因为随着14,15年英雄联盟的爆发,国内越来越多的富二代和公司进场组队,到18年绝地求生爆发,更多人进场,国内之前有小1000家吃鸡俱乐部(包括解散的),但是到了18年下半年,由于版号迟迟下不来,绝大多数俱乐部都解散了,我现在看我们绝地群里的俱乐部大概就剩下不到200家。具体数字没统计过。18年初的时候我就预测到了这种可能性,所以和大学同学,积极搞起了副业,也是现在一直在做的,泰货贸易。春节之前某信流水已经800多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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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来讲电竞圈,其实大部分电竞俱乐部都不盈利,也有很多俱乐部,像IG,像网易龙之队,京东战队,苏宁战队,他们做俱乐部只是为了降低广告成本,他们在其他的产业赚钱。而且能微微盈利的俱乐部全国不超过10家,不要和我说什么拿赞助签直播盈利,这些都是cover成本的方法,没听过哪家靠赞助签直播盈利,这些俱乐部在拿赞助之前就已经投了很多钱了。
很多做俱乐部希望把电竞这个泡沫越攒越大,然后把名额还有俱乐部打包卖给苏宁京东这种接盘侠,也赚会一笔,但不会太多,因为前期资金投入太大了,更多的是为了止损。在这个圈子里赚钱的都是什么人呢?是“骗子”。
我来爆一个最简单的骗术,这是英雄联盟时期的骗术,但现在也有人用,也有傻子老板被骗。首先,骗子A会找到老板或者富二代,让他组建一个俱乐部,或者骗子A直接应聘某个新组建的俱乐部,去那里当经理or领队or教练的职位,刚组建的俱乐部成绩肯定不好啊,大部分的老板都不懂游戏,最多就是喜欢玩那个层面,这个时候骗子A开始各种忽悠老板,说我们现在之所以成绩不好是因为队员不努力或者各种原因,所以我们需要换队员,我最近看中了B俱乐部的某个选手,我觉得他的加入会让我们变得很强。有些老板会拒绝,但大部分老板都经不住软磨硬泡,会选择买B俱乐部的选手,老板也不差钱,有些俱乐部就是老板的玩物,酒桌上和朋友的谈资,他们更多关注的是俱乐部成绩,而不会在乎钱,也不在乎俱乐部如何成长,只要个结果。
老板同意买选手之后,比如说老板给了骗子A20万,骗子A会找到B俱乐部的骗子B说我们老板相中了某个队员想买,他给了我20W,这样这钱你10W,我10W,骗子B肯定会同意,赚钱的买卖谁不干,而且大部分骗子A骗子B都互相认识,接下来,骗子B开始表演了,回到俱乐部找到老板开始打小报告,说某队员处对象了,或者某队员最近状态很差,老板也不懂啊,那就开了吧,这时骗子会说,我看中了A俱乐部的某选手,我和他是老乡,而且很有上进心,我能把他挖过来,老板也很开心啊,不花钱得到了个选手,就这样A俱乐部和B俱乐部互换了一波选手,骗子A骗子B各自骗了10万,这是最简单的骗术,各个骗子的方式方法会有差异,但宗旨就是忽悠老板交易选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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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更有意思的套路,俱乐部A最近成绩挺好,但是老板是新手,没和选手签合约(一般是经纪约),这时候俱乐部里的负责人骗子A,就偷偷散发消息说,大家快来看看呀,我们俱乐部打包出售,最近成绩TGA全国冠军呀 明年就能进军LSPL,(英雄联盟联赛15年的时候有最低的TGA,高一级的LSPL,最高级别的LPL)这时候傻老板B和骗子B出现了,骗子B会和老板说,老板你看看,我们这几个月投入快50w了,但是成绩依然不理想,连省赛都打得稀烂,我们俱乐部整体出现了问题,需要打散重新来做,但是我最近听说A俱乐部打包出售,也是50多万,我寻思,与其浪费时间浪费精力,还不如把他们买了,而且他们有可能拿到LSPL的名额。老板一听有道理啊,那就买了吧。最有意思的来了,A老板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当第二天回到俱乐部发现,俱乐部人去楼空,一脸懵逼,打电话给骗子A已显示空号,微信不回。有些老板会报警,但报警了也没用啊,人家也没偷你东西也没怎么样,当骗子A来到B俱乐部,骗子B会不断的边缘化骗子A,,也不给答应好的转会费,直到让骗子A滚蛋回家,期间骗子A不吵不闹,直到骗子A回到家中,手机显示,支付宝到账50万元。然后默默的把25万转给了骗子B,然后骗子A换了个城市找到了老板C,骗局继续。
还有一些骗子行骗失败了下场也很惨,圈内有个教练,骗了老板30多万,买了机票准备跑路,最后在机场让老板截到了,然后拖到面包车,打了一路,到了基地当着队员的面,门牙都打没了,都不敢报警,这种人也傻,活该被打。骗了钱跑路,属于诈骗。而且数额特别巨大,最有意思的是,这个人现在还活跃在电竞圈。
还有一些更有意思的是骗局以后我单拉出一篇写,上面讲的都是小骗局,还有一些大骗局,电竞圈里的好玩的内幕很多。还有直播平台的洗粉丝互黑各种内幕,直播平台拯救东莞失足少女,什么多P草粉,粉丝多p选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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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国内电竞热潮,很多人觉得电竞圈很赚钱,直播很赚钱,其实大部分人都是每个月4,5千工资,以最近的吃鸡俱乐部为例,对于选手,2,3流俱乐部一般都是4000左右,有的选手和直播平台签约了,一般会签3-5年的合约,收入会增加3,4千,但是会要求直播时长,每周几十个小时,但是大部分选手成名前不会和直播平台签,因为他们怕出名后直播合约会限制他们,1线的俱乐部就不一样了,底薪是4000-10000不等,平均8000,随着成绩提高会有涨幅,比如说拿了个全国前三涨1,2千,或者在国际上拿到成绩涨的会更多。也有那种傻x手俱乐部,招聘广告写好几万,纯傻x,破坏生态,装有钱,而且选手到了,试训3个月没工资,机票也不报,你倒是提前说清楚啊,有不少业内有名的人也这么干,好多选手被这些傻x坑惨了。即使你坚持到了3个月,伴随而来的也是拖欠工资,很多这样的事情狗血的事情。 圈外的人是不知道的你们在新闻上看到的某某年薪千万,转会费几百万的都是扯淡,都是炒作,有的时候你会看到,A俱乐部的一个不知名选手通过100W转会费到了B俱乐部,这就是纯炒作,我们以前也做这样的事,其实B俱乐部,一分钱没出,这样的新闻爆出来,AB两家俱乐部火了,选手也莫名其妙的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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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事情娱乐圈也这么干,比如说某个过气的已婚明星,找到个不怎么红的小鲜肉,两个人深夜进入酒店举止亲密,恰巧被某个媒体拍到(其实都是自己人),发布到网上,第二天爆炸,某某女星潜规则小鲜肉,各个平台转载,这也是大家喜闻乐见的事情,但是仔细推敲,会发现漏洞百出,而且经不起逻辑推敲,但各个平台也知道是炒作,但是无奈大家喜欢看这样的弱智新闻,平台不转载没流量啊。然后传的越来越邪,到最后是标题是《某小鲜肉为了取悦女星把鸡巴拔下来插头上装独角兽》。因为大家都不守规则,所以良心媒体活不下去,劣币驱逐良币,也是悲哀。
说说我成都的嫖娼经历吧,成都真的是个好地方,妹子漂亮,而且便宜,在俱乐部的时候,我们那个骗子教练,每次骗钱成功都会带我去嫖娼,去那种口交场楼凤种,妹子很漂亮,而且每个技师的服务内容也不一样,我总挑那里的23号,虽然这女孩长得虽然一般,但身材就是我喜欢的那种,非常瘦,年龄小,服务非常贴心,我每次去找她,她都让我躺在腿上给我脸部做按摩,按按眼睛,拉拉头发,很酥麻,很安详,按着按着就舔我全身,把我弄直了就开始口,而且是深喉。成都这边我的嫖娼之旅很单调,只去过口交场,后来加了微信,也带出来包过夜,因为身边都是新司机,我也没体验过太多。之后俱乐部解散,那个骗子教练带着我还有两个韩国队员去了上海的某LPL战队的青训营。后期他行骗的实际被揭露所以连工资都没领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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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两个韩国队员,留在了那里,那时候我们也不打lol,我们三个每天打着守望先锋,那时候守望先锋开始火了起来,打守望打累了就H1Z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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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了几个月,也没人管我们,我那时候因为是翻译所以我有工资,6000,但是经常会被拖欠,那种感觉真的很煎熬,问上面的人,上面的人说这两天发,等了两天,又说这两天发,但是现在想想,其实挺无所谓的,我在那反正也不干活,偶尔会跟着去LPL赛场,当几个小时翻译,其余时间都是,和两个韩国小弟玩游戏。还有阿姨做饭。晚上去黄浦江边散散步,当时上海有很多玻璃房,150一次,偶尔能淘到好的,体验不咋样仅供泻火。这样的日子过了两三个月,有一天我们去打青训队联赛的时候,我的一个小弟被看上了,去当了正选队员,工资10000一个月,另一个小弟没有被选上,我和另一个韩国小弟回到了青训营的别墅,他就和我讨论该怎么办,那天我们聊了很多,他说他看到了他实力的天花板在英雄联盟里,这辈子也很难向上突破了。我也和他说,我每个月才拿6000块钱,而且这些大俱乐部,很难有什么前途,因为坑都被第一波人占完了。我很难往上爬。
那时候守望先锋在韩国已经流行起来了,而且网吧占有率也超过了英雄联盟,我们的判断是守望先锋过几个月也会在国内流行起来,而且会干死英雄联盟,但经过时间考证,后来守望先锋的确在国内流行起来,���是没干过英雄联盟先死了,这是后话,于是我们俩达成了共识,他去韩国组建战队,我领完这个月工资就过去帮他。
六.第二次去韩国
2016年的3,4月份我从上海飞到了韩国,组建了一只守望战队,每天看他们打训练赛,带他们打比赛,韩国国内的电竞环境还是很艰苦的,竞争压力大,而且很多父母也不认可孩子打电竞,你们知道为什么韩国人打电竞那么强吗?因为在这个国家如果你踏上电竞之路,基本是一条不归路,如果你不出名,基本上你的人生也就凉凉了,所以他们都是拼着命再打职业,那时候之所以LCK能统治英雄联盟也有这方面原因。当我们在毫无目的的打职业的时候,中间也有人坚持不下去选择了退出,但我们坚持了1个多月,当时队员还有我都没有工资,都在花积蓄,而且韩国比赛奖金奇低,总冠军才不到1万块钱,我们8个人分,而且比赛也很少,快撑不住了,那一个月我每天都像国内打电话,希望有人能赞助我们,给我以前的老板,教练,领队,经理,但都被拒绝了。真的毫无办法,而且也没钱了,即将要面对的是吃饭的问题,压力山大啊,我那时挺后悔来到韩国的,于是我和队员说,再坚持一周,再没有钱进来我们就解散把。其实大家都坚持不下去了,别说一周,我当时觉得只要有个人跳出来说不打了,基本上就没人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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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当一个人绝望的时候,奇迹真的会出现,有些时候真的很诡异,在你朝思暮想的时候,你期盼的东西一直不会出现,但是当你一点不报希望的时候,总会有惊喜出现,没过两天,我接到了原来成都骗子教练的电话,说有人要投我们钱,我听到这话心中狂喜,就是那种死而复生的感觉,投资人给我们发工资,而且很高,但是有个条件,就是我们要去帝都去打职业,对我们来说这个不是什么条件,我们想要的很简单,就是一起训练,几个配置好点的机器,投资人是帝都一家很老的俱乐部,俱乐部还在装修中,所以我们该开始是在网吧一起训练,那时候网吧很多人吸烟,对这几个韩国小孩来说,很不友好,而且他们有时候会被呛的眼睛红肿,即使那样我们也很满足了,因为抓到了救命稻草,由于机器配置的提高,在短时间内,我们的实力有了质的飞越,1个月内,我们打败了国内所有的队伍,后来我们又去约欧美队,像envyus, fanatic ,cloud9,我们也是碾压,后期这些欧美队再找我约训练赛我都是拒绝的,因为没有学习空间。最后我们只跟韩国队约,偶尔约国内强队,大部分韩国队我们也是碾压,我们最强的时候,只有韩国的lunatic hai 能和我们打个55开。
这是我前两天闲着没事在某乎上写的回答,已经200多个赞了,而且每天都会有人赞我,而且好多人还能记起我,我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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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幸福时光总是短暂的,来到帝都半年后,韩国那边部署萨德系统,然后限韩令出台,说到萨德,我说一下,朴槿惠政府也很无奈,毕竟夹在两个大国中间,韩国是一个被大财团控制的国家,这些大财团又受制于美国,在这方面韩国人一直没明白他们背后的那个影子政权,也是够搞笑的,当时如果得罪美国,美国会在经济上给韩国一个毁灭性的打击,比如说把让韩国召回所有的现代汽车,那样的话韩国经济基本上就凉凉了,得罪中国呢,会失去游客,限制韩国演艺圈在中国活动,等等。
他们也经过了深思熟虑,两害相权取其轻。选择了部署萨德,也不算选择,毕竟主动权都在影子政权那里。而且大国之间较量的时候,死的往往是那些夹在中间的小国
因为国与国之间是要面子的,要顾忌盟友们对你的期望,如果在这方面不采取强有力的反应,在一些民主国家的里反对派会分分钟把总统赶下台。
我接着说,限韩令出台后没几个月我们就解散了,而且守望也呈现凉凉的趋势,最后我选择留来了俱乐部,开始做吃鸡的项目,毕竟我擅长这类沙盒游戏。
这是我绝地求生的时间,已经一年多没玩了,算上我在后面看训练赛估计得3,4千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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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是第二赛季 我的天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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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们去韩国打G-star时拍的小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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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期我们又引入了几个俄罗斯外援,游戏上我不说,但生活上非常战斗,用东北话说就是彪,这几个俄罗斯人也很逗,他们经常会买一些大麻回来,在帝都买大麻真的太容易了,我总感觉这些东西离我很遥远,但真没想到毒品距离我这么近,在帝都工体附近,大街上有很多黑人在卖,但他们不卖给中国人,但是如果你是老外,从他们身边经过,黑人兄弟就会问你,Do you wanna something special bro.我之所以说他们彪也是,有一次我们都吸大了,已经头晕目眩了,那天我们正好晚上去莫斯科的航班,我们几个颤颤巍巍的打了个车去机场,去机场的路上我一直处于晕眩状态,时间过得很快,到了机场,这几个战斗民族非要在机场抽一口!!!我当时还很有理智,因为大麻在我这,而且知道严重性,我就直接扔掉了。现在想想都有些后怕,如果被抓到最少半年监狱,因为我是携带者。大麻这东西讲究一个“量”,抽大了头晕目眩挺难受的,抽少了没感觉,最好就是抽那么几口,刚好到兴奋的临界值,那种感觉就是别人说什么你都想笑,非常开心,而且不抽的人觉得你是个大傻x。
说道这了,我想讲讲其他的,之前在老家,我有同学溜冰,我也观摩过,但当他们说不上瘾,我一直都不信,因为我们主流媒体一直在宣传,沾了毒品,人生就会GG,说的和洪水猛兽似的,说得很极端。这样宣传的结果就是,很多人吸完大麻,感觉不上瘾啊,觉得国内媒体在骗他,从此不再相信媒体,渐渐的,他开始接触更多毒品,比如说开心水或者市面上的各种水,K粉,也不上瘾,最后开始溜冰(冰毒),冰毒在精神上会产生依赖,但生理上不会有什么戒断痛苦,然后有一天,你碰到了毒品界的大boss,4号(海洛因),粘上这个基本上你就彻底凉凉,我见过几个吸4号的,每个都是从大麻开始,一步一步走入深渊。有一句话就说好,吸海洛因的人都是从大麻开始的,就是这个道理。这种洪水猛兽似的宣传,很容易让一个人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而且现在大家出国那么容易,到了泰国曼谷,去了NANA广场,那边买大麻跟买烟一样方便,有些人体验完真的就走上了不归路。
我重点说下溜冰和4号,溜冰会损害你的神经系统,我见过有人溜完在酒店呆坐2天不吃不喝不睡的,也见过溜完草逼草人家2个小时的不射的,也有人遛完玩一晚上开心消消乐的,很有意思,我虽然不吸,但我很喜欢去观摩,我也能把持住,如果他们来了幻觉,或者精神状态不好的时候我就走人,新闻上很多那种溜完冰产生幻觉杀人的,像这种观摩也是有风险的。而且吸食者一旦在溜冰过程中粘上其他习惯,那就真的很难戒掉了,有人吸完喜欢创作,或者草b草2小时,心瘾贼大,下次你没灵感了就想吸一口。这东西能不碰就别碰。4号我也就不多说了,一次就上瘾,精神上瘾,生理也会上瘾,如果你想和你的人生过早Saygoodbye可以尝试一下。
七.澳门赌场洗码+夜总会
18年3,4月,那天我们的吃鸡俱乐部在上海打了一场比赛,成绩很差,因为只有4只中国队参加,所有中国队都是排名倒数,我这个人胜负欲很强,当时很难受。当时正好我认识的在澳门洗码的社会大哥,找到我让我去帮他,其实就是让我给他找俄罗斯妓女还有韩国的妓女去澳门坐台,顺便给他的韩国女友做翻译,这几年电竞也让我赚了几十万,像我这种苦出身的,有点钱就喜欢乱搞,而且有一段时间老板一去夜总会就会叫上我,酒钱我不用花,就掏个800公主小费(素的)所以认识到了很多俄罗斯还有韩国的小姐,我那时候就想,与其在电竞累死累活的做队伍,最终也是也为赚钱,这样还不如去澳门赚点快钱,而且趁着年轻多去尝试,我那个社会大哥是为了翻身才去的澳门,当时他身上背了快2亿的债务,我知道的就有小1亿了,我那大哥也是牛逼,以前是放账的,带着他的兄弟赚了不少钱,但是奈何投资项目失败,自己也喜欢赌钱,越失败他就越赌(想通过赌博翻身),人一旦心理装着事儿的时候,越赌越输,越输越借,就这样陷入了死循环。 永利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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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的美高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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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葡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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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说一下为什么绝大多数人在赌场赢不了钱,第一点就是不公平,为什么不公平,我们拿百家乐举例,你压闲赢是1:1给你返钱,但是你压庄赢是1:0.95给你返钱,少的0.05是赌场的佣金,可别小看这个佣金,一把下来你赢的几率是1.95/2,但随着局数的增加,你赢的几率会无限趋向于0。所以有句老话说的很好,长赌必输,赌场不怕你赢钱,怕的是你不来赌钱。也有通过赌钱发家致富的,但最终还是会把钱输回去。因为他们体验过赢钱的快感,所以需要钱的时候还会回到赌桌上。
说实在的,洗码是真的赚钱,但奈何我没有客户,但好多有客户的码仔,基本都会赚的盆满钵满,我那大哥也是赚的最多的一次,一晚上抽水加码粮加台底赚了70多万港币,那天他给了我们这些小弟一人一万,然后带着大家去吃了个海鲜花了2万多,又请客户去夜总会又花了10多万,澳门那边大点的夜总会就2家,而且有一家提供粉儿,但是需要熟人介绍,里面的陪酒小姐还陪吸,但得加钱,整个澳门粉儿真是满天飞。
下面来讲一下澳门夜总会,赌场这方面我有很多故事和内幕想说,但还没到揭秘期,让我身边这帮社会大哥知道我在写这个,我以后就去不了帝都了。
澳门是全亚洲性工作者的终点,只要亚洲的小姐去了澳门基本上就不会回国(洋马除外),为什么呢?因为在那洋马不值钱,以陪酒为例洋马一般都是1000一小时,夜总会也会给小姐分级,一般B级的是165cm以下,长相好看的一个小时1000,A级的要求是165以上,长相要好看,2000一小时,最顶级的S级,要求更多了,长相非常漂亮,个头165以上,而且对三维年龄都有要求,而且身份要求是日韩国籍,S级一般一个小时4000,而且S级的包夜也是没有固定的价目表,最少12000,像我在那边关系处的好的韩国大姐,基本上5万以下不接客。在那边赌客一般也不会在乎多少钱。我在澳门的时间很短暂,北京天津澳门,来来回回4,5个月。
天津是因为我大学同学和我建的泰货公司在那里,这是我们的仓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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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大学同学起家的时候也很凄惨,本来是做导游的,从大学期间算的话,他做导游7,8年了,后来因为太累就不干了,从亲戚朋友那边借了100多万,银行贷款200多万,在哈尔滨贷款买了个200平米的房子做起了青旅,本来一切稳步发展,好好做个几年房子就是自己的,但是有一天消防部门去到他店里说消防不合格,直接就让他关门歇业。瞬间就崩盘。没有了收入,一个月又得还2万多的贷款,他本来想找个工作,但对于他,哪有一个月给2万的工作啊。他期间也找过我,说想来电竞行业发展,但我拒绝了他。这时候他也四处借钱。她女朋友对他是真的好,不离不弃的,而且没钱的时候给他点外卖,因为压力太大,每天都在愁如何能把贷款还上,如果换不上银行就要收房子,这期间也想过跳楼一了百了。
最后实在坚持不下去了。就带着200块钱,没错就是200块钱,去了TJ女朋友那里,女朋友帮他找了份同业旅行社的工作,就是卖旅游线路,他在那也很拼命,每天骑着小黄车,去各个门店旅行社卖线路,一家一家跑,脚起泡了,晚上挑破了第二天继续跑,那时候因为老骑自行车,大腿内侧起皮了也坚持着,第一个月就做了销售冠军,提成15000。只干了一个月就辞职了,燃区去迪拜带了一次购物团。回来以后就开始做起了泰货贸易,又是骑着自行车,一家一家门店跑,推销产品。非常勤快,也肯动脑子。于是现在过得好多了,一年下来我俩加几个朋友一起流水1000多万,我们在泰货上面的资产,就是仓库里200多万的货,他占大头,我和几个朋友占小头。
有时候在想,这些货如果失火了的话,我们得什么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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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几年前,有一个文章叫做《寒门难在出贵子》,我本来很赞同作者观点,但是近几年我越来越鄙视这样的言论,因为我的经历和身边人的经历告诉我,不是寒门难处贵子,而是寒门的大部分都由于懒惰,由于不喜欢动脑子(这点占很大),所以成为了社会上的螺丝钉。有一句话说的特别好,世界上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男人也一样。我因为做的是电竞,所以接触过很多富二代老板,也听了很多富一代艰苦创业的故事。大部分人有个共同点,就是勤快,愿意思考,特别能坚持。如果你有以上的特点,我觉即使你混的不好,也不会过得太差,起码中上水平,所以各位也不要给自己找借口说寒门出不了贵子。只是你在用战术上的勤快,来弥补战略上的不足,讲通俗点就是你不愿意动脑筋。
八.近况,韩国大宝剑之路
我每天在韩国做做大保健攻略,写一写嫖韩国妞儿的体验报告,毕竟这个才是我最喜欢的,我打算用一两年时间整合更新韩国大保健资源的信息,我在国内的网络上看到的攻略,基本上都是你抄我,我抄你,看来看去就是一个,而且都是5年10年前的信息。我来一波曲线救国,哈哈。
因为在澳门认识的韩国妈咪,韩国小姐,也挺帮我的,我也很尊重她们。这些小姐什么的,想跟她们交朋友,不是你钱多钱少的问题,而是对她们尊重,她们也很少能碰到像我这样的奇葩,所以关系比较好。她们给我推了很多本地人经常去的,或者自己之前干过的一些地方。少踩了很多雷。
前几天在首尔各种跑景点拍小视频,晚上6点多,天黑了,首尔天黑的很快,也拍不了什么东西了。走了一天也挺累的,于是随便吃了点东西,然后搭地铁去了趟被人无限种草的按摩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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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地方最先是由日本玩家开发出来的,因为有日语的服务台,口碑挺好,后来在国人圈子里火了。这地方很有特色,其实很多韩国按摩店都有自己的特色,刚进门会有人笑脸相迎,很热情的问我是不是第一次来,我说是,然后我就直接交钱24万韩币,折人民币1300,1400那样,刷卡会贵2万。很多韩国的店虽然禁止外国人,但是不拒绝日本人和中国人,而且很多地方外国人会多收2万。服务生带我去了地下室,存东西,然后大概洗了一下就出来到了大厅,大厅里有免费的饮料和烟,等了大概30,40分钟,来了个服务员把我带到一个小房间,然后妈咪带着我用平板看小姐,韩国这边很少会把人带进来给你看,都是看脸被打马赛克的全身照选人,像这样。
除了脸所有的资料都会写在照片旁边,身高,体重,三位,我直接说了我的要求就是,瘦,不能是假胸。再多说一句,韩国这边假胸的比例很高,我以前不懂,所以碰到过不少铁胸,尤其是那种大的离谱和身材不匹配的,稳稳的撸铁,妈咪给我推荐了4,5个,期间跟我各种描述说,这个人服务好(就是长得丑),这个人皮肤白(长得丑),这个人是头牌(人气高,好看)。这个人丰满(就是这个人胖),然后我直接挑了那个头牌,选完了我就到了电梯,自己按了电梯就上去。刚开门,一个带情趣眼罩的女服务员就给我拉到了旁边的小隔间里,先是用手轻轻挠我的蛋,我二弟直接就站了起来,重点来了!!!
她看我直了,直接咬开安全套,用嘴!!!!给我戴上了安全套,虽然我之前知道有这个出电梯小服务,但是我没想到完全不用手,就戴上了,我被他用嘴挑逗了2,3分钟,有个服务生过来要带我去房间,开门进了房间,我选的女孩在门口就迎接我,管好门,我俩距离很近不到半米,她瞪着水汪汪的大眼问我,可以为你服务吗,她穿着紧身小短裙制服,鹅蛋脸,典型的韩国主播脸,黑长发,非常瘦,胸不大,年龄大概20岁后半,大概打量后我很满意,所以连忙答道请多关照,顿时心里想头牌就是头牌,人气高肯定有人气高的理由,她虽然很礼貌,但是我毕竟是来嫖娼的,不是来搞对象的,所以直接把她轻轻按到门上,手在她身上隔着衣服游走了一波,摸到大腿的时候皮肤非常滑,手感很棒,有种吹弹可破的感觉,她和我说了句稍等一下,然后挣脱了我拿起电话给妈咪报了下时间,然后问我喝什么,我要了一个饮料一口就干了。
点了根烟,她问我是不是第一次来,我说这里我是第一次,然后她问我之前去过哪里,我说之前去过的地方太多了,中国 韩国 澳门 泰国 很多地方,她有点蒙,她又问我是哪里人,我说中国人,她又楞了一下,她以为我是韩国人,她又问我韩语为什么说的这么好,我说我是中国朝鲜族,她说难怪,在聊天的过程中,我俩靠着坐着,我的手也没闲着,不断摸着她的大腿内侧,又嫩又滑。聊了一会烟抽完了,她就带着我去洗澡,坐在凳子上洗着洗着,她就开始挑逗我,用嘴唇口我,嘴唇和我龟头接触的一瞬间真的太舒服了,比外面那个隔着套口舒服太多了,因为由于好几天没射,而且之前在出电梯也被挑逗了一波后,我和她说要出了,她瞬间开始吸的更狠了,最后射到了她嘴里,然后我说自己洗吧,反正也洗差不多了,随便冲了两下拿了毛巾擦身子,她刷了会牙就出去了,当我擦完披着浴巾出去的时候,她又给我递来一瓶饮料,我瞬间有点不好意思和她再来一发,服务太贴心了。这时候我已经进入贤者模式,躺在床上喝维他命c,她在里面也洗了一下,出来也没立刻服务,抱着我聊天,因为她知道我进入了贤者模式,很贴心,我闻着她的身上沐浴液的味道问道,我是不是射的很快,她可能怕伤我自尊心答:不是,大家都差不多。我说刚才在电梯口有个人给我口了一阵子,所以才这么快。她答:嗯,那个是我们店的特色。
又聊了一根烟的功夫,我从贤者模式渐渐又回到了狼人模式,又开始摸她,她也心领神会的开始了服务,用胸推AB面,毒龙,舔蛋,深喉,我的二弟又立起来了,立刻戴上TT,把她压倒床上开始推车,不得不说头牌的演技太一流了,我刚要插的时候,她眼睛瞪大楚楚可怜的看着我,插进去的时候,她表情淫荡的“啊~”了一声,OMG,我一下子就兴奋起来,猛力推车,中途她让我换动作,被我拒绝了,我说我喜欢你的表情。20多分钟就缴枪,时间也差不多也到了。我又抽了根烟,给我开了门,轻轻亲了我一下,然后就撤了。对不住,因为是第一次去,我也不懂规矩,所以里面没敢照相,我不是给他家打广告,因为以后我会更新更多这样的店面。下期会专门写一个韩国花柳风俗红灯界无敌攻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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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经过这几年对国内,泰国,韩国的比较,日本风俗业虽然也有了解,但是我没去过,所以不敢多说。国内���在的价格普遍高的离谱,而且风险大,北京为例,楼凤快餐最便宜的7,8百,去个spa什么的也要你个1500才能啪,夜总会找公主更贵,台费800,1000的,而且这些公主也很鸡贼,你得多去几次夜总会点她才会和你出去开房,这花下来不算酒钱包房费也得4000多。真是操不起啊。泰国那边优势很明显,小姐年龄小而且便宜,快餐1500泰铢,gogobar领走包夜最多7,8千泰铢,折人民币一千六七,现在人民币汇率降了到了1:4.5,原来1:5。,但我挺受不了泰妹的钢牙的,而且大多数泰妹小臂上还有长毛。而且很骚的是,有次在普及岛的gogobar里找了个平胸妹,身材超瘦,本来带走是7000,但是她和我说,她还有1000多的LadyDrink没达标,当时精虫上脑,直接就多给了1000,到了酒店我就自闭了。B贼松,一看就是被白人或者印度人操多了。最后让他给我口出来的。没办法,插进去一点感觉都没有。碰到这样的事我也只能自认倒霉,也不能提前问,你那儿松不松。翻到她照片,请记住这张脸。长得还行吧?但谁能想到啊!!!全是泪!心疼我那8000泰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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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一句,泰国这个国家的黑色角落很多,什么童妓,失踪人口,人口买卖,走私枪支,泰国不禁枪啊。国内媒体没有指示也不敢报道,要不然就是真不知道,报道的都是什么翻船事件,机场打人这些新闻来煽动民族情绪。接着说韩国的花柳行业,年龄比泰国大一点是肯定的,因为供货量没有泰国那么猛,但是美女的比例碾压亚洲各国,因为她们都整形,我虽然不太喜欢整容脸,但事实证明,嫖娼不是找老婆,管你整不整,好看就想啪~。而且普遍性价比高,因为这边没有什么严打扫黄,即使有也是几年一次,而且会打好招呼,所以价格上不去,活也不机车,尤其是大的地方,小地方可能会给你偷工减料,但是老店或者大店是不会坑你的。不像北京,三天两头一次严打,一次领导开会,一次接待外宾,成本高了,价格也会上去。
先写到这吧,断断续续写了好几天,文笔不好,请多包涵。毕竟第一次写,而且又是个长文,如果那里写错了,或者让人感到不舒服,私信提醒我,我会改,如果想搞毒品的,我这里没有,也不买,就是朋友买了偶尔玩玩,想聊嫖娼或者有什么好玩的欢迎骚扰。 拜了个拜,祝大家2019暴富,暴瘦,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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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你过分美丽
一  弗洛伊德灵吗?周公解梦呢?
 “王凯先生,请问您怎么看待《伪装者》之后延续至今的谍战剧热潮?”
又是这个问题。他原本交叉在身前的手指微微动弹几下,上半身前倾了很小的一个角度,看上去非常真诚,任何话他都有本事说得很真诚,包括只能打太极的那些回答。也因为演技确实是太到位了,即使谁都知道不一定是真话,还是愿意相信。
“谍战题材是一个之前被很多人忽略的领域,因为太敏感了嘛。《伪装者》只是比其他剧稍微早了一点点,我也是因此才被更多的观众知道、熟悉,所以……”他想起了些什么,挺自然地笑起来,做了一个手势把女记者的眼神吸引过去。“就算是我运气好吧。”
“啊我可以拍几张您的手吗?可以吗?”
王凯老老实实摊开手给她拍,最近新学会了比心的手势,把拇指和食指错开一点儿角度对在一起,非常骨感的心形。这十五分钟采访时间还是从晚饭时间里挤出来的,边上的盒饭冒着越来越稀薄的热气,肚子开始示威似的咕咕叫,颁奖礼之前不知道能不能吃两口。也不能多吃,不然胃鼓起来了不好看,Dior homme就是要竹竿身材才能穿,最好是他这样的——瘦归瘦,臀线倒是很翘。
颁奖礼的流程有点乱,他又排在倒数几个,回酒店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浮皮潦草冲了个澡就倒进床里,头发都没怎么擦,半干,明早起来绝对又会一团糟,这里那里不听话地呲出来,要格外多花好久才能弄服帖,但他现在只想睡觉,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
然后就梦见了靳东。
靳东和他,在伪装者的片场,站在气派的楼梯下方,周围架着好几台机器,都闪着红灯表示正在拍摄中。两个人穿着同款不同色的三件套,靳东的胳膊绕过他脖子,他叫了声大哥,还是戏里的称呼。
王凯觉着自己好像分成了两半,不是对半平分那种,99%的意识在梦里,叫靳东大哥,由着他勾肩搭背,把半边身子的重量压上来,挺沉的,他不由自主挺直了腰脊;另外1%的意识勉强清醒着,反复提醒自己这是在做梦。
他应该是想让靳东放开,片场还有人呢,导演摄像,助理场记,灯光收音,好多双眼睛盯着,但能有这样的一刻到底是好的,就算被看见了又怎么样,人心最复杂了,谁能看破?连他自己都没完全明白那点念头算是狂妄还是荒诞,可是靳东来勾他手指的时候他没有躲,甚至可以说是故意迎了上去,两个人的指尖轻轻擦在一处,然后分开,短暂得像刚才那点温度压根不存在。
这些都确实发生过吗,还是真的只是在做梦?王凯有点搞不清楚。
后来靳东的手指又循着手背上的经络寻到他指缝里摩挲两回,把他往怀里拢着不算,还摇晃了好几下。温度,触感,呼吸,一切都让人心甘情愿地沉迷,他有点快乐地跟着他摇晃,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傻乐呵,像脖子是弹簧的那种玩具,手里不知道怎么就多出个细长的香槟杯。靳东还是搂着他脖子,攥着香槟瓶颈上下摇晃,大拇指按住软木瓶塞,从眼角看着他,瓶口对准天花板。
等等,这是哪一场戏来着?王凯略微侧头想去看边上的场记板,靳东已经松了手,瓶塞嗵地飞出老高,泡沫从瓶口里喷泉一样涌出来,他赶紧拿杯去接着——香槟杯不见了,他握着一只底座很重的奖杯,金色的——香槟倾泻进来,可是怎么也倒不满。
奇怪的是,那瓶香槟也怎么都倒不空。只有奖杯越来越沉,越来越沉,王凯很快就必须用双手才拿得动,再后来腰都弯下去了,靳东垂着眼睛抿着嘴唇笑,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王凯想这个人其实一笑起来让人很难拒绝他的,但他为什么总对自己板着脸呢。
是啊,你说是为什么呢。
王凯从梦里醒了。被子有点沉,空调嗡嗡地低声运转,得想一会儿才能确定自己是在哪个城市的哪个酒店里。窗帘拉着,房间里没有别的光,只有床头的手机一闪一闪,他伸长胳膊够过来滑开看了一眼,最上面的是助理发的明天日程,满满的十四小时,挺好,忙起来大概就没空怪梦连篇了。另外一个群里冒泡的更多,刷了满屏的冬至吃饺子,夹着一两句东哥生日快乐,他如梦方醒,看了看时间已经将近两点,犹豫了几秒,小窗给靳东发了句生日快乐。
他们微信聊得不多,靳东跟谁微信都聊得不多,朋友圈里全是节气大使和摄影作品,上一条还是一个礼拜之前,王凯问他今天的颁奖礼来不来,靳东第二天才回,言简意赅:【不来。】今天这条倒回得很快,小气泡从屏幕下方咻地升起来:【嗯。你好像又瘦了。】王凯摸不着头脑,紧跟着对面发过来张图,他侧身在签名板上正写下最后一笔,看着确实是薄薄的一片。往常他可能会笑笑糊弄过去,随便找个理由,比如说是镜头的角度问题,或者干脆把锅甩给修图师,但是他今天才梦见靳东,无端端地觉着有点委屈,不假思索地回复:【特别累,明天不想拍了都】
靳东回复了条语音,王凯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紧张,定定神才点开。这人的声音太有辨识度,大概因为生日还喝了点酒,有点沙沙的,夜深人静的时候听起来更磁性了。他说:“这个谁也帮不上你,自己挺着吧啊。”
你大爷的,这说了还不如不说呢。王凯把手机扔回床头上啪嗒一声,开始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王凯,你现在红了。红,是要付出代价的,你是愿意忙啊,还是愿意闲得长蘑菇啊?”
在重新跌回无梦的睡眠之前,他喃喃回答自己:“那我还是忙吧。”
 二  解梦的来了,训一顿又走了
合同早就签了,耽误一天剧组就得多花出去好几万,再不想拍也得爬起来去片场。王凯安慰自己,现在歇一天往后就得补一天,不如等拍完了再好好休息。可转念一想简直悲从中来:他妈的日程表已经排到明年年底了,上哪儿去偷时间休息?
化妆的时候他整个人困得不行,助理掏出眼药水来一边眼睛给滴了两滴,问他,凯哥你昨晚没睡好啊?眼里全是红血丝。王凯点头,摸出剧本来呵欠着最后再过一遍。自己的那部分台词用笔做了批注,写不下的就贴张便签,画个箭头引过去,连这习惯也是从靳东那儿学来的,杀青的时候他那本差不多有别人两本厚。
不行,不能老想着靳东。上课的时候老师讲过陈晓旭,一辈子就演了一个林黛玉,他能永远演明诚吗?王凯看看化妆镜里的自己,每个角色都是一种人生,属于明诚的那段已经过去了,拍戏的时候尽可以斯坦尼斯拉夫斯基,拍完了就得赶紧布莱希特,老出不来也是病,得治。
——至于治不治得好,另说。
年底谁都有许多不能不去的应酬,演对手戏的女演员要赶档期,故而导演临时改了计划,把好几场戏排在一块,从早上直拍到晚上八九点。好容易拍完收工,助理颠颠儿跑来问他,凯哥凯哥你要不要和我们宵夜去啊,小龙虾水煮鱼冰啤酒,走着?
王凯摇头:“我就不去了,太累吃不动,你们该吃吃该喝喝,别耽误明天的事就行。”看助理有点失望的表情,他笑,嘴角弯弯地翘起来,“好啦好啦,这顿我报销,去吧!”
小助理欢天喜地呼朋唤友地浪去了,王凯自己回酒店。晚饭他在片场对付了几口,现在也不太饿,本来打算洗完澡早早上床睡觉,谁知道临睡前随手摁了几下遥控器,又有电视台在重放伪装者。
王凯缩进被子里,津津有味跟着重温了遍舞会的戏。自己这舞跳的真是惨不忍睹,全靠晃肩扭腰了,幸亏镜头只拍上身。靳东跳得就好看,舞步节奏哪哪儿都好,哦,舞伴也比自己的漂亮。拍这场那天靳东教他跳舞来着,谆谆善诱了半小时之后放弃了,断言他根本没长着跳舞的神经,其实他只是稍微有点儿紧张——好吧,不是稍微,是特别紧张。
深夜剧场连着播了好几集,他也就一集一集看下去,直到开始放购物节目才关掉电视,意识到自己的早睡计划又泡了汤。幸亏第二天日程轻松了很多,女演员回北京去参加时尚之夜,导演安排王凯这边补几场单人的戏,拍得也顺,到下午三点多就收了工。他边琢磨着晚上吃点什么好的边拉开保姆车的车门,视线一下子被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那个人吸了过去,再也挪不开了。
身后助理看他迟迟不动弹,问了句凯哥怎么了,王凯飞快地想好理由,回头说突然想起烟好像抽没了,你帮我买两条去。
然后他钻进车里,又回手把门重新带上,口气像他们昨天才在片场碰过头一样:“来啦?”
坐在最后排的靳东嗯了一声,把手里的保温杯递过来,头也没抬地哗啦哗啦翻他眼下正拍的剧本:“这都什么词儿这个,说这个你不笑场啊?”
“尽量忍着,有时候实在忍不住了就得再拍一条,”王凯手有点痒,很想去推推眼瞅就要从靳东鼻梁上滑下去的眼镜,好在忍住了,“也有好处,台词水,相对好背点儿。”
靳东并不抬头,皱着眉很不赞成地啧了一声儿:“下次挑剧本的时候多走走心,别什么都接!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要是养成了毛病,想改可就难了。”
刚上来就挨顿臭批,王凯也不恼,很老实地先答应了个“诶”,又笑:“那以后的本子,东哥替我把把关呗?”
靳东不接茬,继续翻了几页,脸上的表情略微松弛了点:“对,像这种特别不合理的地方,你就自己调整调整,表演过程本身也是创作,不必全按着剧本一点不差的走。”他直到这会儿才抬头端详了几眼王凯,王凯也认真地在看他。他们很久没见了,久到看一眼就能分辨出来对面的人和记忆里有什么不同。王凯刚下戏还没卸妆,头发眉毛都纹丝不乱的英俊着,好看得闪闪发光,要是非要鸡蛋里挑骨头的话,眼睛里红血丝有点多。相比之下靳东就显得有点随意,离得这样近,王凯能看见他鼻子边上有点红,大概是上火。
车门唰地又被拉开了,助理抱了两条烟上来很惊喜地打招呼:“靳老师您怎么来了啊,事前凯哥也不告诉我一声好去接机,这大冷的天儿……”
靳东笑笑合上剧本:“没事,你们够辛苦的了,不用特意接我,我丢不了。”他指指保温杯示意王凯,“你看看还热不热,机场买的咖啡。”
王凯摁开杯盖啜了一小口,吸吸鼻子:“热着呢。”
“那行,我待会就走了,今晚回组拍大夜,”靳东把剧本扔到边上的空座位上,做最后的总结陈词,“好好拍戏,好好做人,少喝酒,多背词儿,听见没有?”
王凯立刻叫屈,表示青天大老爷这回真是冤枉啊,我连睡觉的时间都不够,还有功夫喝酒呢?靳东抿着嘴唇瞪他一眼,口气不轻不重:“睡觉的时间都玩微信了是吧?”
王凯想起昨天晚上看伪装者的时候顺手给侯总的朋友圈点了个赞,有种干了坏事被抓包的感觉,盒盒盒盒盒地笑:“行,我今晚肯定早早睡觉,拍大夜的人可别羡慕我。”
临走的时候,王凯分给靳东一条烟。他们总说要戒烟戒烟,不过也从没真的戒成过就是了。
人生在世,谁还没点瘾呢。
 三  师弟和师弟那能一样吗
靳东和王凯签的是同一家公司,叫正午阳光。正午这个公司吧,企业文化传统堪称喜闻乐见,概括起来就四个字:聚餐吃饭。开机聚餐,杀青聚餐,看片会聚餐,上星首播聚餐,拿奖聚餐,等等等等,反正有事没事都得找个由头一块吃喝起来。所以在眼下不管什么公司年会上都吹拉弹唱群魔乱舞、实在没才艺就T台走秀的歪风邪气下,正午作为一个老中青各款俊男美女扎堆的正经文化公司,年会风格反而特别朴实刚健,除了聚餐吃饭喝大酒之外再加个抽奖环节就算完了。
这年正午表现不俗,拍的几部戏都叫好又叫座,再加上播出平台好,算下来没少挣钱,侯总龙心大悦,拍板包下一家贵馆子开年会。王凯跟着剧组在横店赶进度赶得昏天暗地,年会当天中午才出发,整个华北地区又是重度雾霾,飞机大面积延误,等他拖着行李箱轻手轻脚溜进来的时候大家已经兴高采烈进行到轮番花样拼酒的环节。座位正对着门口的张晓谦忽一眼发现了妄图混进围攻二大爷王永泉队伍里的王凯,正义感爆棚地一拍桌子:“凯哥!来晚的自觉点儿嘿,赶紧自罚三杯,赶紧赶紧,要不没你的座儿啊!”
马上就有人附和着起哄,三四个倒满了啤酒的杯子唰地围过来,差点撞洒了怼他一身。王凯平常人缘就好,和谁都能说到一起去,红了也没什么明星架子,所以这会儿大伙都来和他闹,这个说凯哥快点喝,喝完了咱们灌二大爷去,那个说二大爷不着急,晓谦儿坑完你别再让他跑喽。王凯笑,说你们别急啊,我喝还不成嘛,脱了羽绒服大义凛然地接过其中一杯来仰头咕咚咕咚干了,喝得急,啤酒沫儿在上唇糊了圈滑稽的白胡子,像圣诞老人,他伸出舌头左边一下右边一下的舔干净,嘴唇和舌尖都是淡红色的。张晓谦看热闹不怕乱子大,高声喝彩:“凯哥牛掰!还有两杯!”满屋子人都笑,等着看王凯喝剩下那两杯。
“就他眼珠子大好使……”靳东嘟囔一句,把自己跟前剩的那半杯酒喝了。其实王凯进来他也看见了,犹豫了一下没出声而已,全屋唯一一个空座就在自己边上,还怕王凯不过来坐吗?而且这桌上有侯总、孔导、李导,于情于理王凯都应该来敬酒,谁料到半道被截胡了不说,第二杯还挑了白酒,都快倒满了也不推,太实诚了,哪有这么喝白酒的?
王凯喝酒的姿势和优雅不挨着,但是也好看,下颏绷着点儿,从耳根到下巴是条让人浮想联翩的线,硬得恰到好处,吞咽的时候喉结上下滚得很明显。这一大杯起码得有三四两,他分了两回才喝下去,杯子还没等放下就上脸了,眼梢颧骨都红得厉害,靳东注意到他的手抬起来在胃那儿摁了两下。
干这行的没有胃好的,无论男女,在剧组三餐不定时是一方面,喝酒更是几乎回避不掉的问题。有些投资方专爱在酒桌上谈事儿,你得陪着小心带着笑跟他喝,最后不喝到烂醉如泥就说你“没有合作诚意”,往往是喝吐了还得抢着去买单,就这样喝十回也未必能签下来一部戏,尤其是新人。靳东也是打那时候过来的,里头的门道都清楚,看他喝得这么痛快有点不落忍,就把自己的杯倒满了端起来,朝王凯那个方向说了一句:“第三杯喝个红的吧?王凯,你过来跟侯总敬杯酒。”
屋里其实挺吵的,王凯被一堆人闹闹穰穰围在门口,靳东说话的声儿也不算大,就这样他还是听见了,冲破包围挤过来。刚才脱的羽绒服早不知扔哪儿去了,单穿件杏色的粗针毛衣,冲桌上的这几位直拱手,笑出两排白牙:“侯总侯总,其实真不赖我,飞机在天上转悠半天也不降落,急得我呀……”
李雪在边上乐:“你急什么啊,没了你年会就不开了?”
“嗐,我这不是害怕好吃的都被郭晓然张晓谦儿他们吃没了嘛!”王凯盒盒盒盒盒地笑,瞄了眼桌上有什么菜,说得特别坦然,“侯总来我先敬您一杯,敬完了让我吃两口垫垫,赶飞机午饭都没吃呢还,晓谦儿太坏了,上来就灌我。”
靳东把刚才倒满那杯递过去:“这儿呢,都给你预备下了。”
王凯想都没想就接过来,��着酒劲直勾勾看他,圆眼睛里水汪汪的,也不知是风吹的还是刚才那杯白酒呛的,还叹了口气:“靳老师……不是,东哥啊,我可一直以为您是好人来着。”
满桌人笑得不行,侯鸿亮推推眼镜发了话:“嗯,你也以貌取人了是吧?”靳东扯扯嘴角,挺想照他后脑勺来一下子的:“快喝,哪儿那么些废话!”
王凯举杯刚入口就觉出不对,这一大杯看着和红酒一模一样,但丝毫没有酸涩,全然是葡萄的香气,甜得很。他一口气喝干了,就势在靳东边上坐下,抽了筷套里的筷子伸长胳膊夹菜。靳东点了根烟,抿着嘴小声说:“诶,你怎么不谢谢我呢?”
“师哥照顾下师弟还用特意谢啊?”王凯不看他,说完了就低头猛吃。菜有点凉了,味道还行,其实饿了吃什么都香,尤其是坐在靳东边上,又喝了酒,不把嘴占上还指不定说出什么来。
“要这么论的话,”靳东抬头拿下巴指指正在隔壁桌闹腾的两个大活宝,“张晓谦,郭晓然,啊,那都是师弟,是吧……”
王凯心说这个撇清也太没劲了,中戏03级之前的还都是我师哥呢,我怎么不管刘烨叫师哥去。他伸手去够酒瓶,在红酒和白酒中间略一犹豫就挑了白酒,给自己倒满了,笑得特别甜特别诚恳冲靳东一举杯:“东哥,我就不说什么了,都在酒里,我干杯您随意啊……”
加上这杯,王凯喝了七八两白酒了,眼前有点发晕。他本来想的是这时候醉了也好,偏偏又始终清醒着,眼见靳东浅浅抿了一小口,真就挺随意的。
嘁,就这还山东爷们呢,没劲。
  四  历史渊源和现实问题
王凯平常也喝酒,不过不是白酒,拍完一天累得不行的时候先洗个热水澡,再来点红酒或者威士忌,半杯起一杯止,能让人睡个好觉又不至于耽误第二天的工作,像今天喝得这么猛属于百年不遇。
至于被靳东挂在嘴上一说再说的“少喝酒多背词儿”则要归进历史遗留问题的范畴,时过境迁,王凯早就不是只能埋头喝闷酒的十八线小演员,就靳东还不放心,动不动就拿来说事儿。“少喝酒多背词儿”的那天——或者更准确的说是前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靳东其实记得比另外一方当事人更清楚。
在松江拍伪装者的时候是冬天,他们还没到满街粉丝的地步,还可以独自出现而不虞担心被围得水泄不通。有天收工早,靳东心血来潮走进某家酒吧,觉着气氛有点怪异,然后发现王凯正站在桌子上起范儿,醉着还能背出大段大段唐璜台词,那把声音既明亮又低沉,极有穿透力,和酒吧里放着的爵士和着像配乐诗朗诵似的,效果特别好,招来一堆小姑娘围着他。
“别喝了,不嫌丢人啊你,”靳东分开人群,把王凯从桌子上薅下来按在卡座里,“小心狗仔队让你明天上头条。”
王凯报之以不加收敛的大笑:“哪会有狗仔队来拍我……”他定定看着靳东,眼神非常痛苦,也非常清醒地问他:“东哥,我是不是真的永远不会红了?永远,永远,不会红了?”
靳东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要不是那个眼神看了让人实在难过,他尽可以用“小红靠捧大红靠命”解释,还可以安慰他“早晚有你红的时候”,或者干脆信口开河说“明天就红别着急”,但最后靳东什么都没说,从王凯裤兜里掏出钱包买了单,把人搭在肩膀上架回剧组酒店。
喝醉酒的王凯和平常完全两样,三脚猫的英语和普通话武汉话轮着讲,谁也摸不准下一句在哪个声道。且黏人,拽着靳东不让走,非要和他深入讨论对明诚的人物理解,讲着讲着把自己讲困了,四仰八叉在沙发上睡过去,第二天还要懵懵地问他:“东哥你怎么在我房间啊?什么时候来的?坏了坏了,我词儿还没背呢!”
——当时的眼神和语气要是演出来的,那这小子拿个金鸡金马金熊不在话下,自己的金狮都该送给他。
——好在也终于红了,熬出头了。
靳东揉着眉心,余光瞥着边上站了三回没站起来的王凯默默运气。偏偏被盯那个毫无自觉,光惦记着有帐要和张晓谦算,站不起来干脆不站了,酒杯在桌面上一墩:“晓谦儿过来!”
“凯哥凯哥!我喝个满的?”张晓谦忽悠起人来也挺要命,“要不凯哥等我把郭晓然逮过来啊,我俩喝个交杯酒行不行?”
王凯乜斜醉眼去看靳东:“我无所谓,不过刚才东哥说了,晓谦晓然都是师弟,怎么,你俩不敬师哥一杯?我可都先干为敬了啊。”
他胳膊肘支在桌上,懒洋洋拎起面前的杯子晃当两下。张晓谦咂咂嘴,看着还挺为难,最后把酒倒满了,恭恭敬敬双手端起来,冲靳东一咧嘴,笑得特别朴实:“靳叔叔,新年快乐哈!”
“诶你等会儿!什么情况……”王凯指指自己,又指靳东,“合着你叫我凯哥,叫他靳叔叔,里外里我还成晚辈了?这差辈儿了啊这个……”
靳东又想抿着嘴唇笑,没抿住就干脆笑出了声,眼角几条挺深的笑纹。张晓谦也乐,先不忙喝酒,给王凯解释,说十八年前就和靳东搭过戏,演他外甥,叫靳叔叔叫惯了没改。王凯哦了声,格外清楚地意识到靳东是将近四十岁的前辈,又颇不甘心:十八年前的靳东什么样儿他完全不知道,还不如张晓谦,就有点想找来那部剧看看。
靳东浅浅啜口酒打发走了大外甥,见王凯仍是满脸纠结,欠劲儿发作了想逗逗他:“来,叫句靳叔叔我听听。”
“……你大爷的!”
他大着舌头也不忘还嘴,靳东正色摇头,像在教一只敛了羽翼站在架子上的凤头鹦鹉,带着居高临下的耐心,却更让人气得牙根痒痒:“不是大爷,叫叔叔就行。”
“fuck,you,grandpa!不对不是grandpa……”王凯嘟囔,在脑子里倒腾就快不剩下多少的词汇表,“大爷怎么说来着……”
嗯,这回是真醉了。靳东扭脸和侯鸿亮打招呼要先走,侯鸿亮探头看看王凯,后者越坐越软,眼看要滑下椅子去:“来得最晚,醉得最快,这也太实诚了点?”
“不实诚你还未必签他呢。”靳东和侯鸿亮多年交情,熟不拘礼,说话直接得很,“这回捡着宝了吧?”
侯鸿亮笑而不语。王凯和靳东差不多包办了今年正午的男主角,靳东还多少有点清高的做派,不怎么乐意参加宣传路演,王凯拍戏认真不说,活动日程表排得见缝插针,精确到以半小时为单位,代言站台、新片宣传、封面专访、签名握手,再加上年底各种活动,竟全都应付了下来。靳东看他不搭茬,又加了一句:“钱是挣不完的,你也容人歇歇,老这么绷着铁打的也受不住啊。”
“正主还没喊累呢,你倒先打抱不平了?”侯鸿亮其实从气质上看不太像个商人,不过好歹也是另立炉灶拼出一番事业的,虽然笑得温和,说得却一针见血,“他现在正是快速上升期,剧本排着队给挑,片酬翻了几倍你知道吗?别人求都求不来的,不信你问他要不要歇着,人王凯比你可上进多了。”
靳东默然,攥着王凯的胳膊往外走。王凯挺乖地跟着他,头半垂着,毛衣下头的手臂瘦得像是还在抽条长个的青春期男生,明明以前还有点肉的。他记得头回端出师哥的架子训王凯的时候他也是这么半垂着头,挺乖,间或点头附和一句师哥说得对,但其实他毕业的那年秋天王凯才入学,他们并没有在排练厅、食堂、图书馆、篮球场,或是男生宿舍楼见过。
  五  今天也没有很同情靳老师
靳东这两年越发不爱虚头巴脑的热闹,借着送王凯的由头逃了席,在走廊里一手拉着箱子,另一手把箱子上搭的羽绒服抖搂开:“过来,穿上,外头冷。”王凯就老老实实把自己裹进羽绒服里,帽子也扣好,只留一张小脸露在外头。靳东在他头上拍一下,语重心长的教育他:“下回不许这么喝了听见没有?”醉鬼嬉皮笑脸连连点头,一看就是没往心里去。
他原打算把醉鬼送回家,以前在片场聊天儿的时候听王凯说过,房子买得离六环不远,好处是去机场方便,靳东当时深以为然,顺带也就记住了小区的名字。这一路堵得跟便秘似的,王凯在车上睡得天昏地暗,等好不容易开到了,王凯晕晕乎乎地问他,这哪儿啊?我家小区?哦那房子秋天我给卖了……东哥你猜怎么着,卖完发现挣得比我前几年加起来都多……
靳东没辙,找了间最近的酒店,打算开个房把人扔里头就算仁至义尽。拿了房卡刚出楼层电梯的功夫,经纪人打电话过来让他收邮件,说有个合同最好能尽快看一眼。靳东嘴里答应着把门刷开,王凯自觉进去还拽着他袖子不撒手,靳东挂了电话问他:“又要干嘛?”
王凯认真求教脸:“东哥,我就想请教您一下,怎么避免在总裁形象塑造上陷入严重同质化平面化的,problem。”
靳东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跟他较着劲,王凯眉心揪出个疙瘩,又期待又苦恼地掏心窝子:“现在那个戏的人设吧,我压根就说服不了自己,演出来别人更不信啊。”他抬头眼睛亮亮地看靳东,带点恰到好处的恳求意味,“东哥你就给我讲讲呗。”
“你撒开……这样,先跟我说说剧本大概。”靳东拿这样的王凯实在没辙,再说两个人在门口拉拉扯扯的也不像话,只好进了门坐下,一边开电脑一边听他嘴里拌着蒜给讲故事情节。
“就是男一,和女一,本来是在一起的,后来又掰了,男二呢喜欢女一,女一不喜欢他,同时还有个女的吧,特喜欢男一……”
这不就是偶像剧传统关系吗,打从有电视剧那年就有的套路,还有什么不好演的?靳东有口无心的嗯嗯答应着,王凯隔了张桌子坐在靳东对面,说了几句觉出不对,从显示器后头探出颗毛茸茸的脑袋看他,靳东正用二指禅输入邮箱账号,还不忘尽职尽责地捧哏:“后来呢?”
王凯不搭茬了,趴在桌上眨巴眼睛,嘴角和眼角都垂头丧气耷拉下来一点儿,靳东折腾半天终于把字母数字混合的账号输完,又问了一句:“那后来呢?”
王凯撇下嘴缩回显示器后头,没过一秒钟又探头探脑冒出来,伸手在靳东跟前挥挥,不满得非常理直气壮:“诶诶诶,你倒是看我一眼啊?”
靳东真就抬头看了一眼。王凯那张镜头里看着轮廓鲜明的脸现在酡红一片,顺着耳根直红到毛衣领子里去,头发和毛衣则是毛茸茸的——虽然这个被用滥了的比喻俗不可耐,靳东还是不可避免地联想到了邻居家每次都撒着欢对自己摇尾巴的大金毛。
俩人的眼神对上之后王凯缓慢清晰地又眨了下眼睛,这回靳东看得更清楚了,这人连睫毛也是毛茸茸的。
“接着说啊。”靳东自以为挺镇静地别开眼神,在准备接着输入密码的时候发现了个不大不小的问题:他把密码忘了。不过这也不能怪他,用自己笔记本登录邮箱的时候密码都是默认的,太长时间不输真想不起来。
他试着输了一组数字,不是。王凯歪着脑袋看他。
他又试了一组数字,还不是。王凯下巴颏垫在胳膊上看他。
第三组,数字字母混合,仍然不是。王凯盒盒盒盒盒地笑话他:“忘了密码吧?让你不听我说话,该。”
这臭小子,太可恨了。靳东彻底放弃,愤而点下『找回密码』,网站的提示信息说给注册手机发了验证码,他从外套兜里掏出手机刚要看,王凯凑过来迅雷不及掩耳地把手机薅走,攥在手里跟得了宝贝似的冲他傻乐,乐完了又递回来:“还你还你,我要去洗澡啦。”说完晃晃悠悠站起来往浴室走,倒比先前稳当了不少。
靳东接了手机,输入验证码重设密码登录邮箱下载附件一串动作做完,浴室里的水声还在响。他想嘱咐一句王凯别洗得太久了小心晕里边,结果抬起头来的那个瞬间就把自己想说什么全忘了,脑子里就剩下一句真情实感的卧槽——这他妈……太卧槽了好吗?!
这酒店的浴室外墙是电透玻璃,带点儿情趣的意思,平常是全透明的,进去之后有个开关,可以转换成磨砂效果。也不知道王凯是喝多了以后忘了这茬呢还是存心的,浴室里头灯火通明,可玻璃还是全透明的状态什么都能看见,说露骨点哪儿有痣哪儿有毛都他妈看得一清二楚,靳东只剩下目瞪口呆的份,拿不准是应该装不知道还是现在就去提醒他一声。
他正内心纠结天人交战,王凯已经从背对他变成稍微偏一点的正面对着他,低着头洗得从容不迫按部就班。靳东决定自己要提醒他一声,却迟迟没张开嘴,眼看着王凯把两腿中间那个玩意儿都洗到了,还左右拨弄了两下来着。
卧——————槽。
他先是觉得自己心跳好像快得不同寻常,然后很快就发现裤子有点紧。靳东当然知道那是男性的生理反应,但是对上进努力师弟那点柏拉图式的欣赏怎么就直奔下三路了?太他妈措手不及了。
等等,这不会是王凯故意的吧?靳东又瞄了眼浴室里的王凯,从肩到腰,从腰到臀,从臀到腿,该粗的粗该细的细,该平的平该翘的翘,这臭小子有成千上万的女孩儿哭着喊着要跟他搞对象,又为什么要故意洗给我看?裤子越来越紧,靳东划了个硬标准:等丫出来只要跟我说一个字,那就是故意洗给我看,明摆着暗示我,完全可以将其就地正法。
——再说,他还能不叫句东哥吗?
他好容易等王凯洗完了晃悠出浴室,结果这人一路眼睛半睁半闭的茫着,直接栽进床里睡着了。
卧槽!!!
让你欠,划个屁标准!靳东想。
六   鸡汤千万别信,容易耽误事!
靳东一向是个好演员,合作的导演总表扬他爱动脑子,想得多,怎么不合逻辑的角色都能处理出闪光点,但“想得多”也是把双刃剑。
比如此时此刻,按照本能他早就该扑到床上去,压住王凯,吻那截整个露在外面的浅麦色细瘦腰背——太瘦了,不能压得太猛,亲吻倒是不妨用力一点——然而他又十分惶然,长久以来坚持的那些规矩原则化作浸了盐水的鞭子,沉重拷问他的内心:靳东啊靳东,你他妈以前不是这种人啊?
他应该继续做个圣人,做个兄友弟恭的师哥,但王凯的腰窝,肩胛,湿漉漉的发根,还有浴巾底下那些他看不见却能想象到的部位,每一处都在诱惑着他伸出手去做个禽兽。靳东站起来往床边冲了两步又缓缓停下,脸上阴晴不定地变换了会儿,最后表情在凛然正气上定了格。
靳圣人回来了。
靳东规规矩矩地给王凯搭上条被子,关上电脑进浴室呆了十来分钟,接着王凯听到门关上时的咔哒一响,他试探着小声叫了句师哥,没人应。真走了?这都什么事啊……王凯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过于一厢情愿,越琢磨越睡不着,干脆爬起来去放水,一进浴室就绷不住乐了,特别脆生地骂了个脏字,心说靳东太他妈能端着了,有能耐你别硬啊?!硬了你别撸啊?!眼看要四张儿的人了还特么践行“爱是要触碰又收回手”,狗屁!丢不丢人啊你!
放完水,王凯晃悠着倒回床上踏实睡了一觉。他确实喝得不少,加上最近太累,不带翻身地睡到第二天中午,经纪人夺命连环call了好几遍才醒。退房的时候他发现钱包里大概少了一千多点儿的现金,也不知道是该夸靳东会过日子还是嫌弃他鸡贼,然而不管是夸奖还是嫌弃都得暂时放到一边,助理已经开车来接了。
下午的日程留给了一个谈话节目的录影,差不多一年前就约下的,档期现在才勉强碰上。主持人出了名的敢问敢说,王凯刚上车经纪人就塞了几张纸过来:“那边给的台本,你先看看,心里有个谱儿。”
王凯哗啦哗啦从头到尾翻了一遍,上头的问题还是经常听到的那些,都快形成条件反射了,闭着眼也不会���错:“行,我知道了,”他扬扬手里的纸,“要是问这上面的肯定OK,不过我觉着吧,金姐也未必会按这个来。”
“金姐问什么都不奇怪,你把握住一点就行,”经纪人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和昨天晚上在浴室里的王凯一模一样,“……不要每次都太实在了!”
“那也不能说瞎话啊!放心,我知道分寸。”王凯笑,趁着路上这点功夫摸出支烟来,抽了几口自觉摁灭,又往嘴里填了两块薄荷糖。
不知道是不是特别优待,王凯觉得主持人对自己颇为友善,并没问过于尖锐的问题。至于父母逼不逼婚什么的已经算是这个节目的定番,虽然台本上没列出来他也早有准备,话说得十分恳切实在,说到“要不然我爸妈也不知道我平常这么累”的时候台下的小姑娘们发出心疼的声音。王凯扭脸对她们笑了一下,立刻招来一片尖叫。
尖叫声里他多少有点唏嘘,刚出道那会儿就盼着红来着,当时琢磨的也全是红了之后演男一挣大钱的好事儿,就没想到红了之后活得这么累,走到哪儿尖叫跟到哪儿,等于失去全部个人空间;更没想到他只和靳东搭了一部戏就红了——说不定这人是条锦鲤?反正他看锦鲤的脑袋也不小。平心而论,侯总的做法没什么不对,能用一个人扛起收视就没必要把俩人都放里头,利益最大化嘛,他懂,可要是能和靳东多合作几部戏该多好。
“……那跟你传过绯闻的陈乔恩呢?”主持人果然问到了这个问题,王凯笑得无奈极了。怎么说呢,这部剧眼下正在播,绯闻又是成本最低的宣传方式,先炒一波,再各自出来澄清反转一波,以他和陈乔恩现在的咖位,这就是三次上头条的机会。事前他是和出品方反复说过的,不要炒绯闻,但这剧的宣发不是自家公司,抱着一锤子买卖不用白不用的心态,不但炒还要炒个够本,好在他可以……唔,部分实话实说。
“我们就是好朋友而已,真没有……”
“那是粉丝瞎传的喽?”
“不不不,这事儿跟影迷朋友没关系,”王凯乖觉得很,知道谁是衣食父母,往台下随手一指,又是连串尖叫,“不知道谁瞎写的盒盒盒盒盒。”
接着又问王鸥的事,王凯想原来敏感问题都在这儿等着我呢。这题比先前绯闻那个还难,他知道王鸥现在正在风口浪尖上,也知道这时候最稳妥的办法就是把自己摘出来,但他也是被污水泼过的人,太懂得雪中送炭有多重要了,于是客观而有保留地夸了几句王鸥,顺带也滴水不漏地夸了最近所有合作过的女演员,应付完了这题简直想拍着自己肩膀儿夸一句好样的王凯,又躲过去一回连环坑。
正在他放松警惕的当口,下一个问题到了:“胡歌,靳东,霍建华,这三个人里啊,你想跟谁吃饭?”
“……那就都叫上一块儿吃呗。”王凯笑,觉得应该建议母校把陈氏太极拳列进必修课,有好处,行走江湖肯定用的上。再说这也不是句假话,上回在青岛赶上正午的两部戏同时拍,两个剧组老在一块吃饭,靳东喝完酒跟霍建华来回强调“台湾永远是中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复读机似的,他笑到录视频的手都直哆嗦,画面抖得根本没法看,要是再来一回就好玩了。
“不行,你得三个里选一个。”
“东哥吧,我选东哥。”他笑着微微低下头,别说是三个人里选一个,就是七十四亿人里选一个,那也肯定是他啊。靳东会不会看这个节目?算了,不论他能不能看到,至少自己是说出来了。
 七  一切问题的根源都在于不!沟!通!
节目录完之后经纪人见缝插针给王凯安排了个采访,群访,不是一对一的那种。惯例以拍照环节开头,快门声密不透风地连在一块儿,接着是七八个带着各家logo牌的话筒递过来,他从来对媒体态度都无可挑剔,两手虎口相对把话筒们拢住了,像掐着一把生机过于旺盛的花,又把logo那面调到外边对着镜头。
被挤到最前面的是个刚入行的年轻女记者,小小声尖叫好苏啊,王凯很好脾气地说:“多谢表扬,那就你先问吧好吗?”
女记者小脸红红,问他拍完那么多正剧之后为什么还要回头拍偶像剧,王凯回答得不假思索:“因为以前也没有偶像剧的剧本来找我啊!”他笑着看向对方的眼睛,诚恳道,“其实我真没想过对自己有什么固定的定位,那时候我没得选,只能在来找我的剧本里尽可能挑最吸引我的,现在呢选择多了,很想尝试一下自己没演过的类型,演员这个职业需要不断挑战新的东西。”
旁边的记者马上追问他拍偶像剧有何感想,王凯盒盒盒盒盒起来:“最主要的感想就是,霸道总裁也不好当啊!”记者们也都笑了,气氛轻松得很,他格外补充了两句,“还是挺不一样的,比如之前拍大哥的电影就需要节奏快,说话啊动作啊都得快,不然会很突兀,偶像剧有些桥段我觉得不太真实,所以比较难入戏,乔恩经常指导我,她说‘这里你就要这么演,夸张一点观众喜欢看’,现在看来她是对的。”
“那你合作过的所有演员里和谁最有默契?”
提问来自记者队伍后方,王凯没看清是谁,顺口再次使出中戏秘传太极:“都挺好的啊!跟每个人合作的过程中都能学到东西,演着演着默契就自然而然出来了。”
“上次采访靳东老师的时候——”听到靳东的名字,王凯视线便往发声的方向转过去,带着点不自觉的专注听后面半句说了什么。“——靳东老师说和你对戏就像和自己演戏似的,说你是他师弟,你们俩风格特别像。”
这句话靳东在片场以不同的语气说过——大多数时候是赞赏,感喟,欣喜,有时也带着点与有荣焉的小小骄傲——总之他说过很多次,王凯也听过很多次。然而此时此刻再次听到旁人转述的感受是全然不同的,既像是和靳东背着全世界分享了一个秘密,也像是把同一个秘密明目张胆地袒露给全世界。他悠悠地笑,挑了个最得体的说法:“东哥拍戏的时候要求特别严格,能让他这么夸我,实在太荣幸了。”
采访遂圆满结束,宾主尽欢。
过了几天,靳东在片场等着化妆的时候看到了那档谈话节目的预告片,剪辑出来的正好是问王凯三个人里要找谁吃饭的那一节。他太过了解王凯各式各样动作后边的潜台词了,舔嘴唇是有点措手不及,捯着气儿盒盒盒盒是下意识要掩盖自己的真实想法,最后回答要跟自己吃饭的时候攥紧的手指则是紧张到了极点。这有什么好紧张的?靳东微笑起来,他还记得脱了衬衫裹伤那场戏,王凯的手就是这么紧紧攥着垂在身边,大拇指在食指侧面来回来去地搓。靳东能看出来他是真紧张,想着尽量一次拍过让他少挨点冻,结果要么是王凯忘了词要么是他接词接得慢了一板,折腾了三条还没过。南方的冬天潮冷逼人,剧组搭的内景里又没有任何取暖设备,靳东离得近,看到王凯赤裸的那半边肩膀上汗毛都冻得竖起来了,赶紧拿了件羽绒服给人披上,打算先缓一缓暖和过来再拍,王凯舔舔嘴唇说东哥啊要不还是赶紧拍吧,拍过了这条咱俩烤电暖气去。
后来当然那条还是过了,他们在电暖气边上呆了差不多整个下午,读剧本对戏,也抽烟聊天,把王鸥还是岳旸买的橘子吃了一多半,剥下来的橘子皮放在电暖气上烤着,慢慢散出清新的香气。靳东突然十分怀念那个冬天的下午,要是王凯想找他吃饭的话,他当然会答应,并且希望他能再喝高一回。
几分钟的预告片很快就放完了,靳东想给王凯打个电话,视频下方的相关推荐跳进他眼里:『当红小生绯闻落实!偶像剧女王武汉见公婆』
他点开那条推荐,狗仔队偷拍的分辨率不够高清,但足够认出戴着墨镜的陈乔恩,以及王凯的父母,王凯给他看过手机里的合家福照片。靳东觉得这个电话似乎不该再打了,如果只是简单炒一下绯闻的话,没必要把二老都搬出来吧?现在要是再回忆王凯年会那天的一举一动,似乎都能品出些更深层次的用意,包括最后坦然无畏又毫不设防地把自己袒露出来在内——可他当时怎么就走了呢。
靳东知道后悔是最无用的情绪,但知道是一回事,悔意无法控制,仍然重重击中胸膛。他放下电话,从烟盒里敲出根烟叼上点燃。王凯给他那条前两天抽完了,这是助理新买的,味道好像没什么不对,又好像哪儿哪儿都不对,呛得要命。电话屏幕在他抽到一半的时候熄灭下去,化妆师急匆匆从外边跑进来,说对不起东哥刚才有点事,靳东微笑着摇头说没关系,我也没等几分钟。
他看着镜子里的那张脸很快被捯饬得既是自己又不太像自己,眉间额上那些时间留下的痕迹几乎消失殆尽。粉饰太平这句话真有道理,靳东想,并且决定还是得给王凯打个电话约吃饭,无论如何,师弟有了对象见了家长是值得恭喜的大事。不过大概不是今天,过两天再说吧。
靳东对着镜子里更年轻帅气的那个自己抿着嘴笑了笑,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双手已经紧握成拳。
八  此处应有经典台词前半句:你听我解释!
这通电话靳东拖了小半个月也没打出去,或者说没等打出去呢他就又和王凯碰了头,就在著名的大裤衩楼门口。雾霾闹得太厉害,人人脸上都戴着口罩,他完全是凭那双眼睛认出王凯的。过去挑演员有一条顶重要:眼睛得会说话,死鱼眼三白眼大小眼都不成,这几年渐渐不太讲究这个,不过正午签人倒还守着老规矩,尤其王凯的眼睛,天生就是该吃这碗饭的,靳东有时候觉着“眼睛会说话”这几个字放在他身上就不是形容词了。
比如现在,露在口罩上头的眼睛先是又惊又喜睁得更圆了些,随后毫不作假地在眼角笑出几道纹路来,最后微微眯着向门里抛飞眼似的一斜。靳东会了意,刚要抬腿往楼里走,王凯已经向他伸开双臂,是个等着回应的拥抱,靳东没来得及想太多便抱了上去,是那种男人之间的抱法,胸膛紧贴着胸膛。他在怀里的后背上拍了拍,听见王凯在口罩下头轻轻叫了自己一句东哥。
——是不是又瘦了?隔着羽绒服像什么也没抱着似的。
刚进化妆室,王凯迫不及待扯下口罩笑话他:“东哥你这口罩得买加大码,XXXL的,小号的不行——它勒脸啊!”
靳东抬手作势要打,王凯嬉皮笑脸不躲不闪,看着再自然不过,竟像是从来没和自己有过什么暧昧一样。靳东把心里那点乱七八糟的念头硬生生压下去,笑道:“人逢喜事精神爽就能没大没小了?也罢,今儿看在乔恩的份儿上先不打你。”
王凯脸上笑着,口气却有些凉凉的:“东哥说什么呢?我什么喜事啊?”
“得啦,什么时候去台湾提亲啊?”靳东说着拍拍他肩膀,“你这也算为两岸和平统一做了贡献,挺好。”
王凯助理哎哟一声,说靳老师您怎么也看八卦新闻啊!王凯脸色不太好看,跟助理说自己想喝咖啡把人支使走了,扭过脸来压着嗓子冲靳东发作:“你有病吧你?见面就跟我说这个?”
“怎么,这事还不能说了是吧?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靳东也无名火起,不知道是气王凯前脚撩完自己后脚就跟别人不清不楚,还是气王凯竟然为了这事给自己脸色看,一时口无遮拦继续火上浇油,“乔恩79年的吧,多般配,女大三抱金砖啊!”
他其实刚说完就后悔了,从来没看王凯气成这样,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铁青着脸瞪自己,眼神明摆着是伤心了,可还透着股不屈不挠的犟劲儿,让人心疼得要命。靳东想要不自己服个软就算了,王凯忽然别开眼去不再看他,自顾自脱了羽绒服搭在椅子背上,摸出手机开始玩儿游戏,还把音效开到最大,满屋都是保卫萝卜的动静,吵得人脑仁儿疼。靳东在他跟前踱了两圈,王凯只当没看见,眼皮抬都不抬,他气靳东捕风捉影地当了真,这话不知内情的人说了也就说了,无所谓,心情好解释两句,心情不好不理就完了,唯独靳东说不得、信不得。他心里烦躁得很,手上动作也是恶��狠的,才戳了几下萝卜便惨叫着死了,靳东想说点什么,王凯的助理已经端着好几杯咖啡回来了,还很会做人地连着他的份一起。
“东哥?来,喝点热乎的。这天儿太操蛋了。”
就这么一转眼的功夫,王凯已经换了张脸,笑得跟做广告那么标准,靳东差点疑心刚才那个狗脾气一点就着的王凯是自己的幻觉。他随手挑了杯咖啡抿了两口,听见那边助理和王凯请示,问他用不用订初一早上回武汉的机票。王凯一气儿灌了半杯下去,说要不然你先别订了,现在也没个准谱,节目哪天刷下来说不用了我哪天走,要不就除夕直播完了我直奔机场,你不用跟着熬到最后,过两天就先放假,回家好好过个年多休息几天。
他们今天只是走个位,所以妆都不必化,也不用穿剧里的风衣+三件套,临到快出场的时候王凯把长羽绒服往身上一裹就要走,在门口还回头和靳东礼数周全地交代了一声:“东哥,我先去个洗手间,完了就直接往上场那边走了啊。”
这半天连俩人单独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靳东接话:“正好,我也要去放个水,顺道。”
俩人终于能说话的时候正并肩站在小便斗前头,靳东目不斜视:“哪来那么大气性,我就说了一句,跟戳你肺管子似的。”
王凯那边水声已经开始了,让他不得不稍微提高了点音量:“别谦虚,你这比戳肺管子给劲多了。”
“就算我说错了你也得让我知道错在哪儿吧?”靳东陪着他走了个放水的全套流程,这会把出来透了口气的那玩意儿又塞回去,“一言不合就要黑了我,判刑还能上诉呢……”
“那叫一言不合拉黑你好吗。”王凯叹口气,“怎么别人说什么你都信,我说的你就不信呢?到底谁是外人谁是你师弟啊?”
“可你没说啊……”靳东想想也觉得自己可能有点过,再一想王凯确乎是什么都没说,又辩了半句。
“这个套路你会看不出来?!再说我没说你就不会问吗?”王凯拉上裤链去洗手,从一整面墙的镜子里看着自己也看着靳东,开始还是瞪着,过了几秒眼神略微柔和了些,低声道:“我知道你在采访里夸我了。至于陈乔恩,就是朋友而已,你也跟她合作过,你觉着那是我会喜欢的类型?”
“我也知道你要请我吃饭来着,哦我要掉水里不用你救,我会狗刨。”靳东低头搓手,草草洗了几下就去抽擦手纸巾,背对着王凯问,“那顿饭打算什么时候请啊?你可当着全国人民许下了。”
“看你时间,我这边应该没问题,”王凯伸手从他腰侧擦过抽了张纸巾,“年前没有什么大事儿了,可能还有几个活动得去。”
靳东点头,转过身几乎和他鼻尖碰着鼻尖:“我要不问的话,下回你自己说行不行?”
“想得美。”
   九  庄严承诺绝不滥用伦理哏
又过了两天,他们总算是在密密麻麻的日程表里扒拉出一天两个人都有空,约着吃了顿晚饭。地方是王凯定的,涮羊肉的小饭馆儿包间尺寸相当迷你,紧挨着最多能坐下四个人,里头还不能有胖子。靳东刚进来就在墙上蹭了一肩膀的白灰,摘了口罩教育他:“你就不能挑个环境好点的?现在一部戏片酬也不少拿,至于这么抠门吗?”
王凯到得早,炭火烧了半天正是最旺的时候,烤得小脸红扑扑的,倒是显着气色不错,红光满面的。他偷偷腹诽咱俩也不知道谁更抠门,站起来从靳东手里接过外头羽绒服搭在旁边椅子上:“又不是吃装修来的,包间是小了点儿,可他家羊肉好啊,手切的,要是再晚点来就该卖没了。”
靳东发现有点摸不着王凯的路数,他原以为今天是王凯约着自己诉衷情来了,敢情还真是来吃饭的?他想问问咱俩这就算雨过天晴涛声依旧了吧,犹豫半天最后往锅里下了一筷子羊肉,七上八下涮得了,夹到王凯碗里。桌子小,胳膊都不用完全伸直就够得着,桌子下头两个人的膝盖怼在一块儿,但谁也没往边上偏一偏躲开点,就让它们那么心照不宣地挨着。
王凯没推让,喉结一��吞下去才抬眼冲他笑:“��午没吃饱,就等着这一顿呢。”
靳东看他猛吃的架势,估计桌上这几盘子肉肯定不够,先叫服务员再加两盘,回手关上门不疼不痒说了他一句:“该吃饭就好好吃饭,成天净瞎忙活。”
——还不是因为你!王凯想起侯总跟自己在电话里好声好气地说,公司就你们哥俩拿得出手,现在靳东斩钉截铁说不去,你得顶上啊,好歹给合作伙伴个面子,说实话,你去还能比靳东去强点。
后半句不用侯总说出口他也知道,自己比靳东会来事儿。场面上的事说白了就是花花轿子人抬人,靳东是那种不抬别人也不用别人抬自己、站在边上看两眼热闹就走的脾气,天生的,没辙。但他也没解释什么,笑嘻嘻答应了一个诶,还挺高兴——管着你起码说明这人拿你当回事啊。
怎奈靳东爱教育人的毛病发作起来就没个完,涮羊肉也堵不上他的嘴,吃了两口又抬头道:“不是我说你,现在这个局面来的多不容易,你别自己胡混,混来混去准没好事,你看那个谁来着……”
王凯把麻酱烧饼往靳东那边推了推,努力打岔:“东哥要不咱要瓶小二吧?也不多喝,咱俩分一瓶,涮羊肉不来两口多没劲。”
“啊,那谁,最近不就闹了好几出吗,”靳东不为所动,筷子尖叮叮有声地敲碗沿儿,“光靠炒作算什么啊,演员还是得拿戏说话,真等攒起来那点人缘儿都败完了怎么办?”
“那不能,”王凯笑起来诚恳又乖巧,“师哥的教诲我敢忘吗……‘少喝酒,多背词儿’,‘词儿不熟就不配站我对面’,‘别给中戏丢人,别给我丢人’,对不对?”
他学靳东挥斥方遒教育人的神态有个八九分像,就是气势上略微弱了点儿而已。靳东看他甩着手指在半空中指指点点,含笑清清嗓子:“净瞎说,我什么时候这么训你了?——别打岔啊,”他想起自己本来要说的其实不是这个,正色道,“我就是想提醒你,有句话叫人红是非多,本来没影儿的事,娱记吵吵几天也成真的了。过去的没办法,往后你多注意点儿,别傻乎乎让人当枪使了还不知道。”
王凯心想这茬儿不是都过去了吗,强摁着脾气陪个笑脸:“东哥,我知道我知道。”
“你知道还不避避嫌!这就是不成熟!无风不起浪,她要去武汉的时候你就该躲着点……”靳东自觉苦口婆心,这边王凯气得要命,合着说来说去就绕不开这点事儿了是吧?!他这段时间本来就憋着股火,有来自外部环境的压力,也有来自内心的焦虑,还有光速蹿红之后巨大的反差和不适应感,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沉重得几乎要把人压垮。今天靳东一而再再而三地说他,王凯终于控制不住了,嘴角一歪带点讥诮地笑道:“要避嫌是吧?那你是不是跟我也该避避嫌啊?”
靳东被这句话噎了个结实,皱着眉头瞪他,很不乐意的样子:“反了是吧,怎么说话呢你?”
王凯把手里筷子一丢:“你说让我好好演戏别怕吃苦受累,我就大半年焊死在剧组里,你说让我尽量抓住机会,我就什么活动都不敢推掉,这段时间要不然吃剧组盒饭,要不然就是应酬吃不饱,好容易约你吃点儿可心的吧,你还上纲上线没完没了,东哥啊,我……”他说着说着梗住了,嘴角的讥诮变成苦笑,还带着无奈与疲惫,“……我都已经活得这么累了,你就放过我吧。”
靳东叹口气,久久没说话,王凯拿胳膊肘撑着桌子瞅他,看了半天突然一点头:“好,既然以前你说的我都听了,那也不差今儿这一回。不是要避嫌吗,我看这饭没必要吃了,就这样儿吧。以后咱俩也别私下约,你说人红是非多,是,挺有道理的,还是躲着点好。”说着他抬手拎起茶壶,把火锅里的炭滋啦一声浇灭了开始穿外套。
靳东从兜里掏出烟来,余光瞥到墙上的禁烟标志又烦躁地丢开。王凯大概是从什么活动上直接过来的,修身西装带着暗花闷骚得不得了,让他更加恼火——这小子什么时候学会让自己下不来台了!他噌地站起来把羽绒服拽到手里,指着王凯鼻子开始发作:“忠言逆耳懂吗,好心当成驴肝肺!我他妈要是再管你的事我是孙子我!”
说完靳东就摔门出去了,感觉特别痛快,走出饭馆门口又想起件事,折回来到柜台边掏出钱包:“老板,那边包间买单,一共多少钱?”
十  上帝命运和防盗门都站在你这边啊靳老师!
下午五点,王凯从二号航站楼vip通道出来,墨镜口罩长外套样样披挂上身,全副武装地重新投进北京灰蒙蒙的雾霾里去。十来个小时的飞机坐得人浑身骨头疼,助理二十分钟前已经被他塞了个大红包放假回家过年去了,现在王凯想做的就是回去好好睡一觉顺便倒个时差。看秀街拍那两天穿得太少,有点咽痛发热,要是有口热汤喝就好了,顶好是炖了三四个钟头的莲藕排骨汤。他在保姆车的后排抽了抽鼻子,回忆起家里那锅汤的滋味,每逢过年的时候任谁都会觉得有点儿想家,哪怕是王凯这样一年在家呆不上几天的也不例外。
车子从晚高峰里好不容易杀出重围,王凯只草草冲了个澡便倒进床里,为免打扰手机也关了,打算睡到自然醒为止。可惜刚睡着没多久门铃就响了,他没管,翻个身把头钻进枕头底下,小声嘟囔了一句烦人。门铃不屈不挠响了半天才算没了动静,王凯皱着眉头眯着眼从枕头底下钻出来,又过了不到五分钟,外面有人咣咣敲门——说是敲那都是客气,光听动静王凯还以为自己遇上了强拆的。
他锲而不舍在床上翻了好几个来回,烙饼似的,就是不肯起来应门,打算等外头那位失去耐心自己离开。往常也有过这样的记者,不知打哪儿打听出他的住址,直接上门来要求专访什么的,一般只要装屋里没人就行,但今天这招不灵了,敲门的明显比他更要锲而不舍得多,二十多分钟过去了一直在和门较劲,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
王凯终于忍无可忍,一骨碌从床上蹦下来,靸上拖鞋气势汹汹地往门口大步而去,预备和扰人清梦的缺德家伙死磕,然而趴在猫眼上看了一眼便立刻愣住了——这肯定是做梦吧?怎么可能……怎么会是靳东呢!
他犹豫了会儿,还是按开了可视门铃,口气听着似乎不太好:“你来干嘛?不是说再管我就是孙子吗?”
靳东敲了这半天门,心情更不好,两边嘴角微微向下撇着点儿,不怎么情愿地深吸了一口气:“对,我说了,说了就不能来找你啊?快点开门!”
王凯不依不饶又带点嘲讽地凑近摄像头,黑眼珠隔着门板瞪到靳东脸上:“那你就是什么来着?”
“我今儿孙子就孙子了!行了吧满意了吧?”靳东牙一咬下定决心不要脸了,“赶紧开门,有话跟你说!”
王凯切掉门铃开了门,靠在门框上冲靳东挑眉毛:“有事说事,没事不送,家里没热水没茶叶也没茶杯,就不请你进来喝茶了啊。”
靳东一只脚插进门里,伸手去拉王凯手腕:“上回年会之后那事儿吧……我越想越后悔,你要是就这么跑了的话,我觉着我连年都过不去了,”他从手腕一路顺到王凯指根,是个要十指交扣的架势,“咱商量商量,要不你再喝高一回洗个澡呗?要是嫌洗澡麻烦的话其实光脱衣裳也行。”
他不提那码事还好,一提年会王凯立马想起自己怎么借酒盖脸强行明示、结果洗完了还没把人勾到床上——简直是他妈毕生难忘奇耻大辱。他愤愤甩开靳东的手,推着他胸口使劲把人往外搡,绷着脸严词拒绝:“师哥,不是,靳老师你多少要点脸啊,飞机都起飞了改签有用嘛!”
靳东薅住了他的手腕子不放,踉跄着后退的时候就把王凯也给拽出门槛外头,嘴里连保证带哄:“连师哥都不叫了?我以后再不训你了行不行?”
“少来这套——”王凯似乎听到身后传来很轻的咔哒一声,本来这点动静他也没放在心上,但靳东的表情明显僵了一僵,他跟着靳东的眼神扭回头去,立刻傻了。
就几秒钟功夫,那扇据说防盗系数特别高的门已经严丝合缝的关上了。
王凯惨叫一声扑到门口拿手指扒拉门缝儿,可除了把自己的指甲抠得生疼之外毫无用处。他本能地去摸兜,睡衣兜里空空如也,电话在屋里,钥匙在屋里,钱包也在屋里,门外只有个穿着睡衣拖鞋头发还乱的像鸡窝的自己————
等等!还有靳东呢!
王凯嗖地转身怒视他师哥,眼神里能喷出一尺多长火苗子,要不是这厮突然犯了病跑来,自己怎么会落到现在这么惨!他越想越气,抬腿去踹靳东膝盖,结果人没踹着拖鞋飞出去老远,靳东要去给他捡,王凯使劲瞪他:“站那儿别动!”
靳东老老实实站着没动,全程目击王凯从面前单腿儿蹦过去捡鞋又走回来,脚趾头因为冷在拖鞋里蜷着,特别想笑又不敢笑,这时候再笑估计王凯就真翻脸了。他打量了两眼门锁,清清嗓子咳嗽一声:“这锁不是除了钥匙还能用密码开吗?”
王凯额头顶在门上叹气:“都说密码不安全,我就没给密码锁装电池,只能拿钥匙开。”
“备用钥匙呢?”靳东拉开羽绒服拉链,把自己衣服脱下来从后面给他披上,王凯没甩开——这大概是个好兆头?
“在助理那儿,”王凯回头继续瞪他,“助理现在在飞机上,我他妈让他过了初八再回来!”
靳东想了想又提出个建议:“那要不……打110找人开锁?”
“你还嫌我不够丢人啊?”王凯眼角耷拉下来,没精打采的,把责任全推给靳东,“我就不该跟你废话!也不对,我压根不该给你开门!”
靳东把表情恰到好处地控制在无辜和委屈之间,伸手把王凯羽绒服衣襟往一块拽拽:“要不先去开个房,我给��买点换洗衣服,咱们再慢慢想辙,这大冷天的再冻感冒了怎么办?”
王凯想来想去也没有别的办法,特别不甘地点点头。靳东把人哄上车,暖风开到最大又打开座椅加热,生怕他冻着,好声好气地问:“想住哪家酒店?”
王凯从后视镜里很隐蔽地瞪他一眼,然后垂下睫毛乖巧地说:“东哥你定,我都可以。”
十一
 车子在酒店停车场停下,王凯盘腿坐在后排没动弹,抬手戳戳靳东脖子后边:“不开房了,去……去你家吧。”他刚才冷静想过了,不能住酒店,自己穿着睡衣拖鞋拿靳东的身份证开房这事说起来可大可小,真要被狗仔揪着不放也是麻烦,还不如去靳东家呢,至少可以从地库直接上楼,不用看酒店前台奇怪的眼神。
靳东二话没说U弯掉头,路上也没怎么说话,就是老从后视镜里看他,眼神还挺专注,几乎要错认成是深情。王凯干脆趴在前排座位的靠背上问他:“来来,分享一下心路历程呗,靳老师您是怎么从正人君子歘地就基因突变了?说实话啊,我现在还有点儿不大适应。”
靳东笑而不语,他觉得自己的肾上腺素肯定正在过量分泌,心脏跳得快而猛,握着方向盘的手心湿漉漉的,像要把全副身家压在最后一注上的赌徒。当正人君子能有什么好处?他差点就要和王凯错过了,倒是豁出去不要脸的时候乐趣很多——靳东回味了一下刚才王凯单腿儿从自己面前蹦哒过去的样子,觉得起码能指着这个笑半年。
好在这之后没再遇上什么幺蛾子,靳东打开门把王凯让进去:“你当自己家就行。”
王凯看他站在门口连鞋都不换,眉毛抬起一边来,口气很平地问:“你还干嘛去?”
靳东不由分说抬手就搂他肩膀晃悠,没轻没重的,上次这么干的时候他们还在同一个剧组,王凯霎那间有点恍惚,随后微笑起来,不是的,没那么久,上次是在自己的梦里啊。
“我去买点东西,很快就回来——等我?”靳东说得挺暧昧,最后那俩字根本是用的耳语,热气喷在王凯的耳尖上,让他耳朵眼儿里都开始痒痒,那种不挠痛快了不行的痒。王凯瑟缩了一下,低着头要躲开又并没真的躲开,拿手指轻轻碰一碰靳东垂在自己胸前的掌心,好像是需要确认梦里种种妄想这刻竟然成了真。
靳东骂了句去他妈的,捏住了王凯的下巴让他抬起脸看着自己,就在要吻没吻千钧一发的时候,他仅存的一丢丢良心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跳了出来,靳东干咽了两口唾沫,差不多是贴着王凯的嘴唇像陈述句又像疑问句地喃喃道:“我可是你亲师哥。”
“嘁,亲都没亲过,算什么亲师哥?”王凯咬他嘴唇,牙尖嵌进唇瓣里又松开,随后吸吮上去,鼻子里满意地长长叹息出声。靳东的唇弓无论是形状质感都十分饱满,如同那些油画里丘比特拉开的弓,诱惑得足够让任何人都想尝尝它们吻起来是什么滋味的。
 实话实说,味道很不赖。很淡的烟草味儿,一点点古龙水或者须后水的残余,还有新鲜的铁腥气——刚才咬破了吗?不至于吧?就是真的破了也不要紧,总算得偿所愿了,王凯想。
 靳东立刻就把控制权抢了回去,越吻越深,直到把王凯逼到墙角里退无可退为止,然后贴着他脸颊低声笑着啄了两记:“家里没套,现在这样也没法去买……”他拉着王凯的手放到自己隆起得很明显的地方,说不上是炫耀还是挑逗,或者两者兼而有之,“这叫自作自受懂么,让你撩我。”
 “我今天没撩……”王凯这时候还包在羽绒服里,全身上下只有头和手脚露了出来,自觉相当冤枉。靳东拖着他往卧室里去,头也不回地道:“我也没说是今天啊,上回撩完了还没和你算账呢就先想着今天了?”
 卧室里没开灯,靳东也腾不出那个手,搂着王凯径直倒进床里,不成章法地吻他,把人从衣裳里剥出来细细摩挲,从上到下没完没了地摸,摸得王凯身上滚烫,阴茎硬得快要挨上自己的小腹,都这样了还想着开灯,胳膊使劲拉长了像要在床垫上仰泳似的去够床头的开关。
 “操!”靳东让突如其来的灯光晃得眼前一花,王凯拉了个枕头垫在脑后冲他乐:“瞎操什么,不开灯你知道自个儿操的是谁吗?——诶诶诶你别!”
 靳东胡乱地亲他得意洋洋的嘴角,亲他的眼睛和睫毛,也亲他最会说话的嘴唇,手掌从他大腿一路滑上来,握着腿当间儿那根红通通的东西从下到上地捋几回,王凯就马上不贫了,嘴唇半张着小声叫师哥,语气又像求饶又像让他再弄弄,两条胳膊怎么放都觉着碍事,最后干脆紧紧搂住靳东那颗埋在自己肩窝里的大脑袋,手指插进他头发里。
 没有正经润滑,靳东随便抓了瓶什么乳液凑合着使,扩张得很谨慎,弄了半天才进去两根手指,还不敢往周围扩,指头并在一块试探着刚转了半圈,马上停下来问王凯疼不疼。王凯捂着眼睛捯气儿:“光觉着前边硬得疼……”靳东把没转完那半圈补上,又确认一次:“这样真不疼啊?”
 王凯忍无可忍,顺嘴秃噜出一句个板马,屈膝把靳东顶下来自己翻身骑上去,喘着啃两口他喉结就按着靳东胸口直起腰来,主动提臀打着圈儿的往下坐,嘴里还要寒碜他:“我怕等你弄完咱俩都他妈软了!”
 真正进去的过程疼且漫长,王凯按在靳东胸前的手一直在抖,折腾了许久顶上最粗那截地方才算进去了,两个人同时松了口气。靳东试探着动了动,王凯轻轻啊了一声,开始起伏着把靳东更深地吞吃进去。他身体里头又热又紧,性器每深入一分被裹吸的快感就更多一分,靳东恨不得现在就彻底操进去,但王凯满脸通红骑在自己身上摆腰扭臀时不时还要舔下嘴唇的样子比肉体上的快感更让人受不了。他狠狠挺了两下腰,见王凯身前的阴茎有点要软的意思,伸手过去给他打了几把,效果立竿见影,王凯呜呜喘息着坐得更深了些,臀尖拍在靳东大腿根上啪啪直响,穴肉也紧紧箍住阴茎不放,爽得无法形容。
 靳东食指摁住他顶上已经流出清液的开口打着转揉弄几圈,又顺着茎身上的青筋血管拿指甲轻轻划到最底下,从阴囊中间一直摸到两个人紧紧咬合着的地方。他指尖刚碰到穴口那圈微微嘟起一点的肉环,王凯就彻底软了腰,猛地跌落下来,倒是把���根阳具都吃了进去。这下进得太深,茎身碾过肠壁上某个地方,让他在酸胀痛满里又生出些许酥麻来,忍不住伏低身子在靳东胸膛上亲了口,骑法也从上下套弄变成前后左右地磨擦挤压。每次龟头擦过那个要命地方他都觉得自己要完了要射了,可阴茎还是越来越胀越来越硬,跟着他晃腰的动作上下左右地摇,头里不停滴出透明的前液,沿着茎身淌下去,把两个人的耻毛弄湿了一片。
 王凯伸手想着干脆打出来拉倒,靳东以为他是累了,直接攥住手腕子把人拉倒在自己身上,就着俩人连在一起的姿势反过来压住他,亲着他嘴唇脸颊亲昵而下流地低语:“真以为师哥不会操你呢是吧?”
 刚刚那种只差临门一脚就要高潮的感觉又退回去老大一截,王凯勉强找回点清醒,含着靳东嘴唇呸他不要脸,他亲师哥抬手把额前半湿的头发往后一拢,更不要脸地把他两条腿直接架在臂弯里往两边拉开,再又深又重地撞进去,凶巴巴的劲头像要把肠子捅断似的。这回是龟头直接顶在敏感点上密集戳刺,让王凯终于控制不住呻吟出声,靳东愈发得了意,滚烫的性器大开大合尽根出入,很快把穴口磨得红肿水润,连周边一圈皮肤都被撞得通红。王凯闭着眼睛握住自己命根子动了几下,靳东没拦着,白生生的纤长手指环着深红色肿胀阴茎的场景本来看着就有种放荡的美感,何况前边儿和后边儿是连着的,王凯一撸,后穴就跟着收缩,包裹住侵犯的阳具不停吮吸。他操得红了眼,弯腰把王凯一条腿扛在肩膀上,另一条腿盘在自己腰上,刁钻地抵着王凯的敏感点反复碾磨,磨出王凯喉间的呜咽呻吟来,噗嗤噗嗤的水声连绵不绝,穴口被扯得变了形,像是要操化了一样吸着靳东往里面进得更深些。王凯浑身酸麻得连手里的阳具都要握不住,手指松松套着勉强动几下就又松开,小腹抽筋似的痉挛绷紧。
 靳东这半天其实也是强忍着,看他这样儿知道是真快了,喘吁吁扭头去嘬吻肩上架着的那条腿,从脚踝直亲到足弓,王凯脚尖猛地绷直了,前头射得一塌糊涂,后穴里绞得也一塌糊涂,靳东根本没来得及完全拔出去,一少半射在里头,还有多半都射在穴口,黏稠白浊的精液顺着臀沟淌到床单上。
 两个人顾不得什么形象,搂在一块儿死狗似的瘫了半天。王凯闭着眼睛去找他师哥的手,摸到了握一握,又松开。靳东反手牢牢抓住了,喘着断断续续地嘱咐他:“以后,当着人,别叫我师哥啊。”
 王凯皮笑肉不笑地哼哼:“操完了,连师弟都不想认了?”
 靳东重重拧了他屁股一把:“说什么呢!我怕听了当场就硬……”
 “师哥师哥师哥师哥……”王凯连着叫了十好几声,屈起手指在靳东那个玩意儿上一弹,“骗人吧你就,有能耐当场硬一个我看看?”
 靳东吧唧在他脸上亲了口:“你等着的,我跟你没完!”
 王凯没忍住乐了,什么余生请多指教啊,太酸,说白了不过就是——
 “孙贼!我也和你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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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ntotkoukumo · 6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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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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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绯闻有什么的。”羽生结弦这样说。
这是个非常风和日丽的下午,天气晴好山川秀美,他的保姆车停在河岸旁边,助理小心翼翼调整好车的角度,让从旁边乔木上垂下来的一串串的黄花刚好在车门前面轻轻摇晃。
“说实话,这实在是我最不在乎的部分了,”羽生结弦坐在花树下叹了口气,“比起谈论我小学是不是被姐姐欺凌养成了阴暗的性格,初中有没有青春期萌动不负责任让同学怀孕,高中就利用自己的美貌跟已婚女老师搞不伦,大学期间结党营私对上逢迎对下刻薄、取得交流机会的方式也不合规章,进入事务所之后则利用手段让如日中天的大前辈为我让路、知名戏骨也屈尊给我做经纪人,一路打压后辈以维持自己的地位……我觉得放任八卦杂志讨论一下我的绯闻问题真没什么的,不是吗,‘知名戏骨’?”
“知名戏骨”织田信成靠在车身上,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羽生结弦坐在花树下半睁着眼睛的样子非常养眼,足够谋杀半个国家的菲林以及五百万颗芳心,但作为经纪人的织田信成早就看吐了,甚至非常想吐槽。
羽生结弦确乎是个非常出众的美人,这种美并不局限于外表:他的五官很秀丽,身姿修长挺拔,更兼是名门大学毕业又练过几年古典舞,气质亦是格外超群,这种人进入演艺界仿佛生来就应该在这里一样理所当然,出道不久就开始一路爆红,也使得海内外的少女都为他疯狂。
不过少女们应该不知道这孩子性格这么恶劣,织田信成想。比起周刊杂志在报道中恶劣的揣测、阴暗的捕风捉影,羽生结弦成长的路甚至可以说有点简单:平平淡淡的小学初中高中念完,平平淡淡的读着私塾考进早大,平平淡淡的做完了交流项目,平平淡淡的在大四那一年的话剧部被发掘。虽说周刊杂志似乎觉得如他这样的男生必定一路桃色不断,不过比起八卦记者们妙笔生花成如此“多姿多彩”的感情生活,羽生结弦事实上也只有“初二那年被交往了两个星期的巳樱子酱甩掉,第二天哭着不愿意去学校被家长打了一顿”而已。
这当然不能让周刊志知道,羽生结弦在仅有的自白之后这样亲切地叮嘱(或者说笑眯眯地威胁)过织田信成,“否则他们会说我受到打击太大从此不爱大和抚子只爱日之丸男儿,而你一定是我男朋友名单的第一位。”
“总之事务所还是打算出面给你控制一下目前的舆论。”织田信成不管这尊大佛很是无所谓的架势,心一横说道,“太多了……A社的白河佳代,就是上次《Challenge!!!》里演你老婆的童年时候的妈妈的——我知道你们都没同框过你甚至不记得有这么个人——A社专门买了《周刊女性》的稿,说你们在片场一面之缘然后迅速交换了line现在结婚为目的交往中;”
“然后,W社的春日部篠子,(羽生结弦冷笑了一声:你居然还提她?)好吧,我知道喝多了把你的地址给她经纪人是我的不对,可是我当时真的是被那个大哥灌到丧失意识了,也给你谢罪过了吧?她那次去你的公寓虽然你没有让她进去,但是她找了狗仔拍了自己上楼的画面,尤其你当时把窗帘拉严了在玩《战神3》从外面看来一团漆黑,现在风言风语讲你们共度春宵都不止,简直是要马上签结婚届了;”
“比较冤的是刚从偶像团体毕业要solo出道的小林沙良,人家不巧和你一班飞机飞纽约被拍到了,就说成纽约共筑爱巢——说实话你那么多海外通告,同机过的艺人有一个算一个的话结婚对象可以从这排到西太平洋,可是谁让你俩被拍到了呢——现在她的粉丝都喊着要脱粉转推,团队拼命发声明也没用,倒是有不少你的粉丝觉得你俩在一起挺般配的,还给你们建了个cp站……”
羽生结弦点了点头,“我也是小林沙良的推。果然她才是最可爱的啊,THGirls里面。”
“喂,你在听吗?”织田信成气结,“那我去找伊藤绿前辈要小林小姐的邮件地址给你?毕竟THG是她现在运营的团。”
“免了免了,我是偏爱和idol保持距离的那种粉丝。”羽生结弦大笑,“信成不要生气!我同意啦,就让事务所去弄吧。”
羽生结弦笑眯眯的,把手指放在胸口前,做了个他在电影《晴明》中经典的手势,不知道又要有多少女孩为此心跳停拍:“总之我一向把隐私保持得很好,不是吗?”
金博洋被戈米沙cue来看拍摄是昨天下午的事儿。他凌晨刚和上部电影的制片人喝完酒,在饭店门口等车的时候中年人满面红光——红来自酒精的作用,而光则来自这个热钱涌动圈子里来来回回应酬高脂肪食物催生的脑满肠肥——地搂着他,大笑着狂拍他肩膀:“天哥了不得了不得,我们时装片第一杆笔了,怎么能把您老买断啊?我的财神爷!”
“柳总可别把我买断吧,把我买断了,我怕是要为你写到死。”金博洋半真半假的推辞,“你们给了我剧本经纪多少钱?他也催得太狠了,就差扎个帐篷住我家了!”
柳老板又是一阵狂笑,胖大的身子一阵抖动,夏天大家也就是一件T恤,肥肉震颤着贴皮贴肉的传导过来让人直犯恶心。金博洋已经被中年男人喝完酒之后的体味烟味呛到不行,向着没人的地方翻了个白眼。然而柳老板看起来仍然兴味很足,打算去再续上一场:“小金,家里管的严不严?”
“啊?我没成家。”金博洋回答道。
“那不就更省事了!”柳老板一拍手,“哥带你看看咱下部片的演员?”
大半夜,有什么演员可看,无非是某些有科班学校的姑娘兼职的场子笙歌彻夜到了这个点儿。金博洋打了个哈哈:“我今儿就算了吧,喝太多,我感觉我弄不来了,阿哈哈哈。”
柳老板又似乎不死心,被他死活搪塞过去。这会儿叫的车也到了,柳老板也只能一个人上了车,道别走人。
“妈的不识抬举,假清高。”车还没开出多远,柳老板摇下车窗啐了一口。金博洋隐约听见他骂自己,笑着摇了摇头。夏夜的风吹得正好,大半个城市在这样的晚上理所当然地沉沉入睡,剩下一少半未眠的人在家中在路上在办公室怀揣各自的心事,这种暧昧不明的划界让这个以文化产品著称的城市显得比白天更加沉重了一点。
但今晚金博洋不是那个在街头买醉的失意人,一部剧的剧本钱打进账户里很足够他接下来几年不必为房贷发愁,他在微凉的风里伸了个懒腰,“哟西!今晚找奎爷*玩儿去咯!”
不过老天爷怎么能随人愿呢。在出租车上,他接到了戈米沙的国际电话。
“天总!睡了吗?”电话那头,这位崭露头角的青年导演的声音翻越燕山山脉传了过来。
金博洋调侃道:“米沙你知道吗,明朝修长城就是为了拦着你们这帮蛮夷不要骚扰我们中华儿女的,识相点快把电话挂了。”
“别呀别呀我的大编剧,我可也是半个中华儿女嘛——小半个,”戈米沙笑嘻嘻的,“我可有大事儿通知您老。”
金博洋忍不住哆嗦一下,“每次你这么和我说我都觉得有大事。我跟你说我很佛的,随便你们怎么改我的本子,按合同给剧本款就行。再强调一遍,落子无悔,不包售后!”
“不是不是,我这是来请你旅游的。这个片子我们主打人文主义提倡尊重每位主创,在蒙古也开了个会呢都觉得让你在现场看我们拍比较好,回头我们也好找媒体出篇稿,就说‘《图兰朵之诗》尊重编剧著作权  名笔金博洋现场督导戈米沙压力大吗?’,天总您看怎么样?”
“我靠,我能不去���?”金博洋无奈的抻了抻胳膊,好像这就能打到蒙古高原上的戈米沙似的,但想到这部剧本打钱那么痛快还是忍了,“去几天啊?”
“你就过来吧,都给你弄好了,机票明天……啊不,中国现在过了零点,今天下午的,你回家睡一觉起来就奔机场吧。”
金博洋听得有点晕:“不对你等会儿,我tm没有签证啊,怎么去?”
“放心吧,你护照盖得那么满,申请哪里的签证都容易。早就让李唐续给你办好了,哦对行李他说也给你打包完了,他中午打电话叫你起床出发。”
金博洋把手机拎到面前盯了半天,慎重思考了一阵要不要现在就把手机扔到高架桥底下假装自己喝断片了。戈米沙在听头那边有点夸张的“喂喂?天总”的呼唤,金博洋最后还是良心发现唉声叹气地答应了。“好吧,明天下午见。”
司机开车把金博洋从乌兰巴托机场载到驻地小城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后半程进入国家公园,道路情况并不能说好,司机不懂汉语和英语只是闷了头把油门猛踩。深夜的车灯像舞台上的追光,两道仿佛实体化的光柱把浩瀚原野照得唰亮,然而金博洋根本升腾不出来一点点“星夜里疾驰”的浪漫主义情怀,只感觉脑仁儿都快被晃成了蒙古奶豆腐;车刚一停稳他就跌跌撞撞从车里滑下来,对着墙根大吐特吐,连骂米沙的力气都没有。
第二天早上金博洋起的很早,跟戈米沙一趟车先去片场。昨晚是一场夜戏,阿吉牙尼惕公主*在生着高高荒草的旷野中来来去去地奔跑直到太阳几乎要升起,米沙活灵活现地描述道:“我喊‘完美’的时候卡辛尼娅直接趴倒在草丛里。她恨死我了,她说她的腿都跑浮肿了以至于不能把靴子脱下来。没办法,这就是我工作的方式,我觉得她应该早就有所准备,不是吗?”
“所以你睡了几个小时?”
“3个。非常足够,比如我现在去片场看一下他们的情况,然后我打算去车里再睡一会儿,昨天晚上卡辛尼娅跑的时候我们已经把今天白天的分镜说明白了,上午先让助理导演来,”米沙一边开车一边侃侃而谈,“哦对,我有个秘密还没告诉你。你知道这部片子的男主是谁吗?我们保密到现在都没让媒体进组。”
金博洋很是鄙夷:“早知道了。羽生么不是?一边瞒着编剧选角一边自称人文主义,嗨呀。”
“不是,谁告诉你的?”戈米沙突然急了,一脚把车停到路边,“谁告诉你的,现在网上是不是都有了?我这儿信号也不怎么好,快告诉我。”
“拜托,你在国内天天抓着我改本子的时候就和我说了啊……当时一口一个找了羽生让我感性点儿,不差钱群演可以再加点儿,你大脑抽风了吧。”
戈米沙长出了一口气,“好吧,我还以为是漏收了他的手机,他自己和你说的。”
“他确实没手机,”金博洋耸了耸肩膀,“但是他经纪人有。”
“算了,是我不该问。”戈米沙重新发动了车子,夏天的阳光从原野尽头的山峦处肆无忌惮得延伸开来,草原上的晨雾在土路两旁退却,在这种没有参照物的路途上人很容易失去距离感和时间观念,金博洋朦朦胧胧地又想要睡。
梦里,遥远的安大略湖畔的春天。那个城市没有桃花,但公园里枝头绯云一样的,是每年冬雪尽消之后桃色花朵开放。
金博洋在车子又一个剧烈摇晃里醒来,咂咂嘴仿佛还有梦中加拿大紫荆的甜香。出现在眼前的是山阴面建设起来的片场——那是经过精心还原的窝阔台汗国首府也迷里城一隅。考虑到国家公园的生态问题,米沙他们只垒起了一截子高台和围栏,王帐和寺庙的戏都留着回中国影视城拍。
戈米沙叹息道:“你真是不知道我搭这么个破景花了多大力气。从中国招工人呢,嫌远,不愿意;本地工人呢,不是喝酒赌钱,就是干了两天跑了……后来又是加钱找关系才弄了俄罗斯的中国施工队来,我他妈惨啊,为什么不在内蒙拍?多花了多少功夫。”
金博洋拍了拍他的手肘表示安慰,“我懂你……集团的项目嘛,身不由己身不由己。”
米沙顺杆就爬,连哭带嚎的把头往金博洋肩膀上一支,“天总,外景苦啊,一个周才能去城里洗一次澡啊,洗一次澡两美金我们都快破产了啊……”
“上一边儿去,少跟我哭穷,不找卡辛尼娅演女一号能省多少钱你自己清楚,”金博洋面无表情地把他推开,“尾款照合同的来,不然本‘名笔’可要写黑稿了。”
金博洋从车上跳下来。助理导演梅德韦杰娃来得很早,正在安排群演换衣服化妆。这个甜美的女孩儿金博洋是认识的,但不是很熟,她向他露出一个笑容,金博洋挠挠头说了声morning,留意到她把头发紧紧地在盘在头顶上。他马上想起米沙嚎“一个星期才能洗一次澡”,这个女孩子大概是因为头发没洗才把头发扎了起来,想笑又不太好意思笑。
车上打打闹闹,下了车的米沙还是这个片场仅有的大独裁者,“热尼亚,去叫织田信成起床,然后让他叫羽生起床。”
梅德韦杰娃答应一声跑走了,她小腿细得极其夸张,穿着双大头登山鞋,发尾一颠一颠奔走的样子像一匹活泼的小马。“他们昨天在片场住的?”金博洋问。
戈米沙点点头,“日本人讲究,自己带了两辆车过来。昨天拍到深夜,他们团队干脆就没回去,羽生自己睡一辆,织田信成和助理睡一辆。”
“自费的?有钱真好。”金博洋叹息,戈米沙促狭地盯着他的镶钻腕表,“这话从你嘴里听起来可挺够不真实的。”
金博洋把袖子撸下去盖住手表,“偶尔、偶尔,我也是贷了20年的人。先说好,我来这儿就是混的,打死不给你们现场改本子了,要找跟组编剧我把李唐续给你们。我哪天能回去?”
“我知道之前跟组把你跟伤了,不过这个本子咱们都磨透了,基本就看现场情况微调就可以了,没必要动用你再来大改。”戈米沙带着墨镜,气场很僵硬,“放心吧,我们有跟组编剧。”
“热尼亚?”
“还有林恩讐。”
“……靠,我多呆两天吧还是。”金博洋无奈地说,“米沙你是故意的吧?”
“你要是实在无聊的话就先回国嘛,去象山帮我看看王帐和都城搭得怎么样了,顺便帮我们写条稿子点评一下,往好了写。”米沙没脸没皮地说。
他们正飞快走过旌旗飘摆的栅栏。已经有群演妆扮好了,在朝阳下面无所事事的站着。金博洋跟过横店的组,横店群演候场的时候大多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站在那儿的样子比职业演员还专注;而这里的群演大多是群演组和导演助理们四处求爷爷告奶奶搜刮来看热闹的牧民,就算是薪酬很可观,人家还要盘算清晨骑摩托车跑一趟值不值得,更别提敬业精神了。
米沙跟他比了一个“嘘”的口型,然后站在高台上面拍了拍手,用俄语向群演们大吼起来。
金博洋在台子底下眯缝着眼睛,架势很像导演助理,不过他也不是很在乎,怡然自乐的神游物外:这个项目怪不得找戈米沙,这人会俄语啊,老毛子……
戈米沙吼了一通,回头跟金博洋说:“先等男主就位再开拍,你去化妆棚躲会儿太阳吧,今天没你什么事情,随便转。”
老毛子跳下高台去找负责群演的演员导演发脾气去了。虽然才刚是清晨,片场已经进入工作模式,场工扛着东西跑来跑去,脸颊上带着被高原紫外线直晒过的印记。金博洋在这片忙碌的氛围中分外格格不入,就跟慢吞吞的企鹅杀入了狂奔的鸵鸟群,但是看着周围人忙三火四的他反而更加怡然自乐,根本不觉得自己是正在看城门着火的池鱼。
不一会儿就有人过来拍了金博洋一把,他回头看了下不认识——对方也不认得他,估计就把他当作片场工作人员,“场工这边东西搬不过来了,哥们你是哪个组的?过来帮下忙。”
金博洋并没有反驳对方的误解,反而很是跃跃欲试。他很久不跟组了,早忘了干活干到昏天黑地毫无分工女人当男人男人当牲口的痛楚,反而有些怀念当初过于充实的新鲜感。他正要跟对方走去工棚,突然被另一个人拦住了。
“这是我的助理。”来人向场工这样解释。
场工是不懂英语的,但至少认识这个人的脸,大约也明白金博洋是对方手底下的人,点点头走开了。金博洋哀叹了一声,“你总是出现的这么不是时候。”
“我有吗?我还以为你不知道怎么回绝人���呢,看来我帮了倒忙,”羽生结弦笑了,刚起床的鸡窝头支楞着,毫无自媒体念念不忘的“小仙男”风范,“真的好久不见了,我……”
金博洋连忙拖着他往化妆棚里走,“有什么话到那边再说。”
羽生看起来已经跟化妆师搞得很熟。那是个同样很漂亮的俄罗斯女生,虽然比刚才见过的梅德韦杰娃年轻,但面容上的一些特质看起来更加刚毅。羽生在化妆椅上坐好,向她介绍:“阿丽娜,这是金博洋;博洋,这是阿丽娜-扎吉托娃。”
女孩子向金博洋点了点头,笑容欠缺温度,然后把羽生的头扶正,沉默地开始动工。非常俄罗斯风格。
“织田信成跟你一起来了?”金博洋坐在化妆镜前面的箱子上说。这是个挺简陋的场地,确实只是个棚子,预制板和深深打在地里的钢架粗糙地拼凑成一体,金博洋坐的那个箱子上凌乱的放着些电夹板、电吹风和发绳发夹,电线像不成熟的涂鸦搅和成一团。
羽生结弦回答:“是啊,不过再过几天他就回去了,事务所要开会。”
“对你还挺好的,这么照顾你。”
“主要是他也没什么事做。啊,博洋要不要吃个醋?信成每天都能和我在一起,之类的。”
金博洋失笑,“妈呀,这有什么可嫉妒的?我要是这么多醋要吃,我不活了。”
“那换一个,小林沙良那个事情你听说了吗?”扎吉托娃往羽生脸上狂喷爽肤水,他只能一个词一个词往外蹦,“最近,很多,媒体,报道。”
“听说了,”金博洋点点头,“我也喜欢小林沙良,真是她们组合里最可爱的了。”
羽生结弦笑了出来,抓着金博洋的手亲了亲:“博洋为什么怎么都不嫉妒呢?我都要难过啦,多在乎我一点吧。”
扎吉托娃终于说话了。“男孩们,我不在乎这里是不是有人打算从柜子里出来,但是我知道如果他的妆画不完米沙-戈要骂的是我;”她微笑着,冷冽的特征终于完全发挥出来,两个人都忍不住遍体发寒,“所以拜托,可以不可以配合一点我的工作?”
今天早上的戏没有卡辛尼娅,而是羽生结弦饰演的卡拉富和家臣密谋刺杀海都汗。扎基托娃和服装老师一起把羽生拾掇成了一个介于古代中国和蒙古风格之间的流亡王子,他的形象大概是整个电影里最贴近歌剧原著的一部分。金博洋站在梅德韦杰娃的椅子后面看着监视器,羽生在一群中亚人中间扬起眉毛,慷慨激扬地表达着——金博洋不需要梅德韦杰娃和录音导演扣在耳朵上的耳机,本子是他写的,一字一句深入血肉,他无声无息的跟着羽生的节奏默念台词:“恐惧的人离开吧!失魂落魄的惊鸟也会扎进灌木,茫茫草原难道还不如一丛灌木能容人?若是跟我走了的,你们是背着箭的鹿,海都取走了箭也不会留下鹿的性命。*我是离弦不折返的箭,我是蔑剌哈城的弯刀——”*
透过监视器能看见羽生在这一段表演中流汗。草原的清晨分外凉爽,汗水大概源于情感投入,金博洋放弃了监视器看了一眼片场的中心,摄像灯光和收音黑压压将羽生包围,他是落魄的王子,但他配得上最奢华的王帐,为了他屹立在草原中央。
直到现在金博洋才确切地意识到,《图兰朵之诗》的男主是羽生结弦。他终于演了我写的剧本,或者说我的剧本终于找上了他,可真的实现的时候却又好像也没什么,因为毕竟没人知道究竟有过怎样的经历——我们不是分享彼此痛苦的类型,但依然可以推己及人地用自己的生活将对方度过的日子画像——漫长的苦痛的夜晚,清醒的熬不过的白天,所有让这个圆满结果成为事实的难度系数足够把全部惊喜和梦想成真都被冲淡成一句“理所当然”。毕竟他配得上这个本子;我的笔也配得上这位影帝,金博洋想。
再几年前那曾经是非常非常大的期望,他们走在多伦多的街头,春天繁花似锦,如此适合畅谈人生告白心情。金博洋产生了一种混沌的情绪,啊,我想我明白自己为什么这样抗拒来亲眼见证dream comes true. 
因为大凡恋爱故事,写到这一步就可以停笔了。
金博洋抽身就走。羽生结弦在片场正中央,没有看见他离开了。
晚上戈米沙良心发现提前放羽生下班。说是“提前下班”也已经是八点多,被留下继续和海都汗拍夜戏的卡辛尼娅做了一个想死的表情,米沙亲切地抱了她一下,“亲爱的,你永远是我最爱的缪斯,多陪伴我吧。”
林恩讐一天都陪着金博洋跑前跑后,看他也打算走了,马上就要去给他找个司机。金博洋制止了,“没事,我开了五六年了,在北京也有车。”
他默默在旁边站了一会儿,林恩讐不知道他在干嘛,也只好陪着等。她是新进到米沙的团队里的小跟组编剧,不过很是有点眼力价儿,嘴巴也甜,适时还会卖萌喊两句欧巴,估计是米沙让她多捧捧金老师顺带取经。
羽生换完衣服卸了妆出来,向金博洋一点头:“走吧。”
“羽生老师不等经纪人?” 林恩讐问。
“啊,我和博……金老师是大学同学,正好今晚还可以一起聊聊剧本。你和织田先生说一声,就说我先回去了。”
羽生没说实话,大抵是因为驻组工作人员往往来回流窜,一个片场民工之间口口相传的桃色消息进入网络最终闹得沸反盈天无法收场说不清有多容易。韩国小女孩新入行,轻而易举地相信了他的话,脸上的表情似乎还有点羡慕——不知道这种羡慕指向的是那一边,也许两者都有。上车之后金博洋才白了他一眼,“大学同学?”
“那你要我怎么讲,”羽生在副驾驶拉紧安全带,“男朋友?”
“不,我只是觉得你们这种交换项目的学生根本就不算我们学校的。”金博洋一边调整着座椅和后视镜,猛然意识到在大草原上根本没必要担心后方来车,自顾自地笑了。
“你买车了,都没和我说。”羽生忽然开始假装委屈,“连那个小编剧都知道的比我早。”
“我给你传简讯啦,但是你手机被戈米沙没收了不是么?去打他去,我顺便给你录个视频,说戏霸片场殴打导演。”金博洋最后检查了一遍卫星定位,“OK,出发咯!”
天静如水。浩瀚草原上只有他们一辆车在疾驰,曾经有段子说蒙古司机在开车的时候睡着了,一个盹儿醒来脚仍然踏在油门上,车子在原野上不知道无人控制地开了多久,这里空旷孤寂大抵如此。越野车如同划过深潭的小舟,而他们两个人就在这一叶扁舟上相依为命。金博洋突然叹息:“好像就现在,我才觉得你是我一个人的。”
他指的不止是那些五花八门的新闻对羽生的消费,也包括无数疯狂的粉丝、被定义的附加价值、以及无处不在的观察者的眼睛。巨星“Yuzuru Hanyu”被资本塑造成和“羽生结弦”本人似是而非的形状,折射着世间相的光怪陆离,在舆论的浪潮中颠簸来回。
���不是个问句,所以也不需要回答。羽生把手放在金博洋控制档位的手上:“我好久没有坐过博洋的车了。”
羽生在加拿大短暂的那一年交换生涯就是和金博洋合租的,他看了FB page上的roommate wanted,然后选定了金博洋发出来的广告。金博洋开着车去接新室友,热情地表示既然是校友以后可以多多蹭车——英文能力是羽生结弦在那一年获得的第二大收获。第一大收获现在正在他身边沉默地开着车。
明明在片场人山人海里还能忙里偷闲在四目相对的瞬间微笑一下,但在金博洋的那一句话之后,两个人之间好像就陷入了一种过于凝滞的气氛。
羽生被金博洋手腕上的什么东西硌了一下。他翻开对方衣袖一看,银灿灿实在是一块够得上奢侈的手表,于是为了活跃气氛地调笑道:“博洋现在车也买了,房子也买了,表都这么贵。真是养不起你了。”
“你是比我多双手还是多张嘴?我不用你养。”金博洋也努力地想把情绪调整过来,“不过前几年你帮我还的房贷我就不还了。”
他们谈论了一点轻松的话题,比如糟糕透顶的午饭。在这种地方属实没什么吃的,取景的国家公园远离城市,从最近的大城市开车过来要五到七个小时,采购一个星期只有两回,在旷野上埋锅造饭也指望不了什么水平。午饭的构成主要是肉和洋葱,一点西兰花干巴巴的缩在水煮土豆旁边,演员里只有羽生和卡辛尼娅有米饭可以吃,也是来自泰国的长粒米。
“米沙说伙食差主要是为了安全考虑,他担心引来戈壁熊。”羽生替导演开脱。
金博洋冷笑:“屁,戈壁熊都快灭绝了,老毛子跟谁俩扯淡呢。”
“天天,后面那半句我听不懂。”
“没关系,我只是在talking rubbish(讲垃圾话)。”
“不过他真的找了猎人帮忙巡场子,带着枪来的。猎户搭的棚子就在片场最东边。”
“……真行。”金博洋啧啧称奇。
羽生看着金博洋,他的眼睛确实配得上一部戈米沙强迫着金博洋改到吐的“感性”剧本,“我终于演到你的作品啦。算不算我们当年的梦想实现?你在这里,看着我演戏。”
“我早就看过你演戏了,多伦多戏剧节的时候你代表学校上场,还有你在早大被星探发掘的那一场话剧。”金博洋回答,“我觉得你非常优秀,非常闪耀,嗯,配得上我的剧本。”
“该说是博洋的剧本终于能够找上我了吧,”羽生结弦毫不客气地吐槽回去,“之前是谁因为做了一次跟组编剧被统筹导演为难得死去活来,回家之后考虑了一个月改行?”
他们相视而笑,方才一度紧张的气氛冲淡了些。金博洋拍了羽生手一巴掌,“您红得快,可是你红得再快也是我看上的人好吧。我一眼就知道你的才能,比你们事务所的人知道得都早,我只会喜欢最好的。”
“我知道博洋一直以来都很辛苦。”羽生慢慢地说,“我没想到你连这里都会过来,太偏远了,说实话日本的媒体都不一定愿意来。”
“我也说实话,这是份工作,米沙让我过来协调下剧本。”金博洋回应,“不过我可是你的头号粉丝,为了你来到哪里都再正常不过了。”
羽生忍不住低笑:“别提粉丝了,还记得小林沙良吧?那次绯闻就是因为我们都是头等舱飞纽约,流出去的图是我粉丝拍的。还好粉丝们不会追到这里来。”
“呃,他们不知道其实在纽约等着你的是我。”
“所以我觉得博洋很辛苦。”羽生低声道,“去了那么多地方见我……”
他们会面的地点往往不在日本本岛。虽然到现在羽生还没冒出“同性疑云”,但八卦记者的眼光太毒辣,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哪天就被抓包。所以金博洋主动要求不要在日本见面,与之相对应地,在羽生刚红起来的那几年,每接下一个海外摄影的时尚资源都会掏空刚入行的金博洋捉襟见肘的可支配流动资金,换取一张飞赴当地的机票,支付漫长的飞行时间让他们之间的熟悉感再度苏醒。
金博洋吸了一口气,“是我心甘情愿的。”
茫茫的草原上突然出现了银亮亮的光芒,那是月亮突破了东方低矮的群山。金博洋把车停下,催促羽生下车。“我们好久没有一起看过月亮了。”
随着羽生知名度逐步提升,他们连海外的见面都变得不能任性而为。一次在泰国夜市闲逛的时候,金博洋去买一份烤香蕉,回来的时候羽生已经被一群修学旅行的日本女高中生团团围住,鬼知道她们从哪里冒出来的。金博洋在三个摊位之外的地方站了十几分钟才等到她们一一要过合照离开,香蕉已经不那么温热。
天幕低垂,月亮升起在远山顶。一望无际的草原上毫无参照物,这让明亮的满月在深沉的夜幕中显得非常巨大,过于夸张地直冲人眼帘。楼宇间的月被钢筋混凝土挟制,几乎不能这样肆无忌惮地绽放光芒;而旷野上的风长长短短地吹过来,在这片无人染指的寒冷原野上,圆月是漆黑夜空的唯一主宰。它是如此野性,震撼,美丽。
值得用一万首歌谣去歌颂。
羽生牵着金博洋的手在草地上走着,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良久,羽生说:“我时常觉得我们每次见面的时候,都要把所有情侣会做的事情压缩在短短几天的时间里都做一遍。”
金博洋沉默了一阵,说:“我只有每次见到你的时候,才能感受到我们之间的时间又开始恢复流动。我意识到你的改变,然后我对我错过所有你的生命感到愧疚。”
在金博洋没有参与到的时间里,羽生结弦已经快要登上国际级的高度。他不再是那个在他副驾驶上荒腔走板唱着歌的快乐交换学生,不再是那个打游戏到后半夜中午爬起来饿着肚子去上课的小年轻,几乎也不再是那个在冬雪里流着泪告白和发誓的他的爱人。
“就好像在多伦多的那一年里,我们已经将所有的未来都透支了一样。” 
“你没有离开过我的生命……你知道这不是所有的未来。”羽生亲吻他的额角。
月亮是那么美丽,照亮眼前人。金博洋陷入短暂的恍惚,当月光过于明亮,群星都会自惭形秽地盖住自己的光芒。唤醒了晦暗的长暮,这个人是星星,是月亮,是夜空中让人心碎又让人爱恋的风景——是他那么,那么爱的人。
金博洋握紧了羽生的手,淡淡地说:“我这次来的时候,有想过要不要和你分手。”
他没有看羽生的脸,眼光落在对方的锁骨上,似乎第一次见一样地不肯偏移视线。
羽生在他头顶轻声回答:“我知道。”
金博洋终于抬起头来凝视着羽生的眼睛,内心情绪鼓动,它们推动着他张口,却又轰鸣着让他几乎听不见自己的声音,金博洋说:“但是有这一晚的月亮……我觉得我还可以再坚持十年。”
 是月亮,也许是月亮作为点缀的更多的东西。羽生在他的目光中终于笑了:“这几个晚上都是月圆。我们每晚都来看好吗?”
有一瞬间金博洋想说“后面的不算满月不作数”,但晴朗的月光下,他看清羽生的笑眼里有泪光。愧疚,更多是数不清的回忆和不能断绝的爱意涌上金博洋的心口,拥抱是情不自禁地发生的,他和对方紧紧相拥,闷声闷气地说了一声“好。”
时光像有一瞬间停滞。如此星辰如此夜,如此在月光下的草原里相拥过的情侣从这山川被开辟以来有过无数,而他们也确乎是这无数爱人中间非常平凡的一对。大约当真有这么一刻,羽生不是粉丝们的宠儿、媒体的冤家、广告商的至宝、票房的良药,金博洋也不是那个为房贷车贷发愁被剧本经纪催到掉头发的编剧,他是阿吉牙尼惕,那个名字寓意着“光耀之月”的公主,而他是古拉富,那个刺杀海都汗未遂却迎娶了公主的落魄王子,他们在中亚的窝阔台汗国命运般地相遇然后义无反顾地坠入爱河,直到国家崩乱山河不在,也永远、永远没有分开。
请快一点啊,让我看见未来到来的那一天。
“啊天天,我好像没有带酒店的门卡。落在保姆车上了。”羽生抱着他的时候,突然这样说。
浪漫和伤感,氤氲着的情绪,如同风卷残云一扫空。金博洋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一时为仙台人的铁面皮气结,最终化成一个四目相对的微笑。
他拉过羽生结弦亲了亲对方的眼睛,“就好像你带了门卡我就不会让你进我房间一样。傻子。”
今晩のお月様は桃色*。
第二天织田信成揉着眼睛去吃早饭的时候,正好看见羽生结弦轻轻关门走出来,于是呵欠着打了个招呼:“早。”
“不对等等我靠不对,”织田信成猛地意识到了什么,职业素养让他第一时间压低了声音。“你你你你你你不是这个房间啊?!这房间里是谁你告诉我是谁??”
羽生���了歪头,把手指支在脸颊上,一副苦恼的样子。
“不要卖萌了事,给我说清楚!”
看来这一套是行不通了,羽生结弦夸张地长叹了一口气,乖乖摊牌:“我大学同学,这部电影的编剧,博洋-金。”
“那你在人家的房间里干什么??夜光剧本??”
羽生慢吞吞地说:“就,关了灯,也不能干别的什么嘛……”
“原来你能接到这部电影还是裙带关系吗……!要是被扒出来你就完蛋了!”织田信成由怖生怒,居然还敢向着羽生挥了挥拳头。
羽生认真地思索了一下,“应该不算吧,首先这部电影的选角他没给过建议,其次我们在一起已经七年了。”
“你不是说只有初二的巳樱子酱吗?!”
“嗯,只分手过那么一次。”
“好吧,一直以来没被拍到算你有能耐,我说你怎么经常在海外行程里玩儿失踪,”织田信成无力地摊摊手,“那这个被曝的话你怎么办?”
“这个不行,还是要麻烦事务所出面解决了。因为这是真正的桃色新闻。”
织田信成感觉头疼,羽生又笑了。
“确切地说是现在还不行,以后……谁知道呢?”
*奎爷:游戏《战神》系列的男主。
*阿吉牙尼惕公主:被相信是图兰朵公主的原型,成吉思汗后裔的窝阔台汗国第三位实际控制者海都汗的女儿。(靠摔跤选老公,输一次要给她100匹马,靠这个赚到10000匹马的奇女子(可能是因为太女汉子了,才在《图兰朵》中被音乐家改成了猜谜语
*失魂落魄的惊鸟……不会留下鹿的性命:《元代名臣事略》卷三「汝奚匿予负箭之麋?亟以相还,不然祸且及汝。」……「逃鸇之雀,翳荟犹能生之,吾顾不如草木耶!」写到中间就跑偏去查了好多关于窝阔台汗国和元朝的资料OTL……蒙古人的修辞还挺有趣的
*今晩のお月様は桃色:这个就不用解释了吧。日语里的“桃色”这个词我觉得真的太好听了,momoiro,听起来就柔软又魅惑
小林沙良=跳台滑雪的高梨纱罗,有人猜到了吗?私设出身日本东北地方的柚子是地元偶像组合THGirls(東北ギャルズTohoku Girls)的饭,写完了才意识到高梨纱罗是北海道不是东北地方的哈哈哈(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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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eizandaoh325 · 2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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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wnebula · 4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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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一块合租的一个刚成年的东北小伙又发来信息寻求帮助、问我怎样给房东转账、我浪费了五分钟的时间说了个大概、最后让他直接问房东去吧。对这个小孩感觉有点失望、毕竟一块合租过也算个朋友了、但这不懂礼貌不爱说话的小孩引起了我的厌倦。他刚到时、我给他讲过在国外尽量不要相信华人、后来他和他一个在日本的亲戚长辈聊天后也这样给他说过。当然、也说过在一起生活的华人则完全不必要有这种心理、比如我、比如另一个同住的无锡小孩、比如还有你学校的中国老师等等。如果还戒心满满的话、这样活得就会很累。谁知他对我说的话只听进了前半句。
因为疫情、他在俄罗斯打工的父母被赶回了黑龙江老家、我虽不知过程、但随便那么一描述、就得到了他的确定。但也许刚成年还小的缘故吧、不关心政治、每天起床后做餐桌边刷抖音、闲暇时就看日漫的那种。有一次炒菜、炒菜途中跑回卧室去玩手机去了、后来糊锅冒大烟差点触发烟雾报警器。我没有帮他关掉火、而是大声把他叫了出来自己解决。希望其通过此来积累生活教训。
那么叙述几件事情吧、我开始反感他的理由。
一、日常生活中、在客厅碰到了也不给你打招呼、早上起来也不问好、出门回来也不招呼一声、这我给他当面指出来过、我说你的性格我理解。但是你是和其他人一块住、就必须改掉不声不响的习惯。他表示知晓明白。
二、我要搬走了、我的自行车带不走、遂低价卖给他。他说行、于是就这样预定了。隔两天的一个傍晚、他和我说自行车要不了了、他妈让他买新的。我说好吧、因为我理解他妈在国外的境遇。并分享了我骑乘经验、我建议不要自行车通学、很累、每天单程要骑整整半个小时、你坚持不住、如果非要买的话、就买公路赛车。可他不、非要买他钟爱的山地车...可东京是柏油马路铺到门前、一米的泥地山地都没有。最后他买了个可以折叠的山地车。买回来后骑了两天第三天告诉我真累啊……
三、我要搬走所有能处理则处理的物品就打折连送带卖了、能减轻我的搬家负担顺便回回血。因为他之前找不到哪里卖杯子的地方、他没有银行卡网上也买不了。我正好富裕出一个日本的保温杯、500日元给他、他说好、但是随即下午告诉我、他想买新的、我意识到他对我产生了质疑、所以我只是笑了笑。因为他有鼻炎、每天都要擤鼻涕、在此之前、我说我原来鼻炎用的这个药水和洗鼻水好使、但一下买多了、全新的要吗?他拿走又是过了半天告诉我不打算要、我真是被他的这种优柔寡断和多疑所折服。
不清楚是不是问了他妈妈后做的决定。自行车的事情有个很强烈的对比就是在他说不要了之后另一个小孩就说他要了、我说你不用问下你妈妈吗、他否定。
所以、我逐渐对这个小孩积累了烦躁、今天又来问我付款的事情、我真想说、你不信任我的话何必又寻求我的帮助呢、你在寻求帮助的时候为什么不问问你那个在日本的亲戚或者你妈妈呢?但是我还是和颜悦色的替他想好说辞让他跟管理员联系。实际上、管理员只让他打款、甩过来一个银行账号就不管了。
其实我想表达的只是一个现象罢了、对这个小孩倒谈不上什么恨意。顶多就是不喜欢其性格罢了。也许在以后、我可能不会在跟认识不认识的无论什么人去宣讲华人的弊端了。因为无论怎样、你改变不了你的外貌、饮食习惯、嗓音、软件等等的使用习惯。不然、但凡一个听者、都会把你自动归纳其类、这是避免不了的事情。所以最终受到伤害的或许是自己。至于听者反而将来未必会遇到坑他的华人。即便有、那也许只是那个人人生当中被欺骗的一例而已、他也许被其他国家的人也骗过。所以你我个人则继续保持这种理念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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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urrytyphoonchaos · 4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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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 【回忆故事帖】多结局GAME(Part 5)
我好像不太适合忧伤…… 说个大学同学的故事好了 庄四爷姓庄,庄四爷这个诨号是因为大学时的一场舞台剧作业。作为群众演员的庄四爷大吼一声“江湖没有正邪!魔教才系弱势群体!”后就淹没在正派龙套的汪洋大海之中。 大学作业总会有很多人来蹭分,老师安排下的作业,会有诸多人申请当群众演员,以至于整个班往往只交得出两份作业。庄四爷虽然也是群众演员,却是个有上进心的群众演员,报名时他搓着下颔稀疏的胡茬,一脸忧郁地说:“我知道HO,我的形象不是太好,如果只能当龙套的话,里能不能当个有名字汉台词的龙套HO?” 于是剧本凭空添加了一个名为庄四爷的魔教护法。 我在大二的时候才晓得庄四爷并不是一个厦门人,他是随着他来大陆做生意的老爹入校的呆丸人,知道他真实身份是因为酒后失言。那天月亮很圆,庄四爷很惆怅,指着月亮感叹道——“哎,都说上海妹喜欢外国佬,哦身为一个呆丸人HO,为何却没有女生愿意汉哦交往?” 当时在座的有不少人,第二天庄四爷因为影响祖国和谐统一被请去写检讨。 其实呆丸人和普通人并没有什么区别,庄四爷没有女朋友完全是因为他人长得太矮。 CWOW的TBC迟迟不开,这让我很受伤,主要是因为对WOW的审美疲劳却完全找不到其他事物来浪费青春,于是整天半死不活的过着吃饱睡,睡饱吃的日子。庄四爷不知道从哪打听到我玩WOW,便找上门来邀请我去台服玩TBC,为这事还专门请我吃了顿饭。 “小陈HO,大陆胡务器HO,今年都开不了TBC了啦,里要不要跟哦去台湾胡务器,那里有开TBC,去不去?”庄四爷一边使劲往我碗里夹菜一边说道。 “得用代理吧,买卡也很麻烦……”说实话,TBC诱惑力虽然大,但是我是一个非常怕麻烦的懒人。 “没问题没问题的,哦有买过一个很赞的代理,至于点卡,哦系台胞也,里不用担心了,点卡哦帮里代购啦!”于是拍板定案,第二天进行呆丸的远征。 大抵远征了两个礼拜后,我收到一个名为庄小五的玩家的信件,说他是庄四爷,今夜学校酒馆一聚。 晚上到了酒馆,发现已经坐了许多一同去呆丸远征的同学,却不见庄四爷,大家议论纷纷,不知道庄四爷到底出了什么事。又过了半个小时左右,庄四爷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出现在大家的面前。 “靠北!夭寿大陆仔,卖哦假点卡,哦的账户被封了,哦系北气啊,不该去淘宝买卡的啊!” 翌日,庄四爷因为意图导致两岸分裂被请去写检讨。 庄四爷接触劲舞团完全是因为他同屋的汉子因为捣鼓这个游戏把到了妹子,当我们发现庄四爷搞劲舞团时,他已经有1个礼拜没有上线了。 由于是他是呆丸远征会的会长,而我们即将开荒卡拉赞,这种时候会长突然不见了自然让人很愤怒。于是几个一起远征的同学组队奔向庄四爷租的房子,一脚踹开房门,却见那庄四爷正和人在QQ上视频聊天,手舞足蹈。见我们强行进入,十分沉稳地对着麦说——“心瓜,有几个骡麻来找哦麻烦,哦先摆平他们,一会哦们再聊。”便关了视频。 “哦恋爱了。”庄四爷只穿着一条四角短裤,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的花园说,“哦已经决定下个礼拜去南京看她。” 几个同学摇着头走了,只剩下想看八卦的我。庄四爷回到电脑前,点开视频,对着麦说:“小CASE啦,都系几个小朋友,远未够班啦,被哦打跑了。” 在火车上我得知那个劲舞妹子是南艺的,我暗暗下定决心,回去后,我也要好好玩劲舞。奇怪的是,为什么庄四爷去南京看妹子,我却也在火车上。车上聊了很多,庄四爷显得比以前健谈很多,话题十有八九是关于那个南京妹子。 “玩劲舞HO,完全不需要手速汉节奏感,像哦HO,玩不好也没关系,几要肯花钱,买衣胡,买喇叭,一样有女生贴上来!”庄四爷一脸得意,让人看着甚是想打,不久前,他还和我一样光棍一条。“现在的小女生,都系灰主流,什么系灰主流,就系网上脑残,网下炒饭。哈哈哈。”看着庄四爷越发得意,我后悔当初为了什么狗日的内涵选择了WOW,内涵能当饭吃吗?内涵能把妹子吗?投入劲舞团,脱离死死团,可惜一切都晚了。 “对了,哦老婆还有教过哦说南京话。”庄四爷突然一脸虔诚,运气入腹,气沉丹田,猛然喷出一股内劲——“撒~~~~皮~~~~~!”念到“皮”字末尾时,音已岔开,呲了我一脸口水。 出了火车站,准备打车。虽然听闻南京出租车司机很淳朴,但是在火车站,我依然习惯性地怕被坑,身边的庄四爷却胸有成竹的模样,拍了拍我肩膀说看我的,然后很随意地挑了辆车坐了进去。 司机大哥果然长的敦实,一看就不是贪小之辈,只见司机大哥回头问道:“宪生,里去拉边?”我刚想说去南艺,庄四爷却微笑着抢答道:“吾们要去岚一。”有做过功课果然不一样,这句话应该是那南京妹子教他应付司机的。 司机大哥把空车灯翻下,边开边问:“宪生,四从司区走还四上高架啊?” 这下庄四爷傻眼了,如果我没记错,庄四爷只会三句南京话。一句是“吾要去岚一”,一句是“老刘活刘来”,还有一句就是“撒皮”。庄四爷装作没听见,司机大哥一脸耿直,又重复了一遍:“宪生,啊四司区走啊?” 庄四爷突然恢复了平日的语调对我说:“哎,小陈,司机汉里说话呢。”我还未反应过来,“啊?”了一声,庄四爷似抓住了救命稻草,指着我说: “撒~~~~皮~~~~~!” 故事的结局其实并不好,因为南京之旅庄四爷是和那个南京妹子一起度过的。我只记得最后在火车站等他时,他穿得很单薄地来了,当时正是深秋,庄四爷瑟瑟发抖。 “你风衣呢?”我问道。 “给哦老婆了。”庄四爷麻木地回道。 “买件吧。”我认为这个样子,庄四爷很难活着回到上海。 “钱用完了。”庄四爷开始在火车站做热身运动,猛然间打了一个喷嚏,鼻水泊泊而出。 “干里娘咧。”庄四爷抽着鼻子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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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out a gir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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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来第一次看到现场的LIVE,就是在“Nachtigal”。
失去目的地而变得彷徨后很快——原本,我到底是为什么会失去目的地呢。记忆出现了缺失。变得想不起让自己怀孕的人是谁——小腹的隆起,就算可以从外面用衣服遮挡掩饰,自己却开始真真切切地感受到那份重量。
并不是想听演奏。对音乐既不喜欢也不讨厌。就是厚生省推荐频道播放了音乐节目的话就随意听听的程度。
那时,只是想消消愁。自己腹中还存在着自己以外的生命这件事,想在短暂的时间中暂时忘却。渐渐地腰也开始疼痛,自己曾经喜欢的食物也变得讨厌,迄今为止习以为常的各种事物都颠倒过来——对从某天开始,发生剧变的世界的一切感到筋疲力尽。
LIVE是大盛况。不知道怎么选地方,就选择了明明离舞台很近,却不知为何很多空的地方。那里是设置了巨大的黑色音响装置的正前方,想要看演奏的人而转向旁边,结果在换到第二支乐队之前左边的耳朵就几乎听不到了。是从未体验过的大音量。但是,却很开心。因为没法跳起来,所以就挥动着手。边看边模仿别人来充满气势地举起手,或者把展开的手臂向左右大幅度地,和大家一起摇摆,沐浴在仿佛洗净全身一样的音乐的洪水中。虽然都是自己不知道的歌曲,但听前面记住了节奏,比主唱稍微晚一点点地一起歌唱了。
之后所有的乐队演奏结束,到了各自贩卖周边和自主制作音源的时间,少女靠在了Live House的角落。手头有的钱很少——这么说来,是谁给的钱呢——没法轻松地使用。
就在那时,那帮人靠近了。他们自然地装作是和自己一起的,要是放到现在自己就明白了。那帮人,是从右边过来搭话的。是从一开始就把自己当成目标的。是知道自己的左耳因为音响听不到了。
太蠢了。但是,当时很高兴也是事实。因为有人来向自己搭话。因为一边互相笑着聊天,说那首歌不错呢。就算,那是为了骗自己,把自己拐走而说的谎言,那段时间——
「……小姐,未来小姐」
自己的名字被叫到,突然一下就恢复了神智。现在和那时候不一样。站在自己旁边的,不是深谙花言巧语的诈骗者,而是公安局的监视官——常守朱。平时都常驻在安全屋的她,今天也会参加潜入搜查。占据的位置,为了能一览观众席整体,而选择了最后面几乎靠墙壁的位置。等待出场的乐队的成员,还有其相关人士占据了大多数。自己等人,从名义上,也处于美月——弥生的经纪人和朋友这样的立场。监视对象——基于搜查资料,而被认为是“箱舟”的目标的少女也就在旁边。���发的少女——一直扔下练习不管所以被排除在今天的演奏人员之外,站在观众席。她年龄比自己稍微年长,注视着舞台发呆。站在她旁边样子十分亲密的像是她男朋友的男人,像是注意到了来自这边的视线而转过头来,所以自己瞬间就把目光移到朱身上,装作两人在对话。
「怎么了?」
「没,因为问你你也没有回应。是感觉不舒服吗?」
「没事。就是稍微想起了以前的事……」
「明白。不过,要是有什么,请马上找我商量噢」
这么说着,朱露出了微笑。总觉得,是令人恼火般的毫无防备的笑脸。像不带一丝浑浊而无比纯粹的色彩一样洁净,总有种自己最近,好像在哪里看到过同样的表情的感觉,但想不起来了。记忆产生了缺失,为了找到那个答案好像绷紧的线突然一下断掉了一样。自己究竟记得些什么,又忘记了些什么。谁,都不会知道。
弥生喜欢女孩子。作为潜在犯而被排斥后,要说西比拉社会有什么值得好评的点的话,她觉得那就是同性之爱也变得普通。据说以前,好像不是这样的。男人爱女人,女人爱男人,这是普通的,而其他都被当成异常。在旧时代,被处以拷问或火刑的情况也是有的。以说是违反了神明制定的法之类的理由。这是多么野蛮啊。
她注意到自己的性向,是在初中生的时候。迎来第二次性征,在身体逐渐从女孩变为女人的过程中,坠入了爱河。在此之前,因西比拉的适应性判断而交的亲密的朋友,都是女孩子。一起上下学的好朋友。邻座的同班同学。在走廊偶然擦肩而过的同级生——因西比拉系统的指引,自然而然地这样的女孩子就聚集起来了,容易造就恋情。
但是,越是容易得到就越会不小心就放手。成为“Amalgam”的吉他手后,就和各种女性交往过。有对方追求自己的,也有自己追求对方的。全都是一样的。无法长久。全都是像糖果一样的恋爱。甜美,轻柔,但,在舌头上会马上消失的虚幻的恋爱——。
弥生在舞台边上,注视着演奏中的乐队的样子。接下来,自己被拜托当今天舞台演出外援的乐队就要出场了。她们或许也因为成员的年少,没有用什么技巧上很困难的东西,和弦也是不用复杂的。歌词也很率真,容易抓住同龄人的心。是支不错的乐队。
只不过,这是加上了本来的吉他手——之后的事。听了她们上传在网上的LIVE视频和自主制作音源,更加觉得如此。从好的意思上,该说是在社团活动的延长线上吗,有种因喜欢才做的快乐的气氛。而现在,则不同了。比起是享受地去做,有种马上就要成为西比拉公认所以一切都得努力,这样的紧迫感。她觉得有紧张也没关系。然而,要是变得只剩紧张,就很辛苦。
如果不享受的话就不行——这,是自己在做音乐方面觉得最重要的一点。
「……你真是帮我们大忙了,美月小姐」担任吉他兼主唱的少女深深低下了头。委托外援的正是她。其他的成员基本上,都是在追随她的判断的感觉。女孩子聚集的话就自然地会出现高低序列。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都是如此。
「声音不错呢」
「诶?啊,现在正在演出的乐队,也很有人气哟。今天的竞演,是按照人气顺序来决定演出顺序的,所以越靠后——」
「不是这个,我指你的歌声」弥生将看向舞台的视线,转向了少女。「找音准的方式还有融入感情的方式,你都做得很好。不过,最重要的是音色……光这一点就是才能呢。能好好珍惜就好了」
「……好的」少女仿佛打心眼感到高兴而害羞了。「朋友说我的嗓音很漂亮,我这才开始做音乐的。我,能算是朋友的真的就只有她了……,一起唱歌,一起演奏乐器,然后开始被周围称赞——」
「――呐」弥生盯着主唱的少女。「你说的那女孩子,今天也来了吧」
「……跟她说要是能来看的话就过来啊,姑且是……,不过,我本来以为她不会来的」
「结下的缘分,意外地不会断呢」
「诶?」
「――要出场了」
弥生拿起了放在旁边的Fender·Telecaster。正好前面的乐队演奏完所有曲子,在做介绍成员的MC环节。
《猎犬2号呼叫牧羊犬1号。演奏马上开始》
弥生一边启动无线通信,一边把吉他的屏蔽线连接到设置在地板上的云效果器上。用脚切换着踏板,确认各效果的声音。设备是福利公司“Oriental World”的纯正品。从同公司的服务器会传来所需的音色,不过弥生的情况,是为了防止演奏时的延迟,仅仅预先在设备端下载好了几种会用到的。顺便,弥生不怎么会去用精巧的音的装饰。
《牧羊犬1号,了解。》在观众席后方的朱回答道。因为她比较矮,和未来一起的身影没法被看到。《因为六合塚小姐的乐队是最后一个,所以“箱舟”的接触应该是演出结束后马上。如果发现了接近目标的人,我就进行标记》
《我的乐队……不是噢。我只是个外援》弥生完成了自己的调音后,准备去拿和声用而放在麦架上的拨片。《如果发现了那帮人中的猎头,需要我也参加镇压吗?》
《六合塚小姐就请留在舞台上不动,俯瞰全场》
《了解》
如果在这个密闭空间内实行镇压,对方抵抗的时候就会扩大混乱。避免成为正好在场的人不小心色相恶化的原因,这样的关心,确实很有朱的风格。
《未來小姐,本来没有拜托身为一般民众的你的道理……》
《……我懂的》未来的声音中透着决然。《这里面,我可是最机灵的》
《拜托你了。但是,请千万不要深追》
这次的任务,不是强行镇压,而是在“箱舟”那帮人身上装上追踪用的标记。这以上的事情,是不会触及的。
通信结束。
正好,被眩目的聚光灯照亮,主唱少女闭上眼睛嘴里念叨着什么。然后点点头,用指尖以一定的节奏敲着地板。然后转向这边/望向贝斯手/回头看鼓手——这,是她要开始歌唱的信号。
在背后,鼓手少女开始敲击节奏。
然后弥生,按住开幕的和弦,用拨片奏响吉他弦后,事情马上就发生了。
「――公安局!所有人,都站在原地不准动!」
一帮黑衣人粗暴地踹开Live House的门,大喊着,闯入了进来。一冲进来,就打了站在入口旁边观众的脸,将一边发出含糊不清的呻吟声一边要倒下的对方按倒在地。他们抓住一名疑惑的观众的手,用尼龙扎带强行绑起来。并用警棍戳了抗议着说自己色相正常的观众,就这样拼命殴打其头部。
而另一边从观众席有什么东西被投掷出来。是燃烧瓶,撞上了公安局成员镇压的入口附近的墙壁,产生了鲜红的火焰,然后爆炸。由此,助长了更大的混乱。一瞬间变得哗然的会场——和地面连接的出入口被他们堵住,失去逃命之地的观众们挤向舞台边。作为分界线而设置的围栏无法承受重压而倒下。观众们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一个个被压倒,被挤扁的人的叫声不绝于耳。
当然,谁都没有在听演奏之类的。舞台上的少女们,吓得一动不动。
「怎么会这样,我们……这样就——」
「如果不想再让色相恶化的话,就什么都别想快去避难」
「诶?」
「行了,快点」
她们好像对突然的骚乱还没反应过来。这也难怪。对这样的事态,一般的市民也不应该会习惯。所以弥生推了始终站在舞台上的少女们的后背,命令她们逃往舞台侧边。
然而,就算是对弥生来说,这样的事态也是预料之外。
《猎犬2号呼叫牧羊犬1号!》她慌慌张张地启动了无线通信。《我可没听说要强制镇压什么的啊》
《这里是牧羊犬1号。我也没有》朱急促却冷静地回答道。《这个案件,是交给刑事科一系(我们)的。其他系不该被派来……》
独自留在舞台上的弥生,凝视着观众席。
散开的公安局成员有10多人——数量太多了。公安局全体的搜查人员也才不到20名。既然没有发生整个都市规模的骚乱事件,就不会投入如此多的人员。
《那帮人,是假冒的》
对正好在场的观众施加暴行的那帮人的穿着打扮,很容易认错成公安局成员,然而有着决定性不同的点。明明是需要强行镇压的程度的事态,他们却没有便携型心理诊断·镇压执行系统——为了即时量刑而使用的漆黑处刑工具“Dominator”。
那帮人,就如弥生用全息投影扮演着别的人一样,扮演着公安局。公安局成员的样子等等,在新闻频道或者现场拍下来的话,要建立外貌和打扮信息(模型),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是,为什么,要干这种事——》
《……恐怕,是为了造成不得不失踪的情况》朱好像察觉到了什么。《有色相恶化倾向,再这样下去就会被惨无人道的公安局抹杀掉——,这样进行心理上的压迫,而让人产生他们的伙伴只有自己的错觉。这样的话,假冒的公安局成员就是诱饵……六合塚小姐,监视对象……!?》
弥生从舞台上望去,想找寻目标的红发少女却找不到。场面太过混乱。
《不行,谁在哪里都――》
观众席陷入了无法自由活动身体的混乱状态。朱被渐渐卷入蜂拥而至的人潮中。不过,在这时未来活用自己的小体型挤入仅有的缝隙,从观众席疾驰离开。
《嗯嗯,我看到了》无线通信中插入了未来的声音――是调查协助者用的账号发来的无线通信。《她正在和男朋友一起躲在吧台下。我绝对,不会放跑他们的!》
《等下,别单独行动――》朱急切地喊道。《六合塚小姐。请马上去追未来小姐。万一,她的真实身份在那帮人那里暴露的话――》
《了解》
弥生打算从舞台向观众席动身,然而衣服下摆被谁抓住了。她回头看,是主唱少女那因恐惧而战栗的表情。注视着即便是在必定导致色相恶化的异常事态下,却仍然无比冷静的样子的弥生的那目光——其中映照着明确的害怕。
「你,究竟是什么人?明明事情都变成这样了,你却还像没事发生一样――」
「……硬要说的话,猎犬」弥生握住少女的手,仔细地把它从衣服下摆上拿开。
操作着移动终端。显示出天平与缠绕着权杖的蛇(阿斯克勒庇俄斯)(注1)的图案标志――是表示厚生省公安局的证明。 (注1:大家应该都知道公安局的标志长啥样了。单蛇杖是希腊神话中医神阿斯克勒庇俄斯的象征,代表着医学。理论上来说公安局标志用的双蛇杖是另一个神,赫尔墨斯的象征,然而据说因为早年在美国普遍误用双蛇杖作为医学标志,之后便将错就错了)
「我会带回你的朋友。不会再让那帮人继续随心所欲了」
她碰了碰少女的脸。脸凑近过去,像是发誓一样地宣告。然后往观众席跳下。以倒下的观众们为踏板,朝着吧台飞快地赶过去。往围栏一样耸立的一堆酒瓶重重飞踢过去。冲破飞舞的多彩玻璃碎片的闪光与醇厚浓郁的酒香,到达了吧台内侧。
《猎犬2号呼叫牧羊犬1号。发现员工通道。我去追踪》
毫无踌躇地,冲进黑暗之中。穿过两边堆积着搬进来还原封不动的酒箱和轻食用的自动食材打印墨管、没使用的器材等等的走廊,就有铁棒一层层镶在墙壁上临时搭成的梯子。抬头看的话能看到天花板的一部分碎了,开了个能通往一楼地板的洞。把脚踩在临时梯子上,急忙爬上去。墙脚已经出现了裂缝,摇摇晃晃地很不安定,然而没有其他的路了。她使用四肢巧妙地上升。离最后虽然还有很长的距离,不过她仅仅依靠脚力而跳跃——总算摸到洞的边缘爬到一楼的地板上,未来就抱着手臂站在那里。
「太慢了」
「抱歉。监视对象呢?」
「――这边」未来牵起弥生的手。「……话说,你不生气?」
「因为你是搜查协助者所以我相信你」
「……哼」
和把脸背过去的未来一起,弥生快步往混居大楼的一楼移动。穿过好像在很早之前就关门的像是小餐馆的店内,来到了面向道路的窗边。快速擦了擦布满灰尘的窗玻璃,窥探着店外。在大楼前的道路上停着三台改造车辆——和公安局使用的执行官护送车辆一点也不像的廉价的外观全黑的面包车。滑动门打开了,染着鲜红头发的少女被塞到后座,男人走向驾驶座。
改变扫描设置——用热源探测掌握敌人的人数。停着的三辆车中,除了他们以外没有其他反应。作为佯动来说不知该说是大胆还是无防备。不过,把现在当作是个好机会肯定没错。
「——未来」
「我知道。我这就去和驾驶员搭话」
「我援助你。小心点」
未来确认了全息投影的伪装,打开门走向外面。同时弥生操作着手腕的便携设备,再次启动设置在“Nachtigal”所在混居大楼的对面高架桥上的小型监视无人机,用收音麦克风获取声音,注视着未来与“箱舟”的男人的交谈。
未来接近黑色面包车,敲了驾驶座的车门。
『——喂,拜托啦!也带上我啊!我知道的,哥哥们在帮助着被西比拉抛弃的人对吧』
『你从哪里听说的啊』
男人摇下车窗,锐利地往下瞪着未来。他的音色比想象中年轻,幼小。
『那里的“Nachtigal”。因为我经常去』
『……话说,你是和那个叫美月的女的一起的人吧』男人的嗓子深处发出了嗤嗤的令人讨厌的笑声。『明明是les居然还被搞大肚子了么』
『……哈?』
男人解除全息投影后,便出现了一张见过的脸。是下宽脸还留有一些幼稚的长相。因燃烧瓶制造而被前辈吉他手为难的少年,从车窗露出脸,向未来吐口水。未来好像因予想外的事态而呆住了,变得无法动弹。
《——猎犬2号呼叫牧羊犬1号。我去强行镇压》弥生没有等朱回答,就冲向外面。奔跑在道路上,就这样急速接近黑色面包车。
被偷袭的少年注意到了这边的存在,但为时已晚。她用掌心锐利的一击用力敲打了少年的下颚。被抵住喉咙的少年的后头部,因为打击的气势撞在了车窗的窗框上。没有放过他因连续的疼痛而呻吟的间隙,以过剩感抓住他的脖子,拉近自己。然后用一记耳光问候他,用冷彻的声音威胁道。
「开门。不开的话,我就这样折断你脖子」
面对这种不容分说的语气,少年解除了车门锁。弥生一松开手,他就摔到了车外。他毫无抵抗,趴倒在地面上。
《猎犬2号呼叫牧羊犬1号。控制了像是“箱舟”成员的少年。内部的状况如何?》
《这里是牧羊犬1号。扮演公安局成员的诱饵们准备开始撤退了》
《……原来如此,得多争取一点时间》
一结束无线通信,弥生就在驾驶座翻找着对讲机,找到之后就拽起了脸朝下趴在地上起不来的少年。
「喂,我说你。去跟你的同伙传话,说还在花时间确保目标」
少年无言地点了好多次头。然后用颤抖的手抓住对讲机,按弥生说的内容向同伙转达。她谨慎地盯着对话看有没有出现类似于暗号之类的东西。没有确认到这个征兆。不知为何,他态度特别老实。
《牧羊犬1号呼叫猎犬2号。诱饵角色再次展开攻击》
弥生从少年那里夺过对讲机,关闭电源。
「回答我的问题。YES的话就上下点头,NO的话就摇头。OK?」
马上开始盘问。
「你正在从事反西比拉的抵抗活动对吧」――YES。
「你所属的组织的名字。是叫“箱舟”没错吧?」――YES。
「你在“箱舟”,处于做决策方针的立场吗?」――NO。
「你知道“箱舟”据点的地方吗?」――片刻的停顿后,YES。
「在哪?」
「……具体的地方不清楚」
「那也没关系。快说」
「是一个类似购物中心的很大的设施。这以上的我就不知道了……」
没有在撒谎的样子。因为无法得到这以上的情报,所以转到下一个问题。
「今天,你是因“箱舟”的命令,要带走这个少女吧」
然后,少年在迟疑了一会儿之后点头了。有些什么——将提问的焦点转移到这上面。
「在后座上的少女,是和你有某种关系吗?」
少年展现了更长的犹豫之后,摇了摇头。
「在说谎吧」弥生加大了抓住他脖子的力气。
「马上停止作伪证。如果是真正的公安局,只靠你色相变化的迁移马上就能明白噢」
解除了一部分全息投影,一投影出表明公安身份的刑警手帐,少年突然就明白了这边的真实身份,表情一变——像是在河里溺水的人想抓住眼前伸出的救命稻草一样拼命的神色——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没法摆脱那帮人,但是,“圣母”,直到让女人生下孩子之前都不会杀她们……。而且今晚是大移动的时间,如果想办法找到机会的话就一起——」
像连发的箭一样不断放出的少年的诉说。简直,就像是在喊救救我一样。
「冷静下来」弥生困惑着但继续提问。「……你和少女的关系是?没法摆脱那帮人是什么意思?」
第一次听到的词语——“圣母”——从说话的样子看来,预测其应该是处于“箱舟”的指导立场的人。但是,少年的言语中包含的明确的畏惧,又或者是恐怖的色彩,是什么?
然后从预想之外的方向传来了回答。
「这两人之前在交往,有了孩子,她的色相变浑浊了,说是本来想利用“箱舟”,从西比拉社会脱离出去的」
从后座把红发少女带出来的未来,皱着眉头靠近了。
「手,放开啊!」红发少女控诉道。不知为何想起了年幼的小孩撒娇的样子。「太过分了,他,约定好了要帮我的」
她最终哭了出来。情绪不安定——好像没法盘问她的样子。弥生又再次转向了少年。抓住了像是低着头的少年的下巴,强行对上视线。
「看这边」弥生加强了语气。然后突然一变,用柔和的语气像低语一样宣告道。「来做个交易吧。如果你们协助公安局的话,我们就会保护你们让“箱舟”没法对你们下手」
用便携终端扫描色相——两人都有着恶化倾向,然而是都有更生余地的程度。如果安排尽可能的医疗措施,应该有望回归社会。这样的想法,简直像是自己寄予了完全信赖的纯真的监视官一样——脸上自然地浮现了微笑。
《猎犬2号呼叫牧羊犬1号。为了保护有色相恶化倾向的两人,能请你安排无人机过来吗》
《明白了。我来安排公安的警卫无人机》
一边对朱的回答点头,一边又转向了少年。
「……要怎么做,才好呢」少年用颤抖的声音问道。无数的失礼掠过了脑海,不过那就是小孩的玩笑。
「把你知道的情报全部说出来。刚才,你说的今晚的大移动是什么?」
「“圣母”说……,启程的时刻……到了」少年结结巴巴地说道。
「被那人领着,不得不去哪个很远的地方。但是不要啊,我已经,不想再继续做这种事了……」
少年也不像样地放声大哭,这以上的对话也变得很难。不过,获得了必要的情报。
《猎犬2号呼叫牧羊犬1号。今晚,“箱舟”好像有什么大行动》然后弥生告知了自己的判断。《请让我和未来潜入“箱舟”的据点。如果在这里让他们跑掉,有很大可能没法再追上他们的行踪。而且,从保护了这些孩子的时候起,他们就会察觉到公安的介入了。无论如何,必须在这里做个了断》
《……明白了》朱暂时默默思考后,同意了。《请六合塚小姐和未来小姐一起前往“箱舟”的据点,完全装成他们潜入。我也会在移送保护对象之后,马上进行追踪》
《谢谢你,常守监视官》
然后弥生交替着地看少年和少女。
「――于是,还有另外一个请求。把你们的样子借给我们」
用手腕的便携设备靠在少年身上记录全身的影像,立即创建了全息投影用的外貌和打扮信息(模型)。之后对少女也进行同样的扫描,然后对不经意间对上视线的少女说道。
「――你,挑男朋友的品味不咋样呢」
少女憋着一口气,瞪了回来。
「毕竟是西比拉诊断的结果。而且,我,真的喜欢他……」
「……嘛,不过确实恋爱就是这样呢,我向你道歉」弥生摸了摸红发少女的头。
「不过,我觉得像珍惜男朋友一样地珍惜朋友会更好。因为恋爱无论几次都能谈,但是挚友是很难遇到的。有个女孩子因为你才开始的音乐,现在,她也在盼望你回来。我觉得如果说不定能重新开始的话,去重新开始,一定对彼此来说都是更好的结果吧」
于是,少女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抱住了弥生。
「……该说什么好呢」未来叹了口气。「弥生要是男人的话,真是让人毛骨悚然呢」
「――什么意思?」
「没什么」未来转向了别处。「比起这个,好像Live House那里有动静了哟。赶紧从那里的落伍恐同男友身上问出剩下的情报,不是更好吗?」
从“Nachtigal”出发的三台改造车辆,无视了通往高架高速公路的匝道入口,在地面的旧道路上爬行般地前进着。
如果要在都市内通过车辆移动,走遍布高架的新首都高速公路绝对更方便。然而,如果要隐秘地到处活动的话,理所当然的选择是在地面行驶。如果是即便在色相恶化状态下也可以启动的改造车辆,就会通过自动支付被检测到异常,也会被以一定间隔进行的街头扫描器的色相检查卡住。
为了避开这些因素,而使用地面的旧道路。东京的土地,在沿���部分因海平面上升造成的侵蚀正在恶化,在内陆部分也频繁发生因地基下沉造成的地面隆起或水淹。因而实质上,是处于被废弃的状态。当然,也几乎没有设置街头扫描器。
弥生坐在以前后被夹着的状态行驶的面包车的驾驶席上。她通过全息投影完全变成了少年。空间被分隔开来的后座上,果然是变成了红发少年的未来和“箱舟”成员共同乘坐。
车辆被改造成跟随前方车辆的动作,即便弥生操作方向盘,动作也不会被接收。车队缓缓驶离城市区域。如果透过前挡风玻璃朝外看,已变成常春藤茂密生长的绿色壁垒的隔音壁笔直地延伸着。恐怕是因老化与自然侵蚀而被废弃的旧高速公路吧。对首先还没出过都内的弥生来说,确定位置也是不可能的事。
《猎犬2号呼叫牧羊犬1号。能确定现在的位置吗?》
「向六合……姐的执行……发送……、正在通过GPS……追踪。好像……正……前……山区》
麻烦的是无线通信正在渐渐中断。从高円寺出发,已经过去两个多小时。无线通信的语音通信状态在变差。暂且不说以有线方式连接东京·名古屋·大阪都市圈的信息网络,如果是无线通信的话,就算是出了都市郊外都会难以连接上。
如果是执行者,作为执法系统运用的性质上,能在国土的几乎全域进行通信,然而,现在不在手边。后悔为了防止潜入搜查暴露而没能带过来。然而,就算强求没有的东西也无济于事。
执行官强制戴上的手铐型移动终端,是为了监视行动,而会持续定时发送所在地,所以只能相信自己的情况勉强能被朱等人掌握。
……即便如此,弥生把手从自动驾驶的方向盘上拿开,眺望着窗外。毫无人工痕迹的丘陵在视界的左右逐渐扩展开,山岳地带的样子渐渐显现出来。
《――喂》
忽然从未来那里接到无线通信。设备之间的狭域(本地)通信勉强还能用。
《未来,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别人说如果到设施了,就穿这个,把衣服给我了》
《还没被他们发现吧》
《熟睡中呢。还真是心大啊,那些人》能听见未来叹了口气。《话说回来,弥生是潜在犯吧?》
《……是啊,怎么了?》
《你不会逃跑的对吧》未来的――似乎很害怕的语气。《因为只能相信你了……,如果只有我一个人的话什么都做不到。如果没有你……也没法,救出我的孩子》
《——别担心,我不会逃跑的》
执行官的单独行动不被允许,也是因为要防止逃跑。如果有被视为对公安局的背叛意图或者逃亡的行动的话,会根据监视官的考量实行处分。迄今为止也不是没有在工作中尝试逃走的执行官。
然而,弥生,却丝毫没有为追求自由而逃亡的想法。
《为啥啊?》
《没什么原因。我不是为了得到自由才当执行官的》
《那,为啥啊》
弥生悄悄地告白道。
《——是为了把没能扣下的扳机变为自己所有。就是,仅此而已》
已是五年前。当时,还是西比拉公认艺术家的弥生,在深陷于与非公认艺术家少女的交往之中,让自己的色相恶化了。这是因为,为在西比拉统治社会下被谨慎排斥的,唤起强烈感情的音乐而深深吸引。在这个精神卫生至上的社会,这些仅仅是威胁到健全精神的剧毒物。
然而,乐器演奏带来的至上的愉悦——是创造出如此卓越之乐曲的作者获得的神性的一部分,是在无比汹涌的感情的奔流之中,于转瞬间,同化的快乐的美妙。
弥生色相恶化的理由,终究还是因为自己。和恋人的交往不过就是一个契机。弥生是因为享受纯粹的音乐,故而被社会排除在外。要说为何的话,摇滚就是破坏既有世界,创造全新的音乐。
然后,让破坏的意志更加激进化的,是朋克摇滚。
敬爱的John Strummer曰――朋克不是时尚,而是姿态。
狂奔的感情,关系到破坏世界的意志。这对贯彻绝对满足现状主义的西比拉社会来说,毫无疑问是危害。
所以,弥生的犯罪系数超过了隔离线:100。成为潜在犯――关进隔离设施。与社会隔绝的狭窄洁白的牢笼。代替自己一路接触过来的热情的音乐,一直都是重复的广播——“请努力净化色相吧”。地狱般的牢狱中的每天。空虚流逝的时间——在这样的某天,说是自己有执行官适应性,公安局的人来挖角了。
清爽的容貌。有着足智多谋的技巧派印象的监视官――宜野座伸元。
凶猛的兽性与奇妙的翩翩风度并存,身强力壮的监视官――狡啮慎也。
他们要求自己,协助他们围剿据说潜伏在过去的音乐活动据点一带区域的反西比拉抵抗组织。
本想拒绝的,然而却异常感到心神不宁,结果,就前往了那个现场。
然后,与她再会了。
在Live House进行围剿而产生的混乱——在东躲西逃的观众之中,发现了过去的恋人——泷泽莉娜。偶然在这个Live House演奏而被卷入其中——想要保护本希望应该是这种情况的她,然而自己却哑口无言了。她(莉娜),和应该被围剿的反西比拉抵抗组织共同行动着。
得阻止她。弥生手中握着漆黑的枪——便携型心理诊断·镇压执行系统——支配者。说是“这是剥夺的力量”而将它交给自己的狡啮监视官说道。对,我本来想去剥夺的——毫无疑问,是将她的自由剥夺。是为了让她不要再继续错下去,让她停下来。然而,却没能做到。并非正式使用者的弥生没有行使支配者力量的资格。她(莉娜)扬长而去。诀别的话语是——“你是没法开枪的哟”。那时候,她清楚地确信了,这是让人绝望的断绝。于是弥生,成为了执行官。为了让扳机变为自己所有。
《―――所以,我不会逃》
做到该做的事,直到那时为止。
《……也就是说,弥生想杀了那个人?》
未来的提问很合理。莉娜到现在为止,也没有被公安局逮捕的消息。如果,她现在仍然从事着反西比拉活动的话,犯罪系数应该陷入了无可救药的严重的状态吧。执行官,和超过枪杀处分境界的潜在犯。在对峙的时候漆黑的处刑工具做出的宣告,一定只有一个。
弥生花费了很长时间,终于回答了未来的提问。
《――不知道。究竟是想杀她,还是想救她》
以问题搁置状态而度过的时间,太过于漫长了。对,如果自己现在,和她再会了,会和以前一样把枪口对准她吗。还是说——
车辆被吸入的地方,是由茂密生长着高耸树木的绿地包围的室内型商业设施的地下停车场。进入到设施内之后,无线通信就完全中断了。
内部是电磁屏蔽室。如果要是医疗设施等等的倒不用说,但是购物中心内也不可能采用这样的设计,因此可以认为“箱舟”对建筑物进行了改造。
《……这里就是那帮人的据点?》
《大概是……,我当时被带过来也花了差不多的时间,从上车之后》未来确认着,弥生走到车外。
其他的“箱舟”成员都解除了全息投影。所有人的长相都还很年幼。从10代中到后半的样子。唯一,只有未来盖上了白色的布。弥生抓住她的手,和她一起在设施内前进。坐扶手梯上行,到了一楼的地面。设施内被设计成挑空(2)并能一眼望到四楼的构造。 (注2:挑空,即局部天花板被打通的楼面,使局部层高达到两层以上的层高,可以想象一下高级酒店大堂或者购物广场)
弥生等人被带往的地方,是正好在设施中心像广场一样的地方,喷泉的水气势恢弘地飞溅着。然后有层差的位置占据着管风琴。高耸的音管伸展着,虽然外观看起来有些年代了,然而仔细看的话其实是电子控制式的。即便在没有演奏者的状态下也能独自按下键盘与踏板,发出声音。
这个旋律,觉得好像是——被称为《Come, Come, Ye Saints》的赞美歌。如果侧耳聆听,能听到合着伴奏,高扬清澈的歌声合唱着,久久回响。
“箱舟”的成员们,在广场三三五五地解散了。恐怕是要去准备少年说过的“大移动”吧。然后只有弥生和未来被留下来了。
《――弥生,怎么办?我,还什么都没听说啊》
《我被命令要把女孩子(你)交给向导人,去带到“圣母”身边噢。话说回来,你听说过“圣母”这个名字吗?》
冠以此名的人物,正是如少年所说应该可以看做是“箱舟”的首领的人。
《……“圣母”是吧》未来好像在探索着记忆,稍微停顿下来。《――我想起来了。“圣母”大人是“箱舟”的指导者,对我还有其他女孩子们很温柔……,对啊……那个人,明明应该是帮助了我们的……,为什么――》
《冷静下来。现在不去考虑能想到的之外的东西也可以。谢谢你,已经够了》
《嗯……,嗯》未来调整了变得急促的呼吸。
未来的记忆障碍是无可奈何的。比起这个,如果去回忆遭受了如此暴力的过去,说不定以什么为契机而爆发也不奇怪。必须要警戒因闪回而造成的错乱。
《有在这个建筑物内的记忆吗?》
《这里,还有一个建筑,孩子们应该是被集中在那里……》
应该就这样,前往那边吗。但是,这里的规模太大了。一间房子的程度倒还好,然而这里虽说是被废弃了,要将购物中心的情况完全掌握在手中,也需要相应的人员规模。在武装的方面来说也是如此。
然后,一个穿着黑外套的人畅通无阻地接近了。从步伐来判断应该是女性。
「长时间旅途,辛苦了。您的身体是否安然无恙?」
无比平稳的语气。还没有看穿这边的真实身份。女性说请往这边,举起了手,像是带路一样地走出去。她就是向导人吗。弥生等人跟了上去。目的地是女洗手间。
「您过来后这么快就拜托您真是不好意思,但是必须得做一项检查」
女性递过来的,是验孕工具。弥生说想在旁边陪着,向导的女性像是很困惑似的歪了歪头。弥生回答道,她腹中孩子的父亲是自己。
于是女性,顿了一会儿之后看向未来。她微微点了点头。于是获得了同行的许可。和未来一起走向里面。里面的隔间洗手间为了能把孩子一起带进来而设计成宽敞的空间。弥生迅速掌握了里面的状况,更改了全息投影的设定——扫描周围的外观,作为模拟光学迷彩而作用。因为并非军用,所以如果动的话就会注意到和周围的绘图产生了差异,不过不动的话能做到完全欺骗。
弥生把手放在划分隔间的板子上,以引体向上的要领抬起身体。一边用手摸着天花板一边站在板子上,固定身体。
《……你打算干什么?》
《你说验孕工具坏了就行了。之后我来解决掉。》
向导的女性在卫生间的入口等待着。监控摄像头,在入口的地方只有一部。只是为了确认进出,而内部没有监视的眼睛。
《……知道了》未来点了点头,喊了向导的女性。特地装作是引起恐慌的样子。
果然如所料,女性马上赶来打开了隔间的门,想要叫以取下外套,脱掉内裤的状态坐在马桶上的未来。
《我来镇压》
弥生马上跳到地板上。女性此时,终于察觉到本应同行的少年的身影不见了,然而已经晚了。以敏捷的动作伸出的弥生的右手从背后把女性的脸扳过来,堵住她的嘴,左手则用关节技使她无法动弹。瞬间制服她,就这样将她推到隔间里后,从马桶离开的未来马上锁上隔间的门。然后,将向导的女性的脸压到储水槽边上。
「听好了。这里是公安局。你们有绑架和监禁未成年男女,以及用集体暴力杀人的嫌疑。我们已经锁定了这个设施的位置。为了镇压出动中。我们从法律上,有对犯罪者进行及时量刑的权限。」
「也就是说闭嘴按我们说的做,就能不被干掉哟」未来接着弥生说道。「能保证吗?」
「好,好的……!」
似乎不假思索而惊慌失措地马上回答道。
女性明白了这边是什么人后,拼命地点头了。和那个少年一样。像是抓住这边的救命稻草一样拼命的声音和神色。明明自己所属的组织利益遭受着侵害,却是这个反应,弥生因这个奇怪的反应而感到心神不宁。
「公安……,你们,是公安对吧……?」女性突然哭喊道。
「……我,已经,不想再忏悔了,拜托了,救救我……」
女性全身颤抖着,像是在呓语一样不停念叨着同样的话。忏悔——应该指的是,对未来等人施加的集体暴力的隐语,然而为何站在加害者一边的“箱舟”成员会如此恐惧呢。
「总之,请你说出——」
弥生抓住女性的外套,然后扒下来――一看见本应该埋藏的,然后注意到的理所当然的事实,就失去了话语。深深吸了一口气,再呼出。之后用沙哑的声音,终于对未来说道。
「……未来,能不能去望个风,看下有没有人进来……」
「……这人可是“箱舟”的成员。遭受这种事情也是当然的」
「……不是的。这位女性也是被害者啊……」
女性的脸,就如老太太一样。布满皱纹与肿块的惨不忍睹的样子。还有,脸颊上深深的割伤——也没有进行缝合,肉就开始痊愈,歪歪扭扭地被割开,让这张脸强行变成扭���的笑脸的旧伤痕。
「……啊,啊啊……啊!」
女性泣不成声。恸哭着倾诉——自己被强行要求用自己的手进行“忏悔”。自己打自己,直到损坏得不成原形为止。三小时间不停地打着。自己明白的,拳头打得粉碎,颧骨打得粉碎,血肉模糊,皮肤肿胀起来,自己在变成怪物。最后失去意识倒下,也没有人来为自己治疗。啊啊,太奇怪了。一切都变得奇怪了。“圣母”大驾光临的时候,所有不好的过去本应都已被埋葬,下次开始本应一切都已变好的。不知何时起“圣母”大人也和那帮人变得一样了。“忏悔”再次开始了。请您原谅我吧。我所犯下的罪,是无法挽回的滔天之罪。无论怎么做都无法怀上生命。所以,无论如何请您发发慈悲——!
「未來!」弥生喊道。「去看着洗手间入口」
「――可是」
「不要让这位女性的哭喊被其他人打扰……!」
拳头砸到洗手间的墙壁上。塑料板材被打破,碎片割伤了手指。然而,这又算什么。如此微不足道的疼痛,无论如何也比不上眼前无法想象程度的苦痛。
「……知道了」
未来低下头,咬着牙出去了。
弥生抱紧了女性。这之外,该做些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你要是发现了孩子,就逃出设施尝试和常守监视官通信。虽然通信状态很差,不过地区范围应该已经被缩小到某种程度了》
《明白,但是,弥生要干什么?》
《——我去逮捕“圣母”》
《……认真的?这里,可是那帮人的根据地噢?》
《我知道——》
然而,却无法停下来。变得无法做出冷静的判断了。作为执行兵器的支配者也没有带在身边的状态。然而,感情却在宣告着。去抓住支配这里的疯子。让她遭受报应吧,如此大喊着。
《我……无法原谅“圣母”》
对未来,要求她去认为是婴儿被集中起来的设施西栋——通称“摇篮”。然后弥生,渐渐爬上设施东栋。身披从向导的女性那里拿到的尼姑服。复制了设置在她身上的全息投影,然后投影在自己的全身。向导的女性,好像是担当“圣母”与成员之间的联络角色,以此姿态伪装的弥生在设施内移动的期间,也没有要来搭话的人。
“箱舟”的头目“圣母”,为了给今天到达的少女实施洗礼而在四楼做准备。被挑空的一楼广场放着管风琴,如果她不从那层楼延续下来的旋转楼梯下来的话就到达不了。要行动的话,就只能瞄准那个时机。
《弥生对这里的人,有什么看法?》
对未来的提问,反射性地,想说——他们疯了,然而却缄口了。
不对——他们是被搞疯的,所有人都是。
弥生在二楼直面到的光景,是能称为和以前阅览过的旧时代的艺术作品——博斯所绘的《人间乐园》一样丑恶的恶搞。
设施的通道,被设计成进店后一定能看到所有的商户。到了二楼,就有卖快消时尚品的店铺。像是反复试穿一样,连续不断地变换互相结合的对象的十几名少年少女——对,所有人都比今年23岁的弥生看起来年轻。而在卖床上用品的店铺中,仿佛在测试床的弹簧的耐久度,激烈抽插的男女压得床吱吱作响。其他的家具类也差不多。在桌子上被用力抱紧而从后面被插入的少女。捋着坐在椅子上的男孩的性器的女孩。从正面看得到这些,真是令人无计可施。
接下来在制作点心等等贩卖趣味料理工具的商店中,有互相注射着装在自动食材打印墨管里的糖浆,互相舔舐性器的少年少女,其他也有在用料理工具当成性玩具互相尝试的家伙。
强行的sex。直到怀孕为止都不会结束的播种工作。男人不得不让女人怀孕,而女人则不得不怀孕。
《……这么说来,有谁说了。如果怀不上孩子,就会被要求“忏悔”来着》
听到未来的话,弥生从想起了向导的女性那里听到的证言。
“箱舟”的人都十分顺从。其理由很明确,因为成员的大部分是由10代前半到20代前半的年轻男女构成,然后他们互相监视着彼此有没有遵守共有的条条“法律”,如果被认为没有完成“净化”的话——他们用隐语表示的反西比拉化,就会被强行要求“忏悔”。
向导的女性被要求“忏悔”的原因,是她难以怀上孩子。明明是难以怀孕的体质,却被宣告要用自己的手来净化自己的罪。
对,罪名是,没有怀上而杀害了本应诞生的孩子。
对这个荒谬无比的“法”,弥生的头开始痛了。能认可的理由一个也找不到。至少这里本应该是,变得无法处于西比拉社会而逃出来的人聚集过来的场所。然而,现实中这里做的事,是互相发现对方的罪,互相杀害而已。如果怀上孩子就能变得轻松。然而如果生下孩子,在后面等待着的,只有与未来和变成尸体的少女一样,被施加惨绝人寰的集体暴力而被抹杀的末路。
这里只能称为病理的暗黑的伽蓝――统治这个设施的“圣母”的想法,自己完全无法理解。究竟,是想做什么呢。
《……呐》然后正当弥生要到达四楼的时候,未来提问道。
《――我,是和他人相爱而怀上孩子的么?》
《……为什么,现在问这个?》
《不知道了,自己为什么会怀孕》未来的声音颤抖着。《在这里的大家,都是为了活下去而有的孩子。说不定我也是这样的?还是说,有个我想生下他的孩子的男人?不知道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冷静下来。你究竟是谁,我们正在调查。这个一定会知道的。比起这个,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你的孩子。你是为了这个,才回到这里的吧?》
《――是,是……这样呢》未来声音中的活力又回来了。《抱歉,不自觉地就变得奇怪了。我,得去做现在该做的事》
从未来的言行中感到了不好的预兆。应该现在就马上返回,和她合流吗——然而,就在考虑这个的时候,听见了高昂鸣奏的管风琴的音色。
弥生俯视被挑空的一楼广场。“圣母”的身影还没有出现在管风琴那里,然而发生了在二楼交合的人们渐渐成群结队地聚集到能俯瞰广场的栏杆那里的事态。没有时间了。
四楼或许本来是员工区域,所以看不到商户之类的。沿着通道前进,就遇到了有着健美身材的男人们——虽说如此,长相却是符合年龄的孩子气。
「有必须马上传达给“圣母”大人的事」
然后他们,也没有什么怀疑的样子,回答说“圣母”已经在从旋转楼梯下去了。
楼梯周围被细细交织的铁柱围住,看起来像是出奇细长的鸟笼。因为要下大概三层楼梯,距离很远,不过还是急忙跑下去了。
然后,没怎么费力地就追上了“圣母”。在二楼的中间,马上就要到达管风琴处的地方,能看见她纤细的背影了。以十分慎重的动作,为了确保安全一段一段地走下旋转楼梯。
「——“圣母”大人」
弥生一叫她,她就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抬头看着这边。完全能称为优雅的举止。脸上浮现着令人丝毫感觉不到疯狂的柔和微笑。长长的黑发披散在左右,露出的额头雪白而充满理智。她注视着弥生的目光,是排除了一切加害之心,如被打磨洗净一般地平稳。
「怎么了,同志」
克制拘谨,但却十分通透的声音。以透明的音色,一字一句都清楚地发音,一切都包含威严感。
说出真相吧。弥生暂时地,被“圣母”这一存在夺走了全部意识。因她的声音而神魂颠倒。甚至,肚子的深处开始疼痛。那里蕴藏着的饱含水分的柔软果实,被身体中蠢蠢欲动的肌肉的收缩挤出水分,从股间感受到了仿佛永不停息地溢出的湿润。我想多听听你的声音,想要你在我身边靠近脸在我耳边低语。甜蜜的话语,魅惑的话语,淫靡的话语——
(……啊,我——)
察觉到了不明不白就喷出的欲望,弥生感到了强烈的厌恶——是让自己去感受到。想要去赶走这份让全身都起鸡皮疙瘩的快乐的预感而拼命抵抗,然而却没有用。简直就像是,自己的身体由一听到“圣母”的声音就打开了快乐开关的电路组成一样。
“圣母”如软体动物爬过来一样,以缓慢的动作渐渐靠近。
目光所向,是她笑意盈盈的脸。眼睛的位置也好鼻子的形状也好,还有嘴唇的造型也好,都无可挑剔。脸颊拥有着能浮现理想笑容的柔软,工整的眉毛也丝毫不见一点剃过的痕迹或是多余的毛孔。在雪白的肌肤上闪闪发亮,散发出类似磷光的光芒的,是皮肤上隐约生长着的仿佛很柔软的汗毛。她的眼眸是深深的黑色。带着如自被制造以来,就不断被打磨的黑曜石的镜子一样的光泽,映照出弥生的脸庞,仿佛要将它永远留在其中。
就是如此近的距离。不知何时,就到了彼此的气息能互相触碰到对方的至近距离。
然而,这凝视,这密切接触,反而让弥生找回了冷静。
那是,令人心神不宁的违和感。
接着,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
「——“圣母”大人。今天到达的少女,没有问题地怀着孕。不过,因为她还是孕早期,让她稍微静养……」
弥生忘记了为了完全变成向导的女性而用的演技,下意识地后退,登上一级台阶,和“圣母”拉开了距离。
「啊是吗」她的脸,也太过于完美了。而且,完美地歪曲了。以脸为名的这个画布上放上的零部件全部都缺少左右的对称。微乎其微地往上或下、侧边、斜边偏移了。毫无疑问地是无法让人注视的绝妙的违和。越看就越无法掌握究竟是哪里奇怪,认识像是被渐渐拽进到沼泽里一样——不对,“圣母”的脸,其所有部分都在一直持续偏移。描绘她的脸的全息投影,宛若在风吹拂的沙丘上描绘的肖像,让输出最小单位的像素不停地蠕动着。
「真是喜事呢,同志」“圣母”散发了极上的喜悦之情。「……这样新的男孩子也能正式地和我们共享这个世界了。对你来说这也是祝福啊」
「……诶?」弥生无法理解她话语的含义。“圣母”走向弥生身披的幻影(全息投影)的女性,好像要说什么令人不快的话。「刚才,您——」
「多用脑子想想」“圣母”用饱含怜悯的声音低语道。「这里,之前没有能让你怀上孩子的男人哦。但如果是全新的种子的话,说不定有能发芽的可能性。难道不是这样吗?他,可是刚让人怀上孕哟。这样的话,你也理应通过他,被注入神明的恩宠……」
“圣母”的声音带来的快乐让弥生目眩。虽然一点也不懂这话的意思是什么,但她觉得这样就好,脑海里仿佛酩酊大醉了一样。这声音到底是什么——夺走就要被拿回的思绪,身心仿佛都为之渐渐融化的,这声音的真实面目是?
不对,她知道的——这声音,在哪里听过。而且,听过好多好多次。「在为她洗礼之前,先让你怀孕吧」
「这,就……」
心中涌起了前所未有的厌恶感,弥生反射性地想要逃走。
「让我来帮你」
然而,她却做不到。“圣母”飞快地掀起身着的僧袍,展示自己鼓得异常的肚子。也完全无法看做是怀着孕。就算一直寄宿着孩子,那也是如果不持续好几年就无法达到的,巨大、滚圆、完全的肉的鼓起。
「来吧,把身体交给我。想象你腹中有着神明的恩赐……」
被“圣母”引导着,弥生摸着她的肚子。而另一边,“圣母”的另一只手开始从僧衣上面探索着弥生的身体,已经渐渐侵入衣服之下。如纯白的蛇在蠕动一样,“圣母”的五指一边各自做着完全不同的动作,一边在皮肤上爬行。
弥生空着的手也被引导到“圣母”的胯间。已经变得湿淋淋的,肉像是要紧紧地吸上来一样蠕动着,将弥生的指尖吞入。
「不……,我――」
「别害怕,没关系的,没关系哦……」
“圣母”的吻夺走了弥生的话语。越是交融,她就越是如贪婪的野兽一样热烈地贪求弥生的身体。就算想要抵抗,全身都已麻痹,如被“圣母”夺走主导权一样继续动着。以及俯视着这异形的性交——聚集在露台上的少年少女那羡慕的眼神。
「总觉得进行得很顺利呢。呐,我啊,很高兴哦……」
“圣母”一边震颤着身体,一边急促地呼吸着,紧紧地抱住了弥生。
「毕竟,你——」
她用力将双手抓住了弥生的身体。弥生因剧痛,而呻吟出来。她感觉到了,全息投影埋藏之下,从被指甲深深嵌入的皮肤中渗出了血。痛,很痛。
「我懂的噢,你,是你吧?这手指的运用方式。身体的一切传来的感触。像是要完全化为一体一样的,融化般的舒适感……。我绝对不会忘记。也绝对无法被忘记——,你也……,一定和我一样哟」
「――怎么会」
战栗快速传遍了全身。眼前“圣母”的真实身份,她瞬间就理解了。毫无疑问地。为了回应她的声音而产生快乐的身体。这无比匹配而仿佛要融为一体的肉体的相碰,那份感触!
究竟是爱,还是恨——分不清楚。激烈的感情,一下喷涌而出。然后与之相近的僵硬、冰冷的绝望渐渐在全身扩散。是被引诱出来的?能够如此接近,是对手的陷阱?冷静下来……就算是对方也还没获得确切的证据。这边的全息投影的精度是完美的。绝对不能脱下这层遮蔽。
「��是……,不是的。我不是您心里所想的那人……」
「那就解除全息投影,让大家看看你自己净化过的脸。然后自白自己的罪,这次就,让大家帮你做“忏悔”」
“圣母”嵌入皮肤的指甲的力,又变得更强了。
「没——有,开玩笑的。你不会犯下和她一样的罪的。因为毕竟只爱女孩子的你,对怀上孩子没有什么兴趣吧」
接着,是“圣母”扬起嘴角绽放的异形的微笑。她伸过来的指甲,被涂上了有光泽的指甲油,如被打磨好的银质叉子一般锐利。它划过的触感,像是在削水果皮一样的感觉,传递到弥生的皮肤上。
对,仿佛要割裂幻影(全息投影)一样,仿佛在实地考察什么一样,仔细地。
然后“圣母”,抓住弥生的手,以不容分说的力气拉到自己的嘴边,然后将指尖庄严地含在口中,细致地舔舐着。
是迄今为止,最为激烈地,被渴求了。
「怎么可能搞错呢,呐――」
就是这次,她说出了决定性的几句话。
「修得整整洁洁的指甲。和以前一点都没变呢,弥生」
时间停止了。快乐也好剧痛也罢,全都被吹往遥远的太空那边,仅剩冰冷的既定现实。
(……就在这里结束了么?)
由“聖母”——泷崎莉娜伴随着,走下了旋转楼梯。无处可逃。这仅仅,是通往刑场的路途。手持火把的少年少女们从露台上看下来。他们将火把扔了进来。点燃了广场上,喷得格外高的喷泉。散发着令人讨厌的气味,冲向天花板猛烈地燃烧着。从被弄得同样的设施各处涌上滚滚黑烟。虽然火灾警报器的铃声嘈杂地鸣响着,但自动洒水灭火设备完全没有启动。
然后被熊熊火柱照亮的管风琴,微微震动着高耸的音管,奏起了镇魂歌。合着管风琴,少年少女放声合唱。简直像是在宣告这里是六合塚弥生的葬身之地一样――庄严的旋律高声鸣奏着。
「我真的吃了一惊噢。没想到会以这种形式再次见面……」
打心底为再会感到高兴的圣母(莉娜)的语气——完全没有希望过是这样的再会。
「――我」
弥生成为了执行官,那是因为,想获得力量。
为了剥夺――,真的吗?我是真的想要能剥夺的力量吗?
一切都晚了。在歧路的终点,这具身体马上就要被狠狠打到黑暗的最底处。会死。会被杀。全身被殴打得不成样子而死去的女孩子们。然后掠过脑海的幻影——华丽的金发——如被朝露打湿的蔷薇一样的香气。想要被依偎。想要被抱紧。想要告诉你,我爱你。
「别害怕,弥生」
莉娜在身后低语着。如同被绝对无法逃离的阴影跟随一样。
「没关系的。你看,不只是你一个人。你的朋友也和你一起噢?」
她指向的地方——四楼。面对着与西栋的连接口的平台——站在那里的身强力壮的少年们。被他们戳着,强行被要求站在栏杆边缘的娇小的少女,被上升的炽热烤着。
「……莉娜!?」弥生甩开了渐渐缠上来的莉娜的手臂。和她对峙着。巨大的愤怒涌上来,她大喊道。「别对那孩子出手!」
「不行哟,那孩子可是正想在“摇篮”做非常不得了的事情。所以啊。来问问看吧。那个女孩子的罪——」莉娜如歌唱一般地宣告道。「来吧,我会让你再次“忏悔”的。请你告解……!」
弥生再次抬起了头。只要踏出一步,就会头朝下掉下广场而被火焰所吞噬的地步,与被强迫处于此境地的未来的视线交错了——瞠目结舌——她那丧失了一切感情的空虚的眼眸。微微颤抖的弱小的身躯。像是要呕吐一般发出呻吟的嘴巴。只表现出直面深不见底的恐怖的人的样子,因绝望而彻底浑浊的——其黑暗的表情。
「我――」未来咬紧嘴唇,然后用颤抖的声音告解道。「本来想用这双手,杀掉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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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biang · 4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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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用抖音挣钱?
现在是流量的时代,谁抓住流量谁就等于站在风口上,雷军那句,站在风口上猪都能飞起来,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印象。同样的,流量用错了,反被流量抓住,一样也会上天,不过这个天大部分是西天,哈哈。
言归正传,为什么说抖音在我眼里只是挣钱机器呢,因为每一个视频的播放量,每一个互动,或者一个爆红的视频一夜之间带来的粉丝量,对于我来说都是钱。看到这里是不是有点懵,给各位详细讲讲,真正的抖音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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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说说为什么都是钱,因为有了流量,不能只看着它,自个美吧,他必须要变现才有实际价值,或者提高自身形象甚至影响力也可以,但其最后目的也是���现。那么就要说了,别人看看视频就怎么有钱挣了呢,抛开大流量主签约平台流量付费等等,对于一个普通的小UP主,那变现方式就更多了,因为不需要任何顾虑。为什么说顾虑呢,因为平台一般有很多限制条件,违规对你的账号评分会有很大的影响,影响最直观的就是,推送量,大家应该理解什么意思吧。然后小流量UP主没有必要,因为本身账号没有太高的价值,违规换一个就好,所以,就有了最低端也是最暴力的变现方式。
搬砖,何为搬砖,其实就是搬运别人视频,蹭流量,好比这个美女比较火,身材特别好,就把她视频全拔下来,(这边要注意,有一定技术处理,无水印,改MD5等等),然后用自己注册的账号,去发视频,吸引粉丝吸引流量,所以说,平时你们看到那些新号一上来就爆性感,爆好看,点赞还多的,放心,手机后面都是抠脚大汉,哈哈。
有了流量有了粉丝,怎么变现呢,分三种:第一种留自己联系方式自我消化(卖自己的产品)这类大部分针对用户以色狼,宝妈,爱宠居多,而且这三个也是最挣钱的;第二种留客户联系方式(帮客户拉粉)这种每种用户单价不同,举例来说,色粉一块八,宝妈3块,爱宠2两块,当然还有很多种,因为下单的客户属于各种行业;第三种直接把号卖掉,发了视频,粉丝够一千,直接一百到两百就处理掉,收的人大把大把的。满天的找号(涉及到一会另一个模式)。
是不是想说才一百就卖了,那干这个有啥挣头,那你就错了一个是一百,一百个呢,一百个太多怎么做,有软件的有脚本的亲,一般一个小工作室一个小团队,一天产值就能好几百个号。更别说撸粉了,行业里广告一般都是,稳定日产三十万X粉,有实力的来对接,边上边结。这就是说为什么说最暴力,但不是最暴利的原因,纯靠技术硬怼,毕竟涉及设备团队软件脚本等等。
那再高端点的是什么呢,那就是定型养号长久撸了,这类大家应该经常看到过,他们属于原创,但也并非原创,为什么这么说呢,大家应该经常看到过那类“抖音最火十大歌曲”,《至今无法科学解释的十大谜团》等等等,就是中间一个视频,上下有底色,加上字幕,那类(这类需要一定的电脑基础,简单的制作编辑视频)。各位应该很熟悉吧,就是这类,你别看他不起眼,他的流量反倒很可观,为什么呢,首先一点,标题党~,看到字基本上你就会被吸引了,除非你真的反感这类文案内容。其次呢,内容选择上,视频内容都是选的爆过流量的视频,这本身也是一个流量基数。所以,这类型账号,基本上养上个把月,十几万几十万粉丝就到手了。
那到手了该怎么变现呢?第一种,抖音带货,大家不知道知不知道。通过编辑视频再二次编辑,完全可以把一个毫不相关的内容连接在一起,你做的越完美,用户越没有差异感,那带来的收益也就越高。利润如何,昨天群里有人晒当天佣金1.5W。各位自己想吧;第二种,营销自己产品,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买狗粮的去给狗配音配字幕了,卖尿不湿的能把娃娃的八百个形态都给你找出来,所以说这种,只是一种变相卖货而已;第三种,还是最简单啦,当号没什么价值了,找个平台一挂。几千几万十几万几十万,看你粉丝和数据来评定价值,但到这种成都一般来说很少低于一万的,同样啊,养那么长时间也才几万,还是那句话啦。号多号多,一个号的素材,做下来最多二十分钟。我一天最多做过不到二十个号。
再高端就厉害啦,各位肯定喜欢,这就涉及到真正的原创号啦,最简单的例子,街拍,嗯哼嗯哼,激不激动,这类首先对设备有点要求,必须最起码配个单反配个支架啥的吧,其次设备有了,妹子呢,在大学啊,为什么是大学呢,因为大学生便宜呀,八十到一百五,拍摄时间一个小时(可别乱想哦,户外)也可以去淘宝找贵的,不过更专业点。这类账号优势在哪呢,首先真实拍摄,原创视频自然是过的了,过了系统推送自然多的了,系统推送人多了曝光就多的了,然后粉丝就多的了。其次呢,达到一定数据后,官方邀请你签约,当然你可以不签,签了流量会更多,所以接下来就会进入良性循环。这个变现就好玩多了,你可以接广告啊,你可以卖产品啊,你可以直播带货啊,你可以每天带一个妹子直播啊,当然你开心的话,你也可以把号卖了呀,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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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单个账号,并非批量操作的账号如何实现流量暴增以及流量变现(适合自己休闲时间赚零花钱做的)。为什么会写这个呢,因为这个也是我最最开始做的,但是很实用,大钱不是很多,但是小钱和流量那是绝对不会断,所以证明他的存在绝对有意义。就拿最简单的卖号来说,首先这个账号先定义为比较容易卖的,先把心灵鸡汤,影视解读,歌曲分享,这类剔除,因为卖不出价钱,单粉很低,还不好卖。什么最好卖呢,美女,性感美女,大屁股美女,这类号到哪收的人都多。为什么,平平凡凡几千粉丝,你再看播放量几百万,几百万的蹦,而且只要你一发。那流量跟不要钱一样唰唰唰的往上堆,下面教大家0成本用最简单最无脑的方式打造一个妹子号。
首先呢,各位要去手机营业厅,办理一张附属卡(首张附属卡不收钱的哦),卡到手以后呢,用这张卡,注册一个抖音,标注好性别,资料最好写成大学生,嗯哼,大学随便选,这样你就是大学生了,总之就是把账号资料包装成一个大学妹子就行了,然后呢,打开抖音或者快手,去看性感妹子,看到性感妹子的时候呢,保持住,看两遍,然后再刷,看到妹子再看两遍,再刷,以此类推,慢慢你就发现,你的抖音和快手给你推送的全是妹子。。。。这回干啥呢,开始挑妹子,别挑那种过百万的,挑那些几十万左右的,又火又不火的,确定了哪个妹子,接下来就要考验技术了,各位需要去网上找无水印下载(网页版就行),需要你慢慢筛查,因为大部分都是收费的,但却是这东西不收费,收费的只是做了优化排名,骗小白钱的,免费用点心自然能找到,找到以后呢,把妹子视频全部拔下来,拔下来以后,就要做二次处理了,修改MD5值,这东西很好找,易语言写的一键批量修改MD5。批量修改后,上传视频,这个时候有些地方要注意了,首先上传视频,每天最佳的时间是下午四点到五点,七点到八点,四点到五点是人们工作将近结束也开始偷偷开小差的时间,一般都会看些短视频,放松一下身心,七点到八点,吃完晚饭,很少人去看电视了,都会先看看短视频,或者玩玩游戏,因为这个时间看视频的已经把你的视频数据带动起来了,等玩游戏的玩累了,大部分都会刷抖音,因为七八点已经把流量带动了,所以更晚的时候,系统的推送会更多,玩游戏的刷到的概率也会变大。再有一个就是发之前,记得把视频名称修改一下,改成VID_2020(年份)0408(月份日期)121212(时分秒),为什么要改成这样的,因为你不是自己拍的,系统可能会给你减一分,但是你改成这样,系统可能就会给你加半分,增加推送量。目前未知好处是有的,毕竟抖音真正的内部审核推送机制,只能靠我们自己去摸索测试,视频内容呢,尽量不要太过暴露,最好搭配当前热门话题,太暴露会被限流。
接下来就是,每天发两个小视频,每天发两个小视频,没事拿这个号去看看别人的作品,评论一下,互动一下,多互动对你的账号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最后等你的账号达到一定粉丝量的时候,你就可以联系那些专门卖男性用品的人了(当然有别的渠道也可以),两种最简单的变现方式。第一种,你在抖音资料上留下一个微信,那个附属卡可以注册一个(切记别绑卡别实名),然后等加满以后或者加到你理想状态,联系想买的人,把微信卖掉,直接换绑就好,这样的好处在于,可以循环。第二种,联系需要这类粉丝的人,直接出号(不建议打广告,利润低影响账号质量,再出价就不一样了)根据粉丝量来卖,单价起步一块八。
为什么不说去平台卖,首先平台并不能找到最合适的买家,所以价格会有偏差,而且,你有精准流量你还怕卖不出价?对不对,想买的人多的是,仔细甄别,别被骗子骗了就好。这类型的确实没有什么大钱,但是一个月小万数块钱还是可以有的,但是他不累啊,他不需要技术啊,也不需要投入成本啊,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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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讲讲多个号,还是适合一个人做的方式。首先来说,多个号的话,方向上,建议做解说类,歌曲类,名人名言,爆掉段子等等,因为这种类型比较长久,而且稳定。当然了,愿意做妹子的也可以做妹子,无关紧要,下面说该怎么做。
第一步当然是我们要有充足的号,号从哪来了呢,跟前面说的一样,手机营业厅办,副卡可以办四个,第一个免费,剩下的月租十块。
其次就是手机了,最好的一个号一个机子,如果条件不允许的话,两个手机也可以做到,只是多少会有概率性限制,也不百分百哈,毕竟一个手机只要不超过三个号是没有太大问题的,但是有一点一定要注意,多个号必须用流量,不能用无线,每换一次号,必须先飞行模式三分钟。
号也有了手机也有了,接下来就是找素材,这类素材比较好找,不用去热门里找,直接搜,根据相关的词搜,比如爆笑,名人,分享等等,你会看到很多这种号,然后干什么呢,全部关注上,因为没有了指定人物的限制,所以就可以,今天从他这扒一个,明天从她那扒一个,只挑最火的,别人也分辨不出来,就这么任性。
剩下就简单了,看看上面讲的怎么上传发布视频,各位可以重温一下。照着走就是了,记得飞行模式,不然号会废哦
至于最后变现最简单的两种:一种找公众号,接广告,把人引到他们公众号,按人头算钱,例如:XXX电影啥的随便看,无限制;还有一种最简单的啦,直接卖掉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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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写的不够细致的问题,很多人联系我都是说的一句话,想学习怎么玩,但是帖子已经写了具体玩法,既然大家都看的不是很明白,那今天就把步骤再次细分化,尽量满足大家需求。不论如何,执行力是验证收获的唯一标准。你一步都不走,只问我怎么玩,那我也没办法。
首先是办卡,手机卡呢,根据套餐大部分人都可以办副卡,除非套餐不允许添加副卡,事先可以先打客服咨询一下是否可以办理,办理过程就是带上身份证和三十块钱,就可以到当地营业厅办理四张副卡,副卡流量是共享的(下面会讲为什么要用流量),办这些卡不必顾虑,因为后期把抖音号卖了以后,这些卡就没用了,到时候直接去营业厅注销再办新的就好,如果套餐不允许,那就办理最低月租的卡替代就好,根据各地不同业务标准来定,一般就是几块钱。
然后就是注册账号了,打开抖音短信登陆即可,密码可以不用设置,如果时间富裕,可以先不用填写资料,刷刷抖音,评论评论,互动互动点点赞,这样对账号评分有一定的好处,算是一个隐晦的数据吧,虽然看不到,但确实存在,这个行为,简称养号。
接下来账号注册好以后,就是准备视频了,视频挑什么样的,美女的话,最吸引眼球的,就是瑜伽裤,紧身裤,大屁股,G奶抖奶,这一类,至于视频从哪里找,快手抖音都可以,只要保证这个人在更新,粉丝不多不少几万几十万就好,因为太多的会被她的粉丝发现,一般结果就是,投诉抄袭,账号封禁,太少的也不行,因为太少的要么就不是原创,要么原创都火不了,你发就更不火了,所以不多不少的才是最好的。
视频找好了,开始做处理,先是无水印下载,各位直接搜就好了,短视频无水印解析,有很多,操作过程就是,首先吧视频分享,会生成一个链接,把链接复制到无水印页面,点击解析下载,视频就下载好了。打开看一眼,无水印,没有问题,第二步处理,改MD5值,MD5值等同于人的身份证,每个视频都有自己独有的数值,上传到网络后,会被记录,所以不修改的话,会被系统直接判定为抄袭,结果就是没有流量或者屏蔽,所以呢,改MD5值是很重要的一个环节,同样直接搜就好了,有很多,操作方式呢,就是吧视频放到MD5修改器里,点击修改,即可,很简单吧。
最后一步呢,就是上传了,首先把视频的名称,改为VID_2020(年份)0412(月份日期)130712(时分秒)或者直接改成年月日时分秒,都可以,这样的目的是为了迷惑系统,让系统判定视频为自己拍摄的视频,视频上传以后,不管浏览量或者点赞数,只管评论,如果有评论最好是回复一下,增加互动。这样会给账号加分,流量也就好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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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需要注意的地方:如果做多个号,不能只用一个手机,一个手机的可控账号在三个以内,多了的话会被系统限制流量,而且必须用流量操作,一个网多个号的话也会被限制流量,而且在一个手机多号的情况换账号的时候,必须必须飞行模式三分钟,这也叫换网,不然结果还是一样限制流量,作品屏蔽。
最后就是如果发了作品,没有多少播放,不要着急,坚持发上两天,只要作品足够靓,不要担心,最迟一个星期内必爆,别上来一看没流量,就放弃了,那些坚持一个星期发下来的人,今天又爆了三百万播放,真带劲。因为一般爆一次流量,基本就可以稳定两三天爆一次,所以不执行不坚持,是没有收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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