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紮根:人類責任宣言緒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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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苦和苦難是一種流通貨幣,從一隻手傳到另一隻手,直到抵達誰接受它們但不傳遞它們的人為止。
─ 法國猶太人,神秘主義者、宗教思想家和社會活動家西蒙.韋伊 Simone Weil(1909-1943) 猶太裔法國哲學家、和平主義者、神祕主義思想家。深刻地影響著戰後的歐洲思潮。其兄為法國數學家安德烈·韋伊。1928年入法國高等師範學院,她是西蒙波娃的同窗,師從阿蘭,關注工人處境,被稱為「紅色貞女」(vierge rouge)。 畢業後任高中哲學教師,投身工人運動,並在納粹崛起其間參與過營救德國左派成員,接待過流亡巴黎的托洛斯基,但終身未加入共產黨。後來她又親自參與工廠勞動,留下筆記《工人的處境》,被卡繆引為必讀之作。西班牙內戰時,她短暫參與過反法西斯陣營的國際縱隊,同陣營的還有歐威爾、海明威、聶魯達、卡繆、畢卡索等。 1937至1938年間,她經歷了重要的神祕體驗,深入基督教神祕主義思想,並開始以大量的筆記整理、反思過去與當下的公共活動。二戰爆發後,她先領著父母取道卡薩布蘭卡前往紐約,然後又潛回英國倫敦,加入自由法蘭西反抗軍。 1943年8月,在完成了戴高樂臨時政府要求她撰寫的「國是建言」後,因拒絕接受比法國占領區人民每日配給還更多的食物,導致過度虛弱,病逝於療養院。戰後,卡繆編輯了一系列她的遺稿,使韋伊得到廣泛的關注,蘇珊.桑塔格、艾略特、米沃什都曾盛讚過韋伊著作中的精神力量。 Her books of one : L'Enracinement (1949);紮根:人類責任宣言緒論,2021,西蒙.韋伊(Simone Weil)

Nursen Bilgin
Pain and suffering are a kind of currency passed from hand to hand until they reach someone who receives them but does not pass them on.
- Simone Wei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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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仁] Reflets dans l'eau (Combeferre/Enjolras)
這裡是撤離老墳頭的抖森的學妹
搬篇短篇試試水
[義仁] Reflets dans l'eau
退役軍醫C/冬兵(???)E,應該算無差 戰損+哭唧唧的領袖好好搞
總之是個奇怪的盾冬(?味兒二戰AU,領袖真的很適合軍人設定,但是如果角色反轉了呢?
也繼續搞音樂家ABC
說是義仁其實也打了點ER雙C擦邊球,不適者請自行避雷
自殘畫面預警。本來是想要寫個BE的可是薏仁這麼冷就還是別了吧
照慣例可全文搭配拉威爾G大調鋼琴協奏曲第二樂章食用
也可以單獨收聽個別節點自帶的BGM
1.
Sergei Rachmaninov- Elegy in E-Flat Minor, Op. 3 No. 1
1946年5月8日。
醫學生聚集在教授休息室聆聽無線電收音機轉播的審判結果。他們最關注的名字有三人被判決死刑,最後一人終身監禁。
「整整一年過去,」若李說,「我還不能完全相信我們又在巴黎,試圖重新讀進中級解剖學課本。領袖這兩天怎麼樣?」
「也許他很快就要想起格朗泰爾了。」公白飛說。
回國後若李被困在綿延不斷的憂傷。它不叫人在自己的房間痛苦地嚎啕,也不入侵夢境,卻徘徊在空氣裡消散不去。這低落的情緒趕也趕不走,被它纏住的患者只能學習與其和平共處。
「我確信這也是一種戰後的心理疾病。」若李又說,「最好注意下領袖,公白飛,我擔心他在找回自己的途中也患上這個討厭的毛病。」
「回你住處去,若李,」公白飛則說,「回去試著多睡會,你蒼白的像患貧血。」
這是個依然有效的恐嚇,即便若李自己與公白飛同樣清楚他不過是花了過多時間在解剖室悶頭研究而缺乏適量的陽光��射。回巴黎後若李換了個新住處,他回去的路上總會經過拉雪茲神父公墓,他也總會付幾個硬幣給賣花女,把花束等量分配後擺在幾座尚且光亮的墓碑前。
公白飛找出他身上的幾個硬幣交給若李,「幫我給大伙兒問好。」
「也幫我給安灼拉問好。」若李說。
回巴黎後公白飛被招回醫學院給一年級新生講課,他想在醫院繼續實習的計畫暫時被擱置了。起先公白飛上課經常上的提心吊膽,但是安灼拉回到巴黎後的表現很平靜,除了那幾次他才進門便看見滿桌滿牆腥紅的污跡,而安灼拉拽著手腕,或肩膀,或小腿,刮鬍刀片或什麼尖利的物品掉在他手邊的血塘子。戰爭結束一年了,安灼拉還在戰場。公白飛感覺有股從戰俘營帶回來的陰霾正在與陰霾底下奮力掙扎的安灼拉相互消耗。他怨恨、疼痛、怒不可遏、孤獨,畏懼,甚至恐慌,這是戰爭對安灼拉做的,是戰爭對他們所有人做的。不論原因有多正當,不論發動戰爭有多必要,戰爭本身即是罪惡[1]。戰爭帶走鮮活燦爛的生命,留下來的即使活著也大多在苟且偷生裡學習憎恨。
公白飛在巴黎的住處幸運地被沒有被轟炸摧毀。巴黎在重建,她是座堅強的城市,她見證歷史、見證人類救贖自己,也見證奇蹟。巴黎是他們的家鄉。
安灼拉捧著相框仔細端詳相片裡的青年們。公白飛掛好外套,找了個地方放書,循著物品被移動的聲響來到書房,安灼拉就在這裡;看見公白飛讓他露出片刻的迷惘,接著很快認出他。這是個進展。公白飛也沒有時間學習憎恨,他有各種意義上都更重要的任務得完成。
他用手指尖輕敲相框,說,「這是你。這是我。這是格朗泰爾。」
安灼拉找到另一個他瞧得出是誰的面孔,相片裡青年都才剛領到新制服,在攝像機前勾肩搭背。他瞧著那張臉上明亮的大笑,遲疑著拼湊出那個名字。
「這是古費拉克?」他問。
公白飛忍受著���一次滾進他喉嚨的火球,說,「是的。這是古費拉克。」
下一秒安灼拉粗魯地把相框摜回書架,背過身走向窗戶。書桌上早就沒有任何物品,抽屜也都上了鎖,自從幾週前安灼拉又在抽屜裡尋到削筆刀,公白飛找來鎖匠,給他這間屋子所有的抽屜配上鎖匙。安灼拉稍微清醒後同意他的決定,所以昨天公白飛回家時看見的是安灼拉坐在浴室,臉上又給刮出新傷,血絲和著還沒有乾的淚痕,他的手指關節全是瘀青和血,玻璃鏡的渣子如雪片撒在磁磚地面。
書房的窗子是這間屋裡最大的,他們離開巴黎前也經常聚集在這裡談論整個世界。窗簾長期拉開,陽光經常把公白飛的木頭書桌曬的暖烘烘的,陽光也照在安灼拉有些蓬亂的頭髮,他沐浴在晚春潔淨的陽光,卻仍舊被困在黑暗。普通醫院會把這個狀態判定為極度不穩定,在公白飛看來已經是夠好的了。某個程度上安灼拉已經戰勝陰霾-他不讓那些被強加給他的怨恨傷害旁人,因此只能傷害自己。
「您這是在浪費時間,」他說。
「你。」公白飛說。
「我連我自己都認不出來。」安灼拉回頭來看公白飛,他的眼神熱烈的像火,曾經那把火是他們對未來的希望,是他們對祖國的熱忱。公白飛望著他,安灼拉眼睛裡的火焰被痛苦取代。他恨上了世界,也恨他自己。
「你認得古費拉克了。」公白飛說,「他會很高興的。」
安灼拉反唇相譏,怨恨且惡毒,「不,他死了。他什麼都感覺不到。」
「你卻還感覺的到,」公白飛說,「我也還感覺的到。你怎麼不來攻擊我呢?」
在特定情況,公白飛甚至會適度允許安灼拉拿他自己去撞什麼東西,但是今天不行。他逮住安灼拉的手腕,他最好的朋友沒有屈服,至少他放下拳頭。兩秒鐘前他又要拿他自己的手去打水泥牆。
「我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安灼拉說,「你認識的那個人也早就死了。你最好在我決定攻擊甚至打死你之前離開。」
公白飛冷靜地問,「為什麼不?」
沒有遲疑的安灼拉說,「因為你也是我的[2]-」
那個f音起始的字沒有被順利說出來。公白飛在安灼拉身上看見治療失憶症的問答法的可行性:安灼拉滯在當場,他劇烈地顫抖,像是他腦海裡的兩個聲音正在殊死決鬥。上前線前,他們穿著制服,在謬尚激動地談論��些問題。那是最後一次朋友們所有人都在謬尚。同胞就是他們的兄弟,部分罕見的友誼或許比兄弟的血緣更能信賴。當兄弟被迫站上與他們對立的另一條線,他們又應當採取什麼態度?
公白飛伸出手等著,安灼拉扶著灰色的牆猶豫半晌,最終露出做出重大決定的表情。他給出他的信任。
公白飛握住他的手。若李曾經因為這個舉動被誤傷,他沒有防備地去碰安灼拉,被他反手一搡掀翻,護士也被若李撞倒,她托盤上的藥瓶挨個跌碎。那時所有人都認為安灼拉不再有希望,公白飛沒死心。也是在那天,他想起那個其他軍醫沒有想到的詞,這個詞成了他們的安全關鍵字。它擁有某種有絕對的力量將安灼拉從混沌喚醒,那些極短暫的時間裡,他又是他本來的模樣。公白飛把這個發現告訴若李,他們證明了安灼拉不僅有希望,並且是充滿希望-他想要回家。
他們只需要時間。
公白飛握住安灼拉的手,他低著頭,抖得厲害。安灼拉身上佈滿已經很難褪除的痕跡,可今天清早公白飛分明聽見他溜出臥室摸進書房來彈鋼琴,單手單音彈出那支最早喚醒他的旋律。公白飛試著再往前一步,安灼拉還是沒有屈服。他被困在混亂的思緒裡掙扎不休,清洗不乾淨的記憶正在與那些使安灼拉仍舊是安灼拉的記憶相互抵制。與此同時,他接受了這個不成形的擁抱。他全身灼燙。
「公民,」公白飛用極輕也極堅定的聲音問他,「告訴我,你感覺到什麼?」
2.
Ludwig van Beethovan- Sonata for Violin and Piano No.5 in F major, op.24:2. Adagio Molto Espress
戰爭後的重建工作也揭發不少真相。自命是科學家的納粹軍官在紐倫堡審判上說明實情,人民也就原諒了安灼拉。至少大部分的人民都原諒他。盟軍將領收到數量驚人的信件,被他幫助過的士兵來信拼湊出更多事實卻也不無誇大的成份。取得寄件者同意的信函被公布在報上,若李拿那些報紙墊實驗室的桌腳。公白飛自己也有信要寫,他定期寫信給安灼拉居住在南方的父母報告他的情況;他們寄來幾張新的唱片,公白飛拿起其中一張放上唱機,安灼拉端著相框試圖認出相片裡頭有誰,唱機裡的小提琴就著鋼琴演奏流動如河水的行板,這段音樂使安灼拉從公白飛手上奪過唱片盒,期待著什麼似地盯住紙盒上印刷的德文標示。
「我在哪裡聽過這支曲子。」安灼拉說。
公白飛知道他就要再想起一件往事了。
「是的。」他微笑著回答。
“ABC的朋友們”曾經是同盟國軍隊裡名聲最響亮的工作分隊,十字軍行動(Operation Crusader)成功有他們的一份功勞。他們紀律嚴明,配合度好的異常,原因無他,他們原先就是朋友,隨著時間推進也逐漸成為真正的兄弟。從1942年下半葉開始,盟軍把ABC的朋友們定位為特殊部隊,專門執行奇襲、援救、破壞埋伏等工作,他們也執行過幾樁暗殺敵軍地區主將的任務。他們為盟軍執行過十八件敵營偵查,三十二件救援戰俘的行動。安灼拉是他們的隊長,這是種遵循慣例的模式,還在巴黎的時節,安灼拉就是領袖。公白飛以醫官的身分擔任副隊長,格訪泰爾負責駕駛汗馬車或坦克載他們衝進敵陣,古費拉克負責偵測爆裂物。其他人各有所長,例如巴阿雷很能近身格鬥、馬呂斯破譯部隊竊聽來的情報,弗以伊甚至能假扮成納粹兵潛入德軍竊取第一手消息。在某個ABC紮營於森林,依靠斜坡的陰影作掩護的黑夜,熱安在細心維持著小且不滅的柴火旁談論起近代歷史,話題很快地蔓延開,安灼拉不得不數次厲聲讓朋友們放低音量。格朗泰爾用火上烤熱的瑞士刀切開僅剩的黃油,讓每個人挖一塊去給他們的豆子罐頭添添味道。
熱安又說,「剛才,我有個瞬間的錯覺,我們這不是在同德國打仗,是在六月革命的街壘下等待天亮。」
「嚮導,」古費拉克說,「給我們說些有意思的故事吧。」
「小聲些。」安灼拉提醒他們,他的目光也充滿期待地定格在公白飛身上。那個深夜,他們熄滅柴火,頂著寒冷的夜露,在黑暗裡清楚看見彼此。公白飛給朋友們說起維吉爾、中世紀的宗教音樂、農事詩,詩歌的話題取代革命延續到下半夜,直到安灼拉不得不出聲提醒他們爭取時間休息。
「古費拉克,你跟我一起看哨。」他說。
古費拉克就著月光挪動他扔在地上��坐墊的外套,換了個視野更好的位置,面向森林。
「我知道現在提他會給你們斃了,不過-」格朗泰爾笑著說道,「如果你們現在都在腦子裡給自己奏安眠曲,我祝這些音符長翅膀,帶你們在夢裡飛過恆河邊上,去到世上最美的地方[3],對我來說,那裡必定有喝不完的白蘭地。」
「大R,海涅是猶太人。」熱安說。
格朗泰爾諷刺兮兮,「一個德國的猶太人。如果他現在給關押在集中營,恐怕我們倆得申請個特別任務去炸掉奧斯威辛。」
「住口,格朗泰爾,」安灼拉說,「睡覺。現在。」
古費拉克在竊笑。他就坐在公白飛左邊,公白飛也半坐著,警覺以及他正在盤算的細節讓他保持一定程度的清醒。那是場救援盟軍戰俘的行動,弗以伊偵查過後帶回來的地理信息比他們原有的更複雜,計畫全盤改變,他們幾個身上帶的地圖都已經給塗畫的看不出原型。
「至少想辦法睡著。」古費拉克湊在公白飛耳邊說。
「我在試呢。」公白飛回答。安灼拉在離他們不遠的草地,伸手將不怎麼安分的格朗泰爾打平在草地。
古費拉克在安灼拉轉過來低聲訓斥他的前一秒,飛快地吻在公白飛的鬢角。這是古費拉克表達他的感情的方式,整個ABC都給他吻過,安灼拉也沒有倖免。那時他們剛結束十字軍行動,從北非回到法國北部戰線。巴黎就在一趟火車之外的遠處,幾乎等於他們回家了。
不過他們沒有回巴黎,而是留在軍隊。ABC的名聲隨著十字軍行動的成功傳播,女酒保拿出她們收藏起來當救急藥品的伏特加。酒吧裡還有其他盟軍成員,目睹這樁事的人幾乎瘋狂,安灼拉揉揉他給古費拉克逮著啃的臉頰,躲到公白飛背後,對於他自己揚起的嘴角出賣他的事實並不理睬。格朗泰爾見狀抬腿去踹古費拉克,熱安當場做出頌詩紀錄這歷史性的瞬間。公白飛試著拉開還要去追安灼拉的古費拉克,他一回頭猝不及防也啃了把公白飛的顴骨。軍隊的酒吧有鋼琴,音色糟透了卻是當時他們能得到的最好的。古費拉克就像在謬尚那樣,喝上兩杯過過癮,然後把酒杯擱在鋼琴的角,坐下來開始彈奏德彪西。
格朗泰爾兩手各摟著若李和博須埃,安灼拉趁他沒注意偷走伏特加酒瓶塞回女酒保手裡。公白飛在隨身攜帶的地圖背面用鉛筆憑記憶畫蠶蛾,古費拉克彈琴時,巴黎就被他的音符潑灑在軍隊酒吧了,鬧哄哄的酒吧安靜下來聽那支《水中倒影》。塞納河面的巴黎鐵塔倒影是銅銀色,午後的公園經常有穿戴漂亮的少女陪伴她父親出門散步;馬呂斯在公園認識了他的珂賽特。大學課室敞開的木板門釘著考試公告,維吉尼花園開滿了睡蓮,圓形的葉片連同生著芽蟲的花緊貼水面,乍看也彷彿逆著方向生長到水下。謬尚咖啡館的玻璃窗總是被擦的發亮,光芒在咖啡杯或酒杯裡朝ABC的朋友們眨眼睛。星期天的下午三點整,巴黎聖母院的鐘聲經常打斷熱烈的爭辯。
戰爭時盟軍不成文禁止演奏或聆聽德語區作品。這項規則在ABC內部不適用,弗以伊率先提出音樂不應該被政治意識影響,格朗泰爾直接無視這陣風氣,針對海因里希‧海涅和菲力克斯‧門德爾松的民族認同問題發表大篇宣言,如果有人拿紙筆記錄下他講的話,恐怕可以寫成整三大頁。
「猶太人可說是地球上最了不起的民族,法蘭西人發明共和國,可猶太人發明了雅歌和上帝!」格朗泰爾在大庭廣眾下嚷嚷,「海涅!啊!海涅,他的妙筆能使莫斯科的凍土開出鮮花,啊,那是甜美的罌粟,朋友們,我們來品嘗愛情與寧靜,安灼拉,給我們一支曲子的時間做個神聖的好夢!」
「R,你太醉了。」巴阿雷說。
熱安狂熱樂迷似地給安灼拉鼓掌,馬呂斯很快加入催促安灼拉的行列。格朗泰爾醉的走不穩路,給他起了外號的軍隊的女酒保同樣為格朗泰爾保管他的小提琴,酒吧里的士兵意識到他們即將聽見的是什麼,跟著古費拉克製造出震耳欲聾的喝采。
「燴兔肉,別告訴我,您把我的寶貝拿去當柴燒啦。」格朗泰爾對女酒保喊道,他杯里的伏特加撒了自己整身。
「去啊。」公白飛對安灼拉說。
安灼拉輕蹙雙眉,「我們不大應該這麼做。」
「這只是音樂,」公白飛笑著說,「而且,至少別讓格朗泰爾失望。」
格朗泰爾端著酒杯去拿他的琴,玻璃杯因此被他放開,旁邊的美國人眼明手快救下杯子卻救不了裡頭的伏特加,整間酒吧全是笑聲。熱安巧妙地用法語為大伙兒全篇朗誦那篇浪漫詩,格朗泰爾湊過來,大半個人壓在安灼拉腦袋上醉醺醺地懇求或者逼迫他。博須埃笑到手指上夾著的香菸都掉了,把他的耐磨長褲燙出一個洞。
最後安灼拉撥開黏在他身上的格朗泰爾,宣布,「行吧。」
古費拉克拍拍���子,酒吧裡的士兵用同一種語言的同一個詞歡呼,”Bravo!”
那場突發的小演奏會是整個戰爭裡色調最柔和的一筆,戰爭過後也在不經意間幫他們喚醒安灼拉。也許格朗泰爾在看不見的地方幫了忙。格朗泰爾醉的時候反而能鋸出他能給的最好的音色,安灼拉給他彈琴,被月光渲染的恆河就讓他們帶進軍隊酒吧了,紫羅蘭的耳語,玫瑰的傾訴,河水潺潺的流動打碎煙硝,把他們帶回夢境裡的故鄉。後來安灼拉主動又給酒吧裡的同袍演奏另一支曲子,公白飛與古費拉克並肩坐定,熱安率先唱起來,他們都記得那支曲子裡的祈禱詞。
公白飛不相信朗誦經文的形式能夠獲得甚麼禱告效果,他的幾次祈禱獻給他的朋友們,他越過聖經,直接呼請上帝為他的朋友敞開祂的花園,請求祂帶安灼拉回家。
安灼拉不穩定的情況持續到他們返回巴黎。他也有絕對清醒且試圖重新認識巴黎的時刻,納粹殘留在他腦海裡的聲響就像無線電收音機的雜音,當1942年以前的回憶逐漸占上風,這些雜音就對他發動偷襲。公白飛不記得他上回一睡到天明是什麼時候。安灼拉睡在他住處的客房,公白飛面對他自己的惡夢,更經常在夜裡拿鑰匙開客房的門,從捲成蛹的被單拯救出安灼拉。他的夢境也是無休止的鬥爭。公白飛在囈語裡聽見那些熟悉的名字,他們的朋友的名字;這是希望的象徵,公白飛讓他放棄接受國家計劃性的記憶治療,安灼拉只能靠他自己。夏天來了,氣溫突然增高的夜晚叫巴黎無所適從,公白飛也睡不著。他躺在床上數天花板的裂縫直到凌晨,最後決定起床找書看。離開巴黎前,ABC共同的話題停留在自由主義的新定義,公白飛向安灼拉借來讀的英語書籍還沒有還給他。
安灼拉在噩夢裡嘶聲力竭,公白飛抓起客房鑰匙過去開他的門,跪在地上與安灼拉著實搏鬥了好一陣子。安灼拉被訓練出睡前鎖門的習慣,即使他的敵人擁有無數不靠鑰匙開門的手段。他被夢魘糾纏卻從不對陰霾求饒,半夢半醒之間掙扎的力量大的幾乎迫使公白飛鬆開他。他在夢裡,也許又在對格朗泰爾大喊大叫,那是他們相處融洽之道,安灼拉希望格朗泰爾別信仰他。在夢裡,”自由”和”祖國”最常被高聲提起。公白飛按照標準醫療流程紀錄他聽見的夢囈,只同若李談論這些心理病況,前些天他們推測著或許真正的安灼拉就要回來了。
公白飛費了點勁頭把安灼拉搖醒,把他拖出遍布煙硝的混亂夢境,那場技術上完美成功的救援行動結束於德軍扛著火炮追出戰俘營,通電的柵門警鈴嗡嗡大做,ABC救出百十個盟軍戰俘,安灼拉挨了子彈,他沒法跑的快,留在鐵柵門後頭,把最後離開的同袍推出去,對他們下令,「快走!」
「醒醒。」公白飛說,「安灼拉,你得醒過來。」
他們像剛結束格鬥訓練般渾身是汗,公白飛搖醒他,安灼拉陡然睜眼,夢境裡來不及流的淚水被帶回清醒的世界,他揪著公白飛,雙膝跪地大口喘息,才結點薄痂的手指又給他磨破,衣服上的血痕斑斑點點。
「公白飛,」安灼拉說,「其他人在哪裡?」
那是他的聲音。安灼拉自己的聲音,他急切地詢問戰略問題,公白飛甚至還沒有聽明白他在問的是ABC執行的第一場還是最後一場救援行動。
「傷兵都送走沒有?」安灼拉問,「納粹發現我們了。飛兒,帶上若李快走,格朗泰爾在哪裡?」
「安琪。」公白飛說。
安灼拉的眼神又是他自己了。他的眼睛裡燃燒著熱忱,熾烈的像星火,清澈的像陽光晒化了的雪融入山泉。他不會仇恨,他只愛人民與自由,那就是他的信仰,如詩如歌,如溫柔的天鵝也如展翼的雄鷹,是恆河彼岸不凋的紫羅蘭也是塞納河畔灼灼盛放的玫瑰。
他回來了。
「安琪,」公白飛重複。安灼拉比前幾秒更加困惑,公白飛得向他解釋很多。他與他最好的朋友緊緊相擁,安灼拉不明所以,只管展臂也擁抱他。公白飛希望他們的朋友都看見了。他只給安灼拉說明最重要的一件事,
「戰爭結束了。」
3.
Franz Schubert- Der Lindenbaum arr. Piano and Cello
「我做了什麼?」安灼拉問。
「你什麼都沒有做。」公白飛說。
安灼拉放下塗鴉著人物肖像的地圖,無眠的夜晚過後他們迎來真正的朝陽,公飛下樓問公寓管理員要來兩杯剛燒好的咖啡。安灼拉回來了,他的戰爭正式結束,剩下要做的是審判與和解。公白飛上樓時聽見他的鋼琴被奏響,安灼拉展開格朗泰爾留給公白飛的地圖,擱在鋼琴譜架,圖紙背面給他畫著ABC的朋友們的半身肖像。
「我殺過多少我們自己的同胞?」他問道。
「那不是你,」公白飛溫和的強調,「當你被奪走你自己的心智而做出對不住人民的事,那樣事就不是你所為。那是納粹德國所做的,你也是受害的一方。[4]安琪,你不需要承擔這些。」
安灼拉沐浴在初夏早晨的陽光,金色的頭髮在陽光下接近白色,側影線條分明,公白飛把咖啡杯放在鋼琴上頂蓋,過去坐在安灼拉身邊。在那個彷彿上輩子的無憂���愁的大學生涯,他們在謬尚,也是緊挨狹窄的咖啡廳角落相偕而坐。安灼拉抬起頭時臉上是濕的,他在做他自己的法官,從德拉古法典尋找佐證的法律。
「你沒有做過任何危害法蘭西人民的事。」公白飛用雙手按在他的肩膀,又說,「沒有人會責怪你。為了我們的朋友,你也必須停止審判你自己。」
「但是我記得那些。」安灼拉說著,眼淚順著他雕像般的臉龐滑下來。
公白飛說,「你付出的夠多了。」
星期天的早晨有彌撒。聖母院的鐘聲喚醒整個巴黎。安灼拉聽見鐘聲,模樣顯得有些無助,公寓管理員在清掃樓梯,用跑調的歌聲哼唱那支原先只在法國境內流傳的祈禱歌。
「瞧,他不是帶你回家了嗎,」公白飛微笑起來,對安灼拉說,「就像她帶他回家一樣。」
公白飛信仰,但很少祈禱。他知道管理他們公寓樓的老太太會去聖母院給安灼拉點白蠟燭祈禱,她是最先對安灼拉敞開大門的人。
「如果您們想搬走,也請自便,上帝保佑您們,」她對威脅她的其他住戶說,「這個青年為盟軍奉獻的是比他的命還貴重的東西,萬福的瑪利亞,祝福他的靈魂。」
公白飛的決定讓軍方不免有推卸責任的嫌疑。德軍正式投降前的最後一波地毯式奇襲以敵方首領突然停止襲擊造成的失敗告終,跟在他們首領後頭發動攻擊的德軍還沒有反應過來,盟軍擊中並當場逮捕在槍林彈雨下突然停止前進的納粹特務,扒下面罩,看見一名眼神狂亂的俊���殺神。關於納粹在戰俘裡挑選菁英士兵,進行藥物控制後訓練成特種殺手的謠言被坐實。公白飛在軍隊醫院收到這個消息,他的懷疑也獲得印證。盟軍開始調查1943年後所有北方戰線指揮官離奇的刺殺案,重新檢視幾件德軍地毯式突襲的線索,罪證水落石出,可沒有人敢真的對安灼拉做什麼。被1942年末那場由ABC執行的救援行動救出戰俘營的士兵違反軍紀闖進將領會議室,以舉槍自殺的威脅成功阻止盟軍將領對安灼拉做出任何判決。
公白飛是那場意義重大的鬧劇發生的隔天才從馬呂斯那兒聽來這樁事。近百名操著不同語言的士兵在將領會議室外整齊劃一拿上膛的手槍抵在自己太陽穴威脅他們長官,馬呂斯被喊去維持秩序的同時,公白飛在軍隊醫療翼對付安灼拉。無線電收音機在角落發出不間斷的聲響。兩支鎮靜劑讓安灼拉徹底失去反抗的力氣,被擺佈著讓公白飛執行過整套檢查。他臉色慘白,藥劑的效用迫使他放慢了呼吸,眼神依舊熾烈的像隨時要爆發,那卻是他們不認識的眼神。安灼拉不會仇恨,公白飛確認過安灼拉依舊能聽懂法語,嘗試與他交談。若李結束諾曼底的工作,回到北方部隊擔任軍醫,在他們隔壁床照料突襲裡被炸掉右邊手腳的德國士兵。志願護士想給安灼拉的傷口做些包紮卻被他的模樣嚇退。
「安灼拉,你記得伽佛洛什?」公白飛問。
那時的安灼拉像具活屍。公白飛看著這副他再熟稔不過的面孔卻認不出他最好的朋友。安灼拉帶著詭異的冷靜詢問,「我該殺他嗎?」
「不,他是我們的弟弟,」公白飛說,「謬尚呢?記不記得謬尚?」
「離我遠點。」
「我們在謬尚曾經為了社會契約論的漏洞爭執整晚呢。」
「我根本不認識你。」
然後一個醫學意義上的聽覺記憶範例發生了。
安灼拉還被皮帶綑在病床,公白飛停止追問,讓護士準備他需要的物品,拉起安灼拉的手讓人用酒精擦掉乾血跡。公白飛掐著他,這是個有效的恫嚇,安灼拉理解到掐著他的這只手對人體的熟悉程度足夠公白飛隨時卸掉被他掐住的關節。護士用棉球清理傷處的膿瘡,無線電收音機的頻道播放起女高音演唱的門德爾松作品第三十四部第二號。
安灼拉還讓公白飛逮著手關節,那支曲子如同響雷般擊中他。他猛地回頭尋找那個聲音,收音機那兒沒有人,安灼拉往別處張望著找人卻沒有找到他要的,護士領班假裝忙著整理藥櫃,玻璃櫃門照出她拿手帕擦眼睛的模樣。若李正要給他負責照料的德國傷兵注射消炎劑,他也停下來,針筒隨之停在半空中。他也看著安灼拉擺脫護士,掙脫出來的手揪緊公白飛的白大褂。公白飛想告訴他答案,可他只是安靜地望進安灼拉的眼睛,一度被掩埋的記憶如同樹苗的芽鑽出堅硬的土壤。安灼拉困惑又徬徨,他抓住公白飛,那個瞬間公白飛決定不再讓任何自稱是醫學專家的人在往後的日子繼續折磨他最好的朋友。
音樂最終消失在無線收音機炒豆子似的雜音裡,經過角落的護士調整天線,試圖找出信好最好的角度。公白飛放開安灼拉的腕關節,握住他的手。若李聽聞安灼拉被送進盟軍醫療翼後興沖沖趕來瞧他,被安灼拉下意識掀倒,其他醫官登時拿起皮帶把他囚禁在病床。
「公民,他們對你做了什麼?」公白飛問。安灼拉用茫然的藍眼睛瞪他。
他們隔壁床的德國士兵成了整間醫療翼的箭靶,仇恨的目光匯集在他身上。志願護士放下托盤,藉口照顧其他盟軍士兵抽身離開,有人用不明顯的聲量說了幾句粗魯的德國罵人話,德國士兵垂著頭。那不真的是他個人的錯誤,他卻為他的國家在盟軍的醫療翼承擔錯誤的後果。若李放下消炎針,雙手舉在眼前,他等到它們停止顫抖才給他的病人完成注射。他們對面的美國士兵往空水杯啐了口痰。
德國士兵對治療他的醫療員說,「Danke (謝謝)。」
若李回答他時臉上沒有肉眼能見的波動,「Alle Menschen werden Brüder, Wo Seine sanfter Flügel weilt (在他光輝照耀下面,四海之內皆成兄弟。)[4]」
ABC裡德語最流利的是弗以伊,再來是馬呂斯,接下來是格朗泰爾,ABC們為了作戰工作也向他們學習這門言。當戰爭過去,語言成為新的軟武器,若李寫完紀錄,離開去檢查下一床英國傷兵。公白飛想起弗以伊在他們親手挖的壕溝裡,用席勒給大伙兒解釋語法問題,安灼拉在站哨,古費拉克划火柴點亮煤油燈,話題隨著詩的內容又扯回二十世紀後的新興獨立國家;他沒有忍住笑容,眼眶像是給火柴點著了。德國士兵在公白飛擺平安灼拉,讓護士繼續清潔膿瘡的當兒,用他僅剩的左手摀著臉龐。他為他的祖國承擔戰爭的後遺症,連流些眼淚也不被允許。
部隊對於公白飛讓他住在普通公寓的想法明確表示反對,公白飛也明確告訴法國政府他們不會再讓安灼拉受到沒有意義的虐待。啟程回國前若李拿到政府給安灼拉安排的治療說明書,裡頭列舉的療法相當於把德國人用在安灼拉身上的法子重新操作一輪。
「這太荒謬了,」若李說,「他值得更好的。」
他的確值得。上前線前公白飛在醫院剛做完一年實習,ABC們有好幾個甚至還沒有完成大學最後一學期。如今他們回到祖國,試著建立新的日常生活,安灼拉經歷了兩段人生,又靠著他自己驅散納粹強加給他的魘霾。他是如此堅韌。如今他回到家,記憶在復甦,他想念他的朋友,渴望看見他的師長家人,他想出門去散步,他還想喝點謬尚的咖啡。所以若李把咖啡連同做咖啡的女侍還有他的女朋友帶來了。愛潘妮穿著黑色的裙子,神態世故鋒利許多,公白飛見過米西什塔幾次,她是猶太人,當過一段時間的電報接線員,戰後她在醫學院附近的餐館值日班。
「領袖!」他撲上去掛在安灼拉的脖子,「我可太高興又看見你啦!歡迎回來!」
公白飛找出空瓶,米西什塔往瓶子插上她帶來的矢車菊,若李喋喋不休說著安灼拉錯過的精采故事,安灼拉看著那束花,在若李談及格朗泰爾把他的小提琴做了砸破納粹���諜腦袋的最佳貢獻時開口說話。
「我很想見一見他們。」
公白飛放下他擦拭乾淨的相框,若李安靜下來。安灼拉將插花的瓶子挪到日照更充足的地方,垂下眼瞼,光與影在他身上就像油畫,外頭的街道有棵擁有百年以上歷史的菩提樹,它與這個街區同樣好運地沒有受到轟炸摧毀,安灼拉倚著牆,午後往西邊傾斜的陽光拖長了菩提樹的影子照進客廳。ABC的朋友們在盟軍的酒吧無數次違反不成文的禁令,熱安對德奧作曲家的偏好有限,舒伯特則是古費拉克即興演奏的好夥伴。
公白飛安慰他,「我也很想念他們。」
「我們可以紀念他們。」愛潘妮提議。她說的是我們而不是你們。
「有一支曲子,」公白飛說,「你不在的時候,我們經常提到它。」
安灼拉用軍隊酒吧那架音色糟透了的鋼琴演奏這支祈禱歌的時候,屋子裡的法國青年跟上節拍大聲唱歌,他們都想家,也都在同袍身邊找到片刻歸屬。其他同盟國的士兵抄下禱文,弗以伊給他們用數字譜做註記,這支原先只在法國境內流傳的祈禱歌就這樣被傳到歐洲大陸甚至美洲。安灼拉在另一個難得的機會拗不過朋友們的要求,又給酒吧裡的聽眾演奏它。那時這支祈禱歌已被翻譯成不同的語言,公白飛的杯子還在嘴邊,他被格朗泰爾推出去,ABC起鬨要他去領唱法語歌詞,古費拉克嚷的最大聲,不僅帶頭起鬨還笑出眼淚。博須埃在吹口琴,熱安也不知道從哪兒搞到了柄長笛,單方面宣布這足夠他們組成完整的合唱團。
那時公白飛無奈地說,「我們這都在做什麼。」
安灼拉聳著肩膀,「就當成哄那幾個傢伙高興了。」
「這可不是我瞎吹,」格朗泰爾拎著小提琴過來站在鋼琴另一側,「盟軍裡有哪個國家的部隊有這樣完整的樂手配置?」
安灼拉發布過無數不允許反駁的命令,也總拗不過他的朋友群起懇求。他為他們演奏過很多次祈禱歌,在巴黎,在軍隊酒吧,在公白飛的書房。
主在上,聽我祈禱:
當我需要幫助,您總是在我身旁;
讓他歇息,上蒼庇佑,
賜他安寧,賜他歡愉,
帶他回家吧,
帶他回家。*
公白飛在客廳書房擺上他擁有的ABC們的相片,這樣他們也就見證安灼拉甩掉追逐他的陰影找回他自己。他回來了,卻還在漂泊。公白飛想幫助他最好的朋友得回他應有的寧靜。
4.
Felix Mendelssohn- Auf Flügeln des Gesanges arr. Violin and Orchestra
人民想念安灼拉。安灼拉想念他的朋友。最大的問題是安灼拉認定自己沒有臉面再見他的同胞。在ABC的朋友外首個見到安灼拉的自然是他的雙親。公白飛拍了封電報通知他們來瞧他。剛回巴黎時安灼拉的父母來見過他,就連他們都幾乎認不出安灼拉。那時他的眼神能夠把聖母院那口大鐘從它的鐘樓剜下來,公白飛甚至得提醒他朋友的父母別太靠近他。若李無法回答安灼拉父親提出的問題,他母親嘗試著說起幾件只屬於他們家庭最私人的往事,短暫的茫然後換來的是安灼拉的另一次爆發。
這回不一樣。安灼拉思念他的家人,公白飛上郵局發出電報,很快收到回覆,安灼拉又反覆向公白飛確認上回他們見面時他沒有做出傷害他父母的事。馬呂斯從火車站接到那對心情介於焦慮與亢奮之間的夫婦,敲開公白飛的公寓門。安灼拉從公白飛的背後怯生生探著頭看見他的父母,他的母親也從他父親背後怯生生踮起腳尖想多看見他。
公白飛輕輕推了安灼拉,他在發抖,公白飛想說點鼓勵他的話,他的母親也注意到了。她忘記所有的擔憂,越過她的丈夫,踮起腳一把摟住她的孩子。公白飛把朋友們帶進書房,讓安灼拉與他的家人用足夠的時間重新認識彼此。
若李拿起書架上的相框,珍惜的觀賞ABC的朋友們換上軍隊新制服的合照,說道,「我來的路上去了趟公墓給大伙兒報告新消息,他們會很高興的。」
「但是真的沒有必要再進行任何審判,我敢說盧森堡宮不會同意開這個庭。」馬呂斯說。
「他希望能這麼做。」公白飛說,「就當成換個方式的補償了。」
若李拿起稍小的單人相框,晃晃那裡頭在自己學院畢業典禮遲到的格朗泰爾,說,「如果R能一水壺敲醒他就好啦。」
十字軍行動是ABC作為完整受訓的陸軍隊伍正式參與的首件行動。他們被法軍元帥指派去支援英國軍隊,從德軍手上收回大片北非領地,那是場傷亡慘重的勝仗,慶功宴也是哀悼彌撒。事後他們返回歐陸戰線,從側門進入打烊的軍隊酒吧,平常安灼拉禁止隊伍在白天喝酒,那天他破了例,讓格朗泰爾從吧檯下搜出幾瓶全新的酒,弗以伊用威士忌杯壓住鈔票放在收銀櫃上。
「我想我們得舉杯,」他說,「從今天開始,我們都與過往的自己道別了。」
「敬我們的同胞,」熱安附和著,格朗泰爾倒的第一杯酒便給了他,「敬我們的同袍。」
「敬自由法國。」
「敬法蘭西共和國。」古費拉克說。他拿到酒,伸手來與公白飛碰杯。安灼拉接下酒杯的同時右手還在寫偵查計畫表,格朗泰爾揉他的腦袋,安灼拉寫到最後一筆的r字母線條在紙上飛成形狀奇特的波紋,公白飛說,「R,別欺負他。」
「嚮導,別欺負R。」古費拉克說。這下子連安灼拉都不能不笑了。
「這聽起來特別彆扭,」博須埃說,「但是,我挺希望時間能停在這裡。我們打了場勝仗,大伙兒都完好無缺的在這裡。」
巴阿雷掏出打火機點菸,嘟囔幾句同意的話,馬呂斯抓緊空檔寫他自己的信,珂賽特利用報社的工作經常給他們寄送免費刊物。離開巴黎後,熱安也負責代表他們全體與謬尚保持通信。格朗泰爾借巴阿雷的火點他自己喜歡的菸,古費拉克拒絕吸收他們吐出來的廢氣,跑去坐在鋼琴那兒,不一會兒便控制不住自己打開琴蓋彈起琴。
安灼拉說,「時間得往前移動,戰爭才有機會結束。」
「珍惜會當下吧,」公白對他說。安灼拉正在新的紙頁抄寫他被打斷的偵查計畫內容,他對公白飛露出笑容,寫完計畫第三項,收起鋼筆。公白飛擔任著某種補充或糾正安灼拉的角色,這是ABC對他們的形容,他們隔著桌面互相碰杯敬酒,手指節一擦而過,在公白飛的皮膚留下火燒般的記號,溫和的蔓延到他全身。安灼拉抿了口酒,直勾勾盯著貼滿軍樂隊畫報的牆。
若李說,「公白飛說的對,我說句掃興話,因為這很可能成真,戰場上什麼事都說不準,如果現在有個記者還是軍隊攝影師,我希望他來給我們拍張照片。」
「古費,給我們點即興曲,今天別理那苦大仇深的肖邦了。」格朗泰爾說,「是啊,戰爭,他們說在舊社會為國家陣亡是最甜蜜的死法,這個時代的戰爭只會讓人死的時候還摸不清自己到底幹嘛去送死[6]。根本沒有什麼榮譽的死亡,看看那些戰敗的國家,他們死了一整代青年人口卻什麼都沒換到。所謂的犧牲是虛假的謊言,我們現在在這裡,不過是從維琪(Régime de Vichy)巴黎逃到北省,根本摸不清未來長什麼模樣,說不定到最後我們統統被抓去給蓋世太保擦鞋哩。」
前頭安灼拉等待著墨水乾燥。他闔上記事本,端起酒杯卻不喝,問道,「你為什麼又來這裡?如果你不信仰這些,生死、榮譽、盟軍,我們的法蘭西,你為什麼還浪費你自己的時間來打這場看不清楚未來的仗?」
古費拉克把他自個兒埋在鋼琴鍵盤,他的即興曲是種張揚的宣言,色調繽紛濃烈,糟透了的音色也擋不住碰跳著的晶瑩的彩色的音符竄過酒吧。
「讓我引用我們都愛極了的猶太朋友,」格朗泰爾坐在桌面,拎著酒杯,豎起手指夾開他叼著的香菸,公白飛猜測到格朗泰爾即將要說的話,他沒有出言阻止。安灼拉明亮的藍眼睛也望著格朗泰爾,香菸菸蒂給他咬出齒痕,酒杯��已見底。格朗泰爾拿起瓶子倒滿整杯,吐了個煙圈,他總是笑的肆無忌憚,對安灼拉說,「我不相信上帝,他的甫祭全是侏儒。我只信你的心,除此之外,我別無信仰[7]。」
安灼拉嚴厲地打斷他,「少胡說。」
「實話就該說出來呢。」
「你喝醉了。」
「我看起來像醉?」
「如果你真的有信仰就不會把信仰掛在嘴邊。」
格朗泰爾擺出嚴肅的表情,「你可太小看我了。」
公白飛清清喉嚨。安灼拉不再同格朗泰爾爭辯。他站起來,氣勢相當懾人,格朗泰爾抬起眉毛,安灼拉什麼都沒有說,右手按著格朗泰爾的肩膀,格朗泰爾哈哈大笑,拍在安灼拉的手背。古費拉克彈琴到他滿意了,也停下來,他搖晃酒杯,攏攏散亂的鬈髮,說了句沒頭沒尾的話。
「這就是我中意舒伯特的原因,」他說,「肖邦啊,他拿樂譜塞進你的腦袋,對你說”自己體會”,你花了十年研究他也沒個定論。舒伯特不來這套,門德爾松同理,他們什麼都告訴你了。你一聽曲子就知道,他們把一切都告訴你了。」
安灼拉對格朗泰爾的記憶停止在他們從德軍戰俘營撤退的那幾分鐘。格朗泰爾掩護他救援的美國士兵,安灼拉掩護他們。他想知道行動的成果,公白飛告訴他了。他們在客廳促膝談話,安灼拉養成新的習慣,當屋子裡只剩他們兩個,安灼拉會倚在公白飛這兒,這是種依賴,公白飛則很高興得知安灼拉找回需要依賴的感覺。他把手臂環過安灼拉的後頸,繞過肩膀,停留在距離胸前幾吋的地界。唱片在循環播放,安灼拉知道了救援行動的最後一刻格朗泰爾是怎麼被他趕出戰線之外。他拿起唱片匣,結痂的手指拂過那行德語字樣。安灼拉在逐一找回屬於他的回憶,他的朋友未曾殉身於他手的事實也不足以安慰他。
「這是他最喜歡的曲子,是嗎?」安灼拉問。
「格朗泰爾愛它。」公白飛回答,他也愛這支曲子。格朗泰爾為了幾句詩歌愛著海涅,同樣是猶太人的門德爾頌為海涅做曲;它在戰爭剛結束的混亂裡成了他們朋友的替身,它也率先為ABC的朋友們將安灼拉從納粹遺留在他腦海的陰霾喚醒。
懷念佔據他,安灼拉還拿著唱片匣,客廳的矮桌也擺了些相片,安灼拉拿起其中一只相框,那張相片原本釘在ABC臨時宿舍的牆,取下來時被圖釘扯了個口子。相片裡的格朗泰爾與安灼拉穿著大學槌球隊的運動服,手拄球桿,在運動場的草地讓人拍下合影,安灼拉向來比誰都克制,就算開開心心的笑著也流露出嚴肅的神態,格朗泰爾朝鏡頭擠眼睛,笑的肆無忌憚。
「我們也都愛你。」公白飛說。
「我背叛了你們。」安灼拉說。
公白飛說,「你沒有。」
然後他吻他。他吻安灼拉的嘴唇,帶著所有朋友對他的愛,ABC早就不是朋友了,卻也不是兄弟-他們比手足更親。公白飛把ABC對他的愛留在安灼拉的嘴唇。它們鮮潤柔軟。安灼拉追上來吻他,公白飛也說不上是驚喜還是意料之內地愉快,這是個熱烈又沉重的,私人的吻,把所有過往和盤托出,或許他很久以前早就想這麼做只是不曾自覺,又如果這樣能讓他最好的朋友相信他們愛他也無不可。
「但是馬呂斯說的對,」公白飛說,「該過去的都過去了,沒有必要再進行任何審判。」
「該做的還是得做。」安灼拉答道。
他微笑起來,平靜的神態裡出現他特有的肅穆,追加道,「我準備好了。」
5.
Maurice Ravel- Sonatine, M. 40:No. 2 in D-Flat Major, Mouvement de menuet
貝當元帥(Henri Philippe Pétain)把他們的巴黎投降給納粹的決定是最令人無法接受的。納粹入侵巴黎後伽佛洛什不再上學,公白飛就在謬尚教他算術,安灼拉充當歷史課輔導,熱安教他文法。伽佛洛什做了報童,古費拉克用謬尚的破舊鋼琴
給他編出一支送報歌。伽佛洛什為自由法國送報紙,安灼拉則堅持拒絕使用那兩個分裂他們祖國的稱呼。他們在謬尚研究彼此收到的徵兵令上的報到日期,格朗泰爾走進來,已經換好嶄新的陸軍制服,衣衫上卻有血。他瞧了眼興高采烈的朋友們,發出沒有聲音的冷笑。愛潘妮在工作的空檔給她弟弟補衣服,格朗泰爾說,
「共和國萬歲,妳白效力了,愛潘妮,我們那湯姆‧索耶小兄弟為了嘲笑維琪法國派來的德意志鬼子給用刺刀戳死了。」
隔天安灼拉領著還沒有報到的幾人提早簽字入伍。愛潘妮有她自己的辦法:伽佛洛什葬在公墓,他的姊姊取回那套被刺刀打穿,血漬變成銹紅色的舊衣衫,掛在謬尚門口。戰爭期間的謬尚改成孤兒收容所,報社打字員成了志願教師,咖啡館女侍變成監護保姆,對巴黎女人還有她們的德國舞伴橫眉豎目。
「你們可想清楚了,」愛潘妮往他們的桌子放下托盤,說道,「珂賽特是負責登頭版的,消息一登報,你們就沒有機會反悔。」
「我準備好了。」安灼拉說,「我們準備好了。」
「公白飛,別告訴我你還真同意這個瘋子的想法。」
公白飛心安理得,「這不就是朋友會做的事嗎。」
安灼拉翻閱馬呂斯寫好的辯護文件,愛潘妮睥睨著這幾個她眼中的傻瓜,搖搖頭。
1942年末,公白飛被調職成為主任軍醫,他不能繼續與ABC的朋友們在最前線紀念安灼拉。古費拉克接下隊長工作,若李則接替公白飛的隊醫職位。那場救援行動讓ABC失去他們的領袖。盟軍搜索三十餘天,在安灼拉的檔案簿蓋上標示死亡的紅印章。公白飛拿著檔案簿拍開戴高樂將軍的門質問這個消極的決議,為此收到調職通知作為不服從調查結果的處分。
「戴高樂是個混蛋,」古費拉克對公白飛說,「而你是個善良的笨蛋。」
「是我的錯。」格朗泰爾說。
「別說這種話。」ABC們說。
ABC的朋友們從德軍陣營救回來的盟軍士兵組織起一場紀念會,軍隊酒吧掛上紅色旗幟。士兵們在酒吧裡談論他們對安灼拉的印象,細數救援行動堪稱精彩的過程。有個參戰前做過神學生的準牧師拿酒吧的鋼琴當教堂管風琴自彈自唱美國南方的聖歌。公白飛走進酒吧,越過人群看見巴阿雷鑽進儲藏室。他跟過去,看見他的朋友們齊聚在此,格朗泰爾分不清是哭得不像樣還是醉得不像樣,古費拉克摟著他。
博須埃說,「這不是你的錯。領袖見了你這副聳樣準會揍你。」
馬呂斯掰開格朗泰爾的手指,拿走那支酒瓶。格朗泰爾又說,「是他們先發現我的,全賴那個該死的-怎麼不是我的錯,你們都撒謊,安灼拉就是個王八羔子-你他媽是個瘋子,安灼拉,待在你的位置,別過來挨子彈!快跑!熱安,上帝把他的二品天使拋棄啦,納粹鬼子逮住他了,公白飛,你看見納粹鬼子逮住他了,我們拋下他自己跑回來了!混蛋、膽小鬼、我們全是群懦夫,我把安灼拉害死了。」
「我們是在執行隊長的指令,」古費拉克摟著他說道,「記得吧,R,安灼拉說”我來斷後,你們得把這裡所有的人帶回去。”」
「是啊,」格朗泰爾嗚咽,「斷後!多英勇!多高貴!納粹鬼子拿他們骯髒的槍桿子打中我們的領袖,瀆神!他們射殺了阿波羅!」
「你怎麼就信了戴高樂的謊話?」公白飛問道,「安灼拉不會死。他扛的過去。我們會打贏這場戰爭,叫納粹把安灼拉還給我們。」
「他可是塊強硬的雲石,米開朗基羅的鑿子也敲不動他。」古費拉克也說。
「讓大R哭一哭吧。」熱安對朋友們說,「我也相信領袖還活著,眼下我們就暫且別逼他了。」
古費拉克攬著格朗泰爾,讓馬呂斯把白蘭地酒瓶擺去他搆不到的地方。熱安拿出他隨身攜帶的本子,給朋友們讀他抄在裏頭的詩。格朗泰爾把自己埋在古費拉克懷裡,結結實實哭了整個晚上。
留在前線的朋友們出發去諾曼底前把他們重要的物品交給公白飛保管,這當中有巴阿雷觀賞鳥類的望遠鏡、格朗泰爾的琴弓、他用四年時間畫成的幾大冊畫集,以及弗以伊帶上前線的所有家當。盟軍解散後它們也回到巴黎,公白飛買了新櫃子單獨放這些物品,古費拉克的腕錶現在被他接收來戴著。熱安的本子附有棉線製成的標籤,公白飛小心地避免移動標籤,翻開本子,給安灼拉找到熱安給朋友們讀的詩。
安灼拉用指尖掃過光滑的���面。熱安的字具有漂亮的弧度,像是協和廣場噴泉的水柱,他在本子裡抄下他最喜愛的作家的作品。安灼拉的眼睛看見那些字句,公白飛則回憶熱安讀它的模樣。
「光明的星星將烏雲化為一團絨絮,」熱安拿著本子,神情莊靜柔和,口吻彷彿佈道的主教;他眉目含笑,環視他身邊的朋友,
「這是有思想,有生命的光明,
它撫平了波濤澎湃的暗礁,
人們相信從珍珠鐘看到了一顆靈魂,
是夜裡,黑暗徒然籠罩,
天空神般的微笑亮了。[8]」
「他是對的。」公白飛微笑著對安灼拉說。
安灼拉的手指現在被若李強制纏滿塗飽藥水的創可貼。他的手腕和腿有數道泛白的長條疤痕,那是安灼拉還被困在黑夜裡時他同他腦海裡的納粹軍隊進行決鬥的遺跡。公白飛縫合過那些刀子割出來的傷,幾天後安灼拉割斷縫線,公白飛就再縫合新的傷口。他們反反覆覆又與看不見的敵人鬥爭到安灼拉如同樹芽鑽破加厚水泥牆長出頭般穿過重重陰影親手奪回他自己的心靈。
安灼拉的記憶有幾段完全的空白,也許永遠想不起來,這是公白飛唯一放棄不管的,他也勸服安灼拉放棄重建那些記憶。公白飛沒有問過任何他在納粹戰俘營的經歷,他希望安灼拉永遠徹底將其遺忘,他希望他過好當下的生活,因此也才能夠為他們的朋友迎接未來。
馬呂斯上樓的時後順便把公寓管理員用線捆起來的整疊信件交給他們。公白飛聯繫過他們在陸軍指揮部的舊長官,由馬呂斯與法院敲定日期,消息也登報發布出去,想念安灼拉的人民寄信到報社,報社就把這些信原封轉寄到公白飛的地址;來拜訪他們的指揮官一度懷疑這是場精心策畫的整蠱行動,安灼拉的說詞說服他,最後一場審判就這麼確定了。
「庭審的結果是可以預料的,」ABC的朋友們的指揮官說,「人民早就原諒你了,審判庭不會是他們期待看見你的地方。」
「他們不知道我做過什麼。」安灼拉說。
「不,他們知道。他們只會驚訝於你的選擇。」
「讓人民決定吧,」安灼拉說,「拉馬克將軍。」
拉馬克將軍說,「我向上帝發誓,你是我見過最頑固的-」
他沒有想出最合適的字眼。安灼拉是個頑強的戰士也可以是最固執的傻瓜。拉馬克將軍又對公白飛說,「你創造了奇蹟。」
「我沒有。」公白飛答道,「是我們的朋友們創造了奇蹟。」
「過來,孩子們。」拉馬克將軍招招手,他擁抱這幾個僅剩的ABC的朋友就像擁抱他不曾擁有的兒子;其他人在大大小小的相框裡無聲地歡笑。
6.
Claude Debussy- Images Book 1 no. 1. Reflets dans l'eau
公審的日子是1946年的6月5日,這是個好日期,天氣也很好。
拉馬克將軍在證人席,馬呂斯是安灼拉的辯護���師,戴高樂將軍擔任法官,這是場軍事庭審,無法進入審判廳的人民聚集在法院外高舉無罪標語,新聞記者拿鏡頭瞄準他們的目標。
安灼拉回來後,公白飛也找回以往在週末早晨彈琴的習慣。他有很長時間沒碰過鋼琴了。出門前,公白飛給安灼拉演奏德彪西的意象集,回憶也讓音符串成的線牽著在他們的話題裡連篇飛舞;那些回憶是柔和的油彩畫,沒有硫磺煙硝,歡聲笑語在已趨平靜的往事裡清晰可辨。
審判結果如同拉馬克將軍預言的在意料之內。法庭助手用幻燈片播放出軍隊檔案館的紀錄照片,安灼拉認下所有出自他手的案件,包含那樁他在神識不清的情況下中途停止前進的突襲;他沒有提出自辯,也沒有被判定任何刑責。聽眾席甚至陪審團在法官宣布判決結果的當下便已起身鼓掌,戴高樂將軍甚至沒有辦法宣讀完整份判決書。
公白飛與若李離開座位走下台階,馬呂斯過來的時後差點兒被他的律師袍絆倒,安灼拉還在他站著受審的地方。漫長的公審結束了,安灼拉聽見他背後聽眾席的掌聲,若李拉他離開受審人的站席,三個人把安灼拉夾在中間,過於使勁的擁抱險些讓他窒息過去。
「這是你應得的。」馬呂斯對他說。
若李喊道,「其他人都看見了,我敢說-不,我很確定!」
安灼拉也擁抱他的朋友們。他湊在公白飛耳朵旁說悄悄話,「我想見他們。」
戰爭的末期,公白飛留在醫院照料從前線回來的傷兵,他的朋友中僅有兩人見證諾曼底戰役獲得勝利。ABC的朋友們臨危接下接應奧哈瑪海灘(Omaha)美軍部隊登陸的任務,他們在1944年的6月5日離開北部,與空軍一道前往西戰線。德軍開始潰敗後盟軍又遭遇幾次地毯式突襲,好不容易守住的戰線險些又被攻破。公白飛檢查遭遇暗殺的前線指揮人員的遺體,判定作案手法與死因,那時公白飛已大約猜到最壞的結果-他太認識這些造成遇刺盟軍將領致命傷的手法了。古費拉克拿到盟軍擊退突襲敵軍的作戰報告仔細研讀,在藥品倉庫找到公白飛。古費拉克也在猜測最糟的情況,那些德軍突襲的模式都是ABC進行特殊任務時使用過的。納粹軍隊從盟軍戰俘挑選人力訓練成殺手的謠言從戰線移動到法國北部就蜚蜚地流傳不休,公白飛的發現幾乎證實古費拉克的推想。他在藥品倉庫來回兜圈子,作戰報告給他揉成皺巴巴的紙球,公白飛拉住他,古費拉克把他還得交還給檔案室的報告扔出去,紙團砸在牆上發出聲響,古費拉克抱著腦袋癱坐在地,紙團掉進碘酒籃子。
「操。」他說,「畜生。我沒有這麼期待過打仗。」
「冷靜點。」公白飛說,「安灼拉活著,這才是最要緊的。」
古費拉克哽咽著說,「他們把我們的安琪變成殺人的傀儡了。」
「他還活著。」公白飛強調,「你猜怎麼著,我們會勝利,我們會讓納粹把安灼拉還給我們,然後把他變回來。我們會帶他回家。」
半晌,古費拉克問,「你相信我們辦的到?」
「我不信兩年的藥物控制能勝過十年真正的友情。」公白飛陪他坐在倉庫冰涼的地板,回答。
古費拉克的眼睛紅紅的,他是個快活的小伙子,戰場上的生活往他們所有人的臉龐刻上改變他們鋒芒的痕跡,古費拉克笑起來,咧開的嘴角露出幾顆潔白的牙齒。「飛兒,你很愛他,不是嗎。」他說。
公白飛也笑著說,「你不愛我們最好的朋友?」
「我愛他。我們都愛安琪,」古費拉克說,「不過不像你這樣。說不定你是對的,安灼拉也愛你,他不可能忘記這個,等我們幹掉那些混蛋,你會把安灼拉變回來。」
公白飛得等回到巴黎才能理解古費拉克的話了。那個時後他說的是,「你胡說什麼呢。」
「你自己體會。」古費拉克說。
他們沒有把關於安灼拉的猜測告訴其他人。當時戰爭即將看見盡頭的盼頭在盟軍部隊點起雀躍的氣氛,ABC的朋友們收拾行囊準備前往諾曼底,臨時宿舍所有可以貼東西的地方貼滿戰略地圖,在地圖上邊又用圖釘釘住相片。馬呂斯漲紅了臉結結巴巴央求公白飛代替他暫時保管珂賽特的信件,解釋道,「我不想遺失它們。」
公白飛建議朋友們把重要的物品留在北部由他保管,熱安把長笛交給公白飛,打開背包拿出他抄詩的本子。幾個朋友的東西裝成一框,讓公白飛收在軍醫宿舍。拉馬克將軍來到臨時宿舍為ABC講述盟軍的登陸計畫,奧哈瑪海灘的指揮部門缺乏陸軍接號員,古費拉克提出自薦,格朗泰爾說,「法國萬歲,我也是一個。」
他爬上鐵床架,拔出牆裡的圖釘起取下那張合影,公白飛為了專注課業離開槌球校隊,隊長的位置空出來,安灼拉向球隊教練推舉格朗泰爾,那幾個球季他們的球隊沒有過敗績。
格朗泰爾把這張相片連同畫冊,還有背面被他畫滿肖像的地圖交給公白飛,又說,「我們要代表安灼拉去砍日耳曼韃子啦。」
「別難過,嚮導,你在這裡有個好處,」古費拉克解下他從南方的家鄉戴到巴黎又戴來戰場的腕錶,「要是誰在諾曼底受傷,你就是負責把我們的胳膊肘縫回來的那個人。」
ABC忘記他們的指揮官還沒有離開,被古費拉克惹得放聲大笑,若李連聲啐掉不吉利的扯淡話;公白飛聽明白古費拉克話外的意思,他將格朗泰爾交給他的相片夾進記事本,笑道,「別亂說。你們會好手好腿完整地回來。」
「這是當然的。」古費拉克輕鬆地回答。
但是他們沒有回來。
諾曼底登陸戰役始於1944年的6月6日,兩個半月後盟軍重新佔領巴黎,回到北部指揮區的只有馬呂斯和若李。德軍被驅離西海岸,天氣炎���,陣亡的盟軍將士在西岸就地安葬。ABC的朋友們最開始有十人,到了1945年餘下三人,現在則重新是四人。ABC們的衣冠塚並列於拉雪茲神父公墓花草最盛的一隅,安灼拉錯過共和政府追思陣亡將士的公開典禮,現在他回來了,他挨個在鐫有格朗泰爾、古費拉克、熱安,巴阿雷,弗以伊還有博須埃名字的石碑前放下花束。公白飛陪他在安靜的公墓紀念這些朋友。
「謝謝你。」
公白飛說,「為什麼?」
「你沒有放棄我。」安灼拉說。
「不,安琪,是你沒有放棄,」公白飛說,「我拒絕部隊提供給你的療法,是你不放棄你自己。」
樹影在他們上頭搖曳,夏季的熱風吹進公墓,安灼拉握住公白飛的手,他指節的痂也掉的差不多,握起來有些粗糙,不過這些會好,他們只需要多點時間。
公白飛看了眼腕錶,提議去散步;安灼拉又用手掌心挨個拂過陽光下的墓碑,往後他也能經常來瞧這幾個朋友了。他們離開拉雪茲神父公墓,經過街道,沿著塞納河右邊河畔的磚頭路漫步,這時安灼拉提起他沒有說過的事,公白飛沒有想過問這些,不過既然安灼拉開口,他也就聆聽。
「這幾個傢伙不肯走,還有你們,我腦子裡的你們扛過納粹對我做的事,」安灼拉說,「我經常聽見你們的聲音,那些笑話,那些曲子,還有我們在謬尚說過的話。是你們帶我回來。」
「因為你值得。」公白飛說,「你屬於我們的祖國,屬於這裡。你屬於巴黎。」
「我屬於你們。」安灼拉回答。
他們來到樹蔭下,陽光穿過沙沙作響的樹葉照亮他們,公白飛乘著四下沒有別人,吻在安灼拉的嘴角。
「還有未來。」他笑著說,「我們得代表其他幾個過好接下來的生活。」
安灼拉也笑了,這笑容與他的雙眼同樣明亮。
「是的,」安灼拉同意道,「這是我們接下來的任務了。」
馬呂斯在事務所,若李在學校上課;公白飛與安灼拉走在河畔,他們談笑著,爭辯起沒有在謬尚獲得解決的題目,河水倒映天上的白雲也倒映岸上的人影,潔淨的陽光照亮流動的河水,兩個人影被打散,出現了堆疊的複像,如果仔細去數,水中的倒影約有十人。
注:
[1]海明威於1946年所言,“Never think that war, no matter how necessary, nor how justified, is not a crime.”
[2]借了點原著梗,原著E槍殺國民自衛軍前,嚮導說”他也是我的兄弟(frère)”
[3]改自海涅《乘著歌聲的翅膀》首節,” Auf Flügeln des Gesanges,/Herzliebchen, trag' ich dich fort,/Fort nach den Fluren des Ganges,/Dort weiß ich den schönsten Ort.”
[4]竄改《哈姆雷特》第五幕第二景,” If Hamlet from himself be ta'en away,
And when he’s not himself does wrong Laertes, Then Hamlet does it not……His madness. If’t be so, Hamlet is of the faction that is wronged.”(禁止莎腔莎調喂
[5]取自席勒《歡樂頌》,原文應為Wo dein sanfter Flügel weilt文中的”你”在全詩語境均指上帝。
[6]R式魔改海明威於1935年語,” They wrote in the old days that it is sweet and fitting to die for one's country. But in modern war, there is nothing sweet nor fitting in your dying. You will die like a dog for no good reason.”
[7]海涅《補充詩篇(Nachlese)》,原句”Ich glaub nicht an den Herrgott, Wovon das Pfäfflen spricht, Ich glaub nur an dein Herze;‘en andern Gott hb ich nicht.”
[8]雨果《懲罰集》裡的<星(Stella)>
*本來想用法版歌詞的但是法版沒有與bring him home意境相對的詞所以作罷(。
C’est Fin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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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讓中國人喜歡娘炮,美國中情局付出諸多努力
美國的男明星們,卻不是這樣,大多都是硬漢風格。
也就是說,男星女性化,僅僅只是東亞地區的問題,歐美娛樂圈似乎並非如此。
那麼,到底是何原因造成了這種區別呢?
其實這一切的根源來自美國,男星女性化的開端,是因為80年代日本成立的一家娛樂公司——傑尼斯事務所。 公司創始人叫喜多川,整個中日韓娛樂圈男明星女性化的問題,喜多川就是始作俑者。 但這一切並非喜多川一人造成的,而是他是在美國人的幫助下才成功創造了這種風潮。
這事還得從二戰後的日本說起。
第二次世界大戰戰敗後日本從政治到經濟到文化都是美國的傀儡,不過剛開始美國對日本的控制,卻並不那麼順利。 當時的世界上有美蘇兩大強權,日本也是美蘇爭權的角鬥場之一,而蘇聯當時控制著整個日本的北部,��日本這場爭鬥中美國一開始是處於下風的。
畢竟在二戰中美軍曾給日本廣島長崎投了兩顆核子弹,戰後駐紮在日本的美國大兵也經常為非作歹,欺壓日本人。 所以日本老百姓對美國人可以說深惡痛絕! 加之蘇聯為了增强自己的國際影響力,戰後把很多日本戰俘都送回日本本土並大力宣傳社會主義,所以相比美國,日本人對蘇聯的好感更勝一籌。
但美國不會坐以待斃,任由蘇聯擴大在日本的影響力,於是當時美國提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要從思想、輿論上控制日本人,目的是為了讓日本遠離蘇聯轉而親近美國人。
最先提出這種想法的叫喬治·坎南,美國外交官。
他建議,控制日本輿論得交給“懂日本的專家”來做,那到底誰才是懂日本專家呢——答案就是日本戰犯。
因為當時日本國內知識份子、官員都是狂熱的民族主義者,他們不可能幫著美國,跟美國合作,唯獨二戰裏犯下了滔天罪行的戰犯們,他們手上沾滿了鮮血,為了活命只能給美國賣命。
中情局的一份電報裏暴露了當時美國人意圖:
電報的左邊是密碼錶,右邊是人名。 可以看到,幾乎所有日本大媒體都被美國拉攏了,很多二戰甲級戰犯充斥其中,曾給九一八事變鼓吹造勢的戰犯緒方竹虎,卻在美國包庇下逃過死刑,還擔任了《朝日新聞》的總經理。 另一戰犯正力松太郎,曾鼓動無數青年侵略中國,也逃過了制裁,美國人支持他創辦日本最大的報社《讀賣新聞》
美國不但赦免的他們的罪行,還給他們重金。 這些戰犯向美國建議:走群眾路線,用娛樂新聞給日本老百姓洗腦,通過輿論文宣削弱日本整個社會的雄性氣質,轉為柔性氣質,以此來减少日本的進攻性、革命性。 漸漸讓日本群眾潜移默化對美國文化心生親近,减少日本群眾對美國的抗拒。
而改變日本整個社會的雄性氣質,喜多川就是美國佈局中的重要一環。 喜多川雖是日本名,但從小在美國長大,是美國政府的翻譯,還擁有美國護照。 並且,喜多川當時所在的部門叫做美軍顧問團,是負責間諜和情報工作的。 喜多川雖然長著日本人的臉,但他卻效忠美國人而不是日本人。 而且喜多川是個戀童癖,他本來就喜歡年輕、女性化的男孩子,後來他被曝出長期���侵自己公司的男明星。
喜多川培養出的第一個組合第一場演出,就是美軍出資舉辦的,那時,喜多川挖掘很多年輕男孩,這些男孩迅速佔領了當時的電視娛樂市場。 加上戰犯控制的各大日本媒體大力造勢支持,他們迅速走紅,成為了娛樂圈的新生力量。 而喜多川,則迅速成了時尚教父,掌管著整個日本娛樂圈。
1995年,日本某化妝品牌邀請了當紅男星木村拓哉為其新款口紅拍攝廣告。 在整個廣告過程中,木村拓哉柔媚的眼神和性感的塗抹,猶如炸彈一般的在日本女性群體中引起了爆炸,在兩個月的時間裏,木村拓哉所代言的口紅居然狂賣300萬支!
後來娘化從日本傳到了隔壁韓國,韓國的SM公司在建立之初就在仿照日本的造星套路,到處尋找清秀、女相的男生,並且大力培訓。 1996年,韓國SM公司也成功推出了男子偶像組合——H.O.T
HOT在韓國大獲成功,導致越來越多公司爭相模仿,推出更多的的男子團體如東方神起、Super Junior等,他們最大的共同點就是——清秀、柔弱、女相。
再後來,日本韓國的造星風潮也自然刮到了鄰居中國,中國的娛樂公司看准商機,也開始大量推出娘化偶像,他們製作節目、包裝管道、文宣手段,完全照搬韓國日本的演藝公司。
如早年的《超級女聲》、《快樂男聲》等,還有之前大火的《偶像練習生》,前文提到的蔡徐坤就是這個節目出來的。
於是,在整個歐美的娛樂圈依然是硬漢當道的時候,中日韓三國的男明星卻在大面積地女性化。 在美國螢幕上還是美國隊長、鋼鐵俠、蜘蛛人大行其道時,中日韓的螢幕卻被小鮮肉所佔領。
如果把時間撥回到幾十年前,可能連美國人自己都沒有想到,他們對日本的文化改造會如此得成功。
他們崇拜的偶像是什麼樣的? 我們來看這個視頻:像蔡徐坤這種流量鮮肉要演技沒演技,要唱功沒唱功想不明白為什麼突然會火? 到底是什麼人在崇拜他們?
還有一個叫範丞丞的,範冰冰的弟弟,之前他的微博上一張付費查看的自拍照一夜之間居然收到了480萬的查看費,可見每一個這類娘炮的背後,都是成千上萬的naocan粉絲。
一個民族不能喪失血性
在一些粉絲的眼中,雄性氣質不過是粗俗、野蠻的代名詞而已。 他們只知道追求所謂的“時尚、品位”,追求所謂的精緻生活,做一個安安靜靜的美男子,漸漸忘了一個真正的男人就應該頂天立地。
一個人要追求柔弱,那是他的自由,但是一旦“娘炮”成為社會崇尚的主流,就會吞噬掉這個民族的血性。 整個民族就會有再次走進鴉片戰爭的風險,在屈辱中苟延殘喘。
對中國娘性的改造的改造也正符合了美國中情局的戰畧:美國中央情報局專門為西化、分化、分裂新中國、顛覆共產黨政權,製定了指導性實施方案《十條誡令》,這些國家在中了美國的圈套之後淪為弱國甚至於陷於戰亂、民不聊生,這就是美國所期望的的結果。 其中第2、3條是這樣寫的:
二、一定要盡一切可能,做好傳播工作,包括電影、書籍、電視、無線電波……和新式的宗教傳播。 只要他們嚮往我們的衣、食、住、行、娛樂和教育的管道,就是成功的一半。
三、一定要把他們青年的注意力,從以政府為中心的傳統引開來。 讓他們的頭腦集中於:體育表演、色情書籍、享樂、遊戲、犯罪性的電影,以及宗教迷信。
梁啟超說少年强則中國强。 如果一個國家和民族,男孩子多往陰柔方向發展,那麼會帶來整個民族精神不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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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DE:Triple Helices
Episode 1 驚蟄時分。日中,渺渺細雨。 東方遠雷,縱使間隔有相當數量的山脈巒疊,在這座尚未被命名的山脈的腰間,仍然可以依稀地感聽、察覺到鼓膜對那波似乎即將醒來的早春,尚且閉塞盤悶在寤寐之際溫穩雄厚的脈動鳴響。 新生盎綠,在羊腸似的山徑兩側與枯褐植被落葉相互依存,更甚至該說是襯托出新舊嬗遞時固有的反差。倒是常有人跡旅貨的山徑道上,也因人行貨物來往的雜沓紛然,植被自然地依循繁衍求生的本能,便向著山徑兩側的路緣緩行匍匐,逐漸地迴避在道上生長所需承受遭到踩踏輾壓的風險,於是久經人流以及風沙洗刷,只見道上已然顯露出銘黃的地貌。 由錯身而過的旁人正眼望去,一對身長接近,頂著斗笠,並把半張臉以白色面罩包覆至鼻樑,僅露出雙眼與前額,性別難辨而且或多或少刻意施以行腳僧裝扮的遊人,並肩順著山徑小道蜿蜒上行。 錯身後,在好奇心驅使下回首一瞥,雖然那對遊人用正面可能不好分別,不過若是從背後審視,那麼明顯地便能分辨出其一臂膀略顯寬厚,以及與之相對的嶙峋。 再說,兩人似乎利用著裝在外層黑襯白底的袈裟在布料上的寬鬆柔軟性質,將近似於杖狀的直條物隱蔽在袈裟下頭不予示人。另一方面,兩人吸吐的節奏幾近同調齊���,反而沒有行走在山徑時那種較為激烈的起伏。種種的微妙因素加諸在兩人身上,不免讓路途中的旁人多少回首一瞥再行一番注視。 越是往山腰內裡行去,理所當然進入視野的建物已經不再有如山腳下的民房聚落那般密集,而是僅保持在燈火可視的距離內,無章法地、錯落地散布在為數不多,且只能勉強稱得上平坦的地面上座落而起的農舍。其後繼續行過這些那些凡庸的建物,踏上更深處那幾乎已經被落葉與植被隱匿的另一條山徑。 那隱匿的山徑,早前,在旭日升起抵達山腳聚落時,行腳僧裝扮的兩位遊人出示官印向在地耆老探聽得知,平時,是除了在更深處,另一名獨居的住人往來利用以外,幾乎罕有其他居民踏足的場所。 午間,雖然上頭渺渺細雨飄零,但與之伴隨灑下的和煦日光卻不會令人引出情緒上的低落。反過來說降下細雨的水氣倒是反射出日照時才得以見得的金色蜃景,於是暖意便打從鼓動的胸口以及循環的血液當中,透過末梢神經的交替傳遞油然捲起。 臨時駐足,體態嶙峋的那名遊人抬過右手,並捻著斗笠前緣,稍微仰首向著上頭的景色放眼掃過,與天光一併收盡眼中的,是佔據了視野內多數區塊的青剛櫟枝葉,而更上層日照的光線就好比涓流似地拐彎穿行,再由錯節無章的枝葉縫隙間稀疏淌落。 或許是一心行路的關係,兩名行腳僧裝扮的遊人在山徑上甚少開口談起周遭景致,因此當意識到時,除了眼下的山徑以外,旁側幾乎已被群集的喬木所簇擁。而入山時的飄零綿雨,多數也被聳立的喬木枝葉阻絕,因此即便外頭日正當中,不過在此時的山徑上,卻宛如夕暮般靜籟。 唯二有著聲響的,其一為兩人的吐息,其二便是由葉緣緩緩匯聚至葉尖的雨水,在它們交互沉墜至地表,衝擊土壤與植被那瞬間的「滴答」、「滴答」―― 「簡直就像是夕陽西沉的模樣。」 拉下面罩,率先開口。骨幹嶙峋的遊人人聲打破林間原先固有的音場,在眼底捕捉著由樹頂上方進入如此錯綜複雜的橫亂枝節且穿透至此的涓渺微光時,如此所感。 「藤,怎麼停下了?」 本來一直保持的同調頻率,在身側那嶙峋的藤停下步伐後的短暫幾秒內,身軀較為寬厚的那名遊人略側過身子,接著揚起斗笠前端理清視野,也拉下面罩並開口詢問。 藤,狀似若有所思那般,沒有在第一時間搭理向自己詢問的同行者,或許該說腦中的優先順序正好是在行思考要緊之事的順位較回應外部的提問來的高一些。不過,也可能只是自己單純地仍在思索該怎麼回應對方。 暫且收回右手,藤接著便使其挪動到腰際左側,而左手則是微微揭起袈裟內襯一角,使右手探入其中。沒有露出絲毫摸索的那份猶豫動作,反倒是果決地以手掌握住了方才在山徑上那惹來旁人目光、引起猜忌的杖狀直條物品頂端的握柄。然後,從容且俐落地向著身前右上方的空間拔起,轉動手腕並劃過一道弧形,之後便收手納至腹部正前端,並與視線呈現一列的預備態勢。 直刀。無鍔更無銘。 如此凡庸的刀身,甚至在抽離刀鞘時,也不見一絲切刃、刃紋兩者上頭該具備的青閃光彩。雖說置於眼前,卻難以認識到屬於這把刀應有的實感,就好像只是單單拿著一把在市井尋常可見枴杖那般毫不起眼。 「這麼突然,是什麼意思?」 藤的同行者,目擊如此舉動後,尚且未完全會意過來,不過也沒有像是被威嚇到那樣露出退縮的神情,反倒卻是以身外事那般平淡,只加上一點上揚的質詢語氣,整個轉過身來,並且向右挪動一個腳印,避開與藤持刀後的直線接觸範圍,在藤視野的右側站穩後繼續提問。 「橘──」 叫喚後卻又是數秒的停頓。靜籟的山徑上只有橘應聲同時調整站姿所產生與地面、枯葉以及落枝等摩擦時秒盡即逝的「唰唰」撕裂殘音。 「無鍔無銘,無厄無名。不如就此打道回京吧。」 藤轉動頸子,把視線投向右前方的橘,深深地做了一次吸吐後才說出口方才開始一直在考慮的種種事項。 「做這決定不是良策。」 經由藤發聲入耳的話語沒有引發內在的動搖,橘以堅定、不帶雜質的音量回話試圖抑止藤在思緒上的紊亂。 「由京出發,一路南向遠行到這荒山野嶺的,不只我們倆你也知道。祓妖寮額外增派若干刑務監察官的追跡團,在我們後頭只有一兩日的路程。除了確保你跟我的動向外,肯定還有其它目的,這你可別說『不知道呢』呼嚨過去。」 祓妖寮之所以為祓妖寮,最初由中務省獨立設置,直隸中務大輔的幕後機關。本意是為了分擔陰陽寮針對迷失及騷亂於世間的怪異魍魎的導正、排除,等諸項繁雜業務。然而,在藤原氏逐漸獨大擴權的現在,刑務監察官一職的出現,幾乎宣告祓妖寮已成藤原一族用以對付政敵的私設組織。 用以確保祓妖寮交派事項的落實執行,或是「代行」,便是刑務監察官的職能所在,雖然藤也察覺知曉其意圖,不過卻沒有向橘搭理回去。 「單以我個人,在共有的學識上是有些排斥那女人的。雖然並非華而不實,但就有那一絲譁眾取寵的傲氣在那,多少覺得嫌惡呢。不過,聽聞她已化作怪異,受到祓妖寮與藤原一族這兩派人馬的追討,身為同時期競爭對手的我,怎可能就這麼相信?」 對藤而言,那種情愫不能以悻悻相惜這種說法解釋,反倒是接近於相輕,但又覺得得並駕齊驅才能使自己完成自我實現而出言相護。 「再說祓妖寮上頭的那些大人物們,有風聲是想強奪某種雖然慢性,但卻能起到關鍵作用的物品,而那物品,似乎與那女人關係不淺,因此她才無端被冤枉成怪異吧?」 藤一鼓作氣繼續了兩段話,橘似乎已經按耐不住,急切地想將自己的想法論述回去,正要開口時,藤卻將原先置於腹前的直刀向著橘的方向平舉,並且改變了持刀的動作,倒是將刀柄對準橘的視線維持水平狀,刀尖則是面向自己。 「如果她真的只是被冤枉,而我們得不明就裡地將她至世上排除,那我做不到呢。乾脆,橘就以我的屍首向那群監察官表示這次的差事,出於我個人的獨斷而無法遂行。既尋不著她,橘也可以安全回京,一事兩全呢。」 藤也是用方才橘那般平淡的語氣說著。 雖說與獨居在此山中的那個女人,於才學方面是競爭的對手,但毫無理由的被指稱為怪異就得前來與之相對。這種骯髒的裁決方式,至少在藤的良知內並不被允許。 況且,質疑祓妖寮幕後的當下,對於加諸在自己身上的使命也產生不小的動搖。但令自己由氣餒轉而準備自戕一途的,是關於自己,對僅僅一人終究無法與那過於急速膨大化的利益集團抗衡的認知。 但到底,也就是自己仍然稚嫩,欲以利己的方式避開本應肩負起一探怪異真相的責任。螺栓終究是螺栓,只要將自己旋緊就好了不是嗎?怎麼可以妄圖成為推動轉軸的中樞呢! 「我是做不到的!也不能讓你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橘移動向前,用雙掌包覆住藤持刀的手腕,慢慢地將其向下壓去,雖然回絕的語氣顯得增大許多,但橘試圖以和緩的動作令藤打消自戕的念頭。 「橘,剛剛我說過。這裡的陽光,就好像夕陽西沉那樣對吧?」 「其實陽光並不是沉沒,而是被收回天上了。況且,陽光並沒有那個義務得使任何形物一直爍爍生輝。」 「過往照亮那女人的陽光早已輪替到京內它處,那麼肯定有那麼一天,你我身旁的光芒也會被收回去吧?」 「發出命令的祓妖寮,我很難去相信只是要我們去尋找那女人,以及取得那個『關鍵』。或許有著什麼更深層的算盤在陽光沒有照耀的暗處鬼鬼祟祟的計算著呢。」 「像我這般的鬆脫徵兆,在滿是眼線的京內,上面的人不可能沒有耳聞。我不認為完成這次的差事後,上面會這麼簡單就帶過。不如你就──」 藤定眼注視著相對位置的橘,到底還是要逃,只是用這種猜忌、迷惑以及強迫似的言詞不斷對橘灌輸。 是不是在意識某個逐漸塌陷的邊邊角角當中,自己也已經開始與祓妖寮上層那些人重疊,變成不擇手段、不較公正,捨棄自己的矜持去達成所求之事那樣呢? 沒有正確的解答,因此── 「我拒絕!那種事情再怎麼說都動不了手!」 橘硬是掰開藤握住刀柄的手掌,較為粗壯的手臂加以用力後便拿下了那柄直刀,接著便自行將藤右側袈裟的襯底掀起,迅速地將直刀納入刀鞘內。 「我不能代替你,同樣的藤你也不能代替誰。可以的話,我也希望那女人成為妖異的傳聞只是誤會。」 「聽好了!不管是你,還是祓妖寮幕後那些人,一直講的那個『關鍵』,那種複雜的文字把戲,或是隨口唬弄的什麼,我這個武家出身的俗人,並不像你或是她,那樣懂得那麼多!我的想法與願望都很簡單,只要你、她以及我,都能保有各自的生存方法,更甚至若能有共通的『語言』,兩人或者三人就這樣相互依存生活下去,我就別無所求了──」 橘雙手穩住了藤的肩頭,一字一句,完全是咬牙分明那樣,將自己所能表達、所想表達的想法及念頭,一樣也正視著藤的雙眼,毅然地、宏亮地傳達出來。 這舉動是藤原先所沒有料想到的,正當她理著腦中思緒迴路準備繼續說服橘時──舊識,雖說數年未見,但作為競爭對手的那個聲音,在藤、橘兩人陷入爭辯,對周遭氣流、味道等環境因子的改變尚屬無意識時突然闖入── 「不過��年沒見,你這樣自己不也是開始玩起文字的把戲了嗎,橘──從四位?」 在藤與橘爭辯的一時半刻當下,幾乎沒有察覺到,由山徑下方逐地緩行上來的另一名女性身影,已經距離她們僅剩十來步的中短距離。那名女性舊識,就是深居在此的住人,更是兩人所尋找的目標。 「諾──」 藤轉過整個身子,望向諾的方位,姑且算打過照面。 看似諾正巧與兩人入山的時間錯開了。諾此刻身著普通的、庶民才著裝的粗質農衣,且連幾年前還留著的長髮也已削去,現在僅僅盤起了頸後的一小搓髮尾。左手則抓著以青竹編製的竹盤,抵在腰際。竹盤裡的擺置,或許正是諾下到山腳的聚落所添購的少量食材吧,藤如此思考。 霎時,同樣側過臉的橘,理智上似乎斷了線,在藤眼中的臉部表情,究竟該說是久未見面的興奮導致臉頰漲紅,又或者是暴漲地情感控制不了淚腺的急遽分泌,橘的臉部就好似擰成了一團紙球那樣,先是向內崩塌後,再對外部鬆弛而膨脹起來。 她猛地快步向前,一把將身軀與自己相形之下顯得瘦弱,且更為嬌小的諾,熊抱入懷。而諾原先把持的竹盤則是在被擁入懷前的短暫數秒裡,諾便鬆開手任其掉落,盤中並沒有葷類食材,有的僅是塊莖、果葉等素類食材。 「沒事的,沒事的──我就在這裡。」 諾在橘突如其來的擁抱下,先是愣了瞬間,但卻立刻回歸安撫的本能,輕拍著橘厚實的背部出聲慰藉。年紀上,橘比諾早一年出世,不過眼下的情景卻像是諾成為了長姐,正在撫慰晚生姐妹那樣。 滾落至一旁山徑低處的三球馬鈴薯塊莖「咕咚」、「咕咚」的滾停,然後相依,並匯聚在一塊。 Episode 2 諾的步伐輕快,但卻令身後的藤、橘兩人感到居然跟隨的有些吃力。或許是經年深居在山中的緣故吧,往來下山採買的顛頗路程已將諾的腳步鍛鍊得相當敏捷,縱然溪徑邊上那覆有青苔綠蘚的菱石濕滑,諾只是一派輕鬆地躍行而過,反倒是身後打扮厚重的兩人,顯得有些窒礙難行。 「都是大人了,跟著我走應該不會走失變成迷路的小傢伙吧?」 諾在溪徑的另端轉過身,戲弄似的向著略為狼狽的兩人吆喝出聲。說起來倒也很久沒有訪客了,對於諾那樣子的滿載精神,橘甚是感到欣慰。而藤,雖然是持續向著端頭那方提出抗議的信���,但或許在心底,看見諾仍舊與數年前任職於京時同一般活躍,多少感服。果然只有諾能與自己作為對手,競於同位這事是沒有改變的,相對也安心不少。 山徑在渡溪又過半刻鐘的體感時間後,在成群灌木築起的植物屏障前抵達盡頭。諾騰手將那些灌木群撥向身側,拓出可供一人獨行的身距,領著兩人抵達自己位於山中的居所。其實屏障這側只是其中之一的出入口,諾稍作補充時提及居所的周圍,也還有著兩三道可以通行往來於山腳下聚落的路徑。 三人透過穿越灌木群抵達的位置,恰好是居所的後方。橘掃視周圍一圈,發覺灌木群是以扇形的方式佔置居所後半的多數區塊,而前側則有著諾自耕的苗圃,以及明顯可見用以聯繫外界的其餘林蔭小徑。三人透過穿越灌木群抵達的位置,恰好是居所的後方。橘掃視周圍一圈,發覺灌木群是以扇形的方式盤踞居所後半的多數區塊,而前側則有著諾自耕的苗圃,以及明顯可見用以聯繫外界的其餘林蔭小徑。 「兩位提及的那個『關鍵』,只有兩種方法可以拿到。」 諾在屋前苗圃停下,並沒有將兩人帶進屋內的意思。背著兩人,頭也沒回的直指兩人的來意。諾的態度明顯地轉變,或許是出於早已預料到終究會有這日,自顧自地說起話來,當中的聲調,已轉成與橘、藤二人那般的平淡。 「第一,便是要求我自願與你們一起動身回京,但這可不成。容我好聲婉拒祓妖寮的命令。」 中宮之後,京內再也無人值得諾奉獻心神前去服侍。諾當年離京的理由--橘與藤,在各自心內完全有底。 「第二,殺了我,如果你們可以辦到。只要拿著我的人頭回去,就是祓妖寮幕後所要的『關鍵』。」 捏穩無論是橘,又或者是藤,雙方都無法下手的判斷後,諾的言詞依舊一如昔日那模樣地直截了當。 「還有第三種方式──」 只待諾話音一落,藤馬上將心中的不安補充提起。 「刑務監察官的追跡群,最快也許明後日就會按著橘與我的蹤跡出現在附近了我想。雖然能做的抹消痕跡的動作都做了,可惜諾你未免也躲得太深,我們不得不向聚落探聽你行蹤的消息,給那些人知道也是遲早。」 「刑務監察官!那麼是我太大意了,他們今晚就會到。」 在聽聞藤提及刑務監的當下,諾的臉色丕變,在短短幾秒內似乎經歷了錯愕、憤怒、消沉,等的負面情緒相互輪替的模樣,但在那之後又沉寂了幾秒,諾就好似將那些情緒都消化掉一般,又回到那平淡的面容。 「先進屋吧。還請兩位將今日的晚飯當作餞別,明日分離前,三人再聚一次。」 換日,午前子刻。 雖說房內無光,但橘仍壓低身子,先是在行囊中��出佩刀後,以近乎匍匐前行的方式抵達客室門前,小心翼翼地推開。透過滲進屋內的些微月光,橘看見更早便已察覺不對勁而同樣離開寢室,壓低身子蟄伏於甬道感聽外界的諾。並向她悄聲叫喚。 「諾──」 「外頭有動靜,肯定是刑務監察吧。藤呢?真睡了就別叫醒她了,現在貿然行動都相當危險呢。」 屋外暮冥,橘朝月光灑落的窗櫺方向繼續匍匐,抵達後倚著木牆,稍微地探出目光向外窺視。而也在此同時,或許是刑務監察的部眾察覺到屋內的動靜,也或許是剛好撞上了其部眾擬定好的行動時間──從屋外那扇狀的灌木叢中,無數帶上燃油,著火的羽箭向茅葺的屋頂襲來── 既然對方毫無預警的發起攻勢,那麼也就沒有必要再躲藏遮掩,橘提高音量向著客室內猛地抓起佩刀翻身躍起地藤喊去。 「藤!他們也來得也未免太快!」 然而,在藤準備衝出客室前,客室的天井在火勢的侵襲下轟然崩落,瞬間讓本是客室的區塊陷入火海。橘與諾無法再進入,雖然升起藤是不是被壓於天井之下的懸念,不過已經空不出時間再去救援。 「橘從四位?」 「懷疑什麼呢?我就在這。」 樑桁上頭的火勢逐漸劇烈,連帶屋內甬道兩側的木造隔間終於也開始燃燒。 然而,火光中仍舊略顯昏黃曖昧甬道另端,往屋外方向的轉角處,那名映入眼簾當下便立刻判斷為不帶善意,並且完整著起白刃裝束、提著已然出鞘的凶物的武人幾乎是無聲無息地走出。橘出自於直覺,些許挪動步伐並以右手將諾擋於身後,而左手則在同時握緊腰際的刀鞘鞘口接合處,拇指指腹稍作施力推起本來應該有刀鍔的位置使刀棟顯現。但是,直到那武人映入視野,並出聲向著橘喚道欲以確認身分前,絲毫察覺不到對方的敵息與殺意,那才是最危險的。橘心中暗忖,戒慎。狀似訕笑的回話語氣只是欺敵的佯動。 再者,本該是那名武人的臉孔的位置,卻以一枚般若面的面具覆上,使得橘完全地無法藉由判斷對方神情來擬定相對的行動。或許是對方打算以般若的震懾力道取得先制的時機,那般若面具有著一對向上彎起的鬱金色鬼角,在屋內燃燒的赤赭火光映照當中,所反射出猶如具有赤銅光澤的不安色彩。 「橘從四位,想必您在路途上也見聞了,千骨百首,皆是怪異。它類魍魎,包括從四位您身後那位,飲血食骨,生靈皆盡。即便如此,您還將她當作中宮薨御之前的那個女人嗎?」 武人確認橘的身分後,再次回覆的話語及反詰在面具的遮蔽下刻意地放慢速度,一字一句平穩地送往橘與諾的方向。 「這是當然的!」 沒有多餘的冗言贅字,橘提高音量迅速且直截的向著武人的那端回話。但尚且無法理解的,是武人對諾的描述,與橘的認知完全不同,不過並沒有多餘的時間可以猜疑。 「若您已做好與魍魎一齊赴死的覺悟,對理解祓妖寮準則的您,就只能秉公處理了。」 再次確認橘的意向後的武人,率先在紮穩下盤略向前傾的弓步的同時,將刀柄向上提起並壓低刀身成一斜線,並以右掌轉動刀柄中央區塊,左掌則適當地穩住柄頭,使原先在外的刀棟轉輪替至內面後令刀鋒向外顯現。藉著火勢與般若覆面反射的赤銅色威嚇,武人在調整好吐息的頻度後,炯炯有神的雙眼毫無動搖地凝視緊盯著對向的橘,做好隨時可以發動攻擊的準備。以其身軀為中心,湧現出那沉穩、厚實的臨戰態勢。 「話多。」 橘輕嗤,直截了當的簡略作聲。既非辯駁,更不打算振振有詞,身形與氣場,兩者都流露著一股刻意為之的輕挑模樣。挑釁,並等待對方先出手瞬間的破綻。一擊。不,至多只能允許在三回內放倒對方。在空間與時間完全不足的這個緊要關頭,橘衡量與諾兩人餘剩的逃亡可能時,連帶判斷能挪出多少空檔給對手一了彼此使命--那僅僅出於自己也曾是祓妖寮一員的無謂尊重。 右手拔刀,提起刀柄壓下刀身,轉動柄部後左手扶穩柄頭。與對方擺出同樣的持刀架式,連下紮前傾的弓步也無二致。專注向於敵手的視覺衍生、穩住重心及下盤的規律吐息,在準備好架式後接連呵成。 甬道裡的氣流隨著火勢的增展而焦雜混濁,星火紛飛,哪怕是微秒間的看漏,無論是武人或橘,雙方都不曾眨眼。 天井上頭仍未燃盡的茅草,摻雜暗赭餘火零落在武人的刀身-- 一抹因抖落餘灰映射而出的閃爍,在鋒芒未隱的瞬間,疾走--對方跨出加速的步伐向橘衝刺而來。同時,武人為了奔跑時維持平衡之故,鬆開穩住柄頭的左手使其與身子呈反向的擺動。然而橘的準備,也是為了這個時機──與對方不同的是,橘在向著那武人衝鋒時,除卻最開始幾步也一樣騰空左手穩定軀幹,在即將交鋒前餘下的步伐裡,又將左手縮回穩定柄頭刀身後,居然並非出刀向前,而是令刀棟抵住自己的肩膀的同時,向著武人的方向迎襲-- 一擊。 雙方刀鋒彼此咬合,橘藉著衝刺的加速度���自身的肩膀成為刀棟的支撐點,將碰撞瞬間的施力向上增強,意欲將對方的刀身直接斬斷。不過,武人在己方單持的刀鋒咬上橘的刀鋒前,轉瞬間已略為將刀面傾斜,閃過因力道略降而直接被斷刀的可能。但是,雙方並沒有因這個第一擊而貼合停下,橘的刀鋒在咬斷策略失敗的電光之瞬,果決且急迅地滑過武人的刀身向著般若面具發起侵襲。只是不巧,武人也明白在貼身的咫尺內,直取首級倒不失為上策,因此在橘的刀鋒鬆開咬合繼而向上突襲的那刻前--令自己在再度紮穩下盤的同時將上身向後俯仰,還算順利地閃過來自橘的上挑砍擊。畢竟那被砍中的感覺,必須承認是有的。受到削切而落下的,是那對般若面具上的鬼角-- 就在橘結束第二回的攻勢,欲向後退去進入迴避身姿的同刻,本也採取後仰迴避的武人倏地以騰空的左手抽出自身腰際的小太刀,並以反持,向著橘的軀幹突刺過來。武人打著對手採取迴避姿態,而無法臨時轉換姿勢,在這個僅有瞬間但卻急遽停止的行動當中,欲以小太刀給予橘致命打擊的算盤。 不過,橘出於經驗,在瞥見小太刀出鞘的那刻,硬是挪轉上半身軀幹的重心,將向後迴避的方向改變為前傾,並朝著武人右側的區塊,蹬上木牆藉著反作用力同時出刀直襲尚未能轉身格擋的武人的肩頸──隨後武人掩著劇烈湧血的頸部創口嗚噎倒臥。 「諾,現在快──」 確認對手亡沒後,橘轉過身準備向諾確認下一個對策,但也就在這個確認生死勝負的瞬間,另名武人出現在諾身後,毫無猶豫的提刀,並由諾的肩胛骨處往下斜斜斬向其腰際──可是,筋肉與人骨阻擋了繼續向下的斬勁,那武人見狀,默不作聲地踩上諾淌血的背部,硬是將刀身扯離諾的身子,任其撲倒在甬道。 那名將諾斬殺的武人,趁著橘的意識凝結的幾秒內,一刀貫穿橘的側腹。武人將刀身拔出橘的側腹時,激烈的痛楚將橘拉回現實。 「從四位,輸的是你。」 在莫大的痛楚中,那名武人在說什麼,橘已無法細聽,可引起橘注意的,卻是本已瞬間斃命的諾。 她在武人身後重新站起──方才從肩胛骨被切入後,順勢斬裂的局部上半身,不知怎麼的已然黏癒,橘只看見仍滲著血液的刀疤,而諾就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那般,在濃煙與火光交縱的迷濛甬道另端,沾上自身血汙的那張臉,對著橘眨了眨起幾眼。 裂解的小袖及單衣使得諾露出部分的上半身,那些明顯的多處致命傷疤隨之映入橘的眼中。而武人背對著諾,壓根沒有留意到,背後的諾「復活」的異狀── 「無名氏,贏不歸你。」 諾從甬道那端發聲,一個箭步便擒住武人持刀的手腕,奪刀。在武人尚未會意過來的眨眼轉瞬,諾斬落的是──武人的上半身。 「橘──」 覆著女系小面面具的刑務監查官,由對向滿佈黑煙的甬道裡,提著已經出鞘的長刀竄出,在橘猝不及防的那刻、在諾出聲向橘呼喊的同時,兇刀揮出── 「諾──」 掉落在地的,不僅僅是橘的話音。 崩塌的火場中,敵我氣息不再。 「──結論來說,其實這女人是不死之身?我不覺得。」 覆著女系小面面具,已令長刀納鞘,捧著諾的首級,走回藏身處灌木叢的刑務監查官,對指揮者拋出提問。 「你就當作是這樣吧。」 覆著怪士能面的指揮者,將那個詰詢簡單地交代回去。接著便繼續提及那個目標,也就是「諾」的身分背景。 「最早的風聲,是從阿波國某處海濱傳過來的。某個受辱的女性,將自己的陰部刨除後再投海自盡,但在沒有紀載的某些夜裡,不知怎麼地復活過來,後再上陸將那些身前凌辱其身的男子們逐一復仇殆盡。」 「那之後又過了多久的時間呢?這無人知曉,只知道無論是何時被目擊,都仍舊維持著其生前,還供職於京時的冶豔貌美。我們祓妖寮可以合理推斷,這女人已經轉變為即使活過百年,也不會迎來死亡的怪異了。」 「怎麼可能死不了呢?」 「據聞是響應著海鳴聲而重新回到這世上的,海中,可能有著更漆黑的什麼吧──」 「您說的漆黑的什麼是指──」 意識到一時透漏不必要的情報的怪士面,選擇了無視後將話鋒拉回。 「我們祓妖寮,獵捕這女人很長一段時間了。」 「祓妖寮究竟需要這女人做什麼呢?」 「我們想得到,那不死的奧秘──」 然而就在早前半刻,藉由發話者的聲音,諾認得出,那枚女系小面面具下頭的身分是誰。她覆著面具,從背後斬下橘的人頭時,為的就是不讓橘在第一時間意識到是誰動手的吧。繞了好大一圈,未免也太大費周章了。 「可以原諒我嗎,諾?」 「橘會說不可以,但我可以。我會在時間盡頭的等你,你遲早會再見到我。」 「話多。」 「是啊,話多──」 藤,朝著諾自願露出的蒼白后頸,揮刀一橫── 「容我提問──你想要那永遠的生命嗎?」 Episode.3 羊水。子宮內裡一般說來自然是光線無法觸及的腹腔一隅。冠名羊膜腔的這處暖床,尚且由仍未成形的胚胎逐漸地演進轉為人形外觀的胎兒,晃悠悠地懸浮於其中分泌積聚形成的鹼液當中。 略高於母親本身體溫的子宮內,或許渺渺無光,可是卻能憑藉著胎盤與臍帶,使得當中的胎兒妥善地攝取源於母體的暖暖血氧交換與篩選後較為不帶雜質的營養分子。 母體,至始至終,必定將腹腔的胎兒安穩地懷納擁抱。就好比多數繁花子房似地,在受精後直至下期的花瓣綻放前夜,都令帶有自己遺傳因子的個體們,適切地、穩妥地沉睡在那暖床上頭,並讓他們在降誕以前,就猶如作夢般地靜默深眠。 沒錯,就猶如作夢般地── 「姐姐──」 那觸感是略為纖細,並且嬌小的手指與掌心。感覺得出來,手掌的主人雖然是緩緩的以其搭上,並輕輕搖晃著律子自己側身睡過,顯露在被褥與襯衣外端的半邊肩頭。可是卻仍然守著相當程度的禮貌,沒有更進一步增大晃動的力道。 整個手掌,尤其是手指,在搭著律子肩上,輕晃她時,卻在一瞬間透露出了連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微顫,是出自什麼原因呢?已然開始翻攪著腦中思緒的律子,以假寐的面容,暫時地裝出沒有聽見那聲音主人的喚聲,依然深睡的模樣。 「差不多時間了,還請起來。」 呼喚聲再次鑽入耳中,不過這次卻沒有像是方才那樣的輕晃。律子敏感地聽覺察知那手掌已經收回去,並且也再度在屈膝正座的膝上交疊好。畢竟那聲音的主人,還僅僅是個年齡方過六歲的小侍女,也就是花街中通稱「禿」的小女生。不過畢竟年歲仍屬稚嫩,能做到避免過度打擾的禮數,或許就該美言一番。 若是還硬生生地強求那樣的小女生,要做到像是收手回自己身邊時,得注意避免讓衣袖之間的摩擦聲顯露出來,壞了整室的靜謐之類的細節,又或者說得更加熟捻、更加精熟常保不出亂子的姿態禮節,那麼不就好像做為「姐姐」的自己,在指正年紀小上自己一輪的「妹妹」那樣,十足地引人發噱嗎?說來也未免太一般見識了。 小女生就先──不,都是這樣吧。 律子一邊思忖一邊衡量著自己與背後那小女生的年齡差距,不免在腦中先挖苦自己,接著才籠統地做出分析。方才,那細微顫抖,是因為年紀上的差距,而引起本能地提防的反射動作,還是該說是身分差別,繼而增生的尊仰敬畏呢? 小侍女待在自己身邊也未達半年六月,先前的小侍女早已以「新造」的身分,開始跟著各自的「姐姐們」展開花街相關的學習。或許是年紀與外在,兩者上的距離感吧,小侍女對律子總是畢恭畢敬的。因此往往在沒有察覺出來的情況下,兩人的互動就在意識到時,已經顯得「規矩」過分。推斷至此,律子對自己的在照護培養後生上的疏忽感到糾結,因此透過鼻腔稍微地嗤了聲。 在發出「嗤──」的鼻音後,律子瞬間後悔了。 小侍女還正座在她背後待她起身。這麼做好似在抱怨小侍女在處事上不周那樣,即便是年幼的小女生,在花街這邊得「被迫」早熟的氛圍下頭,���是無心的舉動,不過對雛鳥來說,多少象徵著一種責難,更甚至是鄙夷的印象。 律子的懊惱,源於攪動著腦筋的同時卻沒一時疏忽了小侍女的感受的這項癥結。不過,小侍女在此時卻也保持著靜默,甚至連吐息聲、稍事挪動麻痺的大腿的摩擦聲等,一切好似已化整為零,沒有半點的雜音洩漏出來。 小侍女,或許是意識到可能自己哪邊又出紕漏,因此在律子輕嗤後便迅捷地打直腰桿,使自己的身軀更加挺直起來。這麼做,也許在等會被「姐姐」斥喝的途中,能減去一項被挑出來指正的不足之處呢,她如此思考。 然而,事情本身並非小侍女所想像的那般深入。律子只是在重新審視,並且估量著,做為「姐妹」究竟該如何縮短兩人之間的距離,而並非要以斥喝責難的方式去樹立輩分上的威嚴以及界定距離。 律子自己倒也明白,花街的氛圍總能使得像是小侍女這年紀的小女生,過早接觸到原先不屬於她們,也是不屬於雛鳥們的色調,以及那些無論如何洗滌自己身軀,卻也無法令其自然褪去的雜染風塵。 因此,在自己能力所能掌控保證的範圍,律子沒想過去「苛求」那些雛鳥們什麼,只要她們在做為「禿」,服侍律子身邊的這段時期內,安穩地,並且與律子分享生活,那麼就足夠了。 到剛剛那「嗤」聲以前,律子的同理心是建立在自己內省上的滿足。但那不經意的一次鼻息,就像是由暗中猛地竄出,霎時間找不出理由與出處的暗箭那樣──生冷、銳利,並且將內省的牆垣上貫出一個缺口。 因此,是該重新建立出發點的時候了,律子抿過下唇,另外順了下吸吐規律時靜默地思忖。改變作風,想必得與原先的行為作出跳躍式的變革,令他人一眼就能認知到,並且區別得出來的改動。 而出發點,也不能再繼續總以自己作為圓心。肯定得換個更有實踐可能的目標加以付諸實行。於是,律子轉動身軀,使自己俯過身,接著以身側兩旁左右手臂猛力地、突然地撐起上半身的軀幹── 「啪咚!」地一聲──那是手臂手掌向著榻榻米施以作用力,藉此抬起支撐身軀時,榻榻米所反饋回來的響聲。 「今天不想見客啊──抱抱嘛抱抱。」 原先已經正襟危坐,並且處於精神高度集中的小侍女,在律子突如其來地起身舉動當下,不由得地也被嚇唬住了,更甚至,就有如精神渙散那樣稍微地楞了幾秒的空檔。 待她回過神,才驚覺「姐姐」在她發楞的短短秒數內,已經平移過身子並且伸出雙臂環抱上她的腰間。 而且,「姐姐」的半邊臉頰早已貼上自己交疊在膝上的手背上方。「姐姐」的臉頰上,還有著尚未降回恆溫的初醒燥熱。但無論怎麼看來,「姐姐」都像是正對著自己撒嬌,更甚至──嘴裡還咕噥著顯然是想倦勤的慵懶意圖? 這話要是被有心人流入其他「姐姐們」的耳中,又或店主「忘八」婆婆耳裡,即便是身為店中筆頭的「姐姐」,也不免會���閒話一番吧? 「『姐姐』,您怎麼可以對我撒嬌呢?」 怎麼可以撒嬌呢? 能被這麼糾正提問,倒也算是不錯的開始。 「嗚哇──這話還真是過分呢──」 律子撥過頸緣的髮絲將顯露在小侍女眼下的半張臉遮起了些。沒有打算認真辯解的意思,其實是律子自己幾乎是要忘了,至少近兩個半月,沒有好好地看顧過這個明明才剛來到身邊沒多久,卻因年節接近的緣故,而無法抽身親自帶領照料的小侍女的容貌特徵。 律子又微微地轉動頸子,這次則是將整個臉部覆疊在小侍女手背上,接著則緩緩地、盡可能地,在不讓小侍女感到壓迫的情形下,使著雙臂將她的腰身徹底環抱起來。 雖說小侍女年紀尚且年幼,衣著氣品這些瑣事律子卻也沒有因為年歲的緣故就輕佻打發,不如說是有著相較於其他的「姐姐們」所沒有的堅持。 那即是有著同時注重「表」與「裏」,試圖在本是背道而馳的兩者之間,取得一個歷經整合後的平衡點。因此,除了擔起照料教養小侍女的店內義務外,律子對於小侍女的衣裝禮儀,也有著相當程度的嘗試。 於是這小侍女的穿著,隨「姐姐們」出場時,便多少顯得突出。小侍女的衣裝,經遠處乍看,一時不察可能會誤認為是「大街」上,有如尋常人家的小女生,在七五三時節所穿著的小紋和服那般的正統。 不過要是近身一瞧,卻又能發現倒也不是那麼一回事,律子在平時就幫小侍女準備了數套不包含「重袿」以及「裳」這兩部件的袿袴,由最裡層的「長袴.白小袖」向外疊合,計算下來總計有著「單衣」、「打衣」、「表衣」以及後來披掛在最外端的「唐織」,共五層的衣著裝扮。 然而,律子很清楚,外在的衣裝終究是虛設。 小侍女的實際腰間,相較於前兩個月,至少消瘦一兩圈是有的。律子不願意去深入假設,是不是除了腰間以外,小侍女的胸肋、大腿等處是不是也消瘦下來了呢? 那麼,有一定程度的可能,透漏這段將她託囑於其他「姐姐們」幫忙看照的期間當中,自己的小侍女是不是被疏於照料?還是說被欺負了呢?聯想到這些偏向較為不好的發展可能,律子一時沒掌握好環抱小侍女腰間的力道,不慎地緊緊環繞住了那麼一陣子。 小侍女嗚咽──注意到施力過頭的律子趕忙鬆開雙臂。小侍女的喉間咕嚕嚕地,似乎欲言又止,律子沒有馬上出聲打斷她,反倒是等她先吐出一個單詞的音節單音後,再緩緩地講出口,然後頓句,如此重複直到完成那句略帶點小女生不知所措地害羞語句。 「現在起來的話,可以親姐姐您一下--喔?」 律子也明白,在花街出生,或是被轉賣到、或是流落到花街裡的小侍女們,一開始除了選擇生硬陪笑的這單張面具以外,是沒有其他轉圜餘地的。 她們的「情感表現」,或許不敢保證,可多數人卻是得藉由「教導」的方式,去實踐學習該如何表現出像個正常人一般所該有的,自然情緒上的反應。 律子自己也是如此經歷過來,她不想否定,但卻也無從否定,因為有時冷靜下來,自己仍舊偶爾會思考,究竟被「教導」而得出的情感表現,結論說來,也僅僅是一種「模擬」出來的行為與處事的方式不是嗎?往往摸索至此,那湮滅在成長路上的顛頗過程,總令自己咋舌── 「嘿嘿,那真是太好了!」 至少在現在這個時間點上,不能把那生冷過分的真實面在小侍女的眼前揭開。所以,律子在髮絲的遮掩裏頭調整了表情,不允許讓嚴肅的那面浮現。 隨後,才再度翻動整個軀幹,繼而改成仰躺的姿勢,視野便隨著映入瞳中的成像視線向著上方,也就是小侍女微微俯下視線的臉龐交會過去。對上小侍女,那帶著些許手足無措的目光,以及可能因為羞怯而撇開的咕嚕嚕輪轉的黑色瞳仁,律子半抬起仰躺後騰空的雙臂,並托住上方那咫尺之隔小侍女早已泛著紅暈,並散發些許熱氣,且紅暈還蔓延到耳根邊際的雙頰,然後咧嘴、挑眉嘻嘻笑著。 「話說回來,現在什麼時間了?」 明知故問。 不過,律子已經開始試圖將先前過於僵化生冷的互動和緩暖和起來。這多少是另一道嘗試的途徑呢,咧嘴嘻笑的同時她在心中推導結論。 「『姐姐』您很清楚的。」 小侍女將被疊壓在律子腦後的雙手抽離,雖然仍舊帶點惶恐,但卻已經沒有了顫抖。反而還顯得有些自然地從左右兩側各自握上律子的腕關節附近,接著便輕輕的將其移開。然後,小侍女稍微仰起頭部,驅使視線向著前方,房內懸掛在壁上,由很早便有點洋化的「姐姐」所購置而來的發條式壁鐘。 「拜託你告訴我嘛──」 律子仍然嬌嗔,而小侍女早已發覺,「姐姐」今天肯定是下了什麼決心,稍稍地改變了一些在動作、語氣與字詞使用上的小環節。或許,現在無論說什麼,「姐姐」也不肯像往常那般敏銳地起身吧? 「清晨四時,『姐姐』。」 律子聽聞,伸手遮掩嘴唇,呵呵呵地笑開來。 「那今天就帶你上大街吧,貨真價實的『大街』喔?」 小侍女大概沒有去過真正的「街上」吧?律子原先打算開口探詢,卻又臨時作罷。貿然地切入一時興起的話題又丟出問句的話語,就算當前的對象是小女生,可是這樣也太失禮了。因此,在結��的語調,律子轉換為像是正在探詢邀約的語氣,試著觀察小侍女反應後再行下個步驟。 若小侍女不是持反對意見,而是有所顧忌的話,那麼律子早已下定決心今天一定會將小侍女帶出花街,到真正的「街上」走走,並讓她稍微遠離花街此處略顯錯縱無章的氛圍。 「『忘、忘八』婆婆那邊要怎麼?」 「忘八」,是花街裡獨有的語彙。也是對遊廓女主人的略稱,撇開店內筆頭的「姐姐」不論。「忘八」婆婆,才是店鋪實質上的經營者。縱使是出場時能引起全場目光,並展現遠高於其他「姐姐們」的氣度舉止的「姐姐」,也得與「忘八」婆婆打好關係才行。因此對於「姐姐」突然妄言,小侍女的神色已經出現一抹擔心起來的垂眉。 「別擔心這個,還有其他的『姐姐們』在呢。」 小侍女的反應倒是正中律子下懷,因此律子繼續笑著,並且深吸了一口氣令腹部稍稍鼓脹,然後吐息,之後自信滿載地保證。 「再說,姐姐自己並不打算變成『忘八』那樣子。」 忘八──是失「德」之人。 在良知上,或許就是就缺乏了那一塊「德」,因此才只能委身花街的或甘願安於花街吧?「姐姐」所表示的,不打算成為「忘八」?那麼,是不是代表著「姐姐」仍然還有一些面貌,隱藏得很深,連店主「忘八」也沒有摸清與見識過呢?小侍女在心中逕自猜想。 「我一直很清楚,知道我自己是什麼樣的『人』呢。」 律子起身,褪去就寢時僅單件著裝的睡裳,並背對著小侍女站立。小侍女的反應動作倒也迅速,不待律子站好出聲使喚,「白小袖」等簡便衣物便悉數遞上。 律子則在穿起晨浴前的簡單衣裝時,獨自喃喃、若有所思地小聲咕噥。那是小侍女前來喚她起身以前,模糊卻印象深刻,而且就有如熟捻已久的親人那般溫穩暖和般地夢境。諸多的不解之處就如是──夢中,那個懷有身孕的女人究竟── 「姐姐您講的話,有什麼其它意思嗎?」 小侍女注意到律子突然停下手邊的動作,伸手拉了拉律子一側的衣袖,試著關心。 「啊,抱歉讓你聽我牢騷真是不好意思了。」 「就這樣子?」 「對,這樣子。」 律子回神,沒給小侍女明確回答,只是先將絲質束帶妥妥地在腰間纏繞繫起,接著拉過紙拉門,伸手牽小侍女出房。緣廊,律子待小侍女將紙門拉回閉上後,與小侍女沿著廊下甬道朝著店內自用,設有大型湯船的澡堂出發。 皇紀,2565 年,正月元日,午前寅時中刻。 記憶的淵底,消於裊煙,溶於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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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HA][爆豪派閥+切爆]不可視焰(下)+番外
。建議再看一次(上)篇,因為字數爆炸才強迫上下篇。 。其實我想寫的都在幕間和番外(ry 。自從吸咖以後我每天神清氣爽,腰也不疼了(用力吸) 。爆豪派閥超棒!!!!!! [MHA][爆豪派閥+切爆]不可視焰 (下) ──爆豪是不是國王? 「這個命題有點像是薛丁格的貓呢。」八百萬笑道,「他可能是國王,也可能不是。有很多理由可以解釋爆豪同學『不是』國王,因為他需要做的事情和壓力遠比其他四個多太多了。」 短短的五分鐘內他們已經迅速討論出幾個戰略,但基本都不脫離這個思考的範疇。 「能者多勞啊。我想6公里的總距離和國王1.5公里的距離限制都是針對他的吧──不,應該說,對他來說是影響最大的。」綠谷揣測道,「但憑我們對他的了解,他是國王的可能性也是最高的。」 「那樣狂妄的人,不是『國王』才真正讓人跌破眼鏡呢。」麗日被飯田刻意擺弄了一下眼笑出聲,身處在這群資優生中,其實她壓力也很大,但他們一直要自己別擔心。 麗日給自己打氣,有這麼優秀的人當自己的隊友,千萬別扯後腿了。同時間她也好奇爆豪那邊的人會不會也有同樣的煩惱──呃、不,大概不會,肯定是全權扔給爆豪去操心了。 轟拿起名牌條環視眾人一眼道:「我覺得爆豪是不是國王,最大的影響是我們攻擊和蒐集情報的節奏,保持關注但不要太在意。」 「說的也是,太在意容易陷入窠臼,而且其他人也很棘手。」八百萬道。論大範圍攻擊,上鳴的殺傷力一點都不比爆豪遜色,這點同班同學再清楚不過了。 「考慮到對面戰鬥風格和我們機動性上的優勢,就由我和飯田同學先發。」綠谷與飯田替對方貼上名牌條,這個配置幾乎是聽完遊戲規則後就已經訂下了。 「那麼,我們的『國王』是──」 = 【09:26】 「就在這裡把小勝拿下吧!」 「別笑死我了。」 爆豪人在空中,因為飯田引起的風暴失去重心,調整姿勢的間隙,衝上來的切島正面抗下了綠谷的踢擊。 「可別小看我們了。」切島說,平板的口吻卻讓人聽出厲聲大吼的氣勢。 切島在綠谷的動作頓了一拍時立刻蹲下身,後方即傳出了強大的爆炸,震得他耳朵一聾。 綠谷被吹飛,還來不及趕上的轟趕緊做出一道冰牆。 為了搶奪王冠,爆豪和切島立即又追上去。飯田在外圈牽制著戰鬥機器人和蘆戶,想要回頭協助綠谷他們,靠著爆炸的衝擊波從底線追過來的瀨呂便操控著膠帶,縮限他滯空的高度與廣度。 「看來國王不是御茶子就是八百百呢。」蘆戶與上鳴疲於躲避冰雹,為了不讓對方一直把戰場往內縮,他們一直努力包圍住綠谷和飯田,不要讓轟和他們會合。 但這並不容易。 而且他們還有五分鐘的限制,一片混戰當中根本無暇顧及到底剩下多少時間。 飯田目標是爆豪的名牌,這個時候只要能奪去他的資格,不管遊戲結束與否,對於他們的士氣肯定打擊很大,當然──如果爆豪是國王的話,那就賺到了。 綠谷的打算與飯田不同,正因為爆豪對他們隊伍如此重要,每當他一露出破綻,切島便會奮不顧身的擋在前面,靠著硬化的能力已經吃下綠谷不少拳了。 「果然要擊中小勝,還是得先把切島同學打敗呢。」 「畢竟我的專長就是保護人嘛,讓爆豪沒後顧之憂的前進。」 「很會說嘛──」爆豪哼笑道:「你搶廢久的王冠,我來應付轟。」 「噢。」 爆豪瞥了綠谷一眼後就不再搭理他了,將背後託付給切島,兩人背脊碰觸了一下又各自向前。 綠谷因為他這舉動愣了一下,恍神間切島已經攻擊過來,招招都是狠拳。 如果是爆豪是對上其他人的話,綠谷還不會這麼吃驚,但偏偏是自己── 回想起來,爆豪幾乎是看到自己時全身都會散發著生氣的狂焰,一副不把自己炸飛不罷休,剛上高中時甚至帶著一股偏執���狠勁。 然而他現在為了求勝,沒像往常一樣「優先」殺死自己,而是基於團隊的考量先去應付轟。 「……小勝已經不一樣了呢。」綠谷輕聲道,說不上是欣慰或是吃味,在這個忙碌的時刻並不適合審視現在的心情。 ──正如爆豪的身邊無形中已經聚集了很多人,現在他的身邊同樣有很多夥伴。 「啊啊,最麻煩的人來了。」上鳴頭疼道:「擋在國王──是女孩子的話還是用公主形容比較好吧,轟真是最可怕的惡龍守門人了。」 為了讓轟能上到前線,麗日和八百萬現在都在底線。 甫一出現便造出巨大的冰牆將他們分隔開來,不過他們也早有預料到。轟為了不阻礙自己人的視線,這個冰牆的威力也會有所控制。 綠谷正打算靠著這個障眼法一口氣衝回去時,從側邊的冰牆傳出劇烈的震響。 轟隆── 能靠著一發爆破就打破冰牆的威力,除了爆豪以外他也想不出其他人了。綠谷下意識便要提防接踵而至的砲擊,然而從冰屑中揮出重拳的是切島,手上套著爆豪的籠手。 一開始就有所提防的瀨呂跳到空中,將另一隻籠手再次扔向切島。 「不好──」 「這玩意真是超酷的啊,爆豪──」切島沉聲說。不給綠谷他們喘息和反應的時間,單腳屈膝跪下,再次引爆籠手。 「想把王冠扔出去,沒門!」爆豪讓瀨呂將他拋至空中,朝著地面就是一發火力全開的轟炸。 「切島你可要活著啊──」瀨呂內心祈禱著。看到冰牆的時候上鳴和蘆戶就已經先跳出攻擊範圍了。 雖然已經有心理準備爆豪說對上轟的話,絕對不准手下留情──這話是說給切島聽的,最不留情的就是爆豪自己了;但親眼看見爆豪真的沒有猶豫,連切島都在爆炸的波擊範圍內,他們也都捏了一把冷汗。 「還發什麼呆,快上!」 「你好歹也擔心一下切島吧──」 爆豪怒道:「五個人還搶不到王冠,乾脆去死算了!」 【12:58】 「時間到──」 【12:59】 突如來的閃光晃了他們的眼。 綠谷下意識拽緊了懷裡的王冠,他相信爆豪到最後一秒都不會放棄進攻,因此他們每個人都在提防這一刻。 然而,誠如遊戲規則上所說的,「國王」會是時間到以後第一個被回收距離的人。 回收的方式十分誇張,附近的戰鬥機器人冷不防地抬起國王,用著連飯田都難以追上的速度脫離戰場,這速度快得讓綠谷反射性就拿歐魯麥特比較起來。 就在他們被戰鬥機器人的舉動愣了一拍的間隙,猝不及防地又被炸了第二個閃光彈。 雖然有些錯愕,可是他們並沒有對剩下的人掉以輕心── 綠谷這邊的人都是這麼想的,每一次戰鬥彼此都在提升個性的強度,他們絕對不敢小覷自己的同班同學。 但他們看見還留在戰場上的「爆豪勝己」時,那股錯愕還是令他們下意識頓了頓。 爆豪看準了這一刻,一把搶了王冠並朝著綠谷就來一發顏面轟炸。 「Checkmate!」 【13:10】 轟的反應極快,幾乎是爆豪往回衝刺的時候他就已經大喊飯田往前衝。 而麗日也在綠谷慢了一拍的呼喚,領著八百萬衝到前線去。 戰場互換只在瞬息之間,戰鬥機器人的程序優先級別在這時也能看出:回收距離為第一,其次才是攻擊王冠的擁有方。 上鳴沒有追回去。現在剩下的戰鬥機器人全往這自己包圍,距離的判定他也不知道是怎麼算的,一時間還沒對他下手。 最初就是他和蘆戶先衝上來,然後又要掩護爆豪、又要躲避轟的冰錐及火焰,戰鬥時間雖然不長但他幾乎一直都處在強力放電的狀態中。 蘆戶因為跟瀨呂交換了戰鬥的位置,而優先被戰鬥機器人載回去。 爆豪大膽地將王冠扔給瀨呂,自己留在半路阻攔飯田他們;而瀨呂也正努力用膠帶把王冠傳回蘆戶手上。 「我已經沒電了啦。」上鳴抱怨道:「所以……這個就不需要了。」 他果斷地將背後的名牌撕下。 減員的宣判聲讓瀨呂吃驚了一下,但他很快就反應過來,用盡全力讓膠帶盡可能的阻攔綠谷和飯田,然後撕去自己的名牌。 那瞬間,載著「國王」的戰鬥機器人便停在規定的1.5公里內停下,蘆戶也因為被均分距離的分母減少而恢復自由── 爆豪瞬間就理解了那兩個笨蛋這麼做的用意,總是恣意大笑的面容在瞬間沉默了下來。 接著他引爆了埋在己方的地雷和陷阱,讓火海的陰影藏起蘆戶的身影。 他握緊拳頭,再次抬頭時滿臉都是酣戰的狂意。 「呼哈……哈!去死吧──」 = 「勝方:爆豪勝己、切島銳兒郎、蘆戶三奈。」 = 綠谷長吁口氣,還沒能為這場勝負感到可惜時,勝利方那裏傳出一點都不像是歡呼的吼聲。 八百萬和麗日給其他人準備開水和毛巾,聽到不絕於耳的爆炸聲和怒吼而轉頭。 「他們還真有精神。」光看到爆豪怒吼都覺得嗓子痛。八百萬似乎也是這麼想,一條喉糖扔到正在勸架的蘆戶手上。 「真難得,切島同學也沒有勸爆豪。」 「看不出來他現在是開心還是生氣……」 飯田從其他老師那裏拿來方才比賽的錄像,正想要與同學分享時發現上鳴那裏似乎在吵架,依班長的職責要過去勸說,但綠谷和轟都阻止他。 「我們現在也插不上話,來檢討和分析小勝那邊的作戰吧。」 「……嗯,好吧。」飯田還有些擔心。不過上鳴他說話也大聲起來,爆豪倒也沒有真的揍他,可能這也是他們的溝通方式吧。 「白癡臉和醬油臉你們什麼意思──吭!」 切島從相澤老師那拿到評分,人都還沒回到休息區,爆豪和上鳴已經爭執起來了。 「我們不是贏了嗎!你這個人怎麼這麼固執啊──」 「好歹我們還是算得出三個人去分六公里可以分比較多距離這件事,不是信任你才這麼做嗎?」瀨呂跟上鳴同陣線,兩邊吵得面紅耳赤。 飯田和麗日的組合威脅力實在是太大了,而且還有轟和綠谷給他們開路,八百萬也一直用機關槍掃蕩,就算地上有佈置一些陷阱,在轟誇張的個性下顯得不值一提。 「欸我們犧牲打得到的獲勝你也稱讚一下我們吧!」 「稱讚個屁!這種勝利有什麼好自豪的啊──」 「我們都贏了,不要吵了。」蘆戶把他們隔開來。明明是值得開心的事情,結果原本獲勝的興奮全被他們吵到沒了。 上鳴覺得他剛剛的作戰明明十分成功,而且這也是利用規則達到目的,憑什麼爆豪還對他大呼小叫? 他越想越火,方才消耗光的電力似乎瞬間都回充回來,更加伶牙俐齒地回嗆爆豪: 「你不是還把『國王』當擋箭牌在用嗎?你有什麼資格說我們啊!」 「啥,他的工作就是不要倒下,有什麼問題嗎?」 「有問題的是你!正常人會這樣對待朋友嗎?」 「明知道他可以做到幹嘛手下留情,你是在看不起我還是看不起他?」 瀨呂拉了拉不作聲的切島,上鳴和爆豪吵得不可開交,而且是火力全開的大吵,這場面蘆戶都嚇傻了。 「切島你也勸勸他們──」現在的切島沒有表情真是雪上加霜,也不能確定他是不是也在生氣。 「其實,我也不喜歡這種勝利。」切島上前去抱住爆豪摀住他的嘴,不讓他繼續怒吼。 「切島你也?」 「但是贏了那些優等生,真的很開心。」 切島沉默了半晌,無法做出表情的現在,他連勸架都擔心自己會造成更大的誤會。 他也知道這種方式勝率最高,但這種犧牲隊友獲得的勝利他根本開心不起來。依照爆豪對「壓倒性勝利」的追求,這種方式他一定也無法誠心接受。 真是苦惱啊── 因為他也知道,兩邊都是真心想要取勝才用自己的方式在努力著,這場架根本沒有所謂的對錯。 「上鳴,你相信爆豪可以攔下他們,可是爆豪也相信我們辦得到。」切島語速放慢道。因為現在表達不出情緒,所以他只能用這種方式讓上鳴理解他和爆豪不能認同的原因。「雖然這只是遊戲,可是我們並不想靠同伴的犧牲獲勝。」 「哼。」 上鳴負氣扭頭不再看爆豪,雖然態度稍微軟化了一些,但還是在氣頭上。 「啊~~你們都夠了喔!」蘆戶雙手插腰,把礦泉水塞到兩個生氣的笨蛋身上。「爆豪也是,上鳴已經很努力了,相澤老師的評分中你們兩個是同分,誰也沒贏誰。就算你對自己很嚴格,但我們也是用了全力去對付那群資優生的。」 「也虧上鳴反應快想到這個方式,我們那時候根本無暇重整旗鼓,不得已的情況下這已經是最好的選擇了。」 「切。」 「嘖。」 瀨呂和蘆戶無奈地聳肩。 只有面無表情的切島站在兩人之間,拍拍兩人的肩膀要他們冷靜下來。 = 「啊,飯田同學,請幫我倒帶16秒前嗎?」 「這裡嗎?」 「嗯。」綠谷端睨了一陣子,在筆記本上又飛快寫了數行後道:「小勝他們的作戰方針乍看很粗糙,但細節的地方挺多的。像這裡……」指著被炸碎的鐵桶,「如果只是單純的引爆→靠著爆風飛出去,瀨呂同學根本無法飛那麼遠,而且也很容易受傷,但利用切島同學挖陷阱弄出來的土造了一個土台,再加上蘆戶同學的黏液,引導他飛行的方向──最後也是靠著蘆戶同學的黏液衝刺,將王冠交給切島同學呢。」 「還有這裡。」綠谷又快轉了一些,指向某處,「上鳴同學也不全然都是用電擊在對付戰鬥機器人,畢竟機器人是電子程序操控的機械,所以只要『阻止』他行動就好,如果能操作的更細微的話,也許上鳴同學也能竄改原本機器人的程序。」 「那他可能要多唸一些電機、機械力學還有程式語言之類的。」八百萬打趣道。 「他絕對會先當機。」想到每次上鳴電力用光的蠢樣,麗日吐槽笑道。 「為了降低最強火力的大爆炸的後座力給雙手帶來太大負擔,其實小勝不只一次把籠手交給切島同學,前面好幾發的強力的掩護攻擊都是由小勝指揮,交給切島同學去射擊。」乍看下真的很像司令官和士兵啊,他們。綠谷笑著說。 「沒想到硬化有這種應用的能力,加上爆豪的火力,攻守方面變得更靈活了。」 「可能是他們經常練習,對於切島同學能承受多大的爆炸威力都已經先計算過了吧。」飯田說,但看見爆豪毫不猶豫連同學一起轟炸這點,他還是有些微詞。「但這樣也還是太亂來了,切島同學的傷有一半要算在爆豪身上。」 「我覺得挺膽大心細的。他們也沒有把切島當作國王看待,我們不就是被這點欺瞞,以為爆豪是國王。」轟實事求是的評論道。 「因為都把計算的事情扔給爆豪了,所以其他人行動上也都沒有遲疑呢。」麗日撐著臉頰說道,「而且為了克制我的浮空能力,他們每個人都帶著很多瀨呂的膠帶,蘆戶和瀨呂操控起來頗有相澤老師戰鬥的風格耶。」 「不過最讓人意外的,還是小勝毫不猶豫地把國王的貼紙往切島同學背後貼的舉動吧。」綠谷又倒帶重看一次感嘆道。 爆豪本身就是一個超級大的誘餌,打帶跑更是首屈一指,其實這個安排也算是合情合理,只是情感上一直覺得有違他的個性。 麗日確定大夥們已經檢討完了,這才打開一直震動的手機看看其他人傳了什麼訊息。 「唔……」 「怎麼了?」 八百萬也看了手機群組,滑完訊息後也和麗日露出相同的表情。 「三奈說,比賽結束後上鳴同學和爆豪大吵一架,現在正在冷戰中,都沒辦法開慶功宴了。」麗日解釋道。 獲勝後還有辦法吵架,他們到底是感情好還是感情不好啊── 綠谷他們面面相覷,決定先回交誼廳一趟。 = 上鳴抱腿坐在交誼廳的沙發上,按著遙控器不斷切換電視頻道。 瀨呂小小聲地和綠谷他們解釋道,聽完他們吵假的原因,表情都有些微妙。 「事情大概是這樣。原本我和上鳴都覺得拿下第一爆豪應該會很開心,結果還被他兇了一頓。」所以現在上鳴正在鬧彆扭,瀨呂小聲說。 雖然切島解釋後有比較釋懷,但他也覺得爆豪把遊戲也看得太認真了。 「不過你們的判斷真的很出色,如果錯過時間點就沒有奇效了。」飯田稱讚道。 「哈哈哈,被你們稱讚怪不好意思的。」 「怎麼了,綠谷你想說什麼?」瀨呂問道。在場的人就他和爆豪認識最久了,或許可以得到不一樣的回應。 綠谷眉頭深鎖,雙手環臂思考許久,睜眼看見一堆人在等他開口還嚇了一跳。 「欸,問我嗎?」 「對啊,你認識爆豪這麼久了,他以前會對獲勝這麼挑三揀四嗎?」 「呃……因為他是完美主義者,在乎的細節一直跟平常人不一樣。」綠谷探頭看了上鳴一眼,他已經停下玩弄遙控器的動作。「小勝上高中之前,是不打團體戰的。」 「那個脾氣……可以想像。」 「社團啊、體育課啊、家政課啊還是什麼的,他就算很不合群也會按照規定分組吧?」 「這和他生氣有什麼關聯?」 「呃,我表達的不太好,我想說的是:『對小勝來說,團體戰是彼此扯後腿的行動』。」綠谷斟酌用詞後說道:「因為他一個人也可以把事情做得很好,其他人想幫忙也幫不上。運動會的時候大家不也看到了,他可以自己行動就不會尋求協助。」 「這次的比賽他讓切島同學當國王,自己當誘餌就算了,還讓你們打前線,不正好證明了小勝與你們的組隊歸類到『自己』的勝利裡面,所以才會對你們自殺式的策略耿耿於懷嗎?」 「簡言之,爆豪把你們當『自己人』的關係吧。」 「哇,從你們嘴巴說出來感覺差好多。」瀨呂有些羞窘。有些事情被他人點破還是蠻不好意思的。 「……我知道啊!我也是把他當朋友才那麼生氣!」坐在沙發上的上鳴突然大吼,氣沖沖地回頭怒喊:「我也想要贏啊!誰准他自己一個人耍帥了──」 「好了啦上鳴,你也知道爆豪就是那個臭脾氣。」 「你看他什麼態度!」 「我寫了一份小勝的應對手冊,上鳴同學要不要參考看看?」 「你寫了什麼啊吭,廢久!」 爆豪的聲音傳來,上鳴幾乎是聽到聲音當下就從沙發上跳起來,兩個人在空中互瞪,最後還是切島偷捏了下爆豪的腰際,要他冷靜下來。 所有人都聽見爆豪嘖了一聲,才撇頭道: 「等切島去警局補作筆錄和弄掉這個破個性後,一起去燒肉店開慶功宴吧。白……上鳴你打電話給蘆戶,叫她去門口等。」 「喂,為什麼漏了我名字!不要因為只有上鳴跟你吵架我就不生氣喔!」 「瀨──呂──範──太──滿意了嗎?」 「為什麼我是連名帶姓啊?」 「意見真多。」 「爆豪請客──」上鳴翻過沙發,指著爆豪毫不客氣點菜道:「我要點最貴的和牛,喝最貴的飲料。」 「你對吃到飽的和牛有什麼期待啊?」爆豪白了他一眼道:「吃死你,你敢第一個陣亡就給你付帳。」 「吭?跟你說可別小看我,我今天可是��到可以吃下整頭牛。」 「來啊──」 「小勝──」綠谷在他們離開叫住爆豪道:「我還是很在意,你為什麼不自己當國王呢?欸呃,是因為戰略需要嗎?或降低風險還是信任……」 切島他們也一同看向爆豪,在分配的時候他們沒太多時間問,被綠谷這麼一提他們也好奇起來。 爆豪雙手抱臂哼道: 「白癡,以西洋棋來說,無論如何都是皇后比較強吧。」爆豪嘖聲,語氣仍是慣常的狂傲,「我們這個組合國王當然是給切島去做,誰叫他機動性比較低又耐揍,而且他現在臉上什麼表情都沒有,諒你們也看不出來他緊張。」 「原來是用刪去法才讓我當國王嗎?」切島吃驚道。 「連切島中的個性都考慮進去了啊。」 爆豪吐舌又豎中指嗤笑道:「所以你們才會被騙──笨蛋。」 不過綠谷已經很習慣了,對這番挑釁視若無睹。「的確以機動性來說小勝比較適合皇后……嗯,我倒是沒想到西洋棋,仔細一想每個人都有移行限制,的確是有點像。」 「為了世界和平,其實國王真的給切島做比較好。」氣氛一緩和,瀨呂又慣常地調侃起爆豪的臭脾氣。 「我才不想要保護嘴這麼臭的國王咧。」上鳴嫌棄道。 「誰要人保護──」 「把國王當擋箭牌還理所當然的某皇后啊。」 切島適時地卡入上鳴和爆豪之間,把已經交鋒起來的對話阻擋下來。 「你們還有力氣鬥嘴?蘆戶還在等我們,快走吧。」 送走那群莫名其妙又和好的勝利方,麗日感嘆道: 「……男孩子該說單純還是蠢,一頓燒肉就解決了。」根本連道歉都沒有說,這樣也能解決��� 也跟著被地圖炮炸到其他男孩子,對於這番指認竟一時無話可說。 「所以爆豪同學已經承認了『爆豪派閥』這個組織了,但真正的向心人物是切島同學嗎?」八百萬歪頭疑惑道。 「在我心中切島同學的存在對班級和平有莫大的貢獻,真想頒發一面勳章給他。」 2018.03.21 Fin (↓切爆的場合,閃死你不償命) 【幕間】 「爆豪,我進來了。」 切島拎著醫藥箱,敲了爆豪的房門後便進來了。 爆豪剛洗好澡,毛巾都還掛在頭上,翹著一隻腿坐在書桌前看筆電。 似乎是和上鳴吵架後還餘怒未消,爆豪皺著一張臉,有些不耐煩地咬著礦泉水的瓶口。 「這是綠谷那邊的錄像嗎?」 「啊啊。」 「等一下再看吧,你傷口處理了嗎?」切島按下暫定,轉過爆豪的電腦椅把醫藥箱放在桌上。 「嗯。」爆豪穿著黑色的露臂上衣,看起來外在的傷口都已經處理過了,切島又多看了幾眼,確定他沒有隱瞞其他傷勢才安心下來。 爆豪則是直接掀開切島的衣襬,砸嘴嘖了一聲道: 「你是白癡嗎,傷沒治好跑過來幹嘛?」夾擊轟的時候為了不讓爆豪的轟炸把背後的名牌燒掉,切島是正面承受那些傷害。 「大部分都讓復原女孩治好了,不礙事。」 「礙眼。」踹向切島的小腿骨。「把上衣脫了。」 「別說這種讓人誤會的話啦……」 「啥,誤會什麼?」 「不,沒事。」他十分喜歡爆豪做事乾脆俐落這點,也常常被他不帶任何曖昧的直球砸的心臟不太好。 切島低著頭,看爆豪從醫護箱裡拿出燙傷的軟膏往他胸口擦。藥膏涼涼的,但被爆豪溫熱的掌心一揉開,切島都不知道治療燙傷的藥膏本該是冰涼的還是灼熱的。 他身上大部分的外傷都治好了,腹部比較嚴重的地方也上了藥,剩下零星的黑青和紅腫,不過被轟炸過的肌膚還是有些刺痛,其實和爆豪對練過常常這樣,他也習慣了。 不習慣的,應該是每次爆豪幫他包紮的時候,被碰過的肌膚總是燙成一片這件事吧? 不、不只是碰觸── 因為爆豪是坐在椅子上的關係,綁繃帶的時候雙手繞過切島的腰際,看起來有些要環抱住他,胸口能清楚感覺到爆豪的鼻息。 切島不知道DOLL這個個性有沒有辦法掩飾他臉紅,在爆豪疑惑地抬頭時,切島反射性地伸手摀住爆豪的雙眼。 切島摸了摸自己的臉,沒有發燙,臉也還是很僵硬,就算內心小鹿亂撞他的表情還是毫無破綻,只是身體某部位還是偷偷起了反應……這個個性只侷限於臉嗎?切島為這個發現不知道該慶幸還是惋惜。 「搞屁啊──」爆豪甩開手瞪著他,皺眉道:「……你在害羞啥?」 「你怎麼看出來的?」 「不是已經說過了嗎?直覺。」爆豪惡狠狠說道:「你到底要不要包紮?繃帶都鬆掉了。」 「要……」切島站直身,再一次切身感受爆豪少在外人面前展露的溫柔。 切島盯著爆豪的髮旋,有點想幫他擦頭。一想到他便這麼做了,把掛在爆豪脖子上的毛巾抽出來的時候爆豪又一次抬頭,雖然眼神還很兇,但沒有對他發怒。 只要爆豪無所謂,沒拒絕就可以裝死當他接受──依照這個思維模式,切島超心安理得地幫他擦起頭髮。 切島後知後覺地發現,在爆豪面前他都不必為這個個性煩惱自己是不是能好好傳達自己的心情。 他從交談的人眼中讀出因為陌生而衍生的距離感,瀨呂他們也在他沉默時投以疑惑的神情。 爆豪完全不受影響,昨天中個性的時候爆豪也只是愣了一下,對他說「和平常有什麼差別嗎」,害他以為沒什麼大不了的,結果自己照鏡子都覺得怪怪的,語調也很陌生。 發現之後切島忽然覺得整個人放鬆下來,也終於明白為什麼常常忘記自己中了個性意外──因為爆豪一直在他身邊,太過自然的互動讓他一不小心就忘記這件事。 「喂,切島。」 「咦?」 「我的頭都要被你擦到禿了,你在發什麼呆啊?」 切島忍不住噗哧一聲,把爆豪的頭髮擦得太乾,結果澎起來像隻博美似的,毛茸茸的,讓人很想蹭過去搓揉一番。 「笑個屁,爛頭髮。」 「發個單音你也知道我在笑。」 「廢話。」爆豪癟嘴倒沒有真的生氣,伸手扯切島的衣領拍了拍他臉頰道:「蹲低一點。」 爆豪推開蹭得太近的切島,正要貼OK繃時後者的頭髮又垂了下來,幾次下來讓爆豪有些煩躁地用手撥開他的瀏海。切島治療好後就回房間匆匆洗了澡,頭髮也洗得很隨便,原本豎立的紅髮現在亂糟糟的。 爆豪砸嘴哼了聲,從抽屜隨便拿了條橡皮筋,以指代梳把切島的頭髮綁成一小搓馬尾。 切島盯著爆豪放大的臉,這麼曖昧的距離一直在暗示些什麼,迫使他在爆豪綁好頭髮而推開時,捧住他的臉,向前── 對方一瞬間瞠圓的眼裡映著切島嚴肅的表情,一整天被人誤會的表情在這時才充盈了相應的情感,正經八百地傳達給出去。 「……你幹嘛不閉眼?」 「想看你。」切島抱緊他,沒被推開就是能繼續的意思──他自詡沒人比他更了解爆豪縱容的底線了。 「那幹嘛突然親過來?」 「是你從剛剛就一直在做些點火的事情。」兩人都近到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怎麼他還能無動於衷?切島在他頸邊磨蹭著,想把這股熱意也傳染過去。 「我做了啥?」爆豪皺眉。難不成是被炸傻了嗎?雖然不討厭,但每次這樣都會中斷原本在做的事情,他覺得有必要了解一下是哪方面出了問題。 切島內心默默嘆息,抱怨似地捏了捏他耳殼道: 「勾引你的男朋友。」總是無自覺地做出讓人心跳加速的事情,切島很想控訴眼前這位才能MAN連撩人都是天生自帶的技能嗎? 「吭?」 「爆豪這方面真是意外遲鈍啊……」 學著剛剛爆豪對他做的,撩起他前額的頭髮,在光裸的額頭上落下幾個輕吻。 爆豪過了數秒才反應過來,拒絕已經晚了。切島捧著爆豪的後腦強迫他抬頭,輕咬著他唇瓣,再慢慢地舔舐著,感受對方從不大情願到熱情的回應。 切島看著爆豪的臉不免得意洋洋起來,總不能每次都是自己被撩的面紅耳赤。 「這樣你也臉紅了,禮尚往來。」 切島雙手撐在爆豪身後的桌上,屈膝抵在他股間,居高臨下地欣賞爆豪從耳朵紅到臉頰,被吮咬的微紅雙唇,眼眸裡全是切島的身影。 「嘖!你還能面不改色說害臊的話啊。」 「我現在中了個性事故。」 「對我又無唔……」 爆豪坐在椅子上,被切島的身軀壓得無處可躲,畢竟也不是真的排斥,最後還是勾著切島的脖子讓兩人更親近一點。 落在肌膚的輕吻弄得兩人心猿意馬,但外頭的天色實在不夠黑,而且肚子也真的餓了。 儘管各方面來說都是精力旺盛的成長期少年,但飢餓感和戰鬥後的疲倦加成下,兩人不約而同地停下交纏的唇舌,從腹部傳來的鼓譟聲一瞬沖淡了滿室旖旎。 爆豪推開還黏在身上的切島,揉了揉他整天都面無表情的臉。 「先把你中的這破個性解除掉吧。」 「嗯!那還耽擱什麼,走吧──」切島又親了親他臉頰才把人從座位上拉起,抄起放在衣架上的外套,手很自然地搭在爆豪的肩上。「做完筆錄和解除個性後一起辦慶功宴吧!上鳴一定還在鬧彆扭,爆豪偶爾也稱讚他們一下吧。」 「……哼,你管他們做啥。」 爆豪扳過切島的臉送上一點都不溫柔的親吻,及徒有威嚇而無殺傷力的顏面爆破。 「剛親完後就提那個笨蛋的名字,你討罵嗎?」哪壺不開提那壺。爆豪原本都氣消了,被切島一提那股無名火又燒起來。 「噢…那也用不著炸我的臉啊。」 「哼。」 切島摸了摸被炸紅的鼻子,搭在爆豪肩膀上的手才要收緊又被毆了一拳。 到達交誼廳還有短短幾分鐘,怎麼在其他人沒發現的情況下哄他開心呢……如果是平常的爆豪可能不在意,但在做親密的事情的時候爆豪格外容易吃醋。 切島默默地在與交往注意事項上列了很多新發現,面不改色地發動硬化的能力扣住著爆豪的腰際,不讓他掙脫開。 「喂……放開我!」 「偶爾一下沒關係啦。」 爆豪又掙扎了半晌,切島似乎鐵了心手被炸也不打算鬆開,甚至把他整個人從腰間提起來,爆豪這才放棄。 「得寸進尺。」哼聲。 「嘿嘿。」 切島平常想要這麼做但臉上的表情根本藏不住──反正現在只有爆豪看得出來,他也心安理得地摟著爆豪一起出現在交誼廳裡。 ──其實大家根本也很習慣他和爆豪膩在一起吧?完全沒有人��槽他們這麼出場有什麼問題。 在爆豪又和上鳴又起口角前,他捏了捏爆豪的腰際如此心想。 【番外】 坐滿人潮的燒肉店裡,上鳴咬著筷子,他左右兩邊是蘆戶和瀨呂,對面是爆豪和切島。 現在掌握烤盤的是爆豪。嫌棄他們把肉烤得太老而搶走了夾子,現在正用殺氣騰騰的表情咬著烤好的肉,同時在肉變成粉紅色的瞬間翻面並把旁邊的肋排夾給蘆戶。 明明都是同樣的肉,為什麼連烤起來味道都差這麼多……連這種地方也都有才能上的差別嗎? 「怎麼感覺切島的盤子比較多肉?」上鳴咬了一口牛舌,燙得他急忙拿起飲料灌了一口。 爆豪抬眼,把肉片全放到切島的生菜裡面。 「對,你有什麼意見?」 「你為什麼要問呢,上鳴──」瀨呂恨鐵不成鋼,都知道他們彼此口水吃太多,放在爆豪盤子裡還是放在切島碗裡根本沒什麼差別,坐在他們對面早該習慣這種事情了。 「不是啊,他們很影響食慾耶!」 「閉嘴吃你的肉。」 「可是爆豪把比較貴的肉都先夾給你們。」切島撒了點辣椒粉把肉和生菜捲在一起,遞到爆豪嘴邊。 瀨呂和上鳴摀眼,蘆戶見怪不怪,用盤子裡的青椒跟上鳴交換牛舌回來。 「你今天沒戴籠手手一定很痠吧,再來換我烤吧!」切島接過夾子,信心滿滿道:「我對烤肉還是很有自信的喔!」 「烤焦了就炸了你。」 「噢!交給我吧。」 「啊啊,我們的國王和皇后超恩愛的。」他們的眼神都死透了。上鳴覺得現在切島的笑容都超過一千燭光了,輝度高得嚇人,光看著他們倆眼睛都會疼。 「不過爆豪啊,假如今天切島沒中個性的話,你會選他當國王嗎?」蘆戶在菜單上勾了麻糬,又續了一杯飲料,對於切島餵食爆豪的畫面見怪不怪了,她都還能分心拍照上傳到社群裡面給其他人看熱鬧。 反正爆豪的帳號也沒在發什麼消息,幾乎所有照片和小道八卦都是他們派閥提供的,偶爾綠谷傳個一兩張,被爆豪發現後馬上就暴力刪除了。 「不然你們誰當?」 「你自己不當嗎?」 爆豪滿嘴烤肉,賞給他們一雙白眼。 「結果對面的國王是八百萬。爆豪你有猜出誰是國王嗎?」瀨呂看著對面的互動都覺得自己吃了滿嘴砂糖,甜得想吐,還是講點別的事情轉移注意力吧。 「總之不會是廢久。」 「欸?」 「那傢伙都是為了別人發揮超常的能力,做什麼垃圾國王。」爆豪不屑哼道。 「難得你今天對上綠谷沒不顧一切把他往死裡打……」蘆戶感嘆道,都想要看看爆豪是不是發燒轉性了,依過去的經驗,兩人碰上哪次不是劍拔弩張,爆豪更是一副要和他打得你死我活的樣子。 「他最後還不是往綠谷的臉上爆破。」上鳴吐槽道:「起初我們還很擔心對面是轟當國王咧……雖然不是也沒比較好,幸好他沒有一開始就衝上來。」 上鳴才稍微放下筷子,盤子裡被切島夾滿了肉。「我已經吃膩了,來一點蔬菜吧!」 「半邊渾蛋的位置才是最不用擔心的。」爆豪咬了一口洋蔥,推了一盤海鮮要切島烤。 「為什麼?論綜合的戰鬥力,他不管在前線或是後備都很可怕耶。」本日一直在最前線的上鳴特別有感觸。 爆豪嗤聲道:「如果他真的一開始就衝上來那補習就白補了,其他人又不是吃素的,誰要看他一個人出風頭。」 「天啊爆豪你長大了……」瀨呂感動抹淚。 「我從沒想過會從爆豪嘴裡聽到這段話……」蘆戶也放下筷子,拿起手機就要錄音。「再說一次,這段告白我絕對不會散播出去的。」 「去死──白癡臉你不要用油膩膩的手摸我的頭!」 上鳴的手都被打到腫起來,看在難得聽到爆豪這種話的份上就不跟他計較了。 切島適時地把剝好的蝦塞到爆豪嘴裡,在他手裡塞了冰涼的可樂,那股比爐火還要旺盛的氣焰才又消了下來。 「可是他們不管怎麼排列組合威力都很強大,雖然只有五分鐘的討論時間,但他們的行動好像已經推演過無數次的樣子。」蝦子只剝給爆豪,這好哥們朋友也當不成了,瀨呂心想。 「所以才說你們是笨蛋。」 「你就不能讓我們多得意一陣子嗎?好歹我們今天是獲勝者喔!」上鳴鼻子翹得老高,從老師那裏得到和爆豪一樣高的分數,他今天超有得意本錢。 爆豪挑眉道:「你們能說出廢久那組配置的來由,我就考慮一下。」 瞬間只剩下烤網上的肉和上鳴腦袋當機發出滋滋的聲響。 「……我想不出來,感覺他們根本不用什麼討論,很自然地就分好組了。」瀨呂垂著肩道。 「因為討論��沒屁用。」爆豪喝了口飲料道:「他們那邊的情況和我們相反,通常一個隊伍裡只要有一個司令官就好,他們那裡能指揮的傢伙太多了。拿轟來說,他一個人能發揮的戰力遠超過其他四個,在那種隊伍裡面,最大化效益的分配下就他控場能力最高,但火力也相對被壓制。你們覺得如果是他和圓臉一開始就衝上前,我們獲勝的機率有多大?」 眾人又沉默了一陣子。 「把轟換成四眼田雞,或是廢久和轟也是差不多的情況,他們有壓倒性的機動力卻還是選擇最平衡的配置,好聽是說因應各種情況,講直白點,那個隊伍在這個遊戲規則的限定下根本沒辦法讓他們每個人發揮完全的實力,只好針對配置妥協。」 「如果爆豪你在那個隊伍的話,你會怎麼做?」上鳴問道。 「哈,還不簡單,設計讓對方搶走王冠,靠圓臉和四眼田雞的機動力拉全部人一口氣反撲,趁亂中叫馬尾女做一個假皇冠出來混淆視聽,多省事。」 「……我突然能理解他們不會這麼做的原因了。」瀨呂摀著胸口,這膽子得多大?這個方法對方肯定有想過,但考慮到爆豪的存在,豪邁賭注背後的風險也是等比飆升。 「跟他們相比,我們真的是獨裁的派閥。」完全的暴(爆)政統治。蘆戶覺得今早的自己彷彿踏入賊船,可悲的是今天合作過後還蠻爽的。 派閥們看向爆豪,搞不好對手是他的關係,才會選擇最穩妥的配置去應對他總是這麼大膽的行動吧? 「你那五分鐘還有辦法想這麼多事情啊?」 「看到分組的時候就該想到了吧。」 「最好聽完那個複雜的規則後還會想到這些啦──」 「所以才說你們是笨蛋。」爆豪又吃了幾口肉,嗤之以鼻地重複剛才說過的話。 被訓的一點脾氣都沒有的真‧笨蛋們面面相覷,儘管他們腦袋不太靈光,但那絕對是爆豪太變態才變相突顯他們不聰明的一面。 「聽你這麼說,那如果是我們先搶到王冠,豈不是我們比較危險?」相比上鳴他們切島反倒不太在意,和爆豪組隊那麼多次,已經對他看似魯莽的行動下心思縝密的部分給震驚很多次。 平常爆豪橫衝直撞的印象太深刻,都會忽略他在戰鬥上對局勢的掌控能力一點都不亞於個性。 「叫你們帶膠帶是拿帶假的嗎?」 「欸,所以那個膠帶除了拿來測距離以外,真的是用來拉我們的?」上鳴拍桌嚷嚷道,原來他覺得很像被綁了牽繩的狗不是錯覺,這傢伙就是這麼打算的! 「我不想再回答你們的蠢問題了。」 「爆豪你很擅長玩戰略遊戲吧……」瀨呂扶額道。 「這有什麼好不會的。」 「爆豪你這傢伙聰明得讓人火大啊──」 「常有人這麼說。」 「嗯,但也是因為大家都做得很好,爆豪的策略才會湊效嘛!少了誰我們今天就不會贏了。」切島敏銳地感受到爆豪的仇恨值又再飆升,舉起杯子道:「總而言之我們今天獲勝了,是『爆豪派閥』的初勝利喔,乾杯!」 「就是想聽這個!切島你說的太對了──乾杯!」上鳴激動得差點把飲料灑到烤爐裡面。 「爆豪這方面也學學切島啊,你怎麼沒把聰明才智點到EQ上!」蘆戶又開了一罐新的可樂,倒出來的時候滿手都是氣泡。 「明明開學的時候連我們什麼個性都不知道,現在已經成長這麼多了。」瀨呂像個老媽子一樣,一副吾家有女初長成,擠到爆豪旁邊抓著他的手舉杯。 「切,為了獲勝沒給我發揮全力就去死吧!喂不要在我的飲料裡加果汁──」爆豪被擠得連筷子都拿不好,杯子裡的飲料被切島和上鳴加料以後從原本的雪碧變成橘子汽水。 切島一手搭在爆豪肩上,笑容燦爛道:「嗯,對我們來說,爆豪才是比國王還要重要的靈魂人物,來為皇后乾杯吧!」 「爆豪皇后!噗哈哈哈哈哈哈──」上鳴和瀨呂笑得人仰馬翻,但皇后這詞是爆豪自己說的,更能拿來取笑他了。 「閉嘴,那只是用西洋棋來形容!」 「我們知道啊,皇后。」 「還叫國王擋刀的皇后。」 「去死──」 身為在場唯一的女性,蘆戶倒是一點都不在意皇后的頭銜被一個男生佔去;相反的,正因為國王是切島,皇后除了爆豪以外不做他想。 蘆戶將這個畫面拍下來傳到班上女生的群組,把每個人都P了王冠上去,還特別給爆豪一個后冠,瞬間對話頻貼滿了大笑和恭喜的貼圖。 「所以……他們到底在一起了沒有?」 只有女同學在的群組裡又一次冒出同樣疑惑,提到切島和爆豪的時候,這疑問簡直跟早午安一樣頻繁。 蘆戶看過很多次切島把手越過爆豪肩膀摟著他,而且後者不但懶得理他還順勢靠在對方身上的畫面,兩人趁大家不注意的時候手牽在一起,中午還從爆豪口中聽到切島睡在他那。 親暱的肢體動作還可以謊稱他們只是曖昧,但是現在因為烤肉店太熱,爆豪脫下外套的時候還看見他鎖骨附近有幾點紅痕。 爆豪也沒掩飾他比較偏心切島,而且還偏心偏超大,切島那得意的表情都要飛上天了。 她飛快地在對話框上打下: 「絕對在交往了,我以爺爺的名義發誓。」 2017.03.29 Fin -後- 如果說我原本只是想要看咖醬撩切島、看咖醬幫切島綁頭髮、看派閥取笑咖醬是皇后有人會信嗎(ry ※補充: 國王:切島 皇后:爆豪 騎士:上鳴 主教:蘆戶 城堡:瀨呂 (其實沒什麼意義,只是作者獨斷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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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ARUTO×SS】休憩日
>寫在前面 好久沒練打字了,完結一陣子了但依舊在我腦海裡轉轉轉的佐櫻只能歸咎於戲份太少、本子買不到、自己腦補好累的輪迴裡。 去年在百X看了幾篇質量還不錯的文,真是讓我小宇宙爆發,雖然很吃bad ending但心裡還是過不去...好吧我就是難伺候的腦殘佐櫻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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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用指腹稍微抓著塑膠杯身,凝結在杯身的水滴隨著拿取放下等動作滴落在有著制式花紋的木頭桌上,形成說不上是圖案還是摩斯密碼的幾個黑點,直到擁有這杯經過幾分鐘淬鍊而來的咖啡主人意識到水滴沾濕了文件的一角,才一邊發出煩躁的單音一邊拿起方才順手抽的幾張餐巾紙試著收拾他無意間造成的問題。 吸水的紙巾被集中在視線範圍的最邊緣,視線重新回到在A4紙上密密麻麻的標準字體下的對於本案被告的罪狀描述,在拇指間來回轉動的鉛筆在紙上作了幾個記號,又拿起螢光筆做了明顯的標註。
字體跟大小就算了,調整字距跟行距是會多花多少時間?當本檢是論件計酬嗎?
向著陽光的吧檯式座位是天然且優良的光線來源,時下流行的咖啡店空調沒有在客氣,既然沒讓他覺得炙熱,且又不會引來霸佔兩人桌的側目,何況這種位置除非熟識或客滿,一般人都會隔著空位坐下。 左下方還有插座,這邊當然是首選的位置,只要不要離出杯區這麼近就更佳了。 方才的尖峰時期接二連三被陌生人無意碰撞,他都默默的另開新檔打起訴狀伸張自己的安全了。
落地窗上倒映他時而埋首在不同顏色文件夾裡,時而抬首對著在炙炎下快步行走的行人念念有詞,撐著頭想著事件發生的過程想得出神,證人口供、嫌犯自述之間的順序、邏輯、時間點...絲毫沒注意後頭對著鏡面上下意識咬著筆頭念念有詞的專注神情心花怒放的少女們。
在落地窗外展現無限熱情的陽光漸漸融化冰塊,杯裡只剩幾顆來不及融化的冰塊依偎在杯底,順手拿起吸起些許的冰水又放回原位。
陽光將杯身上的品牌LOGO、刻度、還有店員問來並寫在杯身上的貴姓影子斜躺在杯身五點鐘方向,還有個扭曲在另一角,卻讓看物證說故事有四年半經驗值得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的東西,剛剛女店員邊發出讓他倒退三步的高頻求偶聲,一邊與同事嬉鬧遲遲不把他所點的咖啡倒進被兩個女孩互相在上邊畫圖的塑膠杯,他的無奈跟那個早把咖啡沖好的男店員一樣,嘆氣習以為常假裝不在意。
同以往畫個笑臉寫個今天也加油就行了,愛心一個就夠了。 他可是來自充滿愛的家族,沒有這麼缺乏雌性愛。
任職邁向五年的工作除了接近密集恐懼症、被害妄想症,時常對著口供念個沒完或是陷入自己喃喃自語想要從中找出語病矛盾。又,工作影響太深,觀察他人行為是他變相紓壓的一種方式。 呿,聲請職災還要去找個心理醫生,是漂亮的心理醫生更好,身心靈上的療癒方式。
托腮掃過目測行距1的口供副本,至少還有4件得在明天中午前看完,好個首善之都如此犯罪率他都想回老家種田掃落葉了。
清脆好聽的風鈴聲打斷他的思維,也提醒圍著松木框的玻璃門被推開,店員此起彼落的歡迎光臨反倒讓人覺得舒服無拘束。
外頭肆虐的炎熱空氣伺機鑽進來讓靠在門邊等外帶的客人又發出了幾聲外面好熱的聲音,躁動了整間咖啡店。櫃台那兩個丫頭又開始嘰嘰呱呱的聒噪起來,連剛剛替他沖咖啡的男店員都繞過咖啡機想要提醒現在還是上班時間安分點,但想拍在肩膀的手停在半空,拉高了兩公分、笑容燦爛很標準的微笑,就跟牆上形象海報一樣,但打招呼的聲音卻弱了幾分。
兩個湊熱鬧的丫頭用手肘頂了男店員要他爭氣點,還將點餐的位置讓了出來,一邊洗手一邊對著櫃檯竊竊私語,做完消毒手續卻像是怕錯過精彩片段不甘不願的操作起咖啡機。
想想還站在那邊等著的客人吧、想想付薪水的公司吧、想想剛剛等一杯咖啡等了八分鐘的他吧。
「嗨!春野醫生一陣子沒看到妳了,今天想喝些什麼?」
講話好好講,不要邊說邊抖。跟嘴巴裡有東西開口說話一樣失禮。 心裡想著邊在A4紙上畫上了一條橫跨一行半的記號。
「是啊,回母校招生了...還去了一些私校,唉...在招募不到新血來分擔業務我很快就被榨乾,還沒老就珠黃了。今天喝什麼呢喝什麼...」
「怎麼會呢,在我眼裡今天的春野醫生看起來也是很有精神很耀眼很青春啊!」
「那是因為咖啡很香,很讓人提起精神。謝謝店長呢。」
「啊哈哈,謝謝春野小姐...我是說春野醫生的誇獎...」
噎到或是噴咖啡都無法言喻他的心情。
什麼鬼文青高中校園愛情劇的台詞啊? 就是那種,要不是男主角是國民男友/女主角是國民初戀,才懶得理下禮拜演什麼咧的戲碼。
雖有預料是個能讓人小鹿亂撞的女醫生,但聲音輕柔好聽到害他以為他許願的心理醫生已經降臨,不管是佛祖菩薩還是耶穌基督還是真主阿拉都接受他的心懷感激吧。長度只到肩頰骨的頭髮髮色特別到大概這輩子不能做壞事,不用天涯海角,下一站他就能逮到她,只是他一瞬間也無法找到一個確定的顏色來形容。
SAKURA.
店外行道樹被風吹落的葉子在他黑色的眼角漣漪了他的想像,像櫻花飄落,櫻花的顏色,櫻花色的髮色。
SAKURA.
唇線輕輕掀動,細細的念出三個音節。
「嗯?」
完全忘記自己離點餐櫃檯就幾步之遙,也沒想到對方對聲音如此敏銳,故作鎮定毫不慌亂的摸向黑屏許久的筆電,在畫面重新被喚出前,液晶螢幕倒映出那名露出表情疑惑的女子。
是個下周同一時間,能讓他一邊摺衣服一邊持續收看下去的女主角類型。
「欸?李君,你剛剛叫我嗎?」
「欸欸!!?不不不!我沒有那樣叫過醫生的名字啊,啊哈哈。」 「啊這樣啊,抱歉了,我一定是被前輩追殺到出現心理陰影了阿哈哈...」覺得是自己多想了,彎下頭在肩背包裡東翻西找起來,「今天就...嗯....我看一下...」
男店員嘿咧嘿咧的笑著,胸口劇烈起伏讓左胸別著的名牌也跟著伏動。
「一樣好了,DOUBLE MOCHA,那.....巧克力的部分在麻煩你囉,李君。」在看不到的畫面她一定對男店員用了什麼幻術,這種違反SOP的事情掛著店長職階的人接過不鏽鋼保溫杯還連應了八次當然沒問題。 撇開那名叫李的店員如何掩飾內心激動,將保溫杯轉開沖洗,至少他學到了,以後自備杯子就不會有杯子畫成少女漫畫改編偶像劇的困惱產生了。
維護環境愛護地球皆大歡喜。
整間店加厚了咖啡香,隨著叫號不大的店舖又逐漸回到背景音樂大於人聲的狀態,重新靜下心的他很快看完三頁人證口供,翻頁的動作才剛完成伸個懶腰卻觸碰到他預料外的東西,即使包覆在灰色的長板薄外套下,還是能感受到柔軟的手臂肌肉,對方就搶在他開口前往旁邊退了一步,「啊!先生不好意思,撞到你了。」
「啊...不,我也沒注意到,我也....很抱歉。」
瞬間理解了李姓店員為何會結巴。 黑色螢幕怎麼樣也呈現不了彩色生動的畫面,也許沒有只憑聲音想像的那麼溫柔可人,瞳色是少見的碧綠色,清澈能見底且一瞬間就讓人心醉的眼睛,簡單自然的淡妝顯示她皮膚底子好又白皙,明明早知道對方說的一口標準的日文卻在看到正面以為是ㄔ外國人讓他一時難以轉換。
啊啊還好是醫生,要是去犯罪一定下一個紅綠燈就被逮到了。
自己的職業病究竟要不要就醫?醫生幫幫自己吧。
「真抱歉呢先生。」 對方縮起身子對自己點頭示意且拉開兩人間的距離,急速撇開頭前還是讓他看見耳根子紅得發燙,是被太陽曬紅的吧?
她並沒有坐在任何一張椅子上,只是倚著用右手手肘撐著,有一下沒一下的滑手機,靜靜等著她幾分鐘前點的咖啡,垂下的幾縷纁色髮絲讓她的側臉是另一種程度的迷人,身上合身的天藍色襯衫穿在她身上隨興裡又帶著自信。根據那樣的姿勢,根據包覆的黑色褲裝筆直的線條,他可以推斷她的腿一定也不是省油的燈,至少她是第一個他認為這麼適合穿褲裝的女人。
耳邊傳來懷舊的手機鈴聲搭配震動聲,被稱作春野的女子將手上正在瀏覽的手機隨手一放,很快從褲子前方口袋掏出手機但在看了來電顯示,嘆氣後接起電話,「我是春野,怎麼了?」
沉默了一段,春野打從接起電話就沒中斷過深呼吸吐氣的頻率,方才與人寒暄親和可人的語氣不見蹤影,語調平穩對著舊式手機開口,「恩不是的喔,你學姊我不在橫濱囉。但可能,也不是那麼想今天就回..恩哼~我今天沒打算進去……………」
「那好吧,」一邊凝視自己修剪整齊的指甲由平淡轉變成一開始進場時的輕柔好聽的嗓音,「等我回去提醒我把你殺了。」
身為一名執法人員,聽到如此直白的犯罪宣言,差點職業病發將左手邊那名冷靜說完殺人預告的美人醫生依現行潛在犯拘捕歸案。
在他意會過來那名美人醫生只是愛之深責之切的同時,最後能為她做的不在場證明為:她終於忍不住的一把抓起暫放在高腳椅上的女用肩背包,慌亂的將垂落臉龐的髮絲勾上耳後,適得其反落下幾絲細髮,手忙腳亂將裝著識別證的吊牌掛上脖子,慌忙狼狽的撈起包包往店外跑,像是想起什麼的從快掩上的門間隙間探頭說了抱歉李君,咖啡我晚點再過來拿。
「抱歉,我學弟快闖(被)禍(告)了。」
春野醫生四個字被硬生生打斷,兩邊的丫頭探出頭一副沒自己事的打賭起來:我賭這次春野醫生明天晚上離院才會想到咖啡這件事。
「之前不是五天後才來嗎?」 「那次是因為院外研討會議,明天早上十點半醫師的晨間會議之前就會發現了。」莊家說話了,流局。 「那不是太可惜了嗎,店長不是12點半才打卡上班嗎?」 「做妳們的事去。」店長說話了,通通有就地解散。
啊啊,各行各業果然都有專門替大小事胃痛的勞碌命呢。
闔上竊盜男A的口供副本,突然想著什麼的咬起筆蓋。 嗯?所以說,那位春野醫生到底是回醫院幫忙救人還是回去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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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在虎口許久的筆再次轉動起來。
像是少了主角的場景轉換,時間一下就來到太陽下山的時間,吃力的完成今天的工作份量,原本想著換個環境轉換工作心情,不斷被旁邊事物干擾說起來是在預料內,但美人醫生是意外收穫,心情上得到救贖,今天休假還上工也就值得了。
即使時不時腦補她笑彎了那雙釉綠色杏瞳,用著讓男性同胞想把她撲倒的聲音說要把她後輩給殺了直接塞到地下四層。
筆在紙上沒停過,最後幾筆畫卻因外力造成而寫歪,桌子在震動...地震..不,是手機,不是他的,是離自己幾個位置之遙的手機無聲震動。
他猜想是那名女醫生的,三個半小時中間除了她以外沒人靠近過那邊,不然就是其他人的存在感太低,再要不然就是他工作太專注認真而已。
在手機不再震動的同時他將寫歪的字劃掉再次寫上,然後再次歪掉。
他不再執著將字寫好直接收拾起自己的東西,將蓋在手機螢幕的L夾收回自己公事包,因為他的東西蓋住了所以剛剛店員做例行清潔才沒發現嗎?來電顯示著複雜的漢字,果然還是交給店員去歸還吧。
打包好行囊並將空杯許久的塑膠杯置放到回收區,拿起那隻大約一年前的旗艦機種的白色手機往櫃檯兩名看見他走上前才停止過分嬉鬧的女店員,「我在那邊撿到的,印象沒錯的話應該是下午的醫生小姐掉的…」
「咦?醫生嗎…今天就至少十幾個醫生來了耶,真糟糕會是誰呢?」
「一定不是那個奇怪的蛇臉醫生,他還在用折疊手機。」短髮少女撐著下巴開始在腦中刪去法。
「也是啦,但還是有很多個醫生,跟店長說一下吧,先生,你說你在那邊撿到的嗎?」看著同事動起腦,自己卻一點頭緒都沒有不由得緊張起來,看得出公司教育訓練做得很好,不知何去何從的這種時候就是把主管搬出來用,前提是要有個不會上班迷路有肩膀的主管。
「店長去買飯了先留紙條好了,先生你貴姓?」還要是個危急時刻在場的主管。
心裡八百種OS,他最不擅長應付這種七嘴八舌×2的狀況了,又是這種涉世未深的小女生,饒了他吧。
「我想失主可能會回來找,妳們要不要先留著…」試著好聲好氣,但還是露出些許的不耐煩,舉高了拿手機的手示意兩人接過,兩個女孩子妳看我我看妳,就是沒有伸手的意願,「我送去派出所,如果,失主回來拿再請他到派出所領回,好嗎?」
語落,在教育兩個丫頭正確的處理事情的方式與態度的同時,手中那隻不屬於自己的手機再次震動起來,他這次想也沒想的接起,還沒出聲就聽見對方貌似感謝上天讚嘆上帝,「啊太好了有人接了...啊不好意思,我是這支手機的持有人,請問您能告訴我您目前方位嗎?」
果然是那名忘了手機只為趕回去救人順道把學弟殺了美人醫生的。「醫院對面的星巴克。」
「啊啊果然!對不起麻煩等我一下,過個馬路就到了...請不要掛掉電話我馬上就到了...」
四顆眼睛直盯著自己,他不自在的將手機拿離臉龐,原本暗卻的螢幕瞬間恢復原本設定的亮度,映入墨黑眼睛的是他看得順眼的白色メイリオ字體顯示:東大醫ER 通話時間:0:43
由話筒另一端傳來的風鈴聲成了身後風鈴輕響的回音,輕柔卻語帶抱歉的聲線打斷目前小眼瞪大眼的情況。「那個…抱歉呢…打擾你們了…」
穿著全身深藍色的透氣材質制服,只有短袖袖口有著一圈白色英文字樣,在寬鬆的衣褲下顯得更為身型單薄的女子,他認得她。 那頭下午時還是柔順的緋紅色過肩中長髮,現在則被隨性的在後腦紮成一個包子頭,「那個,請問你們有人撿到一隻玫瑰金的哀鳳6嗎?」
「醫生是這個嗎?」剛剛完全不碰手機的兩人,這會倒是一致的把他拿著手機的手給舉高,他重心不穩,差點拋飛了人家的手機,直到他被迫做出奇怪動作,那名春野醫生既使手機遺失也都還是溫和的語氣態度,所以那個後輩到底是有沒有被她殺掉?
春野邁開步伐朝三人走近,停在離自己兩步的距離拿走手中的手機。他才看清夾在胸口口袋的識別證,他想起了為何她為何在那個時候會覺得有人在呼喚她。
春野HARUNO 櫻SAKURA.
是個很適合她的名字。
「謝謝你…幫大忙了!」雙手將手機夾在中間合十,表達謝意的表情也是讓人願意掏心掏肺的,難怪連店長也不顧SOP。
「沒什麼大不了的,有找到就好了,先走了。」才橫跨一步要離開,就被換穿平底鞋矮了自己一個頭的春野櫻大跨了兩步跟上,合十的雙手指間停駐在眉間開口,「那個,如果…你不介意這麼晚,我請你喝杯咖啡好嗎?或是寄杯你改天有經過再來取?」
「我說了不用這麼麻煩,我心領了,謝謝妳。」對方誠意十足,他也難得用十分認真的眼神注視著對方,若不是消毒藥水的味道不客氣的灌入鼻腔,他不會發現自己與春野櫻已不在兩步的禮貌距離,看似有默契的別開頭,事實上是春野櫻今日第二次在面前紅了耳根搶快了零點幾秒,害臊撇頭嘟噥著,「明明是我要跟你道謝,怎麼變成你謝謝我?」
「至少,能讓我知道你的名字嗎?」
殷殷期盼的眼神搭上我見猶憐的表情,他想了一會搔搔頭想著休假中的自己沒帶名片出來,「我恐怕是妳最不想認識的人呢。」
「但我們還是說上話了不是?還不只一次。」一黑一白一大一小的手機被放進同一邊的褲子口袋中,笑彎那雙電力無限的黛綠眼眸和引人入勝的梨渦,朝自己伸出了手,「我也是一般人不是很想熟的急救外科住院醫生(Resident),春野櫻,請多指教。」
「宇智波(UCHIHA)。」 拗不過那付表情,將手上的東西集中到其中一手,騰出手交握上去。「名字嘛,下次吧。」
自己都覺得自己帥過頭的拉開咖啡店的油壓式拉門,與呆若木雞的某知名連鎖咖啡店店長擦肩而過。
>先到這邊 覺得自己今年也孵不完一篇
某人被我寫成愛碎碎念的神經病我都對不起宇智波一族跟逆桑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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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朗普再遭彈劾攪動美國,耶魯大學教授哀嘆:我們充當模範的歷史時刻基本結束
當地時間13日,美國國會眾議院以232票贊成、197票反對通過對總統特朗普的��劾條款,正式指控他“煽動叛亂”。“特朗普再次被彈劾!”美國主流媒體用極具視覺衝擊力的全大寫字母標題,宣告這一歷史性結果——特朗普成為美國首位被國會兩度彈劾的總統,也是第一位在卸任前夕被彈劾的總統。當天,10名共和黨眾議員“倒戈”還讓這次彈劾成為美國歷史上最大規模的跨黨派彈劾案。按照參議院多數黨領袖麥康奈爾的表態,參議院不會在特朗普任期結束前進行彈劾審判。那麼接下來,特朗普會不會繼續創造歷史——成為第一位離任後被參議院彈劾的總統,以及第一位被禁止參加下屆大選的總統?眾議院13日進行表決投票時,數千名國民警衛隊士兵在國會大廈徹夜警戒。CNN記者將美國內戰的圖片和他們席地而睡的照片拼在一起寫道:“士兵駐守在國會大廈,內戰VS 現在。”《紐約時報》評論說,這一切令美國在世界舞台上的聲譽處於低潮。“我們充當模範的歷史時刻基本上已經結束。”耶魯大學歷史學家蒂莫西·斯奈德哀嘆道。
特朗普用一段視頻回應彈劾
週三當議長佩洛西手中的木槌落下時,美國眾議院鴉雀無聲。她雙手緊握地站在台上,宣布特朗普13個月內第二次遭到彈劾的歷史性投票結果。法新社稱,隨後的文件簽署氣氛與第一次彈劾特朗普時大不相同——當時佩洛西用了好幾支筆,並面帶微笑地將文件分發給民主黨人,這一次則相當嚴肅。愛穿明艷套裝的她甚至身著黑色連衣裙,一種更適合葬禮的裝扮。
彈劾條款列舉特朗普毫無根據地指責自己因選票和計票違規而被騙走第二個任期,向佐治亞州的選舉官員施壓為他找選票,以及在6日的集會上敦促支持者“拼命戰鬥”,前往國會大廈遊行。條款還提到憲法第14修正案,即禁止任何參與“起義或叛亂”的官員擔任公職。佩洛西在表決前再次嚴厲譴責特朗普,稱過去一周是美國歷史上最黑暗的章節之一,總統煽動了叛亂,“他必須離開”。據《紐約時報》報導,佩洛西講這番話時,就站在國會暴亂中被抱走的那張講台後面。
除了所有民主黨眾議員都投下贊成票,當天有10名共和黨眾議員倒戈,另有4人棄權。香港《南華早報》評論說,這些支持使這次彈劾成為美國歷史上最大規模的跨黨派彈劾案。在1998年對克林頓的彈劾中,5名民主黨人倒戈。這10名共和黨眾議員指責特朗普背叛總統職位和對憲法的誓言,還有人表示後悔“過去4年為他赴湯蹈火”。不過,在共和黨領導層中,眾議院共和黨三號人物、懷俄明州眾議員切尼是唯一的支持者。
再遭彈劾數小時後,沒有了推特賬號的特朗普13日晚用白宮賬號發布一段視頻。《紐約時報》報導說,特朗普是在助手的壓力下錄這段視頻的,他被警告可能因暴亂面臨法律後果。在視頻中,特朗普沒有提到彈劾,也沒有承認他在暴亂中扮演的角色,但措辭比此前任何時候都更進一步。他譴責“入侵國會的行為襲擊了美國的心臟”,敦促支持者不要於未來幾天在華盛頓特區和全國重蹈覆轍。CNN首席全國記者約翰·金評論說,特朗普向他的支持者發出措辭強硬的聲明,但與他過去對暴亂的評論相比,這毫無意義且為時已晚。
《華爾街日報》報導稱,候任總統拜登在眾議院彈劾特朗普的問題上沒有明確表態,但他直指國會暴力事件“是總統特朗普煽動的”,並要求參議院在完成其他議程的同時,繼續彈劾程序。下週,至少4項拜登內閣的提名人選需要在參議院進行確認聽證。必利吉 必利吉ptt 必利吉心得 必利吉哪裡買 必利吉藥局 必利吉副作用 必利吉購買 必利吉藥效 必利吉正品 必利吉蝦皮 必利吉臺北 雙效威而鋼哪裡買 雙效威而鋼ptt 雙效威而鋼藥局 雙效威而鋼副作用 雙效威而鋼購買 印度威而鋼評價 臺灣製造威而鋼 代購威而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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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和黨人請願處理倒戈者
據報導,在美國的彈劾程序中,由眾議院表決是否提起彈劾,角色接近檢方起訴,半數通過後即提交參議院。參議員們的角色則類似陪審團。傳統上總統可到場答辯,過程由最高法院首席大法官監督。但參議院的門檻較高,需要2/3的絕對多數同意才能通過彈劾。“現在輪到參議院來決定特朗普是否繼續創造歷史,”美國政治新聞網稱,他是第一個被免職的總統,還是第一個離任後被參議院彈劾的總統。
眾議院13日的投票結束幾分鐘後,麥康奈爾就給提前召回議員開始彈劾審判的可能性潑了一盆冷水。他稱任何投票都將於1月20日拜登宣誓就職總統後進行。但麥康奈爾當天在寫給共和黨同僚的信中,沒有否認有關他支持彈劾的傳聞。《華盛頓郵報》說,麥康奈爾刻意保留他支持給特朗普定罪的可能性,稱自己還沒有就如何投票做出最後決定。
在參議院達到絕對多數至少需要17名共和黨參議員倒戈。據《紐約時報》報導,多達20名共和黨參議員對認定特朗普有罪持開放態度。不過截至目前,尚未有人公開做出此種表態。13日在眾議院的辯論中,包括共和黨領袖麥卡錫在內的共和黨人譴責對國會的衝擊,但更多地談到彈劾會帶來災難性後果。特朗普的忠實支持者則對那些離隊的共和黨人感到憤怒,批評他們動搖共和黨的領導層。《華爾街日報》報導稱,一些共和黨人發出一份請願書,要求召開特別會議,決定切尼是否應辭去領導職務。“美國之音”分析說,特朗普敗選後的共和黨可以被粗略地劃分成“非特朗普追隨者”和“特朗普的追隨者”兩大陣營,他們在國會山事件後進一步分裂。前者希望共和黨回歸傳統的保守主義路線,將關注點轉移到限制政府權力、縮小財政赤字等議題上。後者則希望延續特朗普的“鬥士”風格。俄羅斯《消息報》援引莫斯科國立大學學者羅古列夫的話說,共和黨面臨艱難選擇,2022年將舉行國會中期選舉,放棄特朗普等於放棄支持特朗普的選民。
如果特朗普在卸任後被認定有罪,這意味著什麼?BBC稱,這將在他的政治生涯中留下污點,還將堵上他再次參選總統或擔任公職的道路。參議院屆時僅需半數通過,就能切斷特朗普2024年捲土重來之路。另一個被美媒廣泛討論的問題是,特朗普能赦免自己嗎?美國歷史上沒有這樣的先例,但憲法也沒有明文禁止。《芝加哥太陽報》說,(美國的)國父們從未思考過總統赦免自己這個問題,“他們沒想到會有特朗普”。
CNN報導白宮內部的景像說,特朗普形單影只,“進入了自怨自艾模式”。他情緒不安,因為他覺得周圍的人沒有好好為他辯護。發洩方法之一是行使他剩下的權力。預計特朗普將於14日宣布新一批赦免名單。
在被問到特朗普遭彈劾一事時,中國外交部發言人趙立堅14日說,這是美國內政,中方不予置評。
“拜登在等待刀尖上的就職典禮”
據美國政治新聞網報導,為防止暴力騷亂再次發生,美國聯邦政府再次增加5000名國民警衛隊士兵駐紮在華盛頓特區,這讓目前駐守首都的士兵人數超過2萬名。彭博社形容國民警衛隊士兵在國會徹夜守衛的場景,如同“內戰”爆發一般。CNN從美國情報官員處獲得的一份最新預警顯示,極端分子受到衝擊國會事件鼓舞“正議論紛紛”,他們可能在2021年全年發動更多襲擊。
13日,拜登就職典禮進入一周倒計時。美國全國廣播公司看到,大量紙箱已運抵白宮。據報導,拜登政府打算對白宮進行一次深度清潔。“上週三的暴亂,本週三的彈劾,下週三的就職典禮。”英國《衛報》稱,目前尚不確定的是,這是高燒消退、國家重回正軌的時刻,還是僅僅預示著進一步的兩極分化、暴力和衰落。
“拜登在等待刀尖上的就職典禮。” 俄羅斯《觀點報》以此為題評論說,在衝擊國會事件之後,這再也無法被稱作“和平移交權力”。總統就職典禮是美國大選後人民團結的一個像徵,但這種國家團結的形像已經被扔進垃圾堆。俄羅斯《消息報》報導稱,俄科學院美國和加拿大研究所所長加爾布佐夫認為,彈劾案對拜登來說是把雙刃劍。美國社會正處於動盪時期,他需要穩定局勢,並接受特朗普支持者的部分要求。而彈劾案將進一步激怒特朗普的支持者。
衝擊國會事件成為美國兩黨新的攻擊點。《華盛頓郵報》稱,13日,一些民主黨人致信國會安全官員,要求調查國會中的共和黨人是否協助了國會暴亂,鼓勵並幫助暴徒衝入國會大廈。科羅拉多州民主黨籍聯邦眾議員柯羅稱,有共和黨眾議員在事發前一天,帶後來參與暴動的抗議者到國會大廈踩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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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浪花兄弟的勇士隊,該如何經歷三個月?
文/庫奇
勇士在開季遭遇二連敗,並且留下「兩場比賽從未領先過對手+共輸了47分」的難堪紀錄,幸好下一場拿下鵜鶘成功止敗,該場比賽Curry手感復甦,獲得26分、56%投籃命中率,當時感覺勇士隊應該會越來越好吧,應該...吧。
想不到短短2天後勇士從「季���賽」球隊跌成「有機會拿狀元籤」的球隊,10月31日勇士在主場迎擊本季崛起的太陽隊,比賽第三節Curry一次快攻上籃後被Aron Baynes阻擋跌在地上,而不幸地想要製造進攻犯規的Aron Baynes無意地往後跌坐將Curry左手壓在地上,這一壓也幾乎宣告勇士將從季後賽爭奪戰中出局,這一壓也造成Curry左手掌骨折且需要休息至少3個月。代表著勇士將有一大半季都在沒有浪花兄弟的助陣下完成比賽(約40-45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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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勇士隊來說,想要重返總冠軍賽的機會幾乎是破滅了,但轉個念頭這何嘗不是另外一條可行的道路呢。Curry沒有受傷以前,勇士打得多糟糕看過一場比賽即知曉。防守端上輪轉亂轉亂跑又緩慢,進攻端上擋拆不確實、空手走位摸不著頭緒該跑哪,攻防兩端的不協調導致Curry跟Green無所適從,有些他們二人發生失誤的回合,其實是隊友沒有移動到該移動的位置上所導致。
剛開季的勇士隊就像有三種系統的球隊,第一種系統只有Curry+Green也是最原始最正確的系統、第二種系統則是其他新加入的球員,還跟不上第一種系統的腳步,對於戰術理解性甚至還沒到50%,第三種系統則是D'Angelo Russell一人,正常來說一台電腦只會有一種系統,同時間灌了三種系統在電腦裡,程式運算上一定會亂七八糟,應該說根本開不了機,就連一個正常的防守輪轉都運算不出來。當然,輸球原因並非都是其他隊友的錯,Curry手感冰冷、Green整體狀況低迷都是一大原因,無論如何,勇士隊的開季就是打得一塌糊塗。
而Curry的傷退給了新加入的球員跟上第一種系統的時間與空間、同時也給了Russell時間去融入第一種系統。除此之外也給了勇士球迷一個台階下,讓以為籃球是1+1那麼簡單的酸民們閉嘴,無法說「Curry+Green+ Russell三星怎麼戰績還那麼爛」等言論,因為Curry連上場都不能上場啊(笑)
雖然Green和Russell現階段因為受傷缺賽,但他們二人僅是短期缺陣,預計在短期內會回歸到球隊上,勇士應利用三個月的時間讓其他人快速步入正軌,熟悉無球掩護與擋拆、摸熟空手跑位的時機與位置、吸收整體戰術的運作與方向,當二月浪花兄弟陸續歸隊,兩方人馬才有辦法無縫接軌。倘若屆時戰績有機會拚進季後賽當然是再好不過,倘若機會渺茫也沒關係,只能為下一個球季做磨合。
前五年勇士王朝之所以強盛,Curry、Thompson和Durant三大箭頭的火力貢獻自然占了大部分,但是在整體戰術體系中,替補與角色球員的無球掩護,幫助三大箭頭製造投籃機會,一樣占了相當程度重要性。過去幾年勇士是全聯盟最會跑off-screen(無球掩護)的球隊,Curry+Thompson二人加起來每場至少有10次以上off-screen的投籃機會。
無論是持球還是無球,其他球隊負責screen(擋人或掩護)工作大多都是長人,一來是體型厚實能夠紮實擋住防守者,二來是做完screen能夠下移禁區做個pick&roll進攻,但是對勇士隊來說,任何一個球員都要會做Screen,包括身材最單薄的Curry仍舊要做無球的Screen,過去三年Curry幫Durant、Thompson單擋的畫面仍記憶猶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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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在剛開季的這幾場比賽, off-screen跑出來的次數銳減,過去幾個球季都維持在單場14-15次off-screen,但開季至今勇士只有7.2次off-screen,等於少了一半。想要跑出成功的off-screen,除了要加強新球員對於無球掩護的觀念與戰術熟悉度外,還要提升screen的紮實程度。包括Cauley-Stein、Spellman、Paschall等禁區球員都必須上緊發條,跟上球隊的戰術跑位,尤其重要紮實做好無論是持球還是無球的screen。前幾場有幾個回合Cauley-Stein跟Spellman的在持球screen上很不紮實更別說是無球screen了,看著看著都開始懷念起過去Bogut電梯時期的掩護質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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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影片能看出來Cauley-Stein完全不知道在跑什麼,這是他第一次跟隊友在正式比賽中配合,但從動作來看他對於如何做好無球screen與持球screen的觀念都還有一大段距離要努力。至於Spellman跟Paschall一樣都有擋人不確實的狀況發生,或許他們想要打個假擋真切,但是動作都太慢而且持球者是Dlo,現階段還很難配合出難度較高的擋拆,無論是否教練授意如此打球,但現在還是穩穩地擋好人再說吧。
從禁區球員乃至於全隊都必須熟悉off-Screen。
但射手還需要學會空手跑位並觀念與熟悉度,空手跑位要跑得好且刁鑽很吃經驗和球商,但要成為聯盟頂級射手的話,空手跑位這項技能非學不可,Reggie Miller、Kyle Korver、Steph Curry與Klay Thomspon都是很好的學習模板。希望在這三個月時間能夠好好把握,但也不要長歪成J.R Smith類型的神經刀射手,喔沒錯,就是在說Jordan Poole。
雖然當時對於在首輪第28順位選Poole不是很能理解,但是從熱身賽到開季這幾場比賽中,能從他出手間看見一點成為優秀射手的希望。現階段勇士能夠大量投射三分球的球員僅有Poole、Burks、Lee、Robinson等人,Burks和Robinson打滾聯盟多年已經沒有成長空間,屬於即戰力類型的替補球員,從前幾場來看他們二人雖然不是特別出色,但已逐漸習慣戰術跑位。Damion Lee是整隊最能穩定的外圍射手,但他今年領的是一張雙向合約,最多最多就是待在一軍45天而已。
所以,整支勇士隊有成長空間且又肯定在球隊未來藍圖裡的Poole成長幅度就顯得相當重要。(另外一個藍圖內的球員Jacob Evans當然也重要,但無奈因為受傷必須躺到11月21日之後,錯失了一個月的上場磨練機會。)
空手跑位與無球掩護是勇士進攻端戰術體系基底,而且空跑跟無球掩護不太吃球員體能跟技術,反倒是比較著重球員本身觀念,所以這三個月希望至少能到達到75%熟練度。而支撐勇士隊防守端的基底則是無限換防,無限換防除了看重球員換防觀念外,還很吃反應和防守技巧,所以也不強求這批新勇士隊能向前幾年那般優秀,所以只希望至少做到【不要漏人】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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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看不膩的勇士換防精華,勇士王朝如此強盛不是沒有道理
現在的勇士外圍沒有Thompson、Durant、Iguodala等人坐鎮防守,禁區內更是沒有West跟McGee等熟悉無限換防的長人,唯一懂換防的長人Green和Looney也同樣躺在傷兵名單裡頭。所以保守估計,這批新勇士的防守要步上正軌至少還需要15-20場的時間去磨合和鍛鍊。
其中換防最該進步的是Cauley-Stein,再來是Poole跟Spellman。Cauley-Stein幾乎是對太陽首節輸了29分的罪魁禍首,原本開頭前5分鐘都能跟太陽隊打平互有來往,直到他替補上場後,防守端開始崩壞,一瞬間被打了21-0的攻勢。但也不太怪罪他,畢竟是他傷後復出的第一場比賽,不熟悉加上緊張多少影響了判斷力,在下半場就正常些了。
結論是這批新勇士隊在這三個月能加強的作業可歸類成三點
1.Cauley-Stein、Spellman、Paschall學習無球掩護與持球擋人的觀念與質量
2.Poole、Evans等後場小將學習無球跑位的觀念與戰術
3.全體球員磨合防守端的換防
只要完成以上三項作業,面對到戰績不佳的球隊時獲勝機率絕對會高出不少,且單從面對太陽首節前半段來看,其實勇士並非外界所想的如此弱,只要浪花兄弟如期歸位並配合熟悉戰術三個月的新一代勇士隊,我認為本季還有得打。當然,前提是到時候至少要有20勝30敗的球隊戰��去追趕季後賽名次,但是沒有Curry+Thompson就算了,連Green跟Looney都還在躺傷兵名單中,勇士隊真能在未來44場取得19勝嗎?真能在這三個月內完成以上三項作業嗎?
只能繼續看下去了(雙手一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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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家世・青少年
黃河下遊的魯北平原,肥沃豐腴。宋哲元將軍就誕生在這塊土地 上。他的父親是一個以教書和當幕客為生的清貧廩生。由於家境窘困,宋哲元從小在艱難中度日;雖貧不喪其誌,仍不忘刻苦攻讀。為生計所迫,十七歲時,他便放棄學業,走他父親的道路, 開始設館教書。
一.家世淵源
宋哲元,字明軒(在宋哲元親屬中,至今仍藏有宋哲元生前用過的閑印一方,文曰:“宋哲元字明宣,山東樂陵縣人”。不過,正式行文中很少見以“明宣”為字。),1885年10月30日(清光緒十一年,歲 次乙酉,九月二十三日),生於山東樂陵縣(1988年12月縣改市)趙洪都村。他的遠祖可以追溯到商、周之際的微子。微子在 周朝封宋國,治商邱,遂以國為姓,世居河南,後來散布到全國各 地。山東樂陵宋氏是從河南搬遷過來的,時間在明初。搬遷的原因與歷史上的“燕王掃北”有關。明成祖朱棣登基後,為了讓叠經兵焚的河北、山東一帶的農業生產和社會秩序得以恢復,除頒詔 允許外省居民移入外,還將追隨他征戰的部分士兵留下來,復員 在該地居住。這樣,被征召在燕王軍隊中服過役的宋姓四弟兄, 便從河南徙居河北來了。
永樂初年,宋宣、宋申、宋宏及四弟(佚名)離開燕王的軍隊, 留居河北靜海北部,與同伍的夥伴喬某,共同在當地建立了一個 名叫良王莊的村落。1404年(永樂三年),宋宣南遷於山東樂陵 縣城西30裏的付家寨。次年,宋申、宋宏隨之遷來付家寨,而後 宋宏則在付家寨南50裏的土河崖定居。四弟仍留居靜海良王 莊。其後,隨著宋氏族人的興旺,付家寨改稱宋家集,土河崖改稱 大宋家。這樣,以宋家集為中心的宋宣、宋申,和以大宋家為中心 的宋宏,這三門後裔便構成了自河南搬遷至山東樂陵的宋氏家 族。 宋哲元族屬於宋宣這一支,從宋宣算起,到他出世,已傳17 代。在這一支宋氏族人中,以三世祖宋隆是個轉折。因為從他開 始,這個徙居山東的農民家庭第一次出了讀書人,他並舉家由宋 家集遷至縣城西關居住。四世祖宋應麟,是宋隆的長子,嘉靖年 間的貢生,做過山西忻州訓導。
宋應麟是宋哲元族屬第一位享有社會聲譽的人。他的父親 宋隆死後,葬在距西關二、三裏地的潘莊,宋應麟為之守墓3年, 以孝行聞於鄉裏,其事跡載入《樂陵縣誌》。而在樂陵民間和樂陵 宋氏家族中,卻廣泛地流傳著一些關於他的口碑資料。如說他在山西忻州訓導任上,忠於教育事業,正直為人,很受地方愛戴。當時有一位敢於抗爭封建壓迫的農民,蒙冤入獄,民怨載道,宋應麟設法營救其出獄。後來這個農民揭竿而起,成為一支農民起義軍的領袖。宋應麟歸家守墓期間,義軍轉戰到樂陵地方。這位農民起義的領袖沒有忘記宋應麟的救命之恩,號令三軍武裝保衛樂陵鄉裏。宋應麟在 廬墓期間,還義務進行教育工作,專門招收貧窮無力上學的農民 子弟,在廬棚辦起學校,教授文化,分文不取。宋應麟的作為對於 其後裔產生了較大的影響,後嗣的長者們總是用宋應麟的思想 品德來教育後代。宋哲元本人就經常用宋應麟的事跡教育自己的子女。 在宋哲元的祖先中,以其六世祖宋槃的功名最顯赫。宋槃是宋應麟的孫子,萬歷辛醜二十九年(1601年)進士,歷官山西長子縣、河北大名府魏縣、南京陜西道監察禦史、陜西按察司分巡 隴右道金事、陜西布政使司西路靖邊道右參議、陜西按察司中路 榆林道副使、陜西布政使司右參政仍管中路榆林道事、都察院右金都禦史巡撫陜西。由於歷經萬歷、天啟、崇禎三朝,為官“亢 直”不阿,優國憂民,素為宦官魏忠賢所嫉恨,宋槃憤而辭官,告歸鄉裏。崇禎帝即位後,宋槃奉詔回朝,官拜兵部右侍郎,轉左侍郎署印務。宋槃旋奉詔出兵遼東,為保衛大明疆土,抵禦後金侵 擾,“增修備禦,慎用將才”,連奏大捷。59歲病卒故裏,詔賜兵部尚書大司馬,其墓地潘莊,1956年被定為山東省重點文物保 護單位。在樂陵縣城東門內曾立有“宋大司馬坊”石牌坊以誌紀 念(1939年為日本軍毀)。宋槃素以清正廉潔傳世,臨終時“僅余圖書數卷而已”。在社會上“一時有祖為孝子,孫為名臣之論”,就是指宋槃和宋應麟而論的。他們兩人憂國憂民的精神 風貌,給宋哲元族屬留下了良好的家風傳統,對宋哲元的成長起 到重要作用。
宋槃有9個兒子,和其父一起居住在樂陵東關。隨著明末清初的社會劇烈變動,居住在東關的宋槳後裔,因為政治、經濟的原因,逐漸分散到農村去維持生計,自謀出路。於是,七世祖宋凱箕,八世祖宋填徙居城外趙洪都村。趙洪都村坐落在樂陵縣城偏西北五裏處,原叫槐抱鐘樹,因村西寺廟前有一棵古槐掩映著的大鐘的鐘亭而得名,後來一位綠林豪傑 落居於此,即以其名“趙洪都”作了村名。從第九世開始,直到第 十七世宋哲元誕生,宋氏這一支族人便世代居住在這裏。
從宋氏後裔徙居趙洪都村開始,到宋哲元出生,宋氏列祖的 出身情況列下:
九世 宋昉, 農民��� 十世 宋如芝, 監生; 十一世 宋得仁, 監生; 十二世 宋夔龍, 武庫生; 十三世 宋維翰, 武摩生; 十四世 宋慈熊, 登仕佐郎; 十五世 宋堪, 諸生; 十六世 宋釜, 凜生。
從九世祖以下,這一支宋氏族人仍然保持著農民出身的始 祖宋宣的特點,是中國封建社會中一個地地道道的以農耕為基礎,以讀書謀進取的士農結合的家庭。這種家庭雖可稱為“書香 門第”、“耕讀世家”,但是,在經濟上並不富有,在仕途上也未見 顯達,所以風雨滄桑而致家道中落的情況,便會隨時可能接踵而 至。十四世祖登仕佐郎宋慈熊“勇於為善,邑中義舉,多所手創”, 其妻劉氏“恒以耕績之資,出販貧乏”。到了十五世,哲元的祖父宋堪,字子宜,更是好行善舉,“值大水,傾家貨以拯溺者”,家道由是中落。哲元祖母史氏“用女紅供甘旨”,可證中落之況。宋堪 有三子:名釜、鑒、銀。宋釜,字湘及,即哲元之父,清末虞生。他 雖然博學多文,經術行誼重於一鄉,但是曾遭文字獄之累,僅以身免,失去仕途機會,“不得誌於有司”(宋值魯(宋湘及先生墓誌銘並序》,載《宋故上將哲元將遺集》(以下簡稱《遺集”》下冊,第1284頁), 終生從事教育事業。娶妻沈世尊,為同窗沈蘭案之姐。由於宋湘及是個讀書人,而且家中已無土地可供耕作,婚後經年外出教書謀生。他們婚後生有三 子二女:長子哲元,次子春元,三子智元,長女淑真,次女淑貞(宋氏姊妹出生順序為:宋哲元9歲時大妹淑真出生;11歲時,二弟春元生;14歲歲時,二妹淑貞生;18歲時,三弟智元生。)
二、清貧的青少年時代
宋哲元出生後,宋湘及經年在外教家館,因此撫養孩子,維 持家庭的重擔,便不能不落在他的妻子沈世尊的肩上。宋母“是從困苦中過來的”,她在宋湘及終年不回家的艱難條件下,硬是 “帶著孩子們苦幹苦撐,維持生活,絕不遺笑鄉裏”(宋景昭《先父宋公明軒百歲冥誕紀念》,《遺集》下冊,第1027頁。 )
宋哲元三歲時,宋母攜其回後顏村娘家居住。後顏村坐落在 樂陵縣城南十二裏處,相傳為孔子大弟子顏回後裔落居於此所建。宋母雙親早已辭世,娘家親人只有兄弟沈蘭縈,以設館教書為業,亦貧甚。由於沈家無多余住房,哲元母子只好住在打麥場 邊一間破爛的看場茅草房中。宋氏母子在這裏一住就是四年,過著困苦的生活。宋母靠賒購鄉人所種棉花,紡線織布到集市出售,掙些蠅頭微利糊口,有時還得挖野菜充饑。因經常不能舉 火,宋母被迫一次做出可供幾天食用的幹糧,用陽光將其曬熱了給宋哲元吃”(李騰漢《宋哲元的家室與生活》,載陳世松主編《宋哲元研究》,第213頁)。宋母餵了幾只雞,下的蛋舍不得吃,積攢起來拿 到市場上賣掉,添補家用。一次集市上賣雞蛋的人較多,就有了 爭市的情況。這時正有人要買宋母的雞蛋,別的賣雞蛋的人爭市說:“別買她家的雞蛋,她家的雞蛋沒有油,她家人都吃不上糧 食,還能拿糧食餵雞嗎?那雞下的蛋能有油嗎?這事鄉人一直傳 記至今,足見宋哲元幼年家庭生活的艱難。
宋哲元七歲時,客居外地教私塾和家館的父親回到後顏 村,用積蓄在村中蓋了幾間土坯小房,這才算有了自己的家。在其後的幾年間,宋哲元的兩妹一弟相繼降世,隨著人口的增多, 家庭生活更加窘困不堪。哲元和幾個弟妹,常以糠菜為食,穿的是用槐米染成黃色的粗布衣。每當青黃不接,家裏斷炊時,哲元常到樹上摘把青棗充饑。有時他還帶著弟妹們捕田鼠、捉青蛙或 打野鳥吃。為了減輕家庭負擔,宋哲元還學著刻印一些家堂、佛 完、竈王爺像,裱糊點紙冥器,拿到年集上出賣,以接濟家用。
早年的清貧家境,使宋哲元從小就養成了熱愛勞動、吃苦耐勞的習慣。勞動強健了他的體魄,磨練了他的意誌。加之勤儉善 良的宋母對他的言傳身教,對宋哲元一生性格和思想品德的形成產生了深刻的影響。幾年過去了人們發現樂陵宋氏家族的 第十七世傳人哲元,秉賦忠純,謹厚樸實,少年老成,不茍言笑, 處事穩慎,言必行,行必果。宋哲元一生節儉樸素,從不揮霍浪 費,直到後來身居高位,也無任何奢侈嗜好。由於他從小生活在下層人民之中,體察過窮人的艱苦生活,所以他一生都對窮苦民眾極富同情心,從小立誌要“幫助窮人”,直至後來他成為統軍主帥,也能和窮苦民眾打成一片,仍不忘隨時接濟生活在苦難之中的眾鄉鄰。1925年,宋哲元任熱河都統,坐鎮承德,臨時設官邸 於避暑山莊。適逢他的母親前來探望。宋母望著這紅墻黃瓦、畫 棟雕梁的宮殿建築群,問宋哲元:“還記得妳小時候跟娘住過的 那間破茅屋嗎?”宋哲元斬釘截鐵地回答:“那咋忘得了呢!” (李騰漢《宋哲元的家室與生活》,《宋哲元研究》,第235頁)。由於家境清貧,宋哲元從小失去到正規學校和塾館求學讀 書的機會。然而他生性聰穎,“從小就喜歡讀書” (宋景昭《悲歡離合幾十春》,《景昭詩文集》。), 充分利用了 父、舅均為塾館教師的有利條件,終於通過隨父、隨舅學習的機 會,順利地完成了一般塾生的課業。
宋哲元對他這一��求學的過程,作了如下的自述: “余七歲上學,隨父隨舅讀書,未請他人為師,至十六歲失 學,即務農。讀過四書、詩經、書經、禮記、左傳及各種詩賦,未讀易經”。(宋哲元《明軒自紀》,《遺集》上冊,第74頁。)宋哲元七歲時,在父親的督促下,開始讀書寫字。宋湘及在其居家三年中先以《孝經》授哲元“課責甚嚴,昧爽即起,至黃昏 乃罷” (宋哲元《明軒自紀》,《遺集》上冊,第61頁。)由於家貧,買不起燈油,宋哲元經常早起,就讀於晨曦。 白天要打草拾柴,晚上便借月光背書。缺少筆墨紙張,他或用沙 盤練字,或以木棍在地上抄練詩文。
1894年,宋湘及應鹽山舊縣(今河北鹽山縣城南40裏)劉宅家館之聘,前往劉宅教授私塾。離家前,他把年僅十歲的哲 元的學業托付給在外村塾館教書的內弟沈蘭菜。宋哲元在舅氏 的指導下,先後讀完了《四書》(指《大學》、《中庸》、《論語》、《孟 子》)、《毛詩))(指毛註《詩經》)、《小戴記))(指《禮記》)、《左氏傳》 (即《左傳》)。宋哲元隨父隨舅就讀,不僅學習了儒家經典四書五 經,學習了詩文詞賦,能背誦名家語錄,而且還能通其義,曉其 理。這其間,宋哲元最喜愛的先賢語句是“博施於民,而能濟眾, 與百姓足,君孰與不足?百姓不足,君孰與足?”宋哲元最喜歡誦 讀《孟子》中一句話:“夭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 筋骨、餓其體膚”。
1896年,十二歲的宋哲元隨同作家館教師的父親,來到鹽山 舊縣劉宅塾館,陪同劉氏子弟就讀。正好這時,鹽山進士潘江在 京中刑部任職。宋湘及久聞潘江之名,傾心追求學問,於1897年辭去鹽山劉宅家館,赴京拜潘江為師。宋湘及在潘江的資助 下,參加丁酉(1897年)監試,以額滿落第。1898年,為謀生計,宋湘及只好在嚴尉史家中教家館。這樣,14歲的宋哲元又得以在北京嚴尉史家隨館就讀。宋哲元在北京讀了兩年多的書,直到1900年秋八國聯軍攻陷北京,京師大亂,其父宋湘及才率他返回樂陵。在北京,宋哲元拓寬了視野,增長了見識,他不僅從書本 上廣泛涉獵了帝王將相、英雄豪傑的傳記,熟知了諸葛武侯、嶽 飛、文天祥等偉大歷史人物的功業,慨然有建功立業、留名青史 的大誌;而且,從發生在北京的八國聯軍的燒殺搶掠中,目睹了 帝國主義強盜的侵略暴行,及其給中國人民所帶來的民族災難, 從而深感外侮辱國的切膚之痛。於是一種報國禦侮、保國衛民的 強烈的民族意識和社會責任感,從此深深地紮根在他的心中。
1901年,宋哲元十七歲,在列強瓜分中國,中華民族危機日益嚴重的年頭,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宋哲元 的家庭亦不能幸免。他因生活艱窘,被迫“失學”,並“即務農”。這時潘江任廣西桂林知府,邀宋湘及去作幕賓。於是,1901年末, 宋湘及再次離家,前往廣西。為分擔母親的重荷,維持全家五口 人吹生活,作為長子的宋哲元,毅然放棄繼續求學的念頭,開始了自己的教書謀生的道路。
宋哲元授徒為生,頗有點類似乃父乃祖的樣子。然而,他卻沒有他們的功名,這就決定了他最終不可能成為擁有乃父乃祖地位和成就的業師。宋哲元設館教書,歷時三年。他曾先後在後顏家村、前顏家村、李仕村開設簡陋的塾館,招收十來個村童入 學,教授的課本也僅限於《三字經》、《百家姓》、《千字文》等啟蒙小書。宋哲元教書別無過高要求,除由學童家長輪流供飯外,年薪僅十八吊錢即足矣。他對家境貧寒的孩子特別關照,有的不收J學費,而且也不用他家供飯。在課徒方面,宋哲元要求嚴格,但不體罰。他講解文史詩詞,深入淺出,生動有趣,常結合歷史上防寇禦侮的故事,激發學生愛國上進的熱情。他每夭還帶領學生排列 隊形,操練步伐,並繞村跑步,以增強學生體魄。他的這種教學方法,在當時農村私塾中尚屬少見。
宋哲元把教書和求學結合起來,白天授徒教書,晚上則以讀 書進修自娛。遇到疑難之處,便向舅父沈蘭縈請教。他時刻銘記 父親對他的教誨:“君子莫進於學,莫止於畫(戲),莫病於自足, 莫罪於自棄”。他還常以荀子的話:“君子博學而參乎於己,則知明而行無過矣”自勉。(張金生、李騰漢《宋哲元在樂陵生活片斷》,《樂陵文史資料》第2輯。 )
宋哲元的這一段求學和教書的經歷,使他長時期地接受儒 家經典的薰陶,這不僅為他以後的事業奠定了堅實的文化基礎, 而且也必然使他受著中國傳統文化和民族精神的哺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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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敬一的書評—評論 Bolton 新書 “The Room Where It Happened: A White House Memoi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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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前國家安全顧問 John Bolton 的新書 "The Room Where It Happened" 幾天前上市,實體與網路銷售皆大賣,據報導他的版稅收入大概至少有幾千萬元。該書還沒有中譯版,所以不知道中文書譯名為何。此書撰寫是「敍事序時體」,每一章按國安事件的主題切分,例如土耳其、委內瑞拉、中國等,然後就各個主題,再依事件時序記述其發展。這樣做實為不得不然;因為美國面對的平行事件太多,若同時處理,讀起來會昏倒。
寫書痛批川普,報復性居多
Bolton 在 2018-2019 年在白宮的職稱是 National Security Advisor (NSA),相當於我們政府體制中的「國家安全會議秘書長」。他 2018 年 4 月上任,2019 年 9 月辭職,在職僅一年五個月。NSA 是白宮一級閣員,份量大概與美國國務卿不相上下。NSA 與國務卿都是負責涉外、國安事務,但是由於美國是世界強權,涉外及國安事務的份量幾乎是國內事務的一倍,故 NSA 的重要性幾乎是「左丞相」。
一年五個月任期看起來不長,但是以川普閣員更動速度觀之,Bolton 已經算是任期長的了 (讀者可以與柯文哲小內閣 PK 一下)。Bolton 應該是有做日記或是筆記的習慣,所以他的記載超級詳細。每一次重要會議的開始時間,可以細到「四點十五分」這種刻度,會議的重要出席人員也絕不遺漏。每一次對話誰說了什麼,也幾乎是「可以加引號」那麼精準。所以,我對於書中「記述」的真實性與正確性,幾乎不予置疑。至於偶爾有作者自己的評價,則讀者當然可以自行斟酌。
如果你問,Bolton 寫這本書的目的是什麼呢?我想一方面是賺錢 (幾千幾萬收入吔!),但是也許更重要的,則是吐一口怨氣,紮實地狠搥川普一拳。你看完這本書就能了解,這一年五個月時間「君臣」之間累積了多少怨氣。最重要的是:老闆川普完全沒有令他尊敬之處,也不尊重閣員。孟子兩千年前的描述是「君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寇讎」。此書讀起來,波頓已經是「必欲揭川普瘡疤而後快」,幾乎是指著鼻子駡。
閣員眾生相,一覽無遺
Bolton 在書裡記載了不少閣員同事,有褒有貶。被他貶抑的包括前國防部長瘋狗 Mattis、現任財政部長 Mnuchin、前駐聯合國大使 Nikki Haley,當然 B 氏駡最多的是川普本人。Bolton 在對話中認同的閣員則包括前白宮幕僚長 John Kelly、現任國務卿 Pompeo。其中,有許多次與川普開會之前之後的「會前交心」或「會後善後」或「如何應付老闆」的對話,都是 Bolton 與 Pompeo 的對談,所以這本書出版之後,我感覺 Pompeo 恐怕會被川普嫌,處境頗為艱難。
多說無益,且讓我將書裡精彩幾句話一一標出,讓沒有時間讀全文的朋友,了解 Bolton 的怨氣。
Bolton 在 50 頁明言,Mattis is our biggest problem。Bolton 說,Mattis 與幕僚在前置討論時從不表示意見,這樣才能在最後階段提出一個「別人沒有辦法仔細評估」的不同意見。如果真是如此,Mattis 這咖其實段數很差,而且玩不久。但是另外一種解讀是:如果國防部長 Mattis 的意見都是在Bolton 主持的會議中講了,Mattis 在川普面前就沒有表現了,而國防部則像是國家安全會議的下轄部會,我想 Mattis 不願意如此。所以,這裡的矛盾,是權力面的,未必是 Bolton 所述人格面的。
在 337 頁,Mnuchin 被 Bolton 形容為擁中 (熊貓) 派。川普說,此人 seemed more protective of US firms that were sleeping with our enemy than of accomplishing the mission we have." Mnuchin 的立場若此,Bolton 不說外界恐怕也不清楚。但是 Bolton 有一點批評我完全同意:美/中之間的衝突,是制度面的,包括中國政府的大量 (黨國不分) 補貼、強迫智慧財產移轉、偷竊營業秘密等。這些因素加起來,形諸於外,才是「貿易順差」等問題。所以,制度是關鍵,貿易只是表相。Mnuchin 老想達成「貿易談判」,拼命阻擋制度問題的討論,擔心那些討論妨礙了貿易談判,這根本是捨本逐末,混淆問題本質。
人權,值幾文錢?
幕僚建議川普對天安門 30週年講話,川普拒絕 (286 頁)。他說:that was 15 years ago (他年代都搞錯,一表相差 15 年,不過不足為奇),who cares about that? 所以天安門死多少人,沒有重要性?Bolton 在288 頁又記載,川普在電話上對習近平說,他可以在新疆建集中營。香港的動亂,川普也主動說,那是中國內政。這些,大概是全書最恐怖的內容。我們從媒體報導以為美國支持香港、譴責新疆隔離,但是 Bolton 說,那不是川普本意。台灣媒體報導了與台灣有關的內容,Bolton 在 286 頁說,川普已經放棄了敍利亞的庫德族,台灣會是下一個嗎?
我想,事情的關鍵,不在於台灣是不是只有「筆尖」大小,不是庫德/敍利亞/台灣/香港/維吾爾之間權衡輕重的問題,而是川普本人的「價值觀」。B 氏批評 (120 頁),川普沒有整體國際戰略,看問題只看零零散散的點 (archipelago of dots)。就川普而言,國際事務像是「一筆筆的不動產交易」。有些人用「生意人」描述川普,我覺得有點羞辱千千萬萬做生意的人。生意人其實也是有血有肉、有感情有關懷。我認為比較正確的描述是:川普錯誤地把國際政治與世界運作,視為一筆筆「買賣」。所謂「美國優先」,其實就只是看「美國年度損益表」。這,才是真正的麻煩。
正因為一切都只看「損益表」,所以 NATO 川普就只盯著 NATO 預算吵,一直要逼德國多出錢。德國是應該多承擔責任,但是不能把事情搞成「你們敢不出錢,我美國就退出 NATO。」難道 NATO 是個買賣?Bolton 在134-135 頁記載,川普要求歐洲諸國增加 NATO 經費,但是不順利,於是打算在 G7 會議時宣布美國退出 NATO。這麼天大的事,事前完全沒有與國安顧問及任何閣員討論,好像只是一件房地產交易的 counter offer,Bolton 失望也害怕,已經打算辭職了;那時他才上任三個月。幸好,G7 會議發言前幾分鐘,川普問 Bolton:Are we going to do it? Bolton 回答:Go up to the line, but don't cross it。川普後來沒有越線,但 Bolton 此事應該已經嚇出一身冷汗。
美國與盟邦關係極差
川普不喜歡多邊組織如 WTO、NATO、WHO,這大家都知道。但是,不喜歡多邊組織,並不表示凡事都要「單邊硬幹」。然而川普就是喜歡單邊硬幹,像是「蝙幅俠」,而不是「豪勇七狡龍」。過去三年,美國得罪了許多盟邦,部分原因是川普的單邊硬幹,部分是因為他的嘴巴。
川普批評歐盟:EU is worse than China, only smaller (98頁)。他這句台詞在不同地方講過多次,我也聽說過,我相信歐洲國家一定聽過,外交上傷害很大。132 頁,川普說 EU 輪值主席 Junker "as a vicious man who hated the U.S. desperately" (132頁)。這話應該也漏到歐盟耳中。EU 對美國這樣駡盟友,極為反感。
不只對盟邦,他對閣員也是極為粗暴。在全書中,不斷有閣員離職,川普從來不讓閣員自己宣布請辭,而永遠是他搶先在 Twitter 上宣布別人「被請辭」。有些閣員情緒激動,川普完全不在乎。 幕僚長 John Kelly 被川普羞辱,氣壞了 (216頁)。他會後對 Bolton 說:I've commanded men in combats, and I've never had to put up with this shit like that." Kelly 是陸戰隊上將,兒子作戰陣亡。會後,K 赴兒子墓地平復心情,然後辭職。什麼叫「視如土芥」?斯之謂也。
川普在週末急著趕走 Mattis (186 頁)。幕僚提醒:快到聖誕節了吔!川普說:下週一才聖誕節,執意在這個週末攆走人。這不是刻意給自己找敵人嗎?也因為如此,Bolton 精心設計離職,比川普 Twitter 早幾個小時宣布辭職,也是用 Tweet。內閣大臣賭氣若斯,恐怕史上少見。
對川普人格,極為不滿
Bolton 全書一再敍述川普的人格瑕疵。第 6 頁,Bolton 說川普 always bizarre。扣除書首標題之類,第 6 頁其實只是正文第 1 頁,就開火了。在 12 頁,Bolton 引述 Charles Krauthammer 曾經對川普的批評,說他的行為 behavior as that of an eleven-year-old boy。但是後來Krauthammer 又修正,說 "I was off by 10 years"。所以,只有 1 歳的水準?我們都知道,1 歲小孩最需要的協助,就是「擦屁股」。這大概是 Bolton 的意思吧。
在 38 頁,川普提到,對外,白宮經常要演 good cop/bad cop 的戲碼。Bolton 說,當然是總統扮 good cop 囉。川普回:the trouble is: we've got two bad cops。所以,川普完全攔不住自己的嘴巴,這樣就根本就沒辦法演戲了。川普說他是個說話的人,「我喜歡說話」。Bolton 描述 (86頁) 例行情報簡報,川普根本沒有用心聽,後來變成他自己講的時間更多。再後來,川普把 security briefing 改為 2 週一次 (209 頁)。但是每次還是他在講,而且內容與 security 無關。
這頗像李登輝會客。某年諾貝爾經濟獎得主 Gerald Debreu 來訪,拜會李總統,計 61 分鐘,D 氏只講了 2 分鐘,李講了 59 分鐘,對諾貝爾獎得主大談經濟發展論。D 氏後來說,If I knew this, I really had other better things to do.
總統,經常打臉閣員
美國商務部宣布對 ZTE 的制裁 (170),川普很怒,然後就宣布暫緩,並且打電話給習近平示好,因為他想與習大大維持好關係。Bolton 認為,這是閣員依法辦事,總統怎麼可以對依法行政的官員開駡。這一點,台灣原先恐怕不知原委,以為是習近平打電話給川普。如果如 Bolton 所描述,是川普主動打電話去,這值得我們警惕。Bolton 批評川普:he has "difficulty in separating personal from official relations".
川普要關閉��墨邊界 (213頁),幕僚指出此事株連廣大,有種種困難。川普大怒,說 It's like a movie theater when it is filled。邊界每天早上晚上都有通勤進出、物流貨流等問題,怎麼會與電影院太擠相提並論?國土安全部長事後就走人了。
川普也想對華為放水 (282),國安人員都非常火。最後美國沒有放水,不是因為大家說服了川普,而是因為川普發現中國想拖延談判,期待 2020 變天。所以,川普對華為的強硬,是因為老共希望混過 2020。他修理華為,似乎是冲冠一怒為自己。這一點,台灣事前也不知道,也要警惕。
如果打臉閣員是基於判斷,也就罷了。經常,川普顯示出他的常識匱乏。川普說 (210頁):it would be cool to invade Venezuela。閣員一大堆人都是身經百戰的將軍,都知道兵凶戰危,入侵委內瑞拉這叫做 cool?川普問 (121頁),"Is Finland a part of Russia?" 這呼應前述 11 歲還是 1 歲?Bolton 說,川普每天中午才上班 (208頁)。咦?與台灣的誰很像?
官場鬥爭,哪裡都一樣
Bolton 赴日本安排川普訪問的前置 (120頁),川普問:你為什麼要先去?B 氏對這個問題頗感困擾,後來問 Kelly,為什麼老闆這樣問?K 說,他擔心 you upstage him。總統出國訪問,怎麼可能沒有前置作業?擔心幕僚影武,明白說就好啦?但是老闆問這個問題,Bolton 應該知道川普不好伺候了。我在 2003 年卸任中央研究院副院長之後,就立志「此生絕對不再做副手」。伺候難伺候的老闆,真的比什麼都難。川普年紀與 Bolton 差不多,川普外面聲望也不好,其難伺候尚且如此。如果川普比 Bolton 大上 20 歲,又是諾貝爾獎得主,那 Bolton 才會真的痛苦。
川普阻礙華為、ZTE 制裁,影響烏克蘭調查方向,對付 Biden 之子,要邀請神學士代表到大衛營,應該都是 Bolton 辭職的導火線 (381-427頁)。Bolton 的說詞很委婉,但是他對川普所為不以為然,已經呼之欲出。
但是真正把 Bolton 與 川普之間關係弄緊張的,還是有人咬耳朵。這,就是權力鬥爭。紐約時報等媒體經常刋出一些內幕,有人向川普說:「好像是 Bolton 漏的喔。」Bolton 出差依慣例坐空軍的專機,也有人去唸:「波頓不跟閣員一起行動,因為他有自己的飛機喔」。這一類的咬耳朵,據 Bolton 說是 Mulvaney 所為,但是誰知道呢?古今中外一樣,宮廷鬥爭永遠是精彩戲碼。Mulvaney 也厲害,現在外放愛爾蘭做特使,遠離權鬥核子武器範圍。
國安顧問該扮演什麼角色?
整體而言,我對於美國的國家安全體制,是高度肯定的。有兩個案例:1)Bolton 草擬的 cyberspace 攻防作業要點,由川普簽署。對於網路攻擊美國的行動,不但偵測,而且回擊。我認為這非常值得台灣參考。我不很了解,網攻如果來自臨時的設備,回撃要怎麼做?2)Bolton 的角色扮演相當稱職,國際經驗與視野豐富,專業判斷頗為到位。整本書中,他沒有任何議題分析我持不同判斷。我認為台灣的國家安全會議,遜色多了。
Bolton 知道如何抓緊組織、如何善用常任文官幕僚。Bolton 也有精闢的戰略視野,不會陷在傳統官僚體系的框架裏。美/中對峙能夠打成今天的局面,Bolton 絕對居首功。他離開之後到 2020 年 11 月大選前,希望 1 歲或 11 歲的男孩,不要鬧事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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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發!全國壹批公安局長涉黑當“保護傘”被查
已退休的河北公安副廳長因嚴重違紀違法被查 河北省紀委監委網站最新對外公布:省公安廳原黨委委員、副廳長陳慶恩涉嫌嚴重違紀違法,目前正接受紀律審查和監察調查。 陳慶恩簡歷持久液 壯陽藥 陳慶恩,男,漢族,1952年11月出生,河北省成安縣人,大專學歷。 1973年11月入黨,1970年12月參加工作。 1982年1月起歷任邯鄲市公安局邯山分局民警、政辦室主任、副局長,邯鄲市公安局六處處長、副縣級偵察員、副局長、黨委委員兼刑警支隊支隊長,廊坊市公安局局長、黨委副書記、黨委書記等職;口服壯陽藥 男性壯陽藥 2006年9月任秦皇島市公安局局長、黨委書記(副廳級); 2008年12月任秦皇島市委常委、政法委書記、市政協副主席、市公安局黨委書記、局長; 2011年8月任省公安廳黨委委員、副廳長,秦皇島市公安局黨委書記、局長; 2013年1月任省公安廳黨委委員、副廳長; 2013年3月退休。 江蘇沛縣公安局長涉黑被帶走 近日,江蘇沛縣副縣長、公安局長曹為民疑因涉黑於8月25日在會場被抓走。 知情人透露,曹為民疑涉黑。 文中稱:據知情者透露,曹為民是被省紀委工作人員從沛縣的會議室直接帶離,帶上頭套、手部戴戒具。壯陽藥專賣店 壯陽藥推薦 據了解,曹為民,男,現為徐州沛縣副縣長兼公安局局長。 據網上信息顯示,曹為民是去年3月10日被正式任命為沛縣公安局局長的。 而根據沛縣人民政府官方網站2017年1月11日公開的人事任免信息——“關於縣政府領導成員工作分工的通知”(沛政發〔2017〕1號)。 身為民:負責公安、司法、消防、應急管理、信訪、城鄉管理等方面工作。 分管縣公安局、司法局、信訪局、應急辦、城市管理局、城鄉管理委員會辦公室。聯系縣法院、檢察院。 沛縣人民政府網站最新的壹個提及曹為民的新聞是今年6月29日的,內容是副縣長、縣公安局長曹為民作為縣領導,參加全國深化“放管服”改革轉變政府職能電視電話會議。 沈陽遼中區公安局長被查壯陽藥屈臣氏 屈臣氏專賣店 近日消息:沈陽市遼中區人民政府副區長、沈陽市公安局遼中分局局長李丹涉嫌嚴重違紀違法,目前正接受紀律審查和監察調查。 1963年4月出生的李丹,1979年12月入伍,1989年11月加入中國共產黨,在職省委黨校大學學歷。曾經當過五金商店、貨運公司的司機,1995年7月在遼寧省委黨校經濟管理專業在職大學學習,陰莖增大 陰莖增大丸隨後壹直在沈陽的新民市委組織部工作,擔任過組織部辦公室副主任、主任和組織員工作。 2003年11月調入遼寧省新民市公安局交警大隊教導員,隨後任新民市公安局副局長、政委。 2013年12月調入遼中縣公安局任政委,2015年12月任遼中縣人民政府副縣長,公安局長。 2016年9 月任沈陽市遼中區政府副區長,公安分局局長。 山東煙臺公安局長被查 北京時間8月31日,山東省紀委監委網站發布消息,煙臺市政府副市長、市公安局黨委書記、局長聶作坤涉嫌嚴重違紀違法,目前正接受省紀委省監委紀律審查和監察調查。 據消息人士透露,聶作坤因違規幫人辦出國,牽連出來的貪腐問題。 公開資料顯示,聶作坤,男,漢族,1965年5月生,山東濰坊人,中央黨校在職大學學歷,管理學博士。曾任濰坊市公安局峽山分局局長;安丘市公安局黨委書記、局長;2007年1月任壽光市副市長,市公安局黨委書記、局長;2010年7月任省公安廳組織教育處處長;2016年9月任煙臺市公安局黨委書記、局長;2017年3月任煙臺市政府副市長、市公安局黨委書記、局長。 公安局長入股涉黃場所被查:涉嫌幫老板頂包脫罪 電影《全民目擊》中,孫紅雷飾演的富豪林泰為了幫女兒洗脫殺人罪,花重金雇請癌癥晚期患者孫偉頂包。不過,這壹伎倆沒能瞞過檢察官。2017年在查辦壹起介紹婦女賣淫案時,懷化市檢察院辦案人員也碰到了類似的情況,但案情更復雜,頂包主謀直指時任靖州縣副縣長、公安局局長楊建國。 翻案的頂包者 2016年2月,增硬助勃 催情水懷化靖州縣國際商貿城二樓,新開了壹家名叫"金海灣"的休閑酒店,表面上看,酒店主營業務是住宿、足浴、按摩,實際上,暗藏淫穢色情交易。 蹊蹺的是,在其他同行酒店三天兩頭被靖州公安“掃黃”,不得不關門整頓的時候,金海灣休閑酒店卻絲毫沒有受影響,生意因此更加火爆。樹大招風,群眾對"金海灣"的舉報不斷,可當時的靖州公安局卻壹直按兵不動。 2016年9月,懷化市公安局排除幹擾,異地用警,調動麻陽警力突襲金海灣休閑酒店,當場抓獲多名從事色情服務的人員。行動成功後,案件又交回到了靖州公安局手中。不多久,靖州公安將"酒店老板"以涉嫌容留賣淫罪移交檢察機關。 雖然移交的整套偵查案卷從言證、書證、物證到鑒定結論等都比較完整,但檢察機關還是發現了壹些端倪,認為這不是壹起簡單的容留賣淫案,而是壹起組織賣淫案。在量刑標淮上,容留賣淫壹般判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而組織賣淫則有可能判處十年有期徒刑。 被抓獲的“酒店老板”在得知可能要判十年的消息後,突然主動向檢察機關反映,自己是受人指使,來頂包的。頂包的原因,是因為自己得了胃癌,急需用錢,而幕後主使又答應給他壹大筆錢。戲劇的是,看守所醫生對他進行身體檢查時,發現他並沒有患胃癌。 經過調查,陰莖增長 女性潮吹檢察機關發現案情遠不止頂包這麽簡單,2017年3月,懷化市人民檢察院立即將問題線索移送��化市紀委。通過調查,懷化市紀委監委發現了壹個“警商勾結”的利益鏈,靖州“金海灣”休閑酒店的真實老板儲某,想開帶色情服務的洗浴城謀取暴利,而開展涉黃業務風險比較大,於是在酒店籌備期間,他就開始尋求保護傘。 在儲某承諾的高額分紅誘惑下,時任靖州公安局局長楊建國、副局長陳再安、某派出所負責人楊某分別投資20萬元,紛紛入股。據辦案人員介紹,自從楊建國入股金海灣休閑酒店後,公安就把其他的涉黃場所給封了。"金海灣"在做獨家買賣、賺取巨額利益的同時,也成了眾矢之的,多次被舉報。 面對群眾的再三舉報,楊建國壹方面批示“嚴肅查處”;另壹方面又打電話叮囑儲某當心被查處,互演雙簧。在上級幾次交辦的情況下,作為縣公安局壹把手的楊建國利用手中權力包庇掩護,甚至將上級領導重要批示原件,早洩治療 陽萎不舉拿給非法經營的老板儲某拍照,泄露機密。 不料,上級公安機關在察覺到問題後,調用麻陽公安到靖州進行突襲。因為被抓了現形,老板儲某為了逃避處罰,再次找到楊建國和陳再安。楊建國為了自保,將案件交由同壹條船上的陳再安查辦。陳再安本來不分管這塊業務,他心領神會,做了壹系列安排,幫儲某脫罪。 最終,儲某公司壹個以為自己得了胃癌的員工,頂替儲某進了看守所。但他根本不了解整個的股東運轉情況,僅憑這壹點,他頂包就頂不過去。怎麽辦呢?楊建國跟陳再安又以升職為誘餌,指使縣公安局治安大隊副大隊長尹某來擺平此事。 罪惡的布局 讓員工頂包當老板,這難度系數有點大,不過這也難不倒科班出身的治安大隊副大隊長尹某。為了完成領導交辦的任務,獲得升職的機會,尹某著實動了不少腦筋,不僅主動教頂包者如何應對公安的審訊,還帶他進行模擬演練。 此外,尹某還將查封資料中幕後真實老板的信息抹掉,將金海灣休閑酒店的涉黃收入額度改小,嫌疑人涉嫌的"組織賣淫罪"也改成了量刑較輕的"容留賣淫罪"。在尹某的具體運作下,整套偵查案卷從言證、書證、腎虛 煒哥物證到鑒定結論等資料都做得很紮實。 為了以防萬壹,酒店老板儲某還安排了其他涉案人員逃匿。在辦案人員與儲某的默契配合下,金海灣休閑酒店涉嫌組織賣淫案從表面上看就是壹起普通的刑事案件,“主犯”抓捕歸案,承認容留賣淫事實,其他證據也壹應俱全,而該案的幕後老板、徇私枉法的警察似乎"金蟬脫殼"了。 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在紀委、監委開始介入調查後,為了逃脫罪責,楊建國跟所有涉案民警訂立了攻守同盟,制定了兩套對抗調查的方案。若事情敗露,由案件承辦人也就是尹某頂罪,讓在實體案卷和辦案程序上沒有留下任何痕跡的楊建國、陳再安逃避處罰,並許諾重金回報。 在組織對靖州縣公安局治安大隊原副大隊長尹某采取措施之前,尹某已經意識到自己錯了,同時積極采取了自救措施。陳再安要他銷毀的賬本,他只銷毀了壹部分,剩下的壹部分交給了紀委。 經調查,涉案的四名公安幹警中,某派出所原負責人楊某只參與了入股分紅,並沒有參與案件造假。副局長陳再安是壹名業務幹部,在靖州公安中口碑很好,但家庭條件壹般,他交代,面對儲某的誘惑,自己沒能抵擋得住。瑪卡 潤滑液經過案件審查組的縝密查辦,在涉案的副局長陳再安、以及楊某、尹某相繼被突破以後,首要對象楊建國已成甕中之鱉。 經調查,2012年至2017年,楊建國在先後任靖州縣公安局政委、局長期間,違反中央八項規定精神,逢年過節都會在辦公室、住處等地收受紅包禮金,6年來共收受36名下屬紅包禮金34萬多元。違反組織紀律,賣官鬻爵,收受他人財物達30多萬元。此外,他利用職權為他人打招呼、解決糾紛,先後收受他人財物50多萬元。 人民警察不做人民的保護神,為了利益當犯罪分子的保護傘,等待他的將是黨紀國法的嚴懲。 河南省徹查黑惡勢力“保護傘” 多位公安局長被查 4月9日,鄭州市公安局副縣級偵察員、潔雲路分局原黨委書記、局長成健接受審查調查;6月4日,馬寨分局副局長張國華接受審查調查…… 隨即,乘勢而上,深挖徹查—— 7月2日,鄭州市公安局正縣級偵察員、十八裏河分局原黨委書記、局長劉叢德接受審查調查。 7月4日,鄭州市管城區政協原主席、鄭州市公安局商城路分局原黨委書記、局長王曉軍接受審查調查。 7月25日,鄭州市公安局治安支隊行動大隊負責人田偉接受審查調查。 …… 壹起治安案件引出的黃賭毒“保護傘” 以案件辦理為突破口,深挖“保護傘”,徹底清除“害群之馬” 2018年1月31日,鄭州市二七區京廣南路某大廈三樓,河南省公安廳異地用警,以雷霆之勢壹舉打掉了名為“久泓動漫城”的大型地下賭場,現場抓捕涉賭人員20余人。 經審訊,涉事人員陸續交代了開設賭場的犯罪事實,威爾剛 藥威壯並提供了部分行賄賬目,鄭州12名涉嫌充當“保護傘”的公安民警進入了紀檢監察機關的視線。 3月28日,河南省委常委、省紀委書記、省監委主任任正曉召開專題會議,聽取駐省公安廳紀檢組關於鄭州市公安機關12名民警涉嫌充當賭場“保護傘”問題線索的匯報,要求在省紀委統壹領導下開展審查調查工作。駐省公安廳紀檢組立即責成鄭州市公安局對12名民警采取禁閉措施;鄭州市紀委監委迅速抽調政治素養高、業務能力強的骨幹力量,成立“3.28”專案組。 3月29日,河南省紀委監委“3.28”專案領導小組召開任務部署會,明確要以案件辦理為突破口,深挖其他充當“保護傘”的人員,做到除惡務盡,徹底清除“害群之馬”。 4月2日,鄭州市紀委監委收到河南省紀委監委移送的關於成健涉嫌違紀違法的問題線索。4月9日,根據初核情況,決定對成健涉嫌嚴重違紀違法問題立案審查調查,並采取留置措施。 在鄭州公安系統,成健可謂大名鼎鼎:1963年出生,先後在鄭州警校、市公安局管城分局、防暴支隊、中原分局、金水分局、上街分局和潔雲路分局等多個單位任職。他首創了巡察隊制度,經驗做法在全市推廣,日本藤素 美國黑金曾受邀到央視“新聞會客廳”做訪談;在中原分局分管刑偵20個月,帶領民警破獲33起新發命案、10起歷史命案;在金水分局擔任副局長時,他撲向綁著炸彈的暴徒,挽救了四名女學生的生命,榮立個人二等功…… “3.28專案”主要目標是成健,涉及馬寨公安分局原副局長張國華、商城路分局西大街接警隊原大隊長蒲剛、新密市公安局原民警樊留發等人,還有“久泓動漫城”股東吳某等社會人員。 “壹開始我們采取傳統的外圍突破思路,從樊留發和吳某等人入手,抽絲剝繭,壹步步向成健逼近。”從檢察院轉隸到市紀委監委的季明,全程參與了案件辦理。 然而,曾是員額檢察官的季明卻遇到了“硬骨頭”:“這些人有多年警察職業經歷,尤其是成健,多年從事刑偵工作,反調查意識、能力都非常強,對訊問技巧、調查策略非常熟悉,很難突破。” 第壹回合交鋒,吳某承認找樊留發,通過張國華聯系老同學成健,要在潔雲路分局轄區開設動漫城的事實,但是三人卻堅稱是“人情辦事,沒有花錢。”三人雖然言辭壹致,細節上卻有諸多漏洞。 動漫城管理人員供述,動漫城每年都會花錢“協調公安的關系”,而且賬目上也確有累計40萬元的支出,但是“具體給了誰,只有老板知道。”事實面前,無法抵賴的吳某和樊留發又狡辯,錢是樊留發幫吳某兒子找工作花了;至於張國華,則壹口咬定“沒見過錢”。 壹次暖心的探望 “把贓錢上交出去那壹天,我睡得特別踏實” “幾個人串供的嫌疑非常大。”鄭州市紀委監委第三審查調查室主任翟旗判斷。“根據我們對成健成長和工作經歷的了解,他出身工人家庭,父親曾經是省、市勞模,家庭和睦幸福;他本人熱愛公安工作,職業榮譽感強烈,談起自己的工作非常驕傲;能力也很強,36歲提副科、39歲正科、44歲成長為副縣級幹部。他現在的精神壓力很大,經常欲言又止,說明正在作激烈思想鬥爭,只要我們方法得當,成健壹定會很快開口。” 於是,專案組及時調整方向,將成健作為主攻目標。 作為老紀檢,翟旗最擅長思想政治工作,“審查調查是治病救人而不是整人。辦案不是單純為了撬開嘴、拿證據,簡單、生硬、冷漠、粗暴,都不是黨內審查方式。” 審查調查期間,專案組成員始終對成健以同誌相稱,多次同他壹道重溫入黨誓詞、重讀入黨誌願書。 “這個方法最常用,也最有效。”翟旗談了他的感受:“我們往往在離家越遠的地方越想家,很多東西也都是失去了以後才發現它的珍貴。黨員幹部的政治生命又何嘗不是?平時跟著別人讀讀入黨誓詞也許不會有什麽大的感覺,但是在接受組織審查的特殊時期,壹想到自己違背了當初的誓言,這些被組織關懷、培養了幾十年的黨員幹部,除非良心泯滅、毫無底線,不然怎麽可能沒有壹點觸動?” 成健的心底也有良知。 專案組人員陪他壹起觀看電影《焦裕祿》,使他回想起父親對待工作的態度,以及父母從小對自己的教育;陪他看新鄭市委原宣傳部長王保軍案件警示教育片,用事實告訴他組織對每壹名犯錯誤的幹部都是積極挽救的態度。慢慢地,成健開始低下了頭:“回想在人生不同時期組織對我的教誨,我愧對組織的信任。重溫‘入黨誓詞’,我更是慚愧。我敗壞黨紀、踐踏國法,給警察隊伍抹了黑。” 而專案組接下來的壹個舉動,讓成健徹底放棄了抵抗。 專案組了解到,成健83歲的老父親原本要動手術,他壹直很擔心老父親的身體情況。留置期間,得知老人淮備手術,翟旗帶著專案組的同誌來到醫院,幫助聯系專家會診,並按照成健家屬的要求,以成健同事的身份,帶著果籃看望了剛剛做完手術的老人。 專案組把當時的情景錄了壹段視頻,告訴成健手術很成功,免除他的擔心。當成健從視頻裏看到剛剛做完手術的父親,安詳地躺在病床上已無大礙時,成健忍不住兩眼淚流,繼而嚎啕大哭…… “我錯了,我大錯特錯!從現在開始我要在組織面前‘脫光’。”當天晚上,情緒穩定下來的成健,主動向審查組交代自己分8次收受張國華16萬元,犀利士 美國VigRXPlus對吳某開設動漫城“給予關照”的事實。 成健供述,“1.31”案件後,他意識到“情況不妙”,就積極“活動”,三次約見張國華退還賄賂,指使分局民警打探案情。由於擔心組織調查時起獲家中的巨額現金,他還專門租賃了房屋,並於3月25日將家中的現金分批藏匿到了出租屋內,對抗組織審查調查。 成健說:“把贓錢上交出去那壹天,我睡得特別踏實。” 兩個蘋果的轉化 “承認自己辯解的‘貪贓不賣法’不過是‘自欺欺人’,只有徹底的悔悟,才能獲得新生” 收受轄區“伯爵國際娛樂會所”負責人蘇某70萬元,收受轄區“億元動漫城”實際控制人趙某95萬元,收受轄區“久泓動漫城”股東吳某16萬元……自2004年9月至2018年2月,成健先後收受各類動漫城、娛樂會所、酒店、洗浴中心等場所賄賂共計257.8萬元。 對這些事實,成健供認不諱,但他卻不願承認自己是黃賭毒“保護傘”:“我沒有入幹股、沒有通風報信、沒有徇私放人,我抓了壹輩子犯罪分子,現在咋成犯罪分子的‘保護傘’了?說我是‘保護傘’,我丟不起那個人!” 案發時,這些娛樂會所、動漫城都已經關閉,人員解散,涉黃賭毒的證據固定極其困難。 會同省紀委監委駐省公安廳紀檢組,專案組加大了抓捕追逃力度,在談話、訊問、查詢、追贓等各個環節無縫對接,從行賄資金流向上尋找“蛛絲馬跡”;公安機關分赴杭州、合肥等地調查涉黃、涉賭、涉毒的關鍵證據,恢復犯罪現場,最終取得了成健充當黃賭毒“保護傘”的完整證據鏈。 經查,“久泓動漫城”及其賭博“暗場”問題,上級公安機關責令嚴查,潔雲路公安分局卻壹直沒有進行有效打擊,省公安廳不得不異地用警;趙某先後在潔雲路轄區開設“億元動漫城”等3家涉賭場所,並“罩著”他人開設4家涉賭場所,潔雲路公安分局僅對這7家涉賭場所作過象征性查處;伯爵國際娛樂會所涉賭、涉毒,群眾多次舉報,潔雲路分局從未進行實質性打擊…… 項城市公安局長楊步超被查 涉嫌嚴重違紀違法 據河南周口市紀委監察委消息:項城市公安局黨委書記、局長楊步超(副處級)涉嫌嚴重違紀違法,目前正接受周口市紀委監察委紀律審查和監察調查。 楊步超,男,1962年10月出生,漢族,大專文化,周口扶溝縣人,1986年9月入黨,1981年10月參加工作。 1981年10月至1996年12月 周口地區公安處辦公室科員、副主任; 1996年12月至2001年2月 周口地區公安處法制室主任; 2001年2月至2005年7月 周口市公安局法制室主任; 2005年7月至2007年1月 周口市檢察院助理調研員; 2007年1月至2008年12月 周口市檢察院副調研員; 2008年12月至2011年11月 周口市公安局副處級偵察員; 2011年11月至2013年8月 周口市公安局副處級偵察員、項城市公安局黨委書記; 2013年8月至今 項城市政府黨組成員,項城市公安局黨委書記、局長。 四川省宜賓市政府副市長、市公安局原黨委書記、局長魏常平涉嫌嚴重違紀接受組織調查。 公開簡歷顯示,魏常平是四川內江人,今年55歲,曾擔任過內江市公安局副局長,達州市公安局黨委書記、局長,廣安市副市長、市公安局黨委書記、局長;2011年7月調任至宜賓,任宜賓市副市長、市公安局黨委書記、局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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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很久沒來吐東西了,把最近改文的東西拋上來www
雖然只有一小段而已
改文:そよ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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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Z班的教室裡,講臺上的數學老師正認真地與公式圖形奮戰著,臺下的神樂卻不知打了第幾個呵欠,而且大刺刺地遮也不遮,根本是在挑戰臺上的老師。
真無聊,難得的好天氣呢,這種天氣窩在教室裡著實氣悶。趴在窗臺上,她再也忍不住地起身,一聲不吭就躍出窗外。
「啊!神樂!」
「樂樂!」
不理會身後的尖叫,她悠悠哉哉地快步離開,在偌大的校園裡閒晃著,不知不覺走到了網球場。
鐵網圍起來的是四個標準球場,她眼一亮,目光集中在中間球場上的一抹挺拔身影……那個人打得真不錯呢!
看得她手癢了起來,想也不想就跑進球場,隨手捉了一旁的人手上的球拍。
「借我一下。」當然話說完也沒等人家答應就把球拍抽走了。「喂,那邊的,我們來打一局吧!」
一個反手拍接住了球,她也不管人家正在練習還比賽就踩進球場,向對面的人叫囂著。
沖田總悟看著她一副理所當然的氣壯模樣,再看看一旁表情各異不敢上前的師長同學,驀地明白對面那個突然闖人球場的人是誰。
「神樂學妹,你是翹課嗎?」這個網球場是專屬二年級使用,不管她上什麼課,都不應該出現在這裡。身為學生會長,他有責任糾舉她。
「你認識我?」神樂偏了偏頭,確定自己不認識對方,不過這種情形很常見,學校裡的人幾乎都認得她。「沒關係,老師要教的我都懂。你球打得不錯,來比一場吧?」
沖田看著她躍躍欲試的模樣,再看看一旁無聲聚集的同學們,勾唇一笑。
「聽說你上學期去了不少運動社團?」應該說是打倒了不少社團大將,讓他們全下不了臺。「網球社社長也被你打敗了?」
「是嗎?」神樂搔搔頭,一臉的狀況外。「我不太清楚耶!」
她從來沒問過對手的身份,也沒在意過,只知道自己最近的確沒輸過。
沖田看著她直率而真誠的坦然模樣,對這個讓校方及學生會其他成員都相當頭痛的問題學生有了新的認知,她似乎與他猜想的有所不同。
「來打一局吧!」看他沒有動作,神樂再喚。「難得看到你這樣的好手,不比一下太浪費了。」更何況,她又閒得發慌。
「擅自在上課中離開教室,我會稱之為曠課。而這個球場也標示了非使用中班級勿入,希望你下次別再犯相同的錯誤。」沖田冷冷地看著她的興致勃勃,澆下冷水。
神樂楞了下。「你是教官變裝改扮的嗎?」死板板的樣子比教官或訓導主任更誇張,他哪裡冒出來的路人甲乙丙丁啊?
「我想你在這種情況下,只有兩個選擇:一是自動去訓導處找教官報到,二是乖乖回教室上課。」沖田依然沒動,只是淡淡地朝她瞥去。「你選哪一項?」
神樂眉一揚,這個人真囉唆耶!
「一句話,你贏了我就全聽你的。」她豎起球拍指向他,挑釁意味濃厚,目光炯炯地等著他的回應。
沖田總悟看看她那不馴的模樣,再看看一旁圍觀的人群,挑了挑眉。
「看來,我只能奉陪了。」趁這次機會掂掂她的斤兩,探探她的能耐究竟是不是有其他人說得那般誇張。
「讓你先發。」露出滿意的笑容,神樂收回拍子,很大方地出讓發球權,等著打掉對方那信心滿滿的自在表情。
沖田只是深深看她一眼,無異議地握住球拍。「近藤老師,請你當裁判。」
結果,是神樂輸了。
她沒想到他打得比她在球場外看到的更好,而由他的表情看來,他也沒想到自己能夠跟她對抗到那麼激烈難分的程度。
雖然她打輸了,可他也沒能得到什麼好處,因為比賽太過膠著,等到結果出爐,也正好下課了。
但這只是首戰,起了這個戰端後,他們便開始了一連串的比試!各式各項、各種想像得到想像不到的競賽模式全讓他們給用上了,而那男人更是無所不用其極地全力以赴,藉勝利來讓她「全聽他的」!
如果他不是那麼討人厭、那麼針對她的話,神樂說不定會佩服他,這年頭要找到那麼多才多藝的人實在不多了。
可是,身為那個「落敗者」,她真的只想狠狠踩碎他那無時不刻掛著的溫文微笑,狠狠地打擊他的自信心!只可惜,她是常輸的那個。
正午十二點,神樂拎著飯盒走到圖書館側罕有人跡的矮樹叢畔,鑽了進去,在密密的樹叢與學校的圍牆中,有一小方草地,這就是她的私人小天地。
原本她也沒想到這裡會有這麼有趣的地方,可上學期有次翹課四處晃呀晃的來到偏僻的角落,原本想穿過樹叢爬牆出校外,沒想到牆與樹叢間還有這麼塊空地,從此愛上了這。沒想到,今天裡頭卻多了個不速之客。
一看清對方,她心頭的訝異多過不快。
「你怎麼也在這?」他是鬼嗎?陰魂不散大概就是在講這情形了。
「這句話我倒想問你。」早她一步坐在草地上看著書的男孩顯然也對此感到意外。「你怎麼找到這裡的?」
「這句話我才想問你。」神樂有著相同的好奇,看他那自在的模樣,連書都帶過來了,不像是第一次來。
「你知道這個地方很久了?」
「從我入學開始。」沖田總悟露出笑容,順長身軀向右挪了挪,分出一半的草地。「坐吧!」
神樂倒是沒想到他會這麼大方,但也毫不客氣地依言坐下。
就兩人先前的緊張關係而言,現在這種和平共處的模式似乎有點新奇。
「你想問什麼?」她的臉似乎藏不住任何情緒,直勾勾看著他的眼中寫滿了好奇。
「我以為你會板起臉叫我滾回教室。」起碼之前每次遇到他都是這樣的下場。
「要用什麼理由?」紅眸中流露出一絲趣味。「現在是休息時間,而這塊地方屬於學校,任何人都有權來此。」
「你的道理還真多耶!」不過是個簡單的喜好問題,他有必要端出這些大道理來嗎?神樂一副受不了的模樣。
「會嗎?」沖田挑眉。「我只是遵守規定。」
神樂瞪著他,像是在看一個外星人。好吧,他沒那麼差勁嘛!但誰教他不管什麼事情都要管,隨時隨地都要糾正她的行為,覺得她全身上下都充滿問題,結果之前的每一次見面,她都忙著在跟他吵架。
「你沒我想像得那麼不可理喻嘛!」她笑了。
「你也沒我想得那麼無可救藥。」他很紳士地回禮。
神樂扮了個鬼臉,打開便當時隨意問了一句:「要吃嗎?」
「沒想到你會這樣問我。」沖田總悟的聲音帶著笑意,看著她難得在自己面前保持心平氣和的模樣,而不是喳呼著「我一定要贏」之類的奮戰宣言。
「我也沒想到會跟你一塊坐在這啊!」神樂也覺得很神奇,可是事情就是這樣發生了,她也只有接受。
「怎樣,要不要吃?」她很少這樣跟人分享的。「要就快出聲哦!不然我要開動了。」而且絕對不會剩下任何東西分他。
沖田很直接地發出了輕笑,搖了搖頭。
「不用,謝謝。」他揚了揚手中的書。「我繼續看書。」
「Ok,我吃飯。」她沒異議,少一個人分也好,她食量人得很。
就這樣,少年安靜地看著書,少女則張口大食,絲毫不顧忌所謂的形象問題,胃口好得很。
異常的乎和氣氛,卻漸漸地不顯突兀,兩個原本一見面只會針鋒相對互放戰帖的對手,開始有了另一步的進展。
跟人一直比球到剛剛,穿著運動服的神樂拎著便當鑽進樹叢,才要揚聲打招呼,卻發現沖田靠著外牆,閉著眼睛像是睡著了。
神樂放輕動作,緩緩地「爬」到他跟前。
「哈囉?」將便當放到一旁,她伸出手在他面前揮著,全然無反應。
真的睡著啦?
收回手,神樂原想坐到一旁吃她的飯,卻突然打量起他。
平常不在這裡時,他們一見面就忙著爭論比賽;而在這裡時,兩個人也總是各做各的事。頭一次,她有了百分百注意這個人的機會。
常聽到班上的同學說這位學生會長有多優秀、多俊雅、多好多好,她倒是從沒認真思考過;現在這樣安安靜靜地看他,倒覺得這傢伙真的是得天獨厚。
他的功課不錯,聽說是學年第一名;他的人緣也不錯,很多人喜歡、崇拜他,一堆學姊同學圍著他尖叫;他的興趣廣泛,運動全能,這點則是她親身「領教」過的。怎麼會有這麼完美的人啊?
她跪在他面前左打量、右思考,小臉是前所未有的專注。
「你打算這樣看我直到上課嗎?」俊顏笑了開,被打量的人無預警地睜開眼睛,避也不避地對上她的目光。
「你怎麼知道我在看你?」神樂沒躲開,依然直勾勾地看著他,像是想要看透他這個人。
「我還活著,有起碼的感覺。」他將她拉坐到身旁,像她那樣毫不掩飾的「看」,他要不知道很難。「你居然能撐得住不先吃飯?」
這倒新鮮了,什麼時候他變得這麼「秀色可餐」,足以贏過她的便當了?
「怎麼回事?」沖田問著她。
「沒什麼,就是突然想到。」神樂聳肩,拆開便當,這才發現自己根本餓翻了。
晤,這可能是有史以來第一次,她肚子餓卻放著手邊的食物不管哦!
「想到什麼?」沖田靠近她,很有興趣知道答案,難得她這個沒神經的人居然會開始注意他的存在。
他原本以為,要等到她開竅,人概還要好幾年。
「你幹嘛靠那麼近?」神樂捧著便當往左傾,避開他逐漸放大的臉。
「你剛剛明明不介意,甚至還主動靠近。」沖田總悟微帶指責地抗���。
「那時候你眼睛又沒張開!」她嚷道。
「你現在也可以選擇閉起來。」他建議。
「沖田總悟!」神樂騰出一隻手推著他。「別鬧了啦,我要吃飯。」
沖田忽然握住她的手,將她住自己懷里拉。
「你可以靠著我吃。」向後靠在圍牆上,沖田很自然地環著她的腰,像是他們平常就是這樣吃飯的。
神樂一怔,卻沒有推開他。沒想到這樣靠著他還滿舒服的嘛!
才想抬頭告訴他這個新發現,順便稱讚一下他的體貼。沒想到她抬頭的同時,他卻正好低下頭,而他帶著微笑的唇,正好印上她光潔的額……
自從那次之後,兩人間開始有種莫名的曖昧情愫逐漸發酵,但神樂鴕鳥地不去多想,只知道自己並不討厭那種感覺,而沖田居然也沒提,只是一樣處處盯著她。
這天放學後,週遭無人的柔道場上,俊美女孩一個側身,借力地一個漂亮過肩摔,將挺拔男孩摔倒在榻榻米上。
「耶!」神樂高舉雙手,一副得到世界冠軍的得意模樣。
在連三敗後,終於扳回一城了,教她怎麼能不高興?
躺在地上的沖田總悟眼一瞇,腿一絆、手一拉,將因忘形而無防備的她變成和自己相同高度,正好就俯在他身上。
「你幹什麼啦!」神樂這一跌,跌得不輕。「哪有人這樣的啦,都輸了還使小動作。」
「你太囂張了。」沖田雙臂牢牢定住她,抑止她可能會有的報復行動。這女人,在多次戰敗後,已經越來越輸不起了!
「我哪有你囂張?」神樂也不在意兩個人過度貼近,忍不住跟他鬥嘴。「也不想想你平常贏的時候是怎樣的志得意滿,一副讓人看了就很想扁的嘴臉。」
她精神十足的臉龐跟他的距離不到十公分,沖田總悟的眸光轉深,就這樣直勾勾地打量著她紅撲撲的臉頰,沒再說話。
神樂這下覺得詭異了。「幹嘛這樣看我?」她皺起眉,覺得一陣毛骨悚然。
他的臉近在咫尺,那雙紅眸像是隱含了什麼她無法理解的專注,讓她在觸及的瞬間,起了異樣感覺。
他們不應該是這樣的,突然的沉默讓她相當不自在。最近他總是這樣,突然就什麼話也不說,只是看著她,那讓她……有點莫名的期待,又有點害怕,可是在期待什麼、害怕什麼,她卻一點也不知道。
「喂……」才開口想打破這份沉寂,沖田總悟突然有了動作。
壓下她的頭,兩人的唇輕輕碰觸,只一碰,立即分開。
神樂瞪大眼,沒想過兩人間會有如此親密的動作,還來不及反應,一個翻身,沖田總悟和她對調了位子。這一次,他吻得深而柔,像是採擷覬覦多時的珍果,再也不肯放開了。
微楞過後,神樂閉上了眼,完全不想反抗。原來,這就是她所期待的。
心裡某處在此時變得柔軟,一種少女情懷在她體內散發,迅速而無措地,讓她失了方寸。原來……這就是吻啊!
自從那一吻後,沖田偶爾便會「偷襲」一下,而神樂其實也不厭惡這樣的行為,甚至也有點好奇。
所以兩個人越吻越上癮,有時沖田總悟偷襲,有時由神樂主動。只是他們從沒討論過這代表什麼,也沒有對彼此的關係下定義,只知道這樣的發展還不算太壞。
兩個人在一起的感覺是那麼自然,言語討論反而變得是多餘的了。
即使如此,爭戰卻持續進行著,像是習慣了這樣的相處模式,兩個人一天不比就渾身不舒服,而這樣的對立,在隔一年的運動會上達到高峰。
對各類運動皆很拿手的他們,運動會簡直是為他們所舉辦的戰場。
「樂樂,你的腳沒事吧?」同班的今井信女走向草地的斜坡,看著以外套罩住臉部正在小憩的神樂。「我剛看你走路的樣子不太對。」
「行啦!」聲音透過外套傳出,含糊不清。「可能運動過度,休息一下就好。」一百公尺、四百公尺接力、班級團體接力外加跳遠,淘汰賽一輪一輪比下來,鐵人也會累。
班上那些人真的太狠心了,什麼全排她!下午還有一場一千五百公尺的長跑,想到就覺得累。
「不行的話就說,萬一受傷就不好了。」今井信女在神樂身旁坐下,課業學年第一的她,老天爺很公平地沒給她任何運動細胞,所以她今天閒得很。「棄權沒什麼人不了的,班上的人只是愛鬧。」
她涼薄地補上一句。「反正就算班上得了總冠軍,也不會多補暇一天。」
「不用了,我躺一下就好。」神樂堅持。「運動會一年才一次,不熱鬧一下怎麼行為」
「我看你是想乘機跟學長拚個高下吧?」今井信女一眼就能看穿神樂的真正心思,這兩個人愛比也不是新聞了。「真是拿你沒辦法耶!」
「我哪有?他是男子組的,有什麼好比的?」絕對不承認兩人有賭「暗盤」,看誰拿的金牌多!
「最好是這樣。」要不是跟顧學長有關的話,她會跑得這麼開心帶勁?騙誰啊!
「好啦,我躺一下,聽到女子百公尺決賽選手集合再叫我。」她剛有瞄一下,兩個人現在算是平手,等下的百公尺她非贏不可!
秋陽的威力不容小覷,秋老虎可不是叫假的。
下午的艷陽曬得神樂雙頰紅咚咚,她將體育服的袖子捲上肩頭,企圖散去些熱意,轉向起跑點就位。
腳真的有點不舒服,可是女子一千五百公尺決賽已經是她的最後賽程,撐一下應該不會有事吧?
而且,她現在還落後那個顧人怨的一面金牌,要是失去這最後的機會,她就要落敗了。思及此,她握緊拳頭,說什麼也要拚了。
槍聲一響,她一馬當先衝了出去,聽不到一旁鼓噪的加油聲浪,只聽得見自己的心跳聲,以及腦子裡那唯一的念頭……絕對不能輸!
她沒輸,只是跌倒了。
就在終點前,最後的二十公尺,週遭的驚呼此起彼落,而後頭暫居第二的學姊正在逼近。
「不要過來!」喝止了跑道內側草地上的同學們,神樂右小腿微顫著,一陣灼熱。她強撐著想站起來,沒忘了這是最後的勝負關鍵。
在她再度跌回地面前,一雙結實的手臂扶住了她,清冷的聲音飽含不悅。「別動!」
是那個顧人怨的對手。
「你進來做什麼?」她氣急敗壞地想推開他。「快出去,現在還在比賽中耶!」想要害她喪失資格啊?
「你都這樣了還想比!」瞪她一眼,沖田總悟不把她的推拒放在眼底,表情森冷地將她抱到操場內圈的草地上。
「你做什麼啦!」神樂哇哇大叫,氣得拍打他。「誰教你把我抱進來的啦?我要比完!」
「其他人都跑過終點了,已經比完了。」厲眸一盯,像是在警告她最好別再無理取鬧。
「比完了……不行!」神樂大叫:「這次不算,重來!」
「誰跟你重來?」蹲下檢視她紅腫的腳,怒氣逐漸累積。「腳痛多久了?為什麼不棄權?非要搞到這樣?」
他非常生氣,氣她不懂得照顧自己!看她腳的狀況,肯定不是因為方纔的不慎跌倒造成,而是一連串比賽下來的肌肉疲勞與拉傷!
「為什麼要棄權?」眼見得勝無望,神樂把一切的怒氣都發洩到眼前的人身上。「我才差你一面金牌耶!這項贏了就平手了。」
這時,沖田清楚聽見體內那根名喚「理智」的弦斷裂的聲音。
「為了這種爛理由就要硬拚?你到底有沒有腦子?事情的輕重緩急都不明白嗎?還是要讓事情變到不可收拾的時候才會覺悟?」一連串的問話,出自頭頂冒煙的沖田總悟。
一旁的學生紛紛退避,怎麼也沒想到氣質俊雅、風度翩翩、形象絕頂的學生會長,會有氣得發飄、破口大罵的一天。
「你兇什麼兇啊?」神樂覺得莫名其妙,而且天性也不容得別人這樣吼她。「你很煩耶!得了便宜還賣乖!怎麼,你贏了還不高興嗎?」
「我根本不在意輸贏!」沖田咬牙,強忍下將傷者拎起來搖晃的衝動。
「騙鬼!」她想也不想就輕嗤,他明明很喜歡跟她計較輸贏!氣憤地瞪他一眼,她站起來想走回班級陣地,腳才一動,卻傳來一陣劇痛。
「再逞強啊!」沖田低罵,俯身橫抱起她。
週遭群眾情難自己地「嘩」了一聲,讓神樂窘到不行。
「放我下來啦!」她難得紅了臉,低聲要求。
「別亂動,不然後果自理。」沖田總悟冷聲警告。
「誰教你亂抱人!我就是要……」話沒說完,她已經整個人摔回地上。
「臭小鬼……」撥開亂髮,昂首瞪視。
「你的要求不是嗎?」是她自己說放她下來的!沖田的眼神很火,語調很冷,完全不若平目的模樣。
「你該死的是在生什麼氣啦?」對這樣的他完全沒轍,腳又超痛,神樂煩躁地直想捶人。
沖田沒回答她,只是彎腰拉起她,然後粗魯地扛上肩。
「你做什麼?」難受地倒趴在他背上,神樂很努力地撐住,一把無名火熊熊燃燒。
「送你去保健室。」避開她的小腿以及因跌倒扭傷的腳踝,沖田總悟牢牢地壓住她的雙腿,邁開入步,絲毫不理會肩上的人會不會難受。
向來平淡的心因她而怒氣翻騰,失了平日的從容優雅。
「沖田總悟!」神樂氣爆了,但腳受制又疼痛,她只能以雙手狠捶他。
「閉嘴!」俊雅男子氣到最高點,拒絕任何言談。
「王八蛋!」
「……」懶得理她。
「你這顧人怨的傢伙……」
神樂咒罵的聲音越來越遠,面面相覷的老師同學們一一調回視線,交換一個眼神。司令臺上觀戰很久的司儀,呼出一口長氣,這才拿起手上的進行軍。
「接下來,舉行男子一千五百公尺決賽……」
「你到底要做什麼啦?」被他不算溫柔地拋在保健室的床上,神樂像隻刺蝟彈坐起來,生氣地瞪著沖田。
不懂耶,他到底在發什麼脾氣?他不是沒有脾氣的嗎?
沖田沒有說話,只是翻找著藥品。校醫不在,應該是在操場觀賽兼待命。
「臭小鬼!」神樂真會被他氣死。「有什麼事就說出來啊!你這樣悶不吭聲的算什麼嘛?怎麼,你嫌贏得不光……」
那個「榮」字無從出口,因為面無表情的沖田總悟依然沒有回話,卻直接將唇覆上了她。
雖然不是第一次被他吻,可是這一個吻卻極具侵略性,不像平日的柔情繾繕,而是帶著惡意的懲罰,飽含無法壓抑的怒氣,神樂皺眉,不悅地掙扎。
「你放開啦!」費盡了力氣推開他,神樂滿心不快。「你要生氣的話就不要親我!」她討厭這樣。
「你在鼓勵我動手嗎?」紅眸深處儘是不快,沖田死盯著她。「君子動口不動手,我只好親你。」
「你到底在生什麼氣啦?」神樂被他看得心虛起來,口氣自然也弱了下來。兩人相處時她永遠才是那個氣得七竅生煙的人啊?而且她明明沒做什麼事,他為什麼要這麼生氣?
他難得一見的超強火力讓她相當不習慣,但她絕不承認自己是怕,頂多是一時難以適應罷了。
「你說話嘛!」見他仍然板著俊顏,沉默地包紮著她扭傷的腳,神樂只覺得被他搞得渾身不自在,口氣中不覺地抹上一絲祈求。
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樣的他,他脾氣不是很好嗎?
看著她著惱又帶點懼怕的模樣,沖田總悟只能歎氣。
「輸贏對你而言真的那麼重要嗎?」他直直瞅著她,紅眸有種難讀的情緒。
「你問這什麼笨問題?沒輸贏的比賽怎麼會有趣?」神樂想也不想就回答,沒注意到他僵硬的軀體。
沖田總悟更沉默了,繼續以陌生難解的目光看得她心慌。
「怎樣了啦?」神樂不懂他眼裡的含意,只覺得那樣的注視令她心跳加速,整個人變得有些不像自己。
「結果對你而言,一切依然只是比賽。」終於收起那令她心慌意亂的目光,沖田總悟轉身收拾東西,留下坐在病床上的神樂一臉不解。
什麼為什麼跟什麼啊?本來不就是比賽嗎?他到底是什麼意思啊?明明就是他起的頭,老愛跟她比來比去的啊?現在是在怪她嗎?
怎麼都覺得不對勁,總覺得他話中有話,可是想起他那難解的目光,她卻咬住了唇,不敢詢問。總覺得要是問了,兩個人就會變得不一樣了,她不要!
在她心裡,她只想要單純地維持現在的關係,不要有改變。
這是她從來沒和他說過的心願。
即使神樂不希望生活有所改變,但隨著時間的過去,人一定會有所改變。
神樂坐在大禮堂外的人樹上,遠遠地眺望進去,正好看見某人代表畢業生上臺致詞。
今天是畢業典禮,所有的三年級在這天之後都將離開校園,包括那個人。
那個假道學!即使距離那麼���,她依然能想像他臉上會有的臭屁模樣,端著個好學生的架子訓東訓西的。
好快,他居然就要畢業了,快得讓她沒有什麼真實感。
不過她應該感到高興才對,從今以後,就沒有人會管東管西,三不五時就在她面前顯靈,硬押著她比賽這、比賽那的,然後在她不小���失手落敗後,趾高氣昂地要她全聽他的。
雖然如此,她卻高興不太起來。
無意識地折下樹枝,心不在焉地扯著上頭的葉子,和沖田對峙以來的點點滴滴掠過神樂腦海,清晰得像是昨天的事。沒想到,他居然要離開了。
「你打算在上頭待多久?」
聽不出情緒的聲音在下頭響起,神樂微微一怔,低下頭看向某人,這才發現典禮早就結束了。
「你的行情不錯嘛!」看他滿手是花,身邊還圍著不少學妹。
「比我想的差了一點。」他意有所指地看向沒參加典禮的她,轉身有禮地遣開了學妹群,才又抬頭。「下來吧!」
這個沒良心的「學妹」,居然沒任何表示,沒送花也就罷了,居然連典禮都沒參加?
神樂難得沒和他爭,身手俐落地爬下枝幹,然後躍下。
「幹嘛待在樹上不進去?」他微微抱怨。「好歹是我的畢業典禮。怎麼,怕忍不住哭出來被我看見嗎?」
神樂嗤了一聲,明白表示這個假設的可笑。
「不然?」走到她身旁,拉著她就地坐在草地上,沖田不滿地盯著她無所謂的側頰。
原以為她至少會有些異樣,沒想到什麼也沒有。好歹以後兩人不在同一個校園,無法天天見面,她都不會有點捨不得嗎?
沖田把滿懷的花放到一旁,目光微灼地盯向把玩著小樹枝的神樂。
「不恭喜我?」他故意問。
「恭喜。」神樂勉強笑笑,餘光撇到一旁的「花海」,想了想,將手中的樹枝遞給他。「送你。」
沖田微挑眉,沒想到自己還是有機會得到由她送出手的禮物,但他卻故意挑剔。「人家送花你送樹,就是故意要比較特別就對了。有必要這麼心不甘情不願嗎?還先破壞才送我。」他接過樹枝,上下打量。
「這樣才配你。」她別開臉,遮掩那份不自在。「恭喜你畢業了。」
「也恭喜你。」他只手撐地,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恭喜你,從今天起就能『擺脫』我了。」她不提,他就更要提醒她,看她的反應。
「嗯!終於脫離苦海了。」她故意附和,還做出一個「終於等到」的手勢,彷彿等這天很久了。
「你果然很高興。」沖田的笑容險險因她的反應而垮下。他的離開,對她而言真的毫無意義?看她居然完全不當回事,還跟他有來有往地頂嘴。
「當然啊,你自己做人有多惡劣,終於知道了吧?」神樂露出一個「受不了」的表情。「我忍你好久了。」
「我才忍你很久了。」她以為她自己做人就有好到哪去嗎?比他差一大截吧!「我只說實話,你比我惡劣多了。」
「再怎麼惡劣,以後你也不用管了。」她硬是逞強地說:「你應該也很高興啊,不用再理我這根朽木了。」
「你終於承認自己是朽木了啊?」沖田眼神微黯,卻不想讓她看出來。
看她這副模樣,自己決定不告而別是正確的。不管她現在是真感覺還是假無事,跟她談感情都是白費工夫。
「再過幾年。我會回來找你。」他突然冒出這麼一句,心裡悄悄下了決心。
等她再大一點,坦白一點,對感情瞭解一點時,他就會回到她身邊,把現在沒說出口的話全告訴她。
「過幾年?」原本因聽見「回來」兩個字眼睛一亮的神樂,仔細想想卻覺得不對勁。「過幾年你回來找誰?別以為我會留級!」
她再一年也要畢業了,也不在這了啊!
「你誤會我的意思了。」這根木頭……她已經完全超越「朽木」的境界了!
「那你是什麼意思?」神樂皺起眉,她最恨他搞神秘了。
他忽然伸出手揉亂她一頭短髮,笑得神秘,說出她最恨的話之一……
「等你長大就知道了。」
留下那句讓人生氣的話之後,沖田總悟就離開了校園,緊跟著,神樂也迎向了暑假。
漫長的暑假中,總會安排個返校日讓學生們回來聚聚。本來神樂對這種無聊安排是向來不予理會的,可是這次她卻規規矩矩地出現在學校中。
沒急著到班級集合處準備勞動,她停在大堂,看著佈告欄上密密麻麻的入學榜單,大皺其眉。怎麼可能沒有他的名字?
像是懷疑自己眼睛出了毛病,她再次從頭細讀,只差沒貼在玻璃上來個近距離采察,看他的名字是不是掉到角落去了。
看了半天,還是找不到某人的名字,神樂呆在原地,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他不是學年第一名嗎?不是把考試當吃飯嗎?一個老贏她的人怎麼可能大考失利?就算是失常,也能撈到間學校吧?
滿肚子問號的她,死盯著長長的榜單,像是要瞪出隱藏人名般專注。她有股衝動,想要衝去教務處問個清楚,看是不是漏寫了。
就在她決定要往教務處邁進時,一群人迎面走了過來。她一看,在幾秒的猶豫後,叫住了不算熟的一群人。
「那個……沖田是怎麼了?」終於掩不住好奇與關心,她問著其他的學生會成員。「榜單上怎麼沒有他?」
已畢業的學生會成員對看一眼,才交由前任副會長發言。
「總悟沒參加聯考啊,哪會上榜?」他一臉莫名其妙。「他沒跟你提嗎?他畢業後就直接出國,他家人早就辦好移民,可能以後留在國外不會回來了。」
晴空一道雷,結結實實地打中神樂。
「你不知道?」對方像是也很驚訝,沒想到這麼重大的事,沖田居然會沒跟她說。「怎麼會,我以為他一定會跟你提……」
錯愕消失後,神樂心裡湧起的是一陣怒火。
「我想,一定是有什麼誤會。」另一個成員接著開口,像是在替沖田找個合理的理由。
神樂抬頭看向他們的震驚,露出個不在乎的冷笑。「他的事,本來就不用跟我說!」咬牙切齒地撂下話後,她轉頭就走出校門,不理會目瞪口呆的眾人。
那個討人厭的傢伙,居然就這樣走了?居然給她來個不告而別?!
很好,他最好老死在國外,永遠別回來了!
氣憤地踢著路上的石子,神樂滿腔怒火無處可發,最後忿忿地踹向校外圍牆。
那個討人厭的沖田總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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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向、第三人性描寫有|レオ泉レオ】 華靡人間
床板經不起激烈晃動而發出幾近哀號的雜音。 伴隨而來的是出自於女性高頻率的呻吟聲,夾雜著男性沙啞的喘氣。制式的床上運動,不拖泥帶水的慾望宣洩,除了生理上的反射感官,心底空蕩蕩的一點快感也沒有。銀髮男子面容不帶任何神情,像極了一尊雕塑完美的藝術品。反倒是被插入的女人諂媚的笑著,得寸進尺攀上男子的上身,企圖索吻。 想當然爾被躲了開來。 說好不接吻的。男人冷言冷語說著,水色眼眸底有著不悅。
哼,真死板啊,泉さん。女人也不是省油的燈,惡狠狠地在對方頸子間種下唇紋。一股刺熱讓泉吃痛的吸了口氣,披散長髮的女人顯來很滿意的發出銀鈴般間略笑聲。 我會再來拜訪的。餘留的尖銳音頻不帶有一絲留戀,唯有夾雜著濃烈香水味刺鼻還殘留著有人到過的痕跡,讓仍坐在床邊的瀨名泉原本暈眩的腦子又更混沌了些。 目送方才在被褥之上翻天覆地的床伴俐落穿整衣裝,最終獨自消失於門扉之外。 他彷彿仍聽到高跟鞋敲打在木質地板上刮出不協調,規律而枯燥。 揮之不去。 閉目養神幾秒之際,他反手從床頭櫃摸了一把摸出包菸盒,在床第事了後點燃一支淡菸。輕煙裊裊搖曳,在房間裡織起一縷薄紗,他吸得緩、吐得生澀,往常生活沒有養成習慣而使每個自然而然的動作都顯得生疏。 只希望這層薄霧能快點驅逐餘溫未盡的任何事實。
在這時際,門扉被不識相地緩緩推開。
「結束了嗎?」熟悉的嗓音從門口傳來,不慍不火。彷彿是在聊著今天下雨了呢似的輕鬆語調,反而讓泉感到一陣不適。「又是那個千金小姐嗎,吶、她真的很喜歡イズ你呢。」 「⋯⋯レオ你什麼時候回來的?」略過對方尾句不知道是揶揄還是陳述事實的話語,泉開口問道。然而從喉間發出的聲音卻沙啞的讓他為之一愣。 「嗯⋯⋯」月永レオ泰若自然將外套掛上門旁的衣架上,歪著頭神情認真的回想著。「大概是從她把你的領帶⋯⋯」 「我知道了。」不等對方繼續說下去,泉強硬打斷這本來就不該被問起的對話。其實就算不問,從方才僅僅只有一次的開關門聲也可以猜到,レオ大概是在他與那名製作人翻雲覆地時回來的。進門聲被難聽的喘息與下流的呻吟給掩蓋過去。 レオ也沒繼續說下去,只是看著他片刻,而後轉身往廚房方向走去。 回來時レオ手上多了杯溫熱的飲品。然而泉並沒有注意到,他坐在床邊,手機光線照亮了他大汗淋灕的細緻臉龐,然而盯著螢幕的手機卻始終停在桌布而未點開任何應用程式。 遲疑了會,レオ還是輕聲喚了他的名字,用他特有的稱呼。 「吶、イズ。」他將暖呼呼的馬克杯遞到出神的泉面前,「熱牛奶,依你習慣的微波20秒,我應該沒弄錯。」 「⋯⋯謝謝。」聽聞對方近在咫尺的聲音,泉抬起臉,比預想過份貼近的距離讓泉瞬間征住。他欲蓋彌彰的咳了聲,放下手機接過對方的暖意。 握在手心中啜飲了一小口,的確是他習慣的溫度。然而這暖烘烘的溫柔在這剎那卻顯突兀。泉五味雜陳的喝著,這是只有月永レオ知道的、自己在床事之後的喜好。 翠綠眸子倒映著銀髮上沾著水滴,噙著汗珠的髮際線滲著濕氣。レオ下意識探出手想替對方抹去那礙眼的水痕,卻在碰到對方前被對方一臉錯愕的閃了開來。 「別碰我!」幾乎是反射動作,被觸碰的人宛若受驚嚇的小貓整個彈開,手中的牛奶也因為過於激動的反應而濺出水花。レオ懸在半空的手進退兩難,面臨這般尷尬場面,以及觸碰到レオ眼底一閃而過的詫異與隨即補上的歉意。泉馬上意識到自己反應過度。「⋯⋯抱歉。我的意思是讓我先去沖個澡。」 他迅速站起身,卻在踏上木質地板時感受到腳底下的還有餘溫的濕滑。泉才徹底發現自己有多失態,他順手抽了抽床邊快要見底的面紙,蹲下身擦拭著被自己染上污痕的地板。 很髒。 「一點也不髒喲。」レオ卻像是喃喃自語似的,他坐上泉剛剛所在的位置,還留有對方體溫的被單。「無論是怎麼樣的イズ,都一樣。」 聽到這,泉停住了手上抹去污漬的動作。他抬起目光,卻因為處在逆光處而看不清楚レオ的表情。 「你都看到了嗎?」咽了口水,他明知故問。 「嗯?難道是覺得害羞嗎?」然而レオ卻發出了不合時宜的清爽笑聲,尖銳的刺耳。「哈哈,又不是沒看過イズ在床上⋯⋯」 「你知道我不是指這個!」沒說完的下文在瀨名泉的咆哮中硬生截斷,然脫口而出剎那他也著實嚇著。泉並未想衝著レオ發火,那滿腔無處宣洩的情緒再怎樣也不該對著眼前的男人。他咽了口水,嘗試讓聲音聽來不至於發顫。「⋯⋯無所謂嗎?你真的無所謂嗎?レオ。」 「因為我知道,你不會愛上她們,不是嗎?」レオ水靈如池水的眸子映著泉的倒影,後者並不知道自己的模樣在那片盎然之中一覽無遺。 那看起來泫然欲泣的神情什麼也沒逃過。 「已經不是小孩子的,總不能任性的說些孩子氣的話,只會把自己弄得片體鱗傷。在業界要怎麼生存個有準則,我自知分寸。」 說著這般話的月永レオ勾起一彎淺淺弧度。 看著說出這種話確認帶著淺淺笑意的月永レオ,難道這模樣就不會把自己逼到死路嗎?
「⋯⋯我去洗澡。」他撇開臉,試圖從這窒息的微笑之中逃離。
扭開水龍頭的開關,冷冽的自來水嘩啦啦地傾瀉而下。像是夾著尾巴落荒而逃似的,泉有些氣餒地嘆了口氣,一口氣將蓮蓬頭調整到最大,試圖用刺骨冰涼驅逐腦海中揮之不去的躁感。 骯髒的大人世界、齷齪的業界潛規則、才能不過是入門票,而這世界並不是能力就代表一切。自從幼時當起兒童模特兒時,他就知曉這個環境不如外界光鮮亮麗。泉曾經懊悔過沒保護好當作弟弟的那個少年,而後他遇到了月永レオ,在猶如一灘死水的爛泥中建構出自己的城堡。那是第一次,有人笑得一臉燦爛,單純地、純粹地稱讚自己很漂亮。告訴他若是有他在身邊便已足矣,即使與全世界為敵又怎樣。 年少輕狂的懵懵懂懂,瀨名泉不是沒恨過自己的無能為力。說實話他早恨過,所以如今無論什麼,他都不會再輕言放手。 為前途而做這件事並不是第一次,演藝界的人性險惡他早已習以為常。 漂亮的東西受人折騰,然而只要被玷污的不是那人就好,畢竟他啊,瀨名泉自認是月永レオ堅忍不摧的劍,這點事情算不了什麼。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他萬萬沒想過會被他看見。 那天是拍攝一齣電視劇的工作空擋,泉在後門與那個女人——金主的千金——見面,一如既往甜膩過頭的���水味,讓他一瞬間覺得有些反胃。平心而論她是個漂亮的女人,這點泉無可否認,然而那強勢的氣場讓泉怎麼也無法習慣。 泉さん,細如絲綢的嗓音,恍若綑綁住了銀髮男子的枷鎖。這週末沒工作對吧? 當然不是什麼喝咖啡吃下午茶的普通邀約,泉心知肚明。他快速在腦海中翻閱著行事曆,立刻想到什麼而遲疑了下。這週末月永レオ恰巧剛交出一份案子的稿件,暫且沒有新工作要趕工也沒有行程,而這週末自己同樣沒有工作。泉並不想讓這難得的假日就此泡湯。 然而眼前的女人同時也沒要放過他的意思。 ——我向經紀人確認行程再跟妳聯絡。他給了個含糊的答案。 ——我等著好消息,還有這是新的CD合約。 從對方手中接下裝有合約書的牛皮紙袋,瀨名泉明白言下之意為何。那女人笑得姗然,抹著艷紅色的唇輕在泉的喉間留下一點顏色後便自行離開。 泉煩躁地拿著紙袋,豪不猶豫地抹去皮膚上的唇彩。然而在走回片場的轉角處卻撞見了他最不想在此刻遇見的橙色。 月永レオ站在門後,與泉撞得正著。泉征在原地,表情活像是被逮到做壞事的孩子,レオ同時也愣在那,他從未在泉臉上看見對方如此慌亂的神情。他緩緩吸了口氣,在嘴角綻出笑容。 『イズ這是什麼表情看起來好笨啊~』レオ不合時宜的笑出聲音,彷彿方才什麼也沒發生似的。『你看起來在問我為什麼會在這,今天的工作提早結束,想到好久沒看到イズ認真的模樣就跑來了。』 『レオ……』泉輕輕喊了對方名字,卻一時半晌找不到接續的話語。反倒是對方逕自從泉手中抽走合約書。泉以為レオ會對他生氣,對他做出這種事情感到氣憤。然而出乎意料地,レオ只是看了一會兒合約內容,再抬起眼看著泉。 那雙漂亮的眸子一塵不染,宛若星空。 『イズ,辛苦你了。』說著一點也不像月永レオ會說的台詞,『這週末剛好シュウ約我說想聽聽我對他的新作品看法,去跟他吵個架也不錯。』 那話語裡的弦外之音,不著痕跡的諒解。然而這一刻起似乎有什麼偏離了泉預想軌道。 潮濕的頭髮滴著水,洗了三四遍澡讓泉覺得思緒終於比方才清晰一些。他走到流理台前整理容顏,卻看見頸間一抹嫣紅色印子,他征了下,毫不遲疑地順手拿起放在角落、明顯是清洗洗手台用的鐵刷,便朝吻痕處下手。
「イズ洗好久~」聽到浴室終於傳來開門聲,レオ馬上移開盯著液晶螢幕的視線,銀髮男子披著浴巾,他向對方揮了揮手,掩不住滿臉興奮之情。宛若今晚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吶、過來陪我一起看嘛。」 難得客廳電視被打開著,レオ平時是不會對電視產生興趣,泉一邊擦著半乾的頭髮,也好奇地順他之意走近,他被電視上的聲光效果給吸引而沒注意到對方視線在掃過他披著浴巾的頸子時閃過的情緒。「這是——」 「是knights出道的演唱會⋯⋯啊!你聽,スオ這裡走音了哈哈,唱得差強人意——リッツ這段是看到那個まーくん吧,ナル認真唱歌果然可以唱得很好。啊——換イズ的獨唱部分了,」月永レオ窩在沙發上,彷彿是個小粉絲似的興高采烈評論著他的每個騎士表現,「果然イズ的聲音最喜歡了~」 說著這種話卻一點也不害躁的月永レオ,他不討厭。不,應該是說,他非常的喜歡。 泉也跟著坐下來,レオ馬上得寸進尺的整個人靠了上來,毛茸茸的頭髮搔著他線條精緻的下顎。 「這時候的笑容很漂亮,王さま。」鏡頭切換,映像裡的國王大人與蹭在自己胸前像小貓似的戀人外貌幾乎沒有任何不同,明明這已經是將近十年前的影片了。看著他們自己青澀的模樣,除了羞赧外更多的是懷念,然而眼中映著彼此的光輝是不曾改變的。泉忍不住喚了曾經對レオ的稱呼。 レオ似乎沒料到泉會突然叫住自己,耳目一新的模樣宛如發現新大陸,「吶、好久沒聽到你這樣叫我了~セナ〜再多稱讚我一點嘛。」 「我平常也常常稱讚你不是嗎,而且叫什麼都沒關係吧?」泉當然沒漏聽レオ口吻戲謔的用著從前口音叫著自己的姓氏,「明天再看吧?已經很晚了,而且你不是還沒洗澡。晚睡可是美容的大忌。」 「可是我現在想看,宇宙人跟我說如果現在不看的話會有大災難。」レオ說著不著頭緒的話語,泉大力地揉了揉對方頭頂,然後將對方早已不具整理功效的髮圈拔下來,順手把夕陽色的頭髮梳開。 「真是的,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泉沒好氣的回答,起身去拿吹風機,又想到吹風機的雜音會影響電視內容而遲遲沒有按下開關。「至少先暫停去洗澡吧?」 「說的也是。」按下暫停鍵,レオ步調輕快地朝淋浴間走去,「我去洗澡的話,イズ就可以吹頭髮了對吧。」 總是在小地方敏銳的不得了。伴著嗡嗡作響的風聲,泉忍不住這樣想著。 當レオ洗完澡時泉已經抵擋不住睏意在沙發上睡著。早已預料到的レオ動作小心翼翼,他躡手躡腳地將放在茶几上的吹風機拿回浴室,輕輕闔上塑膠門。把頭髮吹到不至於滴水的程度,他把浴巾、吹風機都收拾好——平常泉總是會把這些步驟做得完美——,之後關上燈,看著泉鬆懈後的睡顏,電視畫面仍停留在方才他按下暫停的地方,正巧是他們五個人都有的遠景。 絢麗多彩的舞台、生澀青春的面容,レオ拿了條毯子爬回了沙發上,將淡藍色的毛毯蓋到斜身倚著椅背沈睡的泉身上,眼神掃過泉的每一吋肌膚,最終將目光停在頸子上的貼布。 「吶、イズ,我說過了吧,不用什麼都一個人承擔也沒關係喲。」白色的紗布滲出一絲絲紅點,レオ疼惜地彎下腰,在那上面輕輕覆上一吻。嘴中喃喃自語著對方聽不到的話。「如果我現在喊停就太自私了對吧,明明イズ是那麼努力著想把knights推向最高點。」 邊說著自言自語,レオ靈巧地鑽進毯子裡,一路蹭進泉的胳臂之中。
隔天醒來時,身上蓋著厚厚的被子。寢室的被單同時也全部換成了新的。 レオ睡眼惺忪地揉著眼,迷迷糊糊間看著正在整理家裡的泉放下手中做到一半的工作,朝自己走來的身影。 「早安吶~イズ。」レオ動作誇張的伸展了肢體,對著看來已經忙碌一個早上的泉問好。 「不早了,」泉沒好氣地吐槽,「還有昨天晚上,你好歹也叫醒我吧。就算是夏天吹整晚冷氣還是會感冒的。」 「イズ真的好像媽媽啊。」 「這句話我已經聽了快十年了。」泉接手レオ身上的棉被,上頭還留著柔軟精的香氣。「午餐想吃什麼?」 「——イズ要做菜嗎!」レオ一聽到泉詢問自己午餐菜單,瞬間睡意全消。然而興奮之情僅在レオ臉上停留不到十秒,馬上轉為困惑。「嗯?你今天不是有拍攝工作——」 「延期了。」泉說著真假參半的答案,沒說出來的是他無法忍受寢室裡的被單還留著昨天的溫醇,被別的女人睡過的寢具留在房裡讓他感到雞皮疙瘩。所以他一醒來便打電話告知經紀人自己身體不適,這對向來以工作為主的瀨名泉而言以些不可思議。 「你呀,平常一定都沒在午餐時間吃午餐對吧。」 話鋒一轉,泉將視線落在像是做了虧心事的月永レオ身上。作曲之類的工作在家就可以進行,所以幾乎有一大半的時間レオ是窩在家裡做事,除了偶爾會有應酬、出席活動之類的繁瑣雜務。 ——好比昨天月永レオ去參加一個熟識編曲家的生日晚會。 起初他是與女人在外頭解決這種事情,然而直到有天被警告這種事情在外面太危險,月永レオ才提出了這般破天荒的提議。 不如イズ就帶回這裡吧?他說的輕描淡寫,彷彿事不關己。這樣就不用怕會被週刊狗仔拍到了。 他是吃錯什麼藥還是發什麼神經才會接受月永レオ這種荒謬的答覆,卻又不得不承認這無疑是個好辦法。 「我有好好吃飯!」仍陷在沙發裡的人不甘示弱地反駁著泉前一句問話。 「嗯?」泉挑起漂亮的細眉,不以為然表露無遺。「幾點?」 「——三點,大概。」 「那不就是沒好好吃嗎!三點還叫午餐?稱之為下午茶還比較實在。」不理會レオ試圖辯解,泉轉身想往廚房走去,卻被レオ靈敏的抓住了手腕。泉還來不及意會,月永レオ不知哪來的力氣往自身一帶,瀨名泉一個重心不穩,扎扎實實地跌在沙發上。 「痛⋯⋯レオ你幹——」責備的話語被截斷,斗膽把瀨名泉的碎念給打斷的正是襲擊而來的薄唇。猶如飢餓已久的獅子,レオ絲毫不給泉喘息或掙扎的機會,靈活舌尖恣意妄為在對方口中穿梭,輕輕蹭著潔白牙齒。輕而易舉掌握住節奏,拉開距離時レオ露出一絲狡詐的燦笑,彷彿惡作劇得逞的小孩。 「那イズ讓我補個養分好不好?」 喘著氣,泉惡狠狠地瞪著明顯佔了上風的男人。他真不知道這傢伙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一大早就發情是野貓嗎? 更氣人的是自己拿這人完全沒轍! 半推半就地讓這人解開單薄睡衣的扣子,此時此刻不願意的神情卻像極了彆扭的邀請。 輕輕滑過白皙肌膚,���本就體溫略低的指尖點在逐漸熾熱的肌膚上感覺被放大數倍。レオ像在玩耍似的,若有似無地在結實腹肌上來回磨蹭,時不時用指甲淺淺刮進皮膚之中。他一手扶住泉的肩膀,單膝跨在被撫摸的男人兩股之間,形成了身高上的優勢。被壓制在身下的漂亮臉蛋染上一層薄紅,水藍色眼眸氤氳飄渺。 高居在上的國王嘴角勾起一抹不懷好意的弧度, 不愧是模特的體態,泉的身體可以說是完美無缺。好比精雕細琢的工藝品,不過分誇張的肌肉但也也精實不帶任何多餘的脂肪。レオ彎下腰,泉似乎馬上發現身上人要做什麼而意圖推阻,但不起任何作用。空閑的那隻手迅速攫住身下人伸出的手腕,牢牢扣住。熟練地掌握住銀髮男子每一處敏感點,靈巧的舌尖在宛如吹彈可破的瓷肌上若有似無地舔舐著,蜻蜓點水般的刻意。 被這般玩弄的騎士面容微慍,然他輕啟唇瓣,卻僅僅能吐出零碎的狀聲詞。 這時候應該是要說好帥吧,但月永レオ熱氣蒸騰的腦海中卻浮現了好可愛的形容詞。他瞇起亮綠色的眸子,舔了下唇,下一秒朝頸間微微鼓起的喉結吻去。 月永レオ莫名其妙地很喜歡玩弄喉結,偏偏瀨名泉的喉結是他渾身最敏感的地帶。 『因為イズ好聽的聲音就是從這裡發出來的吧~所以我啊最喜歡這裡了。』記憶中這人曾一臉理所當然的說著這種奇怪的答案。 然而掌握節奏的人並不留給他太多胡思亂想的空閑,泉立刻感覺到景子肌膚傳來一股刺痛,是那人虎牙刺到皮膚的感覺。雖然レオ自知拿捏輕重,僅僅會留下快速就消失的齒印而不至於真的用傷他,但皮肉上的疼痛感一點也沒少。 還來不及出言斥責對方,突如其來的濕潤感讓泉一瞬間啞了聲,レオ一口含住那一動一晃的結,用柔軟包覆住如鑲在那的寶石。感覺身下的泉微微發顫,宛若催化劑讓他忍不住吻得更深、更徹底。當然,他沒忘記避開那紗布包紮的傷口。 「レ⋯⋯オ⋯⋯」比以往調戲更久的撫摸讓泉忍到了極限,他忍不住開口喚著對方名字,沙啞嗓音伴隨著壓抑不住的呻吟從口中溢出。「好了,你、你要玩到什麼時候——」 迷茫間他聽到屬於月永レオ特有的笑聲,「イズ只有在這種時候才會誠實呢,明明是個傲嬌~」 他發誓完事後如果不揍這個人他就不叫瀨名泉。 像在報復對方玩弄自己似的,泉掙脫了被箝制住的雙手,往對方鼓譟不已的下身進攻。レオ顯然沒料到泉會來這招,原本輕盈的笑聲一瞬間偏離原有的音調,像極一首突然走音的歌曲顯得滑稽。 前一秒還得意洋洋的國王顯得驚慌失措,泉真心感覺大快人心。隔著棉質布料蹭著躁動的分身,被抓住把柄的人有一搭沒一搭意圖壓抑的喘息聲,此時此刻在泉耳膜上像是催化劑似具有魔力。 「等、等等⋯⋯⋯⋯」這回換レオ無法好好說完整一句話,「太、太狡猾了,怎麼可以趁人之危呢!犯規!」 「彼此彼此,是誰一開始莫名其妙就想上來的?」泉不以為意的頂了回去,無論是言語上還是實質上。 「唔——還是イズ你比較喜歡在上面的感覺⋯⋯」 レオ無意間的一句話,卻像是當頭棒喝,硬生生朝泉身上潑了一大桶冷水。他動作倏然停下,抬起臉看著方才發語的人兒。 在接觸到泉眼底的波濤剎那,レオ就知道自己說錯話了。 「這種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對不起吶。」レオ漾著起笑意——那是個虧欠至極的笑容——,口中有詞模稜兩可的道歉,實質那勾起的弧度比彎刀更加利刃、更加殘忍。 他知道,レオ根本沒那個意思,不過是一句情侶間的調情之語,自己卻像是驚弓之鳥似的築起了防備。吶,為什麼要對我道歉?為什麼什麼事都要對我道歉呢?即使那並不是你的錯。 尷尬侵蝕原本曖昧甜膩的氛圍,泉有些自暴自棄自己又搞砸了什麼。陡然,一股力道將自己下顎往上抬,他以為レオ要強硬吻上自己雙唇,然而對方卻只是撥開他沾滿汗水而黏在額頭的前髮,傾身在那片淨土烙上一吻。 「如果イズ不想做,那就停——」 「不要停。」泉打斷了對方溫柔的詢問。「繼續、可以繼續嗎?」 從額頭一路向下延伸,最終吻上那吐露真言的嘴,溺愛之情溢於言表。レオ吻得比方才更細膩、更疼惜,恍如觸碰他那擁有一身傲骨騎士最軟弱的部分。他都愛著,全然的、希望對方能更鬆懈心防的愛著。 他知道的,瀨名泉也同樣用著自己的方式在愛著自己,不容質疑。看著那身只屬於自己的軀體上留著別人的足跡,身為男人,月永レオ怎麼可能視而不見?然而那又怎樣,那不帶情愛的印記不過是像傷口一樣的存在。光是這樣想著,他就無法不心疼這人的付出。 「唔——」將對方反身壓制在沙發上,退去隱私處的遮掩,泉用手臂掩住自己的雙眼。這模樣窘迫又害臊,當然對方總是會一邊說著想看看他的表情而硬是把手移開。說真的,以他比對方還結實的身材,若要真的抵抗是可行的。然而—— 「看著我,哪⋯⋯」偏高的嗓音有些沙啞,レオ帶有撒嬌意味的話語根本不留餘地。「イズ的眼裡有星空,最漂亮的那種。」 他自己不知道的是,映照在那片天穹之中的一彎月光,正是月永レオ自己瞇起的雙眸。 他們都祈求時間可以停滯在這一刻,什麼都不用多想的片刻為什麼不能延續一世。 在那之後過了好幾個禮拜。 時針滴滴答答,泉單坐在客廳聽著壁上掛鐘細數著一點一滴流失的時間,最終在十一點停了下來。 他的同居人至今仍還未回家,這讓他感到萬分不安。 正當他想著要是一分鐘內,那個橙色的男人還沒出現在自己眼前,那他就要出門去找人——雖然他並沒有頭緒要去哪裡尋覓他那總是神出鬼沒的國王大人。 說巧不巧,玄關傳來了開鎖的鑰匙聲。 「怎麼那麼晚回來,你今天工作應該下午就結束了吧——」聽聞開門身,泉矯捷地從沙發上跳了起來,看起來有些氣急敗壞的跑到門口。然而撲鼻而來的酒精味讓泉一瞬間眉頭深鎖。「等等、怎麼渾身酒氣,喝得那麼醉是發生什麼事?」 一連串的問句轟炸,レオ一句也不想去思考——同時亦是無暇思考。 「イズ⋯⋯我今天想要。」 「蛤?你突然說什麼——」泉這才注意到對方身上的衣物穿得亂七八糟,連領帶都沒繫好只是隨意地打了個結。不好的預感在心底油然而生,他帶有疑惑與不解地凝視著レオ,レオ臉上帶著紅暈,看起來應該醉醺醺的模樣,然而抬起頭凝視著自己的雙眼卻又像無比清醒。 「拜託,算我求你了,就今天、今天就好。」那淡淡的綠眸中有著水氣。 比起那些,泉先將對方穿得凌亂的風衣從身上脫下,レオ往前走一步,卻踉蹌跌入瀨名泉的懷中。泉蹙起眉頭,他鮮少看到月永レオ喝得那麼爛醉。 「就算你這樣說,你醉成這樣是要怎麼——」 「イズ來就好了呀,」レオ含糊地說著,雙手摟上了對方腰間。「上我。」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嗯,」賴在身上的人兒像小貓似的,用著蓬鬆的橘髮蹭了蹭。霧氣蒸騰的雙眼微微渙散,說實話這樣子真的非常——糟糕。「我想要イズ的味道,很想要。」 就算他瀨名泉自認是非常自制的男人,面對情人這模樣、這話語,還要保持理智並不是件容易的事。雖然滿腔困惑仍舊���旋在他的腦海中,可是看著懷中不斷撒嬌進攻的情人,泉怎樣也無法拒絕。 強硬抬起對方下顎,泉毫不猶豫吻上那酒精味的薄唇。 被吻上的月永レオ一瞬間似乎征住,但很快地他便欣然迎接對方的侵入,欲拒還迎的邀請泉強推而來的舌,在他口中交纏不清。分離時牽起一道細細銀絲,レオ泯了泯唇,將之舔入嘴中。 嫣然一笑,醉茫茫地。 「你可不要後悔,」泉一把將對方擁起,暗想差點就失控在玄關大戰了起來。看來月永レオ也正有此意,然而他可還沒精蟲衝腦而忘了理智。除了事後整理很麻煩以外,更重要的是懷中的人正醉得亂七八糟,在那種沒有保護措施的地方怎麼想都很危險。「到時候你說要停我可不理你喔。」 「イズ說這種話帥得太犯規了,不公平!」像是酒後會有的胡言亂語,レオ不滿地抗議著讓人羞赧的話語,泉咧嘴幅度輕微的勾起,這傢伙一定不知道自己這模樣有多可愛,犯規的到底是誰啊。 背脊陷在軟綿的床墊之中,銀髮搔進白皙的頸項間,泉忘我地一吋吋品嚐著細嫩的肌膚。可能也被對方渾身的酒味催化,他覺得自己的思緒也變得有些渾沌。散落在景子周遭的暖色髮絲同時也搔得位處上位的男人極癢難耐,與自己銀髮相互交織。大概是喝過酒,レオ閉不牢靠的雙唇溢出陣陣嬌喘,在泉的耳膜敲擊著理性的防備。 雙手游移到起伏的胸口,細長的纖指一顆一顆將白襯衫上鈕扣解開,レオ正用手指繞著泉為捲的髮梢。倏然映入泉眼簾的、那應當白皙光滑的體膚上卻有著無法忽視的瑕疵,讓他一瞬間感覺萬雷轟頂的空白。那是不屬於自己所留下的印痕,扎扎實實地印在月永レオ白皙的肌膚之上,刺眼至極。艷紅色的齒痕利得讓他彷彿是被重重劃了一刀在心上。 「這是——什麼?」泉幾乎無法完整說完一句話,隻字片語零散的像是散落一地的玻璃。「喂、レオ,你該不會——」 原先預備脫口而出的話卡在喉間,他瞬間覺得一股胃酸倒流的噁心感,原本解開扣子的動作隨之止住,レオ對泉停下了動作愣了下,原先無意玩弄著對方髮絲的手也僵在半空,然而就當他接觸到那雙水色瞳孔時,馬上瞭然於心地扯開一抹滿懷歉意的微笑,眼神不再迷濛,他知道他清醒的不得了。「⋯⋯我知道了。」 「其實我今天啊,去見了那個金主了——就是那個很喜歡イズ的那個千金的父親,你知道他說什麼嗎?」泉眼中的人正努力維持著比哭還難看十倍的弧度,レオ自顧自鬆開原本環繞住對方頸子的雙臂,伸出空出閒的手,輕輕推了推泉,不大力、但力道同時不容質疑的堅定。「他說如果跟他上床,他就會去規勸他女兒不要再做這種事。」 失聲笑了笑,大概連他自己都沒想過會變成這樣,「真是奇怪哪,他不是別人的父親嗎?竟然對我感興趣——」 「抱歉吶、イズ。」 「レオ——」泉眼巴巴看著レオ掙脫自己懷抱,卻除了對方名字外什麼都說不出來。明明不用道歉的,為什麼要道歉呢? 他留在他身邊可不是為了聽他的道歉啊。 同時泉才意識到,平常レオ看著自己是這般風景嗎?看著別的女人在自己身上印下的痕跡,卻仍笑著說沒關係。明明對方是這樣,為什麼此時此刻他卻完全壓抑不住翻攪的嘔吐感。 瀨名泉冷不防伸出手一把握住正準備走向廁所的月永レオ。 「……イズ?」尾音未落,レオ還來不及反應過來就撞上熟悉的胸膛,泉一個箭步起身,一把將比自己還矮些的人扯進自己的懷中。 「為什麼?你沒想過要離開我嗎?」泉沈穩的嗓音此刻在微微發顫,「還要一直跟我道歉,明明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 「你並沒有做錯任何事。」被緊緊抱著而貼在衣物上,レオ的聲音像是好遠好遠、卻又近在咫尺。你到底是為了什麼犧牲自己,我怎麼會不知道呢?也或許打從一開始就是錯的吧。可是對與錯又是什麼,那我們這樣的關係又是正確的嗎? 「イズ是我的騎士呀,我怎麼會想離開你。」レオ溫柔地推了推泉,終於爭取到一絲空間。他仰首看著那早已鐫在心坎裡的漂亮臉龐,掂起腳尖,在泉的錯愕神情下堵住了對方開口機會。 雙手不由自主攀上對方後腦勺,レオ將泉的位置往自己方向扯了過來,企圖把舌尖探得更深一些。也許那是僅存的,只屬於對方的私人地帶。泉明顯沒跟上レオ的思緒,停滯的幾秒間月永レオ已然在對方口中放肆佔據。掩不住的貪婪與佔有慾,在他深刻的吻中一覽無遺。
嗯,這個吻有點鹹呢。 不過沒關係,就算鹹到難以下嚥,我也最喜歡了。 若要怎麼責怪你,就是怎麼責怪我自己。既然無法脫身,相濡以沫又如何,哪、不是說好不會再背棄對方逃之夭夭,你我都知道不是嗎。
既然如此,那就由我陪你一路錯到底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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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華2
芳华
很久沒有關注國產電影了,而年底的一部芳華吸引了眾人的目光。馮導那張滄桑的面孔和電影片名列在一起,出現于大庭廣眾之下,儼然有一種強烈的對比。馮小剛最先進入人們的視野並不是以一個導演的身份,而是以一個演員的身份客串演出。在我的印象裏,馮小剛的首次出鏡是在《編輯部的故事》中。他揹著一個單肩包,留著中規中矩的平頭,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不過也正是這種普通讓人印象深刻,也讓人覺得踏實。在那個時代,搞藝術的人都有著幾分輕浮,不是長髮飄飄,就是穿著時髦。像馮小剛這樣朴素的艺术工作者少之又少,扔在人群裏絕對默默無聞的沉入谷底。用一句俗語來解釋,任憑誰是搞藝術的,他也不會是搞藝術的。一身綠色的廢舊軍裝,再加上一條藍色的咔叽布,怎麼看都像個工廠工人與退伍軍人的混合体。從某種角度上講,馮小剛確實不是科班出來的,也沒有經歷過諸如陳凱歌、張藝謀等人的專業訓練,他的所有技能和表達方式都來源於他的生活和對周圍的認知。
藝術家的人生很少一帆風順,或許世��的坎坷從童年起就伴隨著他們,直到學會用作品來訴說痛楚。雖然這種敘述在敘述者口中並不全是灰色和昏暗的,偶爾還散發著時代的光芒。芳華這個稱謂似乎本身就夾帶著某種魔幻色彩,聽起來無比輝煌,事實上卻非常殘酷。嚴歌苓在書中所描繪的恰恰就是這麽一個矛盾對立的世界,而且當時時代的思維還是混亂和可笑的。
有人抨擊嚴歌苓著作中寫的情節很離譜,根本就不真實。軍營中根本沒有所謂的欺凌和排擠,每個人都擁有著崇高的無產階級感情,人和人之間更是親如兄弟。在群體面臨著毀滅的時候,他們不會退縮和逃避,而是選擇將危險留給自己,把生的希望贈予別人。不可否認的是這些故事確實存在過,軍隊中也有相當一部分品質樸素、作風優良的人。但這不能掩蓋一個事實:軍隊是集體主義陰影籠罩最廣泛的地方,也是程度最惡劣的地方。
軍營裏面沒有民主,有的只是首長和命令,統一的穿著和服飾。中國的軍隊打仗不一定行,疊被子走军姿卻非常熟練,這背後潛藏了多少段悄然流逝的光陰歲月。表面上軍隊裏人人平等,事實上首長和士兵生命的重量是截然不同的。比如芳華中所涉及的中越戰爭,為了所謂的國家政治,為了實現某些中共高層的個人意圖,就犧牲了大把無辜的青春年華,況且戰爭的目的根本就不是正義。
禁慾主義這個詞被用來形容軍營乃至整個中國社會非常貼切,但它更多的出現在西方文本中,讓人聯想到中世紀壓抑的宗教環境。在中國禁慾主義可以被另一類字眼所代替,集體主義或是雷鋒主義。在集體主義盛行的背景中,個體的雷鋒主義自然層出不窮,雷鋒成為了中國前三十年的標誌性人物。假如當時中美有所交流的話,雷鋒很可能會登上時代週刊的封面。
社會一切事務的雷鋒化是共產主義思想庸俗化的具體表現,對於一般群眾而言,雲山霧罩的外國理論总显得太過遙遠。既然西洋的和尚跋山涉水來到了華夏大地,不如因地制宜的換個說法。雷鋒精神就成了本地馬列主義的衍生物,裹挾了無數人的思想和行為。雷鋒精神非常符合中共想達到的宣傳效果,讓人變得順從教條而且沒有思想,可以更好的為統治階級的意志服務。中華民族的本性中原來就有謙卑軟弱的特質,儒釋道三家傳統文化又在竭力宣揚與世無爭、捨棄慾望的處世之道,所以雷鋒精神也部分契合了中國人的價值取向。應該說雷鋒之所以深入人心,既有中共主動宣傳的緣由,也有傳統因素在作祟。眾多雷鋒們的悲劇一方面歸咎于社會和傳媒,另一方面則和人內心之中根深蒂固的觀念有關。
嚴歌苓書中的劉峰彷彿是雷鋒現象的縮影,從主人公的名字就能得出結論,筆者在有意識的塑造高大上的人物形象。同時印證了另外一個事實,即使在毛的時代,人們也不甘於捨棄變成與眾不同的自己。在劉峰存在的時候,旁邊依舊有陳燦、林丁丁等人。他們並不高尚,但也不低俗,至少不應該遭到道德審判。
看完電影中的某些情節之後,對於那個年代倒是多了一分不同的認識。雖然紅寶書隨時舉在耳旁,但埋藏在人內心深處的慾望無時無刻不在澎湃。雖然繁瑣龐大的宣傳機構塑造出了很多英雄,甚至虚构了人們對於英雄的盲目崇拜,但從個體的正常思維出發,英雄的舉止代表著愚蠢、醜陋。雷鋒究竟是稀有的夢想還是大眾的嚮往,是普遍的謊言還是獨立的願望。影片中當劉峰主動與何小萍配戲時,劇場外面其餘的文工團員卻在嘲笑他。一個男的站在高處,對著下面的人數落劉峰,把劉峰過去所做的好事連根都刨了出來。其中就包括劉峰幫助母豬接生,看似無聊的調侃其實暗含着別樣的意味,一種惡意的並列引申出了人性的原罪。
劉峰的所作所為從倫理和常理上窺視無懈可擊,但道德層面上的高尚又有什麼用呢,放到生活中不過是一聲歎息罷了。悲哀的是這種例子隨時都在發生,數量又宛若天上的星星。我們嘴上表達著的,眼睛裏看到的,是否和自己所信奉的相違背呢?每個人都面臨著選擇,做一個正方或者反方,當然還可以做個逍遙派。
嚴歌苓、馮小剛、劉峰同樣在做這張考卷,儘管劉峰是一個書中的虛擬人物,帶有某種戲劇色彩。現實中的二者暫且不顧,我很想知道劉峰的答案到底是什麼。他做的這一切,是內心的真實反映,還是一種精心的修飾。抑或是在高舉階級友誼的背景下,礙於臉皮和面子不得不如此表現。這三種做為的結果相同,本質卻截然不同。第一種是真雷锋,第二種是裝雷鋒,第三種被逼成了雷鋒。有些報道曾經記述過一些人,他們為了達到某種目的,把自己包裝成了道德上的楷模。結果各不相同,有的人抓住了機會,走上了仕途的快車道。有些人,搗過來倒過去,卻弄巧成拙一無所獲。還有人曾經爬上了高位,那場運動之後,又跌回了谷底。無論是嚴歌苓或馮小剛,都相信劉峰不是心有城府和善於表演的,他是第一種和第三種情形的結合体。
嚴歌苓和馮小剛有很多共同點,他們都有過部隊經歷,出生於一九五八年。但他們又有著本質的不同,嚴歌苓十二歲就參加了文工團,馮小剛則是高中畢業后才進的文工團。按照一般的升學規律,高中畢業時是十八歲,因此馮小剛比嚴歌苓晚參軍六年。進一步細緻的想想,嚴歌苓是在70年參的軍,那正是文革運動如火如荼的時候。直到林彪的飛機從天上掉下來,膜拜壓抑的氣氛才有所緩解。而當馮小剛進入軍營時是76年,不多久老毛頭就撒手西去了,中國的前三十年徹底偃旗息鼓。對比二者的參軍時間,也就不難理解他們對于軍營生活態度的不同,因為他們所經歷過的時間階段不同。
正因為如此,二者的創作基調也南轅北轍。嚴歌苓的原著是否定和悲觀的,而馮小剛的作品卻在瘋狂和毀滅中竭力構築出一種美好。从人性的角度上探究,嚴歌苓比馮小剛更接近本質。我們總以為人之初性本善,人性無論怎麼變化歸根結底是美好的,馮小剛顯然是性本善理論的擁護者,某種角度上他還是理想主義者。嚴歌苓則不曾假設前提,她仔細觀察和分析周邊的一切,用蛛絲馬跡來揭示彼此的關係和內在意識,縱然結果和真相是多麼不盡如人意。從這個角度上看,嚴歌苓更像一個男人,一個不折不扣的理性主義者。
性別因素顯然是決定作品走向的重要一環,性别的差异是先天的、独有的、不可更改和无能为力的。性別差異或許是上天給人類的饋贈,它衍生出了另外一種視角,讓世界變得豐富多彩。一男一女就有了四個敘述維度,男人描述男人,男人描述女人,女人描述男人,女人描述女人。直言不諱的說,馮小剛的電影大部分燈光都聚焦在女性頭頂,乃至女性豐滿的胸脯和白花花的大腿上。對於全片唯一的男主角劉峰,則鮮有深入細膩的內心戲,劉峰成了個悽慘的陪襯。馮小剛幾乎把原著改了個遍,卻保留了切進全劇的入口。影片中依舊通過蕭穗子的回憶展開劇情,馮小剛的做法可能是無心之舉,抑或是潛意識中的模糊選擇。借用女性的視角來表達,隱約已經為全劇奠定了基調,文工團中女性永遠是鮮花,男生只能成為過眼雲煙般的陪襯。
馮小剛似乎扭曲了嚴歌苓的作品,把他所經歷的軍營生活轉嫁給了這部電影,把年代和所見所聞混淆了。整部電影充斥著濃烈的懷念意味,代表著馮導對文工團生涯的回顧,但顯然他把時間搞錯了。文革結束前的軍營美好嗎,自由嗎,在痛苦的同時可以感到絲毫的快樂嗎?馮小剛在主觀的修飾歷史,把痛苦的歲月替換成了美好和朦朧,用一句應景的話來說:他中了歷史虛無主義的圈套。中國的現代史已經被篡改的面目全非,隨著時間的演進以及影視作品的出現,普通人的記憶也在有意無意的變化著。馮小剛紀念青春歲月無可厚非,但不應該把八十年代的事情移植到七十年代,更不應該對那段歷史進行想象和詮釋。這種做法是對歷史的不尊重,也是對受難者的褻瀆。
文工團的建立本就是一個錯誤的歷史產物,當時年青人的出路只有上山下鄉和進軍隊兩種,進軍隊顯然更好。軍隊裏的文工團又不涉及作戰和訓練,更成為了一眾高幹子弟的避難所。陳燦、郝淑文就是典型,他們表面上穿著軍莊像模像样,其實依舊是玩性不改。文工團雖然名義上掛靠在軍隊中,其實更接近地方的劇團和演藝單位,他們到底對軍人有多少理解和情結值得懷疑。也許當歲月匆匆過去,某一天他們會徹底忘記自己曾經的軍人身份。
電影和文學因為各自表現手法的侷限性,同一段經歷所呈現出的內容和側重截然不同。電影中明顯的把群體分成了兩類,一類是蕭穗子、林丁丁、郝淑雯和陳燦,另一類則是劉峰、何小萍。他們的命運在文革結束直至文工團解散後截然不同,前者們因為出身和求學變成了人上人、天之驕子,後者卻成為了被改革潮流吞噬、摒棄的低端人口。其中種種的因緣際會導致了命運的分裂,也給了人們無限的想象空間,每一個岔路口至少有很多可以翻轉的機遇和結果。可悲的現實是,成功者從始至終都得到了造物主的青睞,失敗者從始至終都輸在了賭桌之上。無數個悲劇疊加在一起,才造成了劉峰、何小萍等人的痛楚。無數條人情關係鏈疊加在一起,才能讓林丁丁嫁到國外,讓陳燦當上了地產大亨,讓郝淑雯母子衣食無憂。這種二元化的表現模式有些古板和教條,某些缺陷源於電影遵循了正規的敘述順序和重點人物的刻畫,讓人不得不有了主次之分的印象。其實在文字中,嚴歌苓沒有把視線集中在某一個人物身上,而是以旁觀者的身份靜靜的講訴。各個人物都以時間為軸,來來往往交替出現,對比也不如電影明顯。在書的後半部分,人物平均出現的情景不再重複,一個又一個的消失了。直到最後的視野中只剩兩個人平行著延伸,偶爾彼此間有所交集。何小萍和劉峰,成了書籍最後的主角,各自也籠罩了一種厚重的孤獨。
文字在交待穿插場景和個體意識時,有著無可比擬的優勢,畢竟內心的潛移默化需要演員的演繹。在處理作品的后半部時,文字比電影出色的多,文字簡潔自如,電影卻在有意弱化。片子的重點大都放在了文工團的歲月上,至於所有人物的后半生全部是一帶而過,就連劉峰、何小萍也不例外。如此的處理風格倒是和政府的一貫作法相同,儘量掩蓋社會轉型期間的矛盾,卻滋生了一系列難以調和的醜陋現象。是否去表現社會的陰暗面,以及怎樣去表現,就成了繞不開的難題。電影的直觀和緊湊,更加凸顯了這種矛盾情緒,所以國家對於電影的敏感題材就多了一份戒心。即使是同樣的內容,文字和電影的遭遇也不盡相同,文字可能通過審查,電影則可能被封禁。
在某種程度上,馮小剛的勇氣很值得欽佩,劉峰和城管的衝突就被完整呈現在了熒幕上。這一幕在原著中並沒有用文字敘述清楚,經過兩次間接的轉述早已面目全非。一次是郝淑雯轉述給蕭穗子,第二次則是蕭穗子向讀者轉述。場景沒有清晰的線條,事件也沒有明確的發展步驟,僅僅是模模糊糊的輪廓。而這個事件被馮小剛加工、豐富了不少,變成了支撐電影後半部的兩個主要情節之一。在劉峰和城管的衝突中,馮小剛又夾帶上了自己的私貨,郝淑雯的一句粗口透露出了他的京式作風。馮小剛無論怎麼變化,他的性格深處都有著股混不吝的俠義精神,去年的老炮兒將這種特質淋漓盡致的表現了出來。陪襯粗口的是幾個不學無術的城管,戴着大檐帽抽着烟,一副经典的城市二流子装扮。这种造型本身就是一种鞭笞和抗议,它们并不用特别的艺术包装,因为在街上随处可见。
这一段再庸俗不过的段落,就像一颗钉子插进了芳华岁月的想念之中。可以说在此时此刻,冯小刚才从梦想家的天真中又回归成了光屁股的批判者。城管们对刘峰的处罚是合理的,毕竟他在售卖盗版书籍,但没收别人三轮卡车的做法也太下作了,等于断了别人的生路。在严歌苓的书中,对没收车辆的出路作出了交待,原来所谓的赃物被拿到黑市上去售卖,所得也用来光顾洗头房了。那只被碰掉的假胳膊,就像刘峰本人一样,仿佛成为了社会转型期间的牺牲品。
在劉峰假手的处理上,镜头竟然没有给它一个清晰的特写,以冯小刚的水准預想到這些應該不是難事兒。出於某種原因,凋謝的軀體沒有得到絲毫憐憫和應有的尊重。形狀模模糊糊的,材質更是無從辨認。原文中這些細微之處都逃不過嚴歌苓的眼睛,不僅判斷出了假手的塑料材質,還注意到肘部被香烟燙出的小孔。
唯一的安慰來自於郝淑雯對劉峰的關懷,一份不曾褪去的同事情。對比書籍和電影,所有的人物中改動最多的就是郝淑雯,形象也最為討巧。書中的郝淑雯有一些自戀和心機,但在電影中她成了兩個三十年的鏈接者,活得普通平淡但��豐滿。何小萍與劉峰自不必說,他們的命運貫穿著始終。剩下的三個人物,蕭穗子、林丁丁、郝淑雯中只有郝淑雯的戲份較為平均,既在文工團的生活里奮鬥過,也享受了改革開放的紅利。蕭穗子在考上大學后,幾乎銷聲匿跡。林丁丁遠嫁海外,後半部裏變成了虛空,念想只有一張漂洋過海的相片。唯獨郝淑雯觸手可及,出現的時候還帶著她和陳燦的孩子。這個孩子似乎是一個證明,一個文工團曾經存在過的證明,一個他們這批文工團員曾經存在過的標誌。郝淑雯的這句粗口,不僅為劉峰證了明,同時也像是一種另類的拷問。
過去的時代縱然醜惡,如今的時代就真的美好嗎?我們這個民族、這個國家經歷了無數次的變革和顛覆,每一次身處其中的我們都歡心鼓舞,認為好日子就要來了。結果卻是我們陷入了一個又一個的輪迴,從谷峰跌入谷底。政策、發展方向、認識角度無一不在翻來覆去的轉變,昨天否定的,今天抹了抹嘴又重新肯定。昨天彼此的關係還是戰友加兄弟,眨眼間就槍炮相加。仔細的想一想,我們不應該把所有責任都歸咎於時代和形勢,畢竟一切的指令都是通過雙手去施行的。任何時候做判斷,人性和善良都應該是首先考慮的,這樣才不會做些荒謬乃至違背倫理的決定。
當劉峰和何小萍祭奠亡魂的時候,就是人性的自然流露,幸運的是此次無組織無紀律沒有帶來任何不好的後果。看著陵園里的一座座墓碑,讓人無比痛苦,縱然他們名義上擁有著英烈的榮譽。這种犧牲能有多少價值,事實是他們的離去沒有任何特別的意義,只代表了一條生命的消逝。一場戰爭讓劉峰喪失了胳膊,變成了殘疾人。讓何小萍成了英雄,卻因為突然的過度關注,精神上衍生出了問題。就像嚴歌苓書中所講的,他們兩個人是一對兒完美的互補,劉峰用精神支撐著何小萍,何小萍則用完整的軀體照顧著劉峰。他們的關係很特別,雖然不是夫妻,卻遠遠勝過床笫上的歡合。就像是一隻寄居蟹或者連體嬰兒,彼此早已成為了對方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劉峰表面上坚强,其实内心同样柔软,特别是在经过战争的洗礼過后。对于劉峰而言,越戰無疑是一道分水嶺,把他從神變回了人。過去的劉峰像雷鋒一樣不食人間煙火,只會付出而沒有索取。這樣做看似佔據了道德高地,其實卻一無所有。虛妄的烏托邦幻想表面上光鮮牢不可破,但以某個事件為契機,一切違背常識的禁錮都將灰飛煙滅。
契機在影片中表現的很明顯,偉人毛的逝世、文工團的解散、越戰的不了了之,每一次都引發了巨大的震盪。當劉峰在越戰中親眼目睹了毀滅和殘酷后,他的改變或許不僅只有失去的臂膀。任何人都需要理解和愛,然而善良的人比常人更需要這些。劉峰是個過度善良的人,理應獲得旁人的關心和善待,但他即使渴望著溫暖也不肯輕易的表露。探究劉峰的內心世界是困難的,有些細微之處似乎已經進入了潛意識的範疇,連他自己也無法體察。與此相對應的是何小萍朦朧的感情,她到底愛不愛劉峰,那份感情究竟又該怎麼形容。在何小萍的心中,劉峰的地位幾乎和父親相當。因為劉峰的擁抱讓何小萍想起了父親,所以劉峰成了何父的替代品。何小萍有著很深的戀父情結,很可能和她幼年的經歷有關,她和父親捆綁的紐帶就是彼此之間的愛。所以當劉峰對何小萍給予關懷和同情時,喚醒了壓在何小萍心頭的記憶,自然而然的把對父親的情感轉嫁在了劉峰身上。準確的說何小萍與劉峰之間的聯繫,近似于柏拉圖式的“愛情”,完全捨棄了肉體和慾望。在兩個人的接觸裏,劉峰始終是被動者和等待者的角色,他的軀體知覺早已經麻痺了。對于何小萍,劉峰沒有過生理上的衝動。何小萍倒是想和劉峰做事實上的夫妻,祭奠戰友的前夜幾乎成功了,酒精是他們之間的媒介。遺憾的是這兩個好人始終沒有走到一起,劉峰的嘴唇落在小萍的臉頰上僅此而已,或許這也是劉峰錯亂的一次情感表達。
從旁觀者的角度審視,劉峰與何小萍的后半生充滿著不確定性,模糊的像是霧裏看花。也許他們的生機和活力在文工團的生涯結束時就湮滅了,剩下的不過是兩具行屍走肉,在為以前的一切買單。嚴歌苓在書中透過不同人物的轉述,將劉峰和何小萍所剩的故事構築到相對完整,不至於讓他們變成杳無音信的碎片。悲哀的是這種講述方式,像是在復原一幅混亂的拼圖。原來朝夕相處的人,竟然會漸漸疏遠,直到變成沒有任何消息的過客。
書裏對劉峰和何小萍的結局給出了交待,和電影中的溫馨大相徑庭。電影以劉峰擁抱著何小萍為定格,何小萍的頭依偎在劉峰的肩頭,一如兩人從前配戲時的樣子。他們雖然沒有結婚,但住在了一起,互相照顧互相扶持。雖然劉峰生過一場重病,但經過何小萍的照料,總算活了下來。想想這樣的結尾,沒有什麼振奮人心的改观,倒也讓觀眾們看的舒心平實。實際上劉峰因為病情的緣故,依舊跟何小萍分別了,只剩下何小萍獨自行進在人生的道路上。
假如人們讀過原著的話,嚴歌苓的表達方式肯定會像一把鋒利的鈍刀,將人柔軟的內心雕琢的坑坑窪窪。旁觀者是嚴歌苓所扮演的角色,也是自然而然的行事態度。多數中國人,連自己的命運都無法掌控,更不用提去幫助別人。文字在這一點上彷彿是現實的投影,沒有任何冗餘的評價和情感傾向,僅僅在詳細的描摹。正是因為摒棄了人與人之間的親疏遠近,才賦予了所述故事的普遍性。文字所構築的一切,就是身邊實實在在的真相,可能在任何地方任何時間發生在任何人的身上。省略和輕描淡寫有時候並不代表著輕佻浮躁,反倒凸顯了一種難言的厚重。馮小剛在接受媒體採訪時,坦言了對于影片結尾的考量。書中的基調太過悲愴,假使如實的複製在電影之中,對於觀眾來說是否殘酷了些。曲終人散的時候,一顆顆眼淚固然足以打動人,能夠讓觀眾有一些思考、找回丟失的從容也是一種不錯的選擇。看慣了世事變遷的馮小剛,有著獨特的思考角度。在面對不同的表現方式時,自然會選擇應時應景的一種。如果馮導在年輕的時候拍攝這種題材,會不會採用更尖銳的手法不得而知,比如使用書裏面寫的結局。可是現在的馮導逐漸喪失了激烈表達的慾望,多了份看盡萬千風景的豁達,因此才能在醜陋中提煉出美好。
無論時代怎麼變化,在文藝作品中如何表現,都不能否定一個事實。馮小剛、嚴歌苓們是從那個節點一步一步走過來的,歲月和光陰不會說謊。芳華這個字眼也許指代了時代,但更多的是在講述他們自己,講述他們最為真實的青春。
文工團此類題材並不罕見,以舞蹈為藝術元素的也很平常。正是因為這樣,想拍出點獨有的特色不容易,何況離記憶中的年代越來越久遠了。雖然拍攝技術和其它輔助手段愈加先進,但時代烙印和具有辨識度的旁枝末節才是決定成敗的關鍵。如今人的一切和過去有著天壤之別,失去了當年的透明和純樸,也就等於更換了內在的靈魂。人的靈魂就像一棵樹的根系,根系一旦壞了,一切就都不复存在了。因此在選擇演員的時候,人的内在和心灵才应该是首先考慮的標準。
馮小剛看來也是深諳這一點,才會特意不要整過容的女演員。在他的心底,那段歲月異常神聖,不允許任何虛假的事物褻瀆它。另外相由心生,相貌和心靈就像一對兒雙胞胎,面善的人多半不會是個壞蛋。雖然經過了大規模的篩選,但除了半個外行的苗苗之外,另外的幾個女演員容貌都太現代了。蕭穗子、林丁丁、郝淑雯三個人物和何小萍不同,一些情節需要專業表演的功底,挑選範圍自然就受到了侷限。但是眾所周知,表演院系的女孩子大都帶有很重的脂粉气。即使相對清純,也和當年的文工團員有很大的距離。畢竟人是由時代造就的,時代的精神和人的靈魂是相通的。沒有了時代的映襯,想重新找到品質天然不加修飾的女性,難度可想而知。
看著她們的面孔,細膩的膚質亮閃閃的眼睛,很難和幾十年前的容顏一一對應。後來才發覺問題的癥結在於顏色,把相片的背景變成黑白的,一切就都順眼多了。年代這東西,原來還隱藏在色彩之中。框在黑白世界中的她們,或許更加貼近過往。
相比于女演員,男演員的選擇更具有決定性。應該說黃軒確實很適合這個角色,一個乾淨純粹到近乎固執的人。
想一想演藝圈中的男演員,英俊的不少,但讓人沒有帶入感的不多。一個演員或多或少都帶有固定的表演印記,但黃軒不一樣。他的眼睛中有一種透明的特質,可以甩掉一切負累的特質。既然甩掉了一切,也就回歸了初始的原點。因為這種獨有的透明,讓黃軒每次登上銀幕,都像一個剛從學校畢業的學生,一個毫無表演經驗的門外漢。演員在表演的時候,最高的境界就是自然,讓人看不到任何表演的痕跡。記得黃軒在閔月傳試戲的時候,鄭曉龍曾經說他當時手足無措,完全不像一個會演戲的人。這恰恰說明了黃軒的風格,儘量不帶有固定的表演模式,每一次的表演都是一次全新的生長和塑造。
黃軒在整部戲中的表演是到位的,臉上始終都帶著靦腆的笑容。黃軒的笑容是溫暖的,是發自內心的,就像冬天裏的一抹陽光。唯一的缺陷是黃軒的面孔太秀氣,還夾帶著某種看不透的雍榮和高貴,有點奶油小生的意味。特別是在影片前半部,黃軒講話的時候顯得有些拖,不夠明快和利落。按書裏的描寫,劉峰不僅是個戰士,還是個山東人。雖然善良願意付出,但也不會像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學青年,至少應該有一些起碼的堅毅和棱角。黃軒演的太軟了,人物立不住。反倒是後半部,飾演經歷滄桑的劉峰,既緊湊又可信。當然這些意見只是筆者的看法。
這部戲中的角色大都使用了新人,成名的演員也有,比如飾演文工團政委的趙立新。趙立新是個不折不扣的老戲骨,曾經和黃軒共同參演過閔月傳。他的出演給整部電影增添了亮點,雖然戯不多,但絕對到位紮實。趙志新給我們展現了一個非程式化的軍人形象,不是一個絕對意義上的硬漢。文工團不是正規的作戰單位,文藝團體的政委自然也不會是個大老粗,身上多少應該有些文藝範兒。趙志新的身材瘦削,又富有文人氣質,恰好滿足了這些條件。
在過去的年代里,作戰部隊的首長形象都很清晰。即使不知道具體的姓名,想想元帥和將軍們的樣子,大概就能勾勒出來。但一個文工團領導究竟是怎樣的,卻沒有可以借鑑的副本。總政文工團、戰友文工團領導的名字本就少有人知,更不用說他們的作派和風格了,這也為趙立新的塑造留足了空間。他塑造的政委文武雙全,既有軍人強硬的一面,也有文人溫情的一面。這兩面交替出現,讓人物不再單一化脸谱化,顯得更加複雜、鮮活。
雖然政委在電影中戲份不多,卻是一個具有代表性、指向性的人物。他代表了後文革時代的一群上層領導,雖然有基本的人道主義傾向,但思想上依舊擺脫不了機械式的條條框框。政委對團裏的每個人一視同仁,無論是郝淑雯、陳燦此類的高幹子弟或是劉峰、何小萍這樣的平民群眾,在他的眼裏都是戰士。因為年齡和身份的緣故,在眾人面前他又像一個父親,把整個團體扛在肩頭。書中本來沒有提到政委,在電影中卻被加上了,其緣由耐人尋味。
回顧每個人的工作和生活經歷,一個集體當中都會有個領路人,個體也多少會和領導有所交集。這個領路人的品質和決定,無意間或許會改變其成員或下屬的人生走向。嚴歌苓、馮小剛應該對此深有體會,一個人的思維可能一文不值,也可以在瞬間毀滅一切。
政委有著多重的象徵意義,可以代表父親和長輩,也可以代表權力和組織。對立的矛盾性始終伴隨著政委,可能也在始終困擾著他。直到文工團解散的時候,充當了一個莫名其妙的殉道者。
政委有很多台詞,給人印象最深刻的一句話卻是由別人轉述的。劉峰擁抱林丁丁的當口,被兩個闖進來的同事所撞見。除了讓他們瞬時石化外,還拋出了一句政委的名言,一個人的墮落首先是從作風開始的。作風這個帶有濃烈政治意味的辭藻,從任何人的口中說出都不奇怪,但出自於政委的語錄卻讓人稍覺意外。看看政委之前的表現,他對劉峰的賞識,對何小萍的保護,無論出於任何目的和緣由都是極有人情味兒的。但這種人情味,時不時的會和意識形態發生衝突。當劉峰犯了大逆不道的“淫戒”后,當何小萍在高原拒絕頂替a角表演時,政委都作出了迴應。
如果劉峰的事件屬於織裏包不住火,誰讓事情被第三者撞見,事態在團裏傳開了呢。那何小萍罷演后的遭遇,又該作何解釋呢。讓人琢磨不透的是政委對于何小萍的處理,既幫何小萍隱藏了裝病的情節,表演結束後又把她發配到了野戰醫院。按照常理來看,政委先保護了何小萍,然後又不由分說的懲罰了她。誰也不知道,政委心底真正的潛台詞是什麽。
作為劉峰與何小萍,它們連發言申辯的機會都沒有,就直接被判了刑。時至今日,話語的霸權一直在延續,就像一把即擦即用的削皮刀。集體和個體之間永遠只能單向互動,領導可以隨時隨地找戰士談心、交流思想、下達指示,戰士有了疑問和困惑卻得不到上級的幫助和解答。劉峰從故事的開始就暗戀著林丁丁,但偌大的文工團竟然没有一個可以傾訴的對象。人們時常把軍營比喻成大熔爐,戰友之間親如兄弟,彼此在對方眼中就像一顆透明的大白菜。其實沒有任何私人秘密的軍營,從另一個角度理解,無異於一所監獄。不知道在觸摸事件后,政委和劉峰是否交流過。假使有過,對談又是以怎樣的形式進行的。是裝模作樣的敷衍了事,或是細緻入微的推心置腹。可惜這個時候無論怎樣,也不能改變劉峰的結局。何小萍被貶的整個過程裏,更是孤獨無助,宛若一朵隨風飄逝的浮萍。何小萍的罷演出於什麼原因犹未可知,据猜想應該和劉峰有些糾葛。看著劉峰坎坷的遭遇,估摸她對文工團的生活已經死了心。本以為参了军當了軍人,就到了另一個世界,不會再遭到欺負。沒想到正应了毛主席的���句話,大地处处有鬥爭,江湖時時有壓迫。不僅自己這樣的外來人不受待見,就連劉峰那麽好的人也得不到好報。她厭倦了逆來順受的命運,厭倦了被當作可有可無的螺絲釘。
總有一個時刻,人會厭倦一成不變的慣性,爆發出難以想象的力量。也許在被要求頂替表演的時候,何小萍內心深處的力量爆發了。在她掩飾自己的時候,政委發現了秘密。雖然他沒有將這個秘密公之於眾,但也沒有和何小萍深入交談,沒有真正去瞭解她的內心。在面臨組織賦予的任務時,人的一切就像螞蟻,无足道哉。他的目標不是去聆聽,而是想方設法的完成。雖然聆聽的方式多種多樣,可以是幾句話,也可以談上個幾天。但至少表明了一种态度,一種對個體的尊重。猶記得宣佈何小萍被發配到野戰醫院時的情形,政委依舊沒有多餘的話語,面孔冷峻。天上雪花飄飄,政委離開的時候沒有任何猶豫。只剩小萍停留在原地,帶著一份苦笑。
何小萍和政委的再次相見,竟是文工團的謝幕演出,也是政委一切寄托的落幕。
除了趙立新飾演的政委外,蘇岩演的舞蹈老師同樣出彩,這兩個角色撐起了整個文工團的大樑。假如不是看了演員表,根本無法把一臉滄桑的中年女人和蘇岩聯繫起來。以往蘇岩在熒幕上扮演的角色多是漂亮的青年白領,骨子裏堅定獨立,頗有現代女性的風韻。這次在電影中卻不施粉黛,變成了一個大家庭的管家婆,控制著文工團的一切實際事務。站在團員的角度,政委像天邊的一朵雲,看得見摸不著。舞蹈老師則完全融入了平凡的日常程式,每天都在和大家一起起伏顛簸。
和一眾文工團員的青春靚麗相比,蘇岩扮演的舞蹈老師有一種歷盡鉛華的從容和幹練,讓人不由自主的信服。蘇岩本人低沉的聲音對角色塑造同樣有幫助,理性的語言加上穩重的口吻自然很有說服力。簡而言之,這是一個可以讓人心裏踏實、安靜的老大姐。雖然影片展現的時間跨度不短,但舞蹈老師每次的出場方式如出一轍。永遠出現在排練場,永遠穿著白襯衫綠軍褲,永遠風風火火、盡心盡力。片子中老師點出了自己的過往,她是一個老資格的文工團員,也曾有過青春的芳華。如今過了這麽多年,她也在漸漸衰老,直到忘記了自己的性別。
在共和國的前三十年間,只有革命戰士和普通群眾的區別,沒有男性和女性的區別。那個時代的女性都在隱藏著生理和心理的特點,一時間鐵姑娘之風全國盛行,部隊的女孩子們更是如此。看看老師利落的短髮,一成不變的穿著,就可以知道那個時代對於慾望的壓迫。她把一切都奉獻給了部隊,到頭來還是被軍營所拋棄,被變幻的時代所拋棄。在文工團解散的時候,她依舊沉浸在過去的巨大慣性之中不能擺脫。和政委含淚相擁的她提出了一個想不出答案的問題,為什麼文工團會被撤銷。
她的思維里已經形成了某種堅韌的定式,文工團的生活美好、理所當然,註定會永遠的進行下去。文工團解散前,她的一番思想安撫倒是頗為悲愴。“我在文工團這麽多年了,不也沒怎麽地嘛”,到底成了一張不折不扣的空頭支票。跳出時代的錯亂,她的這種舉動倒是意味著某種堅守,正所謂傻的可愛。
以戰爭、愛情為主題的電影,經典的鏡頭和情節自然是少不了,芳華也不例外。如果讓觀眾選擇一個印象最深刻的情節或者畫面,應該會有很多不同的答案。就筆者而言,劉峰戰後重返文工團的那一段最為動人。帶有某種似是而非、恍如隔世的幻覺意味,對整個文工團和劉峰來說無異於一場夢。只是這場夢席捲走了無數人的情感、希望,乃至把跳躍著的律動也帶走了。不知道另一個世界的兄弟們能否感知到這份牽掛,閑暇時還會不會做夢,夢到前世間的芳華。這個段落既無關乎戰爭,也無關乎愛情,只是在記憶中流轉。所有的情感都在人與物之間傳遞,有生命的個體和沒有生命的個體連結在一起,卻迸發出了難得的共鳴。所謂的物是人非,在空空如也的文工團中體現的尤為明顯。劉峰停留在排練大廳許久,還拾起了地面上的一把刀,象徵性的揮舞了几下。从挥舞的动作来看,略显生疏,也许源于他剛剛失去了右臂。當劉峰仔細端詳這個曾經戰鬥過的地方時,現實中竟然泛起了一絲夢幻,一個時光交錯的畫面。
對馮小剛來說,能讓他在一部現實主義的電影中加入虛擬的場景,本身就是一種寓意。文工團曾經相聚的縮影,出現在每個文工團人的面前時,都是一份無需多言的糾葛。縮影中看不清個體的面孔,倒是一件件標誌性的樂器成了時代符號。郝淑雯橫跨在肩的手風琴,陳燦手中的號角,凝聚了他們的所有夢想。一甘樂器中手風琴獨樹一幟,因為它是文工團里的一隻獨苗,所以更顯珍貴。在這個禁錮一切的時代,文工團裏的青年人雖說是不幸的同時也是幸運的。他們手裏的樂器就是表達自由的另一種武器,表面上充當著領袖的好學生,私下里卻暗含著一顆不安分的心。樂器畢竟拿在自己的手中,���時可以應著心情演奏一曲。
空蕩蕩的文工團裏,既沒有了愛自己的人,也沒有了自己愛的人。林丁丁不在了,何小萍也不在了,只剩下一個不招惹是非的蕭穗子。劉峰和蕭穗子的見面可謂意味深長,幾乎排除了任何一丁點兒的曖昧因素,純粹是兩個互相牽掛著的戰友。雖然僅僅是戰友之情,卻絲毫不亞於愛情、親情的重量。當穗子握著劉峰的空袖子時,二者的眼神匯聚在一起,卻彷彿隔著一道無比寬泛的鴻溝。蕭穗子即將去北京上大學,劉峰卻從活雷鋒變成了殘疾人,他們或許再也無法平等的相處了。
在那間讓他淪為批判對象的女生宿舍,劉峰卻幹起了他父親的本職工作。曾經充滿著青春氣息的房間,已然空空如也。地面的木板裂開了縫隙,卻也無人料理,不久後就將被鎖進逝去的記憶裏。戰爭固然殘酷,固然讓劉峰失去了一支臂膀,卻沒有改變他的秉性。他依然是個甘於付出的角色,依然忘不了父親是一個木匠,依然見不得眼前的一畝三分地有任何疏漏。略顯諷刺的是,也許正是這種難得的高尚品質才引發了劉峰的悲劇。
此後的情節才是重頭戲,劉峰從開裂的縫隙中把何小萍撕碎的軍裝照拾了出來,一點一點的拼好。也許這個動作代表著一種懷念,一種對于過往的復原,解讀的角度多種多樣。但我更願意從動作本身的意義來理解,劉峰把所有碎片撿出來的時候,肯定不會想到意識層面上的懷念和復原。選擇只是來源於好奇、本能,或是心底埋藏著不為人知的潛意識。但在看到照片全部的碎屑后,他把相片粘好,就是一種潛意識轉化成意識的過程。應該說在冥冥之中,何小萍的命運已經和劉峰捆綁在了一起。何小萍來到文工團這個集體就是劉峰帶來的,在她遭到排擠的時候又是劉峰給予了她關懷,何父的信件同樣是劉峰轉交的。蕭穗子對劉峰講述了這幅照片的來歷,照片是何小萍準備給父親寄去的,為了照片何小萍還偷了林丁丁的軍莊。穿軍莊的何小萍被放在了櫥窗裏,帶著那個時代特有的腮紅,微笑著目視遠方。照片上的何小萍樂觀、陽光、充滿著革命鬥志,和生活中的她截然不同,那份如影隨形的憂愁被她深深的隱藏了起來。
在那個拍照近乎奢侈的年代,一張照片意味著許多許多。照片上的何小萍是所有人都沒見過的,不僅劉峰、蕭穗子沒見過,就連她自己也沒見過。那是屬於另一個世界的何小萍,是一個無比幸福的何小萍,或許也是生活在共產主義社會中的何小萍。劉峰在照片裏看到的也許不僅是何小萍的芳華,也是他自己的芳華,是他們嚮往的芳華。劉峰收藏這張照片的目的是什麼,是否當時就想到了讓它物歸原主,畢竟這是一次善意的欺騙。
芳華中值得回味的東西還有很多,每一個細節都能讓過來人找到原型,一種切切實實的親進。但也正因為太過寫實,讓人不知不覺就陷入了回憶的漩渦。雖然回憶有時候是一件幸福的事情,但過度的沉迷回憶卻容易被條條框框圈住,無法從整體和發展的角度看待一切。所謂整體視角的意思是,在看待過往的片段時必須跳出個體的侷限,站在此山之外。個體和整體的關係是一個永遠绕不開的主題,當你不用在為特立獨行而掙扎時,當你不用再為所思所想而恐懼時,這個社會才是自由和諧的。只有個體維度與整體維度兩條曲線,不約而同的交匯在一起時,才是社會形態的完美呈現。很多五六十年代的觀眾在看到某些情節時,雖然痛苦流涕,雖然激發出了強烈的認同。但是如果問他們,是否想再次回到那個年代重新穿上軍裝盡情武鬥,答案多數是否定的。他們懷念的並不是那個錯誤的年代,而是在錯誤年代中生活著的正確的自己。換言之懷念的主體不是時間本身,是時間倒錯的過程。一個靜止的年代根本沒有表現力,只有在變遷之后有了對比、參照才會有所感觸。至於用發展的角度觀察就更明確了,對任何事物的判斷和評述都不是孤立的,必須把它放在整個歷史的長河去理解,避免出現以偏概全或是關公戰秦瓊之類的情形。客觀的講毛時代有很多得人心的做法,所謂的平均主義、階級感情,很多政策都傾向于勞動階層。但這些都不能成為緬懷過去的理由,更不能成為攻擊社會一般發展規律、發洩壓抑在心中不滿的借口。
芳華不是永遠盛開的鮮花,更不是可以随意挥霍、任意宰割的財富和資本,對於青春最好的態度就是謹慎和客觀。不用去作過度的美化,更不用肆意的煽情和標榜,如實反映才是最好的方式。回顧文工團中的百味人生,以及特殊歲月里諸位的遭遇,可以得出一個結論。不被社會潮流所左右,堅定追逐自己的信念才是人生的正道。書中的蕭穗子,現實生活裏的馮小剛、嚴歌苓就是模子,只有這樣才不枉曾經的芳華,才有閑暇來記錄過往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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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產主義黑皮書》前言之二:雙重標準
來源:正見網
(編者按:《共產主義黑皮書》依據原始檔案資料,系統地詳述了共產主義在世界各地製造的〝罪行、恐怖和鎮壓〞。本書1997年在法國首度出版後,震撼歐美,被譽為是對〝一個世紀以來共產主義專制的真正里程碑式的總結〞。大紀元和博大出版社獲得本書原著出版方簽約授權,翻譯和發行中文全譯本。大紀元網站率先連載,以饗讀者。)
當本書面世之際,法國社會黨人、總理利昂內爾.若斯潘(Lionel Jospin)碰巧需要共產黨人的投票來組成議會多數派。於是,右派的演說者們在國民議會引用黑皮書,起身攻擊他的政府窩藏沒有為過去罪行懺悔的盟友。若斯潘回憶了戴高樂主義者和共產黨人組建的自由聯盟(這是公平的遊戲),以此進行反駁,只是為了更好地得出結論:與他們一同執政,他也很〝自豪〞(這並沒什麼說服力,因為組建自由聯盟時���拉格還不為人所知)。這也不只是若斯潘情急之下才說的話;在他領導的左派看來,共產黨人儘管過去犯有錯誤,但仍屬於民主進步陣營,而右派則被懷疑對〝法西斯主義者〞讓-瑪麗?勒龐 (Jean-Marie Le Pen)的國民陣線(National Front)〞持溫和立場(要知道,保守派曾一度共同支持維希政府)。此事以非戴高樂主義者的右派走出議會而告終,而戴高樂主義者則尷尬地留在席位上。緊接著,這場辯論就延燒至電視和報刊。
其實,這場辯論也在本書的作者中引發分歧。所有作者都是研究學者,與共產主義歷史與社會學研究中心(Centre d』Etude d』Histoire et de Sociologie du Communisme)及其評論性刊物《共產主義》有關。該機構由共產主義學術研究的先驅、已故的安妮?克里格爾(Annie Kriegel)創立,其任務是與俄羅斯較年輕的史學家合作,開發獲取蘇聯檔案的新渠道。同樣重要的是,這些研究人員都曾是共產主義者或其親密的同伴;正是如何評價他們共同的過去,引發了他們之間的分歧。因此,當《黑皮書》掀起可預見的政治風暴時,庫托伊斯兩個關鍵的合作夥伴——寫俄羅斯部分的尼古拉?韋爾特(Nicolas Werth)和寫中國部分的讓-路易斯?馬格林(Jean-Louis Margolin)——都公開表示不贊成他更大膽的結論。
讓我們從這場辯論開始吧,它幾乎不是專門針對法國而言。無論何時何地,當我們提出〝極權主義〞這個概念,以及本世紀兩個極權主義在道義上的對等性問題時,都會引發辯論。因為認為納粹主義之邪惡獨一無二的看法現在已根深蒂固,以至於與其作任何比較都容易顯得不可信。
對納粹主義作出這樣的評價有幾個原因,其中最明顯的是,西方民主國家在二戰中組建了一種全球性的〝民眾陣線〞,來對抗〝法西斯主義〞。而且,相比納粹當時佔領了歐洲大部分地區,共產主義在冷戰時期只是從遠方威脅西方。因此,在這場新的衝突中,儘管民主面臨的風險和二戰時一樣高,但發起衝突的壓力明顯低很多;冷戰以〝邪惡帝國〞最後一任總書記米哈伊爾?戈爾巴喬夫投入冷戰終極勇士羅納德?里根總統戰友般的懷抱而告終。因此,共產主義的崩潰並未隨之帶來紐倫堡式審判,也沒有因此促成去共產化,嚴肅地將列寧主義從文明中剔除;當然,仍然存在具有穩固國際地位的共產政權。
我們持雙重看法的另一個原因是,納粹主義在其罪惡最猖獗時,因戰敗而崩潰,從而將其全部罪惡永遠定格在世界的記憶中。相比之下,共產主義在其邪惡高峰期卻取得重大勝利,從而贏得半個世紀的生命力。期間,發生了蘇聯部分清算斯大林。此外,在一些國家,也有一些不成功的領導人試圖為這一體制賦予〝人道色彩〞[如捷克斯洛伐克的杜布切克(Alexander Dubcek)於1968年進行的改革]。最終共產主義喪失了活力。由於這兩種極權主義迥然不同的結局,納粹主義所有的秘密都在50年前得以曝光,而我們探查蘇聯的檔案還僅僅是開始,東亞和古巴的檔案甚至依然被封存。
更多的主觀因素,使人們在檢視歷史檔案時對納粹主義和共產主義採取不同的態度。納粹主義對西方人來說,似乎更為怪異,因為它出現在文明歐洲的心臟,路德(Luther)、康德(Kant)、歌德(Goethe)、貝多芬(Beethoven)的家鄉,當然也是馬克思的家鄉。相比之下,共產主義還不算是個歷史怪胎。它出現在位於歐洲的俄羅斯邊陲——別忘了,幾乎也位於〝亞洲〞——那裡儘管出現過托爾斯泰(Tolstoy)和陀思妥耶夫斯基(Dostoevsky),但文明從未紮下深根。
當然,納粹主義最根本的特徵就是大屠殺,這被認為是歷史上獨一無二的罪行,試圖滅絕整個民族。紐倫堡審判期間,為這一罪行創造了一個專有名稱——〝種族滅絕〞。猶太民族因此擔負起一項莊嚴的責任:讓世界秉持良知,銘記猶太死難者。即便如此,大眾對〝最終解決方案〞(譯者註:即納粹對歐洲猶太人的大屠殺方案)也是慢慢認識的,事實上在20世紀70年代和80年代才認識到。正是在這些年裡,共產主義逐漸發展成熟。所以,到共產主義垮台時,在這些截然不同的情境之間,自由世界對其兩大最新對手採用雙重標準已經長達50年。
因此,現在希特勒和納粹主義一直存在於西方的印刷品和電視中,而斯大林和共產主義只是零星出現。前共產黨員這一身分不會帶有任何恥辱,甚至不會伴隨著任何懺悔;而過去與納粹主義的聯繫,無論多麼微弱,都會造成不可磨滅的污點。
因此,馬丁?海德格爾(Martin Heidegger)和保羅?德曼(Paul de Man)持續受到懷疑,其思想的實質受到歪曲。相比之下,多年來聽命於斯大林,任法國共產黨文學雜誌編輯的路易?阿拉貢(Louis Aragon),1996年卻躋身〝七星文庫〞(Pleiade)經典作家之列;新聞界飽含感情地讚美他的才能,對其政治活動卻幾乎保持緘默。[黑皮書再現了1931年他寫給克格勃(KGB)前身國家政治保衛總局(GPU)的一首詩] 同年,一部受讚譽的電影《郵差》(II Postino)也對斯大林主義詩人、諾貝爾文學獎得主聶魯達(Pablo Neruda)及其事業感傷視之。早在1939年,他任智利駐西班牙外交官時,就充當了共產國際事實上的代理人。1953年,斯大林死亡,聶魯達用一首令人作嘔的頌歌悼念他。人們因其政治立場而受到不平等對待,該清單可無限延長。
在東方,這種偏見則更加明顯。沒有任何古拉格集中營變成博物館,用以紀念其囚犯;赫魯曉夫推行〝非斯大林化運動〞期間,所有的古拉格集中營都被推土機夷為平地。斯大林受害者唯一的紀念碑是一塊不起眼的石頭。它從索洛維茨基(Solovki)群島位於北極的集中營被帶到莫斯科,並放置在盧比揚卡廣場(Lubyanka Square)旁邊,而前克格勃總部仍座落在那裡。人們必須穿過車流才能到達其所在地。沒有任何常客來參觀這塊孤零零的石板,除了偶爾出現的最多一束枯萎花束。相比之下,列寧的雕像依然高高佇立於大多數城市中心,他的乾屍也體面地躺在陵墓里。
在整個前共產主義世界,幾乎還沒有一個責任人受審或受懲罰。的確,到處都有共產黨在政治場上角逐,但通常是以新名稱出現。在波蘭,前雅魯澤爾斯基將軍(General Jaruzelski)政府成員克瓦希涅夫斯基(Alexander Kwasniewski),於1996年擊敗反共運動的標誌性人物萊赫?瓦文薩(Lech Walesa)(無可否認,他是個無能的競選者),贏得總統大選。1994年至1998年任匈牙利總理的古利亞?霍恩(Gulya Horn),曾是該國最後一屆共產黨政府的成員,也是一個民兵組織的成員。這支民兵曾與蘇聯軍隊一道,幫助鎮壓了1956年的起義。相比之下,在鄰近的奧地利,前總統庫爾特?瓦爾德海姆(Kurt Waldheim)在其納粹背景被揭發後,立即在世界範圍內受到排斥。必須承認,西方的親共文人和現今東方的共產黨官員的確從未充當斯大林的劊子手,但對他們的過去保持沉默,就意味著共產主義不比納粹主義糟糕嗎?
圍繞《黑皮書》的辯論有助於形成一個答案。一方面,自由派《世界報》(Le Monde)的評論家認為,孤立談及從金邊到巴黎的某個共產主義運動是不合理的。更確切地說,紅色高棉的暴行如同第三世界盧安達的種族屠殺,或者亞洲的〝鄉村〞共產主義完全不同於歐洲的〝城市〞共產主義,或亞洲共產主義真的只是反殖民主義的民族主義。
這種以歐洲為中心的傲慢論調,其言外之意是,從社會學角度來說,將各種運動合起來看,只是一種策略,是為了獲得更高的死亡數字,來對抗共產主義、對抗所有左派。保守派《費加羅報》(Le Figaro)的評論員將還原主義社會學唾棄為一種為共產主義脫罪的方式,並回答說,全世界的馬列主義政權,都是同一個意識形態和組織模子刻出來的。這一中肯的觀點也帶有警告性的潛台詞:無論哪一種社會主義者,都不可被信任去抵制極左派無時不在的惡魔(那些人民陣線當時出現畢竟絕非偶然)。
然而,如果我們讓有分歧的《黑皮書》作者們對這一爭議進行仲裁,我們發現他們在此問題上毫無分歧:列寧主義模式確實被用於所有曾經的〝兄弟〞黨派。毫無疑問,該模式被以不同的方式應用於不同的文化背景。正如馬格林所指出的,在俄羅斯,鎮壓的主要實施者是一支專門組建的政治警察部隊,名為Cheka(契卡),後來先後更名為GPU(國家政治保衛局)、NKVD(內務人民委員部)、KGB(克格勃);而在中國,鎮壓的主要實施者是〝人民解放軍〞;在柬埔寨,則是持槍行兇的青少年,他們來自農村。因此,在亞洲,對民眾的意識形態動員比在俄羅斯更深入。然而,在每個地方,目的都是鎮壓〝人民的敵人〞——如列寧早先所稱的〝像害蟲一樣〞,共產主義由此開始把對手〝動物化〞。此外,從斯大林到毛澤東、到胡志明、到金日成、到波爾布特的繼承方式非常清楚,每個新領導人都從其前任那裡接受了物質上的援助和思想上的啟發。回到開頭說,波爾布特最初於1952年在巴黎學習了馬克思主義 [當時,讓-保羅?薩特(Jean-Paul Sartre)和莫里斯?梅洛-龐蒂(Maurice Merleau-Ponty)這樣的哲學家正在解釋恐怖如何能夠成為〝人文主義〞的催生因素]。因此,如果辯論停留在量化暴行(quantitative atrocity)這一層面,雙重標準就崩潰了,共產主義會表現為一個更加邪惡的極權主義。
但是,如果辯論轉向定性罪行(qualitative crime)這一層面,這個結果就容易被逆轉。這裡的決定性因素又是大屠殺,它是納粹主義獨一無二邪惡本性的證明。的確,這個標準已經變得很普適,以至其它受迫害群體,從亞美尼亞人到南北美洲的土著居民(有不同程度的合理性),都借用〝種族滅絕〞這個詞來描述他們自己的經歷。這些經歷被隱諱地比作大屠殺,其中很多比擬被斥為不合理,甚至誹謗,這不足為奇。事實上,一位受尊敬的研究人員在《世界報》上發表的一篇情緒過激的專欄文章,就譴責庫托伊斯的導論是反猶太主義。
此外,還有其它不那麼情緒化的論點,賦予納粹恐怖以顯著的獨特性。每個地方的刑法,都是根據動機、所用手段的殘酷程度等,來區分謀殺罪的等級。因此,雷蒙?阿隆(Raymond Aron)在很久以前、弗朗索瓦?福雷(Francois Furet)在近來雖都毫不含糊地指出共產主義的邪惡,但把為實現政治目標的滅絕與為滅絕而滅絕區別看待,無論那個政治目標是多麼邪惡。從這個角度看,共產主義再次給人感覺還不如納粹邪惡。
然而,這個似是而非的區別很容易被徹底推翻。特別是東歐異見者們認為,以崇高理想比以卑鄙理想的名義進行大屠殺更加邪惡。畢竟,納粹從未假裝善良。相反,共產黨人則吹噓其人道主義,數十年來欺騙了全世界數百萬人,因此犯下最大規模的殺戮卻不受懲罰。再者,納粹也沒有以意識形態儀式將其受害者斬盡殺絕;相反,共產黨人則通常強迫其獵物在簽字的口供里認〝罪〞,從而承認共產黨路線的政治〝正確〞。最後,納粹主義是個獨一無二的案例(墨索里尼的法西斯主義並不真正具有競爭力),而且它沒有向全球蔓延。相反,共產主義的普遍性允許它如癌細胞一般在全球擴散。
阿蘭.貝桑松(Alain Besan?on,譯者註:法國歷史學家)強力表達的最終立場是,殺人就是殺人,無論意識形態動機為何;對於同樣死去的納粹主義和共產主義受害者來說,這是不可否認的事實。漢娜?阿倫特(Hannah Arendt,譯者註:美籍猶太裔政治理論家)的《極權主義的起源》一書也表達了這樣的絕對對等性:兩種體制屠殺其受害者,並不是因為他們做了什麼(比如反抗這個政權),而是因為他們的身分,無論他們是猶太人還是富農。從這個角度看,一些人認為,小資產階級的〝富農〞一詞更有彈性,因此不如生物學上的〝猶太人〞一詞更有致命性;這種區分是無效的:社會階級和種族劃分同樣是偽科學。
不過,這些定性的觀點沒有一個能〝成為定論〞,這與通過實證確定的受難者人數不同。既然對於政治〝邪惡〞的程度沒有共識,一些研究人員會聲稱,所有的價值判斷僅僅是表達其持有者的意識形態偏好。
因此,這些〝實證主義〞社會科學家斷言,道德問題與了解過去無關。一個例子是,近來有一本書專門講述現代歐洲的政治告密風。該書的導論提供了一些很有意思的事實:1939年,蓋世太保僱用了7,500人,相比之下,NKVD僱用了366,000人(包括古拉格人員);共產黨使告密成為一項義務,而納粹黨則沒有。但該書並未從這些對比中得出任何結論,相反,卻告訴我們,在這兩種制度下,全體民眾被指定將告密作為〝日常實踐〞,並且這是為了自我晉陞的緣故,而不僅僅是意識形態的緣故。我們還被進一步告知,在革命前的俄國農村,告密之風盛行;在法國雅各賓派掌權時期、英國清教徒受迫害時期、西班牙宗教裁判所時期以及美國麥卡錫主義盛行時期,告密達到頂峰。其實,這篇導論中列舉的所有〝獵巫狂潮式〞的告密風確實有一些共同的特徵。
然而,問題是,這種觀點將無處不在的政治和意識形態簡單歸結為人類學問題。隨著這一目的的達成,編輯們泰然自若地向我們斷言,與漢娜?阿倫特的觀點相反,〝納粹/蘇維埃的相似之處〞還不足以使告密成為〝『極權主義』所特有的一種現象〞。更重要的是,納粹/共產主義制度與西方制度的差異〝不是定性的,而是定量的〞。由此暗示,把共產主義和納粹主義兩者的恐怖等量齊觀,實際上成了冷戰時期的謊言。這正是25年來基於〝修正主義〞和社會還原主義的蘇維埃學研究的意識形態潛台詞。
同樣地,這種就事論事的方法認為,共產主義的恐怖,並非特別具有共產主義性質,似乎納粹主義的恐怖也不特別具有納粹性質。所以,在人類學的大片灰色模糊的區域中,血腥的蘇聯實驗被普通化了;蘇聯只是普通改朝換代的產物,邪惡程度和任何其它政權不分伯仲。但這顯然是胡言亂語。要想對過去有任何真正的了解,我們必須回到道德判斷的問題上——事實上,作為人類,我們也必須這樣做。
道德主要是一個永恆真理或先驗規則(transcendental imperatives)的問題,然而,在20世紀,情況已不再如此。它首先是個政治忠誠的問題,也就是關於如何劃分左派與右派的問題。他們可大致定義為:一方以富有同情心的平等主義原則為優先,另一方則強調審慎的秩序。然而,這兩個原則都不能完全單獨應用而不摧毀社會體系。因此,一方面,人們面臨著追求平等的不可抗拒的壓力,另一方面,等級制度在功能上也有其存在的必要性,這令當今世界陷於持久的緊張之中。
在對共產主義和納粹主義的暴行進行任何量化評估時,正是上述這種局面,給予了共產主義對納粹主義永久的質的優勢。共產主義一開始就宣稱致力於實現普世的平等,而納粹只抬出了不知廉恥的民族利己主義。正是這一特徵,使納粹在西方國內政治中受到關注。在小的方面,它們的行為是可比的,但它們的道德光環是對立的。這樣,我們就涉及到辯論的關鍵點:一個有道德的人〝不會把左派視為敵人〞(no enemies to the left)。以此觀點看,抓住共產主義罪行的罪行不放,只會〝給右派以可乘之機〞——如果反共產主義的真實意圖確實不是反自由主義的話。
本著這一精神,《世界報》的主筆認為,《黑皮書》不合時宜,因為把共產主義與納粹主義等同視之,就消除了〝讓極右翼合法化的最後障礙〞。極右翼是指勒龐(Le Pen)。誠然,勒龐的政黨和歐洲其它地區散布仇恨的類似排外運動,代表著一種令人恐慌的新現象,這當然令所有的自由民主主義者感到擔憂。但絕不能由此得出結論說,共產主義的犯罪歷史應當被忽略或最小化。這樣的觀點,只不過是新的歷史條件下薩特(譯者註:其法語原名Jean-Paul Sartre,法國20世紀的哲學家,法國無神論存在主義的主要代表人物,西方馬克思主義最積極的鼓吹者之一)出名詭辯的變種。這種詭辯聲稱,應當對蘇聯集中營的罪行保持沉默,」pour ne pas descsperer Billancout」 [目的是不讓法國比揚古(Billancourt)的汽車工人陷入絕望]。對此,薩特曾經的同事加繆(Albert Camus)很久以前回應說,事實就是事實,否認它,就是嘲弄人性和道德的原則。
事實上,這種詭辯的持續存在,恰恰說明了《黑皮書》為何如此適時應景。那麼,究竟是書中什麼內容激起了反響?本書並未自稱具有獨創性。對於共產主義所造成的人員傷亡,它根據我們現今所知提供了一份清單。只要可能,我們都以檔案為依據,其它情況下則利用了可得的最佳間接證據,並適當考慮了量化的難度。而且,正是這份清單的嚴肅性賦予本書以力量;的確,當它帶領我們從一個國家來到另一個國家,目睹了一場又一場的恐怖時,累積的影響勢不可擋。
(待續)
(大紀元 )
原文鏈接:《共產主義黑皮書》前言之二:雙重標準 - 情系中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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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羊座
白羊的內心世界有兩個:恨與愛的世界。由於他的”恨”意更昭顯,以至於掩蓋了他愛的那一面。白羊很善良,心中總是想著別人,很多時候願意委屈自己而成全別人,但由於白羊不能掩飾自己的情感,凡事爭鋒,有什末不滿就會立刻表露出來,於是不能將美事做盡,落個徹底的好人,反而最後還招來一鼻子灰!重形式不重實質,極度不能容忍別人挑戰他的權威,便是白羊的首要特徵。
其實,白羊是那種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面子,比白羊的生命還重要!白羊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別人貶低他、瞧不起他!誰要是對白羊吼幾嗓子,白羊能吼誰24個小時。白羊愛面子,都愛到了成癖的地步。白羊希望別人喜歡他、愛戴他、吹捧他,最好能對他前呼後擁、關懷備至。
白羊很溫柔,只要你沒惹著他,你可以隨便與他嬉戲。”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但白羊凡事都來得快,去得也快,一般不記仇。
你也許會說:”白羊不記仇?怎麼可能!他們總是抓住別人的錯誤不放!”但是,白羊確實不記仇,他們抓住別人的錯誤不放,實際上是為了時刻提醒對方,不要再犯同樣的錯誤!比如,白羊的愛人有外遇,但經過一番周折,兩個人又和好了。那麼,在以後的生活中,白羊會時常責罵愛人當初是怎末的拋棄自己、自己如何讓不幸、自己的心靈受到了多大多大的創傷!白羊之所以會這麼做,主要有兩個原因:一方面,每當白羊想起這些,就會十分的激火、生氣,於是非罵愛人一頓不可,以解心頭之恨;另一方面,白羊這末做是要時刻提醒愛人,以後不能再有外遇了,變相給愛人敲警鐘!
白羊是那種把自己的快樂建築在別人的痛苦之上的人,因為白羊愛滿處宣揚別人的溴事。他們說你的溴事,僅僅是因為他們覺得好玩,覺得很甜美,能給人帶來樂趣,把別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自己身上來,讓別人認為自己是開心果!白羊完全沒有挖苦你、拆你愛情道路的意思,只是結果往往……
由於白羊天性中有桀驁的一面,於是在與人相處的時候,就不自覺的流露出一種傲慢的氣息。由於白羊的這種不自覺的擺譜兒,以至於不了解白羊的人都躲著白羊,因為他們覺得白羊看不起人。但如果有個機會接觸了白羊,則人們又會認為白羊是那末的好接近、那麼的好心腸。白羊自己覺不出自己的傲慢,心中只是暗暗納悶:為什末別人總躲著我,我是多末的平易近人、和藹可親啊!!!
白羊多沒主見,耳朵根兒軟,自己做好壞分析的能力很差。白羊極富正義感,喜歡讓不公正的事情昭雪。但是,由於白羊的沒主見,使得白羊的正義感帶有一廂情願的色彩。比如,白羊認為從一而終是種正義,於是,任何發生婚外情的人都會受到白羊的譴責與衊視。白羊認為,我一生下來,父母、老師就告訴我要從一而終,難道我堅持從一而終還會有錯誤嗎?!白羊不明白,任何的一樁善也是一樁惡,正義與否遠非能用是否從一而終而簡單定論。這也可從一個側面反映出白羊是個簡單的人,任何複雜的事情到白羊手中都會變得簡單、易行。
白羊對待感情亦是反應神速。若你向白羊示意愛慕之情,則白羊若喜歡你,第二天你們便成了情侶;若白羊不喜歡你,就會躲你遠遠的。你若窮追不舍,他還會一點面子不留的直指責你:”躲我遠點,我不喜歡你!否則我打你!”(汗~~~)在白羊心中,喜歡就是喜歡,討厭就是討厭,沒那末多的的曖昧不清。
白羊的性欲很旺盛,但由於他們很顧及自己的面子,所以總是光想不練。換句話說,就是白羊的意淫很嚴重。比如,在公共汽車上,身邊坐著一個漂亮MM或GG,於是,白羊就開始對其產生了無盡的有關性的想象……由於白羊的行動力超強,所以做起愛來也是超神速。
金牛座
幽默是金牛的天賦。與一般星座書上描寫的金牛們相反,其實金牛座非常具有幽默感。他們天生就有搞笑的才能,善於制造輕松的氛圍,不要再將牛牛們認為成是一群僵硬腐化的人,相反他們很可愛。金牛座有著寬厚的胸懷。其實他們有著叛逆的靈魂。
金牛雖然是一板一眼的生活,但是在他們的內心里卻喜歡著調皮的惡作劇。不要金牛們想象的太沉悶,他們其實內心五彩斑斕,而且特別鐘意制造出各種人生的小小樂趣。所以,一般的容貌姣好的乖乖女,或者一般人理想中的文靜男,其實,都不屬於金牛的鑒賞範圍,他們總會奇異的喜歡些標新立異的人。這點在金牛男上表現的較為突出,也因此而衍生出不少水瓶女和金牛男的佳話吧。
思考是金牛的具象。在貪圖享樂的外表下,金牛有一顆哲學家的心。他們看問題的方法與眾不同,他們有著唯物主義的思考邏輯,不會輕易人雲亦雲,也正因為如此,他們讓人覺得固執非常。
務實的人生不需要浪漫武裝。跟牛牛生活是一件比較乏味的事情,如果你鐘愛浪漫的儀式。因為牛牛無論金錢或者生活,他們都踏著務實的步伐。他們不會輕易說我愛你,他們不會隨便送花,他們甚至不記得你的生日,更別提情人節等什麼形而上的各種紀念日,這讓人大為光火。因為沒有了形式的愛情,又怎麼能證明是愛情呢?
但是,金牛們會告訴你,其實有時候真正的幫助其實好過鮮花香水,有時候挺身而出的擔當其實勝過所有的甜言蜜語。所以金牛們的愛情,也許讓人悶到感覺不出火花,但是,在貧乏的愛的表象下,卻藏著他們深刻的滴水不漏而且日久彌堅的關懷
享樂人生的信仰。金牛們懂得生活。他們雖然很執著,但是該放棄的時候,他們並沒有太多猶豫。從利益出發考量的方式,讓他們在現實生活中相當的如魚得水,而懂得平衡自己的貪念,而追求物質的享受和一心的寧靜,是金牛座中的極品。這樣的金牛能夠在逆境中坦然,在順境中懂得順應。他們有著預見性的智慧,使人生得到完整的規劃。在適當的時候尋求閑適,所以金牛座很少有面臨困境無法自拔的困獸,他們相當的懂得自我調節和生活。他們有著自己的節奏。
能���輕松生活的智者。金牛們在星座排行中表現一般,但他們確實都很出色,金牛座的孩子往往是班幹部,金牛座的爸爸媽媽都是糢範爸媽,他們在生活中盡職盡責,富有責任感,雖然有時候稍嫌古板,但是正是他們撐起了所謂規矩的框架。
嚴肅生活認真思考卻能享有生活樂趣的金牛們其實非常可愛,當然,如果他們不那麼市儈,那就更好了!
雙子座
有很多的朋友,可是”看起來朋友很多,可是知心的沒有幾個”這句話很深刻的形容了雙子。雙子很能說話,他跟別人可以天南地北的聊,可以聊得很八卦,也會聊一些很嚴肅的話題。雙子可以跟你聊很多東西,可是跟自己有關的都只是些皮毛而已。比如,今天又有某個明星怎樣怎樣了;隔壁班有多少美女帥哥的。當你想更進一步的了解雙子,他會很自然的把話題給扯開。
對於自信的雙子來說,他又同時很沒有安全感,這是雙子特有的矛盾。他喜歡把自己重重包圍住,不讓自己暴露。對於雙子來說,如果在一個還不了解的人面前把自己暴露了,就等於讓別人抓住了自己的把柄。這樣就失去了一定的優勢。當雙子感到獨孤悲傷時,只會一個人躲在房間里哭,或者一個人鬱悶著。
雙子基本上也是個很痛苦的人。表面上總是很有活力,可是沒人的時候他又總是很憂傷。很多時候寧願自己承受一切,也不願別人抓住自己的把柄。所以久而久之也就養成了習慣。因為很怕被傷害,怕被別人拋棄,只能自己硬挺著一切。所以雙子很神經質,精神脆弱,容易人格分裂,因為承受了太多的東西.
一般來說雙子的孩子都很早熟。雙子對很多的東西都在乎得要命,可是表面上就是看起來什麼都不在乎。雙子並不是故意要掩飾自己,上面說了,這只是一種習慣了,可是在外人看來他就成了虛偽的人。
巨蟹座
巨蟹是心軟的,容易被感動,即使表面看起來有一副硬硬的殼,但那殼子底下是一顆柔軟敏感到極至的內心。它們面對一份感情是猶豫再三的,不要說它們懦弱,它們只是明白自己是容易受傷的。他們對感情抱有信仰,相信純真、相信天長地久,所以有時是挑剔的。
這是一層表面堅硬的殼,其實攻克輕而易舉,因為蟹蟹有一顆柔軟的心。蟹蟹戀愛了,這時的它們變的很粘人,很婆媽,因為你是它的中心,它會為你考慮很多,飯吃了嗎?天氣會變了嗎?記得帶傘哦!路上車多,慢點走哦!……..諸如此類!
蟹蟹是深情而癡情的,愛上一個人會愛的很深,即使明知道沒有結果也很難自拔。這是巨蟹的一種固執,想要得到的東西,往往不會輕易放手。有時,一段沒有結果的戀情會成為蟹蟹的生活重心。這無疑是痛苦的,但又難以自拔。學會放棄是蟹蟹需要學的一門功課.
蟹子是癡情的,但又不善於表達,面對自己心愛的人拘謹、放不開。它們的幽默感此刻變得生澀。蟹子是深情的,但又不善於把握,為什麼一次次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說出明知不該講的話?
其實,最能說明巨蟹特質的,就是–分裂。他們渴望安定,也渴望出人頭地,他們內心充滿藝術的靈感,誇張的幻象,但是在現實生活中,他們總是低眉順眼,很難真正展露心中的狂想。所以在藝術的舞台上,他們反而得以施展,讓心中奇異的狂想放大到極致,即使沒有好的歌喉沒有好的外形,但是他們有良好的感受力和表現力,他們的性格實際上更像是一只寄居蟹,在真正自我的生活中,他們常常將自己包裹的很緊,但在詮釋和演繹別人的時候,他們那內心的感情得到了釋放。
巨蟹座的另一個長處是他們有著哲學的思考力。他們天生有母愛的情結,所以他們的思考往往帶有著人性化的關懷。
大多數巨蟹都會感到自己的壓抑和痛苦。他們不是沒有渴望,相反他們需求很多,渴望很多,但是他們總是躲在自己的殼里做著各式各樣的幻夢,只是在想,很少實施。所以如果你看到的總是低眉順眼的巨蟹實際上並不是真正的巨蟹。那只是巨蟹的一個假象。
永遠無法抹去的自卑。巨蟹們其實是自我感覺很好的心高氣傲的一群人,但是卻又難以克服時時刻刻想躲進殼里的自卑感。他們天生多疑和敏感,碰到困難,就先躲進殼里,自欺欺人,在夢中編織自我的安全感,而從來沒有想到如何主動將危機轉化為機遇。但是要改變這種天生的自卑感確乎很難,蟹蟹們幾乎完全不由自主。
懷舊是巨蟹們的人生主旋律。他們喜歡舊東西,懷戀舊感情,對家庭有著天然的眷戀。泛黃的相片,褪色的絲帶,塵封的梳妝台……所有一切帶有浪漫情調的舊物,都可以讓他們獨自神傷,黯然追想,他們總是沉浸在過去的回憶里,永遠記得年少時的孤寂敏感,永遠記得初戀情人,多年後仍然四處找尋初戀情人的消息,慰籍多年來始終保持新鮮的記憶。
忽冷忽熱患得患失的愛情。他們天生悲觀,永遠需要多一點,更多一點的安全感,他們也就變得非常的多疑和猜忌。愛上一個巨蟹是要仔細思量的,因為他們會突然忽冷忽熱,突然置之不理,突然惡言相向,但是其實他們並非不愛你,他們有時候是在跟自己嘔氣。他們渴望天天24小時同你粘在一起,他們對愛人有著強烈的占有欲,恨不得掏心掏肺給你,他們關註你的點點滴滴,小到為你買一支發卡,大到幫你選擇哪路公車……他們都費勁心思。所以,你和巨蟹的他們,是要努力去磨合的,給他們足夠的信賴和安全,他們回饋你的,絕對讓你感動的熱淚盈眶。
實際上巨蟹善於偽裝。他們喜歡笑,無論何時何地,他們常常微笑,也許這笑容有時候讓人欣慰,但有時候卻會讓人感到非常的虛偽,當然巨蟹們也總有自己的小姦小壞,但是他們虛偽的前提卻總是先為了保護自己,他們對自己應得的利益是淄銖必較,有時候會讓人感到他們是不是很小心眼,但是,在朋友聚會等場合上,他們又絕對是豪爽大方,主動搶著付賬的人,所以其實巨蟹是個公私概念很明確的人,巨蟹們喜歡做飯,即使不會做飯也對美食有天然偏愛,他們懂得享受居家生活,所以巨蟹們有個理想婚姻是最快樂的事情,問題是巨蟹們卻常常選擇晚婚或不結婚,因為他們多疑又害怕,他們總是對新幻境充滿懷疑,對新的家庭又向往又拒絕,在自我矛盾中,不斷蹉跎了年華。
總是不安。許多巨蟹枉然蹉跎,終日鬱鬱。其實,巨蟹們可以嘗試自己為自己創造安定的感覺。找一個家里人都喜歡的對象,建立一個自己的家,也許巨蟹會發現自己會變得安穩很多。找個摩羯是比較理想的選擇。當然蟹蟹們也許會說,你這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啊,要是那麼容易的話,還用得著你說嗎?呵。但是,無論怎樣,當我們自己意識到自己的不安,就該努力去克服他,其實殼外的世界,沒有那麼可怕,這是真的。
總的說來,巨蟹們很可愛,尤其是在藝術上有成就的那些人,他們創造的都是令人仰止的豐碑,所以巨蟹們不必沒來由自卑,其實你們都很有魅力的。
獅子座
獅子座,一個博愛和充滿陽光,能量的星座,其實獅子座的人很向往愛情,他所擁有的愛情有的時候不是真的愛情,或者只是一種向往或者是自己的夢想,說白了就是獅子座的人最愛的是自己,他要讓自己發光發熱,獲得別人的愛和崇敬,在這其中,他能夠體會到這種來自他人的關愛而感到愉悅,於是,他就愛上了別人。。。可是想想,你真的愛了嗎?
究其根本,我們愛了,是因為我們愛自己,獅子座的人的自戀程度可以說是十二星座之首,他可以因為別人的崇拜的目光或者是弱勢的態度而展現自己的愛和博大胸襟,但是,這不是純粹的愛;
此外,獅子座的人很喜歡徵服感,或者他不愛你,或者還不足夠愛你,但是為了一份徵服感,他或者會”愛”上你,以證明自己的非凡魅力,當然,獅子座的人很不願意傷害別人,因為他的內心是善良和充滿正義感的,他是重視原則的人,但是,如果他做了傷害別人的事情,即便出於面子他沒有說什麼,內心里會真的好自責好內疚,雖然別人看不到。
三分熱度。如果他可以對一份感情持續很長的時間,那麼恭喜了,說明你真的很強勢很有魅力,足以讓他對你死心塌地,否則,獅子座這種內在沒有安全感又很敏感的動物,很可能從更有魅力和新鮮的事物上找溫暖,他們骨子里面的不安感從未消退過,表面的自信只不過是保護自己的盔甲,但並不是很真實。
很絕情,不可能吃回頭草,字典里沒有”後悔”或者”回頭”這兩個詞。獅子座的人很愛面子,自尊心比什麼都重要,一旦放棄了或者決定了,就不可能回過頭去改變,獅子座的人也很怕被傷害。寧可放棄。寧可不要,也不會冒可能會被傷害的危險,因為太不值得,因為獅子座的人太愛自己了。
獅子座的人喜歡熱鬧,但是也很享受孤獨,因為在獅子的字典里,”自由”和”自我”這兩詞的比重幾乎占據了全部。
還有,獅子座的人很喜歡新鮮的,華麗的,有質感的,昂貴的,有品位的東西,他也喜歡樸實,但是卻不喜歡無聊和無趣,他害怕一成不變的枯燥,他害怕今天就能預見明天的可能性,他喜歡新鮮有趣的事物,如果你恰好具備了這一點,那麼你和獅子座的人很配合。
獅子座的人有兩種不同的傾向,一種是很喜歡天然的東西,不喜歡過多的修飾;另一類是很喜歡奢華另類奇特的事物,更多是獅子座是兩者兼有。
獅子座的人很寬容,通常不會因為小事而斤斤計較,因為他們喜歡向前看,他們不喜歡做八婆和有損自己高貴形象的事情。獅子座的人相信,只要自己完美和努力,幸福就在前方,更美好的一定在等待著我們!
處女座
都說處女座另類,雙重性格,甚至有點神經質,其實原因只有一個,處女座的一切都要隨自己外顯的性格而轉,姑且稱之為”狀態”,處女座狀態好的時候,可以將自己聰明、細膩、能幹、溫情、幽默、有內涵等優良品質完全外展,此時他們顯得如此完美,光芒四射,並且可以表現得非常外向、健談,容易與人打成一片,而一旦處女座狀態不好,便會變成另一個人,甚至非常窩囊,一事無成,不過通常此時他們都躲避外在的幹擾,所以讓人感覺有點間歇性自閉癥,因為同為水星守護,所以處女和雙子一樣善變,但雙子善變的是心思,處女善變的卻是情緒。
面對很多實際的瑣事,處女座要麼說話做事很不自然,有做作的痕跡;要麼便極度冷漠和被動,對誰都不理不睬。其實處女座很清楚自己現在的樣子,但他們無力改變和控制自己的情緒,只能選擇瘋狂地逃避一切。處女座希望別人了解自己,卻又只將能公布的那一部分對外展示。
他們想的是:與其很不自然地面對你,尷尬地和你說些無關痛癢地話,或是因和平時反差太大而被人說成表里不一,性格怪異,還不如先躲一陣子,等調節好了以後再出來。所以,在與人交往中,他們只會和不得不交流的人(是完全陌生的人交談,而和熟悉的朋友反而疏遠。
所以你在他心中地位越重,他躲得你越遠。特別是戀人。而且,大家都知道處女座的人有嚴重的完美主義傾向,所以就有了所謂的處女座的人最喜歡若即若離。原因很簡單:他只想給你一個最好最完美的自己,而不願讓你看到他無助脆弱的一面。所以請記住,有時處女座對你冷,絕不是你說錯做錯什麼,這是他們正常的生理現象,他們只是不想讓嚴寒和冰霜傷害了你。不必難過,因為他們在乎你的話,他們的內心比你還要難過、自責和內疚!他們所能做的,只希望快點調整好情緒,回到你的身邊。
正基於以上兩點,處女座有時便會表現出非常另類的行為和思維糢式。他們的性格也很多來源於此:不喜主動,不善交際,不愛表現,不喜拋頭露面,諸如此類。
關於”潔癖”——並非處女都有潔癖,很多處女座並不愛幹淨,但卻要求整潔,他們更多的是井然有序,不喜歡別人破壞他們所整理和布置的”完美”格局。處女座更多的是有精神潔癖。一旦觸碰到他們精神上的禁區,嚴重時會表現得歇斯底里。
關於”聰明”——不似雙子靈活機巧,不象水瓶創意非凡,也不是天蠍的那種計畫周密,處女座更多體現的是智慧。細膩、理性、好學加上十二星座里一流的洞察力和最強的邏輯思維能力,處女座想不聰明都難。沒事少在處女座面前信口開河,隨意撒謊,很多偽紗他們一眼便能看透;也別跟他們玩什麼心計,你玩不過他們的。處女是那種可以把你賣了你還得向他道謝的類型。沒事也少跟處女座辯論,他們沒理也可找出理,甚至找出不止一條理來。處女是永遠不會吃虧的。
關於”單純”——處女座很純真,但絕不單純,他們內心複雜得讓人難以想象,很多不經意的事可能都是他們精心布置的。處女座也總在純潔和好色之間徘徊,這一點最難說清。
關於”幽默”——都說處女座冷若冰霜,缺乏幽默。多和他們接觸吧,你會體會到什麼是冷幽默,什麼是真正的幽默,而並非品位低俗的搞笑。
關於”遲鈍”——別看你和處女座說某些提議時他們半天才反應過來,在你說好的一瞬間,他們腦子里可能已經轉過五六個你這項提議會造成的後果(通常是消極後果)了。他們總是想得太多,絕非想得太慢。
關於”自私”——處女座的自私覺不是獅子的那種惟我獨尊,也不是水瓶的以自我為中心。處女座正因為是無私的,所以顯得自私。(能夠理解嗎?)因為處女不想傷害任何人。
關於”逃避”——由於處女座性格上的因素,他們通常會顯得壓力很大。當周遭的事物已無法掌控,或是自己的情緒無法調節好時,他們會瘋狂地逃避,墮落自己,這種狀況通常對別人無害,卻是傷害自己,讓所有愛他們的人感到心碎。不過不用太擔心,過一陣子他們自己會好的,他們天性的自我批判精神很快便會起作用。處女座一般不會徹底墮落,墮落前可能都已留有餘地,只是在等待著希望的來臨。甚至有時墮落都是做給別人看的。
關於”內涵”——處女座有涵養這一點是肯定的。在成長中不斷吸取教訓,不斷學習,取人之長來豐富自己的內涵。因為他們感覺到情緒無法把握,而這些是自己可以踏踏實實做到的,將來一定有幫助。這是他們所追求的完美主義目標。
處女座就是一個表面神秘到難以琢磨,說穿了卻又很簡單的星座。最接近神的人?可能吧,處女座喜歡這樣 來標榜自己。因為他們確實有超凡脫俗的一面。他們的內心接近了神,可是身在這個世界,不能不食人間煙火吧,所以必須得戴著一個面具活在這個世界上。是一種找不到解脫的累。
天秤座
優雅的天秤在燈紅酒綠中微笑轉身,顧盼神採,灑脫如同水中的魚。他們與紅酒,水晶杯,晚禮服,鋼琴曲是那麼的相得益彰,漫不經意的吸引著公眾的眼光……
天秤是個和平使者。在公眾場合可以很好地調節氣氛使之均衡。氣氛熱烈時,他們會沉靜的壓住陣腳;氣氛冷凝時,他們會運用不著痕跡的輕松幽默化解堅冰。總之他們不會隨波逐流去助長氣氛的冷熱,而是像用天秤稱量物品一樣,加減砝碼,使之維持水平狀態。
而他們在做這種加減的時候,動作是優雅的,態度是和悅的,看起來漫不經心不動聲色。實際上,他們是很有心計的人,盡管眾口難調,也可以找到一種萬全的方式來使全局和諧起來。但是這並不是說他們喜歡主宰,只是因為他們看不得失衡,那會使他們如坐針氈。
因此,盡管慵懶的天秤座討厭麻煩,討厭得要命,他們還是會不由自主地擔負起調節的責任。也許正因如此,使得天平在公眾場合從未放松過自己。性格使他們承擔了不必要的責任,無可推卸。
他們不吝惜金錢,卻吝惜自由的時間和安靜的休閑時光。像所有風向星座一樣,他們喜歡自由,喜歡像風一樣誰也捉不住他。
“我懶得……”這是天秤座的口頭語。他們懶得出門,懶得聚會,懶得應酬……所以他們並不是很喜歡參加party。倒是寧願獃在家里上網,看書,畫畫。他們自身是均衡的,一個人的均衡總比一群人的均衡來的容易。所以他們喜歡獨處。
通常,天秤座的人會給人一見如故的感覺,因為他們有著溫婉的微笑和優雅的舉止。對初次見面的人,天秤座往往表現出自己最討人喜歡的一面:善解人意,大方,誠懇,健談。但是這種熱情勁兒不會長久。冷漠何時到來取決於你與他交往的頻率。你越是粘得緊,他就冷得越快。因為他們喜歡”君子之交清淡如水”。不是他們不喜歡同伴,而是他們和人交往更多地關註了對方的情緒,總想著照顧對方心情,不要發生沖突,所以感覺像是在工作一樣,無法真正的放松。
他們控制情緒的能力太強了。最親近的人會感覺到,天平給人不露聲色的隔離感,有時會被埋怨”太冷靜了,我都不知道你在想什麼!”
他們不喜歡歇斯底里,不喜歡痛哭失聲,不喜歡安慰別人也不怎麼喜歡被安慰。因為他們懂得,誰也無法真正理解另一個人。
天秤,其實是很獨立的一個星座。他們在霓虹燈影里微笑,在燈火闌珊處寂寞。他們叫你懂得:孤獨的最高境界是繁華。
天蠍座
天蠍,生於深秋。性喜靜,意清幽。愛之切,怨亦深。本質輕名利,但擁有成名得利的天賦。偏重靈與肉的完美結合。直覺力之準之銳,行動力之瀟灑之特,常容人難容之事,亦笑人可笑之處。
對於朋友,重質不重量,高度要求知心。寧可孤獨,也不違心。對於愛情,寧缺毋濫。寧可抱憾終生,也不苟且湊合。風流不羈的言行下,執著追求一種宗教意識的愛情信仰。內心具有高度責任性,忠誠性,自律性以及矛盾性。浪漫儒雅,風趣超脫。擁有奇異誘人的容貌氣質。根本上,提倡由愛生性的性愛糢式,鄙視純粹的獸性性行為,但,自己卻又常在意志薄弱時,自虐般地沉溺其間。
天蠍大多恩怨分明,黑白絕不混餚。典型的”獨當千古錯,冷漠自逍遙”的天蠍風格。由於天蠍有隱忍為善的一面,更有別致的獨特氣質,從而也導致了天蠍倍受他人嫉妒卻常被反咬一口的現象出現。也因為典型的天蠍,並不擅長疏通改善人際關系,更不善於有效地表達澄清自己,從而成為了十二星座里最具爭議的一個星座。
天蠍們擁有天賦般靈性的思維,結合現實的洞察,產生了異於常人的思索角度。愛情觀,友情觀,人生觀,皆如此。由於意識超常,天蠍們總是:苦於紅塵無知音,不如隱形愛孤獨。天蠍的確就是這樣極端:不是最另類的現代人,就是最另類的原始人。可以說他們極端,但是,他們無法不真實地活出自己。也許,只有”曲高合寡”這四個字,才是孤獨奇特的天蠍們最好的詮釋。
最複雜。因為蠍子可以根據需要在具體環境把自己塑造成適合的角色,是個善於戴著面具生活的人。但內心本能的強大力量又讓他們在某個時刻不由自主地顯現出其蠍子冷酷陰鬱的一面。因為,本質的東西,深植於骨髓,紮根於靈魂。
情感強烈是蠍子座的人最普遍的特點。但大多藏得較深,不爆發則已,一爆發驚人。能促使蠍子爆發深藏的感情的,一是欺騙,二是侮辱。三是為了他認為重要的人。蠍子確實是喜歡掌控別人的人,但不象火象的獅子那種氣燄上統領一切的感覺,蠍子能用一種獨特的暗藏的力量影嚮人,因為他有著洞穿別人內心的敏銳力和堅定沉靜的氣質。蠍子對自己的愛人也有著強烈的掌控欲,只有當那個她只對他一個人好的時候,他才感覺安心,他希望她能常陪在他身邊,希望她能經常依靠他,所以小鳥依人般的溫柔甜蜜的女孩子最能激起蠍子愛的感覺。這就解釋了為什麼他和水象的魚兒和巨蟹很和得來的原因。
蠍子比較喜歡不帶表情的說話做事,可以說,蠍子很難學會用表情表達他們豐富的內心世界,常給人缺乏親和力的印象,但蠍子多笑真的比較重要,蠍子笑起來純樸真誠的樣子可以很好地打消他們在別人心中不好的印象。
在蠍子的生命中總有一種向往孤獨的特質。他們即使在受不了悽寂的同時,也渴望得到只有在孤獨時才能享受到的自我極致地發揮和無絲毫保留地面對現實。
射手座
樂觀與憂愁:射手座人的內心不是外表看上去那麼樂觀的,因為喜歡看的遠,容易擔憂的事情也就多,在他們的字典里,即使現在好,也不一定代表未來好,有時候很多人覺得很好的一個工作或一個伴侶,他們很輕易的就會放棄掉,可能只是因為一個毫不起眼的小原因。所以,這樣的外在表現,就讓人們覺得他們不喜歡被某件事情或某個人束縛住,追求自由的,沒有壓力的感覺。
現實:常說射手座是追求夢想的人,但往往忽略了他們現實的一面,算計起來不會比處女座差哦,只是更高明更隱藏罷了。射手座人的夢想是必須建立在現實的基礎上的,一般他們很少談及自己的夢想,而是實際的去做一些向夢想靠攏的事情。如果可以借巧力完成的事情,決不會多花一點工夫。所以有時候射手座也容易給人耍小聰明的感覺。可是,不得不承認他們完成的還滿不錯。也許終其一生,他們都在考慮怎麼巧妙的做一些事情,花最少的精力去達到最好的效果。所以,很多射手座看上去讓人們會覺得很懶,但是其實他們的大腦可沒有停下過思考現實的事情。
拒絕低俗:幾乎所有的射手座內心都是驕傲的,其程度絕不亞於獅子座。只不過他們不會顯現在臉上,外在的表現總是隨和的,恰當的。可是內在有著極強的自尊心,敏感也情緒化。因為射手座人心中是驕傲的,所以他們拒絕低俗,不喜歡任何俗氣的、粗魯的事或人。如果可以,他們希望一切有關的事物,都是優雅的、高尚的,值得品味的。而真正能讓他們覺得值得交朋友或談戀愛的人是很少的,雖然表面上他們是很隨和的。
多情:很多人說射手座多情,尤其是男性。其實在射手座人的心目中,對於愛情確實有理想���的傾向,和他們談戀愛,是一件高難度的事情。他們非常討厭俗氣的人,所以你不能很物質或喜歡談錢,但是他們又很現實,所以你不能一文不名,各方面也必須有一定的實力。物質與精神,你必須平衡的剛剛好,才讓他們覺得你值得去愛。或者,你有足夠的神秘感,可以讓他們不知道你的缺點在哪里,而盲目的愛你。
一般,當然是沒有完美無缺的人的,所以,可能象金牛座這樣永遠會讓射手感覺捉摸不透的悶悶的人,會非常吸引他們;或者象雙子那樣,足夠機智,懂得察言觀色,捕捉他們的情緒,才會讓他們感覺到愛情的甜蜜。一般射手的感情糢式是,第一階段,你們還不熟悉,他(她)愛上了你,非常熱情。第二階段,你們逐漸熟悉,而他(她)開始龜毛,整天挑剔你的毛病,無論是背地里還是當面。如果你有幸通過他(她)的挑剔過程,基本挑剔出的毛病為零或者你把缺點保密的非常好;那麼進入第三階段,他們就又是忠誠和熱情的愛人了。但是基本能通過第二階段的人非常少,所以有了射手多情一說。其實射手對戀人的挑剔,是源於對愛情的挑剔,對喪失自由感的恐懼。
射手座人的人生,往往是幸運的,因為他們是聰慧的、明朗的、通透的。與眾不同,也許是他們終生追求的夢想,希望每一個射手人,可以找到他們的夢想!人人都說射手座是感情的騙子,對愛情不尊重,只追求片刻的快感,是花心與沖滿欲望的象徵。朋友們…你們了解射手座最真實的一面嗎?
射手座是大孩子,天真與善良,遇到愛情時,可能讓人感覺不認真,付出的比誰都少。可是,知道嗎?射手座很想愛,卻也很怕愛!剛開始他們只是慢慢的付出,謹慎的愛,好怕自己會受傷。可是在一句一句的愛,一天一天的相處下,射手座把帶刺的防備丟掉,開始不顧一切的去愛他們所愛的人,在別人眼中,只是射手座為了達到某種目的而作的行動。可射手座不介意,他會在自己幸福的想象中陶醉,希望對方能感受自己的愛,想對方覺得與自己一齊是幸福的。
在射手座愛上了一個人,他會把自己放到最後。有苦自己承擔,無論誰的錯,他們都會包容,射手座會因為深愛一個人而原諒他的背叛,會因為你的一句話付出很多。他們愛玩,在玩的同時,也希望把那一份好心情帶給你,射手座是樂觀的。
人們總覺得射手座的世界很快樂,可是呢?射手座難過時沒有人知道,他不想讓別人可憐自己,射手座很善良。在你難過時哄你開心,讓你有依靠,分手後,他會哭者去想屬於你們倆幸福的回憶,也不想愛的人因為同情而勉強和他一齊。他比誰都希望自己愛的人快樂幸福,卻常常忽略了自己,全身都是傷也笑著告訴你,我很好不用擔心。
在所有人看到他的笑容以為他沒事,卻不知道失戀對射手座有多大傷害,華麗的外表下有一顆脆弱的需要別人了解和安慰的心。知道嗎?你的一點關心,心思細膩的射手座會記得你對他的好,把自己的愛毫無保留的送給你,射手座是不被了解的,可他們不會怨誰。他們會傻傻的認為,讓我承擔吧,別讓別人也受到傷害。所以,不要讓快樂的射手座痛苦,別讓他們最有魅力的笑容成為掩飾痛苦的偽裝,認真愛射手座。你會知道射手座的愛,是充滿淚水的…
摩羯座
年輕的魔羯都是很單純的,我想他們也不會知道自己將從天使變成惡魔,魔羯座的人天生善良,感情也都很脆弱,也許會因為一些很小的事情難過很長時間,所以他們通常在表面表現的酷酷的與事隔離的樣子,其實他們只是不希望讓別人看到他脆弱的一面,堅強,理智,承受是魔羯的代名詞,他們並不是很隨便的表達自己所想,他們希望了解身邊所有人的性格,並不是因為好奇,好象只是因為一種安全感,為了保護自己,魔羯生出了一種特殊能力。
魔羯相對任何星座來比能在最段時間看出一個人的性格無論他們在如何隱藏,這點很像天蠍但是他們卻看不出對方的心。如果有一只魔羯指出你的缺點那一定是友善的,雖然他們會用一種諷刺的口氣來指出。
所有魔羯都擁有2個性格,只是大部分魔羯都不願意去接受,因為他們希望自己永遠的傻傻的活下去,魔羯的壞可以媲美過所有星座,也許他們不相信,但是隨著時間的積累魔羯的人在慢慢變壞,其實這也是一種自我保護,當魔羯討厭一個人的時候那就是一種絕對,魔羯不會隨便討厭一個人,但是如果哪個人做的太過分,這個人會從魔羯心底徹底抹殺,如果這個人激怒了魔羯,呵呵那麼這個人就只能等著災難的降臨。
魔羯是個比較城府的人,他們不會表面去得罪誰,但是他們會計劃著讓這個人知道他所做的事情將會給自己帶來多大的回報,魔羯的報複手段極其殘忍,他會加倍的還給你,魔羯並不會隨便的去加害一個人,因為魔羯也討厭自己的壞,他們是天才的殺手,一切的一切從很早以前就做好計劃,而且這些計劃在沒有事件出現前他們就在考慮如何完美並無破綻的進行報複計劃,也許這些和他的悲觀有些聯系,魔羯的人很了解世界,但他們固執的相信美好盡管自己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大部分魔羯都討厭壞壞的自己,當然想拋棄自己是不可能的。
魔羯的人都很沒有安全感,他們喜歡在任何人面前裝傻,這可不是一般的裝傻能力,魔羯人聰明就在於這點,他們認為只有傻子在會不牽扯到任何傷害,魔羯對朋友都很真,很珍��。
他們最希望獲得朋友的信任,魔羯的交友觀也很隨便,他們可能會和貴族很好,也可能會和乞丐聊天,一切的一切只是心靈的交往,很少有魔羯會有勢力眼,除非你這個人品太差了。
魔羯的人傻的可以,他們並不了解愛情,但是他們只知道愛的感覺,對於他們任何感情的表達都是一種感覺,他們很認真的感受每一個感覺,傻傻的魔羯一開始會認為,愛你是我自己的事情和你沒關系,可是到後來越來越感覺不是滋味,也許是太不浪漫在作祟,魔羯的人可能會拿任何事情開玩笑,但是在愛情方面只要他說出”我愛你”或者話題談到將來結婚,那麼他絕對不是在開玩笑,魔羯很物質,但是這點和金牛處女不一樣,他們的物質表現在愛上,他們認為給所愛的人帶來無限的物質的就是最大的幸福,因為他們很自卑,唯一能用自己努力獲得來的就只有物質了。
當自己努力的去讓自己所愛的人幸福的時候,自己所愛的人卻因為其他的其他離開了他,而到最後自己卻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真是可憐的家夥們。
魔羯的追求是認真的,只要對方不讓魔羯認為完全沒有機會,魔羯就會像瘋子一樣的追求著,他們其實對自己非常沒有信心,唯一的動力只是相信自己在愛著,為了對的起自己的感情,為了認真的去愛一回。
魔羯對於不喜歡的人不會給予任何機會,魔羯的人很善良,而且他們知道長痛不如短痛的道理,如果魔羯勉強接受了你,那也是出於一種同情心,但是交往沒幾天他們就開始內疚,他們認為憐憫的愛對追求者來說是一種傷害,他們會盡量的躲避並且對追求者很冷淡追求者盡量的讓追求者開始討厭她/他.如果追求者不理解的話,放心最長不超過一年,魔羯會很理智的告訴你別在聯系了,她/他會消失得無影無蹤。
水瓶座
幾乎每個水瓶座的心底都有著一段刻骨銘心人間記憶,一個永遠無法忘記的背影。那也許只是極其短暫的兩情相悅,只是一種單戀,或只是一種只存在於虛幻空間。水瓶座的理智和冷漠,註定了任何感情永無燃點。
水瓶座不容易喜歡上一個人。有人說水瓶座對伴侶的要求太高,其實並非這樣,水瓶座註重的是感覺。只是那麼輕描淡寫的一眼,那個人已經吸引了水瓶的所有註意力,從此目光便無法轉移。
用一秒鐘愛上一個人,然後再付出一生去忘記,水瓶座就是這樣的試驗品。水瓶座很多時候對於感情反應非常遲鈍,遲鈍到每次都是最後的知情者。有時容易出現弄不清自己的感覺,不清楚自己想做什麼,覺得迷惘。
在對方沒有非常明確地表示感情時會退怯,覺得愛情是兩廂情願,不想勉強對方。顯得很被動,忽冷忽熱,猶豫不決,極其矛盾。在沒有完全確定前,決不輕易付出感情,因為怕失去。也許是缺乏安全感,也許是對自己的保護,也可以算作是一種自私。
一般水瓶座的好朋友都是經過很長世間的考察的,不僅僅是幾年,而是十幾年。一旦被水瓶座當作好朋友的,會赴湯蹈火掏心掏肺。在水瓶座的世界里無法承受拒絕,就是這麼脆弱,無論表面上看來是多麼的堅強。
水瓶座在人前總是一幅無憂無慮沒心沒肝的樣子,不想別人看見自己的悲傷,那樣會有不安全的感覺,總是在無人的地方暗自落淚。水瓶座一旦付出,便是徹底,不可收回。感情投入的越多越是傷的重。
最擅長的是難為自己。不想對方難過,只好讓自己難過。總是認為自己有超乎尋常的承受力,把自己想得太堅強,而把別人想得太脆弱。不知道,受傷的其實是自己,只是不知道如何表現出來。
愛,這個字對水瓶座來說,太沉重珍貴了,無法用語言詮釋。一旦說出口,猶如遠古的文物,被發掘出土暴露於空氣中,變得面目全非,失去本來的價值。所以,不輕易說。
只需一次,水瓶座便把一生的精力耗盡,只因執著,便落得傷痕累累。那段感情如強酸腐蝕著那顆麻木的心,穿了一個洞,再也無法彌補。時間是世界上最有力的矬子,把空洞的毛邊漸漸撫平,不再擱人。每當寒風吹過,猶聞隱約悽涼的蕭蕭聲,似挽歌。
有人說水瓶座太冷酷太自私,自以為了不起。可是誰又了解,水瓶座的心,容量很小,只能有一個,且不具修改性。除了那個人,其他所有自動歸為一種程序。
因為無法虛偽,所以甜言蜜語都吝嗇給予。因為天真,所以至死之前仍在等待。因為沒有勇氣,所以眼睜睜放手真愛無能為力。
只有真正懂得水瓶座的人,才能看見眼底那一縷似有似無的哀傷,才能明白是什麼讓水瓶如此的義無反顧,是什麼讓水瓶變得如此忽冷忽熱捉摸不定,才能體會水瓶的堅強只是竭力掩飾的脆弱。
星相上說,水瓶座往往不被所愛的人珍惜。我想,是為什麼呢?也許答案就在心中,只是水瓶座的本性不願承認而已。
水瓶座除了需要一個深愛自己包容一切的人以外,還需要一個心理醫生。
雙魚座
看過很多關於雙魚的各種傳說,分析,解釋。似乎無一例外的把雙魚當作了一個女人的星座,動不動就是流眼淚,唉聲嘆氣。可惜可嘆,如果雙魚真的只是這樣的一個星座,那麼可以說沒有一個人願意去做雙魚,而历史上也不會有什麼著名的雙魚人物了。
最本質的部分:思考雙魚座的最本質特點是什麼?善良?懦弱?溫柔?是思考。是的,雙魚座的一切特性,都來自於他過多的思考,或許世上沒有第二個星座比雙魚座更能洞察別人的心理,更能分析事情的本質。
你可以稱之為敏感,但是一旦這種敏感能夠正確的使用,那麼沒有人能比雙魚座更快的學會人情世故,在這一方面,有一個雙魚座的偉人做的尤其出色,他的名字是周恩來。
因為思考的太多,所以雙魚座的人就算不是真正善良的,也至少是表面善良的。對於雙魚來說,善良與其說是本質,不如說是雙魚喜歡的一種生活方式,以善良的方式活著,是輕松而又受人尊敬的,一般的雙魚座很早就能洞察到這一點。
不管是哪篇文章,都不會忘了提雙魚座的溫柔。是的,雙魚的確是溫柔的。因為雙魚總能敏感的體會到對方的細微變化,時刻了解到對方心意的轉變,表現在行動上,就是能盡快的知道,什麼時候應該為女孩披上自己的外衣,什麼時候應該停下手里的活,轉過身去和女友好好的說話。
與眾不同的部分:信仰。雙魚的信仰就是沒有信仰!在雙魚的世界里面,沒有絕對的對和錯,如果發生了一件事,他第一件做的事情是去理解這件事,去分析這件事,而不是去判斷這件事是對的還是錯的。
下面引用一段話說明雙魚的這個特點:”雙魚座男人沒有偏見,沒有親自穿著鹿皮走幾哩路,他不會評斷印地安人;沒有試試赤腳走路,他也不會評斷裸體主義者。甚至這些做了,他還是會滿心諒解而不會過於批評。他很少冷酷的指控,倒是每每溫暖的忍耐,他甚至會試試了解他的岳母,天底下有幾個男人能這樣?
造成雙魚座優柔寡斷的原因很簡單。因為同樣一個選擇,在一個射手看來,只需要考慮2樣東西,但是在雙魚看來,卻需要考慮10樣東西,因為他想的實在是太多了。簡單的說一句話,雙魚都會想到它會給周圍的人帶來多少種不同的影嚮,它會讓人對自己有怎麼樣的看法,會不會造成誤解。
至於多疑,這點和自卑聯系的比較緊密。雖然雙魚座能輕易的了解對方的意圖,看透事情的真相,但是卻往往不能堅持住自己的觀點,這種不能堅持大多數是因為雙魚座自己不願接受這個事實,也有很多時候是因為雙魚對自己不夠自信。
懦弱呢?關於這點,和信仰聯系在一起。你一定覺得很奇怪,懦弱和信仰又有什麼關系呢?信仰是種很可怕的力量,他可以讓一個人做出平時不敢做的事情,擁有不該擁有的勇氣,犧牲不該犧牲的東西。而雙魚恰恰是沒有一丁點信仰的,就算有,也不過是為了給生活加一點調味劑,或是給自己找一個避難所。對於雙魚來說,自己能過舒適,安穩的日子,比什麼都重要。富貴如浮雲,最想的開這點的就是雙魚座了。至於愛國什麼的,酒飽飯足的雙魚可以慷慨激昂,也會不惜重金施於,但是只是建立在自己有好日子過的前提下。
接下來,可以解釋下雙魚的懦弱了。只要能讓自己和愛人平平安安,有什麼不可以忍受的呢?什麼尊嚴,什麼氣節,見鬼去吧。所以只要不把雙魚逼到絕境,你盡可以嘲弄雙魚的懦弱。每條魚的忍受範圍都不同,但一般都比正常人多那麼一點點。但是如果你不小心讓一條魚覺得無路可走了,那麼你真的要小心了。魚可以踐踏人間一切法律,無視所有道理,更不會考慮自己的尊嚴和人格。你務必要相信這一點,雖然這種時候很少,但那只不過是因為上帝不想讓人們經常看到地獄的慘狀。
雙魚的最大優點:感情與其說雙魚是個為愛情而活的星座,不如說雙魚是個為感情而活的星座。對於雙魚來說,世界上最重要的東西是感情,一條精神上滿足的魚,可以沒有其他東西,就已經是最幸福的人。任何感情對於雙魚來說都是重要的,愛情很重要,但不見得會比親情更重要,在雙魚的眼中。
對於魚來說,感情是單純的,是單獨的。魚可以原諒對方的一切,只要那個人是真心對他好的。你可以十惡不赦,可以吃喝嫖賭,可以之前是人盡可夫的 JN,可以是個卑鄙無恥的騙子,都可以原諒,只要魚能確定你是真心的喜歡他,對他好。但是請註意一點,大部分的魚都比你聰明,不要以為你的小伎倆可以騙到魚,你是不是真心喜歡他,他比誰都清楚。
對於一個男孩子來說,雙魚女孩能給你對於一個女孩子想要的一切,溫柔,愛你不顧一切,可愛,體貼…..
對於一個女孩子來說,雙魚男孩….嗯….. 看你的運氣了,如果你遇到的魚是個沒有志氣,不想做事,玩玩樂樂的魚,而且他已經25歲左右了,那麼好心的提醒你,還是盡早離開他吧。除非你是個富婆,或者你只是找個情人。否則,你會經历世間最悽涼的婚姻和生活,阿門……那麼如果你遇到的魚是有事業心,能上進,肯做事的魚,或者幹脆就是事業有成的魚,那麼真的是恭喜你,你是千萬少女中最幸運的一個,再挑剔的女人也無法對一個有上進心有事業的魚有更多的要求了。大部分的魚的”一切”僅僅只有感情,而沒有物質,但是我們現在討論的是最優秀的那種魚,那種能隨時把名望和財富送給你的魚,現在你知道你有多幸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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