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翠饰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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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ttybittyhuac · 2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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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ll them with kindness" Wrong. CURSE OF QIN SHI HUANG
的是不我一有大在人了中到资要可以这个你会好为上来就学交也用能如文时没说他看提那问生过下请天们所多麽小想得之还电出工对都机自後子而讯站去心只家知国台很信成章何同道地发法无然但吗当於本现年前真最和新因果定意情点题其事方清科样些吧叁此位理行作经者什谢名日正华话开实再城爱与二动比高面又车力或种像应女教分手打已次长太明己路起相主关凤间呢觉该十外凰友才民系进使她着各少全两回加将感第性球式把被老公龙程论及别给听水重体做校里常东风您湾啦见解等部原月美先管区错音否啊找网乐让通入期选较四场由书它快从欢数表怎至立内合目望认几社告更版度考喜头难光买今身许弟若算记代统处完号接言政玩师字并男计谁山张党每且结改非星连哈建放直转报活设变指气研陈试西五希取神化物王战近世受义反单死任跟便空林士台却北队功必声写平影业金档片讨色容央妳向市则员兴利强白价安呵特思叫总办保花议传元求份件持万未究决投哪喔笑猫组独级走支曾标流竹兄阿室卡马共需海口门般线语命观视朋联参格黄钱修失儿住八脑板吃另换即象料录拿专远速基帮形确候装孩备歌界除南器��诉差讲类英案带久乎掉迷量引整似耶奇制边型超识虽怪飞始品运赛费梦故班权破验眼满念造军精务留服六图收舍半读愿李底约雄课答令深票达演早卖棒够黑院假曲火准百谈胜碟术推存治离易往况晚示证段导伤调团七永刚哥甚德杀怕包列概照夜排客绝软商根九切条集千落竟越待忘尽据双供称座值消产红跑嘛园附硬云游展执闻唱育斯某技唉息苦质油救效须介首助职例热毕节害击乱态嗯宝倒注停古输规福亲查复步举鱼断终轻环练印随依趣限响省局续司角简极干篇罗佛克阳武疑送拉习源免志鸟烦足馆仍低广土呀楼坏兵显率圣码众争初误楚责境野预具智压系青贵顺负魔适哇测慢怀懂史配呜味亦医迎舞恋细灌甲帝句属灵评骑宜败左追狂敢春狗际遇族群痛右康佳杨木病戏项抓徵善官护博补石尔营历只按妹里编岁择温守血领寻田养谓居异雨止跳君烂优封拜恶啥浪核聊急状陆激模攻忙良剧牛垒增维静阵抱势严词亚夫签悲密幕毒厂爽缘店吴兰睡致江宿翻香蛮警控赵冷威微坐周宗普登母络午恐套巴杂创旧辑幸剑亮述堂酒丽牌仔脚突搞父俊暴防吉礼素招草周房餐虑充府背典仁漫景绍诸琴忆援尤缺扁骂纯惜授皮松委湖诚麻置靠继判益波姐既射欲刻堆释含承退莫刘昨旁纪赶制尚艺肉律铁奏树毛罪笔彩注归弹虎卫刀皆键售块险荣播施铭罗汉赏欣升叶萤载嘿弄钟付寄鬼哦灯呆洋嘻布磁荐检派构妈蓝贴猪策纸暗巧努雷架享宣逢均担启济罢呼划伟岛歉郭训穿详沙督梅顾敌协轮略慧幻脸短鹰冲朝忍游河批混窗乡蛋季散册弃熟奖唯藏婚镜紧猜喝尊乾县伯偏偷秋层颗食淡申冠衣仅帐赞购犯敬勇洲束斗徒嘉柔绩笨拥漂狮诗围乖孤姓吸私避范抗盖祝序晓富译巨秀馀辉插察庆��愈端移宫挥爆港雪硕借帅丢括挂盘偶末厅朱凡惊货灭醒虚瑞拍遗忠志透烈银顶雅诺圆熊替休材挑侠鸡累互掌念米伴辅降豪篮洗健饭怜疯宏困址兮操临骗咧药绿尼蔡玉辛辈敏减彼街聚郎泡恨苏缩枢碰采默婆股童符抽获宇废赢肯砍钢欧届禁苍脱渐仙泪触途财箱厌籍冰涛订哭稳析杰坚桥懒贤丝露森危占茶惯尘布爸阶夏谊瓶哩惨械隐丰旅椰亡汽贝娘寒遭吹暑珍零刊邮村乃予赖摇纳烟伦尾狼浮骨杯隔洪织询振忽索惠峰席喵胡租款扰企刺芳鼠折频冒痴阴哲针伊寂嘴倚霸扬沉悔虫菜距复鼓摩郑庄副页烧弱暂剩豆探耐祖遍萧握愁龟哀发延库隆盟傻眉固秘卷搭昭宁托辩覆吵耳閒拨沈升胖丁妙残违稍媒忧销恩颜船奈映井拼屋乘京藉洞川宪拟寝塞倍户摆桌域劳赚皇逃鸿横牙拖齐农滚障搬奶乌了松戴谱酷棋吓摸额瓜役怨染迫醉锁震床闹佩牠徐尺干潮帽盛孙屁净凯撞迴损伙牵厉惑羊冬桃舰眠伍溪飘泰宋圈竞闪纵崇滑乙俗浅莲紫沟旋摄聪毁庭麦描妨勒仪陪榜板慕耀献审蟹巷谅姊逐踏岸葛卧洽寞邦藤拳阻蝎面殊凭拒池邪航驱裁翔填奥函镇丌宽颇枪遥穹啪阅锋砂恭塔贺魂睛逸旗萨丸厚斋芬革庸舒饮闭励顿仰阁孟昌访绪裕勿州阐抢扫糊宙尝菩赐赤喊盗擎劝奋慈尽污狐罚幽准兼尖彰灰番衡鲜扩毫夸炮拆监栏迟证倾郁汪纷托漏渡姑秒吾窝辆龄跌浩肥兽煞抹酸税陷谷冲杜胸甘胞诞岂辞墙凉碎晶邱逻脆喷玫娃培咱潜祥筑孔柏叭邀犹妻估荒袋径垃傲淑圾旦亿截币羽妇泥欺弦筹舍忌串伸喇耻繁廖逛劲臭鲁壮捕穷拔于丑莉糟炸坡蒙腿坦怒甜韩缓悉扯割艾胎恒玲朵泉汤猛驾幼坪巫弯胆昏鞋怡吐唐悠盾跃侵丹鑑泽薪逝彦后召吕碧晨辨植痴瑰钓轩勤珠浓悟磨剪逼玄暖躲洛���挡敝碍亨逊蜜盼姆赋彬壁缴捷乏戒憾滴桑菲嫌愉爬恼删叹抵棚摘蒋箭夕翁牲迹勉莱洁贪恰曰侨沧咖唷扣采奔泳迹涯夺抄��署誓盃骚翼屠咪雾涉锺踢谋牺焦涵础绕俱霹坜唬氏彻吝曼寿粉廉炎祸耗炮啡肚贡鼻挖貌捐融筋云稣捡饱铃雳鸣奉燃饰绘黎卷恢瞧茫幅迪柳瑜矛吊侯玛撑薄敦挤墨琪凌侧枫嗨梯梁廷儒咬岚览兔怖稿齿狱爷迈闷乔姿踪宾家弘韵岭咦裤壳孝仇誉妮惧促驶疼凶粗耍糕仲裂吟陀赌爵哉亏锅刷旭晴蝶阔洩顽牧契轰羞拾锦逆堕夹枝瓦舟悦惹疏锐翘哎综纲扇驻屏堪弥贯愚抬喂靖狠饼凝邻擦滋坤蛙灾莎毅卒汝征赠斗抛秦辱涂披允侦欲夥朗笛劫魅钦慰荷挺矣迅禅迁鹿秤彭肩赞丙鹅痕液涨巡烤贱丈趋沿滥措么扭捉碗炉脏叔秘腰漠翅余胶妥谣缸芒陵雯轨虾寸呦洒贞蜂钻厕鹤摔盒虫氛悄霖愧斜尸循俩堡旺恶叉燕津臣丧茂椅缠刑脉杉泊撒递疲杆趁欠盈晃蛇牡慎粒系倦溜遵腐疾鸭璃牢劣患祂呈浑剂妖玻塑飙伏弊扮侬渴歪苗汗陶栋琳蓉埋叡澎并泣腾柯催畅勾樱阮斥搜踩返坛垂唤储贩匆添坑柴邓糖昆暮柜娟腹煮泛稀兹抑携芭框彷罐虹拷萍臂袭叙吻仿贼羯浴体翠灿敲胁侣蚁秩佑谨寡岳赔掩匙曹纽签晋喻绵咏摊馨珊孕杰拘哟羡肤肝袍罩叛御谜嫁庙肠谎潘埔卜占拦煌俄札骤陌澄仓匪宵钮岗荡卸旨粽贸舌历叮咒钥苹祭屈陋雀睹媚娜诱衷菁殿撕蠢惟嚣踊跨膀筒纹乳仗轴撤潭佛桂愤捧袖埃壹赫谦汇魏粹傅寮猴衰辜恳桶吋衫瞬冻猎琼卿戚卓殖泼譬翰刮斌枉梁庞闽宅麟宰梭纠丛雕澳毙颖腔伫躺划寺炼胃昂勋骄卑蚂墓冥妄董淋卢偿姻砸践殷润铜盲扎驳湿凑炒尿穴蟑拓诡谬淫荡鼎斩尧伪饿驰蚊瘟肢挫槽扶兆僧昧螂匹芝奸聘眷熙猩癢帖贫贿扑笼��颠讶玮尹詗柱袁漆毋辣棍矩佐澡渊痞矮戈勃吞肆抖咳亭淘穗黏冈歧屑拢潇谐遣诊祈霜熬饶闯婉致雁觅讽膜挣斤帆铺凄瑟艇壶苑悬詹诠滤掰稚辰募懿慨哼汁佬纤肃遨渔恕蝴垫昱竿缝蹈鞭仆豫岩辐歹甄斑淹崎骏薰婷宠棵弓犬涂刹郁坎煎螺遮枯台昔瘾蒂坠唔瞎筝唇表吁冤祷甩伞酱范焉娇驼沦碳沾抚溶叠几蜡涌氧弦娱皓奴颓嘎趟揭噹剥垦狭魁坊盐屎郝佩摧栗菊瘦钧匿砖嘘缚嘟盆债霞挽逍畔蕴颈获畏喂脾姬赴囊噪熄锡诀肇璋晕浊伐峡窃枕倘慌垮帕莹琦厢渺脏削锣虐豔薇霉衍腊喧娶遂睁裙韦矢伺钉婴蓄奸廿堵葬蓬鸦尝挨蕾璿挚券厨醇呻霍剃浆葡暨滨履捞咕耕棉烁尉艰妓棺鹏蒸癌纬菌撇惩绑甫崩魄拂汰氓歇萝呒萄蕃曝疋向胏烛腻襄妆髓朴薯颂薛滩橘贰嘲叹枚侮豹巢酬碑翩蚕辽矿屡谴卵撰攀肌冯宴盏阪浦迦颁炼尬胀辟艘株只湘饲爹梨喽侍疫雕黯并铝弗爪鄙钗栽狸谘柄悸喉擅劈秉芷裸锵贾逗寓咚璞烫铅啸炳屿竖惶仕挪栅迄顷窄鸥鲢郊倩兜茧磊抒夷绰溯拙僚芙杖溃凶鸽妒沌祺呐卦聆栖蝇佮唾汇楣匠蛛悼舜耿瞄芋瞒竭茵吼苛浸拯克豆沛掠廊凸搅俺酌倡朦蕉暱焕掏蝉焰狄绳惰芽裹宛御赎燥滔贬悍袂坟颉啤押尴颤钝腥缔粮哑槟簿斧肿纶僵齣辖蹲敷喘扎酿佑肖愈隧嗜檬迳碌襟凋圭寇污哨倪筠桦诈姜旬秃脂噢撼衅庚炫谭惭涩崔贷胡晒琉捏绮膝拭暗醋膨杠鑫瀑喃剖袜逾涅扳惘凳呃掘捍榔窍蜗旷梵暇稻柠抉辗蔚钩卜莺匡蜘祯哔窟亟谛溢黛晦伶逮傍葱刁堤恍匣谍禧轿耸瀚斐忿泓拐驴罕沫绽刃窈渝仄瑛葵噜绣奕窥浏隶蔽仟敛丞诘鳖疤膏锥窕皱晰晖舅孰煽姚钞袱绊焚芦咸沮呕瞪淳丐茹盘菱篠涕衬蚀溉瑄翟怠钰躯肺掷丑奢荫靶纱芸佰峻阱哄肾庄��阑戳腕菸凹蟾蒐呱巾雏螃盯馈垄毓犀逞姨穆樵阀弥跷搁隙疵憧忏琨阙萱怅辄搏榕饥捣渣眺虞俯绅谤珑咫俏淆蜀楠乞诅匀貂寰迋敞跪囚溺骆憬苇脊瑶疆乍杆眸窜孽卅夭簧徘馒趴鎚啼冗缉絮啄沸萃嘶鸳禽惫徨屐舆邂掀嫖苟檯矫铎棱哗徊拱蕙徬滞吠妞氾芹叩朽侪赦汐丰虔茅棠仑膳魉儡鸯懦渗邵筱畜崖瑕蕊揣擒挂屯莽矽侏弧澈饺奎裘塌饵偎泻蔓彗樽衔茍磋萎廓悯铸茎歼壤浇蚤恃瞻拚汀椒嚼粥磅佫勘脖吨澜锻笙厄嚷伽徽隅寥缤簾烘茜驯噎厦闰煤链锈诫颊俐曳蓓暧郤淌喀昆蔑峙躁菇逅雇殴泌酥缮莓辕骇巍糗扛杏茁琵礁秽岔僻焊嗡诵瞌捌遁赃涡琮卯锯扔苏邹莅隘蹋湛昼岫蛰桩藐汲禄皂濑绒耽粪粤卤曜懋咎痘聂垢瞳闵睿跤鉴躬斟淇莒毯幸骋岱庐殃橄恤叽鳞蒙芥榄楷硫苔麒椎禹喙厘袅亥倌吭诃裔梓蓦岩帜瓣狡惕蒙怯嫩龚嚎豚埠暸唆妃瓢蹄厮讥啃琶愿噱狷搪氢橙咆靡砌筷兑溼呸镀踹冢祟懈术搓攸橡膛俞祉冀炊瓷遐揽鹭茄蜢塘郡韬挟牟糙阎旻赘霆呎炭霄媳瘤猿颺煚铠蝠钜苓傀烬墅璇困愣恬嫉琐嫂淼梳憎搂藻酵屉陡摺箫飨桐蚱曦璧偈蹦昶咙铮嗤戌屌耘裳啾嵘胺笃烹巩厝疚鸶汹蔷沐咽烙畸讳揍曙铐朔涓睬矶岐凄鲫楞鲤荆偕徜饥肮蔼辙恁霈诛鞠茉煜傭嗓酹昙铨艳绷峨揉珈鹃诲臆焰隽熔堇韧扒憨舵肛戊坝抠骷碘鞍冕榨肘羔哺霓巳铲蚵惆驹撷稽羹纺蜕趾吊豁褪癸眨臻慷蝙胧沼舱柚抨葭枷靥硝绚绞缆讪褚砗嫣蒲丫鹦蒹憩懊聋盎婊盔峦矜凛铺鹉蜴惚畴羁媛堑泛疮韶憋祁诟搔蜥袒奄忱玖拌悴祠扼髅筑蛤茱骐捶须亢葔艸筛岳岳慵戮跎砰仑炜篱笈瘫吏痊庶厥棘娑沁窘鲸缕硷俨栈蔬鸠闲迢恣昀泠涟眩噫娥荼鳄镖侃虏俾樟榴咛炬窦笠翱莘躇翡姜枭匕藩徉觞拣吱皈墉傌梢巅踌萌幌杭侥栾奠痲夸瘖芯蟀驿耨禾瑾
“kill them with kindness” Wrong. CURSE OF RA 𓀀 𓀁 𓀂 𓀃 𓀄 𓀅 𓀆 𓀇 𓀈 𓀉 𓀊 𓀋 𓀌 𓀍 𓀎 𓀏 𓀐 𓀑 𓀒 𓀓 𓀔 𓀕 𓀖 𓀗 𓀘 𓀙 𓀚 𓀛 𓀜 𓀝 𓀞 𓀟 𓀠 𓀡 𓀢 𓀣 𓀤 𓀥 𓀦 𓀧 𓀨 𓀩 𓀪 𓀫 𓀬 𓀭 𓀮 𓀯 𓀰 𓀱 𓀲 𓀳 𓀴 𓀵 𓀶 𓀷 𓀸 𓀹 𓀺 𓀻 𓀼 𓀽 𓀾 𓀿 𓁀 𓁁 𓁂 𓁃 𓁄 𓁅 𓁆 𓁇 𓁈 𓁉 𓁊 𓁋 𓁌 𓁍 𓁎 𓁏 𓁐 𓁑 𓀄 𓀅 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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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ngtongzisha · 4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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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把经典秦权壶
🔴🔴🔴紫砂壶众多器型中,有一款帝王级紫砂,它和中国历史上第一位皇帝有关!
🟡秦权源秦始皇在统一全国度量衡时铸造的衡具。统一度量衡,是一系列革新措施中重要的一项,这也是王者才能拥有的至高无上的权利!
🟡作为传统经典器型,秦权壶将中国古代的秦权与紫砂壶巧妙地结合在一起。整体造型设计为秦代秤砣的样式,不仅构思精巧,器型大气,且透着王者风范。
🟡秦权壶有王者风范,不怒自威,犹如六合在握,稳守金汤,配上龙形把手更是锦上添花。
🟡载���春茗桃源卖,自有人家带秤来,是古代秦权壶上所题刻的行楷铭文。其意原为「桃源卖茶,买家带秤」,带的是一把秤砣形的紫砂壶,既买又赏,何等的潇酒不羁!
🟡壶友曾描述:颈、肩、腹、足,顺势而下,仿佛一个自信的商人,端坐店铺之内,想像千里之外,浮云过眼,诚字在心。
🟡壶嘴稍平代表买卖公平、童叟无欺,壶把浑圆代表有后盾坚强、实力非凡,壶身似钟代表四平八稳、威震四方。
🟡由此方为秦权!
🔴顾景舟 秦权壶
🔴北京匡时 2014春季拍卖会
💹成交价:RMB 4,600,000
🟡此秦权壶以纯净的泥料、谨严变幻的线条、富有弧度变化的块面而诠释着秦权主题的壶艺气韵。
🟡顾景舟先生在晚年曾经针对紫砂业内一些虚夸自大的现象常说:“东西好坏自己说是不作数的,自己不用说,我有不会讲话的东西在这里替我讲话,就是茶壶。”
🟡足可见,顾景舟先生把自己的壶艺之作,作为表达自己内心之载体,是充满自信的。此壶通体不施任何装饰,以裸胎之美诠释着紫砂泥质最本真的魅力。
🔴黄玉麟 秦权壶
🔴西泠印社 2019秋季拍卖会
💹成交价:RMB 805,000
🟡玉麟制器,善配泥,好摹古,精构思,可谓是积日月而成,因而玉麟传器较少且每见必为精品,被紫砂爱好者视若拱璧。
🟡观此壶,造型简练大方,球腹束颈,唇线饱满有力,拱盖内钤“玉麟”方印,印纹清晰,短弯流胥出自然,把如耳,壶底钤印“黄玉麟作”四字方印。壶身正面由玉麟捉刀镌刻“自汲香泉带落花”七字,此句出自宋代诗人戴昺的《赏茶》一诗。
🟡清末,黄玉麟移居苏州,作客于吴大澄家,为其制壶若干,深得吴氏重视,得观彝鼎及古器,艺事大进。此壶应为当时玉麟为感激吴大澄而作,除了用心制作还亲手镌刻词句。《阳羡紫砂图考》引《萝窗小牍》说玉麟乃是道光间诸生,这一点从壶身上俊美的书刻足以证明,以诗入壶,可见文人淡雅情怀,字随壶传的意义亦得到体现。
🔴贞祥 描金秦权壶
🔴上海宝龙 2012年春季艺术品拍卖会
💹成交价:RMB 2,875,000
 
🟡此壶泥色凝重,秤砣式形制,短流,环耳形把手,嵌盖微鼓,钮似桥顶,整体简练、古朴、大方。
 
🟡紫砂描金装饰,为清早期宫廷造办处所制,后成为宫廷紫砂器主要装饰手法之一。
🟡壶身一面描金细绘,一面描金刻款,两观相宜,相辅成趣。
🔴顾景舟题铭 汪寅仙制 秦权壶
🔴中国嘉德 2018秋季拍卖会
💹成交价:RMB 609,500
🟡钤印:汪寅仙(底款);寅仙(盖款);汪羊、寅仙(把款);壶叟(壶身款)。
题识:黄金碾畔绿尘飞,碧玉瓯中翠涛起。老萍并笔(壶身)。
秦权。癸酉正月元宵节,壶叟书并刻,时年七十又九(壶身)。
🔴何心舟制、胡公寿刻 秦权壶、水洗套组
🔴北京保利 2013秋季拍卖会
💹成交价:RMB 1,725,000
🟡玉成窑“玉成”系敬辞,意为成全,除此之外也比喻此窑所制紫砂可与美玉相媲美。玉成窑不仅仅是一个文人紫砂窑口,它更成了一个由书画大家、文化名人、制壶名家组成的文化符号。
🟡此玉成窑秦权壶泥色深红,秤砣式形制,近似秦权,带有小圈足,短流,环耳形把手,嵌盖微鼓,钮似桥顶,壶体简练素雅,给人一种厚重沉稳之感,大气古朴之味尽显。
🟡此壶形制典雅敦实,线条简约流畅;器表光亮,色泽醇厚,胎质温润;工艺制作精细,设计纵深得体,布局妥当合理,线条挺拔匀称,层次分明,中规中矩,惹人喜爱,乃文人书斋陈设之佳器,颇有天人合一、道法自然之意,是一件不可多得的艺术珍品。
🔴何心舟 秦权壶
🔴北京匡时 2013春季艺术品拍卖会
💹成交价:RMB 1,265,000
🟡此壶形似柱,上部以圆形收于纽底。桥形纽顺着钟形盖面微微拱起,便于提拿。壶盖半圆,以截盖式与壶口相密合。
🟡壶鋬环耳形,造型稍长,便于手握。壶流一弯,独孔短流向上微曲,出水爽净有力。
🟡壶身将紫砂的光素造型之美与文墨之美相结合,是文人壶之佳品。于书房清供,雅士赏用,怡然��适。
🔴杨彭年制并刻兰石诗文秦权壶
🔴北京保利 八周年春季拍卖会
💹成交价:RMB 402,500
🟡壶体稳重沉着,刻兰石诗文,“何以品泉,称之秦权。已亥夏五月彭年”。
 
🟡壶形似柱上部收敛,半圆形截盖,盖与壶身浑成一体。
🟡盖的顺着钟形盖面弧度拱起做桥形钮,流向上微屈力感十足,环耳形把手,略呈大椭圆形,壶底内凹。
 
🟡赭红色泽温和中正,形制朴素敦厚,古雅大方,态体光润优美,线条流畅而规则,气格古朴而典雅。
🔴徐汉棠 谢稚柳书画 谭泉海刻 秦权壶
🔴北京长风 2011秋拍暨五周年庆典拍卖
💹成交价:RMB 529,000
🔴杨彭年制 秦权壶
🔴西泠印社 2015秋拍
💹成交价:RMB 460,000
🟡壶以上等精炼紫泥为胎,制作工整,各部间衔接缜密,身线流畅,显沉稳大度之气。
🟡壶身一面刻兰草、枯枝若干,题“廉普监造”款;另一面刻诗句并作铭,由铭文中“己亥”可知制壶年份为道光十九年,即1839年。
🟡道光是历史上文人参与紫砂制作极为活跃的一个年代,期间涌现出一大批如陈曼生、瞿子冶、邓符生、朱石梅等为后世所熟知的爱壶文人。亦有杨彭年、邵大亨、申锡等众多极具巧思的紫砂艺人。两者相结合便使得紫砂文人器达到了一个创作高峰。
🟡杨彭年因与陈曼生合作创曼生十八式为世人所熟知,然据历史所载,曼生卒于道光二年(1822),而此壶的制作年代为1839年,故而可推断此壶为杨氏晚年技艺纯熟之时所作。
🔴韵石制 赫翁铭 玉成窑秦权壶
🔴北京保利 2011秋拍
💹成交价:333,500
🟡此壶泥色深红,秤砣式形制,近似秦权,带有小圈足,短流,环耳形把手,嵌盖微鼓,钮似桥顶,壶体简练素雅,给人一种厚重沉稳之感,大气古朴之味尽显。
🟡壶身阴刻诗文辞句,雕刻技术精湛,刀法藏锋不露,繁而不乱;而且铭文布局充满文人的豪气,字形空灵,精妙绝伦,极具书卷气和文人味。
🟡此壶形制典雅敦实,线条简约流畅;器表光亮,色泽醇厚,胎质温润;工艺制作精细,设计纵深得体,布局妥当合理,线条挺拔匀称,层次分明,中规中矩,惹人喜爱,乃文人书斋陈设之佳器,颇有天人合一、道法自然之意,是一件不可多得的艺术珍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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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把经典秦权壶
🔴🔴🔴紫砂壶众多器型中,有一款帝王级紫砂,它和中国历史上第一位皇帝有关!
🟡秦权源秦始皇在统一全国度量衡时铸造的衡具。统一度量衡,是一系列革新措施中重要的一项,这也是王者才能拥有的至高无上的权利!
🟡作为传统经典器型,秦权壶将中国古代的秦权与紫砂壶巧妙地结合在一起。整体造型设计为秦代秤砣的样式,不仅构思精巧,器型大气,且透着王者风范。
🟡秦权壶有王者风范,不怒自威,犹如六合在握,稳守金汤,配上龙形把手更是锦上添花。
🟡载船春茗桃源卖,自有人家带秤来,是古代秦权壶上所题刻的行楷铭文。其意原为「桃源卖茶,买家带秤」,带的是一把秤砣形的紫砂壶,既买又赏,何等的潇酒不羁!
🟡壶友曾描述:颈、肩、腹、足,顺势而下,仿佛一个自信的商人,端坐店铺之内,想像千里之外,浮云过眼,诚字在心。
🟡壶嘴稍平代表买卖公平、童叟无欺,壶把浑圆代表有后盾坚强、实力非凡,壶身似钟代表四平八稳、威震四方。
🟡由此方为秦权!
🔴顾景舟 秦权壶
🔴北京匡时 2014春季拍卖会
💹成交价:RMB 4,600,000
🟡此秦权壶以纯净的泥料、谨严变幻的线条、富有弧度变化的块面而诠释着秦权主题的壶艺气韵。
🟡顾景舟先生在晚年曾经针对紫砂业内一些虚夸自大的现象常说:“东西好坏自己说是不作数的,自己不用说,我有不会讲话的东西在这里替我讲话,就是茶壶。”
🟡足可见,顾景舟先生把自己的壶艺之作,作为表达自己内心之载体,是充满自信的。此壶通体不施任何装饰,以裸胎之美诠释着紫砂泥质最本真的魅力。
🔴黄玉麟 秦权壶
🔴西泠印社 2019秋季拍卖会
💹成交价:RMB 805,000
🟡玉麟制器,善配泥,好摹古,精构思,可谓是积日月而成,因而玉麟传器较少且每见必为精品,被紫砂爱好者视若拱璧。
🟡观此壶,造型简练大方,球腹束颈,唇线饱满有力,拱盖内钤“玉麟”方印,印纹清晰,短弯流胥出自然,把如耳,壶底钤印“黄玉麟作”四字方印。壶身正面由玉麟捉刀镌刻“自汲香泉带落花”七字,此句出自宋代诗人戴昺的《赏茶》一诗。
🟡清末,黄玉麟移居苏州,作客于吴大澄家,为其制壶若干,深得吴氏重视,得观彝鼎及古器,艺事大进。此壶应为当时玉麟为感激吴大澄而作,除了用心制作还亲手镌刻词句。《阳羡紫砂图考》引《萝窗小牍》说玉麟乃是道光间诸生,这一点从壶身上俊美的书刻足以证明,以诗入壶,可见文人淡雅情怀,字随壶传的意义亦得到体现。
🔴贞祥 描金秦权壶
🔴上海宝龙 2012年春季艺术品拍卖会
💹成交价:RMB 2,875,000
 
🟡此壶泥色凝重,秤砣式形制,短流,环耳形把手,嵌盖微鼓,钮似桥顶,整体简练、古朴、大方。
 
🟡紫砂描金装饰,为清早期宫廷造办处所制,后成为宫廷紫砂器主要装饰手法之一。
🟡壶身一面描金细绘,一面描金刻款,两观相宜,相辅成趣。
🔴顾景舟题铭 汪寅仙制 秦权壶
🔴中国嘉德 2018秋季拍卖会
💹成交价:RMB 609,500
🟡钤印:汪寅仙(底款);寅仙(盖款);汪羊、寅仙(把款);壶叟(壶身款)。
题识:黄金碾畔绿尘飞,碧玉瓯中翠涛起。老萍并笔(壶身)。
秦权。癸酉正月元宵节,壶叟书并刻,时年七十又九(壶身)。
🔴何心舟制、胡公寿刻 秦权壶、水洗套组
🔴北京保利 2013秋季拍卖会
💹成交价:RMB 1,725,000
🟡玉成窑“玉成”系敬辞,意为成全,除此之外也比���此窑所制紫砂可与美玉相媲美。玉成窑不仅仅是一个文人紫砂窑口,它更成了一个由书画大家、文化名人、制壶名家组成的文化符号。
🟡此玉成窑秦权壶泥色深红,秤砣式形制,近似秦权,带有小圈足,短流,环耳形把手,嵌盖微鼓,钮似桥顶,壶体简练素雅,给人一种厚重沉稳之感,大气古朴之味尽显。
🟡此壶形制典雅敦实,线条简约流畅;器表光亮,色泽醇厚,胎质温润;工艺制作精细,设计纵深得体,布局妥当合理,线条挺拔匀称,层次分明,中规中矩,惹人喜爱,乃文人书斋陈设之佳器,颇有天人合一、道法自然之意,是一件不可多得的艺术珍品。
🔴何心舟 秦权壶
🔴北京匡时 2013春季艺术品拍卖会
💹成交价:RMB 1,265,000
🟡此壶形似柱,上部以圆形收于纽底。桥形纽顺着钟形盖面微微拱起,便于提拿。壶盖半圆,以截盖式与壶口相密合。
🟡壶鋬环耳形,造型稍长,便于手握。壶流一弯,独孔短流向上微曲,出水爽净有力。
🟡壶身将紫砂的光素造型之美与文墨之美相结合,是文人壶之佳品。于书房清供,雅士赏用,怡然自适。
🔴杨彭年制并刻兰石诗文秦权壶
🔴北京保利 八周年春季拍卖会
💹成交价:RMB 402,500
🟡壶体稳重沉着,刻兰石诗文,“何以品泉,称之秦权。已亥夏五月彭年”。
 
🟡壶形似柱上部收敛,半圆形截盖,盖与壶身浑成一体。
🟡盖的顺着钟形盖面弧度拱起做桥形钮,流向上微屈力感十足,环耳形把手,略呈大椭圆形,壶底内凹。
 
🟡赭红色泽温和中正,形制朴素敦厚,古雅大方,态体光润优美,线条流畅而规则,气格古朴而典雅。
🔴徐汉棠 谢稚柳书画 谭泉海刻 秦权壶
🔴北京长风 2011秋拍暨五周年庆典拍卖
💹成交价:RMB 529,000
🔴杨彭年制 秦权壶
🔴西泠印社 2015秋拍
💹成交价:RMB 460,000
🟡壶以上等精炼紫泥为胎,制作工整,各部间衔接缜密,身线流畅,显沉稳大度之气。
🟡壶身一面刻兰草、枯枝若干,题“廉普监造”款;另一面刻诗句并作铭,由铭文中“己亥”可知制壶年份为道光十九年,即1839年。
🟡道光是历史上文人参与紫砂制作极为活跃的一个年代,期间涌现出一大批如陈曼生、瞿子冶、邓符生、朱石梅等为后世所熟知的爱壶文人。亦有杨彭年、邵大亨、申锡等众多极具巧思的紫砂艺人。两者相结合便使得紫砂文人器达到了一个创作高峰。
🟡杨彭年因与陈曼生合作创曼生十八式为世人所熟知,然据历史所载,曼生卒于道光二年(1822),而此壶的制作年代为1839年,故而可推断此壶为杨氏晚年技艺纯熟之时所作。
🔴韵石制 赫翁铭 玉成窑秦权壶
🔴北京保利 2011秋拍
💹成交价:333,500
🟡此壶泥色深红,秤砣式形制,近似秦权,带有小圈足,短流,环耳形把手,嵌盖微鼓,钮似桥顶,壶体简练素雅,给人一种厚重沉稳之感,大气古朴之味尽显。
🟡壶身阴刻诗文辞句,雕刻技术精湛,刀法藏锋不露,繁而不乱;而且铭文布局充满文人的豪气,字形空灵,精妙绝伦,极具书卷气和文人味。
🟡此壶形制典雅敦实,线条简约流畅;器表光亮,色泽醇厚,胎质温润;工艺制作精细,设计纵深得体,布局妥当合理,线条挺拔匀称,层次分明,中规中矩,惹人喜爱,乃文人书斋陈设之佳器,颇有天人合一、道法自然之意,是一件不可多得的艺术珍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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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clecticpatrolsweets · 6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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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颂|幻游文学|诗歌|欧诺著
天使的翅膀,金色的荣耀
你心脏律动是曼妙的红色圆弧
那久远的面目是引人入胜高跷的红色
丰富而饱满的乳房是城市河流荧光粉末
你的男友跳动于白幕前
犹如一只高调的知更鸟
白色的舞鞋是混泥土世界的说唱
张开闭合的瞬间,在大海中跳动的波纹
黑发,飘柔,你总能得到画报的含羞
崇拜,对雄性羚羊的祭祀
武装的皮毛,手臂张开嘴享受祭品
旦神子觉醒,万神朝诵
啦啦啦啦啦啦
圣经缺乏蜜蜂的语言,白色与黑色交替的原始再现
晃眼间,达达主义的花香随着北半球季节性季风扩散
圣,指导灵,思维的光年跨越建筑群
墨镜和花色令欲望在鲨鱼的嘴中咆哮
五彩的颜色在男人的腿上,遮住羚羊的角
画笔中的云树国,是再造伊甸园的彩虹
上帝抛弃西方,不听欧洲的祈祷
红色和黄色的交错隔开五边形边框
分裂破碎
白色的头发,遍野呐喊
烟雾在裸男身上爆开
像一条蛇在四川的山峦吐出浓厚沉淀
捷克国的眼眸在芯片世界中沸腾
光依靠自我的圣旨实现DNA延续与变异
背后的沟纹,三角旗在颤���
旦神子觉醒,天使来喝
歌唱日本原始五千使命
四角的面蒙在灰尘中重唤使命
橙色的飞机在三角的红色上升和落入海洋
刺激的鼓点震动工厂内的空气
达芬奇在地板的闪烁中偷窥
黑色白色交错与胯间,优秀帅气的粉色眼眸是举手的月兔
皮带吊挂在狮子的排序世界,波动嘴唇的幽若
眼眸中的广和淡红色的短发,是咆哮与愤怒的开端
危机,不为人知的月球表面隐藏着脚印
黄色与白色搭配的女孩在商城的爪子中微笑
成为明星的权贵在游乐场中火山爆发
性爱的盐水中浸泡的贫穷
戴着白手套的孩子,被树木冤枉杀人
投币的手遥不可及,菜刀弥散着猎豹热爱的血腥
旦神子觉醒,真主来护
火箭的梦想驱动牛绑上红布漂浮
不同使穷人打翻牛奶,太平洋的水似甜蜜的花生果酱
诗歌的内器催眠心灵之窗,大门在地震来临前不开
金链子与20世纪的美国站成一线,汽车和少女混成奶酪中的欲望
皮鞋停止茶叶的传递,修发和白色背心构建一亮瞬间的融化
报纸上的英文诉讼着包子的遭遇和馒头的摇摆
隔壁的男人还不知花朵已经移栽,拉丁歌曲是酒吧的金钱
短胡子让你的幼稚变成眼镜,黑色的帽子遮住你眼中兔子的耳朵
摇摆的众腿,在表演神圣的蓝色条纹
教授讨厌的日期成为传播的神奇
左右装饰的不同色彩和形状引发了内部的飘动
疯狂的内裤引发中央河流的泛滥
分叉的三角形五宫格让黑色的衣服晃动,红色与粉色交融成钟摆
女人颂扬着互联网的面具,红心在跳动的欧洲语言建筑承受
韩国的微笑令人眼神迷离,日本沉浸在年轻世界幻象的泡沫水池
乞力马扎罗的护士听懂中国棕色的18岁年少
裸露的脚踝显现进化的旋转灯盏,乱画的线条比对着女权兴盛的神像
戴着潮流的黑人学生是瞩目的明星,知书达理的背包里面是音乐与舞蹈
举起食指与一根编织的微笑合成朝阳的妩���
旦神子觉醒,美国基督再现
盛世来临,朝代万圣
广州花海是扭动的光晕,宇宙在眼眸中晃动与踏动
哀怨和期待是你衣服上的爆炸,你热爱的另一面在装饰过的钢筋厂峭壁中倒映
被推开的人,穿着红色的装饰,脖子上有金属的烟火
下雪的后天,火焰在灭亡的线条中推进,蜡烛粗细不一
对女人的热爱是羚羊爱情的葬歌,乌拉乌拉乌拉乌拉
棺材中的王冠在新世界中举起枪,启动章鱼的墨汁
你歌唱的双目消散刺青的性感,颓败的网和背脊是你在男人膝盖上的数字
降落的水晶是富权极端的摇摆,金色的吸血鬼高跟鞋使你貂皮燃烧
黑色高傲的睫毛独挡火焰的魁梧,机器在羊头骨的世界中鼓掌
闪烁电光的喷射器在菱形的宇宙中放肆
嘛嘛嘛嘛嘛嘛嘛嘛嘛,耳朵旁的金属割裂清纯
别墅后的水池白发激起迷雾,直白的牌面呼吸震荡的音乐和胸肌
蓝色连衣泳裤在畏光的害羞中表演,硕大的钻戒记录强壮的亲吻
轻浮的痒觉让红色羽毛在红磨坊的黑丝中张口,你孔雀羽毛扇在与鞭子会晤
谨慎的粉红和帘布装饰床世界和推倒的凳子
敲打的臀部是你胸口的樱桃,引导森林的微光
红色脸庞的沙漠歌姬,敲打地面的黑色和满天纷飞的支配
幕布下降是为了下一次抬升的腐蚀,黑色衣服的女人喜爱狭窄的国道
嘴唇上有颗美人痣的芭蕾舞,浮悬在希腊名作的圆球上,泥土,落叶,挣扎
登场的大腿需要遗孀的靴子,新鲜的牛奶让眼泪徘徊平流层
分叉的盐,构成十字架上预言的古城
出生在红色的黑人,是力量源泉的海豚,追逐平衡与对称的艺术
韩国的鱼钩还青涩,海军的徽章是聚会的二战前
帽子旁边的棒棒糖是跳跃起来的手舞足蹈,修长手指是你狮子食指的虎牙
雪白牙齿是喜马拉雅山的连贯,众多白鲸热爱的长啸,被你蜿龙一般地放纵
旦神子觉醒,哈利路亚
大地裂开的高校是地狱庆贺的节奏,雅典人装扮成指挥的火光
舞台上火焰团团,你的图案是法海天龙八部秘踪
不再惧怕末日的三角形,在下��萌动的水面尽情反射引人花瓣
帽子在光线的急剧改向中变成天花板上的垂直星斗
翘腿的求爱,雄性变得绅士,传说的爱情在帅气的脸庞上沉��
沉默的男人,秋风吹拂起来的轻纱,耳洞不在乎深邃的目光
器官的交融不被允许出世,就像耶稣的原罪误读雕塑,一百万物种灭亡
高跟鞋的男人是战场赞美的洋葱,雅典少年的枪守护神圣罗马帝国
镜子面前的谎言是你堕胎的悔恨,辉煌的过去是年代久远的日历
你热爱的人参不再生长,你的妻子戴着面具在迷宫中白发苍苍
我的诗歌是难以摸透的岩浆,莲花和元性能够打开金字塔的婚纱照
能动的塑料人期待着你白发苍苍的离开,你记得书本掉落的礼物
你,金属叉子的羊头形状,她,染上时间线索的错过黄沙,风割开你的皮肤
皱纹是碾碎的表述,英雄的三次低头是为了五千万面镜子内部降临性别
指甲疼痛着年迈,姜茶冷透了手掌上的蜂翼
西部的野鬼在厕所斜盯着茶叶流亡
面具下的世界沾染隐秘的目光和触觉,双手的摆动解释着仓鼠的善根
闭嘴的石头自觉地扭腰,京剧在玫瑰中穿上长袜
篮球运动员脱下酒店,丈夫眨着眼吹响明年的孔雀
压迫,抬起、双腿在牛顿的逻辑达成最高机密的胁迫
旅行在平安夜的安稳声音中,磁性的呐喊传荡洋溢的胯间
你的歌是兔子模特的麋鹿,雪橇引起八只手的反复
舒适地寻找你胸口的纸花,瘦弱的谦虚是左眼微醺的高度
单手的蝴蝶荧光辉煌,摇手的人群延续轮胎的路程
坐在椅子上的英国女人,有一千万个杯子要填满和撬动
油画默默站在沙子的顶端听从舞者的屋檐
旦神子觉醒,荣光夹紧欧洲拜占庭帝国
耶稣降下天火,吸血鬼在旗子中被指指点点,女娲护佑
女人的军礼让雄狮匍匐,她的灯光被鬣狗的唾液掂量
浅黄色的裸是男权维稳集团胃部剧烈震颤的宫外孕
京剧的肠胃在豪车内伸出四个手指,手指头部的藏羚羊淫人
抚摸荷尔蒙的前端,简单动作昂首挺胸,��服撑天的部落篝火
善良的衬衫被大象的鼻子涂鸦地闪烁
冷静下来的雪景是女孩子控制的记忆,鸟翼煽动北极冰山
几名帅气男孩,摊开双手迎接约束的十二月,自豪与认可,徽章有些发霉
红帽子下跪是为了迎接海中走来的海之女
剧烈的海浪穿插只有的野心,土著拾捡原野树木烧灼的极光
岩浆在你看不清楚的几何面容中,分裂
混乱的线条,颜色多样的气候,是播音主持的雄鸡
下体萌动的喷吐是女权永恒的雾,拳头变成冷光的心
喧哗的手臂和麦克跌倒豹纹橡皮,小小的嘴唇饮下叫喊的铝
野性是你急速闪躲绿光和停顿,白色扇子飞旋人造迷雾,有猫咪呼啸,当你抚摸裆部
哦,善良的紧身裤,迷人的殷柔,漏接的肩部
培根和鸡蛋爆开,无力的娇弱,吸引朝圣的大地
旦神子觉醒,佛祖现身,万国一统,母星的歌在木星比划
看不见的事件统一,犹记得石上的老人,迎风
抖肩为求你乞求的柔软,伸出手的不甘让你充满熊伟的突发
红色的圈没有构全,沟渠上的关押分裂天空
囚犯询问信赖的健硕,黑白条纹的垂涎令预警为奴贴上乳标十字
二十三跟烟草同一时间勾引向着力量发展的一无所有
镶嵌在浅滩上的八百粒镀银毒瘤贼眉鼠眼拍打胸口和仰首张口
黄色警戒线上的科学咯血,紫色嘴唇张望色子的快餐
你知道,你知道,艹并非病根,光滑的肌肤是海盗裱纸
菱形聚合起来的面包,充满致人死地的毒蛇,棉袄会咬人的逆子画着痛快的眉勾
脸上的五角星是丧尸才有的成熟,饱满修女的禁书中是金色的持棍
漫画中猴子喜爱猫,狐狸和老人以及一群人的狂欢,建立在灯管助力的挪威森林
伪装成狐狸的女性,臀部是永恒的尼日利亚
野马在书页上狂轰乱炸,你说老人的孙子是否热爱新生代
麻烦制造者听不见狐狸的歌,夜猫的招摇是你热爱的膨胀
坍塌的欲望是你见她蹲下的虫洞,复古的民俗混搭着超现代的服饰
时间被剪下一段,作为诗歌的拥有着难以嗅到你俩调情的味道
没有抚摸到同一���面的雪白,是你野猫的灵魂,你黑色的指甲是我喁喁低语操控者
木偶在夜会中倾听,扭动是万年不变的摇滚
嘘嘘嘘嘘嘘嘘嘘嘘嘘嘘嘘嘘嘘嘘嘘嘘
床单前的火焰,回头的火鸦就要开枪
两百个塑料球,回旋在时间的分支,坟墓是童话游戏的乱搭
委屈的调配是和平的黄色,地球的像素原地跳跃旋转
像一只热爱破坏的兔子,像希腊最强的文艺复兴
猫附身兔子的魂,欧洲不再是文艺复兴的代名
你孤独而悠闲地步行在无人的商超,六个你,不同的你,夹克颜色尾随你的调频
打击简约的畏惧后裔,半点的盔甲抵抗力降低,江堤上的祭祀品增加死亡
云游的雪一直在躲避温带的陷害,好战者较量依赖的坚毅。
苗族的神山在诉讼历史,画布里的加工厂被马赛克污染
你的爱死血,你的爱死孩子,你的疯狂,延续着历史未来的存活
进化并非细腻进化的表情,筹谋是高涨的智慧
箴言在不同时代有露出不言而喻的醒悟
最爱的财富和伟大的马达,是停留在岁月的自己,生命是春天付给无人了结的蛊毒
旦神子觉醒,封神千万,宗教合一
你的眼神停留单纯石阶的清潭,青苔上的鸟粪发酵烈酒,自己付给憔悴的岁月
种子冒芽的秋水裙,毅力和乌黑的阶级结晶成扶手的镣铐
震动,你的绚烂
爆开的胡说消费色彩,蹑手蹑脚的想象力招惹预谋的完美
揭发星辰的自觉,是你躺在病床上的诬赖
狂野暗箱涌动,诗人指导历史的进展,精湛的演技是存活的假死
旦神子觉醒,指导灵继位,行真身大神意,哈利路亚,炽天使降凡俗
你害怕骷髅的讨伐吗?
你原本也是妖怪的头发,闪烁的形状是宇宙虚幻的蛇
拍子的光线有新鲜的快感
迷雾的老师教不会闹市邪恶,脱去伪装的庄岩,螃蟹行走的悟道
闪烁亮彩的药丸,枕头疯狂聚会的破碎
成熟的覆盖是为了两位男性为你悟道
你眉毛间隙的美人痣是姐姐热爱红色白色的表象
人参的美貌作响芭比的槐树,传奇着姐姐的崇拜,伏魔的玫瑰陶醉酒杯的���意
你眼中是莲花的醉意,发光的内衣暴烈委屈的五官
韩国的草编随意躺在钞票的草坪咽喉,一箱写满艺术的酒长度衍射舌头缠绵的小雏菊
烟头乱弃的婚姻在宴会的青色中烟火璀璨,亲吻被跑车围绕在太阳系中央
偶像是你调羹的魔术,椅子在吉他的枫树中不分日夜,唯一性排斥着封建的亚裔
碾碎连锁的心愿,追求弯眉的刀,掉下的项链幼崽,在使命中永垂不朽
乌克兰的茶叶传承着螺的甜甜圈,平盘中的茶饮,秃鹰的指甲是二战的冠
车轮上的国家和乳房一样圆润,税金中的水晶袜子高挂,军人吃烟露出巫女的节奏感
取款机上的狗笔画太少,脱下军装成为深渊的凝固
马赛克诉讼着最后的纹路
旦神子觉醒,万国同邦,耶稣来喝,天使同乐
传颂使者的拥抱,是倔强的猫
寂寞的枯树喜爱饹馇,物质触不到别样时光的屈枉
十年的想念是为融化炫耀的陪嫁
盛京的百年挑起伟大罗马帝国的胆汁,羊群呼喊着农场的亚太
三个男人的羞涩是你女权的神社,天赋的福音在星辰遍布的背脊上呻吟
来吧,你的欲望,放弃房契与导弹,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摇摆你的扇子和遮不庇体的布料,翡翠和玛瑙正在安静地等待忌讳
在黑暗中看见国王,独自漫步的自负,一只猫投递着暴风预计
华尔兹是夜晚的哈利路亚,昼夜的合音
奥秘神性回旋教堂的万岁,永恒不朽的圣明歌颂务实、感人、雄辩、浪漫、政治、虚伪、神秘、自负、狂热、吹毛求疵、算计、刻板、教条、胆弱、神谕、多疑、狂热、忧郁、狂妄、胆大
请牢记我的皮带,像只坏笑的小猫,神赐教条,觉醒的神子
请牢记奇特尊贵的名字,踏破沉睡的疯狂和切口,企鹅的杀手有一圈圈红色警告
请抓住我的灵感,为你疯狂的领带是世界变革的杀手
——数年前春节独自在广州夜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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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engineerfun · 3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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磁州窑的历史意义磁州窑是中国北方最大的民窑体系,是古代民间陶瓷的杰出代表。因其窑厂主要位于古磁州而得名。磁州窑的烧陶制瓷历史源远流长。古代磁州地域即今河北邯郸的峰峰矿区、磁县和武安等地,早在七千五百年前的新石器早期先民们就已经能够烧制陶器。磁州窑瓷器面向大众而品相纷华,在宋元众多瓷窑中风骚独领。它以施用化妆土为基本特征,创造了丰富的装饰技法,即有各类色釉装饰、刻划花、剔花、白地黑花、白地釉下绘划花,又有红绿彩、低温铅釉三彩和印花白瓷、印花青瓷等三十多种;尤其是 铁锈花技法突破了五大官窑单色釉的局限,具有传统水墨画的艺术效果并把中国的传统绘画、书法技艺与制瓷工艺结合起来,创造了新的综合艺术,开拓了古代陶瓷美学的新境界;为以后青花和五彩瓷器的发展开辟了道路。磁州窑的装饰题材丰富多彩,别具一格,画师们以极其潇洒的手法和高妙的画技,将民间喜闻乐见的花鸟鱼虫、珍禽瑞兽、山水人物、戏曲故事、诗词曲赋、格言民谚、婴戏杂剧等绘于瓷器,保留了大量古代民间绘画、书法及反映民俗民风的实物资料,形成了质朴、洒脱、明快、豪放的艺术风格及浓郁的民间色彩和鲜明的民族特色, 对国内乃至世界陶瓷产生了深远而巨大的影响。磁州窑瓷器的特征 由于磁州当地的瓷土含有少量的铁成分,经过高温烧成后胎体容易形成灰白或灰黄色。这对于持有“以白为美”审美观点的北方民众来讲,感到美中不足。磁州窑陶工们便巧妙地使用了白化妆的技法,使胎体形成白色的表面,制成了化妆白瓷。磁州窑装饰颜料使用的是当地出产的一种贫铁矿颜料,称之为斑花,主要用作白地黑剔花、白地黑花装饰,或加入在黑釉内增黑。磁州窑也生产宋三彩、红绿彩及翠蓝釉,则需要第一次素烧后,再装饰后进行第二次彩烧。低温彩瓷的胎骨由于采用较低温素烧,故多呈现红褐色,与高温烧成的化妆白瓷胎骨色泽不同。现代仿古瓷的低温釉配方与古代磁州窑存有差距,特别是绿釉釉面已不如古代的鲜艳。金代磁州窑红绿彩产品,红色纹饰使用了天然矾红描绘。古时的色料经过煅烧、反复淘洗、细磨制作而成。现在的仿古红绿彩则使用了现代化学颜料彩绘,因此,稍作化验即可辨别出真伪。在烧成方法方面,古代磁州窑使用馒头窑,采用煤炭烧制瓷器,通常需要烧成三天以上,才能完成。而现代许多作坊采用梭式窑,使用液化气烧制仿古瓷,烧成时间也就是十几个小时。这样在古代慢火烧成的瓷器与现代快速烧成的瓷器,在胎质、釉色、色料的表现方面出现了很多差距。如现代仿古瓷的产品一般存在着胎骨密度大,敲起来宛如金属音;釉面寡薄,缺乏润泽,亮度太高;色料方面也是这样,成色缺乏深沉感。另外,就是现代仿古瓷的重量感远远比古瓷重。除了掌握对新旧瓷器的造型、纹样、手工感觉等鉴定标准外,如果再掌握了以上常识,基本上可以对磁州窑瓷器胎釉的真赝做出判断。磁州窑白地刻花纹样有莲花、牡丹、卷草、水波纹等。白地剔花:在坯体上施化妆土后,以刻线刻出纹样的轮廓,然后再将纹样以外的白化妆土全部剔去,留出灰白或灰黄色的胎地。这样白色的纹样很清晰地浮现在灰色胎地上,有一种浮雕的感觉,白地剔花的刀工力感非常强,多装饰在梅瓶、执壶等产品上。白地黑剔花:在坯体上施白化妆土后,在欲做出纹样的部位部分或全部施一层黑釉,在半干燥状时以剔刻技法绘出纹样,仅留下黑色纹样,而将其他空间部分的黑釉轻轻剔去露出下地的白化妆土。这样中间突起的黑色纹样与周围凹下的白地形成黑与白、高与低的强烈对比。这是一种技艺高超、表现方法独特的装饰方法。现在日本东京国立博物馆陈列的一件白地黑剔单枝牡丹卷草纹梅瓶,以及白鹤美术馆收藏的白地黑剔花龙纹梅瓶都是磁州窑白地黑剔技法制作的优秀作品。珍珠地纹:坯体经过白化妆后,以刻线刻出主题纹样,然后以小圆圈密密麻麻填满其他空间。使用的工具是铁或竹制的圆凿。此技法模仿了唐代金银器雕刻工艺。珍珠地纹样大量使用于五代 北宋时期的磁州窑产品。产品有碗、瓶、瓷枕等。其后逐渐变为以梳篦纹、刀刻纹、平行线取代了珍珠地纹样。白地黑花:根据目前的研究结果,磁州窑的白地黑花技法是由北宋末期开始兴起,成为直至金、元及以后均很流行的代表性装饰技法。也是磁州窑最典型的装饰技法。其工艺为在坯体上施一层白化妆土后,使用毛笔以磁州当地产出的一种斑化石(含铁颜料)绘出纹样,然后再��透明釉、烧制而成。实际上是一种釉下彩技法。由于调制的白地黑花颜料含铁量不同及烧成中火焰的变化(俗称窑变),白地黑花纹样的色调也会发生改变。北宋金代的白地黑花色调多呈漆黑色;金末一元代磁州窑的白地黑花纹样色调多呈灰黑,有的呈褐红、茶褐色。磁卅』窑的画工均有详细分工,根据制品的器型设计、绘制纹样。有时一件瓷枕的纹样中,主题纹样与边饰纹样往往出于不同人之手。白地黑花装饰技法的出现是磁州窑陶艺历史发展的结果。北宋时期中原文化艺术高度发达,书法、山水花鸟画等姐妹艺术非常流行,也促进了磁州窑白地黑花装饰技法的诞生。这样白地黑花装饰越发普及。磁州窑白地黑花装饰时间,由北宋一直持续生产至今。磁州窑艺术特点磁州窑是中国古代北方最大的一个民窑体系,也是著名的民间瓷器,磁州窑的器型和纹饰为民间所喜闻乐见,影响范围较广,发展迅速。北方各地纷纷仿制,中心窑场以邯郸市的观台镇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庞大的磁州窑体系。磁州窑瓷器及标本(一)磁州窑瓷器的介绍磁州窑瓷器时代集中在辽、金、元这几个大的历史时期,其中以辽、元两个朝代的瓷器最为丰富,精品也最多。由于辽、元两朝的本土与政治中心是在内蒙古地区,保存完好的城址与墓葬为这些瓷器提供了很好的埋藏环境。由于这些瓷器绝大多数是从中原作为商品或贡品输入到蒙古草原地区的,因此,中原磁州窑系的产品在北方草原各地区都有发现,品类较多。一、辽代磁州窑内蒙古地区的辽代磁州窑瓷器主要出土于古城��址、墓葬当中,其中辽上京城址、辽中京城址就以出土精美的辽代磁州窑瓷著称于世。在这些古城遗址的周围,还分布有大量的墓葬,契丹人受盛唐殡葬礼仪的影响,厚葬之风盛行,在墓葬当中除了埋藏金银器以外,精美的瓷器也是其重要的陪葬品,其中不乏精美的磁州窑瓷器。辽代磁州窑罐辽代的磁州窑瓷器自成体系,具有鲜明的时代与地域特点,形成了辽代瓷器“汉式”与“契丹式”这两大风格。“汉式”的瓷器主要有盘、碗、碟、罐、梅瓶、盘口细颈瓶、温壶、枕、渣斗、托、水注、盒、杯等;“契丹式”瓷器主要有凤首瓶、盘口长颈瓶、盘口长颈壶、扁壶、葫芦形执壶、鸡腿瓶、海棠盘、方碟、多棱碟、套盒、球形砚滴、敛口钵等。上述瓷器当中,器型种类最多的是盘口壶与长颈瓶和大众化的碗、碟、盘等。器型的多样性对辽代磁州窑瓷器的胎釉装饰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辽代磁州窑瓷器的胎体瓷质较粗糙,内含沙粒,呈褐黄色。釉色以白釉、褐釉和黑釉为主,还有少量的白釉黑花瓷器、白釉剔花���、白釉剔花填黑花瓷等种类。其装饰手法主要有胎装饰与釉装饰两种,胎装饰有雕花、剔花、划花、刻花、印花、塑贴等技法;釉装饰主要是根据胎装饰的具体内容用点彩、绘画的手段,同时辅助釉上或釉下的施彩技法,以蘸釉、刷釉、荡釉的方法来完成的,以增加器物装饰的艺术感染效果。二、金代磁州窑瓷金代瓷器主要出土于金代的城址当中。内蒙古地区出土的金代磁州窑瓷器较多,器型种类也较丰富。磁州窑产品多为一些粗瓷器,胎质较粗,杂质较多,釉色单一。其中在一些筒状器物上有褐花或剔花装饰,有些黑釉瓷器装饰有褐色斑点或填涂的褐色斑块,另外还有一些黑釉或褐釉的结晶类瓷器,胎体厚重,施半釉,呈现油滴、虎皮、兔毫等斑纹。器型主要有碗、碟、盘、罐、瓶、炉、杯、洗、盏托与玩偶等,其中瓶、罐瓷器的把手、穿带部位以点彩为主要釉面装饰,同时结合刻花、划花、印花、剔花、笔绘、贴塑、加彩和绞釉等装饰技法,完美地体现胎釉的装饰风格与特征。总体上看,金代磁州窑瓷器的装饰纹样趋向于多样化,以折枝花卉、缠枝花卉、萱草、水波、鱼鸭、人物、婴戏莲、鸳鸯莲池纹、双鱼戏水纹、犀牛望月、虎头、双燕以及诗文为主要题材。金代白釉褐花罐三、元代磁州窑瓷内蒙古地区在元代主要属于元朝的政治中心。近几年,内蒙古的文物工作者相继对一些城址进行了考古发掘,出土了大量的元代磁州窑瓷器。特别是元代集宁路故城遗址的考古发掘,出土了近万件的瓷器标本,基本上囊括了元代瓷器的主要品类,其中以磁州窑瓷器为大宗。另外,在这些草原城址及外围地区,还陆续发现大量的瓷器和瓷器窖藏。特别是在集宁路故城窖藏中出土了完整的白釉褐花磁州窑瓷器多件,其中以白釉褐花筒形罐、小口罐、酱彩四系瓶、黑釉牛腿瓶为主要特色,数量也最多。这是磁州窑系列的瓷器在中国北方草原地区又一次重要的发现。元代白釉褐花盆磁州窑系瓷器器型主要有碗、盘、盆、钵、瓶、炉、盖、枕、缸、盂、高足杯、小型瓷塑等。胎质较粗疏,内含杂质较多,胎体多见黄胎或淡黄胎,少部分胎呈色为淡红、黄红、灰白、灰褐等颜色。釉色装饰主要有黑釉、白釉、绿釉、三彩、孔雀蓝釉、白地红绿彩、绞胎、绞釉、白地褐花、黑釉酱色斑、白釉剔划花和黑釉剔划花等,其中以白地褐花为主要装饰,多见于罐、盆、碗类器皿,大件器皿多以剔花、划花为主要装饰。白釉褐花纹饰内容有花叶纹、线纹、三叶纹、点彩、文字、牡丹纹、花凤纹、草叶纹等,黑釉酱彩- -般在碗或盘内心、口沿处对称分布;绞胎装饰一般以淡黄色和蓝黑色胎泥相绞而成,呈水旋状或花朵状,纹饰分布对称规律;绞釉类装饰只见盘类,以黄白两种颜色的釉泥搅拌,通过烧造过程中釉的流动容融产生黄白两种颜色的条带纹理;三彩器以白、褐、绿、黄四种颜色为主色,纹饰多见果叶纹、花卉纹、戏水游鱼纹等。磁州窑大部分器物系支烧而成,足底无釉露胎,内底可见数量不等的支钉痕,部分瓷器足内有乳钉状突起。(二)磁州窑瓷器的主要特点中国北方草原地带出土磁州窑瓷器,在辽金元不同时期从出土数量、器型以及装饰技法上看都有不同的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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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ltrazul · 7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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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妖精雪风】青空 | Aozora(2011-05 )
1.
“对这次的任务还有什么疑问吗?”手心里天线般细长的金属棒对着大屏幕随意地划了个圈,又落在左手手掌上轻点两下。
“没有,深井少校。”面前两个身穿飞行服的队员异口同声地答道。
“其它的还是和原来一样——务必返航。不要给我事后的报告上增加麻烦的内容。”
“是。”依旧是不带感情的响亮。
“那就解散吧。”金属棒脱手,“哐”的一声落在宽大的木质办公桌上。
两个队员敬了礼,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简报室。视野开阔的房间里只剩下深井零一个人。他关掉屏幕画面。七米高的玻璃窗外,整备场灯火通明。
虽然很想绕路去看看雪风,但时间不允许。倒不是说看一眼能费什么时间,而是他一不小心就能在驾驶舱里消磨掉一个下午。如果被柯莉准将逮住他迟到,一定又会受一番唠叨之苦,随之而来的就是大叠的人事变动以及休假安排等等文件,让他一个星期足不出户也不可能处理完。这样的工作恰恰是他在刚开始数月的少校生涯中最为怨恨的。……而这种生活不知还要持续到何年何月。
“把事情都推给我自己却跑掉了是吧,杰克。”他忿忿地想,恨不得现在就驾着雪风去把那家伙从地球给拽回来。
哪些人应该有什么样的休假安排、怎样轮班之类的事情与他何干?要是以往,他扔下这句话就可以走人了,他需要关心的事情只有雪风。可是现在不行了。佛斯大尉的声音又回响在耳边。——自从他转职,这个心理医师就比从前更恼人地缠上了他。似乎是柯莉准将的特别关照。
“虽然博卡少校,对不起,虽然博卡说过你有了作为指挥的自觉,但你还是个彻头彻尾的特殊战份子——啊,我这么说并没有不敬的意思。的确,选择的自由是绝对的,这一点并没有变,但是你的责任对象变了,深井少校。现在你的任何一条命令都可能导致你某位手下的丧生。事到如今只考虑雪风是没办法过关的。”
“被击落的话只能是驾驶员自己的问题吧。”
“按照特殊战队员的性格,对于指挥官不合自己心意的命令是不会听从的,”佛斯大尉脸上并没有从前那种窝火的表情,“况且也稍微想想坠机后的冗长报告和拉新人的事情啊,到时候都会占用你和雪风的独处时间哦。”
“我知道。”那时零确实是这么不耐烦地回答了她。但那番话的恶果就是,现在他一旦冒出抱怨的念头,“选择的自由是绝对的”就会跳出来钳住他的脑袋。
你只是没办法选择地球那种一无所有的生活罢了。所以就忍受着吧。
于是他满腹牢骚地走出简报室,直接搭电梯下了特殊战指挥中心。偌大的屏幕上一如往常地繁忙,各种数值和线条交替闪现,戴着耳机的管制员们的声音嗡嗡地响成一片。看着B-7 Llanvabon缓缓展开机翼的场景,他心中突然充满了一种对文森特·布鲁伊中尉无法克制的嫉妒,甚至是愠怒。
“B-7,Clear for takeoff.”管制塔发出了许可。
“Roger,Clear for takeoff.”中尉的声音夹杂着电磁杂音响起。最后一串检查完成,B-7平稳地升空。
“Good Day.”管制员最后说道。
科莉准将一言不发地坐在正对大屏幕的司令桌前,好似很悠闲地喝着咖啡。
“B-7抵达任务空域。”过了一段好像漫长无比的时间,管制员大声宣布。屏幕上代表B-7的三角形在黑底蓝格子上慢慢推进。此时,Llanvabon大概已经在缠斗中的FAF战机与JAM上空盘旋。“情报收集中”的显示出现了。在Llanvabon返航之前,没有人能够知道那片天空中的战况。零开始觉得无聊了。
“我一定得在这里等到B-7的任务结束么?”他问准将。
“以前博卡不就是这么做的吗?而且一听到返航的消息,他总是第一个冲向跑道。”准将依旧慢悠悠地晃着杯子,“何况现在负责指挥的是你。”
终于,Llanvabon发回了开始返航的联络。零在宽敞的指挥中心里踱来踱去。那屏幕上一成不变的符号让他觉得很烦躁,没有看着雪风显示屏时那样的交流感,不过是些毫无感情的东西。
雪风啊……想到等一下就能到格纳库去为她做机体检查,他忽然就有了盼头。
“B-7刚刚抵达了菲雅利基地制空域。”
照准将的说法,我现在是不是该冲上跑道等着向布鲁伊中尉挥舞凯旋旗帜?零不无讽刺地想。
警报突兀地响了。
“怎么回事?”准将放下杯子,问道。
“B-7的警报……”,管制员高声回答,声音中透着训练有素的镇静,“等等……联络来了!是B-7的紧急联络!”
“PAN,PAN,PAN,这里是B-7,被盯上了……是JAM,TYPE II,肉眼确定,三架!从哪里冒出来的?!”传来Llanvabon电子战操作员诺瓦科夫斯基少尉的声音。
准将沉下脸色。
“已经开始紧急情报的传送。B-7,ENGAGE。”
零扫了一眼显示屏。屏幕上出现了三个红色敌机标识。
“这里可是菲雅利制空域,预警机在干什么?!吃白饭吗?!”布鲁伊中尉叫道。
“Merge。”管制员的声音。四周开始一片忙乱,话音混杂不堪。
“可能是电脑又被JAM污染了,预警机IFF陷入混乱了吧,”零说道,“这种把戏已经玩过几次了。布鲁伊中尉,单独迎击风险太大,把它们引到巡逻中的防卫空军团战机的射程内。逃跑你总会吧?”
“往基地这边引?!您确定吗,少校?”管制员问道。
“了解!”中尉的回答倒是干脆利落。
正面显示屏上突然闪出一行字来,是特殊战战术计算机传送过来的:
<DE YUKIKAZE / REQUEST SORTIE...STC_ > 。是来自雪风的出击请求。
准将看了零一眼。
“不是我干的。”零轻描淡写地说,“您来定夺吧,准将。”
“现在出击根本来不及,”准将说,声音毫无起伏,“防卫空军团战机会帮忙解决的。叫B-7以带回情报为最优先。向雪风下达以战斗模式待机的命令,其它的想怎么做随便她。”
“了解。”零回答,将命令传了出去。
2.
“爸爸!”艾丽西亚一见到杰克,立马就扑上来搂住他,亲他的胡子,“今天是晴天,陪我去扔回力镖好不好?我在妈妈那边练习过了,学会了新技巧!”
杰克好不容易把黏在自己身上的女儿弄下来。她十四岁了,比同龄人看上去瘦小很多,而继承自母亲的黑发把她的脸衬得愈加红润。她终究还是个健康的孩子,只是在外头没那么活泼,总不太合群。这多少也要怪罪到杰克头上。他刚回地球时,艾丽西亚对这个多年未见的父亲抱着挥不去的怀疑与莫名的恐惧,这或多或少受了杰米那次意外的影响。但现在,即使跟着母亲住在别处,她和杰克也相当亲近,就像要补偿早年所缺失的东西一样。杰克现在反而要担忧她太依赖自己了。
即使是不再身处FAF的现在,杰克也不认为自己是个可靠的依赖对象。时不时地,他总会有种从某个场景中猛然惊醒的感觉,仿佛有什么东西没经过��的允许就被夺去了,消失了,投掷进虚空。他的生活出现了危险的倾倒,倒向一个敌人不明的深渊。他只能慢慢地回想,重新收集那些缺失的痕迹,收集着曾经组成了自己的一部分。收集不到的,就只能慌不择路地拿些别的什么来填补。
“行啊,”他理了理女儿被风吹乱的头发,说道,“回力镖就挂在书房的墙上,帮爸爸拿过来好不好?”
“回力镖可是武器,让她就这么拿去玩没问题么?”
他像背后遭了记重锤一样回过头去。那种被惊醒的感觉又来了,阳光和绿荫骤然变得鲜艳得无法忍受。
“——?”
然而,那个瘦削的身影并未出现。看清来人时,他觉得自己肯定是被这仲夏的色彩给搅乱了神经。而且他也记不得刚才的声音究竟是什么样的了。低沉或者尖细,连是男是女都回忆不起来。
“回力镖啊,你做的那东西又大又重,让她就这么拿去玩没问题么?”
他在阳光下眯起眼睛。刚才那声音大概根本就不存在。于是他换上笑容。
“天哪,Jakson女士,真是稀客。”
“哪里哪里,”来自美国的记者兼作家摘下了太阳镜和遮阳帽,露出一头棕栗色的短发,“比约定时间晚了点,不介意吧?还有,叫我琳就行了。”
其实杰克已经把和这位女士的约定忘得一干二净。是因为艾丽西亚早上突然造访的缘故么,还是说他最近都有些精神混乱……他用手抹了把脸,好让自己更清醒。
“当然不介意——”
“你的小公主也在呀。”琳抬手向艾丽西亚打招呼。虽然艾丽西亚见过琳一次,她还是往杰克身后挪了一小步。
“抱歉,艾丽西亚,”杰克说,“我们午饭之后再去玩行吗?现在先去看看奶奶在做什么,去帮帮她。我和这位女士有些事情要谈。”
艾丽西亚有些失望地跑进了屋子。
杰克把琳领进了书房,那里也是他现在的办公室。身为一家跨国电子公司的首席技术顾问,在家里工作的这点特权还是能争取到的。他亲手削成的木制回力镖就挂在墙上显眼的地方,显得与整个房间的功能和装饰都格格不入。回力镖边缘有个不易察觉的小凹陷。那是某个家伙一时出离愤怒把它砸向电视时留下的,还好没有影响整个镖身的平衡性。尽管不完美,它仍旧能算是同类中的精品。
“拒绝了特别空勤团的一再邀请,跑回来正式过起隐居生活了吗?真羡慕你,杰克。”琳说,“周围的环境很不错啊。”
“也不算是隐居。但比较清闲是事实。”杰克边说边清理桌上的大叠纸张,“没办法,现在我只想做点单纯的工作。”
“很感谢你之前几次能够接受我的采访,成了《入侵者》续作的好素材呢,”琳喝了一口杰克的母亲刚刚招待的咖啡,“我是说……我知道提起原来的那些事情并不容易,SAF也好JAM也好,毕竟都——”
“我已经退役了,Jakson女士。能说的也都说完了。”杰克用尽可能友好的语气提醒她。是的,他心想。不管是对所谓的人类、所谓的FAF还是对零,他的责任已经尽到,没有什么别的可以做了。人们对《入侵者II》的接受度有多高也不是他所能左右的。哪怕FAF的地球大逃亡曾经轰动一时,就普通人而言,JAM仍是没有实感的神话,而唯一能将它们与自己联系起来的通路也已经灰飞烟灭。只要地球依然平静,很难指望人们会有什么改变。
对他来说那却是痛苦的源泉。
“……那是当然,”琳笑了笑,“所以我这次并不是为采访来的。就只是聊聊天怎么样?说说故事什么的……”
“您从美国大老远地跑过来——”
“和那个没有关系,这是个人兴趣,”琳说,“你上次讲的故事……还没有讲完吧?”
杰克疑惑地看了她一眼,随即明白了过来。夏日的风敲打着窗子,发出单调的声响,在他耳中,那声响渐渐变化,如同遥远高空中战机的轰鸣。
“上次我讲到哪里了?”他问。
3.
“YOU HAVE CONTROL,YUKIKAZE.”说完这句话后,零迅速爬下梯子离开爱机,搭电梯下了特殊战指挥中心。
偌大的屏幕上一如往常地繁忙,各种数值和线条交替闪现,戴着耳机的管制员们的声音嗡嗡地响成一片。从跑道传送过来的画面中,离战斗模式待机中的雪风不远的B-7 Llanvabon缓缓展开机翼。还是雪风更漂亮。零再一次忍不住这么想。而且她的美丽甚至能在某种程度上掩盖她真正的危险性。
“B-7,Clear for takeoff.”管制塔发出了许可。
“Roger,Clear for takeoff.”中尉的声音夹杂着电磁杂音响起。最后一串检查完成,B-7平稳地升空。
“Good Day.”管制员最后说道。
科莉准将一言不发地坐在正对大屏幕的司令桌前,好似很悠闲地喝着咖啡。
“B-7抵达任务空域。”一段时间之后,管制员大声宣布。雷达上代表B-7的三角形在黑底蓝格子上慢慢推进。此时,Llanvabon大概已经在缠斗中的FAF战机与JAM上空盘旋。“情报收集中”的显示出现了。在Llanvabon返航之前,没有人能够知道那片天空中的战况。
“叫雪风在基地附近警戒是你的主意吧,深井少校。”准将依旧慢悠悠地晃着杯子,问道。
“这不是徇私,”零回答,“电脑被JAM污染、预警机IFF陷入混乱之类的事情最近也发生了不少。想要情报不在归航途中被半路拦截,除了依靠雪风,没有更安全的办法。”
“现在我们的对手是伦巴特,是一个JAM化的人类。你确定他不是在一而再再而三地用这种办法将雪风引出去?”
“雪风不会上当的。她对JAM比任何知性体都敏感。”零不为所动。
“情报收集完毕。B-7开始返航。”漫长的沉默过后,管制员的声音又响起。雪风,你在干什么呢?零默默地想。自动搜敌中,那是肯定的。眼前仿佛出现了雪风主显示屏上各种文字符号飞快跳动的情形。
“B-7刚刚抵达了菲雅利基地制空域。”管制员再次宣布。
警报突兀地响了。
“怎么回事?”准将放下杯子,问道。
“B-7的警报……”,管制员高声回答,声音中透着训练有素的镇静,“等等……联络来了!是B-7的紧急联络!”
“PAN,PAN,PAN,这里是B-7,被盯上了……是JAM,TYPE II,肉眼确定,三架!从哪里冒出来的?!”传来Llanvabon电子战操作员诺瓦科夫斯基少尉的声音。
准将沉下脸色。
“已经开始紧急情报的传送。B-7,ENGAGE。”
零扫了一眼显示屏。屏幕上出现了三个红色敌机标识。
“这里可是菲雅利制空域,预警机在干什么?!吃白饭吗?!”布鲁伊中尉叫道。
“Merge。”管制员的声音。四周开始一片忙乱,话音混杂不堪。
“果然吗,”准将皱紧了眉头,“三架……B-7,单独迎击风险太大,以带回情报为最优先。少校,叫雪风出击。”
“她已经行动了。”零说。管制计算机准许起飞的命令早已下达,雷达上代表B-1的三角形开始移动,正对着B-7移动的方向。
< I HAVECONTROL,Maj. _ >雪风的主显示屏上,这行字执着地闪动着。加速,起落架收回,顺利爬升。
“雪风,”零命令道,“以掩护B-7保护战斗情报为最优先。向B-7指出最佳脱离路线。B-7,按雪风指示行动。但是不要交出操纵权。听着中尉,不想被杀的话就不要把操纵权交给雪风。”
战术计算机把零的命令翻译给了雪风。
< ROGER_ >雪风作出了回应。
“了解。”中尉回答。
“雪风进入交战空域。”管制员的声音压过了一切噪音传来。大屏幕被分割,传来雪风视角。三架JAM从后方向Llanvabon包抄,漆黑的机翼在双星太阳的照耀下发出不祥的闪光。Llanvabon正在作大G力回避动作。JAM射出两枚飞弹。
“防卫空军团战机两架,已经紧急起飞。”
“没那个必要。”零说。
两架JAM转头迎击雪风,一架前去拦截Llanvabon。雪风直飞过去,像是要与JAM对冲,却在半途突然垂直上升甩开了JAM。迅速制动,她倒转成机首向下的俯冲攻击形态,对空机炮开始射击。两架JAM立刻散开,以惊人的速度向高处的雪风直飞过去。此时,被剩下的一架JAM紧咬不放的Llanvabon向左侧翻转,飞弹漏过机体自爆。虽然受到了弹片波及,Llanvabon还是很快地恢复了平飞状态。JAM随之急转拦截。然而Super Sylph的优势不可小觑,布鲁伊中尉猛地拉起机头,机身整个竖起超过90度,如同发起攻击的眼镜蛇,几秒钟后机身复归原位。JAM措手不及,一下子冲到了Llanvabon前面。中尉没有放过这个机会。
雷达上显示一架敌机消失,B-7全力脱离战斗空域中。
JAM的分散攻击正合雪风的意。引擎全开,一个横滚,她绕到了其中一架JAM的侧面。锁定,短距离导弹两枚发射。
准将回头看了零一眼。零紧盯着屏幕画面,右手攥成拳头。雪风视野中只剩下一架JAM,幻影般来回闪现。
“解决它。”零低声说。仿佛真的听见了似的,雪风忠实地执行了命令。
<MISSIONCMPL_>
跑道上,Llanvabon缓缓滑行着。消防中队和医疗班立即围了上来,警报灯一闪一闪。布鲁伊中尉和诺瓦科夫斯基少尉爬下战机,两人似乎都没有受伤。
“战况如何?”等候多时的零问道。
“还活着。”布鲁伊中尉漫不经心地回答,“感谢少校的关照。我应该请你一杯黑啤,还是请雪风一桶燃料?”
“不想被扣休假的话就把嘴闭上,”零冷冷地说,“剩下的话留到去我办公室作报告的时候再说。”
中尉和少尉草草敬了个礼离开了。零将视线投向不远处。在那里,紧随Llanvabon其后降落的雪风正收起机翼,姿态是一如往常的优雅从容。
4.
英格兰的夏天虽然色彩明艳,其实相当温和。中纬度的天空蓝得很纯净,连云朵都很少,即使有也总是飘渺的几条白丝。阳光虽然强烈,却没有烫人的感觉。比起菲雅利的双星太阳威力小了不止一倍。
杰克看着艾丽西亚在一片青翠的山坡顶上费力地扔着回力镖。琳说得对,那东西对她来说的确是太大太重了。真不知道她为什么每次放假都要跑出来玩这个。
“你每个假期都过来,不和朋友一起出去吗,艾丽西亚?”吃午饭的时候,杰克问道。
艾丽西亚把盘子里的玉米粒拨弄了好半天,之后才回答道:“奎妮之前要我和她一起去打网球来着。”
“没答应吗?”杰克又问。
艾丽西亚摇摇头:“不喜欢。”
这就是杰克在关于她的朋友们的话题上能得到的所有回答。他对此深感不安。就算在同性格孤僻怪异的人们进行所谓“斗争”方面经验丰富,他却无法将那种情形套用在自己的女儿身上。而且在他看来,艾丽西亚与“孤僻”一词相去甚远。望着那个刚刚捡回回力镖的瘦小身影兴致勃勃地向自己跑来,他更加深信着这一点。
“还是回不来呢,爸爸。”她说。布满汗水的脸上红扑扑的。
“下次帮你做个更轻更小的。这个对你来说不称手。”杰克说,“来吧”。他接过回力镖,比了比角度用力投出去。回力镖呼啸着飞远了,又稳稳地拐了个大弯转了回来。
“真棒啊,”艾丽西亚说。然后她跑到一边,模仿着杰克的手法扔起来。
“你也给她讲故事么,杰克?”一直在旁边站着的琳问道。
“很少讲,”杰克坐回草地上回答,“她早过了这年龄了。何况也没有时间。”
“那也还是讲过咯?”
“很久以前,是的。”杰克的目光依旧追随着艾丽西亚的动作,“喂!跑下坡的时候慢点儿!”
“也像你给我讲的故事一样前后不一?”琳笑道。
杰克依旧背对着她。良久,才说:“故事不是越改才越完美吗。”
“从专业角度看来,还有另一种可能,”琳语气温和地说,“越改越偏离初衷,偏离事实。”
“对报告文学来说,那可真是糟透了。”杰克抬起头说,“你这口气怎么那么像艾迪斯。”
“艾迪斯?”
“前任SAF战斗心理医师。唠唠叨叨的受不了。”
“哦,你是说佛斯大尉吗,”琳又笑了,“之前收集素材的时候也联络过她。虽然碍于机密和对隐私的保护,并没有很多交流,但她在观察分析方面相当厉害,所以受感染了吧。毕竟这也是记者所需要具备的素质。结果却是我变唠叨了吗?”
“哪里是这个意思,”杰克揉着草茎,“不过在某些方面你们确实很像,比如……对工作的令人惊异的狂热,以致于工作性质深入骨髓了。我没在讽刺您,Jakson女士。”他抬手看了看表。
“说到佛斯大尉……”琳扫了一眼杰克的手表,忽然想起佛斯大尉提到过的、杰克的好友深井零将这块表归还给他的情景。当时她正想从大尉那里了解原FAF成员撤回地球后的普遍心理状态,大尉听说她与杰克多有联系后才告诉她的。
“从菲雅利回来后,他一看见那块表就会暴跳如雷,”佛斯大尉正是拿杰克当的例子,“对我嚷嚷着‘是呀,他确实还给我了,但是时候不对。我叫他用完了给我,结果他用都没用就叫你把这东西像扔垃圾似地扔还给我。这是耍赖,是违抗上级。我应当立刻关他禁闭的。可惜那时候我不在场……’之类的话。FAF的各位都或多或少出现了这种行���,将从菲雅利撤回时所体会到的种种负面的抽象感情集中到某一个物件上,把它当做怨怒的对象。那也没办法嘛,JAM就算是作为仇人也没有实感,而且遥不可及。”
“艾迪斯怎么啦?”杰克问。
“没什么。”琳打住了。
“我要叫艾丽西亚回来了。”杰克站起来,冲女儿招了招手。风正起得舒服,步行回家的路途肯定会很愉快。
“那我也先告辞了。”琳戴上墨镜,说道,“最后还有一句话,杰克。没有亲眼见到的东西就不成现实,在与JAM的战争中,许多人正是因为这个丧失了地球人的资格。你曾经与我一同批判过这点,还记得吧?”
“您还生活在地球人和菲雅利人的时代吗?”注视琳片刻后,杰克反诘道,“您不用旁敲侧击了,我也不过是个人类,恕我不能免俗。”说着,他已经开始招呼往这边来的艾丽西亚。琳看着他,终究没有把话题继续下去。
“那……明天我还能听到故事的后续吗?”她问。
“只要您不把它们写成报告或者任何东西,怎样都行。”杰克回答,接过艾丽西亚手里的回力镖,扛在肩上,“走吧,艾丽西亚,回去洗个澡。和Jakson女士说再见。”
艾丽西亚冲琳挥挥手,然后率先往家的方向跑去。杰克在后面慢慢地走着,沉默地从脑中驱赶着琳刚才的话语。快点长大吧,艾丽西亚。就要到家的时候,他发觉自己正这么想着,同时又为这个想法战栗不已。长大了的艾丽西亚还会是他的艾丽西亚吗?
女儿长大了就会自己飞走。曾经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话,尽管场合完全不同,现在却有了一语成谶的味道。那时候面对雪风的零难不成就是这样的心情?自己却还说着“你们之间没有感情介入的余地”这样的话。从前的情形涌了上来,似乎要与眼前的景致混淆。……究竟是从前更像梦,还是现在更像梦呢?他叹了口气。回到家的时候,杰克还在为这个思绪所困扰着,没有一刻安宁。
回力镖已经挂回了墙上。他坐在自己的书桌后面,默默凝视着它。旁边,一个上锁的小玻璃柜里陈列着不多的几件他还愿意留着的东西:让他破了相的回力镖三号机零件,一个香槟酒瓶塞,几张他从牌桌上赢回来的餐券,还有一个显得相当突兀的、配有华丽缎带的勋章。
勋章是六角形的,由纯金制成,正面精细地雕刻着当时FAF最新锐战斗机FFR-41MR的浮雕。背面是FAF橄榄枝与妖精少女环绕地球的军徽图案,还有一行细小的字:
Lt. REI FUKAI 战神勋章。由于地球方面没有找到任何与零有密切关系的亲属,它被送到了杰克这里。
杰克扯着嘴角轻笑了一下。
这上面有你的雪风啊,零,怎么还不来拿?不怕我把它私吞了么?
5.
完成了机体检查的零滑进雪风的��座。他很想打开MacProII,但又不知道该和雪风说些什么。询问战况之类的根本就没有必要,与战术计算机和其它战机的联机也由雪风自己完成。情报分析的结果在自己的办公室都能看到。而现在与雪风闲聊的话肯定不被理睬,更何况她不会闲聊。
尽管如此,就算只是一句“干得漂亮”,零也渴望着能把自己的话传达给雪风,不管她能否理解。
他放松地靠在了座位上,体会着雪风怀抱中独特的安心感,想找点能与她多待几分钟的理由。他确实太久没有和雪风一起飞过了。是他的错。他是脆弱的人类,所以这是必然的结果。雪风会因此和他一样郁郁寡欢吗?
大概不会吧。只要能够迎击JAM,她就不会有什么烦恼。自己只用在她茫然无措的时候调整好她的情绪就行了。这是许久之前就已经决定了的事情。对于现在的零来说,只要雪风还需要自己,是否在驾驶舱里与她一起作战应该不成问题才对。
“怎么,深井少校,又来与雪风聊天吗?要不要我帮你向准将申请,把办公室搬到雪风的驾驶舱里呀?”机库里突兀地响起了高跟鞋的声音,佛斯大尉的一头金发进入了视野。零哀叹一声,后悔自己没找个理由把她的入库许可给取消了,甚至相信雪风也和他一起在心里发着牢骚。
“又怎么了?”零说,“每个星期把我叫去诊察室两次还不够吗?你觉得我闲到能够随时听你发表对我的最新研究报告吗?”
“不,分析完了上次雪风出击的事件后,我决定来表扬你。”佛斯大尉说,“最近与她处得很不错啊。刚把你们分开的那会儿,准将非常担心你的状态,好像你一发火雪风就会立刻在机库展开对地攻击一样。不过我想,有复合生命体的基础,你要做的也就是适应现状,虽然过程会比较漫长。现在看样子已经差不多接受了——在地面上与雪风并肩作战这件事?”
“绝对称不上乐意。”零回答。
“雪风也能够意识到你在这里看着她,”佛斯大尉拿笔点着记录板继续道,“如今终于可以下结论说,之前神经连接的过渡阶段很成功。”
“还有别的事吗?”零打断道,“我要回办公室了。”但他动也没动。
“有啊,准将的口信,把你叫去。有特别任务。”好像是为了确认零的反应,佛斯大尉顿了一下,“你的愿望要实现了,零。”
从准将那里回来后,零叫来了桂城少尉。
“是特别任务,准将要派雪风出击,你先自己研究研究。”零扔给他一叠资料,让他自己翻看。
桂城少尉浏览了一会儿手中的纸张:“这是……疑似JAM的新据点?不是常有的事情么?从早期侦��的结论看,这规模也不是很大吧,怎么让准将下达特别任务了。……你的意思是让我出发前去调整雪风的电子系统吗,少校?”
“准将的命令是,让我们两个乘雪风出击。”零说,“没有写在资料里的内容由我口述给你。这次对新据点的攻击目的是探查它的作战实力,顺便观察周边JAM基地的动向,确定在今后的进攻中JAM对此据点的对口支援可能来自何方。攻击有两波,第一波是由TAB-6的303中队发起的佯攻,负责引出JAM的空中警戒力量。真正的主力部队将由TAB-16起飞。雪风负责这次战斗的情报收集任务。”
后面的话桂城少尉显然听明白了,让他疑惑的是前半部分:“我们两个?不是雪风自己就能——”
“根据这次新据点出现的时机,特殊战的战术计算机认为,不排除伦巴特给JAM提供了支持的可能。所以这次的任务必须要有人类参与。”零回答,“最后得到的情报也将由我们三个——你、我和雪风的判断组成。了解?”
“……了解。”
“任务细节都在这里了。最终的飞前检查在明天上午0820。现在解散。”
再次握住雪风的操纵杆时,零有种莫名的震颤感。隔着飞行手套,好像有股热量从右手溢散到全身,随着自己的血脉搏动,如同肌肉重新附于骨骼。几个月来,他再次真切地感受到了雪风有着另一种意义上的生命。用谁也听不到的声音,他轻声念道:“我回来了。”
后座的桂城少尉已经开始对雪风的电子系统进行最后的全面检查。显示屏上,白色的字符流畅地滚动着。雪风的心情看上去也很不错。完全没有执行特别任务前的紧张气氛。即便如此,零却没有感到轻松。
“一切正常,少校。”
“提个忠告,少尉,”零说,“我和雪风同时出现的话,被JAM盯上的概率是百分之百。做好准备吧。”
“了解。请下最高命令,少校。”桂城少尉回答。
“即使我们死了,雪风也会回来。”零冷静透彻地说,“一定会回来。”
< EVERYTHING IS READY,Maj._ >
升降机载着雪风缓缓上升,加挂弹药、燃料补给,最终来到跑道。在异行星清晨明亮的天幕下,菲雅利基地壮观的地面建筑流光溢彩,让人有种飞翔俯瞰的冲动。
零望着头顶青色的天空和无限延展的血色大道。现在的自己不会成为雪风的负担么。他想,但又觉得没有什么值得担心的。与他不同,雪风依然持有她自己的那份自由。
……想要抛弃我的话,随时都可以。
< WELCOME BACK, Maj. FUKAI_ >
主显示屏上,雪风的意志闪烁,如同给他的回答。
“FAIRY DEP, B-1, airborne.”……
“GOOD LUCK.”
引擎怒吼起来,雪风昂首蹬开大地。风之女王,凌空而起。
6.
“后来呢?”佛斯大尉问。她没穿白大褂,而是穿了一件绛红色的毛衣,随意地搭配了一条牛仔裤。现在是可以任意支配的私人时间,闲谈对象也随她喜欢。在等待回答的空隙中,一片霜红的叶子落在肩膀上,被她掸开了。秋天啊,她想,其实更适合沉默吧。
“后来?”坐在她旁边的琳回答,“当然是安全返航了。回力镖战队毕竟还是那个回力镖战队。你喜欢这个结尾吗?”
“至少把故事这么讲出来的人会喜欢。”佛斯大尉仍然像工作时那样把自己的立场摆在一边,“不怎么高兴的反而是您啊,Jakson女士。在担心什么?”
“就这么放着不管吗?”琳问,“虽说FAF没有了,你仍然是个军医呀,而且承担着调整前FAF成员心理状态的任务。”
“那是在取得他们本人同意的前提下。”佛斯大尉指出,“杰克显然没走这条路。他决定自己来。”
“……通过讲没有听众的故事吗?”
佛斯大尉端详了一下琳的表情,突然笑了:“您一脸严肃做什么。您当真直接教训杰克说‘这是逃避现实,快点清醒过来’了么?”
“还没来得及说就被顶回来了。”琳照实回答。
“不愧是当年正直的地球人的代表。”佛斯大尉调侃道,“您是本着什么态度迎难而上的我倒是很想分析一下。不过今天还是算了。从原则上讲,下面的话我一句也不该说。但既然我不是杰克的心理医师,从人情上讲还是能告诉您一些的。不过对这些话的准确性我也就不负责了。”
琳示意佛斯大尉继续。
“从人本身的角度来看,所谓的事实和现实并不是同一个东西。因为感知的工具有限,范围也有限。打个比方吧。火星是排在地球后面的行星,这是事实。但除非是天文学家或者是要飞往火星的宇航员,任何人都不会觉得这是和自己密切相关的、必须面对的现实。所谓的现实其实是由一个人的感官知觉所创造出来的一个领域。这和您所抱有的态度有相当的差异吧。”
“我只知道这是让人类无法凝聚的原因。”琳说。
“不错,那是因为缺乏使人们的感官统一的压力。这事已经被JAM证明过了。”佛斯大尉说,“但是在杰克身上发生的事情没那么复杂,归根结底也就是精神上受到打击罢了,并不能就此断定他的为人发生了改变。通路消失、FAF全面撤退他都接受得很坦然,唯独在深井大尉这件事上,他坚持着‘没有亲眼目睹的东西不能成其为现实’这一点。”
停顿片刻后,���尉继续道:“然而理性的介入让他的判断摇摇欲坠。现状是,深井大尉不存在于地球的任何一个角落。这成了他生活中的黑洞。他的感官都肯定了这个事实。本不是自己‘现实’的事实却被感知到了,而他对此无法作出解释,也无法违抗——就是这种矛盾让他痛苦不已。他必须找到一个东西把二者调和起来,填补黑洞,恢复自己生活的平衡。而重复地想着‘零并没有消失’这个单调的句子并没有这样的力量。于是他开始另行建造一个不与客观状况冲突的现实。对,就是你转述给我的那些故事。……
“……说是故事,那些东西其实并没有完整的情节结构,有时候还自相矛盾。也很难找到叙述的重点。倒不如直接说那是杰克将自己脑中深井大尉……少校的日常语言化的结果。杰克是深井‘少校’在菲雅利继续的生活的旁观者和描述者。——于是这也成为‘现实’了,因为语言也是感知的一种,他只要讲出来就行了。”
琳思忖了一会儿:“我也是让那些故事成为杰克的现实的一个环节吗?”
佛斯大尉点头表示同意。
“但是……如果杰克将这些故事讲出来是为了自我治疗,为什么所有的故事中都没有出现他本人呢?他一直讲的,都是晋升为少校之后的深井大尉的故事。他让深井大尉接替了他的位置,而他自己好像就是目前退役回到地球的状态。把自己也讲进去,延续之前在菲雅利的生活不是更好么?”
“把故事讲得美满并不是他的目的。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是受了客观事实影响的缘故。杰克并没有拒绝接受FAF的撤退。而无法见到深井大尉也是他确实能够感受到的现实。说得更通俗点,这是他与现状妥协的结果。而这结果也是他能接受的底线。”
“可我依然觉得这是种危险的办法。再怎么成为了杰克的现实,也是他一个人的东西,毕竟还是虚构出来的——”琳坚持道。
“——所以和这个真实的世界势不两立,迟早会造成伤害?”佛斯大尉接着她的话往下说道,“特殊战的各位都或多或少把自己藏在自己的世界里,曾经的深井大尉也处在这样的状态之中。而且,就像您说的,冲突确实发生了。到处都是他人,磕磕绊绊,好像身处由许许多多主观意识个体构成的丛林。‘为什么总有人在我的世界里跑来跑去’是他们最常抱怨的话题。……
“……但杰克不一样。现在他所造出来的,是真正的‘我的世界’,没有别人跑得进去。相对的,这个世界中也没有人跑得出来。不会对他人有影响、也不被他人影响;除了杰克自己,谁也伤害不到,谁也取悦不到。就是如此。所以姑且就这么让他讲下去吧。”
佛斯大尉说完后,琳也陷入了沉默。她觉察到,这是她即使不认同也必须去理解的事情。��一直坚持,自己一路走来所笃信的事物应当促进人类的幸福。只要对发生的一切保持着直面的、诚恳的高尚态度,人们就可以成为一个整体,这种幸福也能够达到。然而对单个的人来说,总还有从集体的幸福当中得不到的东西。人需要作为“我”存在。如果单纯地追求最大限度的整体的福利,是不是也与唯效率论的、机械式的处理方式有了同样的倾向呢?
她轻叹了口气,下意识地要拿出笔记本,但想了想,放弃了。
“时间快到了,我要回去工作了,Jakson女士。”佛斯大尉从长椅上站起来说,“谢谢您送的书,《入侵者》续作,我一定认真拜读。”
“也谢谢你,佛斯大尉,与你聊天很愉快。”琳跟着她站了起来。佛斯大尉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又回过头来:
“还有一件事想要询问您的看法,Jakson女士,”她说,“虽然只是出于我个人的好奇。”
“嗯?”
“您觉得这种编故事疗法有效果吗?”佛斯大尉偏着脑袋问。
琳笑了,耸耸肩:“至少他不再讨厌那块表了。”
再次见到杰克时,冬天已经只剩下尾巴了。穿着羽绒服爬坡让琳出了一身汗。她解下围巾,敞开领口,立刻觉得清爽了许多。田野间的空气特别干净清新,因为湿润,风并不凛冽。杰克一如既往地坐在坡顶,又大又重的回力镖躺在一边。风里传来口哨的声音。
“觉得我这次讲的故事怎么样,Jakson女士?”他问。
“这个啊,”琳说,“相当不错呢。”
杰克低下头,手里的匕首一直忙活着。他正在精心修改一个较为小巧的回力镖。
“我说杰克,”琳看着他,“只要你还活着,深井少校的生活也会这么一直继续下去,是吧?”
杰克并没有回答,只是站起来,掸去木屑,把手中的回力镖使劲掷了出去。薄薄的木片高高扬起,在空中回旋。不知是什么原因,湛蓝的天空总显出一种幻景般的青绿,如同有妖精飞舞。
FIN.
R
20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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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wwtw8ccomlove · 5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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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最美的茶乡,翡翠茶茶乡,被网友称为台湾的千岛湖
石碇是台湾居民用水的主要来源,属于水源保护区,环境特别好;同时石碇是文山包种茶的故乡。这边要跟大家来先说一下乌龙茶,乌龙茶是一个大的系列,包括:福建乌龙茶,广东乌龙茶和台湾乌龙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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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建乌龙茶包括:铁观音,大红袍,肉桂,水仙,茗纵,漳平水仙,白芽奇兰,永春佛手等;广东乌龙茶包括:凤凰单丛和广东水仙;
台湾乌龙茶包括:冻顶乌龙,文山包种。
文山包种茶,为轻度半发酵乌龙茶。又叫"清茶",是台湾乌龙茶种发酵程度最轻的清香型绿色乌龙茶。文山包种茶文山包种茶属轻发酵茶类,外观呈条索状,色泽墨绿,水色蜜绿鲜艳带黄金,香气清香幽雅似花香,滋味甘醇滑润带活性。和冻顶乌龙茶一样,都是台湾的特产,享有"北文山、南冻顶"之美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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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藤素 日本藤素屈臣氏 日本藤素成分 日本藤素功效 日本藤素假藥 日本藤素代購 日本藤素實體店面 日本藤素價格
由翡翠水库上游的鹭鸶潭,涂潭,直潭所环抱的茶园,早于1971年翡翠水库规划兴建即已存在。1987年,水库兴建完成后,集水区将原本相连的山坡地分割为多个小岛,茶农因此被迫迁往高处,就边祖先留下的四合院古厝也从此淹没水中。乐天知命的茶农为了无农药无污染的好茶能继续留香,依然留在潭腰打拼,结合湖光山色营造出优美的茶园动线,多个孤岛也连接水天一色,成就蓬莱仙岛般的胜境,被网友昵称为“台湾的千岛湖”。
话说清朝同治年间,台湾地区的茶大量外销,自文山茶区经石碇,深坑至六张犁到艋舺的茶路,牵动了当是台湾北部地区经济兴盛的整个贸易网络。1916年前后,石碇与汐止,竹东并列为“台湾地区三大茶市”,其盛况可以想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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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碇茶区的潭腰,涂潭两地,一年仅采三季。除了清明左右的春茶与十一,十二月的冬茶制作为条型包种茶外。必须依赖小绿叶蝉“着蜒”的美人茶居然在谷雨前后,即春茶采摘后不久就直接采摘,比新竹北埔,峨眉一带的东方美人茶(芒种至端午之间采摘)足足早了一两个月。出产的茶叶一样能制出金琥珀汤色的香醇茶品,既自然散发着迷人蜜香,又不失传统包种茶活泼甘醇的特���,干茶外观也呈现缤纷的五色。
位于北宜公路沿线的潭腰与涂潭,尽管隶属新北石碇区,却与石碇老街相距甚远。世居当地的曾仁宗说,潭腰种植茶树以青心乌龙为主,金萱,翠玉次之,但出于成本考量,几乎都以机采方式采茶。曾多次在茶园内发现完整的鸟巢及尚未孵化的鸟蛋,甚至还有与蛇擦身而过的惊悚经历。显然,无农药种植所言不虚。产制的包种茶茶汤蜜绿或金黄透亮,入口即有绵密细致的兰桂花香停驻舌尖,独特的文火焙香也颇为深远,让仿佛含进漫山的云雾与绿意,而悠长回绕的杯底余香更令人深深沉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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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小叶种红茶开始崛起,翡翠茶乡也顺势推出青心乌龙为主的条型小叶红茶,条索特别紧结尖细,茶汤带着甘醇蜜味,汤色鲜红明亮且带“活性”,特有的浓郁花香也令人回味。正如常在电视节目上大声呼吁的“比起价格不菲的高山茶,石碇,坪林一带的包种茶其实毫不逊色,只是消费者近年普遍对高海拔太过沉迷罢了”。另以实际行动呼应,大量订购并精致包装,搭配湖光山色的迷人照片,作为“台湾地区严选伴手礼”赠送客户,果然深受海内外朋友的青睐。
潭腰还有项特殊茶品​“急冻茶”,30多年前才从云林移居此地的庄清和说,提到闻名遐迩的文山包种茶或石碇美人茶,游客最先想到的一定是坪林或石碇老街,二者皆轮不到潭腰,因此他才突发奇想,大胆地将过去曾经有人尝试,却始终未成气候的急冻茶,作为茶园主力产品。 结果是一炮而红,让上山寻幽访胜的游客趋之若鹜。
日本藤素 日本藤素屈臣氏 日本藤素成分 日本藤素功效 日本藤素假藥 日本藤素代購 日本藤素實體店面 日本藤素價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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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急冻茶,许多人不免想到多年前阿诺德.施瓦辛格在《蝙蝠侠》中饰演的“急冻人”。茶商多以“冷冻茶”称之,做法是在包种茶干燥过程中急踩刹车,将已经萎凋,杀青的茶叶急速放至冷冻室保存。
曾仁宗从冷冻库中取出茶品,茶叶表面还留有冰块结晶,让人惊呼应该改名为“锉冰茶”才是。冷冻紧结成块的茶品必须像普洱茶饼般剥下,置入壶中以���水冲泡,冲开后顿时香气四溢。比起正规的包种茶,这种茶的花香显然更为凸显清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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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急冻茶以香气取胜,而非外形的美丑,因此从不考虑传统半发酵茶的“绿叶红镶边”。而乍之下,仿佛泡过水的茶底甚至还有些其貌不扬的急冻茶,只有亲身体验品赏,才能明白个中奥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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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t-was-anal · 8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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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IF-ified versions of ancient Chinese beauties from 《雍正十二美人图》, with a twist.
Source:  复古美学馆聪叔
博古幽思
仕女坐于斑竹椅上垂目沉思。身侧环绕着陈设各种器物的多宝格。多宝格上摆放的各种瓷器,如“仿汝窑”瓷洗、“郎窑红釉”僧帽壶,以及青铜觚、玉插屏等,均为康熙至雍正时期最盛行的陈设器物,具有典型的皇家的富贵气派。这些器物不仅增添了画面的真实性,也映衬出仕女博古雅玩的闺中情趣。
立持如意
仕女手持如意,立于庭院内赏花。竹篱处繁花似锦,花团锦簇。画家着重突出了紫、粉、白、红等各色牡丹。牡丹以雍容华丽、香味浓郁而被称作“百花之王”,并成为吉祥富贵、繁荣昌盛的象征,结合女子手中所持的竹雕灵芝如意,蕴含了“富贵如意”的美好愿望。
观书沉吟
仕女持半展书页,沉吟瞬间。背景以设色山水小景、横幅墨笔摹写的宋代著名诗人、书法家米元章的诗为装饰。画家巧妙地借助所录的米元章诗句���樱桃口小柳腰肢,斜倚春风半懒时。一种心情费消遣,缃编欲展又凝思”,点明了此图的画意和读书倦懒的仕女仪态。女子所展书页上录的是唐代杜秋娘《金缕词》:“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须惜少年时。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图中“倚风娇无力”的女子形象反映出清代仕女画常见的“风露清愁”之美。
倚榻观雀
室内仕女斜倚榻上,把玩着合璧连环,室外喜鹊鸣叫喳喳,女子目视喜鹊,不觉入神。画家意在表现冬去春来,女子观赏喜鹊时的愉悦心境,但却不自觉地将宫中女子精神空虚、孤寂压抑的心情溢于画面。背屏上书满了“寿”字,虽有祈寿延年之意,却也不敌“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祈盼。
倚门观竹
庭院中花草竹石满目,并摆放着香兰、月季等各色盆景,争奇斗艳,以婀娜的姿态点缀出俏丽的景致。仕女倚门观望着满园春色,举止间似乎流露着淡淡的叹春情怀。
桐荫品茶
仕女手持薄纱纨扇,坐于茂密的梧桐树下静心品茶。茶饮原是一种日常饮食行为,由于品茶论道的盛行,而成为历朝文人士大夫中的风雅之事,逐渐提高了茶的境界。图中月亮门内有一黑漆描金书架,满函的书籍不仅为画面增添了儒雅的书香气息,与仕女手中的茶具相互映衬,表现出宫中女子的文化修养。
消夏赏蝶
户外湖石玲珑,彩蝶起舞,萱草含芳。室内仕女手持葫芦倚案静思。此画描绘的虽然是仕女夏日休闲的情景,表达的却是乞生贵子的吉祥意愿。萱草,又名忘忧、鹿葱。《草木记》谓“妇女怀孕,佩其花必生男”,因此,它以有助于孕妇生子,又有“宜男萱”之美誉。葫芦,属于生命力旺盛的多籽植物,常被用以喻 “百子”之意。画家巧妙地将萱草与葫芦绘于石侧、掌中,既增加了画面的观赏性,又蕴涵了求子的深意。
烛下缝衣
清风徐徐,红烛摇曳,仕女勤于女红,在烛光下行针走线。女红包括纺织、刺绣、缝纫等,古代隶属于衡量女子“四德(妇德、妇言、妇功、妇容)”中的“妇功”,是评价女子品行高低的重要标准之一。因此,女子们无论贫富贵贱,均以擅女红为能事。此图中女子兰指轻拈,针线穿行,低眉落目,若有所思。明窗外一只红色的蝙蝠飞舞在翠竹间,“鸿福将至”的吉祥寓意巧妙地蕴涵在图画之中。
捻珠观猫
仕女于圆窗前端坐,轻倚桌案,一手闲雅地捻着念珠,正观赏两只嬉戏顽皮的猫咪。此图的取景面很小,仅透过二分之一的圆窗来刻画繁复的景致,但由于画家参用了西洋画的焦点透视法,将远、中、近三���安排得有条不紊,从而扩展了画面空间的纵深感,显得意韵悠长。窗下钟声滴答,近处猫咪玩闹,时光便在这似有似无中悄悄流逝。
持表对菊
仕女手持珐琅表坐于书案旁。桌上瓶中插有菊花,点明了时值八月时节。菊花清高典雅,是秋季重要的观赏花卉,被赋予坚贞、益寿等含义,同时又以其素净优雅的自然美而成为女性的头饰或居室的点缀品。背景墙面上悬挂着明代董其昌的诗句。不远处几案上的西洋天文仪器与女子手中的珐琅表表明西洋物件已渐为宫中时尚。
烘炉观雪
仕女临窗而坐,轻掀帐帷,观雪赏梅。户外翠竹披霜带雪,遇寒不凋,显现出顽强的生命力;白色腊梅则以“万花敢向雪中击,一树独行天下春”的风韵尽情绽放。梅花不仅是著名的观赏花,又以花分五瓣,而拥有“五福花”的美称,被人们用以寓意幸福、长寿、吉祥。
裘装对镜
仕女身着裘装,腰系玉佩,一手搭于暖炉御寒,一手持铜镜,神情专注地对镜自赏,“但惜流光暗烛房”的无奈之情溢于眉间。画中背景是一幅墨迹酣畅的行草体七言诗挂轴,落款为“破尘居士题”。破尘居士是雍正皇帝为雍亲王时自取的雅号,表示自已清心寡欲、不问荣辱功名的志趣。
(From: http://weetatouille.tumblr.com/post/1685315637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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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imingyang1990 · 6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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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峨楼赋 何开四 两岸青山相对出,一江碧水自中流。此夹江之形胜,亦夹江之名由。夫夹江者,千秋之蜀邑,百代之风华也。天府名珠,映照青衣丽水;俎豆衣冠,含弘历史华光。杨公阙,依稀大汉庄严;千佛崖,亦复盛唐气象。西部瓷都,辉耀日月朝霞;华夏纸乡,书写翰墨文章。夹江年画,位列九州三甲;东风古堰,名侔万世都江。嗟乎,天下何处最中国,四海回眸是夹江!然则,岂无名楼拟其象,壮其声,弘其旨,张其光哉?故望峨楼之重建,良有以也。 斯楼也,其构雄浑,高标巃嵸,美轮美奂,壮丽辉煌。琉璃宝鼎,接九天之浮云;屋脊鸱吻,凌河汉之苍茫;四面歇山,彰显古建遗韵;六层斗拱,挺秀楼宇轩昂。至若楼分五叠,内饰菁华;五彩斑斓,文墨飘香;礼乐雅集,目不暇接;是品是鉴,是欣是赏,爰极一时之盛也!登高东向,广厦林立,世纪新城尽收眼底;极目西眺,峨眉叠翠,远山秀色仪态万方。而或玉宇澄清,金顶灿然,亿兆佛光,辉映山川。依稀尘世之外,仿佛飘然欲仙。名山名楼,心游物外,亦举世之奇观也。 嗟乎,望峨楼之重建,时义大哉!家国情怀,铭记乡愁;美化环境,造福地方;园林杰构,芳泽流韵;盛世象征,和平安康。《书》曰:“作善,降之百祥”,善不可没,德犹弘扬,诚哉斯言,夹江其光。 惠风和畅,气清天朗。青衣碧水流天地,岷峨紫气连今古。天下大美知何处,邑人遥指望峨楼!(在 Jiajiang) https://www.instagram.com/p/B6TLuPcJUxS/?igshid=qhkusm3ydxu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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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ngzebrablog · 6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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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墨重彩,遗世珍宝
在你游历祖国名胜古迹时,
是否曾心醉于山西壁画的大气磅礴和宏伟壮丽
当你徜徉于艺术品的海洋时,是否曾感叹于琉璃的晶莹剔透和多彩色泽,
那一笔笔精致的勾勒、一抹抹浓郁的色彩,总能把你带回那个时代,感受历史的呼吸和脉搏。
那么我相信,你一定会同样爱上法华彩法华彩的起源法华彩又称珐华或珐花,是在琉璃基础上发展的一个新品种,制作方法和琉璃有很多相似的地方。法华彩最早出现于元代,盛行于明代,明代万历时期的作品最具价值,到了淸代雍正朝就停止生产了。法华彩的装饰方法吸收了山西壁画所采用的勒粉彩绘。先在陶胎上用特制带带管的泥浆袋,好像一支装满泥浆的自来水笔,也很接近我们现在烘焙蛋糕时挤奶油一样。一边挤压泥浆,一边在胎上勾勒凸起的图案轮廓,然后用黄、绿、紫色釉料填上色彩,再经过低温烘烤,最终成为一件件艺术品。 法华彩的器型以罐和瓶居多,人物造像有为出众-图案以人物和花鸟为主,造型庄重大方、色彩浓艳、立体感强。独特的色彩风格《南窑笔记》云:“法蓝、法翠……本朝有陶司马驻昌南,传此二色,云出自山东琉璃窑也。其制用涩胎上色,复入窑烧成者。用石末、铜花、牙硝为法翠,加入青料为法蓝。”这里的法蓝、法翠就是法华彩的蓝色和孔雀绿色。法华彩的釉色主要有黄、绿、紫等,其友有深浅之分,葡萄紫和孔雀绿是法华器中最突出的釉色。明代法华器施釉较厚,釉质很纯净,烧成后釉面晶莹肥厚,釉色鲜艳。法华彩的材质法华彩的主要产地在山西一带,元代的法华彩是在琉璃基础上发展的一个新品种,是陶胎彩器。胎质白灰,釉色鲜亮。到了明清时期景德镇御窑场开始烧制瓷胎法华彩,其釉色称其为“珐花釉”。有珐翠、珐黄、珐蓝、珐紫、珐青等多种,色调较之陶胎珐花更加精美,艺术表现力更强。珐华彩在元、明时期的山西、景德镇曾盛极一时,深得达官贵人、文人雅士的喜爱。尤其在明代中期的山西盛行。其特殊的装潢效果和独特的地方特色,成为中华陶瓷史上的一朵绚丽奇葩,其稀有程度及收藏价值也是不可估量的,在各大拍场上也是十分罕见。
Time Art是加拿大多伦多的一家新锐拍卖行,它集东、西方独特的古董艺术于一身,为身处海外的华夏儿女提供收藏、鉴赏中西方艺术品的平台。三年来,Time Art在多伦多举办了多场拍卖会,中外古董艺术品藏家纷纷带着他们的藏品前来,涵盖不同年代中、西方的古董、艺术品、珠宝,深受古董和艺术品收藏爱好者的好评,也让多伦多各界人士开始了解古董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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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penghui492 · 5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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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藏级墨翠虚空藏菩萨 #虚空藏 #虚空藏菩萨 #虚空藏菩萨纹身 #虚空藏菩薩 #虚空藏童子 #虚空藏法輪寺 #虚空藏尊 #虚空藏菩薩圓藏寺 #虚空藏求聞持法 #墨翠虚空藏菩萨 #墨翠 #墨翠裸石 #墨翠你收藏了沒 #墨翠镶嵌 #墨翠戒指 #墨翠蛋面 #墨翠吊墜 #墨翠女戒 #墨翠饰品 #墨翠耳環 #墨翠四叶草项链 #墨翠手環 #墨翠雕件 #墨翠關公 #墨翠手鍊 #墨翠四葉草 #墨翠龍牌 #菩萨 #菩萨立像 #菩萨保佑 (在 马来西亚柔佛州永平天保宫) https://www.instagram.com/p/CFTUo_MHweI/?igshid=qkt3htjijws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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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uyimolin · 8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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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十 清流 - 妖仙道 - 青莲雪 (第二卷)
幕十 清流
“你可真不避嫌疑。”应无骞微声冷笑道,“这时候敢来学海,就不怕被教统查问你逆海崇帆的身份。”
时已深夜,寝殿内灭尽了灯烛,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然而对于久坐于黑暗之内的人来说,帘外那仿佛只有轮廓一般幽晦不明的人影,却甚是清晰可辨。
帘外是玉翎族慕潇韩,一如既往一派仙风道骨的神人之姿,丝毫不逊色于当年身为玄宗道尊时的风度。皮相是很好的。昔年道门阴阳流派之首,如今以玉翎族贵公子身份,隐居于篁翠东风,朝岚夕雨中凭竹为乐。一曲韩湘笛所奏,九转山峦、余音接碧水的湘神之姿,不知倾倒了多少耳目。
竟然吩咐此人出来做事了吗?看来是手上没几颗棋子了。否则,也不至于将藏这么久的���桩调动出来,行走台面。
年初,玄宗宗主亲自来拜望龙首,返回的途中拜望道友,绕道玉翎族那边暂留数日。玉翎族的家主是原无乡,而出面与宗主交接的,却是慕潇韩这位“雅望清高、名满天下”的清流名士。两人天南海北地聊闲中,只谈琴曲不谈天下。宗主雅好音律,闻慕潇韩笛曲之音,竟然难得地取出白玉琴与之相和。曲罢弦终,更论自然名教正反相通之理,辩道玄与诸子经义,俯仰天地之间,游目骋怀,观云水之汤汤浩浩。如此清谈风度,更令这位湘君的高山流水之名传扬更盛。
“闲散之身,琴曲清谈之外,还能有何娱兴?”慕潇韩淡淡道,“反正天下之忧,自有庙堂君子在,轮不到我来担当思虑。”
玉翎族在儒门之内,是屈指可数的血统贵重之家,只因为与道门背景太深,多年来一直被排挤在政治核心之外。不过,当年龙首身陷血闇沉渊之时,玉翎族却并没有向其他江南名门世家那样暗中反背。时至今日,纵然儒门执政的四贵家族皆主张排挤,可龙首却始终贵重玉翎族,至今仍为其保留着宫中御殿封位。
龙首是念旧之人,就算怎么厌淡玄宗,也不会做那种恨屋及乌、株连九族之事。更何况,这么多年来玉翎族一直也都是明哲保身、高蹈无为,到底也让人挑不出什么错处。只不过,如此主动疏远政治,与世无争,虽然家族清誉可嘉,却无法如执政四贵的当权者那般,举手投足之间便可左右天下局势。而玉翎族上下,虽然有人能闲云野鹤,闲庭信步自甘心,可也有人只能假装出一派清风朗月。
玉翎族这辈人当中,慕潇韩最为年长却是庶出,只能眼睁睁坐等原无乡出生,再眼睁睁地看他从蹒跚学步慢慢长成,直到继承家主之位。家族中长者仍在,还轮不到他辅佐当家,只能闲置。倘若没有逆海崇帆,没有遇到那位“解吾迷津、引吾入教”圣裁者,或许他这一生还真会陷入“没有任何希望的绝望”。
“现在你有得担当了。”应无骞看向帘外的慕潇韩一眼,淡淡道,“圣裁者有信来,说前者招揽倦收天的事情,你配合得相当不错。”
教统江南一行,看似平静无波,却着实重创了逆海崇帆的经脉。罪案揭发,众多苦境儒门家族抽身撤退,与教门划清界限。骤然损失大规模的财力和人脉,逆海崇帆已经无法再继续发送福火,贫苦的底层教众因此纷纷离散,转而怨恨愚弄欺骗的逆海崇帆,一时之间竟掀起一股讨伐的声浪。
“圣裁者虽有容人之心,可惜倦收天根本不是能招揽的对象。”
听慕潇韩的口风,似乎还颇有几分遗憾自责之意。
弁袭君派慕潇韩去招揽倦收天,可倦收天能不能招揽,他心里最明白。不管是亲临永旭之巅以武力胁迫,还是令慕潇韩巧设言辞,以天下苍生为借口道德绑架,目的都只是要把倦收天断然拒绝的狠话传出,激起“群众”之怒。
“何必失望。”应无骞淡然轻笑,“有群众去对付倦收天,你也落得清闲自在不是?”
摆弄逆海崇帆多年,弁袭君最知道教徒们吃哪一套。明明是内部财力空虚,却把不能继续发送福火的责任推在倦收天身上。所谓招揽倦收天,不过是在为不满躁动的底层教徒们,设下一个转移怨恨的目标。
群众最好操纵的一群人。那些被洗脑的教徒,原本就什么事都能干得出,自然会为倦收天制造足够的麻烦。倦收天不比原无乡,多少有些感情用事。等那些逆海崇帆的教徒惹烦了他,玉翎族兵力入侵设在苦境外来人聚居之地的圣堂,也必定指日可待。
“倦收天按捺不住。一旦动手,摄政外朝的刀龙家便有理由出兵,弹压境界。到时候一场乱仗打起来,无论是逆海崇帆,还是苦境儒门家族,所有困境都将迎刃而解,也没有人再会追究所谓的是非对错。”
“原来圣裁者用意如此之深。”慕潇韩叹了一口气,“倒是我目光短浅,当时��不解他为何对倦收天如此看重。”
“圣裁者在下很大的一盘棋,不是谁都能看懂的,你说是不是?”
应无骞故意如此问道,也料到早已被弁袭君洗脑的慕潇韩,已经根本听不出他言辞中的讥讽之意。
慕潇韩对圣裁者崇拜已深,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圣裁者明见万里、照世之灯,正在下很大的一盘棋。就算出了让人看不懂的昏招,那也是旁观之人水平不够——当年初次慕潇韩倾诉对弁袭君深切的感激,也算应无骞处变不惊,才没给他那肉麻的口吻震到。逆海崇帆的教徒,狂热死忠他没少领教过。只是如慕潇韩这般,向来都是曲高和寡、遗世独立的清高姿态,冷不丁就冒出一句对弁袭君一往情深的歌功颂德,还真是违和得叫人寒噤。
“既是很大的一盘棋,那玉翎族陈兵对峙学海,却至今引而不发,想必圣裁者那边应该已有对策?”
家族会议上,慕潇韩几次试探原无乡的态度。玉翎族淡泊自抑多年,却换来学海压境陈兵,还狂言要灭尽玉翎族以警天下。与原无乡同辈的年轻人,早已摩拳擦掌,恨不立刻得与之一战。看情形迟早要打,理应先发制人才是。没想到身为家主原无乡按兵不动,坚持要告上龙首,等公法庭裁断。
“你以为他的决断如何呢?”应无骞故意问道。
“想必是畏战吧。毕竟玉翎族的兵力,虽然能顶住御部一时,却不能抵挡学海倾兵压下。”
当初,弁袭君派慕潇韩秘密来学海,希望应无骞促成学海倾兵压制玉翎族,以将舆论关注的焦点,从彻查逆海崇帆,转移到地方诸侯与苦境外来人的对立。可现在,学海迟迟没有向玉翎族边境增兵,反倒是将开六部公审的消息传出,引得涉嫌逆海崇帆的苦境儒门家族先行慌乱。
“局势原本有利。只可惜学海兵力后继乏力,所以玉翎族现在还有余力派兵,清查境内苦境外来人住地。”
慕潇韩不是弁袭君,不便直接质问应无骞到底在学海这边有何作为,只能在言辞之中流露出不满之意。逆海崇帆的圣堂坐落在苦境外来人聚居之地当中,恐怕很快就会被查出,那些重关死锁的地牢中埋藏着怎样的秘密。
“学海还有立场再出兵吗?”应无骞不禁冷笑,“这都怪你们圣裁者太会下棋,竟然放任教统和他手下的人在逆海崇帆的地盘上随意进出,还搜集了那么多的罪证。”
邪儒宗下江南,在霓羽族的地盘上不动声色地彻查了逆海崇帆,而弁袭君竟然也任凭他全身而退。也不算无脑之人了。可能把形势大好的一局棋下到如此糟糕,显见是自负而骄、太过轻敌的缘故。
“教统早有预谋对付逆海崇帆。若不是圣裁者运筹有方,只怕连黑海森狱也已经被牵连得浮出水面。”
“是么。”应无骞轻声冷笑,“那依你所见,如此运筹有方又明见万里的圣裁者,眼见原无乡按兵不动转而又告上公法庭,是否也同样认为他当真畏战?”
慕潇韩默然不应。看起来,弁袭君果然和他是同样的态度。
“你小看原无乡了。”应无骞微微冷笑道,“他想要的也是兵不血刃地胜出,可不是一场没头没尾的乱仗。”
原无乡告上龙首,将他与弁袭君事先议定的计划完全打乱。据他所知,学海出兵玉翎族,名为防范未然,实则多端挑衅。本以为玉翎族的人是压不住火气的,没想到两军对峙已久竟未交锋,以至于学海方面毫无理由,继续增兵压境。
有银蟒家的事例在先,玉翎族非但敢于对峙学海,甚至不怕与兵力雄厚、公然支持苦境外来人的刀龙家对抗。所以坚持告到龙首跟前,是要聚起整个儒门天下敌视苦境外来人的声势。
“告上龙首,那些同样痛恨逆海崇帆、敌视苦境外来人的世家封国必定会声援玉翎族,也必定都会密切关注公法庭的裁断。如果玉翎族将这场官司告赢,儒门��容苦境外来人的立法必将作废。到那时候,苦境外来人的去留可任凭封国领主自行裁决,更别提逆海崇帆,只能坐等着被他们联兵剿灭。”
“难怪……”慕潇韩沉吟半晌,终于缓缓道。
没想到,以原无乡如此年轻,强敌压境之下,非但作风冷静沉着,更有这般深沉的目的。
战事归根结底,只政斗之争的延续。兵来将挡,以显示玉翎族并非孱弱可欺之辈。可出兵未必要打,引而不发,正可收跃如之效——
“英雄出少年。”应无骞故意叹了一声道,“难怪鷇音子选他,连你也得承认他堪当家主之任。”
血统一脉相承,行事风格自然一路。只是鷇音子年轻时狂放狷介的性情,在他身上却一点也看不到。
“侥幸罢了。”慕潇韩不以为然道,“若是北方秀继承,就算再有天资,还不是闲隐一生、毫无用武之地。”
玉翎族分为南北二宗,皆传嫡系血统,轮流继承家主之位。这乃是久远以前的某代出过嫡出双生子的缘故。到了原无乡这代,继承家主之位原该出自北宗。无奈倦收天少年时为剧毒所害,五感紊乱双目失明,主动将继承人的地位让出,这才让原本也该跟他同样一世闲隐的原无乡,骤然踏上与他截然不同之路。
“这也是命。”应无骞淡淡一语道。
慕潇韩无言以对。原无乡继位,玉翎族延续鷇音子传下的作风,主动疏离于儒门政治之外。鷇音子仙隐之后,原以为他朝岚夕雨、品笛听风的日子就该过到头了。没想到换上原无乡,这淡如白水的日子还真是“该怎么过还怎么过”。
时过境迁,从前对家族作风的不满,不自觉地变成了指向原无乡的怨恨。家主之位更替之时,他也曾寄予厚望。倘若原无乡能在自己的辅佐下,一扫玉翎族虚无清淡之风,成就一番经天纬地的事业,他也自甘屈居其下。可惜,无论是玉翎族还是原无乡,只一味闲隐淡泊,从来没给他施展抱负和才华机会。
“良禽择木而栖么。”应无骞淡略一眼看向他,“庶长子的身份,就算无法‘东宫图治’,凭你,若想转投其他家族,总有可挑的去处。”
不满玉翎族,虽然可以另投别家。可以玉翎族的道门背景,至少执政四贵家族是完全不会理会他的投诚之意。至于等而下之的家族,以他的自命不凡来说,完全不再考虑之内。玉翎族的血统不低。若以脱离家族为代价,只得到泛泛之流的官职,否则还不如继续保持闲隐淡逸——如今看来,他所持守清流的名声,倒是比内廷外朝的官职来的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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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皈信逆海崇帆,慕潇韩便凭着自己海内崇高的名声,为弁袭君在清流一派中拉拢了众多人脉。邪儒宗彻查逆海崇帆,罪证揭出,却被极力渲染成打压政敌的举动。其原因就在于,主导儒门舆论的清流一派有不少人同情逆海崇帆,至今认定这些人只是温和无害的教徒,与当初来儒门避难的苦境难民无异。
学海正要开六部公审,将逆海崇帆定罪之时,却有许多身份贵重、德高望重的贵族和学者,以在野贤良的身份纷纷向内廷外朝上书,主张决不能将逆海崇帆温和良善的信仰者,与罪案累累的狂热教徒一概而论。真正的恶徒毕竟是极少数。为这极少数凶残分子的罪行,���所有信奉逆海崇帆之人一概而诛,是远比逆海崇帆暴行更甚的苛政。就算对待真正的罪犯,也要区分是主使者还是盲从愚信……
“清流有此舆论,来日设立公法庭论断之时,局面必定对我方有利。”
儒门太学清议的传统,虽然以学海儒士为重心,但近年来却日渐偏重于清流贵族之议论。清流议论朝政、品评人物,是所谓“自公卿以下,莫不畏其贬议”,而无家世血统,只能凭借察举征辟而入仕外朝的苦境儒门派,更将“一经品题,身价百倍”的清流评议视同性命一般。近年来清流言论之中,结党造势、党同伐异的风气日渐其盛。互相吹捧或攻伐的评价也因此被人看轻,反倒是那些以贵族出身而兼清流名望之人,其政见不受党派、仕途的干扰,对人物、政事的见解对舆论影响更深,也因此更能左右执政者的态度。
太学清议左右言风,而清流一派的实权,却来自儒门的公法庭制度。四贵家族主政,权势已高,也因此不能再涉入公法裁断。便如眼下,玉翎族上告龙首一事,早已各据立场的执政家族,不是力挺玉翎族,就是打定主意要替苦境儒门说话,令其裁决必不能公允执中。因此,奉龙首名义裁决的公法庭,届时只能从那些疏远政治的清贵世家*中选出——这正是慕潇韩身在清流、所能施加影响之所在。
儒门贵重清誉。持守清流的身份、甚至舍身奉法*,远比权势富有更令人尊敬。玉翎族已有先例。为龙首敬称“法儒尊驾”的君奉天,以持守清流而望重于儒门天下。昔年儒道双修,自玄宗归儒门以后,起先游历各国,之后隐居著书,阐释法理,其见解之详尽、深刻,儒门之内无出其右。以其儒门贵族出身,却与家族断绝往来,不涉政事与俗务。所谓“天衡”者,皆因历次公法庭都入选其中,以资历最深,一直由他领衔接受龙首所赐予的“天衡”之印。
公法庭代龙首裁决争端,有着无法企及的威望。血统出身也好,地位财富也罢,都比不过一枚质朴不过的印章,能令整个儒门天下信服,毫无疑议。
“可惜你还没有那么重的分量。若能直接入选公法庭,又何须如此暗中操弄舆论。”
自君奉天以后,玉翎族淡泊闲隐更深,家族清流的名声也更盛。如慕潇韩者,同为儒道双修,也曾以阴阳流之首的身份一度坐上道尊之位。只是如此众多清流后辈当中,再无一人能企及君奉天那“儒法无私,登凌绝顶”的境界。
“儒法无私,盛名之下的重负,不是人人都能当得起的。”
提起君奉天,慕潇韩冷笑着叹了一声,不觉流露出几分自我解嘲之意。放眼世上,顶着清流名声那些人,不是存天理就是灭人欲。别说走君奉天的后继之路,只不过隐忍性情,将仙风道骨的神人风度维持至今,就已经耗尽了他的忍耐。
出身玉翎族,自然熟知君奉天的事迹。少时儒道双修,纯良儒雅,看似一派静水深流、和光同尘不见锋锐。直到金鎏影乱玄宗,捏造罪名处死六弦一派的翠山行。就在玄宗上下都默然以对的时候,身为年轻道主的君奉天,竟然出人意料地挺身而出,公然与金鎏影相抗。君奉天只身按剑出玄宗,以其剑术之高竟然无人敢阻其路——剑术确实很高,可在当时那十面埋杀的光景下,没有破釜沉舟、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决心,必定绝难踏出这一步。
听当年同修道门的人说,君奉天早年性情颇近寻常,丝毫看不出儒法无私的绝情和寡欲。昔年儒道双修,深信天理既是人心,以为“天理人情焉有两般义”。可走上儒法双修之路后,却仿佛一意孤行一般,不但连旧年同修的交情斩断,还彻底离开玉翎族,再不以亲情为念。大抵是信从儒门化性起伪之说,认定人性本恶,伪起而生礼义,礼义生而制法度。以此看来,所谓儒法无私,并非顺天理之人情,而是以天降大任之故,多年苦其心志、强行扭转而成的心性。
无论公法庭人选如何,君奉天都必定居于首位。谁都看到了:像君奉天这样,走上儒法无私、一意孤行之路,为存天理而灭尽人欲的一生,到底换来了什么。
换来了什么……
一座“天衡”的牌坊?
慕潇韩心中冷笑。也曾是修道人了,难道不知道曳尾于涂之龟,远胜于生居庙堂、死为留骨而贵?
“不以为然吗?”
应无骞看穿他的想法一般,薄唇冷然一笑。
“虚伪的人太多了。倒不如你这般真性情,从来只把清流的名声视为道具。”
【注:清贵世家】 儒门世家封国,要符合清贵之称,必须满足非常苛刻的条件。清贵世家不可任执政之位,不能持有任何经商特权,并只能维持极其有限的兵力。在此限制之下,家族地位仍必须保持独立,不可依附任何宗主国,也不能以任何方式接受他国援助。在此之列的世家封国,也只有家主和国主,或是龙首直系所出,才有清流贵族身份。
清流贵族有入选公法庭的特权,只要没有现任内廷、外朝和学海官职,皆可列入公法庭候选者名册。清贵之家在政治、军事和财富等方面的实力非常受限。考虑到家族的地位和声誉,家族成员不但要避开经商与从政,也要避免与权贵家族联姻。为保持家族的地位与影响力,往往走上精研学理之路。身为清流学者,在儒门学府任教职,便有资格在公法庭选举时投票。所以清流家族多出学者,以此增加家族影响公法庭的实力。
【注:舍身奉法】 原本不在清流贵族之列的人,如果立誓舍身奉法,也可获得资格入选公法庭。所谓舍身奉法,不但要苦修多年精通法理,还要恪守三誓,包括与家族断绝往来,放弃继承任何财产和地位;终身不婚,不留后代;终生信奉、维护公法,能义无反顾地为之流血舍生。由于舍身奉法的条件极其苛刻,出身权势富有家族之人,有世袭高位和巨额财产继承,通常难以放弃。更重要的是,血统高贵的贵族之家,因为本来能传下的后代就少,而舍身奉法之举,与儒门有背弃五伦之嫌,通常会遭到家族的强烈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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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首御令,设立公法庭解决玉翎族争端,并不出乎学海高层之预料。以往惯例,儒门贵族若起争端,除非双方自愿武决,向来以公法庭裁断。只不过,今次玉翎族上告龙首,虽然直指逆海崇帆,却是关系苦境外来人切身利益的大事。全由贵族组成的公法庭,必定不会维护苦境外来人的利益。
“倘若借着清剿逆海崇帆,再行驱逐苦境外来人之事,只怕又将重演当年银蟒家封地屠杀的惨祸。”
儒门高层聚会相商,各部教授、官员和学生也在下面纷纷议论。学海多年来没出现过这样众议喧嚣的热闹场面,倒让��想起当初苦境儒门刚刚归入学海之时,那种太学清议沸腾,太学生聚众集会,屡次掀起风潮、诣阙上书的壮观场面。
“设立公法庭,不能没有苦境儒门家族的人参与在内。事关儒门全境的苦境外来人,学海六部应当向龙首力争,打破以往惯例。”
东皋亭召集学会。纵然苦境儒门派的学者们义愤填膺,也深知这建立在儒门公法制度上的政治传统绝难打破。公法万世不移,何曾与时俱进?就算儒门天下的苦境外来人再多,也绝难就“动摇法理”的事情与妖族贵族们争论。
“还是继续折中而行吧。入选公法庭者,并非只限于纯血统的贵族出身。继续推荐兼有贵族与苦境儒门血统之人,才是可行之策。”
政见当然不可单凭血统决定。可现实却是,兼具贵族和苦境外来人的双重身份者,不但能得到苦境儒门派的支持,也更容易被那些自负纯血统、又信奉血统决定一切的贵族门阀接受。太学主与龙首制衡之下,学海和外朝为苦境外来人所争取的权利之一,就是将学海直系学府的正御之职,等同于儒门清流贵族家主的身份。自此以后,虽然学府正御多由兼有贵族与苦境儒门血统之人担任,但毕竟以此换来儒门最高公法决策中,为苦境外来人据理力争的地位。
“教统深谋远虑,以苦境外来人之女为外室,又将所生之女嫁入苦境儒门家族,说不定就是冲着将来入选公法庭去的。”
不知是哪位教授身边的人半嘲半讽的低声一句,引来些许夹杂着嫉妒和轻蔑的目光,落在侍立于乐执令身后的月灵犀身上。闲话归闲话,月灵犀只不过是学海乐执令从事官,别说入选公法庭,就连投票的资格也不够。至于乐执令的缥缈月,身为学海现任官员,也不是清流学者的身份。
投票选举公法庭的资格,虽然不如对公法庭候选者的要求苛刻,却仍然要以清贵为重。在学海,能投票选举者只有那些不担当任何官职的教授。而贵族方面与此类似,内廷执政与掌握重兵家族,与学海六部高官一样被排除在外。不在此列的儒门各世家封国都有一票,由族中之人公推清望者担当。清流贵族之家往往重视学风,许多清流门第出身者,即使不被家族推举,也能以学府教授的身份参与投票。这些人平日手无实权,淡然置身政斗之外。可每到公法庭选举之时,却又成为利益相关者争相影响的对象。
公法庭一共七个席位。就过往的结果来看,已有三人为众望所归,毫无争议。玉翎族的“天衡”君奉天,玉光族的“秋庭午月”楚君仪,以及火凤族的穆仙凤——这三人或为公法权威,或为学门尊贵。既受清流贵族和学者普遍推崇,只不过——
“这三人都是纯血统的妖族。为公平起见,余下四席之中,必须要有足够的力量代表苦境儒门派。”
隐春秋一语高声,立刻引来众多苦境儒门学者的附和。应无骞似是满意地淡淡看他一眼,虽然出兵压制玉翎族的事被搞得一团糟,论到收拢苦境儒门派的人心,到底还是出身苦境儒门的御部最为得利。
“御执令所言不错。”
应无骞目光扫视之下,待议论平息,这才向在座的学者和高官声音冷静道。
“学海身在儒门,无意动摇儒门的公法庭制度。只是为求公允,学海以太学主名义推荐之人,必须能兼顾贵族与苦境外来人的身份和利益。”
已经内定要支持的人选了吗?听到这“兼顾贵族与苦境外来人”的口风,众人皆不免议论纷纷,暗自猜测。
最有可能的人选便是前书执令墨倾池了。既有东海灵珂族的血统出身,又曾在苦境任三教仲裁期,因成功安抚战后动乱之局,而深得学海之人望。
“只怕会落空吧。那位书执令自退隐之后,一心都只在文诣经纬,对官场和时局都疏远之至。……”
自书执令之位退隐之后,墨倾池创立了文诣经纬,仅二十余年间,便在法理和文学两科越过文载龙渊的声望。文载龙渊为学海众书院首府,声名历久又出了学海外朝众多高官,未尝不沾染一些官场习气。与之相比,文诣经纬却是安心治学的清净所在,自圣司以下,一向对官场中你来我往的那一套都从不用心。
清流学者的典范莫过于是了。听说,当初学海划定用于建立文诣经纬的地方,是一片曾为瘟疫饥荒侵袭而荒芜之地。墨倾池初到,见满目乱草荒凉,并不宜人居住,便让人种下许多耐寒耐旱的花草和香药。过了十余年,连当初移植的树木都长成了,引来无数动物闲居,俨然已成青山玉水的丰饶之境。
“到底是圣司。换做我等,只怕生活也会无着落呢。”
数日前,墨倾池奉诏觐见龙首,谈及许多文诣经纬创立过程中的轶事。当初从学海引退,只说自己打算闲隐山林,并未流露出要创立文诣经纬的计划。听他来信要些花种,几乎所有人以为他不过是躬耕陇亩的悠闲之趣。
“馆主说笑了。当初种下许多忍冬草和百里香,所用的花种还是馆主寄来的。”
“我哪里知道圣司是要开荒地。”楚君仪不禁笑道,“托人带去许多娇贵难养的花株,想来都成了无用之物吧?”
“倒也不曾无用。只是上好的牡丹刚刚开起来,就被不知从哪里跑来的野鹿弄破竹篱,不知所以地大嚼了一通。”
御前清谈,一语既出,众人皆笑。听说在文诣经纬修学,最接近了无雕饰的天然之境。学成于此的学生,比起在学海就任高官显职,还是更愿意留在文诣经纬任教。想必为圣司为人风度感染了吧,比起置身于身不由己的政争,更喜欢那份躬耕陇亩、遥望南山的闲隐超逸。
“馆主赞缪。我只记得当年约了好友品茶,望着满园被嚼过的牡丹,那心情也是身不由己的。”
春夏时节,忍冬草和百里香在穹顶之末花开遍地。儒门众多书院,无不是名山秀水、亭台楼阁,少有如是质朴的郊野之风,令人耳目一新、忘乎俗世。
若非龙首召见,墨倾池轻易也不会离开穹顶之末。公法庭选举将开,学海邀他来古今一阙讲学,推崇倚重之意甚明,不料却被对方托词婉拒。
“白沙书院近日将开讲诸异见闻录。听说比去年云梦台的弦琴无上宴吸引的人还多,当真是一场清流盛会。”
白沙书院坐落在儒门西南,地处玉阳江,乃是山明水暖的境界。去年深秋,前敦道亲王之亲传弟子弱水琴姬,在云梦台上举行弦琴无上宴。白沙书院的助教弦非心出人意料地一举摘得“琴魁”,其琴谱诗赋合集“白雪绿音”立时名扬,洛阳纸贵。连龙首宫中乐部也收录其中,而白沙书院文学乐艺之名也随之更盛。
今年开讲的诸异见闻录,并非只是神怪话题的奇谈,而是集合了术法、花道、武学、艺乐之学术奇观,故而吸引了无数方方面面的能人异士。听说,奇花八部的八品神通都将见闻录上展出,不必说那“神灵梦情,兽劫欲怪”八品名花争奇斗艳的光景,只亲身见一眼那据说是用“神花根、灵花影、梦花光、兽花皮”所炼制“三品长生珠”,便足以日后向他人夸耀。
“就为了品茶赏花、听人讲谈怪力乱神的聚会,推辞了能在学海古今一阙讲学的风光?也不知圣司此举,是不是存心要跟学海划清界线。”
清流重声誉。何况墨倾池只有四分之一的血统是苦境外来人,比起受学海推崇,当然更看重自己在清流贵族中的声望。
白沙书院乃贵族私立的学府,平日就算只是听琴赏花之类的闲人雅集,也只有私交认可之人才能收到。学海众多书院当中,身为主事者而受邀,只有墨倾池一位。连文载龙渊的正御都未在其列,可见他们清流贵族挑剔的眼光有多苛刻。
不过,此次既然是学术界的盛会,自然也会邀请一些清流学者。听说,白沙书院所发出的邀请,只寄给了学海几位平日只一门心思格物致知、名不见经传的教授。最令学海清流不满的是,这些受到邀请的教授,从来不在学海清议推崇之中,就连月旦评的末尾都挨不上。
清流和官场互不相容,古已有之,绝非始自今日。清流一派以不受官职、不沾官场为贵。身受官职之人,至少得一只脚踏在泥潭中,就算自己想清,也清不到哪里去。不过,这次白沙书院的盛会,比往年任何时候吸引的人都多,也正是由于围绕公法庭人选的争论。可以说,这次清流盛会,名为雅集,实属议政。如此看来,清流也不是想当然的那么“清”,至少不能完全剥离政治。
“已涉政论浊流,再以清贵无尘自诩,难道不自觉虚伪之至?”
“是啊。若只单纯办个不染尘俗的赏花会,又何必遍发邀请函,造出如此之大的声势?到底不过是借清流之名而干政。……”
学海以太学清议为重,然而苦境儒门派的清流,这次没有任何人被邀请参加,可见如今主导清流一派的,实质上仍是贵族言论。白沙书院的邀请书,正代表了这些清流贵族舆论的风向。这是儒门天下的现实,也是苦境外来人所必须应对的现状。
“搞什么公法庭选举!干脆就让那些清流贵族们喝茶聊天,顺便把公法庭的名单定下!”
东皋亭学会上,众多苦境儒门出身的教授抗议之声高涨。甚至有人号召诣阙上书,就算再闹一场学潮,也要彻底推翻公法庭的制度。
“看清现实吧。”
面对那些慷慨陈词、诉求重定公法的谏言书,应无骞只是冷冷一笑。
公法庭选举将开。与其浪费时间争论规则,何如利用规则较量实力。
“缘木求鱼何益。既然裁决玉翎族一案的公法庭,只能从清流贵族中选出,还不如趁早弄清那些清流贵族中,谁能替苦境外来人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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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海倾波族忧患深,曾任学海书部师首之位。圣魔交战期间,前往苦境任三教仲裁,最近刚刚卸任——如今既不任外朝学海官职了,也不侍奉内廷,所以邀请赴会。位置么……哦,安排在靖沧浪之侧。”
“靖沧浪……”
原来白沙书院开讲诸异见闻,并非如外界所传言,只是清流贵族们品酒赏花,顺便把持清流舆论的聚会。看这份所请的名单就知道,有多少人出身学海、曾赴苦境任职,更有多少人曾经亲临苦境的抗魔之战。
慕潇韩站在临窗的天气里喝茶。隔着桌案,弦非心正在按他“随口”问到的几个人,查找他们在诸异见闻录上的座次。
“湘君认识此人?”
弦非心随口问道,抬头看向慕潇韩,又顺着他似是被何物吸引的目光,转头看去。
近旁,嵌入墙内的百宝格中,幻思魔正沉然熟睡着。不知九灵泽从哪里得到如此一颗硕大而透明的夜光珠,幻思魔一见之下便化体融入其中,仿佛享受着无比美梦一般,神态恬然而安静。
“这颗夜光珠……看起来很眼熟似的。”
听慕潇韩的语气,弦非心已经猜出了这颗夜光珠的来历。必定是慕潇韩送给平如蘅的宝物,被他转手一过丢在弃物溪,又被九灵泽在下游的浅水滩淘到。
慕潇韩对平如蘅有心,所以时常“兴之所至”便来白沙书院访友,还锲而不舍地送他东西。东西总是过手就被丢掉了。可见纵使这位湘君再如何雅量高致、潇洒而多情,遇上“草木之心”的平如蘅,终究也难免被其淡然无视。
平如蘅法理学上师从君奉天,作风也随之淡出世外。白沙书院自设立以来,从不轻易对外来人开放。不过,当年神花郡遇难之时,平如蘅也曾得慕潇韩援手相助。看在这过往的份上,每次慕潇韩“兴之所至”而来,平如蘅虽然往往不会亲自见他,却也任其在白沙书院自便。
“倒也算物尽其用。”
看向夜光珠,和里面正在安睡的幻思魔,慕潇韩自我解嘲地笑了笑。
诸异见闻录开讲的还未定下之时,慕潇韩“偶然兴起”又来访白沙书院。当时九灵泽刚刚成功孵化出幻思魔不久,正被这只“随时可以幻化出诱惑人心之异象”的小魔物折腾得身心俱疲,几乎没力气再把诸异见闻办下去。
之后的事情就日常了。九灵泽路过浅水滩,捡到这颗能让幻思魔沉睡其中的夜光珠,这才有时间照料其他魔物。他也应该感谢这颗夜光珠,没有它,自己每天要花多少时间帮九灵泽喂养那些奇形怪状的魔,连整理琴谱教课的时间都不够。
诸异见闻顺利筹备之中,届时可向世人澄清,“魔物也非全是心性邪恶,也与人同样有善恶”。大约此时,留妖山城也来信说以妖绘之术培养出传说中的情蛮花——于是定下了诸异见闻开讲的话题和时间,届时约请各方人士共聚此奇观之会。
“如此百年难遇的奇观,何如多邀请些人,共同见证殊异?”
慕潇韩清流名望颇高,自然有很深的人脉。以他同白沙书院的往来,推荐几个人来看花喝茶也不错。只是在他提出邀请的人选以先,平如蘅早已交给弦非心一份附带详尽资料的名册。
“靖沧浪,似乎从前也没来过。……”
弦非心对着座次名单,翻开了平如蘅的笔记。这其实是一本手账,以平如蘅写写画画的习惯,如此随意之风,很像是他私人所有之物。
靖沧浪,倾波族凌主,以纯血统贵族出身,却异常关注苦境抗魔战事。亲身参与三教联合出兵抗魔的几次大战,不辞劳苦,战功卓著。平素不与儒门权贵家族往来。儒门中交友无多,只与忧患深关系莫逆。
只与忧患深关系莫逆。自己当时应该也是看到这句话,才如此安排座位。不过看慕潇韩很是沉吟的面容,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为人克己复礼,贯彻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虽性情坚毅冷漠——难不成是说,虽然不会讨人嫌,但的确非常、非常难相处?
思考之中,弦非心习惯将笔在手指间转了两��。这麒玉仙笔果然是神物,一转之下五光十色地炫了一道光,照得沉睡在夜光珠里的幻思魔醒来,发出细弱似婴孩的一声轻笑。
闻声转头,只见幻思魔睁开水汪汪的巨大眼睛,正着迷似的朝他手里望去。原来是看上这只笔了,还是赶紧给它,免得它又幻化出什么诱惑人心的异象。
笔洗在近旁。弦非心将麒玉仙笔的笔尖沾在清水里涮了涮,只见那笔又五光十色地绽放盈盈,浅碧色的笔杆末端擎起一朵粉红色的莲花,花瓣层层舒展之间,竟然释出一缕出神入化一般的清香之气。
“这是平如蘅的笔吧?”
慕潇韩似乎直到此时这才留心,语气颇为意外道。
昨晚散步,弦非心顺便到浅水滩去一淘,竟然有所收获。平如蘅经常丢东西,总是从他最好且最心爱的东西开始丢。所谓的弃物溪,就在玉阳江浅水湾的上游,熟知他性情的人都有到浅水滩淘宝的习惯。
慕潇韩略笑一声,借过这支麒玉仙笔前后左右看了一番,摇摇头没说什么。
认识平如蘅多年,当然知道他都有哪些心爱之物。是人都难免有所心爱,只是一旦察觉对某物爱上就会丢,还真是断舍离到了偏执的地步。
幻思魔发出低低的叫声。慕潇韩只得将麒玉仙笔递到它跟前,看那如凤尾般碧绿而舒长的幻灵丝将笔卷了过去。触到幻思魔,玉管麟毛笔又绽放灵光,这一次妖美艳丽的红花,层层次第地开在幻灵丝枝枝蔓蔓——
慕潇韩从麒玉仙笔上收回目光,转回身来看向那本翻开的笔记。眼前是平如蘅那清水端方的颜体字,气度中正平和,看不出有任何偏执之处。
“有何不妥么?”
见慕潇韩对着平如蘅的字良久注视着,弦非心终于忍不住咳嗽了一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哦……没有。”慕潇韩回过神来,故作淡然道,“以前见过几次。谈话不多,只觉得此人性格颇为古板,恐怕未必肯来参加这种看似无聊的聚会。”
根据平如蘅的笔记,靖沧浪此人不但在儒门中少有私交,日常生活也如教科书一般枯燥。身为倾波族凌主,治理家族领地之余,成天刻苦地写一些用数据和事实堆砌的调查著作。
“他是学海书部的教授,最重调查,也只相信有实据可查的东西。如此严肃认真的个性,听人讲谈诸异见闻之类离经叛道的见解,只怕会深感厌恶。”
“学海重视经学。可离经叛道之谈,也未尝没有实据。”
弦非心不以为然道。幻思魔已经孵化,足以证明魔物也有善类。情蛮花先前只是传说,如今可是确有其物。这位学海教授靖沧浪,既然如此深信实据,就该亲眼来确认。不过,给慕潇韩这一提起,他倒真怀疑,邀请靖沧浪前来是否合适。
平如蘅是奇花八部出身,平时邀请者就算不解莳花,至少也要精通艺乐。参考平如蘅的笔记,靖沧浪那墨痕八舞的武学,抛剑而出的时候可以飞溅水花,似乎还有靠得上。否则就只剩下他“身为贵族,以出身之故,对下层平民生活有相当大的距离感”——距离感……难道这也算才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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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若说倾波族家主的才艺……”
崇圣之光浣花绮雨亭上,平如蘅语似思索之间,将刚泡好的白桃花茶,斟在同桌两位来客的红玉茶盏之内。
茶烟袅袅而升,清浅明丽的一缕芳香,带着温暖柔和的气息轻散。雨色初晴,玉阳江上薄雾轻飘,被浅浅的阳光照淡。近在浣花绮雨亭侧,竹叶稍上的雨水还时不时地滴落。避雨在檐下的燕子,忽然扑簌簌地展起翅膀来一飞,惊醒了好些含雨垂眉的重花轻叶。
客座有两人,皆是容止风度出凡,服饰庄重典雅而不失华贵。一人清容俊秀,修长的眉目中总似带着一缕贵气慵懒的轻笑。一人却是英风俊气,只是目光薄冷沉然,隐隐透出一股与生俱来、不怒而威的凛然之色。
“剑舞如何?墨痕八舞,虽为剑招,却隐含音韵。儒门典雅之舞,莫过于神宫舞祭。不过,墨痕八舞,八佾于庭,庄严清穆之风,甚合礼之大义。”
舞蹈?弦非心记了一笔,这倒也说的过去。不过——
“此人看似甚为古板严肃,只关注政事军务,对诸异见闻之类的奇谈恐怕不会有什么兴趣。”
“他是学者,重视格物致知,对诸异见闻自然也有兴趣。”
“好吧。”弦非心点头道,“对了,还有一件事确认:倾波族忧患深,看似与此人性格不甚相合,虽然‘莫逆相交’,却也难保相安无事。”
“既然莫逆相交,就算性格不合,也必定有其相处之道。不过,若真是一言不合打起来——”平如蘅面色沉吟,“我倒也想看看热闹。”
“那我就这样安排了。”
弦非心点点头,略向在座两位陌生贵客行礼,转身而去。刚才几句话的工夫,茶烟稍冷了一些,白桃花的香气却更加芳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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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阳江畔白桃花,香气果然名不虚传。至于味道么,虽是比起先前喝过的那种稍稍淡了些,可若是蒸成桃花清露,一壶酒里滴上一滴,必定无比香妙。”
“好挑剔的口味。”平如蘅不禁一笑,“你以前喝过的贡茶,那可是玉阳江上游才有的。”
玉阳江上白桃花,是麒麟族才有的进贡之物。以忧患深龙首之子的身份,每常出入宫中,自然晓得那白桃花茶的真味。
这里离麒麟族的境地不太远,总算沾着一点地气。沿着江畔有那么三五十树白桃花一年四季盛开,虽然味道淡些,香气却还相当浓郁。再往下游,一过青阴浦,江水汇入青阴川的寒冷江流,便是十几里才能见到一株花树。那里所产的花茶,不但香气淡薄许多,几乎没有什么味道。纵是如此,仍然与等重的黄金同价,还有人千里万里地来求,只为它治病延年的药效。
“杜蘅君对白桃花茶的喜好这么深,就没写上一两篇文章研究一下?”
靖沧浪放下茶盏问道。身为倾波族凌主,平日也讲究喝茶,只是如此芳郁却不失清雅的茶香,还是初次尝到。
平如蘅写过两本书。一本分析白桃花味道与功效的关联,一本考察如何制作花茶最能保持药效。这两本书刊印的不多,也只有精研莳花之术的人留意。
儒门各学府都有自行刊印出书,有很多书局还相当盈利。然而白沙书院出品的书籍,虽然制作顶上精良,可每种最多只出二十套。放在偌大的儒门天下,这二十套书,还不够那些最有名望的藏书楼各自收藏一份。不过,白沙书院刊书虽少,却不限外人制版翻刻。如此便无碍传播学术,只是外面所翻刻之书,如何能比拟原版书制作之精良,特别是书中一概精准手绘、再以秘药调制的植物花汁精心手染的插图,不管存放多久都色泽如新,纸质亦如当初象牙白的纯净。
如此珍贵精美之书,原该多制几套的流传后世。不过想来也知道,白沙书院的人手本就不多,而用以制书的纸质、颜料和墨材更是一品万金,无比珍贵。儒门天下,能订的起白沙书局的原版书,那可当真是顶上门庭,又有舍得在书上花钱的风气。
“教统那套《本草通鉴》,前后制作十一年,你亲自画了不少吧?”
青猫家一直以来都为白沙书局供墨,故而书局所出的各类原版书,一年可以优先挑选几部。可即便有如此特殊的关系,想要订制一套书,照样得花大价钱,且还要看白沙书局是否有空。
“练笔也不错。”
平如蘅的专长在法理。那些严谨的法学著作,写起来艰深刻苦倒无妨,可惜很少有让他画一画插图的机会。
论在书上砸钱谁敢比教统呢?连《本草通鉴》都敢交白沙书局定制。一部书上千的插图,真够白沙书局的人画上一阵子的了。不过,平如蘅擅画工笔,平日以此养性修身,作为钻研法理之余的调剂。
“别的书也就罢了,难得你写出一本我能看得懂的书,就是拼上荷包见底也得收一套。”
原版书就是不一样,拿在手里就是那么舒服,遇上插图半天都舍不得翻一页。
“你可别上瘾了。”靖沧浪淡淡道,“要是从此收集起白沙书院的原版书,那还真是有的破费。”
“所以你是为了拿在手里舒服才买的么?”平如蘅淡然一笑,“何必买椟还珠,我送你几个拿着舒服的白纸本子便是。”
“诶,岂舍得还珠呢?买了书当然是要读的。你写的书,内容再深文字都优雅清澈,就算看不懂也是赏心悦目的。”
“当真吹捧到家。”平如蘅不禁轻笑,“不过像你这样喝口茶都要挑剔三分,得此吹捧倒是令人心情愉悦。”
“挑剔代表了眼光。”忧患深折扇轻抵着下颌,口气矜贵地轻叹道,“没眼光的人,连喝茶都不会挑剔。”
“挑剔就代表眼光么?”靖沧浪不以为然道,“品茶在乎心情。若一味计较真味与否,何异于刻舟求剑。”
“刻舟求剑?”忧患深折扇轻合淡笑,“凌主不是素来讲究认真二字?为何不亲自前往麒麟族境地,讨上一两的白桃花茶,领略其原香真味?”
“无聊至极。贡茶你不是早已尝过了吗?何必跑到这里来卖弄矜贵。”
“矜贵可不是卖弄出来的。”忧患深一声轻笑,“我只是觉得凌主确实应该亲自尝一尝。尝过之后,以后自然也会变得挑剔。”
“由奢入俭难么?”靖沧浪摇头道,“我可不想把水准定得太高,免得失去知足之乐。”
“你已经定得很高了。”忧患深惋惜道,“人生的水准,永远都是一旦升上来,就说什么也降不下去。”
这句话有来历了。忧患深赴苦境任三教仲裁期间,靖沧浪公务之余便死守书斋,因为学海上下所见之人无不“言语庸俗、面目可憎”。
儒门之外,靖沧浪倒还颇有一些朋友:玉清界的悬壶子,佛乡的一灯禅,天阎魔城的古武族族长冷孤寒……或许还能算上那个不知来龙去脉、从来都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御神风。大抵在儒门之外,隐姓埋名与人相交,心情态度也随之轻松,不再背负身份所系的责任。可回到倾波族凌主的身份之下,能耐住他一天十二时辰的冷峻严肃、一年三百六十天任重道远的自律,外加几百年如一日、对人情世故超乎寻常的距离感,似乎只有他忧患深一个。
所以忧患之深,莫过于被这十分不搭的好友之名,牵扯得千里奔波上天入地。别人守在书斋格物穷理,偏他不管调查什么都要实地确证。跋山涉水一回,去的是什么好地方也算了。如他这等绝尘超逸之人,只合清谈玄理,林泉隐逸,竟然也曾在黄沙掩埋的地道里爬洞搬砖,还差点被魔物撕掉一边的胳膊……
“清谈何用?整天动口不动手,不务正事。”
“我为何要务正事。”忧患深略叹一声,不以为然地敲了敲手里的折扇。
有何正事可务?既无家主之责,又无官职之任。若有人共饮逍遥、一世悠然也罢了。偏偏这好友之名,只是用来被人拖着到处吃灰的。
“我看你换个好友也罢了。”忧患深折扇一指平如蘅,向靖沧浪道,“或者我再到苦境当上十年八年的三教仲裁,自少不用亲自动手打架。”
“免谈敬谢。”
平如蘅摇头加淡笑。“好友”就不必了。他可是从来不会与人太过深交。所谓对人如对事,一旦喜爱过深,必定会将其丢弃。
昔年学海同窗,平如蘅出名的凉薄,堪称“视人如草芥”。草木之人,无情乃是天性。不过这也同当年神花郡为人所灭相关——连他这位“杜蘅君”在内,早年繁盛、为奇花八部之首的神花族,经历一场由人祸肇始的天灾,如今只有寥寥数人零星在世。
“未免太薄情了罢。”忧患深不免叹道,“连玉管麟毛的好笔都舍得丢,换做是我,就算非要断舍离,至少要作一篇辞旧赋。”
“是你太多情了。”平如蘅不以为然地笑道,“纵使三声无奈,也还是不免被人拖,以至于沾染一身鱼腥味。”
平如蘅向来冲淡平和,所以偶然讽刺一句出来,才似绵里藏针,令人猝不及防,好似被戳着了指甲缝。忧患深平素也好自我解嘲,此时摇扇轻笑一声,倒也敷衍的过去。难为一本正经的靖沧浪,只得转脸看向一旁,一脸下不来台的那种居高临下。
半年前,因为不解逆海崇帆三十万人出海升天之谜,靖沧浪亲自到事发之地的海底探查了一遍。海底最深之处,是低等妖族游弋捕食的黑暗空间,气息甚为腐臭。忧患深随他到海底探查了三天,一上岸就把一身华贵的装束衣冠全都扔掉。即便如此,鼻端血腥腐臭的气息还是经久不散。
“格物致知,真要格得出天理也值了。可惜,白赔上我一把手绘的扇子。”
深入海底一行数天毫无收获。返回的途中却遇上几只低等的妖兽,搏斗中被污血和怪兽的呕吐物溅了一身,到现在还感觉那腥臭作呕的气息黏在身上。
这也就是他的涵养和风度了。换做旁人,当场爆出一句粗口绝交,日后永不再见。可照靖沧浪的反应看来,此等“细枝末节”,最多也就是一身衣服的事。
“也不算毫无收获吧。”靖沧浪不以为然道,“至少证明海下没有通道可出。这些人若是凭空消失在海域之中,就只有上天一条路。”
“上天啊。”忧患深不由得轻笑,“凌主推论的不错,只是三十万人齐升天,不知天上得开多大的一个洞。”
靖沧浪不再说话。或许也是因为当初一行无果而略感沮丧吧。不过比起调查无果,更让他不满而沉默的,还是邪儒宗的禁令和封印。
自海底调查归来后,便得知占星楼在他离开不久便封禁了那片海域。邪儒宗派人告知��调查此事已由他全面接手,任何人都不得再私自涉入。
“教统的套路了。什么事都只先压下来,等适当的时机再论。”
海域被封禁。靖沧浪虽然不满其作为,却不会浪费时间跟占星楼方面争执理论。当权者总有理由,为大局暂时掩盖真相。
“教统见事洞察、处事利落,但如此总是为了所谓的大局而压下真相的做法,却令人反感之甚。”
以倾波族家主的身份,如果他执意调查,邪儒宗不能把他怎么样。不过,以邪儒宗一贯的手段作风,如果执意不想让人查出,必定会毁去任何能查出的证据。
“人事既至,天理自明,不差一时片刻。”
平如蘅淡淡道。真相迟早要公开,只是现在不是某些人认为“合适”的时候。靖沧浪的做法不错,为了真相重见的那天,最好还是保留这些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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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冰河天川入海口而出,便是茫茫无尽的东海之上。大约半年前,逆海崇帆的三十万教徒乘船入海,在此升天,进入了永无战乱、贫穷与困苦的极乐。
此次教众升天之举,是在逆海崇帆的灵女鸠神练的带领之下。灵女口衔天谕,崇圣至高。三十万“崇拜天上权能、渴望人间救赎”的信徒,借由圣洁高贵的灵女举行的赦天之祭,从此破除生老病死的绝望执迷,进入永恒光明之地。自此以后,遍布江南全境的逆海崇帆,“归航九界光明路”的狂热之心更甚。
教外的看法认为,逆海崇帆的教徒跟随鸠神练出海远航,在船体到达承受极限时,沉入大海深处。茫茫东海之外,究竟是否有世外桃源、光明境界,久居东海之上的倾波族,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常识般浅显的答案。
东海上有仙山,名为海市蜃楼城,是当年银蟒家主晏灵儿之封邑。晏灵儿以龙女之身,传九子二女在世。九子者,银蟒家晏氏九云。二女者,晏氏冰瑶冰玥。冰玥奉道修行,号异法无天,受封法座。冰瑶居海市蜃楼城,世称龙女击珊瑚。所谓“烟镜百亩,冰瑶千岁”。拥海市,居蜃楼,住仙山——这座仙山就是东海之上的最远边界……
靖沧浪亲自拜访城主击珊瑚,得知一年来没有任何航船远行至此,越过为“烟镜百亩”所封的东海之界。境界之外,是能将任何实体和光线都吞没的瀚海空间。瀚海的彼方,则是异度魔界。
浅海和深海巡视的游鱼,都没有发现沉船和尸骨的痕迹。最后的可能是被毫无灵性意识、习性接近低等魔物的“混沌”吞没。为了确认此事,靖沧浪亲自到海底调查,确认除了海底的腐土和鲸鱼的死尸,“混沌”并没吃下任何不同寻常之物。
事情若到此为止,最多能写成一本“东海异闻录”。然而,最近从江南传来的消息,青鸾族家主杜舞雩,将与未婚妻龙衣雪完婚。而这位据说“自苦境避难而来、家族尽皆亡散于战乱”的龙衣雪,见过的人都说,其实就是逆海崇帆的灵女鸠神练。
“这位龙衣雪……”
靖沧浪对八卦九流的事情一窍不通,当然不能理解为何堂堂青鸾族家主杜舞雩,早年微服私访苦境一回,就与随缘而遇的女子订下婚姻之誓。在他严肃的观念里,人与人能谈到“钟情”这一步,至少要经过多年朝夕相处而熟识,确认志同道合,绝不可能是“一见”之下。
“那是你有耐心。”忧患深淡淡笑着,耐心地解释道,“饮食男女人之大欲,不是什么人都有耐心,非得磨合到志同道合的地步。”
初时龙衣雪结识,杜舞雩便倾倒于她的纯洁高贵与美丽。虽然深感这女子不同寻常,但对方在身份上似有难言之隐,同样隐瞒身份的杜舞雩也就没有刻意追问。两人一见钟情,明知恋情无果,却还是身不由己地爱上。可怜这日暮里夕颜含露一般的恋情,终因女子悄然离去而终。杜舞雩心灰意冷之余,带着久久不能忘怀思念之伤,回到儒门天下……
“你没搞错吧。”
听够这些令人发指的言情用词,靖沧浪终于忍不住,拿起忧患深近日喝茶不离手的那卷书,直接翻到作者那页。
东陵不笑生……清都无我。手写的签名,看起来还像是作者私交相赠。
“大人广其心,无物不宜我,劫墨磨成灰,慵与世相左——”
靖沧浪才看罢作者的诗号,忧患深便已礼貌笑着,不动声色地把书从他手里顺了过去。这书不适合某些人看,因为插图画得太精,幸好靖沧浪没翻到那页。
“稗官野史之类,街头巷尾之闻。写意虽不如史笔之工,可也不失形神之似。”
言归正传,话说这位龙衣雪小姐消失之后,杜舞雩念念在心,直到某日巡视青鸾族领地之时,意外地遇到了与龙衣雪容貌如同双生的鸠神练。这位鸠神练,虽然当时已然是逆海崇帆的圣女,却远不如后来那般衣着华美、高高在上。杜舞雩遇见的时候,她正与逆海崇帆的教徒照顾收养的孤儿和弃婴。到底是荆钗布裙难掩天姿国色,更何况温柔圣母的姿态,被围拢在天真无邪的孩童之间,更令人过而流目。
苦境儒门的礼教,不能接受男女教徒共处的教规,将逆海崇帆视为邪教。得知逆海崇帆收养孤儿和弃婴,便怀疑他们收养儿童用于献祭,更有剜出孩童双眼制长生不老药之说。某次,逆海崇帆的圣所遭到周边村民围攻,将连同鸠神练在内的十余名女子都被困在内。正在围攻者举火要烧毁圣堂的时候,杜舞雩及时出现,将这名无论容貌和气质都极端肖似龙衣雪的女子救出。
自此以后,杜舞雩以青鸾族家主的身份,开始关注支持逆海崇帆。一方面为逆海崇帆行救人劝善之举,一方面也为昔年恋恋不舍的感情,希望能守护在这位似曾相识的圣女身边。逆海崇帆以青鸾族领地为中心,向江南各地传教。鸠神练对于杜舞雩甚为感激,但因为圣女之身和教规所限,不能对他的恋情回报万一。
两人相识日久,杜舞雩渐渐感觉到,这位鸠神练同以前遇到的那位龙衣雪一样美丽而纯洁,也同样有着高贵的身份,却又因为难言之隐,不便令人得知。像杜舞雩这样性情君子之人,自然不会追根究底地探查对方过去。两人暧昧多年,似乎一直是发乎情、止乎礼的程度。
鸠神练以天谕之名,行神迹吸引教众。逆海崇帆有各种祭祀神明仪式,每逢受到教外之人的骚扰和攻击,杜舞雩便会利用自身地位和兵力暗中维护。这些年来,杜舞雩宽容逆海崇帆的同时,也清除那些与圣教为敌的“恶势力”。青鸾族领地之内,逆海崇帆的祭司和使者,地位如同贵族血统一般,甚至能置身法外。
“然后就是三十万人出海升天之事了。圣女鸠神练,在东海之上举行赦天之祭,开启九界光明路。三十万前来朝圣的信徒乘船出海,消失于东海波涛之上。”
徐巿载秦女,楼船几时回?但见三泉下,金棺葬寒灰。寒灰尚未冷,红烛初相映。衣雪饰青鸾,龙凤双金镜——
江南一地传出的歌谣,不知是出于何人之手的讽喻。楼船去而不回,金棺空无一物。三十万人的性命,如同一缕轻烟,东海上空随风飘散。
事情发生在冰河天川入海口,毗邻倾波族的境界。身为倾波族凌主,靖沧浪自问有责任将此事查清,给领地臣民一个交代。
如果逆海崇帆信徒因受诱骗而死于无辜,那主导此事的鸠神练等人必须承担责任。不过,比起苦境外来人无辜而死,更令人担心的是,这致死三十万人、事后了无痕迹的周密计划,是否隐藏着更深的目的。
“苦境圣魔之战中,魔界往往借大举屠杀搜集魂力。逆海崇帆三十万教徒消失,虽非显而易见的屠杀,然而就其死者身上所能搜集的魂力而言,无疑值得一个铤而走险的计划。”
忧患深任苦境三教仲裁期间,常在战事前线。虽然没到“亲自动手打架”的地步,但每逢战事临阵调兵,对魔界的种种战法、举动相当熟悉。靖沧浪提起去调查此事,他听到“三十万”的数字,第一个想起的就是魔界在苦境大规模屠杀的记录。
这又不是苦境。忧患深话没出口,就劝说自己按下这个念头。
苦境战场上,魔界一旦紧急缺少运转法阵的能源,就会借大规模屠杀吸取魂力。最可疑的迹象是,三十万人出海升天的时间,正是魔界与玄宗以法阵对决的关键时刻。唯一难解的是,这三十万人的魂力,是如何转出儒门天下?最令人不安的猜想,就是魔界已有方法穿过妖仙道。
等找到遇难者沉入深海的遗骨,就能安心了。
调查刚开始的时候,忧患深也曾抱着这样轻松而怜悯的念头。不过,随着越来越多能令人容忍的可能被排除,被渐渐逼近的真相越来越显出阴谋的轮廓。
“难怪教统关注此事。”忧患深思索道,“我也希望自己是杞人忧天。只不过,无论妖仙道被何方势力、用何种方法击穿,都是儒门安全最大的隐患。”
靖沧浪点头。如果忧患深的猜想是事实,那封印海域的做法的确非常必要。妖仙道毕竟是妖仙道。以占星楼术法者的能力,就算有问题也一定会解决。只是解决妖仙道的问题之后,对逆海崇帆又该怎么办?
“那就把逆海崇帆的事情查清。至少,可以先调查龙衣雪的身份。”
“你是要参加婚礼去吗?”忧患深略一思忖,不禁轻笑道,“东海倾波族与江南世家素无往来,你这样突然找上门去,不管借口如何,都会被人怀疑目的。”
靖沧浪略一想,从收放信札的匣中捡出数日前收到的邀请信。白沙书院开讲诸异见闻录。当时随手丢在一边,还想这种赏花喝茶的聚会,忧患深自己去闲晃也罢了,何必还拉他同去。如今看来,某人当真是“早有预谋”,已然料到他必定会前往江南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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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不同不相为谋么。”平如蘅淡淡一笑,“不过,比起凌主的责任心,似乎某人的好奇心更盛。”
“好奇是勾引出来的。要怪只能怪侯爷新出的那本《衣雪青鸾录》……实在是好书一部。”
先前在苦境,成日为战事奔波,哪有品茶看闲书的工夫。书债堆积如山,令人问心有愧。话说回来,也是侯爷文笔太畅,就拿近来这部《衣雪青鸾录》说,紧跟时局发展,差不多每个月都更新一卷。
书好看与否放在一边,敢写倒是真的。这位平日深居于二十四梦花境的策梦侯阁下,以奇花八部梦花一族的家主身份,位列清流之贵。其人谈吐温文儒雅至极,举止姿容慵懒华贵,更难得的是想法见解独特到可以上天,能把任何鞭辟入里的时政之评,编织成旖旎动人的艳情风月。
《衣雪青鸾录》以先,侯爷已写过十几部倾倒江南、甚至名动儒门的艳情神作。二十余年前,学海的学潮闹得最汹涌的时候,侯爷开笔写起教统家兄弟之间那点不得不说的故事。一部《墨砚闲中录》,围绕教统的邪儒宗和礼执令应无骞的政斗,青猫家与青鸾族历史悠久纠结,以及两家嫡庶兄弟之间的隐情,全都放胆写了进去。书以“墨砚”闲中录为名,可对教统兄弟之间种种欲言又止的描摹,却是令人难以置信的清水暧昧。反倒是礼执令应无骞,无论是与青猫家的俊美风流的庶出之子逸君霖,还是与自家那位“冷峻与神秘、高贵与无情”兼而有之的霓羽族家主弁袭君,辗转床第之间的此起彼伏简直无比直裸而香艳。
《墨砚闲中录》完结之事,教统家的兄弟之争也告一段落。太史侯受伤病重。教统将逸君霖逐出青猫家,再没理他这回事。逸君霖到江南,为身为青鸾族家主的杜舞雩收留,不久生下了一个据说“青猫家血统”的孩子。杜舞雩将此子留在身边,教养如亲生一般谨慎。而生下此子的逸君霖,不知是心如死灰,还是心存报复,从此和霓羽族的弁袭君纠缠不清,昏天黑地。围绕着弁袭君、杜舞雩和逸君霖三人,侯爷不但炖肉炖了几百锅,还请同出梦花一族的名画手兰陵不谢花出了一部与剧情同步发展的工笔画集,图文并茂相辅相成,订单立刻翻了五倍。
或许是这部《霓情梦羽录》太出名,以至于江南地区人人都知道杜舞雩正人君子,替教统养了十多年的孩子。教统南下彻查逆海崇帆,杜舞雩身为江南世家之首,却并未为逆海崇帆作乱而获罪。所以有人说,教统要还人情,因为不能追究杜舞雩,这才推出苦境儒门家族替罪。旁人如何浮想联翩不提,侯爷照旧只是出书,并大锅炖肉。侯爷是有节操的,政斗岂如言情之高雅格调,有闲工夫计较事实始末如何,还不如抽两口水烟,再继续开脑洞。
继《霓情梦羽录》之后,兰陵不谢花开始与东陵不笑生齐名,也开始做独自出图本的生意。有人说,其实这两个笔名,所指的都是同一个人,都是侯爷,因为兰陵不谢花忙着出图本的时候,东陵不笑生往往借口外出���友而停更。比起侯爷隐居,这位笔名兰陵不谢花的步香尘,却时常以花魁的派头外出游逛。看她气态妩媚近乎慵懒,既好风雅韵事,又重品味格调,完全具备清贵名流、一家之主的气度。所以有人又说,这是侯爷在梦花香尘宅腻了,换女装外出闲游。故而仰慕侯爷敢写之豪放、炖肉之精诚者,无不风闻而影从之。
侯爷这般敢写,却至今无人予以查禁。或许是想法和尺度都太过上天,反而因为过度低俗而得以保护。举凡政敌,没有不希望看到对手被爆料的。反正大家都是“清者自清,不怕低俗无端之议论”。至于读者一方,希望侯爷能稳定更新的自是大有人在。侯爷本人也很低调,点评时局的观点之论,仿佛大锅大块火腿炖肉之间的颗粒花椒,非到肉吃光汤泡饭的程度,一般不会注意。
“清流不议政。照此观点看来,侯爷当是清流贵族的典范。”
“侯爷何止是清流呢。”平如蘅摇头略叹笑道,“见红粉如白骨,见白骨如尘埃。有此寂灭之心,可比你更适合苦境三教仲裁之位。”
晚来月下,散步在玉阳江畔。那江边两岸��白桃花,至此深秋仍未见丝毫凋谢。月光里,江风吹动细雪轻白,恍如浮云般飘渺清逸的花香,忍不住令人回首相寻,又怅然不知其仙姿往复。
“清平世界。风卷落花,无愁绪……”
忧患深轻声念了一语,继而沉默。遥想苦境,战火纷飞,腥膻遍地,恍如隔世。
翠峰凭栏,风起时不禁微觉寒意。远望隔岸的白桃花,被夜风吹拂着暧暧依依地摇动。不知是否心情之故,只觉得那白花如堆雪,只需一阵风吹,便可漫卷云端,露出散落的白骨尸骸遍地。
“即景生情了么。”
平如蘅看向忧患深,见他神情淡落,目光望去似有恍惚,便知他此刻深怀心事。
“或许吧。”忧患深淡淡一语,轻然而笑,“信佛也无用。原本就伤春悲秋,如今更是时常感慨诸行无常,死生何其脆弱。”
闲聊几句之间,原本一片清朗的月色夜空,忽然被山峰背后漫过来的雾气遮住。正停住在头顶一片云,淅淅沥沥地几点雨落下。
不远之外的江中,明月还静静停在江心。不知何处隐隐传来的歌声,只道“一边江中晴,一边山中雨”,大抵是江边采桃花的人,见江上雨气徐来,便不紧不慢地收拾竹篓,乘着月色和谣曲而去。
“还是山中好。山中岁月不知年,尽可以抛开尘世。”
忧患深淡然一笑中,拂落占据心头几许的思绪。往日悠闲自在的清贵公子,转身轻笑之间,又仿佛不知人间烟火为何物。
“山中自有山中的景致。”平如蘅淡淡道,“只是住在山中,应该是看不到海的。”
因为熟知江边天气,平如蘅出来之时让人备了竹伞,此时撑开头顶,听着如滚珠似的跳动雨声,却也十分有趣。
云向江中移,带着一片雨慢慢闲行。直到江中的月影也没了,两人才提着明纸灯笼,沿着栈道慢慢走向山下。
雨气越来越深,几乎能感到触至肌肤的凉意。明纸灯笼的光只能照到近处,偶尔目光远眺,只见一片虚蒙蒙的夜境。
远望夜境之中,恍如海底深处。此时面对,只觉得若是手里擎着一颗夜光珠,说不定会引来鱼龙逡巡游弋。
浮想之际,忧患深不觉自语而笑。转看向平如蘅,见他将伞略略倾斜地撑过来,才知道自己适才出神,竟然让雨水打湿一边肩上。
“实在只能抱歉了。”平如蘅淡淡笑着,目光望向远处道,“可惜这里当真不是海,我又非鱼,实在不能拉你去探查什么。”
“我也是闲着无聊罢了。”忧患深合起折扇略笑,“有点事情消磨时光,也免得病花病酒无头绪。”
“果然如此悠闲么?”平如蘅淡略一笑,“刚从苦境三教仲裁之位卸任,只怕连一壶茶都没泡好,又卷起行装跟人奔波上路。”
忧患深无语而笑。真给平如蘅说中了。想靖沧浪前来找他的时候,他确实刚刚烫上一壶酒,想尝尝自己新渍的蜜饯。
他平时最是讲究吃喝,这谁都知道。吃一口糖渍青梅,必要色泽青润、清甜微酸、嫩脆爽口也罢了,还要把一颗青梅划成几十刀,顺着刀纹拉开环环相扣,仿佛玲珑剔透的精美花篮,里面还要以一颗玉白晶莹、鲜甜欲滴的枇杷果镶嵌。
这就是他自幼养成习惯,每日里过得寻常的日子。不管别人侧目如何奢侈骄矜,他就是很能从容自在地享受。
“志趣相投是一回事。难为你们习惯如此不和,竟然也相安无事。”
“你以为就我难伺候么?”忧患深不以为然地轻笑,“你可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只要不是他所关注的事情,就连最起码的常识都不具备。”
“那也算搭调了。一个穷讲究,一个不知道。”
听平如蘅如此一说,忧患深不禁大笑。眼前就到白沙书院了,远远望见靖沧浪的住处还亮着灯,可知这一晚至少要埋头研究到深夜。
“当真刻苦之人。”平如蘅点点头道,“照这样一直留在学海无涯,说不定……到死也只是教授之位。”
“敢比你还认真吗?”忧患深不禁笑叹道,“学门无书的名声尚在。若论认真,学海当年可没人能如你一般,能把任何法理命题都钻研到无书可读的地步。”
平如蘅不甚在意一笑。他只是随兴罢了。有兴致的研究一回,可有的时候,却是整天从早到晚喝茶,动动手指头的事情都不做。更何况——
“你知道我所钻研的学问,向来只是务虚,从不沾染现实和政治。”
“疏离有疏离的好处。”忧患深淡淡道,“远离现实,有时能看得更清楚。”
公法庭将开,所争论的焦点,不再逆海崇帆是否有罪,而在于此罪将由何人承担。所以靖沧浪执意亲自调查,皆因邪儒宗揭发罪案所呈现的事实,并不是完整的真相。真相不能只有一半。否则片面的事实传开,跟谎言的效果无异。
邪儒宗南下彻查逆海崇帆,查出确凿罪证直指众多苦境儒门家族,很快激起儒门全境对苦境外来人的仇视。玉翎族起兵,不但要清剿逆海崇帆,还要驱逐境内的苦境外来人。诸如此类以种族为界的仇视,一旦扩张,必定会在儒门兴起腥风血雨的杀戮。
“你以为这仇杀是因何而起的呢?难道只是苦境人是外来,所以无权定居儒门,并享有与妖族同等的权力。”
听平如蘅如此设问,忧患深也不禁联想起看似关系较远的一件事。儒门将与佛乡联兵攻打魔城,开战以先,便宣布儒门将允许原出自魔龙殿的妖族进入儒门。若妖皇堕神阙带领魔城妖族无血开城,和平回归,儒门将予以妖皇“与其地位相当”的邑土与封位。
圣魔不两立。魔界妖族可以堂而皇之地进入儒门,而身处圣方、甚至归化儒门已久苦境外来人,却只能忍受低人一等的地位和权利。
“苦境外来人对高高在上的妖族不满至深,逆海崇帆能吸引教徒、迅速扩张,也正是因此缘故。江南全地,超过半数是苦境外来人。杜舞雩治理江南多年,虽然政策虽非无可指责,但在如何对待苦境外来人这一点上,确实看得很明白深刻。”
“你以为他明白深刻?”忧患深转看平如蘅,“像他这样维护逆海崇帆,甚至包庇暴行,难道是值得认可的策略?”
“当然不值得认可。”平如蘅淡淡道,“只不过,他利用逆海崇帆,控制苦境外来人势力的思路和做法,倒是显而易见。”
除了逆海崇帆的局部混乱,就江南全地而言,杜舞雩确实做到了稳控局面。如此数量众多的苦境外来人,放在任何世家封国的领地上,都难保不发生动乱。
银蟒家便是先例。远到安成君晏云光,近到佛公子晏云彻,私人的品行风度虽然无可指责,可在苦境外来人的问题上,却无一例外地偏激过甚。其他执政家族虽未如此偏激,却是要么贪婪要么苛刻。就像刀龙白狐两家,接受苦境外来人众多,目的却在于补充兵源剥削牟利。
昔年,刀龙家身为龙首宗室,当初不但率先允许苦境难民进入领地,还以屯田制度,将苦境外来人招募为私兵。说实话,这些人在战场上只不过是炮灰的角色。不过,为御龙天兵府供给军粮,制备军械,运送物资,倒是非常合适。刀龙家的富有,得益于从苦境外来人收来的赋税。假使收入十成,外朝税收占两成,刀龙家却占去一半,余下的不足三成的就是养活这些人的。只不过,即便如此苛政虐待,也比先前流亡苦境、朝夕不保的日子强一些。
白狐家虽不养兵,却经营着大宗家族生意。封地并不怎么大,可当年接纳苦境难民却最多。以前外朝弹劾银蟒家的时候,还特别标榜白狐家,以痛斥银蟒家身为世族武家,竟不如出身商贾的白狐家知礼仁义。几十年过去,白狐家靠着收容苦境难民,赚了多少外人无从得知。不过,典妻、收奴的生意*,却是从白狐家的领地里兴起来的。
“教统家虽以执政未入清流,却一向以清贵自居,为人行事倒还顾及些体面。先前几代家主的时候,因为联姻青鸾族,允许原在青鸾族境地的苦境外来人,以‘陪嫁’家臣之名依附定居。如今这辈人没有联姻,接收苦境外来人的通路也随之名存实亡。青鸾族那边,虽然有所不满,却也没有适当的理由责问催促。”
苦境外来人,能得到公平而宽容对待,只在青鸾、霓羽等族的领地。杜舞雩身为家主,迎娶苦境外来人为正室。这在儒门血统高贵的家族,简直不可想象。
杜舞雩对于江南至关重要。执政四贵家族清醒地认识到这一点,在不影响大局的前提下,一定会坚持保住他的地位。苦境儒门家族为自保而弹劾他,说不定……也有他默许的缘故。
“这不算是挟苦境以自重吗?”忧患深略笑叹道,“都知道教统平衡局面的手腕高,如今看来,这位青鸾族家主也不遑多让。”
“局势就是局势。谁想控局,都只能这么做。”
比起如何处置逆海崇帆,更重要的是如何看待苦境外来人在儒门的地位。设若苦境外来人与妖族权利地位皆平等,那非但玉翎族没有理由驱逐无辜的苦境外来人,连先前银蟒家屠杀之事也可能被重新定论。
“你可听说过逆海崇帆将童女变成童男的异术?”
“倒是听说过两句。”
白沙书院开讲诸异见闻,除了幻思魔与情蛮花,竟然还将逆海崇帆愚弄教徒的邪法列在命题之内。命题由平如蘅亲自审定,想来其中必有缘故。不过,后来也听说,那位清流名声很盛的慕潇韩,也曾插手筹办诸异见闻,甚至还帮忙拟定了邀请名册。
“你对他有看法?”
忧患深摇了摇头,不置可否地一声淡笑。玉翎族位在清流,多出名士。为首的慕潇韩,悼亡爱妻的诗作很是出名,几乎被推崇为当世恋旧情深的典范。
慕潇韩先前为道门阴阳流之首,名响道门剑界。道魔大战之初,慕潇韩因领导道门在集境的抗魔之战而晋位道尊,战事结束却忽然宣布辞出,从此弃道归儒,回到出身所在的玉翎族闲隐避世。
因为权力交接平稳,不少人都相信他所以退出,都是不能承受爱妻死于道魔之战的伤痛。昔日初入玄宗,为道门三辉之一的斋玉髓之妹葑玉络倾心恋慕。慕潇韩为儒门出身,两人结为连理,借此婚姻稳定了他在玄宗的地位。道魔集境之战,先前并无统领大局经验的慕潇韩,被以“事急从权”为由,任命执掌地区战局,立时位高而权重。然而,战事初始便受挫。正当玄宗高层严词谴责、决定将他撤换的时候,因道魔之战而扩大的灾害,导致慕潇韩的妻子惨亡。
面对爱妻之死,慕潇韩自是痛不欲生。先前指责之人不便再开口,而此一灾害的众多牺牲者,也使得集境道门原本内部矛盾重重的二十八洞天同仇敌忾。战局扭转,魔界兵锋退却。战时,慕潇韩以统领战局之功被推举为道尊,却出人意料地功成身退。理由是悼念亡妻。归隐儒门后,他几乎年年都必出十几首首哀而不伤的悼亡诗,令人感慨其长情之余,却又有点觉得他对湘夫人的缅怀近乎仪式化。
“你不也常有伤春悲秋的风雅之作么?”平如蘅淡略一笑,“如何别人写两句诗,就这般看不惯。”
“悼亡之作是随意写的么。”忧患深不以为然道,“换做是我——”
提起悼亡,忧患深不知忌讳起什么似的忽然打住。平如蘅目光淡淡转看他,只见他轻描淡写地笑了笑,顾左右言他似的道:
“是我多心了。只觉得他既对亡妻如此钟情,想必不会再对任何人关心过甚。”
“或许是吧。”平如蘅目光淡淡地看向别处,也有些回避此语似的,拾起先前的话题道,“命题的确是他提起的。不过我以为,这件事确实值得公开讲论。”
白沙书院与逆海崇帆毫无往来。慕潇韩既然主动提起,当然也要负责请来逆海崇帆的祭司,现场演示神迹。原以为不过是骗术,只是没想到,众多学者亲眼见证之下,女童果然经逆海崇帆的祭祀之法下变为男童,没有任何伪造的余地。
“祭祀之法不公开。但有人亲自试验过一些可能的方法,虽然不能完全将童女变成童男,可确实能将孩童的男女之身弱化。”
三十万人出海升天,虽然盛况空前,却并未有人亲眼所见。以耳目目睹之事而论,逆海崇帆的神迹之中,最引以为炫的是将童女变成童男,显示能逆转阴阳之力。这一神迹在苦境儒门的信众中影响最深,因为苦境儒门的风俗,只有生出男孩才能为家族传宗接代。不过,若以苦境人的体质,能凭逆海崇帆将女转男,所意味之事可比内宅生男生女来的更加重要。
就苦境人的体质来说,所生是男是女,早在阴阳交感受胎之时就已确定。儒门妖族则不同,越是高等的妖族,出生之时越是阴阳不分,而下等或混血的妖族,性别才会像苦境外来人那样一出生就确定。在儒门,判断妖族的血统高低,最重要的就是看后代出生时阴阳分化的程度。若在逆海崇帆的神迹之下,苦境人也能做到阴阳逆转,甚至阴阳不分,那是否意味着苦境人并无本质差异?
“儒门以妖族为贵,认为苦境外来人天生低等,正是因为先天阴阳分化所限。如果在逆海崇帆神迹之下,证明苦境外来人与儒门妖族本质并无不同,那又有何理由在让苦境外来人屈居妖族之下?”
逆海崇帆宣扬神迹,就是要显明人可以通过圣灵引导修行而升华境界。儒门贵族之中,倾向于维护苦境外来人的一派,也认为逆海崇帆的信仰能令苦境外来人“尽心而明性”。佛门以为一念可成佛,就连诸信不具、余孽缠身的一阐提也有成佛的指望。儒门圣人不是也讲有教无类。如此可见,那些“尽兴明心”、凭信仰而升华的苦境外来人,也有资格获得与儒门妖族同等的地位。
逆海崇帆的神迹如何��使尚未公开。目前学界当中,还无人能够从头到尾剖析其原理和功效。不过,即使事实尚未确定,为苦境外来人争取权利的言论中,已有不少引用了童男转为童女的事实作为例证。
“空中楼阁罢了。”忧患深不以为然道,“事实尚未澄清,如何以能此为根基支持政见?”
“这也是自然而然的因果罢了。”平如蘅习以为常一般淡然道,“世俗有所需,‘做’出一个他人想要的结果,远比澄清事实的利益更大。”
苦境儒门派正有此需,学界难免会有人做出倾向于逆海崇帆的结论。想把学界观点和政治倾向完全分开,只有在那些与现实关系较远的学问才能做到。
“其实……再远也未必能划清界限吧。”
平如蘅想想又略叹一笑。看似玄远的学说,有时与现实的关系反而更近。
玉翎族上告,要求行使家主对地方境界的权力。这权力本身是从何而来的?权力既是制度,就必要根植在合理现实的基础上。如果所谓现实合理缺失,甚至完全否定,可以预料,建立在其基础之上的制度,也必发生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来日公法庭裁决,必定会考虑到学界在此话题的争论。儒门的封建制度,是建立在妖族天生能力有等差的现实之上。苦境人低于妖族的地位,正是因为并无妖族那只凭血统传承的能力。一旦现实崩塌,那儒门封建制度的合理性也将不复存在。
“彻底‘公法无私,贵庶平权’是么?”忧患深转向平如蘅略笑,“法门一派所追求的理想,莫不是要南辕北辙,借着逆海崇帆这样的邪教兴起来实现?”
儒门以君奉天为首的法理一派,虽然本从儒学重礼之说,却也坚持礼法并称,才能修宁世道。所谓“礼定伦,法定分”,隆礼重法必须兼顾。而重法的首要一点,便是贵庶平权,法不阿贵。如此极端,自然会招致那些“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的儒门贵族排斥。
儒法之学,君奉天所有的著作学说,都讲求礼法并重,强调礼为法之本,将礼高于法的观点讲得很明白。然而门下的弟子,以及由这些弟子衍生的学派,在礼法的地位和关系上却分歧甚多。最早师从君奉天的殷末箫,以法儒门下首徒的身份,在苦境儒门兴起法门。礼为法之本,到殷末箫所传之学,已经演变为“法理至上,兼顾人情”的学说,再到他门下首徒卫无私,“儒法无私”的无私二字,更进一步变成“罪恶难容,典刑法宗”的依据。
“公法无私不错。可若说‘贵庶平权’是法儒一派的学说,至少我不能承认。”
平如蘅是君奉天最为看重的弟子之一,近身侍奉多年,对他的理念和性情比任何人了解得都深刻。法之根基在于礼,礼既有等差,则儒法所谓的无私公平,必是针对人在礼制下的不同身份。儒法固然无私,但这和贵庶平权却是两回事。
君奉天隐居很深,素性疏离,很少和外界通信,但殷末箫在苦境抗魔时,君奉天却几次向身边人问起他的近况。明知弟子曲解了自己的学说,君奉天只在学术上不予赞同,却仍然保持着深厚的私人关系。殷末箫入学海,君奉天得知之后只说,“君子死冠不免”,从此不再问殷末箫的消息。
君奉天箭术甚高。殷末箫死在苦境,君奉天听说他是被乱箭射死,从此不再以箭射杀任何活物。当初,君奉天对门下弟子不限出身,贵族和平民都一视同仁地对待。或许也正这种是超越身份界限平等和宽容,启发了殷末箫“贵庶平权”的观点吧。对于殷末箫,君奉天从来不曾以苦境外来人视之,即使在他偏离自身学说的情况下,仍然认为“为人刚直,性情温厚”的弟子堪称法儒门下首位。
较之对殷末箫的宽容,君奉天对于同样公开推崇“贵庶平权”的卫无私却甚为严厉。卫无私是殷末箫首徒,特别看重自己自君奉天而来的儒法传承,行事素来以“无私”为准绳,从不姑息罪恶。殷末箫执掌学海御部之时,卫无私以御部师首的身份,无比虔诚郑重地前往拜见君奉天,却被拒之门外。君奉天只派人传给他一句“强梁者不得其死”。卫无私死于苦境仇杀,君奉天对此不屑一顾,甚至责怪身边之人把“此等无聊之事”还拿来说。
平如蘅晚于殷末箫入门四十余年。殷末箫在苦境创立法门之时,平如蘅仍然只是“初学法理的后辈”。或许是贵族出身之故,他对贵庶平权之说起初甚为反感轻视。然而师从君奉天多年以后,他渐渐理解为何君奉天明知与自己根本见解偏离,从来不曾反对“贵庶平权”这种极端之见。
法之根基在于礼,前提是礼的本身,正确地反应了天地人应有的秩序。人对秩序的观察可能有偏差,甚至秩序本身也可能因为关系互动而演化。公法万世不移,但对法的理解却会随年代变迁,可能随案例的积累而深刻。唯一不变的是法的原则,这也正是治法理学之人坚持之所在。
“后学者不见天地之纯,执己见之一端,管窥而偏论。何况天下权势割据,人皆利己而为私,道术难免为天下人心所裂。”
人皆利己而为私,这正是法学各派分支歧见争执的原因之所在。不过,利己为私与自私自利并不同。人皆有权捍卫自己应得的利益。这一点,无论贵族还是平民都一样。
假使逆海崇帆的神迹,能使得苦境外来人与妖族本质上再无差异,那苦境外来人是会完全倒向逆海崇帆,还是会继续接受低于妖族一等的地位?而主导儒门的妖族贵族,又是否能放弃种种特权,接受新秩序?
“事实还有待详查,也无从谈起更远推论。”平如蘅淡看他一眼,略微一笑,“不过,如你这般清闲,尽可以独善其身,置之度外。”
世道若有变,就算独善其身,也未必能置身于滚滚洪流之外。学者当以明辨是非为己任,可辩明是非之后,却往往要面对更加混乱无序的局面。
“道术将为天下裂……”
忧患深略叹摇了摇头,满是思绪的目光向夜色中远望去。倘若是单纯的学者,他一定很想格物穷理到尽头,以弄清事实为乐。只是想到事实背后更深远的现实,不免感到这试图明见事实之路,实在有如盲人瞎马夜半临渊,足以令人惊恐畏惧。
“你也会担心将来么?”
平如蘅看向忧患深的侧影,目光颇深地问道。
“担心毫无意义吧。倘若是事实,就不会因个人的好恶有所改变。”
忧患深轻然笑一声,仿佛自言自语地叹道,
“贵庶平权也罢。其实我何尝不希望天底下的人都能自恃贵族才好。那样就无人再有借口怀卑贱之心,行卑鄙之事。至于我么——”
既没有做学问的认真,也没有担当责任的热血……
“我只悠然一世罢了,就算天崩地裂,也照旧不变喝茶的口味。”
/
【注:白狐家典妻收奴的生意】
苦境战乱,越来越多的苦境难民涌入儒门,因为原先在苦境的家产都被战火毁掉,生计无依,处境非常困顿。在外朝言辞激切的恳请之下,龙首通融外朝,破例暂行若干救助苦境难民的政策,让各地封国领主划出部分领土来,给苦境难民居住。按说,这些土地只是借给难民自住和耕种,既无所有权,便无法出卖。可实行几年下来,本应用来安置难民的土地,却不知不觉地落到了生意人手上。
外朝制定的政策,将土地按照家族人口之数分配。苦境重男轻女的风气严重,财产只在男性后代之间分配,虽然女人名义上也分的土地,可三从四德的道理压着,做主的还是父兄。女人对自身和财产皆无权,自然容易被家族厌弃。生男则吉,生女则溺。穷苦人家不举女,就算是有钱有体面的人家深信“溺女以求男”的风水之说。
头生女儿如不弄死,就会生一女连三女,还不如刚生下来就丢入尿桶、水桶之中。不能溺毙的就用滚水浇烫死,或者用香灰将口鼻堵住,再用胎盘紧紧包裹住窒息。女婴不能养大,反正都是要弄死的,碰上有人真金白银来买,当然乐意为之。
商人到处收买女婴,价钱相当公道。很快,苦境难民聚居之地,家家户户都只有男孩,连“洗女”的风俗都无疾而终。男孩肯定不能卖,就算是穷得连饭也吃不上,传宗接代的根苗还是能多一棵就是一棵。女儿是一定要卖,而且特别好卖。生下的是女儿,连稳婆都会劝说,养她做什么,白吃米十几年,不如换成真金白银的,给儿子盖房娶亲。
大户人家将女婴蓄养起来,养父养母做主,有姿色的就留下收用,姿色平常、粗粗笨笨的就嫁出去,彩礼还能再赚一些。早几年,世面上收买的养女多,嫁出去的也多,这一进一出,让人感觉不出什么一样。只是到后来,大户养女都不再外嫁,能娶的女人越来越少,彩礼出离昂贵。若只为传宗接代考虑,倒不如花少一点钱来典妻。
典当文书通常约定,某女自愿与某人同居,同居多少年,除了预付定金,生下儿子再多给一部分。十余年间,中等以下的人家生女卖女,如今全都只剩下儿子。当初卖了女儿,如今却要向大户人家花更高的价钱买媳妇。可买来了媳妇又发现,倘若一次付清彩礼,迎娶到家的媳妇,十之八九只生赔钱货。倒是按年头典来的那些,不但生得快,而且必定能生下儿子。
娶妇不如典妻,只典两三年,花费不多,还能保证生下儿子。家中田土有限,儿子生得越多,家中越是穷困。可典妻的价格却随行就市,越涨越高,最终到了一人典妻倾家荡产的地步。当初蓄养女婴的那些大户人家早已垄断了生意,家家户户都生不出女儿,除了典妻之外别无出路,任凭对方开出天价,为了传宗接代,只能将当初分得的土地卖出。一家一户,常有父子七八人,倾尽家资典来一个媳妇,让兄弟几个共用。合用的女人最容易被用坏。毕竟谁都有私心,虽然公用却只想自己的种。为争夺家中唯一的一个女人,屡屡发生手足相杀、父子相残的惨剧。
男子满十四岁,仍然能领来一份田地。不过这份田地,早已在他刚出生的时候,就连同他自身的劳力都被典了出去,用来给父亲和叔伯换妻。同样辛苦劳作,与其当佃户交租,不如卖身为奴,还免去了佃租之外、要交给领主的赋税。田地早不在自己手中了。倘若卖身大户人家为奴,说不定还能被分给一个女人,而且是两三个人,而不是七八个人共用。
典妻的风险太大。市面上的女人越来越容易用坏,若典妻因生产而死,钱就全打了水漂。若是卖身为奴,用主人家分给的女人,就算用坏了也无所谓。只不过用主家之女生下的孩子,生来就是主人名下奴婢。奴婢没有自由之身,只有终身无偿的劳役。即便如此,重男轻女的风气仍在。就算身为奴婢,照旧只看重能传宗接代的男孩,哪怕生下来就已经成为贱民之身。
白狐家从来没有直接参与生意,却掌握着能控制生男生女的药物。经意生意的苦境儒门家族,都愿意把收来的养女送到白狐家“学几年规矩”。养女们学过规矩,必定只生儿子,却极容易难产死去。短命无所谓,反正女人一生只有那么几年适合生育。用白狐家的话来讲:女人生来污秽鄙贱。上��赐予女人唯一的优点与天赋,就是能轻而易举地生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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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弃物溪
“你连麒玉仙笔也丢掉了。”
夜色已深,平如蘅回到平风夕雁堂的住处,果不出意料地见到慕潇韩端坐在自己的书房中,手里持着自己平日所用的茶杯,凭窗观赏月色。
月色清辉,自古朴明净的竹窗映入。竹楼临江,清浅而有声的溪水经过楼下窗边,似近又远的水声里,返照着一片散碎的明亮。
“别介意我用这茶杯。”慕潇韩转身淡道,“知道你迟早也要丢掉它,我何不在丢弃之前借来一用。”
“你自便。”
平如蘅走到窗边近前,目光只看向窗外那边,毫无感情的声音淡然道。
“这条浅水溪,不妨改名为弃物溪。你觉得呢?”慕潇韩转头,“这样丢起东西来,更加名正言顺。”
“这名字很是不错。”
慕潇韩没再说话,一饮而尽杯中之酒,将那看似寻常却名贵古玉的茶杯向平如蘅递过去。
茶杯在手中,料想必会如以往一样,被从毫不在意地丢出窗外。又可惜了一件名贵之物。慕潇韩遗憾地转过身。果不其然,只听见窗外坠落入水的一声,比自己所期望的清脆了一些,似乎是碰碎在溪水之下的石头上。
比起被顺水漂流到浅水滩的那些,倒是碎落在此,沉入溪水之中的那些物件更加名贵。然而,比起那些精美名贵的物件,更令人遗憾的是眼前之人,随手毫不在意脱落的衣衫,所掩饰的却是满目烧伤狰狞的身躯,仿佛当初曾被铁水和热炭浇过的一样。
神花郡覆灭之时被人举火焚烧,意图毁灭证据。藏身在藤条野草之下的平如蘅,曾经一动不动地任凭烈火烧身,没有发出任何呻吟之声,只以无比冷冽平静的目光,清醒地注视着面前无情焚烧的一切。罂粟粉有相当强烈的止痛之效。即便如此,仍然无法抵御被火焚烧时剧痛。经过此事之后,身体失去了相当的知觉,也因为当时所吞服的大量罂粟粉,从而无法摆脱对此镇痛毒剂的依赖。
对人对事,从来不曾有半分不舍留恋之心,因为如跗骨之蛆的毒瘾,已经将他磨难过后仅有的感情消耗殆尽。即使慕潇韩从来没有用过那个茶杯,他迟早也会将其丢弃。丢弃与对他执着已久的慕潇韩无关,只是他的习惯和心性。
被慕潇韩救下的半年,他无意之中得知神花郡覆灭的幕后。神花郡培育过种种奇花异草,但都不及在他这个被家族视为百年不遇之奇才的手中,所提炼出的史上最纯的罂粟。几经试验,他发现将极纯的罂粟粉与一种无色透明、味道酸涩、接触能腐蚀人肌体的试剂加热,所得到的更加强效的镇痛之药,能使人在几乎毫无知觉的情况下,接受切开身体任何器官的手术——当时,并不知道所发现的,对自己和神花族意味着什么。
逆海崇帆以毒品控制教徒,最初只以治疗伤者为借口,从神花家族获取罂粟粉一类药物。随着教派的急剧扩张,索取的药量也越来越大。神花族有所警觉,开始限制甚至拒绝提供。苦境战乱,借着神花郡收容苦境难民的机会,逆海崇帆教徒混在其中,在神花一族水源中下毒,要挟神花郡以提纯罂粟之法交换解药。
下毒者被抓住,可水源已经遭污染,难以挽救。境内苦境外来人都被控制起来。正要调查幕后主使之时,身为家主的伯父收到一封匿名信。
信上很明白,只要神花郡交出提纯罂粟粉的药方,便可交换解药。于此同时外界谣传纷纷,神花族垄断救命神药,坐视重病死伤,意图以此谋取高额利润。
神花郡受到围攻,受困于水源剧毒之地。围攻者都是苦境外来人,声称神花郡收留苦境外来人,目的是用来试药。围攻者暴乱冲击,扬言要不惜一切代价解救人质。危机之下,神花族致信执掌江南的青鸾族家族的杜舞雩,希望他能出面平息此事。
杜舞雩只回信劝神花族让出药方,换取解药。神花族断然拒绝,数十日之间,不断有族人因水源之毒而死去。苦境外来人连日暴力冲击,攻入残杀,纵火烧灭神花郡。杜舞雩姗姗来迟地带兵前来,试图平息事态、解除神花郡围困的时候,支持神花郡地脉之气的神木已在烈火焚烧中死去。
被围困的半月之间,神花郡绝大多数的族人中毒已深,无药可治。身为家主的伯父为抢救水源,试图以自身过滤水中之毒,最终中毒死去。临死之前,伯父传位于他,要他设法逃脱,保住神花族之余脉。逃亡之路上,不慎遭遇攻入神花郡的暴徒,为免暴露行迹,忍过烈火焚烧,一天一夜。
慕潇韩救他一命。起先无意救他,后来得知他身份,也确信他手里必定有逆海崇帆之圣裁者想要的东西。
以制药之术作为筹码,平如蘅在慕潇韩的照料下养伤,两人多年之间相安无事。每年,慕潇韩例行公事地悼念亡妻,平如蘅习以为常地旁观,有时还点评两句他平淡中颇有精致的诗句。可平如蘅毕竟是平如蘅,无知无觉,冷血冷心,再多的习以为常也无法触动。后来,在学海遇见了忧患深,就连这样一个总能善解人意地洞察,总能不着痕迹对人温柔以待的人,仍不能令他有所改变。
圣裁者隐身幕后。平如蘅一度以为那人是杜舞雩,因他身为江南世家之首,不但政策上过分宽纵苦境外来人,且多次出兵为逆海崇帆“平息事件”。神花郡一族也算是被他“平息”的一个。以其位高权重,手中没有直接证据,很难控告杜舞雩幕后主使之罪。
事后,杜舞雩曾经向他亲自解释说,因为前往神花郡途中意外耽搁,所以才去信让神花郡先妥协,以换取解药救人,虽有失职但本心并无恶意。暴乱进攻神花郡的苦境外来人,也承认自己因为怨恨神花族垄断救命之药,致使家人不治而亡,怨恨之下才在水源中下毒——这也算是自认真凶。不过,犯罪者的理由似乎也值得一听:得知神花郡垄断救命之药,误信传言,情绪激动才聚众前往抗议。围住神花郡之后,又听说神花郡有意将境内苦境外来人处死,为解救被困者才发起冲击——如此说来,倒是情有可原,不知者无罪。
神花郡灭族,就算只剩下一人,也不可能悄无声息地压制下去。龙首亲自过问,组成公法庭,将下毒者和冲击围攻神花郡的教徒都判处死罪。杜舞雩心存愧疚,愿以巨额赔偿金,为误信传言而围攻神花郡的逆海崇帆教徒赎命。到底还是维护苦境外来人的立场。反正那些人也是定罪才被推出来的,就算杀了他们,真凶仍然逍遥法外,倒不如接受杜舞雩赎罪和解的条件。
用这笔赔偿金,平如蘅建立起白沙书院。这钱里有血,有仇,有人命。文雅精致,一如这世间虚伪的一切。但这一点都不重要。便如慕潇韩所说,神花族已灭,而他自己的人生,纵然冷血冷心,无知无觉,仍然可以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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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t0x · 6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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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宋朝审美,能领先世界一千年?(上)丨聚镁Art0X
作者:丹尼尔
来源:丹尼尔先生(MRDANIEL7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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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学大师陈寅恪曾言:「华夏民族之文化,历数千载之演进,造极于赵宋之世」。意思是,宋朝是千百年来华夏文化的巅峰。
如果说盛唐表现出雄壮豪迈,气象万千,金戈铁马的强者之态;那么宋代则展现出闲适淡雅,宁静飘逸,绵软细腻的柔弱之姿,一直给人以「积贫积弱」的印象。
然而这并非历史的全部。事实上,赵宋国祚绵延三百余年,虽战乱不断,家国沉浮,但却是历史上经济最繁荣、科技最发达、文化最昌盛、艺术最高深、人民最富裕的朝代。
在深厚的物质财富和文化底蕴之上,无论诗词歌赋,还是字画瓷器,神韵形态都达到历史巅峰。论及生活的雅致和审美的品位,甚至千年之后也难望其项背。
现代生活节奏是如此很快,追逐世俗名利,流于行色匆匆。但你的生命不应一直「烽火扬州路」,只惦记「西北望,射天狼」。也应时常放慢脚步,体会「风箫声动,玉壶光转」的烂漫时光,从宋人那里,汲取雅致生活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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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代」如今已不再只是朝代的名称,而演变成了艺术史中一个独特的美学符号。
宋朝对美的感受和追求是自上而下的,宋徽宗就曾亲自编撰《宣和书谱》和《宣和画谱》,完整整理前世收藏的书法和绘画。
「穠芳依翠萼,焕烂一庭中,零露霑如醉,残霞照似融。丹青难下笔,造化独留功,舞蝶迷香径,翩翩逐晚风」。不由令人感叹,一个帝王竟对美有着如此细腻的体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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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历代君王都崇尚「文治」。成熟的哲学思想,赋予宋代美学以强烈的人文精神,和至纯至雅的独特风貌,成就了中国传统审美的文化之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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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 就从形而上的
诗词歌赋、山水书法
过渡到形而下的器具用度
生活四艺,带你真正领略宋代
领先千年的极致审美和雅致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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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宋 | 诗词歌赋
宋代借三百年昌运盛世,文人雅士烟云供养,或隐居山林,或旷游自然,将对自然的感悟融入禅意生活和文学创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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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词无疑是极美的:
既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的西湖胜景;也有「宝马雕车香满路」的城市繁华。
既有「红酥手,黄滕酒」的甜蜜;也有「明月夜,短松冈」的悲伤。
既有「无可奈何花落去」的惆怅;也有「一蓑烟雨任平生」的旷达。
可以「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更可以「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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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唐代鼎盛的背景下,诗歌充满了青春、自由而欢乐的氛围。那么及至两宋,时代精神不在于建功立业,而在于现世人生,不强调世间万物,独在意个人心境,清雅的宋词随之兴盛。
最早的词是文人写给歌伎传唱的曲子,后来就形成长短不齐的固定句式,对景物进行细致的描述,表达复杂的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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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言:「词以境界为最上」。
境界是什么?就是真景物和真感情。很多流传千古的好词,都是借助其它事物,委婉含蓄地传递情感,体现了某种胸怀和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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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如诗人韦庄,擅借美人来表达情感,通过写美人思离别,以此来哀悼唐朝的灭亡。
辛弃疾则好用历史典故来表达个人志向。比如,不直白地说要收复失地,而是十分巧妙地用「举头西北浮云,倚天万里须长剑」这样的词句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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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盛唐之音,还是宋词之意,其实都是在传递一种胸怀、思想和心境。这正体现了李泽厚所言:「美是有意味的形式」。
如果说,境界的高低决定了词的格调,那么从唐诗到宋词审美趣味的变化,就可见时代背景在诗词歌赋上的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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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之中,少年才气发扬,遂为唐体;晚节思虑深沉,乃染宋调。宋词,作为文学的一大巅峰,大大拓宽了情感表达的分辨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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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宋 | 山水画卷
真正让中国传统绘画大放异彩,走向成熟并影响至今的辉煌时代,当属两宋。宫廷美术全盛,画院规模齐备,名家层出不穷,艺术思潮活跃,作绘画品精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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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唐到宋美学发生质变。唐代绘画偏重人物,宋代则偏爱山水。唐酷爱大红青绿的鲜艳之色,宋则偏好黑白水墨的淡雅之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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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朝绘画不仅仅是追求技术,更追求画中意境。少了矫饰之气,多了份自然平和。
这个时期山水画最大的发展是:哲学影响了山水画的技法。宋朝的哲学非常重视「格物」—— 认真仔细地观察事物,找出构成事物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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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物」精神运用于绘画,就是对于自然山川:岩石的质地、水流的波纹和树叶的季节等都研究的极为认真细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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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北宋范宽的《溪山旅行图》,瀑布水流从高处激流而下,而下方却只是茫茫水汽,身临其境之感扑面而来。
再比如南宋马远的《水图卷》,用十二幅画,来描绘不同水在不同地点、不同季节的表现,这都是格物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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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初期秉承五代以来「大山大水」,无论高山林木还是江河湖海,都十分注重气势,或峰峦浑厚、势状雄强
「高远深山」,或烟林清旷、气象萧疏的「平远寒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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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尤以「三家山水」李成、范宽、董源为代表。
「宋三家」对自然的理解各异其趣。《画鉴》云:「董源得山水之神气,李成得体貌,范宽得骨法,故三家照耀古今,而为百代师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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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尤以范宽的代表作「溪山行旅图」最具代表性。高山肃穆庄严、矗立静止,而溪水却潺潺流动、动静结合,透出一种非凡的力量,层次丰富,墨色线条力道十足,给人以身临其境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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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山行旅图」中,人只是行于大山大水里极其微小的存在,宋人深谙,人生不过广袤宇宙中的匆匆过客,所以用「行旅」而非「旅行」。敬畏自然,留下谦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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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北宋中后期,不再单纯讲究线条气势,而更追求一种内在神韵,既精准描绘外在形象,又充分表达内在感情。写实性的全景式山水画发展到极致。
中间有继承唐青绿山水的王希孟和赵伯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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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水画至南宋有所变化,恢宏气势的山水不见,更多的是针对某个特定角度展开创作,讲求秀丽和工整。虽然少了雄浑,但小巧精致的气息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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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唐、刘松年、马远、夏圭统称「南宋四大家」。
南宋四大家之首李唐开创山水新画风。代表作《万壑松风图》,山水开始带有强烈的感情色彩,浓郁的浪漫主义情调,带动其后山水画的留白之风与文人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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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马远、夏圭则以「残山剩水」闻名,独创的「角隅」发,以边角窥全貌,取舍剪裁,水墨留白,让画面保持一种清明和空灵,营造出「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意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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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奇简淡的笔法,水墨苍劲的劈皴,坚实爽朗的浅染,意境清远,回味无穷,充分的体现了宋朝绘画的极简审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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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表作有马远《踏歌图》《寒江独钓图》;夏圭的《溪山清远图》《烟堤晚泊》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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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代理学倡导「格物致知」,即不试图以技艺感人,更不容流于滥情,而是以敬畏之心回应自然,在细节中体现对比之美,以理性的内省态度,追求近乎理想的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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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宋画,用心体味,会被一种前所未有的美感所深深打动。
它温柔不失力量,内敛间或飘溢,和雅绝无燥气。它极尽物态之美,简洁却不简单,于精雕细琢中张扬着自然生命的意象与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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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menhotepilianaus · 6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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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京郊完美假期 房山坡峰岭黄栌花又开
去年初夏,房山坡峰岭黄栌花开时,带妈妈来见识过这漫山遍野的粉红。又到五月,黄栌花又开,清爽怡然的空气,晴空万里的北京蓝,伴着五一假期的欢快而来。约几个闺蜜,一起去赏花打卡,小住“黄栌花开”,一起去寻找上次没能得见的百年黄栌花树……
粉红少女心 坡峰岭第三届黄栌花节
和坡峰岭的约会,也是一年一次闺蜜间的约会,待漫山粉红时,就是离开喧嚣都市,到京郊山区里寻找清幽假期的闺蜜时间。今年五一假期的温度怡人,山区的空气伴着微风,让我这个爬山困难户也步履轻盈地登上了1700米。
和住在燕郊的闺蜜约好从通州北关见面,一路六环畅行,不到两小时便到了房山坡峰岭。坡峰岭景区位于房山区周口店镇黄山店村境内西北3km处,毗邻宝金山玉虚宫。闺蜜们陆陆续续到了山脚下的“黄栌花开”民宿,安排好房间后,趁着午后的大好天气,迫不及待地上山。
拾阶而上,时长有鸟儿在头顶飞过,一路走走停停,看看这各色形态的粉色黄栌花。此花无形最有形,如粉红色的烟花,将群山环抱。黄栌花久留不落的不孕花的花梗,呈粉红色羽毛状,在枝头形成似云似雾的景观,远远望去,宛如万缕罗纱缭绕树间,历来被文人墨客比作“叠翠烟罗寻旧梦”和“雾中之花”,故黄栌又有“烟树”之称。夏赏“紫烟”,秋观红叶。每颗黄栌树,都在不同季节变换着不同的色彩和姿态,让生命中的每一个角色,都绽放出最美的气韵。
从山脚下的“黄栌花开”,开车到坡峰岭景区只要五分钟,信步踏上山峦,伴随一路的都是清凉的风。坡峰岭的山路很容易走,整齐干净的台阶,偶尔还见得到上山清捡垃圾的清洁工,会笑容满面地主动打招呼,并给我们指路。还有拉重物上山的马儿,让人感觉完全不在北京。其实只是两小时车程,便去到了一个质朴自然的全新天地。
层层叠叠的青翠间,粉红色的黄栌花像是一簇簇跃动的精灵。璀璨的山杏桃花一过,京西幽岚山谷随即迎来一场浪漫无边的粉红花事——房山坡峰岭第三届黄栌花节。隐于坡峰岭的繁华山水间,漫步在粉色黄栌花间的青石板路,品味爱情的甜蜜和奋斗的感悟,书画一副属于自己的浪漫春色画卷。在盎然春日,跃进黄栌花开的红尘中,寻一处看得见风景的好住处,尽享粉色春光!
今年的黄栌花节从4月28日一直持续到6月8日,从仲春到初夏,横跨北京最绚丽缤纷的五月。相比往年,今年的黄栌花节将进行全新升级,重点围绕“春天爱情属地”和“背篓英雄”两大主题打造十余项别开生面的互动项目,为不同年龄段人士提供全新的京郊主题休闲体验。在十万株声势浩大的黄栌花海中,许一季粉红浪漫。
漫步在绿树花海间,入画诗意幽岚山。登坡峰岭“爱情天梯”, 爱,永不止步。似乎世界各地都会对婚姻给予最美的诠释,不同的婚龄也有不同的含义和比喻。坡峰岭三千米上山路,演化为爱情天梯,从第一年的纸婚到第六十年的钻石婚,在各个曲径通幽,花团锦簇之处,都能发现婚姻每一年的感动。一路等到1500米,见到的是相守9年的“柳婚”。
作为象征着历经风霜,真情不变的黄栌花,没有什么能够比在黄栌花树下的一场浪漫邂逅更能让人相信缘分的美妙。此次黄栌花节联合了国内大型的婚恋交友平台,将坡峰岭打造成了全新的浪漫交友休闲目的地,交友活动将贯穿整个节庆期间。
山居生活 京郊最美民宿
漫山的烟花,野外的春色,带着好心情回到山脚下的民宿。今年和朋友们又回到去年带妈妈来住过的黄栌花开,时间过得真快啊。
山居生活就这样悄然开始,古朴的院落,因为一群好朋友的到来打破了宁静。闺蜜家的毛孩子成了全场宠儿,人人争抢地抱着她拍照。小姑娘也是我们见过最乖巧的泰迪,大气十足。
小院的外部质朴自然,内部却别有洞天,装饰得舒服的简约北欧风扑面而来,米白色系的装饰也给人一种身心放松的感觉。除了让人舒心的整体设计风格,所有细节也细腻感人。床上用品一律棉麻质地,简约的素色是我喜欢的风格。浴室内的洗护全部采用澳洲有机护肤品牌Sukin,洗手台上的木质皂液器、原木牙刷、木制梳子,更让人倍感踏实,仿佛并没有离开家。
初夏的季节,坐在院子里,沏一杯草木茶,这是大山的味道。小院的风光无限,望得到苍茫的青翠,闻得到绿植的清香。山上除了一团团粉红色的黄栌花,还有很多柿树、核桃、桃树、山杏、杨树,伴生野酸枣、野山梨、野山菊等,一派田园牧歌的灵动。
黄栌花开的管家式服务基于酒店的管家服务,却又高于酒店。这里的管家都是经过严格培训的村民阿姨,深谙服务准则后又保有相亲般的热情。管家阿姨们负责小院的起居,也负责将山里的自然食材做成精致的美食。
温度刚好的管家式服务,让“黄栌花开”好像是另外一个家。和妈妈年龄相仿的管家阿姨,给人一种踏实的亲切感。院里屋内布满来自大山的馈赠,管家的巧手,将山涧小院儿装扮得美如爱丽丝的花语仙境。原木色的桌椅和陶器的餐具,充分与大自然结合。来自大山的鲜花和有机食材,是餐桌上的主角。由管家亲手烹饪的私房美味,带来山居的古朴味道。
管家亲自熬制的野生山楂汁最受欢迎,时值春天,山里的野菜和香椿,拌上豆腐,满口大自然的香气。还有大碗盛的萝卜炖牛腩、红烧排骨、炖豆角,每一道都是妈妈的味道。
入住时,管家阿姨刚炸的馓子和自制的山寨条,是我们喝茶和晚上在客厅里聊天时的最爱。还有早餐时柴鸡蛋和小米粥。这些来自大山的馈赠,满含浓浓的中国式人情味,���口都是小时候的味道……
正值黄栌花节,除了能在黄栌花开吃到管家阿姨做的原生态美食,还能在坡峰岭体验农耕风情。在山上,我们还一起去做了玫瑰花饼,这也是新鲜的初体验。在厨师的指导下,将小小的面团包裹成外酥里嫩、喷香扑鼻的玫瑰饼。
山上��可以和家人一起亲手种下玫瑰花,待来年再来采摘。花瓣除了做鲜花饼,还可以晾干做茶,享受大自然最天然的味道。
连续两个春天和黄栌花开的约会,都是愉快而美好的过程。能在郊区的山涧,拥有一个舒服的小院儿,过过种花种菜的田园生活,也是所有闺蜜的中国式理想生活。这个五一假期,闺蜜们在隐居乡里,看黄栌花开,听鸟语、闻花香,宁静、祥和、无世俗打扰,一切都如此静好········
坡峰岭 黄栌花开
交通:黄栌花节主场地坡峰岭景区距离北京市区50公里,由县道“新泗路”—省道“周张路”连接周口店镇,约17公里,交通非常方便,手机导航至“坡峰岭”,或者“黄山店村”,都非常准确。有公交车“房32路”连接周口店—黄山店。
原创文图/Coco胡波 请勿擅自转载
Coco人像摄影感谢/@任紫玉 @情绪丹细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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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co胡波
环球旅行家、知名旅行自媒体、KOL、摄影师、旅行专栏作家、资深旅行媒体人、新浪微博签约旅行博主、搜狐金牌作者、日本冲绳旅游大使、华谊兄弟签约旅行家、《酒色之途》系列旅行视频节目出品人、《睿族》杂志生活方式总监,作品常见于《海航》《瑞丽服饰美容》《旅游天地》《潮星》等旅游、生活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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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makurakoiwa-blog · 7 years ago
Text
[APH/金三角]于心有愧
-Dover已订婚·联姻关系
-前男友米·[特殊]关系
-接受此设定者请往下翻
-祝 阅览愉快
-BGM:《于心有愧》陈奕迅/林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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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未停止过爱你。
男孩把干透的信纸塞进信封,像对待宝贝似的揣进衣兜里放好。他飞快地跑出房间,掩饰不住的快乐在心房里奔涌流淌。心脏扑通扑通跳着,不知是因为跑得太快,还是激动的情绪让他忘记了如何呼吸。
薄薄一纸情书,倾注了他全部的心意。这些天他是怎样辗转反侧,在深夜里回想那人的面容而不自觉傻笑的啊,又是怎样坚定固执地钻进图书馆的最里面,寻遍所有的爱情文学,模仿着诗人的口吻,给他亲爱的亚瑟写信,他知道英国人最爱的事物就有诗歌。
风一样轻盈的少年的心,如此意气风发,金色的阳光垂落到他脸上,镀上一层光晕。诚然,阿尔弗雷德是个帅气的小伙子,可他周身散发出的那种乐天派的感染力和夏天般永不消减的热情,使他更受朋友们的欢迎。
噢亚瑟,亚瑟,我亲爱的亚瑟。
不断在心中呼唤那个名字,阿尔弗雷德既欢快又紧张,兴冲冲地跑到咖啡馆门口,他前天和亚瑟约好在这里见面。刚踏到门口,却止住了步伐,男孩努力平复急促的呼吸和砰砰的心跳,对着店门外的玻璃橱窗整理起衣服。初春的天气还不算太暖和,对热衷运动又体质健康的男孩来说,一件夹克衫足以御寒,橙色的外套衬得他活力四射。他仔细端详自己映在玻璃上的样子,简单的搭配,精神得上翘的头发,帅气的面容,发自内心流露出幸福意味的上扬嘴角,阿尔弗雷德低低地叫喊着,给自己打气。
亚瑟坐在里面的位置,座位边上有交缠的绿植吊在半空,安静地垂下,就像诗歌里描绘的那样美好。
他的亚瑟,就在浸透了明媚阳光的午后,捧一本诗集打发等待的时光,侧脸落下斑驳的光影,比所有传说里的纤柔英俊的少年都要可爱。
我喜欢他,阿尔由衷的心声。
荷尔蒙肆意的年纪,纯真无暇的爱恋,老套的校园一见钟情的戏码,愚蠢又血气方刚的冲动美国佬,小混蛋热烈追求的与他性格相差甚远的内敛优雅的亚瑟学长,故事开始于这个日光微醺的午后。
他们最棒的青春岁月。
噢,我亲爱的亚瑟。
傍晚时分,客气的寒暄和顺利的谈判后,阿尔弗雷德送走了最后一位客户。那中年男人和蔼地握着阿尔弗雷德的手,告诉他自己要马上赶回家,因为不想错过宝贝女儿的生日派对。能够想象那是多么温馨圆满的家,阿尔弗雷德笑着拥抱了他,说替我向您女儿表示祝贺。
客户走后,就剩他一人在办公室里,曼哈顿的灯火通明,绚烂的霓虹灯闪烁着迷醉的光,伸展向城市的天际。
阿尔弗雷德把身体陷进宽大的皮质转椅中,脑袋枕在椅背边缘,眼睛阖起,就像他曾经无数次做过的那样。噢,他曾经也是这样将头枕在亚瑟腿上,那人的表情像极了不堪阿尔弗雷德的麻烦,却在他假装要睡着的时候,弯下腰亲吻他的金发。
“呐,阿尔……”
“我也喜欢你。”
他有些自暴自弃地扯松领带,随手扔在一边。突如其来的、如洪水汹涌的回忆再次侵入他的脑海,思绪绕成一团乱麻,那深夜里才会肆意张狂的怪兽正在吞噬阿尔弗雷德还未老去的心。如果是琼斯总裁,那必定对情绪管理颇有心得,他会将自己包装起来,要外露的热情、被隐藏的鲁莽,多年商海沉浮,心早已打磨成磐石,刀枪不入。偏偏心里还住着一个阿尔弗雷德,饶是他久经社会,心底那份单纯还是完好无损地保留着,那是不足为外人道的隐秘之地。无论是员工,还是合作方,都对琼斯总裁的为人处事称赞有加,他们喜欢他言谈间的直率举止,不刻意隐瞒,让人觉得可靠;喜欢他做决断时敢为人先的勇气,号召所有人一起行动,把责任担在肩头,自己带头冲在最前面;还有对待感情的态度,有许多人或直白或隐晦地对阿尔弗雷德示好,可他都礼貌地拒绝了,大概是有意中人吧,不过让琼斯总裁如此等待,那个人会是谁呢?
阿尔弗雷德·F·琼斯受人敬佩的地方,也正是当年那个人最爱他的地方。
直到今天。
直到今天。
亚瑟在书房里翻箱倒柜地寻找东西,满屋子的纸箱,书本和试卷散落一地。已经很久没有收拾过这些堆在储物间角落里的东西,那是他上大学时留下的,把所有靠外面的杂物搬出来,才够到那个小小的棕色皮箱。房间里扬起些微灰尘,亚瑟捂着口鼻,轻轻咳了几声,才伸手把那箱子拽出来。
“啪嗒”,小心打开。
尘封七年之久的回忆,此时毫无保留地摊开在他眼前。
印烫金字体的毕业证书、学生会的参选演讲稿、新年舞会上友人们集体恶作剧为他买的毛绒猫耳、绣着学院图案的领带,那个人撕下会议簿随手涂鸦的兔子、他赠给的钢笔,还有未用完的麦当劳餐劵。
更多的,更多的……
记忆如洪水开闸,在他淡忘时其实已经积蓄起来,一旦记起,便无法泰然处之。
七年前的折扣劵已经过期,上面醒目的“第二杯半价”让亚瑟只想发笑,然而这笑容里有着无可掩饰的悲哀。他是不惯吃快餐食品的,那时候,东西没收拾的阿尔弗雷德会把优惠劵统统交给他代为保管,亚瑟偶尔也会尝一口新出的饮品,注视着面前狼吞虎咽的恋人,刚打完学院篮球赛,阿尔弗雷德几乎要饿疯了。
还是这家店,他们分手以后亚瑟很少经过这里,每当驻足停留的时候,都会无言。他不爱垃圾食品,没有阿尔弗雷德的陪伴那些东西食之无味。
亚瑟本想把废旧的优惠劵都给撕掉,毕竟那之后他们毫无干系。可是始料未及的是,一个长长的信封就放在下面,亚瑟的手指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更多的,更多的……
亲爱的阿尔弗。
他一开始就没打算扔掉,阿尔弗雷德告白时给他的情书。
金发男孩局促不安地坐到他对面,一反常态的神情让亚瑟怀疑他想干什么。
“阿尔弗雷德?”亚瑟微微侧过头,诗集被合起来拿在手中。
“亚瑟,我……”预想过无数次告白的情形,站在镜子前无数次练习,真当面对亚瑟的时候,阿尔弗雷德发现自己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砰砰,砰砰。
和所有情窦初开的男孩子一样,在心爱之人面前失了沉稳,年轻的美国男孩闭上眼调整呼吸,就要涌出的爱恋一下又一下撞击着青春活力的心,他血气方刚,又爱得热烈,愿意把所有美好的东西都给亚瑟,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情。
一见钟情,向来就这么简单,英雄为了他爱的人不顾一切。
那么我呢,我爱阿尔弗雷德吗?
亚瑟最终没有拆开信封,告白情书一直被自己妥善收藏起来,用胶纸包了好几层。他将所有文件,连同那信封一起重新装回去,塞进储物间的最里面,又在上面堆叠了好几个纸箱。做完这些,亚瑟觉得似乎轻松了些,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回到书房。
“亚瑟……”垂下眼脸,满脑子却是阿尔弗雷德的呼唤。分手那天雨下得淅淅沥沥,他第一次看到向来开朗的阿尔弗雷德露出那种绝望的表情,雨幕里,他的眼睛竟像是灰蓝色,没了原先的明亮。黯淡的视线投射向亚瑟,雨水顺着他线条分明的面部轮廓勾勒出悲伤的色彩。阿尔弗雷德从不求谁,这是同学校的人们说的,他的好人缘总会在有需要时派上用场。可是这一次,再好的朋友都帮不了他,他放下尊严恳求亚瑟不要离开,是不是抵挡不住压力,这些全部我来扛,求你不要和我分手。亚瑟张了张口,没有回答一个单词,他的表情太奇特,嘴角的弧度上扬,僵硬着不肯松开,明明微笑着,却像是要哭出来,可那翠绿的眼睛没有流出半滴眼泪。
“分手吧,阿尔弗雷德。”末了,他平静地说。
“这不可能的,亚瑟!”阿尔弗雷德绝望地朝他大喊,像一只受伤的野兽拼命护住最后的栖身之所。
“我不能害你,阿尔。”最后一次这样叫他,亚瑟摇摇头,仍是疏离的微笑,“你还有未来。”
他的手在衣袋中颤抖,不露声色地掐住大腿上的肉才让他维持着表面的冷漠。天知道他多想扔掉伞冲上去拥抱他在雨中微微发抖的恋人,那是他最舍不得委屈的、最该永远保持笑脸的家伙,他很想说阿尔我们一起逃吧,可是钢丝上挣扎的理智不允许。
如果你用生命去爱他,就别毁了他。
我爱阿尔弗雷德吗?
亚瑟苦笑着抱住自己的双肩,像小动物一样蜷缩起来,本能地护卫自己。夜更深了,房间里很安静,外面响起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弗朗西斯轻轻推开门,把装着热茶的马克杯推到亚瑟跟前。
“Bonsoir,你还好吗?”
“嗯,啊,弗朗。”亚瑟勉强冲他笑了一下。
“没事吧,甜心。”弗朗西斯体贴地握住他的手,放在手心揉搓,紫罗兰色的眼睛充满担忧,“是不是这几天太累?”
“没有。”亚瑟摇摇头,任由他握着自己。弗朗西斯是个好男人,法国人一贯的柔情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他会烹饪精致的食物,给英国人准备下午茶吃的马卡龙,也耐心倾听亚瑟所有想说的话,若含蓄的人不愿意说了,弗朗西斯也不会强迫。
“后天是婚礼,早一点休息。”弗朗西斯淡淡地笑着,揉了揉亚瑟柔软的金发。
他们相识于三个月前,在伦敦的某次慈善晚宴,亚瑟所在的柯克兰家族曾经显赫一时,但到父亲一辈,早已经衰落不堪,仅仅维持着贵族的面子。几个哥哥对他不冷不热,只想让他为家族联姻。
就在那天的晚宴,他遇到了弗朗西斯,一个优雅有风度的法国男人。这个姓波诺弗瓦的人谈吐得体,举手投足间带着成熟男性的魅力,他还在波尔多��亚克区经营着一家私人酒庄,与许多金融巨鳄私交甚好。
既然最终都是联姻,与其被哥哥们当作交易筹码,不如和眼前的法国人结婚,至少他会是个合格称职的好丈夫。碰巧的是,弗朗西斯也正有此意,他们低调地订婚了。
亚瑟不是没有想过离开柯克兰家,靠自己的能力工作赚钱,可是家族对他的意义远非一两句话能够说清,这种又爱又恨的难以割舍的情感使他变得优柔寡断,注定成为悲剧的主角。
他和阿尔的恋情也是如此。
亚瑟很想阿尔弗雷德,分手那天他撑着伞,冷漠地擦肩而过,雨水打湿了手心,他却毫无感觉。已经感觉不到冷了,因为没有他的心比这更冷,亚瑟心里比任何人都要难过。
但他从未后悔。
“不能害他赔上未来。”
扣紧的小指松开了,漫天繁星下的亲吻,沾上嘴角的香草冰淇淋,未用完的麦当劳折扣劵,封存在纸信封里倾诉爱意的告白,数次憧憬过的未来。
全都不存在了。
“没事的,宝贝,都会没事的。”
弗朗西斯将亚瑟抱入怀中,温柔地抚触,不停亲吻他的额头,什么也不说,只是安静地轻拍他的后背。
像对待一件珍视的易碎品。
“亚瑟……”
第2555次,闪烁的手机屏幕,弃用的旧号码。
“The number you dialed is out of service. ”
“嘟嘟嘟——”
I know as the night goes on
我知道当夜幕渐近
You might end up with someone
可能是你新的篇章
So why do I bite my tongue?
而我为何(依然)忍气吞声(接近你)?
Oh, I wanna know ya
我想要了解你
两天后,波诺弗瓦酒庄。
坐落在风景优美的山麓,弗朗西斯的酒庄显得格外宜人,而今天,盛大的婚礼即将在这里举行。庄园里的人们都忙碌起来,烘烤香脆可口的小甜饼,往插进香根鸢尾花的瓶子里洒水,热气腾腾的法餐全部装盘,刀叉和餐具发出清脆响声,空气里满是快活的氛围。
庄园主人弗朗西斯·波诺弗瓦,今天要和柯克兰家的幺子结婚,仪式循着复古的旧式风格,华丽的旋转楼梯扶手装饰着白纱,大朵玫瑰和颗粒状的莱茵石点缀其上。
比起外面的热闹非凡,休息室里一直很安谧。亚瑟漫不经心地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额发被造型师用发蜡固定,梳起的偏分愈发衬得他气质高贵。剪裁讲究的白色西装贴合身体,胸口别了一朵绽放的玫瑰。
昨夜休息得很早,可他仍然难以安睡,翻来覆去的疲惫,始终脱离不出梦里的那个影子。亚瑟深吸一口气,就算他和弗朗西斯有过约定,可是现在,在他未婚夫的庄园,他不该对他深爱的美国男孩念念不忘,不该回忆起那日分手,令他心如刀割。
“亚蒂?”
弗朗西斯也着一身白西装,淡紫色的衬衣,均出自知名设计师之手。他对时尚的品味很好,柔软的金发卷曲着垂下,是不同于阿尔弗雷德的,成熟里带点阴柔的美。
“准备好了吗,亲爱的?”法国男人走到他身后,细致地替他整理开领结上的褶皱,轻伏在亚瑟肩头,凑过来亲了一口他的耳垂。
亚瑟,亚瑟,亲爱的亚瑟……
蛰伏多年的感情,越到尽头,竟越于心有愧。每一个雨天,骨子里隐隐作痛,沉埋在秘密之地的怪物会在他失眠的半夜苏醒,不咆哮也不吼叫,就用一双冷冽却受伤的眼睛看他,那眸子是种悲哀的蓝色。当亚瑟惊觉是梦境时,泪水早已沾湿枕头,回忆绑架了漫漫长夜,把他的心脏再一次狠狠搅碎。
“不……”极小声的反抗,亚瑟条件反射地拒绝了对方的亲昵,又为自己的失礼感到抱歉。
弗朗西斯垂眸,并不见得生气,却也猜不透他的心思。手腕上的金色玫瑰袖扣闪闪发光,光线穿过玻璃晕染出一墙的暖意。他再次靠近亚瑟,往他手中塞进一个小小的金属片。
“弗朗,你!”不可置信地张口。
“我托人寻了很久,没想到刚好是今天……”男人勾唇一笑,把玩着自己漂亮卷发的末梢,退开。
“我在外面等你。”
门关上了。
刚才来的是弗朗西斯,可是屋子里满是阿尔弗雷德存在的气息,全身心仍然只感觉得到他。
怎样去补偿欠你的告别,而我现今,于心有愧。
红发的斯科特抽完一根Marlboro香烟,从吸烟室走出来。
“从今以后,好好照顾自己,柯克兰家有今天,你付出颇多。”斯科特拍拍亚瑟的肩膀,那语气像极了亲密的兄长。
“斯科特……”亚瑟冷淡地看向他,两双相似的绿眼睛对视,谁也不肯示好。
“我们是为你好,”一副理所应当的态度,他皱起和亚瑟一样粗的眉毛,“我不明白你为何喜欢上琼斯那小子。”
“你没资格说他。”
难得露出不好惹的一面,就算分手了,亚瑟还是护着阿尔弗雷德。
“你是真不明白还是怎样?”明明都是兄弟,他和亚瑟的关系差到了极点,那对表兄弟甚至好到了滚床单的地步。
亚瑟和阿尔弗雷德,是如假包换的表兄弟,琼斯和柯克兰两家多年不曾往来,但是斯科特知道他有这么个表弟。
“你们是兄弟,我绝对不允许。”
“是,我不想否认我和他的这层关系,也按照你说的分了手。但是我永远不会忘记你们做过的事。”亚瑟整理好领带,冷冷地警告对方,“事到如今,如果你们还要找阿尔弗雷德的麻烦……”
“别忘了亚瑟现在有权选择姓波诺弗瓦。”不知何时,弗朗西斯出现在亚瑟身后,环住他的肩膀。法国人还是一贯的优雅态度,甚至保持着笑容,但眼神却透着不掩饰的威慑。
哥哥不原谅对亚瑟摆脸色的人,敢动波诺弗瓦的人,今天就给我滚出庄园。
斯科特看懂了。
他不打算再说什么。
柯克兰家的未来,还要靠眼前这个绵里藏针的法国人。
熏香蜡烛安静地燃烧,照亮庄园的每个角落,空气里飘散着玫瑰花的芬芳。神父就位,宾客落座,宁静柔和的光线洒进宽敞的大厅。
“上帝所配的人便不可分开。这一生一世的爱情,因为今天而完美。”
亚瑟由长兄威廉牵引着,走上红毯。脚下厚实的触感,手套里微湿粘腻的汗水,视线里闪烁的烛光,还有站在红毯尽头,向他报以微笑的法国未婚夫。亚瑟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仿佛又回到了学生时代,阿尔弗雷德扯着他的手,在商场的橱窗前讨论起未来的话题。那时正巧Valentino的高定婚服在展出,他的小混蛋就提了要求,不会打领带,结婚时要亚蒂帮忙。亚瑟又羞又恼地捶他的肩膀,却别过头,轻轻答应了一声“嗯”。
此刻的阿尔弗雷德,会在哪里呢?
或许他不愿想起他,那日分道扬镳,从今以后自当远离;或许他早已成家,亚瑟今年二十九岁,而他的前男友刚过完二十八岁生日,那日子亚瑟不可能记不清,他陪他过了整整四个。
或者,他仍有期待,连亚瑟自己都羞于承认,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主动分手的人是他,他却期望着阿尔弗雷德快些出现。
不能毁他一世,我便只可良心受罪。
钢琴的黑白键下流泻出优美的《Could This Be Love》,美满的婚姻,上帝所保佑的爱情,亚瑟觉得,这些都不属于他。
“先生!先生!”交警疯狂地挥着手中的罚单,眼看着闯红灯的豪车冲出边界线,像脱缰的野马一样远去。
豪车的主人对此置若罔闻,看架势是个惯犯,不知今天是哪位富家子弟出来飙车,方向盘一甩,就是一个危险的急转弯。
被他高速的飙车吓得不轻,第一天上任就碰到如此情状,惊魂未定的小警察不断在胸口画十字,战战兢兢地喃喃道,愿老天保佑他,祝他好运。
红色法拉利,一百二千米的时速,雷朋RB30反光蛤蟆镜,车主似乎玩世不恭。迎面而来一辆计程车,抵紧车速上限的人猛打方向盘,既不减速也不退让,几乎是擦着车身开过去,引得计程车司机一阵惊呼。
“Holyshit!”他忍不住爆了粗口,焦灼的心仿佛给放在油锅上煎烤,愤怒而且生疼,陌生的法国街道,见鬼的波尔多波亚克区,去他妈的法兰西第五共和国。他大概已经吃了五张超速罚单,还不算上闯红灯的记录,可是现在顾不得那么多,满心都是发狂的冲动,巨大的痛楚和失而复得的愉悦填充了他的内心,以至于无法思考其他。
整整七年,几乎耗尽了他的青春,用全部生命去爱的人,分手后删掉他所有的联系方式,自毕业以后杳无音讯的人,进驻在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时至今日无法忘怀的人。
“我亲爱的亚瑟。”
情书开头的这个名字,他在心底默念过好多遍。
“你穿越我心灵的旷野,
如同阳光穿越水晶般容易。
你像天使隐藏在人群中,
而我是信徒虔诚低语。
我爱你,不光因为你的样子,
还因为,和你在一起时,我的样子。
我爱你,不光因为你为我而做的事,
还因为,为了你,我能做成的事。
谁让我乘风破浪,
谁让我披襟斩棘,
我将成为那深爱者的英雄,
爱情如史诗,波澜壮阔。
不要使今日留下遗憾,
当你青春年少,风华正茂。”*
汽车开上盘山公路,阿尔弗雷德猛踩下油门,拨动右边换挡片再次加速。已经能隐隐看见波诺弗瓦庄园的建筑,阿尔弗雷德的心脏突然跳得很快,一下又一下,就快要蹦出胸腔。车速接近极限,飙升的肾上腺素也不甘其后地紧追,那份从未死去的心意如今变得无比火热,滚烫得要灼伤阿尔弗雷德的胸腔,将他燃烧殆尽。
他死死攥紧方向盘,从看到那个失联七年,自己做梦都背得出来的号码发来“我今天结婚,在波诺弗瓦庄园。”的消息时,他没怀疑发信者是谁,亚瑟换了号码,这会不会是一场陌生人的巧合,他全不去想。顷刻间冲出的感情几乎淹没了他的理智,再等一等,再等一等就好……
等我到波诺弗瓦庄园。
等我,等我……
亚瑟……
一辆疾驰在盘山公路上的法拉利,褪下琼斯总裁身份、名叫阿尔弗雷德的普通少年的火热的心。
他还是七年前的阿尔弗雷德,血气方刚,无所畏惧,甘愿为他的爱情付出一切。
“我,弗朗西斯·波诺弗瓦,”他的法腔圆润优美,无怪乎人们说法国人最擅情话,“请求亚瑟·柯克兰做我生命中的伴侣和我唯一的爱人。”
就要到最后了。
亚瑟,平静下来,抬起头看着你未婚夫的脸,不要再想着如今遥不可及的阿尔弗雷德,七年前你怎样狠心赶走了他,现在也要怎样狠心忘掉他。
水晶吊灯在天花板上熠熠生辉,上帝所爱的人将被婚姻结合在一起,永不分离。
“呜——!”轰鸣的引擎声,强行的急刹车,闯入庄园的不速之客。
白色车牌,AF-000-JE。
“我会信任你,尊敬你,我将和你一起欢笑,一起哭泣。我会忠诚的爱着你,无论未来是好的还是坏的,是艰难的还是安乐的,我都会陪你一起度过。无论准备迎接什么样的生活,我都会一直守护在这里。”
威廉把亚瑟的手交给弗朗西斯,代表柯克兰家族的大哥完成了此行的任务。威廉的脸上带着温和微冷的笑意,缓缓退后,从今以后亚瑟就是波诺弗瓦的人,他不再是家族的附庸,实现了最大的价值。法国人清楚地感觉到包裹在丝质白手套下的手指在轻轻颤抖,他不着痕迹地握住亚瑟的指尖,小幅度地揉捏示意他放松。
翠绿色的漂亮眸子看着他,终于发自心底露出淡淡微笑。
那是弗朗西斯等到的答案吗?
“就像我伸出手让你紧握住一样,我会将我的生命交付于你。”亚瑟沉稳温柔地说,法语自他口中说出,有种别样的迷人。弗朗西斯握住了他的手,酝酿在紫色眼睛中的情绪起伏不定。
弃置不顾的车钥匙插在孔中,上面还挂着颜色泛旧的星条旗毛衣泰迪熊钥匙扣,随惯性左右摆动。
“所以请帮助我 我的主。
真诚的恳求上帝让我不要离开你,或是让我跟随在你身后。”
时间好像回到了十年前,阿尔弗雷德朝着咖啡馆跑去,街道的喧嚣、往来的人群从眼前飞逝,他攥紧口袋里的信封,那倾注了自己所有感情的告白。亚瑟在不远的地方等着他,他一定捧着一本诗集,阳光微醺,飞鸟和藤萝,精灵和独角兽,阿尔弗雷德空白的情感世界好像因这些事物而变得充盈饱满,热情的少年满心欢喜。
阿尔弗雷德不停地向前跑着,好像这样就能挽回他逝去的青春,重新挽回错失的苦涩爱恋。
生命和爱情为他斟了一杯苦酒,太阳刺眼的七月,阿尔弗雷德·F·琼斯在异国他乡遇到他阔别多年的前恋人。
为何偏偏不懂,他的用心良苦。
“因为你到哪里我就会去到哪里,因为你的停留所以我停留。”
交握的手指,温润的眼神,圆满的婚礼,摇曳的玫瑰和鸢尾,弗朗西斯对亚瑟立下���言。
外面响起一阵喧闹,有好事者向外看了一眼,发现受邀参加婚礼的记者们快把一个人围得水泄不通。
阿尔弗雷德心急如焚,媒体接二连三的追堵让他暴怒不堪,在他摘下墨镜的瞬间,立马有人发出惊呼。
“琼斯先生!”
“您是波诺弗瓦先生的亲属,还是和柯克兰先生有什么关系?”
闪光灯全部凑了过来,记者们咔嚓咔嚓拍个不停,其中一个棕发年轻人挤过来,将话筒递到阿尔弗雷德面前,被他一掌拍开。
“你爱的人将成为我爱的人,你的主也会成为我的主。”
大厅的门敞开着,庄严的宣誓声从中飘出,他的挚爱就在里面。
亚瑟,我亲爱的亚瑟。
“你在哪里死去,我也将和你一起在那里被埋葬,
也许主要求我做的更多,但是不论发生任何事情,都会有你在身边 。”
“亚瑟!”
Have heard of your unsmiling face on wedding
曾听说过 你某夜结婚 未曾露笑容
Ashamed to confess my fault
实在不敢知道我是元凶
Have destroyed your heart in salad days
大概当初我未懂得顾忌 年少率性害惨你
No more romance no more bliss
令人受伤滋味 难保更可悲
How can I apologize when it's too late
这心地 再善良终生怎去 向你说对不起
“亚瑟!”
阿尔弗雷德气喘吁吁地出现在婚礼现场,胸口涌出的情感快把他淹没了,手中握紧的东西却冰凉得使他理智下来。
“阿尔弗雷德·F·琼斯。”红毯尽头,弗朗西斯转过身来,淡淡开口,脸上看不出半分表情。
轻柔演奏中的乐曲戛然而止,最后一个音符在微妙的气氛中拉长,所有人都看着他们。
惊愕的不止神父,印着花体宣誓词的册子从他手中滑落。斯科特蓦地睁大眼睛,看清来人的同时,弗朗西斯的话使他确信这就是阿尔弗雷德。
亚瑟·柯克兰曾经的男友。
阿尔弗雷德对自己打断婚礼的这件事毫无自觉,极其强烈的感情一波又一波袭来,敲击着胸口,在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肆虐不止。
亚瑟,亚瑟……
最亲爱的亚瑟。
亚瑟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双眼紧闭,努力克制紊乱的呼吸。
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回来找他了。
灰蒙蒙的雨天里,卑微到尘埃里的爱恋,温热的泪水与雨水混杂着打湿发梢,阿尔弗雷德摘下模糊的眼镜,用那双从未改变的澄澈的蓝眼睛注视着他。
悄悄攥紧衣袖,怕自己妥协,怕自己不顾后果毁了他一辈子,手在袖管里发抖。
“阿尔弗雷德……”那名字几乎在每个夜晚出现,纠缠了他的梦境七年。
“听着,亚瑟。”尽管他才是不速之客,尽管这就在波诺弗瓦庄园,亚瑟要和另一个人结婚的地方,阿尔弗雷德仍像当年一样,向他喜欢,如今是深爱的人走去。玫瑰花瓣落满红毯,铺就一地的热烈,好像他才是今天婚礼的主角。
“如果现在不说出来的话,我想我会后悔一辈子。”
我不要失去你,事到如今,我不会再放手。
“你欠我一个告别。欠我七年来卧枕安眠的夜晚。”
亚瑟不敢回过头看他,握紧的拳头微微发抖,他不只是动摇。
“你可以对我视而不见,弃如敝履,”阿尔弗雷德苦笑了一下,他的蓝眼睛仍像少年般明亮动人,“但是,我从来没有忘记你。”
埋藏在心底的柔软被狠狠蹂躏,疼痛的感觉在今天才愈发鲜明起来。
溃不成军。
“我知道,今天是你和波诺弗瓦先生的婚礼。”
“但这对我来说毫无意义。”
“亚瑟。”
阿尔弗雷德又向前一步,意外的是,弗朗西斯没有任何表态,庄园里所有人都看着他们,连记者也屏住呼吸,静静凝视这场突如其来的闹剧。
“不管你是恨我,还是爱我,我今天要带你走。”
“反对意见一律不予接受。”
“你问过亚瑟的意思了吗?”亚瑟的法国未婚夫蓦地开了口,修长挺拔的白色身影在阿尔弗雷德眼前站定。
“我……”亚瑟微小的声音在颤抖,依旧背对着两人。
弗朗西斯仍执拗地追问阿尔弗雷德的答案:“你是否愿意作为他的丈夫,无论是顺境或逆境……”
“Yes, I do.”阿尔福德想也没想就大声回答,尽管这实在太失礼。
“粗鲁的美国佬,听我说完。”弗朗西斯尖锐地瞪了他一眼,“无论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你都将毫无保留地爱他,对他忠诚直到永远?”
“I promise.”
他是多么真诚又恳切。
亚瑟死死抓住弗朗西斯的领口,把头埋在他胸前,心脏剧烈跳动着,仿佛下一刻就会被汹涌的感情撕破。
他当然和法国人提起过,关于阿尔弗雷德的故事。
“如果想告诉他,就遵从自己的内心去做吧。”弗朗西斯的话犹在耳畔。
今早离开休息室时,法国人往亚瑟手里塞了后者不小心遗失的电话卡,尽管以他的能耐应付琼斯集团不是难事,可弗朗西斯更想亚瑟自己考虑清楚。
“不要抱憾终身。”泛起一点苦涩的笑容,亚瑟怎么会不懂。
他们都一样。
“阿尔弗雷德·F·琼斯,你给我听好。”弗朗西斯揉着亚瑟的头发安抚他紧绷的神经,而视线直直对上了阿尔弗雷德:“我和亚瑟约定过,我会珍视他一辈子。但是,如果带他回去的人是你,我无条件放手。”
“你比我更爱他。”
“我的确喜欢亚瑟,我们可以结婚,甚至共度余生,但是这份感情比起你们相差甚远,我们永远不是对方心头的那个人。”
“他最爱的始终是你,”
分手的前一天,亚瑟把所有与阿尔弗雷德相关的东西都好好收藏了起来,装进盒子,打上封条。那封告白书放在了随身的小皮箱里,毕业以后又搬进储物间。
阿尔弗雷德的信件,费心思打磨的情书,话语里流露的真诚比他读过的所有诗都要热切。
亲爱的,阿尔弗雷德。
“Would you marry me?”
七年不见,比以前还要直白。
这是亚瑟现在唯一的想法。
阿尔弗雷德的手心握着一枚戒指,因他紧张而微微汗湿,表面早就因磨损而光泽不再,那不是什么昂贵的定制品,但是亚瑟认得。
恋爱一周年的情人节赠礼,某次冷战后亚瑟赌气地取下来推给阿尔弗雷德,然而没来得及再次给他戴上,两人的恋情就宣告终止。
现在阿尔弗雷德正用这枚戒指向他求婚,相同的另一枚就在那人左手无名指上。传说无名指的血脉通向心脏,可他和他的心脏早就连在一起了,或许有过中断,但是这炽烈的鲜血从未被淡忘。
“Nothing can seperate us unless death.”
只有死亡才能把我们分开。
“We are both you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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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景
年龄:米(18→28)英(19→29)法(30)
·很久以前,弗朗西斯爱过一个女孩,视她为自己的生命,可是女孩不幸离世,他一度心灰意冷。出于家族考虑(尽管他是波诺弗瓦酒庄的掌权者),弗朗西斯仍需要商业联姻,既然没有了爱情,那么就要一桩美满的婚姻,他和亚瑟一拍即合。
·琼斯是柯克兰家族的远房表亲,无权无势,所以斯科特坚决反对亚瑟和阿尔弗雷德在一起,不惜威胁亚瑟。亚瑟害怕自己毁了阿尔弗雷德一生,于是主动分手,然而后来琼总还是靠自己走到了今天。就算柯克兰家反对,阿尔弗雷德现在也不需要考虑了。
·亚瑟和弗朗西斯做过约定:“如果他回来,婚姻决定权在你手中。”
*告白书改编自诗歌《Love》by Roy Crof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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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第一个跳进脑海的标题是《了不起的阿尔弗》/《曼哈顿男孩》,觉得太蠢所以改了。标题是陈奕迅的《于心有愧》,“如果我听歌可眼红,何以待你好偏不懂。”
深夜听到《那些年》就在想,如果故事发生在米英身上,他们在青春年华里相爱,却因外界的阻挠被迫分离,阿尔是不服输的行动派,可是亚瑟为对方考虑得更多。在亚瑟的单方面坚持下,他们分了手。
“再一次相遇,我一定会紧紧抱住你。”
不管未来如何,阿尔不会让亚瑟离开,不要他作他心上的疤。
雷不雷点我从不关注,如果感情本身得不到抒发,那写文说的全部都他妈是废话。
PS. 为什么不来个皆大欢喜金三角呢,人家飙着法拉利我还在写纯情抢婚,这一次嘛……我的良心不允许我干这种事(正直.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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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chmagosdominus-blog · 7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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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爱情故事
一 夏侯玄初为散骑黄门侍郎的时候,经常和觐见奏事的吏部郎诸葛诞接头,久之相熟。一旦值事已毕,夏侯玄就跟着从宫中出来的诸葛诞,溜到青琐门外的某个角落里聊起天来。后来被曹爽知道。曹表哥一向谨重,觉得年轻的吏部郎不是什么益友。为免自家表弟被带坏,曹爽去向主上举荐诸葛诞,最终送他到兰台掌秘书图籍之事去了。
有感于 ↓↓↓ 《通典》:“又任昉为吏部郎,参掌大选,居职不称,转御史中丞。又职官录曰:‘梁吏部郎旧视中丞,迁侍中。’”
二 十一岁的时候,夏侯玄跟着创制雅乐的杜夔学习乐舞。他天生个高,编排舞队竟被和年长他许多的少年们排到一起,也就是为此认识了站在他身旁的诸葛诞。单看脸的话,诸葛诞平素没什么表情变化,但是举止自然透着一派贵气。衣袂蹁跹,回风舞雪,没有丝毫浮夸妖冶。夏侯玄觉得这种人特别配杜夔的好古存正。第二年文皇帝践祚,刚满十二岁的夏侯玄本可以去太庙献舞的,然而父亲先后受封平陵亭侯又改封乡侯,身为乡侯之子的他便与此无缘了。自那以后,他只能看着诸葛诞习舞,吹籥,看着流光溢彩的雉羽竖在那冷冰冰的面容前随着音律微微颤动。直到很久以后,夏侯玄依然为当初没能和诸葛诞一起跳舞怅恨不已,故而时常央对方给自己吹籥听。
三 嘉平三年诸葛诞还洛之时曾去昌陵侯府看过夏侯玄。时值晚秋,乔枝裸裎参差,黄叶满地积沓,侯府的小门隐藏在丛林遮蔽最深处——这是从前他们经常秘密出入的幽衢。此时从高墙内攀援而出的藤萝已经化作垂挂枯叶的苍老虬枝,勾连着墙外林木同样苍老的枝桠。隐隐看到墙内荆棘参天,昏黑的天空下不辨纹理,只有如浓墨钩画的狰狞影迹。诸葛诞记得那个时候,从这门进入府内,穿过的是一条长长的玫瑰花径。花树高过人头顶,一路上盛放的花朵是洒遍了翠叶从中的火齐珠,浓烈的颜色与浓烈的气息燃烧一样生生不息。那时怎么也不会想到,嫣红的花海二十年后会变成焦黑的荆丛。 青苔从黄叶铺陈的边缘一直蔓延到门前,走近才看清门锁早已锈蛀,轻轻一触就散架摔落。只是这朽坏的木门后也上了锁,并不能被推开,犹应了几声吱呀。他又推了几下,门后之锁反倒显��十分坚固,在两扇门狭开一道足可窥望的缝隙后便不肯退让。正当诸葛诞犹豫有无敲门必要时,另一端传来脚步声。“谁在外面?”旋即他看到狭缝间一道白色的身影遮挡了原本视线中墨黑的荆丛。 这门的锁内外有两把,配对的钥匙也是两把,外锁钥匙在诸葛诞手中,内锁钥匙在夏侯玄手中。二十年前的内锁通常开着,为的是诸葛诞来了以后打开外锁就能直接进去,直到他上一次进入这门,仅凭自己手中的钥匙依然通行无阻。他自然不知内锁是何时上的。也许是他们分手后不久,也许是后来夏侯玄迁征西去往长安,也许是夏侯玄被征还以后断绝人事。不过,内锁钥匙的主人此刻就站在这里,和诸葛诞一门之隔的地方:“原来是你。” 他一身雪白的衣袍,在昏黑的背景下显得身形明亮高大。诸葛诞记得他从前不喜欢白色衣饰,而上一次见到他正是两年前他刚刚还洛,也是这么一身白衣,和年少时好尚精致大不相同。当时诸葛诞问过他为什么突然穿成这样,他只说了“服丧”二字,便不再多言。如今再看到他这副打扮,诸葛诞不禁心中一凛。 “不想你现在会来……可有什么事吗?” “没事。”见对方暂时没有打开内锁的意图,诸葛诞试探道,“可以把门打开吗?” 夏侯玄没有取钥匙的动作,反而伸手抓住面前的铁锁,用力扭了几下。锁是新的,就算用尽极限的力气也不可能扭断。“钥匙不在你身上吗?”诸葛诞觉得他行为古怪。“不在。这是今春新换的,上锁以后钥匙便丢掉了。”夏侯玄挣扎无果后看起来有些丧气,手上用力渐松下来。 “丢到哪儿了?” 夏侯玄听了却轻笑一声,我说了难道你会去找吗?“当时随手扔的,也不知道落在里面还是外面。” 诸葛诞向周围看了看,墙内他进不去,即便进去了,落在密密麻麻的荆棘中间的小物件也不是那么容易找到,而墙外一片黄叶铺地,黄叶下腐叶湿苔……无奈,他将左手伸进门去摸索,夏侯玄见状双手退让开锁孔的位置,牵他手过去。找定位置之后,诸葛诞右手拔下头上簪子,从门缝中送入,对着锁孔去撬。然而银簪粗过门锁孔径,丝毫不能插进去,加之诸葛诞双手由狭缝伸入,因活动空间限制着力失当,几番摆弄下银簪竟弯折成扭曲的形状,而他自己头上勉强支撑发髻的巾帻也在剧烈的摇晃下掉落肩头,发丝随着滑下来。 夏侯玄也取下自己的簪子。他头上原本除了这一根簪没有穿戴任何冠帻,拔下簪子的时候头发便也垂落。这是根更加粗大僵硬的木簪,希望还不如弯折的银簪大。夏侯玄持簪去撬锁孔的动作,倒更像用蛮力戳毁它。最后被掐进铁锁的木质簪尖,承受不住另一头的猛烈摇晃,从中间段成了两截。 断簪从夏侯玄手中掉到地上。他颓然坐在地上沉默不语。诸葛诞看了看他,也在门外青苔上坐下,背倚朽木门。“别坐。地上冷,树林里有瘴气,快起来。”从门里传来。 诸葛诞并不起身,而侧头朝向门隙:“你也起来。” “不。我想就这样待一会儿。” 诸葛诞也是一样。各自散着头发,靠着同一扇门的两侧坐在地上,沉默无言。乔木高高的枝头残余着的枯叶,一片片飘落,有的落在他们不远处的地面上,有的被寒风送到视野外不知何处,轻盈,孤寂,来去悄无声息,像曾经聚散无常的欢爱。 二十年前的欢爱,就是由现今这个紧锁的小门打开。玫瑰花海的尽头是精丽的寝堂。他们在那里初尝禁果。也是在那里,完事以后夏侯玄将镶嵌着玫瑰珠的约指戴在诸葛诞手上。 “这是女孩子的东西。” “不好看吗?还是你不喜欢?” “好看啊……” “那就是你不喜欢?” “没有……为什么给我戴?” “致我殷勤。”他说着把诸葛诞戴着约指的手拳握回去,推回对方怀里,微笑很幸福很满足。他回身接过侍女端来食物的托盘,亲手放到榻上案几。为了第一次的尝试,诸葛诞一整天不曾进食,还好他安排得这么细致周到。那时的夏侯玄真是个孩子,尝到欢爱的甜蜜滋味,笑得那么清澈剔透,连将食物放入口中抿嘴咀嚼之时也压抑不住微微上翘的嘴角。他两眼撇了一下对面那只手上红色闪烁的玫瑰珠,嘴角深深钩了一瞬间,转而目光移开,眼帘低垂,专心进食。虽然初涉世情,但聪明细心的小公子很快就琢磨清诸葛诞的偏好习惯,静静给他碗里夹他喜欢吃的菜,然后望向对面一眼探察对面的神情。往往目光碰撞,他们又各自低头,各怀所想。诸葛诞看来,他哪里是在殷勤讨好密约的恋人,他的一举一动分明与他身上所有的美善同来,他本该是这样优雅从容,降下雨露甘泽的。 第二次做完后夏侯玄不知从何处搬来一箱子的珠玉衣饰,要诸葛诞一件一件试穿。全都是女子所用,也就只能偷偷摸摸穿给他看,但锦绣衣裳珠宝簪环无一不极尽天工。故昌陵侯是出名的情种,也许这些东西正用来馈赠美人的吧,诸葛诞不用询问也能揣测到它们来路。不过说回来,难保眼前这个小君侯不也是个情种。这时小君侯正试着将金环一个个套到他刚刚笼了层轻纱手臂上,还好他四肢纤长,不然这些女子首饰给男人穿戴只怕卡到半路取都取不下来。 夏侯玄上了瘾似的,将各色物件一件一件到披挂诸葛诞身上,不合适的,撇撇嘴然后再换,合适的,就拉诸葛诞站起来抬手或是转身给他看。轻质的罗纱在微风下时而充盈飘扬时而熨帖垂落,罗纱后恋人的容颜清晰交替朦胧,双目如天河中明灭的星光。夏侯玄踏起他们少时一起在太乐学习过的舞步,诸葛诞会意旋而起舞。手边没有可用的器乐,只有平静的微风,催动腰间几幅清江翩翩漂流,在舞步的节奏声中起起伏伏,自由,骄矜。
四 有一次在尚书台,夏侯玄本是很认真地听诸葛诞讲完话,再很认真地回答他,没有想到自己还没说几句话对方耳根有些发红,随即一发不可收拾整个脸颊色彩灿若朝霞,头垂得很低,隐隐约约眼神迷离闪烁,也不知自己说的话听进去几句。他有些发怵,事后思索大概不该眼睛盯着对方太紧,换谁都受不了太过一丝不苟近乎严苛的眼神吧。然而这样的情形次数越多,他只好推翻原本的猜想。他一定是喜欢我呢。由不得迟疑不定了。 其实他早就不该自欺欺人,以前遇到发生在别人身上的类似情形很多,他自己也心知肚明。那么多爱慕他的少年少女对着他脸红害羞的时候,他或是报以善意的微笑,或许假装没有注意到避免尴尬,几乎没有做出过不得体的回应。也许正是如此,他的追求者缘分反而比容貌更加美丽的何晏好许多,何晏太骄矜太任性了,率性而为才不会在意他人呢,所以在少年少女们眼里,夏侯玄更有风度,也容易亲近。但是也不全如此,比如对主上的小舅子毛某人,他脸色就一直冷着,直到主上对他发火贬了他官。他实在看不起借着姐姐得宠,就仗着权势吆五喝六的,却忘了自己能坐到那里,靠的大半是乡公主儿子的身份。 可是这次不一样,那人是自己平素爱敬的人。他和自己可不是一面之交,以后还有很长的路要一起走。夏侯玄爱他的才气,爱他的品行,未来还要和他一起做很多事。 他喜欢我,却不肯明说……要不要告诉他,我明白? 可是他性子那么烈,如果害羞以后躲我怎么办,如果生气了不理我怎么办…… 不想因为失当的言行伤害到他,他对我那么重要,我一定不能错待他。 万一……他决心以后调整好状态,从对我的感情的困扰中走出来,我这样去戳破,不是太唐突了吗? …… 再等等吧,看有什么好的办法。 然而夏侯玄的想法太简单,他内心也太善良。诸葛诞不同于他从前遇到的男孩女孩,想法完全不同。他这次的揣测和纠结,一开始从方向上就搞错了。 五 “你只知道我让你离他远点。从不想想我为什么要你离他远点。”曹爽语��平缓,仿佛他并不是在责怪不理解自己苦心的表弟。 “我想过,但愿是我想错了,外兄。”与曹爽对比鲜明,夏侯玄的声音冷得快要把他们周围的空气结出霰。 “阿微,”曹爽唤了夏侯玄小名,他站起身来,拍了拍对方肩膀,走到其身后与之相背而立,“你太年轻,心思简单,还是看不懂人心。”他突然转身,看着夏侯玄坚挺而稍显单薄的肩膀,目光凛冽:“你已经二十岁了,该成熟了。这个世界,不是按照你想象的那样运转,你不要沉溺在你的小世界里,觉得书册上说的就是天下至理。从书册走出来,好好学,一点点学起,不要拿你的道理妄加议论,这世事人情比你的道理复杂的多,精妙的多。” 夏侯玄并没有一丝一毫缓和。“外兄是说,我看不透公休?”他也转身,目光与曹爽碰撞,“他哪里需要我看透,他隐藏了什么,外兄可是知道得更多?” 听到表弟提起这个名字,曹爽冷笑一声,掌心一对核桃重新盘玩起来。“我就明说了。姑父是功臣,姑母是公主,以外弟你的才学,必将是我大魏未来的股肱之臣。位高者危,处在这样位置的人,人人看你笑话,人人暗地里争着想把你搞垮。你不首先学会保护自己,看清周围的人,只怕将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保身者方能保国,方能谈论你的大道。” 夏侯玄听他这话,忍不住笑了起来:“外兄是在讥讽我才德卑下吗?还是嘲笑我没有明哲之智……” “够了,你不要给我抠字眼,我,在,跟,你,说,正!经!事!” 曹爽这次是真的动怒了,不是大吼大叫拍桌子摔东西的狂暴,而是平缓的声音刻意加重了后面的字眼。在家中,他若是训诫弟弟们不遂,这语气就是要施家法的前奏。“诸葛诞是什么人,不用我多说了吧。年少得俊士之名,入值台省,迁次大县。如今入为吏部,咨执选事,本来可以成为主上腹心。但是主上宠任子弃、彦龙,明眼人都看出来是在针对尚书令。而他干了什么,他又不傻,不可能看不出其中利害,却不躲避争端,反而和中书邓飏天天唱和,生怕别人看不见。连刘熙、孙密都搅到一起了,是怕整个中书省的人不认识他吗!他若单是趋炎附势也就罢了,短见之辈不足为虑。那他和卫烈又是怎么回事?他倒还认得卫尚书啊?”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曹爽面上终于浮现出不平之气。“争强好胜。两面三刀。既给自己留好了飞黄腾达的后路,又赚来不忘旧恩的好名声。你心思单纯,能对付得了他?” 夏侯玄抬眼看到正瞪着他的曹爽。曹爽深吸一口气:“你是没见过脚踏两只船的人是什么样吧?看看诸葛诞,他!就!是!”他来回踱了两步,继续道:“看见别人有好处,巴不得分一杯羹,回头还要在落败的人面前假惺惺做好人。以为没人看见他在捡尾刀的时候跑得比鸭子还快的样子。我就不懂了,他这么年轻,宁耐一时有何不可,为什么这么着急升官。外弟,你可以不听我的话。你这么大了我也管不了你。我是你兄长,该说的还是说,对谁保留都不该对你保留。你再跟他混在一起,要么被他带到沟里,要么,”曹爽对上夏侯玄不爽到极点的眼神,“等着他哪天眼红到你,要踩你上位,就被他卖了吧。” 六 曹爽一早就看出诸葛诞对自家表弟眼神不一样,分明是嫉妒表弟为青年俊士之宗主,名重一时,风头太盛。诸葛诞那么功利,那么争强好胜,怎么可能没有对表弟心怀醋意!这人脸上笑嘻嘻,心里指不定怎样呢。不过,揣测归揣测,他确实没有抓到诸葛诞什么嫉妒或者小心眼的言行证据。当然,曹爽也没有少花费心思在这事上面,为此他专程交好李胜,倒是从李胜那里探听来夏侯玄诸葛诞那个小圈子所谓“四聪八达”之诮。这次“四聪”之首的表弟又抢了那位“八达”之魁的风头——曹爽不禁担忧了一把后,才意识到自己牙都要酸掉了,就算这样,他还得忍耐着,默默关注着一切,谁叫夏侯玄是他表弟呢!谁叫他曹昭伯是这么个有责任心的大哥哥呢! 曹爽并不是仅仅不声不响地暗中观察,他也对夏侯玄旁敲侧击过,告诉他诸葛诞结党功夫做得不错,中书监中书令没少在主上面前替他美言,主上都动了拔擢他做尚书的心思,不知等他出将入相,能否像现在一样记得同为郎吏的旧僚们。没想到夏侯玄拉着一张臭脸,不阴不阳地说,我以为外兄厌极了公休,所以不敢向您言及公休品行之美,不想今日外兄主动提起他名字,实在意外,斯人有为官忠恪之才,又怎失仁恕济弱之德呢!若他真做了尚书,我倒是期待他要怎么理清铨衡优劣之分叙,作考功定课之法呢。曹爽对才性选举少有研究,一时接不上话,竟郁闷非常,冷冷止住了这个话题:主上想的是要他做客曹尚书,大尚书本由卫仆射兼领,责重任大,他年纪尚轻只怕不胜其任吧。 此时从内堂看望未婚妻出来的曹爽站在帷幕后面,身边未来的大舅子刘陶作陪,冷冷看着外面夏侯玄拉着诸葛诞的手款款步入正堂。宾客们一簇一簇起身相迎,“四聪”之首与“八达”之魁站在一起,众人的目光全都聚焦在了霞彩般明艳夺目的夏侯玄身上,被夏侯玄执手身侧的诸葛诞反倒显得像形影疏淡的晨月,淡淡的笑容只迎来来往士人不经意的忽略。都这样了,他还不尴尬吗?曹爽嘴角不由得瘪了下去:故作风度,脸皮真够厚的。刘陶倒是笑起来:“不知是泰初心大,还是昭伯多虑了?” 我多虑?他要是不会装,那用得着我虑?日久见人心,总有一天狐狸尾巴会露出来。“阿微不是心大,是长了张好看的脸,正好被人家骗色罢了。”他知道自己又说话刻薄了。素得“谨重”之名的他平时不这样。也就是眼前这只狐狸精能诱导他败坏自我形象罢了。 其实诸葛诞心里真觉得别扭。他当然不能让人看出来,否则夏侯玄会难堪的——进了正堂向众宾还礼已毕,夏侯玄竟然把他两只手都拉起来,走进来的路上还是只拉着一只手啊。他不知夏侯玄平时挺端庄的一个人,怎么有拉人手的癖好。这让他莫名想起少年初入仕时经常看到先帝拉着散骑常侍孟达手的样子,听说夏侯玄父亲也喜欢和孟达腻歪,那个时候夏侯玄随其父在军中,也许是见多了潜移默化无意模仿……好像夏侯玄挺喜欢乐毅的,当时孟达也被誉为乐毅之量……这个公子哥满脑子装的是什么……诸葛诞头昏昏沉沉,却还要继续接紧贴自己的夏侯玄时不时递来的俏皮的眼神。 p.s.曹爽未婚妻是刘陶妹妹属私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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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eshizui · 8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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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长苏 夜华 吴聘 牧云笙纷纷来袭,你喜欢哪一种男生?
人们常用“温柔”来形容女人,说什么躺在温柔乡里便出不来,又道什么柔情似水的女人让人难舍难忘。殊不知,这些有颜值、有担当的君子们,一旦柔情起来,那更是一味戒不掉的毒啊。
今天小编就来向大家盘点一下:古装影视剧中七位温润如玉的君子。
1、花满楼:最细腻型
也许花满楼的一切都太近乎完美了,于是上帝在花满楼出生前,狠狠地亲了花满楼一下,使得这样一位心中充满爱与美好的温润君子,却不能用自己的眼睛去看这世间的美。
但也正是因为眼睛看不到,他的心思与情感才更加的细腻。
  2、梅长苏:最隐忍型
凭借《琅琊榜》一剧,胡歌广圈了一大批粉丝,身负血海深仇,自己都不晓得还能活多少个春秋,却还肩负着为家族洗刷冤情的重担。
如此的隐忍,都不知看哭了多少观众,反正小编就是其中哭的那一个。
  3、夜华:最专一型
《三生三世十里桃花》让我们认识了一位有着“整容般”演技的演员,赵又廷。
想想“白浅”可真是命好幸福啊,这样一位有颜值、有头脑、更有地位的天族太子,整整三生三世都只爱她一人。我们是该说夜华太专一呢,还是白浅太命好呢?
  4、吴聘:最谦和型
看惯了何润东在银幕里塑造的暴脾气霸主形象,突然之间接演一位温润如玉的商人,小编一时之间还真是不怎么看好。
不过看了剧中吴聘对“娘娘”的宠溺,以及谦和的待人接物方式,真想说:“这样的吴聘快给我来一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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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八阿哥:最不甘型
郑嘉颖饰演的八阿哥胤禩,绝对是“温柔眼神杀”的代表,尤其是那笑起来脉脉含情的眼神,真是看化万千少女的心啊。
一个人的出身无法选择也许是最无奈的事情,别人“子凭母贵”,我们的八阿哥偏偏要做到“母凭子贵”,纵然是最后败得一无所有,今生今世也是无怨无悔。
  6、纳兰容若:最悲情型
这一位也算是男人中的极品了,不光有出身、有地位、有颜值、有才华,而且人家的更是皇上的好基友呢。
这样的一位极品君子当然有万千少女倾心,只是可惜的是“除却巫山不是云”,他心中的最爱却是爱而不得,所以他的诗文大多都是遗憾、无奈, “我是人间惆怅客”多么的悲情。
  7、牧云笙:最无奈型
最近《海上牧云记》大火,小编最喜欢的就是黄轩扮演的牧云笙出场时的景象:着一身水墨画的衣衫,坐在翠绿的竹林中作画,画面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怎奈“三人成虎”,可怜了我们笙殿下,尔本淡泊善良,愣是让流言给逼得没有退路。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看了上面小编的盘点,各位美少女们有没有心痒难耐也想找个这样的男票呢?又或者,赶快行动起来,把自己的男票打造成一位谦谦君子。
原文: 梅长苏 夜华 吴聘 牧云笙纷纷来袭,你喜欢哪一种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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