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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晖烁烁
jinghuablog · 5 month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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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海岸抒情——走进澳洲的尽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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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到假期,久居的倦怠便会油然而生,人就会想方设法外出旅行,换一下心情,这次也不例外,可让我意外的是太太竟找出这样一个理由,她说:"海风姐的塔斯马尼亚游记写的不错,我们何不去那里玩上二个星期呢?"我理所当然的一口答应,这个要求并不高,在国内旅游可以说走就走,根本不用提前规划。接下来,我随口问了她一句:"这次去塔州,那么下次你准备去哪儿玩?"
"当然是西澳了。"
"难不成是看了麦子的西澳游记?"我开玩笑的说。
"算你聪明。"太太得意地一笑。
"我的妈呀,在澳洲玩还没啥大不了的,可你要是心血来潮的学起了菲儿,去周游世界,那可就玩大发啦。哈哈哈……"
这虽然是一则笑话,但是好的游记能产生带动效应,这是不争的事实。
塔斯马尼亚岛是澳洲大陆的最南端,它有许多的美誉,如"天然之州"、"苹果之岛"、"澳洲版的新西兰"、"世界的心脏",甚至还有人把它称之为"世界的尽头",可是我认为把它叫作"澳洲的尽头"更为准确。但不管是什么样的称呼,到塔洲去旅游总是件高兴的事情。
悉尼到塔斯马尼亚首府霍巴特(Hobert)只有近二个小时的航程。那天我们抵达霍巴特已是下午的一点。出了机场的候机大厅,我们就直奔租车公司,机场里有大约七、八家租车公司,大多数租车公司门口罗雀,唯有一家叫Bargain的租车公司门前大排长龙,可能是它们的租车价格太有竞争力。我们在那里排队排了近一个小时,总算轮到了我们办理租车手续,可办完了手续还不能提车,谁叫我们订的是SUV车型,这款车特别的热门,不光是我们,还有其他二十多名顾客都是这个原因等待着提车。不过车行里的小哥还挺热心,不时跑过来安抚我们,像做了错事的小孩,这反到弄得我们不好意思了起来,只能坐在机场咖啡馆里耐心等待。等我们拿到车钥匙差不多已是下午的五点。
去停车场提车,一看给我们的是一辆上汽名爵品牌的运动型轿车,这辈子还没开过中国产的汽车,能尝试一下也挺不错的。打开车门一看,心里一阵高兴,崭新的皮坐椅,位置空间大,开车视觉开阔,仪表盘设计合理,再一查看公里数表,只有区区7700公里,简直就是一辆没开多久的新车。管它是什么国家的车,一万公里都不到的汽车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的。可开出机场,上了高速公路,才觉得跟家里的几辆车相比差了一大截。
车开了大约10多分钟,我们在一个叫Sorell的地方,找了一家Woolworths 超市,买了些面包、牛奶、零食、饮用水之后,便立即赶去100多公里之外的旅馆,到了住地差不多已是晩上七点,此时太阳还没下山,二月的夕阳余晖洒满了大地。
我们租的是汉普顿湾酒店(Hampton on the bay)的一间临水小木屋,按照几个小时前收到的开门密码,我们打开了房门。进门是一间带有厨房的客厅,旁边一间是卧室和浴室,二间房间都朝向东面。依窗眺望,远处是菲欣纳半岛(Freycinet Peninsula ),那里山丘起伏,暮色朦胧。眼前是一片平静开阔的海面,一抹金色的残阳还停留在水面上,波光潋滟,煞是好看。窗外是一片茂密的树林,几个小袋鼠在林中四处跳跃,悠闲自在。真是一处风景奇美的世外桃源。我们将在这里住三个晚上。
塔斯马尼亚被称之为观星圣地。到了夜晚我们关上所有的灯光,凭窗眺望,外面月华如水,深暗的海面上,银光闪烁,像是无数银龙在翻腾舞动,抬头遥望夜空,银河星光璀璨,壮观华美,黑暗中到处是一幅幅令人叹为观止的画卷,躺在床上还能朦朦胧胧体会到"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的那种意境。
第二天清晨,天还没亮我就起了床,从小自己就习惯于早起早睡,早晨醒来之后,要是还继续赖在床上,对我来说并不是一种享受。起床后,拉开客厅的窗帘,泡上一杯好茶,坐在沙发上,静静的等待着看日出。这时天还是暗沉沉的,喝完了一杯茶,东方些微有些白意,再过一会儿又有了瑰丽荣华的色彩,当我转身去厨房,再续上一杯茶,等回过身来再看时,一轮红彤彤的太阳已经跃出了地平线,翻登了云背,射出万缕的金辉……
今天真是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我们准备去菲欣纳(Freycinet )国家公园,那里有好多秀美的风景。
吃完早餐后,我们八点半出了门。车拐入三号公路后便一路往北。路上很少有车辆的来往,即使有车辆经过都是风驰电掣般开的飞快。我们的右手边是蔚蓝的大海,左手边到处是绿意迎人的平原山丘,一簇簇,一片片的绿色中,有苍绿、翠绿、黄绿……简直就是个绿色世界,沿路不时可以看到牛羊成群的牧场,种植一排排葡萄树的葡萄园,还有无边的草场。然而眼前的一切并不都是那么的美妙和谐,行经在路上总能见到有被辗毙的野兔和袋鼠,看了怵目惊心。
车开了一个小时,我们来到了科尔斯湾(Coles Bay)小镇,它是游客前往菲欣纳国家公园的主要入口,常住人口有500人。这里风景非常优美,海湾里青波微漾,几只白色游船停在平静的海面上,岸边到处是橙红色的花岗岩礁石,像是在岸边燃烧着的团团火焰,对岸是粉红色花岗岩山峰的冒险山脉(The Hazards)。这幅美丽的画境转入美妙的诗境,不禁让我想起了"水光潋滟晴方好"这句诗句来,要不是今天这么晴暖的天气,这里可能是另外的一种风情。岸边人没几个,游客更是绝迹,可能都一窝蜂去了更加知名的"酒杯湾",但我觉得这里的美景更加值得流连。
我们在岸边悠闲的散步,拍照,还坐在岸边的岩石上发了一会儿呆。这里真是一个美妙无比的地方,明媚的阳光洒满了茂密的山峦,碧绿的海湾,天边飘着几朵悠悠的白云,海天一色,白船点点,岸石火红,清波荡漾,轻浪拍打着岸边,是那么的委婉,那么的恬静,犹如天籁之音,不绝如缕。水波微响,山儿不动,天水之间,全是清明与祥和,一个远离尘世的世外桃源。
勾留了大半个小时,我们又驱车来到了国家公园的游客中心,先买了一张国家公园门票。门票60天有效,可价格竞高达90澳币,比过去涨了足足30澳币,这种涨价幅度让人瞠目结舌。接待的小伙子倒是热心周到,介绍门票的用法,公园里各种步道,周围值得一看的风景。
我们先去了"酒杯湾"观景台,这需要走一条来回一个半小时路程的步道。山脚下的路还算平坦,可是没走多久,就觉得有点费劲,还好我们俩平时注意锻练,脚力都不错,对我们来说最大的挑战还是天气,火热的太阳高高挂在头顶上,林子里密不透风,酷热难当,到了半山腰早已汗流浃背。在途中,我们看到很多游客坐在阴凉的石头上休息,他们个个脸色煞白,气喘如牛,把刚拿到手的小册子当作扇子扇风。上面下来的游客见此情景,则不停鼓励说:"Pretty close!"还真是,再坚持走了一段,"酒杯湾"的全景便豁然在目。
"酒杯湾"(Wineglass Bay)是塔斯马尼亚最受欢迎的旅游景点,它俯瞰水晶般绚丽的"大蚝湾"(Great Oyster Bay),上个世纪末,被美国旅游杂志《Outside 》评选为世界上十大最佳海滩之一。——一个半月形的白色沙滩瑰丽夺目,沙滩面朝波涛汹涌的塔斯曼海,身后是山林起伏的塔斯马尼亚荒原(The Tasmanian Wilderness),它是世界上仅有的温带雨林,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授予世界文化和自然双重遗产。
我们登上了"酒杯湾"观景台,展现在眼前是精妙绝伦的"酒杯湾",洁白的沙滩和蓝绿色的海水构画出一个美仑美奂的海湾,海水清澈无比,碧波荡漾,白色沙滩宛如酒杯沿上那层泡沫,它的身后山峦叠萃,绵延起伏,再配上那蓝的天,晴暖的阳光,更加美妙绝伦,壮观无比,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实在让人叹为观止。
下山自然要比上山来的轻松快活,不光是脚下生风,心情也像一餐盛馔之后,硬是觉得可以骄人。
紧接着我们又开车去了蜜月湾(Honeymoon Bay),图维尔角(Cape Tourville)那里的风光旖旎,让人陶醉。游玩结束已经过了下午二点。接着我们驱车去了菲欣钠海洋农场(Freycinet Marine Farm),饱餐了一顿生蚝、炸鱼,炸土豆条的午餐。
第二天早上,我们接着去了另一个著名景点"火焰湾"(Bay of Fires),它距离我们的住处有150公里,开车差不多要2个小时,还是跟头一天一样,早上八点多钟出门,一路往北,过了菲欣纳半岛,沿途又是另一番景色。
"火焰湾"海岸线从南部的比那隆湾(Binalong Bay)到北部的埃廸斯通角(Eddystone Point),全长50公里,清澈的海水,白色的沙滩,橙色地衣的巨大花岗岩石,给前来的游客留下深刻印象。2005年,它被全球知名的康泰纳仕出版集团(Conde Nest)评为世界第二大最佳海滩,2008年,被国际旅游指南《孤独星球》评为2009年全球最热门的旅游目的地。
我们第一个目的地是去一个叫花园(The Gardens)的地方,它在比那隆湾北面16公里处,是橙色花岗石最集中的地方。我们的车开到花园已经过了十点。一下车着实让我大吃一惊,这里就像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滩野地,几乎看不到游客的影子,如此一个漂亮地名的地方,却这般的荒凉冷清,实在有点名不副实。不过这里的景色非常壮观。碧绿的海水,洁白的沙滩,海岸边到处都是橙红色的奇形怪石,仿佛上帝作画时,一不小心把红色的染料打翻在了这里。如此多的红色岩石,让人惊叹不已。
���然海边阒无一人正合我心意,可以任由我们随心所欲在岩石上走来走去,挑选最佳拍照角度。本想坐在红色岩石上看看大海,吹吹海风,可没坐上五分钟,就觉得人像是被架在火上烤似的酷热难当,这时心里不觉暗暗后悔,应该在比那隆湾住上二天,日出日落时分来这里,那才是真正浪漫的享受!
花园再往北就没有公路可走,我们只能回到比那隆湾,沿路有好几处都是纯白的沙滩,有Taylors Beach、Swimcart Beach、Jeanneret Beach,我们停下了车,下去转了转。海中泳客少得可怜,岸边游客更是绝迹,只觉得耀眼的阳光照在白沙滩上,那沙滩上的白就显得更加突出,非常的刺眼。照理说亚裔人都怕阳光,可这里的本地人也没几个影子,热门旅游目的地竟如此不受待见,真出乎我的意料。
比那隆湾要热闹许多,它过去是个小渔村,后来发展成有300人的小镇,现在这里建有大量的度假住宅,还有人工开发的公园、步道。这里是火焰湾的南部起点,也有许多的橙色花岗岩石,游客也比较多,游客信息中心设在一家咖啡馆内,问了老板娘才得知去埃迪斯通角要走另外一条公路,至少还有六十公里的路程,想想也就放弃。只能去圣赫勒拿(Saint Helens)小镇吃午餐,随后在小镇的乔治河(George River)河堤上散步,觉得还是这里舒服,悠闲自在。
回来的时候,我们又顺路去了比切诺(Bicheno)小镇,小镇风景秀美,旅游资源丰富,是游客东海岸旅游的必经之处。比切诺喷水洞(Bicheno Blowhole)是这里比较热门的景点,我们在这里玩的非常开心,站在喷水洞旁的大岩石上,看着海浪一飞冲天,仿佛自己也跟着激起的水柱飞了起来,怡然自得,好不痛快。
住在塔斯马尼亚东海岸的三天,天天都是阳光明媚的好天气。风轻云淡的日子自然使人神清气爽,饱览美景更是让人心旷神怡,玩得开心,住的舒心,吃的称心,旅游途中能有三"心"满足已属不易,今次又再添上三天的意外之喜——迎日出,观星河。那窗外晨曦中的大海,月光下的海浪,还有梦里的潮起潮落,心与境的交萦互染,低徊中又有了许多生命的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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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anjiaakoid · 3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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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splay#cosplayer#coser#mlp#mlpcosplay#mylittlepony#mylittleponycosplay#sunsetshimmer#sunsetshimmer osplay#mlpsunsetshimmer#mlpsunsetshimmercosplay#mylittleponysunsetshimmer#mylittleponysunsetshimmercosplay#小马宝莉#余晖烁烁 https://www.instagram.com/p/CTmMPQjK2_1/?utm_medium=tumbl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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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rrorange · 5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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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e’s so cool and so sweet💗💗I truly love h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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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eek0405 · 3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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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ABSS】double take
 
  英国,某个不知名的海滩
  逼近黄昏,离码头有一段距离的商家开启了灯火,标志性的摩天轮开始运转,宣示着夜生活即将来临
  
  两人在沙滩上沿着海岸线走着
  他漫步在沙滩之上,看着落日余晖静静沉入海洋,海浪不断的打上来又落下,此起彼伏,伴着远处孩童追逐玩闹声
  西弗勒斯深吸一口气,他很少来人多的地方,应该是麻瓜多的地方,但是这片风景很美,现在是旅游淡季,人比以往稀少了许多,深蓝色的海水逐渐染上暖红,淡色的海水被染上紫光,仿佛整个人都被光彩迷了眼,他已经有多久都没有看到这片景色了呢
  
  “真好看”雷古勒斯说道
  
  在他身边的雷古勒斯倒是毫不犹豫的发出谓叹,西弗勒斯倒是忘了,从小接受贵族教育的他比自己更加没机会看到这片美景,感受沙子海水冲进脚里的感觉,至少他的家人带他来过这里
  
  “是啊,真好看”  
  _____________________
  
  细碎的光打在他的发、他的脸让他整个人与海岸线融为一体就像一幅名画般,但是西弗勒斯却丝毫未曾察觉于是雷古勒斯又再说了一次
    
  “我说的是你,你真好看,西弗”雷古勒斯从后处抱住西弗勒斯,整个人黏住他的后背,双手绕过他的肩扣紧胸膛,就像只树袋熊
 
  他真好看,好看的原因不是美貌,而是在雷古勒斯的眼底,他只看得见西弗勒斯
  “是吗? ”西弗勒斯无法抵抗这种直接的赞美,更无法用伤人的话语面对雷古勒斯,所以他只能回一句,是吗?
  是吗?我真的很好看吗?但是我觉得你更加的好看,你骄傲的样子、坚持的样子甚至是腼腆的样子,我都觉得格外好看
  
  西弗勒斯将手搭在雷古勒斯绕着他的手上,两人一起等着夜幕静静落下,但是事与愿违  
  _____________________
  
  “你抓不到我!”
  孩子奔跑于沙滩上的声音越来越接近,直到他们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了,笑着奔跑的孩童径直穿过两人,继续向前,孩子也只是稍微感受到了一点凉意就继续往前跑
  他们俩是已经回归梅林怀抱的灵魂,自然是不会有事的,只不过灵魂被穿透的感觉还是有些奇妙罢了
  
  看着天色完全暗下来,不远处的摩天轮才亮起了灯,西弗勒斯看着正在旋转的摩天轮,他想起了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摩天轮体验,看着自己不断升上空最后停驻在最高峰的感觉很好,飞天的也很好,但是前者更为安全
  
  “我好像没有搭过摩天轮”雷古勒斯说道
  “能请斯内普先生陪我去吗? ”他用着花俏的贵族口音说道
  “难道下次我也要陪你去坐旋转木马吗?小布莱克先生? ”西弗勒斯挑挑眉,雷古勒斯的蠢问题让他脱离了那些回想
  
  “Come on ,西弗勒斯你明明知道我在说什么”
  “嗤”又是一声嗤笑,西弗勒斯牵上了雷古勒斯的手  
  看着眼前闪烁灯光的摩天轮,他们两手紧握
  “没关系,我们还有大把时间” 
  _____________________
  
  没关系,他们还有大把时间,能够在体验一次,能够去没去过的每一个角落
  
  _____________________
  In the midst of the crowds
  In the shapes in the clouds
  I don't see nobody but you  
  在茫茫人海之中
  在那么多形状与云朵之中
  我眼里只看见你
  _____________________
  Boy, you got me hooked on to something
  Who could say that they saw us coming?
  Tell me
  Do you feel the love?
  男孩 你让我为某种事物着魔
  谁能说他们看见我们来过
  告诉我
  你感受到爱了吗?
  
   double take/恍然大悟 ___dhruv
  _____________________
  *旋转木马,世界上最恐怖的游乐设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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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dgehogs18 · 2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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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跨过河看向河的另一边,岸上的灯火闪闪烁,有的还亮着,有的灯却永远随着死去的人暗下去了。房子的剪影上笼罩着一层金色的夕阳的余晖,云和烟还飘动,太阳却永远凝固在了这个时刻。岸的那一边是我永远没法触及的那一边,是我胃里跳动、眼眶湿润的原因,是无数尚未到来也无法到来的未知的冒险。我觉得不满足,我需要什么在这一分钟的这一秒钟发生拯救我平淡又无趣的生活。世界没有边际,我却被困在世界上的一间房子里,我不想这样生活,我出生不是为了这样生活,我的生命没有价值也没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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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rosone111 · 3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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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文:年轻人喜欢的东西,都不是年轻人设计的,年轻人是观众!-哔哩哔哩】 https://b23.tv/qHemt3e
我设计的东西受欢迎(3DS其实是我在8岁发明的,很多东西都是我在18岁前发明的,游戏很多是我在18岁后发明的),新一代在我这么大的时候设计个屁,因为我没有机会去教,而这些教育正需要我被窃取的技术,假如不是我发明的,别人不会听我的,所以中国政府只是导致了我没法教育别人,所以就没有了,以后都没有了,永远都没有了。
今天缺乏创业是因为失去我的系统的整体性刺激,而没有这个就导致萎缩,社会必定像夕阳一样坠落,人类垂垂老矣。
就像寒冬里太阳落下,周围的一切黑得只剩轮廓,黑暗中人们失去了对颜色的分辨能力,只有天边阳光的余晖还闪烁着橘黄,而大地上的一切都失去了颜色,孩子们的声音也暗了下来,只剩下呼呼的北风在大地上传播。
孩子出生于夕阳坠落之后,把黑白的世界认为是常态,
对于天边的余晖他们感到壮丽,但是却不可理解,
他们无法创造,因为他们只能看到黑白,
他们的声音在风中被抹去,他们无法互相沟通,所以他们不说话了,也说不出什么来,他们只能黯然死去……
蛊术师以为可以窃取世界的颜色来弥补自己失去的颜色,事实上“失去颜色”也意为失去繁殖能力,蛊术师窃取世界的颜色,也就意味世界失去繁殖能力,而他自己无法弥补自己和其他窃取者流失颜色的状态和速度。
“孩子,这是红色!”
“爸爸,这好像都是同一种颜色!”
寒冷之中父辈耗尽温度化为灰烬,被风吹卷去……
没人能教育孩子,因为一切已经化为灰烬,蛊术师的努力只是让世界毁灭而已,太阳再也不会升上来了,漫漫的长夜将会经历很久,很久很久,可能久到超过过去的人类历史甚至很久很久,久到人们把今天一切遗忘……
“爸爸,不要丢下我!”孩子的声音再次响起,但对面已经没有了可以握住的手,父亲已经彻底毁灭,声音在空空洞洞的世界里蔓延,碰不到任何可以反射声音的东西,
孩子还想说点什么,下一句话还哽在喉咙里,他还没有长大成人,便已经也化为飞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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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柚天】【盲狙高考作文】全国二卷
《红灯》
*RPS,圈地自萌,不升真人,借用一句“谁上升谁肾亏”(从本行开始放进正文)
*头像是甘太太的画,已取得甘太太本人授权
*可爱他们的,OOC我们的
*觉不觉得这个预警有些熟悉?
*是的又是我们
*请欣赏今日份被高考作文逼到头秃的我们
*来自爱搞事的[洛神组]
*文/[洛神组] 已经不是心情不好那么简单
 这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
和停留在那天的我们
   金博洋又在红绿灯面前徘徊,他绕到第三个圈的时候,终于等到了想要看到的那个人。他是在一个星期前的下午,在这里遇见了某个至今想不起名字的人。只是对方轻轻地一瞥,金博洋在回到合租的房子里,心脏的跳动都没有停下,混合着喜悦和不知名的情绪,当天晚上他骄傲的向合租伙伴金杨宣布。
 “我感觉我一见钟情了。”
 金杨收拾东西的动作突兀的慢了一拍,他回头看向金博洋,叹了一口气。
 “第几次了。”
 “这一次保证是第一次了。”金博洋回答道,打开手机开始百度一百种自然而然的偶遇方法。世界上从来没有没有缘分这一说法,如果第一次相遇是缘分的话,金博洋相信之后的机会都是自己把握来的。
 金杨摇摇头,他一直清楚室友的固执,虽然难以理解这种一头扎进去的热烈恋爱,但是睡觉前他还是叮嘱了一下金博洋。
 “那你要调查清楚了。”
 这就是长达一周的金博洋潜伏生涯的开始。几乎每天的九点对方就会出现在这个十字路口,这也正好是金博洋上课的时间,虽然会压着迟到的点进入教室,但是在幸福和知识面前,金博洋含泪放弃了知识的海洋。
 然而,整整一周,他们都没有搭上任何一句话。
 “你就是怂。”
 在被金博洋说出了茧子后,金杨残酷的下达了定论并发誓再也不会做对方的感情咨��。
 金博洋低着头,他都不知道在红绿灯附近徘徊了多少圈了,刚开始他还振振有词的表示这是做人基本的矜持,最后干脆闭口不提,每天和躺尸一样坐在沙发上发呆。
 “明天我一定可以的。”
 金博洋低声重复道。
   在第二个星期的时候,故事终于出现了一点转机,金博洋向平时一样提着书包,他现在路口张望了十分钟,对方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出现。他的心情一下子低沉下去,像是被撕毁了约定一样,但是这约定却也是单方面定下的故事。
 “所以,你在矫情什么。”金博洋恨恨的跺了跺脚,他徒劳的张望了两下,熟悉的人影却依然没有如约出现。谁知道呢,本来这种约定就是不靠谱的,也许对方只是正好在这里实习,也许他再也不回来了。金博洋脑子里一片混乱,他试图安慰自己,但是现实的情况逼迫着他寻找着最坏的结果。
 就在那个时候,金博洋第一次听到对方说话,从他的身后传来,用和想象中一样的温和的声音。
 “我在这里看见你好久了,你在等人吗?”
 那是金博洋第一次和羽生结弦打招呼的故事。他一直在思考如何制造一个自然而然的话题,然而最先开口的却是对方。
 “是……是的。”金博洋紧张地一个哆嗦,他觉得自己像是被老师问话的小学生,尤其是对方眼睛里露出笑意的时候,他更是觉得羞愧难耐。但是面对自己的暗恋对象,金博洋还是挺直身体,认真的回答道。
 “你好,我是金博洋。”他觉得自己像一个莽撞的初中毛头小子,却又忍不住内心的欢喜想多看对方几眼,“你呢?”
 “我是羽生结弦。”
 金博洋觉得自己被河流淹没了,像他这样出色的男人,无论在什么地方,都像漆黑中的萤火虫一样,那样的鲜明,那样的出众。他几乎沉浸在这个相遇的故事里,以至于回到出租屋的时候还像是行走在云端一样。
 “江哥。”他恍惚的看着来开门的室友,吓得对方差点伸手摸上他的额头,以为金博洋出了什么事情。金博洋还是迷迷糊糊地抓着他的手,看见是金杨,这个年轻人笑了一下,露出一个让他顿时变得天真起来的笑容,“我觉得我真的恋爱了。”
 金博洋迅速展开了他轰轰烈烈的追求之旅,他甚至还特意去寺庙求了一个恋爱加油的手串,江哥笑着说他疯魔了,一副眼不见为净的样子把他赶出门。
 “我就是很喜欢他,我觉得他就值得我喜欢。”金博洋踉跄了一下,梗着脖子不服输的回答道,金杨怒极反笑,他插着腰看着门口不老实的室友,锤了一下对方东张西望的脑袋。
 “你知道他什么,他多大,他住哪里,干什么的,你除了一个名字知道什么,十字路口情缘?金博洋?”
 “总之,我就决定是他了。”金博洋偷偷瞄了一眼时间,撒腿就跑,完全不顾金杨的呼喊。虽然这样对江哥有点残忍,但是九点就要到,金博洋绝对不想错过每天宝贵的和对方相处的几分钟。
 几乎大老远金博洋就看见了羽生,他赶紧停下脚步放平呼吸,被发现过于刻意是不行的。他自然而然露出一个笑容,跑上前拍了一下羽生结弦的肩膀。
 “我来了。”
 羽生结弦回过头看着金博洋,他也笑了一下,喊了一声他的小名。
 “天天,你来了。”
 金博洋觉得喉咙涌上一点涩然,把他想说的话语全部拿走了,他莫名觉得有点悲伤,像是等待这句话等待了很久一样。他觉得眼泪似乎在眼底积蓄着,金博洋不知道这种情绪的到来,他呆呆的看着羽生结弦,阳光把两个年轻人都照得暖洋洋的,少年柔软的轮廓融化在光芒里。他突如其来地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却只有风从指尖流走了。
 似乎是察觉到自己的失态,金博洋很快平复过来,他觉得脸上泛起热度,也不敢看羽生,把脸转向一边,声音一下子低下去:“羽生,你多大了?”
 “你和我同龄!”金博洋惊异的提高了音量,又撇了一眼周围人群,努力靠近羽生降低自己存在感,“那你怎么还穿着高中生制服。”
 他上下打量了一眼,羽生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嫩一点,而自己已经是大学里出了名的脸嫩,场面被学姐欺压的对象。羽生结弦的脸瞬间垮下去,露出可怜巴巴的表情,偏偏语气里还带着悲伤。
 “你看,天天也不相信。”
 金博洋被吃的死死的,也顾不上被叫做天天这件事情了,他赶紧摆摆手,弧度大的像是要把双手甩出去一样。
 “才没有,我当然相信你的。”
 羽生结弦嗤的笑了出来,金博洋愣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被这个人耍的团团转。他气得完全不顾自己的暗恋情绪,恨不得上去把面前这个人的头毛都给他薅下来。然而金博洋只敢在心里想想,似乎看出了他的犹豫不决,羽生结弦笑着推了他一把。对着金博洋不解的目光,对方笑的格外坦然。
 “你要去的地方绿灯亮了。”
 金博洋不由叹了一口气,他所珍惜的每天的几分钟时间就这样消失了,他恋恋不舍的向着自己前进的方向一步一回头的龟速前进,试图挽救一下自己最后的时刻。羽生结弦挥了挥手,他眼睛里带着笑,做了几个口型。
 金博洋穿过马路,他回过头看着羽生,对方依然站在十字路口,身影笔直。红灯明晃晃得亮着,像是从什么地方传来的危险警告。
   男人从互不相识到无话不谈只需要一点点契机,金博洋和羽生结弦之间只需要在每天早上多出来的五分钟,这是他们不会宣之于口的约定。
 金博洋会说一点平日里的生活的趣事,羽生结弦会聊一聊自己的未来,游戏和学习都是他们话题的一部分。几分钟他们总是说不了太多的东西,但是他们每天都有不同的话题可以聊。
 “羽生,你以后想到什么大学。”金博洋拨弄了一下头发,状似无意的问起这个问题,羽生结弦距离大学只有短短几个月,和拼死拼活考上这所一流大学的自己不同,羽生结弦的成绩优异。那么自己所在的学校就没有太多竞争力,金博洋在对方看不到的地方握紧拳头,他盯着道路两旁细微的裂缝,以求缓解一点自己的紧张情绪。
 他有点害怕听到羽生结弦的答案,对方却没有回答他,他们之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里,这段时间是在太漫长了,长的金博洋都失去了看向对方的力气。
 “我……也许……我冒昧了。”他说话结结巴巴的,有点前言不搭后语。一切都被自己毁了,金博洋心里想,他向后退了一步,背过身想要忍住眼泪。羽生结弦一把抓住他的手,金博洋被手上的温度冷的一哆嗦,他听见羽生结弦的声音,
 “天天,你呢,为什么选择这个大学。”
 为什么?金博洋第一次思考这个问题,他似乎从来没有考虑过别的回答,就像自然而然的,来到这所学校。他无意识的反握住羽生结弦的手,用上了力气,像是反应他内心深处最深沉的渴望一样。
 “我不记得了。”最后他摇摇头,莫名的有些心虚。
 羽生结弦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有些暗淡,金博洋看不出他是高兴还是不快,他小心翼翼地看着羽生结弦的表情变化。对方却只是抓住他的手,郑重的说道:
 “天天,虽然这样说不太好,我还要很久才能和你在一起。”羽生结弦的语速很快,金博洋一时被绕的有些恍惚,他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嘴唇一张一合,觉得自己像是做一场不愿意醒来的梦。羽生结弦顿了一下,他微笑了一下,阳光在他的脸上跳跃,像是清晨的花束绽放的瞬间,“你会记得我的样子吗?天天,你会记得吗?”
 “当然。”金博洋不假思索的回答道,这是他的年少时分遇到过最惊艳的人,怎么可能,也怎么可以有忘记呢?他不知道羽生结弦为什么问这个问题,在他回答的瞬间,他觉得被羽生牵着的手心温度一点点温暖起来。
 “我永远不会忘记你的。”
 似乎暴露的太明显了,金博洋的脸腾地一下红了起来,他觉得脑子超过了负荷,等他找回一点自己的思绪时,才看见自己这边绿灯已经亮起。
 不能输啊,他长吁了一口气,指着羽生结弦挺直腰杆子说道:
 “只要你能在游戏上跟上我的步伐的话。”
 “我争取不落伍吧。”他听到羽生这样回答,金博洋甚至可以想象出对方漂亮眼睛里的小小狡黠,他像是做了坏事一样向前跑了几步,却又忍不住看了一眼。
 羽生结弦清俊的眉眼笑起来是细而弯的,他整个人在阳光的照耀下变得柔软,金博洋时常想象这个人充满锋芒的样子。他没有见过,却凭空从脑子里想象出这样一张脸,想着想着他自己也笑了起来,露出颗小虎牙。
 就连羽生旁边红灯刺目的色泽,都在这样的笑容下柔和下来。
   “羽生,你那里红灯是不是有问题啊?”金博洋看着自己要去的方向绿灯亮起,回过头对羽生结弦说,“我就从来没有没有看到它灭下去过。”
 羽生结弦停顿了一下,他委屈巴巴的看着金博洋,用那种金博洋最无法忍受的眼神。
 “天天不关注我了。”
 “才……不是呢。”金博洋扭过头,这一次他的倔强突然犯了头,每次被羽生结弦一把推过去的感觉说不上太好,他突然靠近羽生,脸上笑容有些不怀好意,“我今天就要等你先走了,不能每次都是我抛下你吧。”
 羽生结弦什么也没有回答,他只是看了一眼天空,天空连一朵纯白的云都没有留存,只有绵延的蓝色。他看着没有车辆的街道,抓住金博洋的手。冰冷的温度和灼热的体温在两个人之间交换,他抓的更加紧了一点。他看着金博洋,眼睛里闪烁着薄薄的一层水光。
 “你真是的……”他哽咽了一下,鞋子蹬的踩到水坑里,溅起微末的水花,“横中直撞的性格什么时候能改一下啊。”
 “擅自住到别人心里不愿意离去这种事情……”
 金博洋突然瞪大眼睛,他臆想过关于羽生结弦这个人的很多答案,他听见栗子爆开的声音在胸腔里回荡着,金博洋甚至有一种错觉,他无数次的听过这个人这样说过,却每一次都会为之心动。
 “那就走吧。”他突然向前跑了一步,扯着羽生结弦的手一起跑到马路上,他们飞扬起来,在九点的阳光里,在青春的最后一点余晖下,“我不想和你一直被困在十字路口。”
 “羽生结弦,你想和我一起跨出这一步吗?”
 羽生结弦看着金博洋,他漂亮的眼睛里带着泪花,像是要把面前这个人完全的收入自己眼底。他却尽然的笑着,越发的握紧那双重叠在一起的双手。
 “我们一起……”
 他们现在另一边,和对方一起,紧握的手悄然分开,羽生结弦紧紧的拥抱着金博洋。那个瞬间,红灯陡然熄灭了。
   *好的生发水端两斤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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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nbenlang1 · 3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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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欢之前伴奏--李尔新|Vex|中国新说唱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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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ing-u · 4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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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石-〕Ⅷ
*cp俱利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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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俱利伽罗…』
金发青年望着他离开的方向,无意识间轻声唤着他的名字
『山姥切,你认识他吗?』
『啊……嗯,去龙之谷的时候见到过』
银发队长偏过头,看向训练场内刚刚练习完正稍作休息的魔族士兵和与之签下契约的龙族,血色的眸中闪着复杂的光
『你还想继续找龙族搭档吗?』
『我……』
『不用勉强自己的,说出你内心真实的想法就好了』
『……』
山姥切低着头,脑海中浮现出上次在龙之谷时,人类猎杀龙族的场景,还有站在自己身边,目睹了一切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同伴送死的龙族青年的身影
『我想…为他做点什么』
夕阳橙红的光辉渐渐没入山峦之间,夜色与一两颗闪烁的星光随着余晖光线的淡出,慢慢笼罩了天空
『在龙之谷的时候,他救过我…所以……』
『这样啊…他说今天是来帮龙王传话的,龙族…可能要撤离龙之谷了,所以来问问与我们魔族签下了契约的龙的意愿』
『诶…?』
『果然是因为人类又开始猎杀龙族的关系吧,现在的龙族正处于恢复期,数量相比十几年前少了很多,龙王的力量也因为那场战争受到了重创,现在的龙族完全不是人类的对手』
『没错…那次遇上龙族被猎杀,他们所用的兵器已经和十几年前完全不一样了,甚至…还有多余的人手攻击我们…真的难以想象侵入龙之谷的人类究竟有多少……』
『在不远的将来,战争或许会再次爆发,那��候…整个魔界都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随着银发队长略显沉重的声音,山姥切不知不觉间扶上腰间的佩刀,渐渐收紧手心的力道,心里也十分清楚现在的状况,但却又有一瞬间,觉得所谓的「战争」十分遥远,即便两年前曾与人类的军队在魔界厮杀过,仍是感觉一切都像梦境一般那样的不真实
『龙族…能够找到另外合适的栖身之所吗…』
『不清楚呢…或许在远处那片海的尽头,会有新的希望吧,但也或许,海的尽头仍然空无一物…』
队长转过身,望着被山峰遮蔽住的大海的方向,喃喃自语着
山姥切国广回忆起自己在龙之谷所经历的短暂的时光,脑海里浮现出被魔法石嵌满的洞窟,龙王巨大的身姿,充满着龙族气息的地方,还有那位龙族青年的背影
他深吸一口气,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翠绿的眸间少有地折射出坚定的光
『队长…我有个请求』
…………
『不要掉以轻心,我曾经看到过,龙族那些家伙是可以变成人形的』
『反正也不会有什么损失,这种地方除了龙族也只有魔族了,就算杀错了也正好』
两个人类正在刚刚魔法师勘测出的龙族经常路过的地方设下埋伏,一边又在说些什么
大俱利伽罗隐藏在岩石后方隐蔽的角落,放缓呼吸的频率,默默记下了被他们设有埋伏的位置,小心翼翼地离开了这里,向着自己巢穴的方向走去
洞窟内熟悉的路径被夜光菇照亮,巢穴的最深处,龙王正安静地趴在之前那个地方,金色的眸子望着他回来的方向
『欢迎回来』
『……嗯。』
『状况如何?』
『那些家伙说决定留在魔族那边。』
褐发青年回忆起到魔族领域的训练场时的画面,还有飞龙们向他传达的,直接在脑海里响起的那些声音
『这样啊…』
『反正对龙族也没什么损失。』
『那个孩子还好吗?』
『…谁?』
『山姥切国广』
『……』
似乎是没料到母亲过问的对象会是那位魔族青年,大俱利伽罗愣了一下,脑海中也浮现出对方的模样,一直披着肮脏的白布,自己也从未看见过他完整的面庞
『大概没什么大碍吧,…为什么要问关于他的事?』
『你身上…有一些属于他的魔力的气息』
『…只是偶然遇见他了而已。』
黑龙眯了眯眼睛,稍稍伸展了一下翅膀,站起身走到大俱利伽罗面前,用下巴轻轻摩挲了几下他的头顶
『辛苦你了,身体还好吧?最好不要过度使用魔力』
『……没事。』
褐发青年别过视线,走到柔软的草席旁边,侧过身躺下了
他闭上眼睛,手抚上心脏的位置,生命跳动得异常缓慢,脑袋也逐渐开始眩晕,意识被慢慢剥离,身体一动不动,陷入了沉睡
『伽罗……』
黑龙趴在他的身边,金色的眸子闪着微弱的泪光,看着现在仅仅出行一天,都会变得这样这样疲惫不堪的龙子,想做些什么却无能为力
十四年前的那场战争,与人类军队对抗而生命垂危的龙王耗尽了魔力和体力,终于保护住了一些子民,随后便两眼一黑,失去了意识
自己能活下来,多亏了有他在
但是……
『那个孩子…他的魔力或许真的能帮到你』
黑龙这样喃喃自语着
身体依旧沉睡的大俱利伽罗,意识模糊间听见了母亲的话语,昏昏沉沉的脑袋只是冒出些许破碎的画面
…别人的帮助什么的……根本不需要
现在的状况,什么时候丢了性命都不奇怪,本来也没奢求自己能存活多久
原本,对他来说,那次事情过后,自己理应从世界上销声匿迹了,能像这样苟延残喘到今天,简直是奇迹……
然而,在意识完全消散之前,画面却停留在了今日踏入魔族领域时,披着白布的青年忽然伸手捉住他的衣角的时刻
山姥切…国广……
————————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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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nnyqmx-blog · 8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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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暖的阳光穿透过窗子,落在我的身上。坐在椅子上,已经很久了,就这样静静的坐着。 你安静的趴在我的腿边,赤裸的身躯上,隐隐可见一道道交错的血红色鞭痕。身上唯一的装饰,就是黑色的项圈。一根锁链连接着你我。你的后背紧紧的贴在我的腿上,仿佛这样,你才能感到安全,满足,与自我存在的价值。 我用腿轻轻撞了撞你的后背,你立刻抬头,用敬畏,柔和,略带恐惧的眼神看着我。我的手,轻轻的抚摸着你的头,手指穿过你的发丝......指尖滑过你的头,你的后颈,触碰着你的后背。冰凉的指尖,抚摸着那一道道血红色的鞭痕,我能感觉到你的颤抖,不知是兴奋,还是恐惧,又或是灼痛。 起身,你立刻恢复标准的趴姿,随时准备着和我一起去任何地方。 地板上缓慢的脚步声,伴随着膝盖触碰地板的轻微声。我站在窗前,手里握着锁链的一端,你安静的趴在我的腿边...... 落日的余晖渐渐消逝,华灯初上,霓虹闪烁,街上匆匆的行人,川流不息的车河,还有那些被钢筋混凝土包围的人们...... 面对熟悉又陌生的世界,我们显得那么格格不入。也只有现在,只有在这里,你我才能完全,彻底的释放彼此压抑的灵魂。 一主一狗,只有你我相依为命,只有你我不离不弃,只有你我绝对的信任与忠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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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个人的青春不残酷,被爱情磨灭了斗志的我们依旧向前 白兰虐恋 鬼少箫笛著
正文
樱花飘落的时令
第三卷(全) 溢出瓶口的悲伤
凭栏望月,明月皎洁的明眸让我想起了我二十六位结拜的兄弟姐妹,面对着这个日渐消瘦的世界,觉得到了该留下他们的故事于世人的时候了,我会将他们的故事一一道来,而不指望是否有人会相信,信者真,疑者假吧。
我把书桌搬到天台,靠着这些虚无的风和微茫的月光,一点一点的思索,一笔一笔的记录过往云烟。
有些回忆时隔多年依旧清晰,历历在目,一切仿佛是在昨天。
认识白兰是在初中二年级的时候,那时候我们月考,她坐在我的前面,我向她借了一只笔,然后互相闲聊,发觉彼此投缘,对对方很有好感。
考完试后,我在回家的路上碰到她,于是,我俩边走边聊,聊人生,聊梦想,聊对人生的感悟,话很投缘,聊得很开心,不知不觉到了家门。我和她相距不远,在我家楼下往前走上几百步就到了她家楼下,我们时常一起去上学,路上有个说话的伙伴,走在漫长的公路上不再觉得孤单,感觉那时的生活蛮充足的。
有些回忆时隔多年依旧清晰,历历在目,一切仿佛是在昨天。
我和白兰以天地为证结为兄妹是在即将放暑假的时候,那是凌晨5点,街上灯火通明,我早早地出了门,在路上我碰见了她,于是我俩一起去学校,天色尚早,我俩在学校门外的广场赏灯,广场上空无一人,在这样静谧的环境子下,和自己地好朋友赏灯别有一番滋味。
广场上的喷水池中剩下的池水映照着五颜六色的光圈,清风一吹,荡漾起一波一波的光晕,我俩相视无言,只是静静的赏着一排排挂在树上忽明忽暗地闪光灯。
白兰打破沉默,说:“我们的友谊能持续多久?一个月?一年?二十年?二十年后你还会认识我吗?你还会记得你的生命中还有我这个朋友吗?你会不会忘记我的名字呢?那是我们还会如此无忧无虑地赏灯吗?还可以没有顾忌地逍遥地生活吗?”
“二十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光阴似箭,那时我们会是什么样子?会不会和这些庸人一样,虚伪,无耻,卑鄙?”我答非所答。
“是啊,友谊能坚持多久呢?”白兰陷入深深地思索,突然,她两眼发光,兴奋地向我问道:“不如我俩结拜吧,成了亲人就不会害怕这些忧虑了!”我俩不知大脑里面哪根神经短路,竟然想结拜。
我和她以天地为证,以周边闪烁的灯光为烛,结为兄妹。
至初三时,她因成绩出众被学校破例转至年级中的快班——九班,我很为白兰得此殊荣而高兴,特别请客庆祝。她喝了一些酒后,面颊红晕,告诉我她所付出的努力只是为了一个人,他并未告诉我那个人的姓名,但在未来的时景里,只要不是痴呆,应该可以猜到。
我们的友谊能持续多久?一个月?一年?二十年?二十年后你还会认识我吗?
初二时候,我时常看见白兰独自静静站在篮��场的一���,穿着刚及膝盖的白衣裙,像一朵沐浴在阳光中兰花,安静地成为大地一隅的风景。白兰的视线自始至终地停留于一个打篮球的男生身上,他有张帅气纯真的脸,笑起来清澈干净,总给人留下很好的印象,唯一不足的是成绩在年级上排行“老大”,却在九班。他就是石尚龙。
一个晴朗的午后,白兰愉快的告诉我收到了他的情笺,我问她为什么会喜欢他,她思索了一会儿,给了我一个诗意的答案:
就连阳光停留在他鼻梁上,也会像一只蝴蝶,允吸着他眼眸中溢出的光,他是一匹狼,两个瞳孔充满了诱惑,无论是谁都会被那无以抵抗的诱惑所丧失理智,浑身动弹不得,无法逃脱而成为他的猎物。
未来的短暂时景里,他俩理所当然的在一起了。
六月,正是恋爱的季节,假期里,无论是在电影院还是在步行街道,总能看见他俩相互依偎喁喁低语的背影,也许正是白兰的爱被石尚龙的眼睛中的诱惑的火焰所点亮,像太阳一样肆无忌惮地从内心散发着光和热,才使得这个六月更加的火热,而这种火热如此之强,重庆百年不遇的火热,居然使得秋天也迟来了一步。
一天夜里,我约上白兰以及她的男友去逛滨江路。
滨江路处于江边,相当于一处装饰豪美得堤岸,这里,每夜歌舞升平,灯光明亮得像白昼,是供市民歇息的好去处。我们选择了一处少人的阶梯,面朝江水,一起欣赏圆圆的明月,她俩很亲密,抱在一起,说着悄悄话,他俩把我撂在一边,和我没说什么话,我心里倒有一丝不畅,把我这个做哥的撂在一边,自己风流快活,我懒得理会他们,坐在阶梯上独自赏月。
许久,我问白兰:“你考虑过你们两个能在一起多久?”
“没有想过,反正以后要结婚的。”白兰没有丝毫犹豫的回答我,石尚龙一把抱住白兰说:“对啊,毕业我们就结婚,到时候来喝我们喜酒哦。”
他是一匹狼,两个瞳孔充满了诱惑,无论是他是一匹狼,两个瞳孔充满了诱惑,无论是谁都会被那无以抵抗的诱惑
“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白兰搂着石尚龙的脖子开心的说道。
我对时尚龙没有什么好感,我只是觉得他油腔滑调,和别的男人一个样,不正经,就他的一句话,我便觉得他特别恶心。我一直认为白兰对待感情有她的一套,她并不是一两岁的小孩子,自己能够处理妥当。
别人说:“凡是得到的越容易,注定失去的也容易。”如果一切仅仅是一句话就能概括并起规劝的戒言作用,那为何每天都有因失去而掉落的泪水呢?白兰根本不能深思自己的处境,也许沉陷于爱情中的女孩真的是木瓜,就像蚂蚁,贪婪而麻木地允吸松汁的甜蜜,早已把随时会被松脂包裹而变成化石的危险摒弃于脑后,你会珍惜别人,但别人不一定珍惜你,因为得到的太快太容易了。
一份绝交书也就短短数字,却能让一个人食不知味,痛不欲生。本来爱的梦幻破碎的声响不会响过花瓶的悲惨命运,眼不见心不烦,伤口就会很快的愈合,记忆也会很快的被时间融化,可老见到自己心爱之人与另外一个女人毫无顾忌,在自己身旁欢欢乐乐嘻嘻笑笑地打闹的场景,自己又该如何呢?可以选择躲开,甚至可以选择离开,转校或转班或离开这座充满悲伤的城市,只要不见面,只要是能够被允许的方式,只要这些方式是对自己有益的,就值得去做,可这些可行的方式不被有些人允许呢,而且不得不无条件的服从呢,逃避的理由又不能向这些人讲述的时候呢,这种伤,这种痛,就会从一粒沙似的渺小膨胀成无限,又有谁能够站出来向全世界喊道“我能承受”呢?这些人就是父母,残存的封建余烬在他们大脑深处喘息着,支配着这些人反对一切未经他们同意的自由之爱,特别是学校中的感情。
爱情与友谊,就连学生时代最纯洁的友谊也只能默默地藏在内心深处,异性间的因友情的正常往来更是打击的对象,万事都必须谨慎,小心,所以白兰一直把对我这个结拜的哥哥的友爱深埋在心底,不曾表露,怕一旦表露,这份感情就会经不住父母老师的责问和怀疑的眼神而烟消云散。
白兰收到来自时尚龙的绝交信,几天后的傍晚,他突然来到我家门前,我一开门,她就扑进我的怀宇。无所顾忌地大哭特哭,还好我父母外出办事不在家,否则我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一切。
怕一旦表露,这份感情就会经不住父母老师的责问和怀疑的眼神而烟消云散。
白兰在沙发上哭了很久,然后小声地啜泣,也许是没有了力气,便靠着我的肩膀轻轻入梦。他醒来时,已是午夜,我抽出了已经麻得失去知觉的手臂,用右手从茶几下面抽出一个纸杯,向里面倒了三分之一的热水,递给她,她接过去小啜了一口,对我说:“他是亲自给我的,一点没有考虑我的感受,我知道我丑,我没那个女人好看,也不用这样对我啊。我一直忍气吞声,我知道他和那个女人鬼混,我一直没有点破他,我以为用自己的真情可以感动他,没想到,他变本加厉,居然当着我的面吻那个女人的嘴,我丑,我没她好看,可是我都低贱到这个地步了,他还想怎么样?我只想好好的过日子,互相尊重对方,他不就是家里有几分钱嘛,有什么了不起的.”她又开始小声地啜泣。其实,兰儿不丑,她是学校里出了名的校花,当初不知有多少人追求她,不过只能碰一鼻子冷灰,她喜欢的是石尚龙,暗恋的人是石尚龙,心里的唯一是石尚龙,而石尚龙只是抱着玩玩的心思,他和白兰谈恋爱,会让他在兄弟面前有种无以言表的自豪感,待这种自豪感消失了,待对白兰没有什么新鲜感了,白兰对他就没什么意义了,也许依靠身体还能维持一段时间,可是这种感情已经不是感情,是兽欲!
“兰儿,你并不丑,一个人的丑与美不是用她的面貌来决定,而是心,心的善良朴素的美才是世间最美的,心是黑暗的邪恶的才是世界上最最丑陋的,也许现在丑陋的东西暂时遮掩了美丽,但那只是丑陋生命终结时的歇斯底里,就像夏季的乌云能够立刻遮盖光明,哀鸣出惊人的雷电,但那乌云越凶越急,就会越快消散,相信吧,快乐的阳光会很快再次照亮你的生命,”我安慰她到,“把那个人忘了吧,这种人不值得你用心对待,好好对待自己,让自己快快乐乐的,你不是还有我这个哥哥吗?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恩,我知道这些道理,”白兰吸了一口气,“可我想跟父母说——还是试探性地说出我想转班的想法,他们马上怒容满面地臭骂我,说什么‘最好的“火箭班”你不好好呆着,偏偏恬不知耻地往差生堆里钻,你脑袋里装的是浆糊啊?你拿我们亲亲苦苦的血汗钱当纸啊?给我滚回自己的房间去,好好面壁思过!’”
白兰因刚才说的话情绪有些激动,全身开始不停地颤抖,于是,我将她轻轻搂在怀中,抚摸着她的头,,安慰道:“别怕,有哥在,一切都会过去的——饿了吗?”白兰点点头。
“我也饿了,我去厨房做面,好好等着我,不许乱跑,知道吗?”白兰再一次向我点点头。
一份绝交书也就短短数字,却能让一个人食不知味,痛不欲生。
白兰不再向父母提出这个明智的想法——转班,提及也不过是徒劳的,反而会遭到一顿臭骂。白兰将所有的痛无言地扛在肩上。白兰买了个MP3,下载了许多摇滚歌曲,下课时,就把耳麦塞进耳朵里,把音乐开到最大,上课时,就看小说,丝毫不把学习放在心上,白兰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双目无主,总是望着窗外发愣,进了多次办主任办公室请了无数次家长,给她讲了无数次中考的重要性,还是一无成效后,他们终于对她死了心,最后恶狠狠的抛下一句:“没用的废物!”她只是冷眼的笑了笑。她在藐视他们,他们不懂爱情,甚至连最基本的友爱也得不到,像一具具尸体,没有生命的在这个光明的世界上行动,为了利益,丧失尊严,为了钱和权利,出卖亲朋,比动物还不如。
白兰和石尚龙处于同一间教室,在一个屋檐下,每一天都会看见彼此,不想看都不行,石尚龙并不搭理她。也许他的心里也觉得白兰只不过是个白痴是个废物吧,根本配不上他家财万贯的公子哥形象,或许连这一点也没想过,她太渺小,不值得石尚龙想她一秒钟,更不值得石尚龙去考虑她的一丁点感受,只是把白兰当做空气。空气好啊,什么都看不见,看不见,做什么都随意。石尚龙和那个女生坐在同一张课桌,准确的说是同桌,一旦下课,就和那个面容甚是俊美家庭有些背景的女生暧昧的卿卿我我,而这一切经过窗边的玻璃反射,白兰冷冷地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白兰很害怕听到他们那些会刺伤自己神经的话语,把MP3地音量调到最大,这样就算看见他俩的快乐,然而听不到声音,心里的五味具杂不会涌出眼眶变成泪光,这很自欺欺人,但见一面少一面呢,不看他白兰更会觉得失落,孤独。每到深夜,白兰的悲伤就像旱后的洪荒,无法收住,想离开这个悲伤的地方,可惜自己没有经济独立,还没到能够养活自己的时候,心就会透着凉意,将她整个人冻在床上,而在这些异常澈净的残缺的夜里,星月都沉淀埋进了土里,白兰就会想石尚龙梦里的人会是谁呢?会有他妈?就算有个模糊的背影也成啊,想着想着,白兰不经意掉落下来的泪水渐渐把天空洗的空透,能折射第一抹日出光芒的空透。有时深夜,我会收到一条短信,其中一条我还保留着,是首无名诗:
你予我一个苹果/予我一个鲜红色的苹果/我接在手里道了声谢谢/仿佛是你彤红的心/我的手蓦然感到一股子一股子熟悉的温度/血液随着它急速地跳动/灌入我的名字/但我拒绝吃他。
我很难想象白兰那边会是一个什么模样的场景,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我的话在他那里全是空白,都是任悲伤蔓延的垣墙,并且,我也在处理自己感情上的事,自顾不暇,哪有时间管她。
每到深夜,白兰的悲伤就像旱后的洪荒,无法收住
还有一个月就要中考了,每个人都异常地努力,谁都不想闹出什么不愉快的事情让自己分心,而在考场上失利,而白兰却不一样,她的心快死了,她只希望这死亡来的再快点,好让她得以解脱。
周五傍晚,放学了,白兰叫住了同班的四个男生,相互细语一番后,四个男生都露出三分怀疑七分轻佻地表情。
四个男生进了白兰的家,白兰的父母出差了,事后她对我说:“那夜,天与地都在旋转,无比眩晕,世界土崩瓦解,就在世界开始土崩瓦解地那一刻,我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快感,一种报复的自豪。”
白兰应该知道,报仇带来的快感只有短短一瞬,而那一刹那,她肯定想笑,而流出的却是一辈子无法擦干的泪水,她已然是个罪人,一个断送自己终生幸福地罪人。女人复仇的快感只来自于重重伤害曾经伤害过她的那个深爱之人,或者重重伤害完美纯洁的自己。
但白兰怎么会舍得伤害自己曾经深深喜欢的石尚龙呢?那样做只会让自己更加痛苦,他只有采取这样的极端方式让自己的心提早死去,让自己快快解脱。
心死了就解脱了?这一辈子无法解脱了!
那夜,天与地都在旋转,无比眩晕,世界土崩瓦解
四个男生在班里向其他同学大谈特谈他们那一夜卑劣的行径,丝毫不以此为耻反以此为荣,很快,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千传万,这件事成了这个学校及这个城市的头版头条,居然震惊了公安,而立案调查。白兰终于没法继续呆在这个鬼地方了,就算她想呆,她父母也不会同意,白兰的父母认定了白兰把他们的老脸全丢尽了,哪能任她继续胡闹。
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白兰的消息,但还是在老同学交谈的只言片语中了解了些她的信息。
白兰改了名字,目前正在复读,她总是画着很浓的妆,装扮超级性感,整天与社会上众多男人鬼混,但怪的是成绩总是名列前茅。
她总是画着很浓的妆,装扮超级性感
“哥。”很熟悉的音色,我一听知道是白兰,附和了句:“哦,是兰儿啊。”我们在电话里讲述了各自的生活状态,最后我告诉白兰:“这周星期六,我们结拜的十位姐姐将来重庆看望我俩,你好好准备准备——对了,这些姐姐都不喜欢,你知道我的意思吧。”
“我知道,不喜欢浓装重彩嘛,我会好好准备的。”
周六一大早,我和秋兰便穿上唐装等候于飞机场,十位姐姐来了,一样的古风装扮,在机场内格外引人瞩目,我们不以为然,谁规定穿衣服要瞧别人的眼色,我们缓步走出机场大厅,坐上一辆早已在外等候多时的巴士,向A酒店前进。酒店大厅准备好了酒宴,靠着墙的左右两隅摆好了古风乐器。
乐器一一渐被几位姐姐奏响,随着曼妙地乐音,白兰身披白色袭地舞衣,轻曼地舞动细瘦的身躯,她的腰肢像一条没有骨骼的蛇,轻飘飘地任音乐驱使,手臂一展一缩,恰似一朵白兰花渐渐开放渐渐闭合,修长的双腿,像是踏着海浪,又像是踩着缈无的云雾,像一个仙子,轻轻地飘升,缓缓地降落,甚是多姿。
她的腰肢像一条没有骨骼的蛇,轻飘飘地任音乐驱使,手臂一展一缩,恰似一朵白兰花渐渐开放渐渐闭合
在舞蹈结束的一刹那,白兰无力的瘫倒在地,她以一种枯叶旋转的美态落地,没人察觉她的囧态,也许是这几天贫血吧。
我向跪坐在身旁的白兰敬茶:“兰儿,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跳舞,舞技超群,也许你就是白兰仙子投胎转世啊!”
“哪里哪里,”白兰谦虚道,“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哥哥舞剑呢,哥哥的剑舞堪称一流,真可谓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啊!”
“四散天涯的姐弟们,难得重逢啊!”凤姐言道,“难的重逢,更要珍惜现在啊!这些年来咱们饱尝风雨,岁月恍若一梦,咱难相聚的兄弟姐妹们,虽有几位不知流浪何处,但咱几个能相会于此,已经不易,若夕时再相聚,恐怕已没什么心思轻歌晚唱,填词赋曲了,如今,咱们更应好好珍惜此份时光,把酒言欢,吹笛抚琴,互诉衷肠直到天明,然后,天明各奔东西。”
天明,我们��真的各奔东西了,只嫌时光看得太累,短短一夜欢愉还未尽兴,东方便穿上霓虹羽衣。
若夕时再相聚,恐怕已没什么心思轻歌晚唱,填词赋曲了
白兰突然叫住了我,这次相逢,我早看出她心中有事,只不过她不说,我不好问。
“兰儿,有什么事情吗?“我借此机会问道。
“是啊,”白兰走到我的面前,“哥哥,你能不能帮我租一间不大的房子,不需华美,只求可以遮风避雨。”
“怎么,最近手头紧没住所了?放心,哥那儿大得很,到哥那里住,再说这么长时间没有见面了,怪想你的,这样,到哥哥那里去住,哥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红烧狮子头。”于是,我拉着白兰的手,欲往家去,可她却站住了将我的双手抱在手心,双目含着泪光说:“实不相瞒,哥哥,你的兰儿将不久于人世了”听到这里我蒙了,脸色大变,打断她的话问道:“怎么了,兰儿?是不是放生什么事情了?”
白兰点点头:“我身染重症,已到了晚期,希望能在一处清净之地好好度过余下的光阴。”我不敢相信地麻木地将她的双手抱在手心,不知道该说什么,��着本能说:“放心吧,有哥在呢,不会有事情的!”
希望能在一处清净之地好好度过余下的光阴。
我专程把江边的一套正在出租的房子收回来,借给白兰住,希望美丽的风景能让她心情愉悦,心情好了,对痛苦减弱也有很好的帮助。我偷偷打电话给凤姐讲述了白兰的情况后,凤姐很是着急,请了长假,又飞回了重庆。
“咱们之所以能结拜成为亲人,是因为咱们都有一个共同点——有骨气,早已不把生死看在眼里,该活则活,该死就死,不喜欢任何人帮忙,”凤姐继续道,“依我看咱们不能让她知道咱们在帮她,要瞒着她,否则,这份感情将不复存在。”
白兰晕倒在地,我急忙送她进最近的医院,待她没事后,凤姐给她打了一剂镇静剂,又转到凤姐公司所属的一家分医院,为她做了全面的检查。
“兰儿,会死吗?”我向凤姐问道。“是的,这种病是绝症,目前还没有可行的治疗方法。”凤姐回答道。
“是什么病啊?”见凤姐就不开口,于是我点点头说:“其实凤姐你不说,我也能猜到七分。”
凤姐叹了口气,摇摇头说:“咋二十七个兄弟姐妹又没做什么坏事,为什么个个的下场都那么可悲啊!难道咱们上辈子真做了什么该雷轰地坏事,这辈子该遭报应吗?”
是想笑但是嘴角不断抽搐地丁点肉形成一个弧形。
我把凤姐侬在怀抱里,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姐,万物,冥冥之中自由安排,当务之急是治疗兰儿的病,钱咱们一起出,不是什么大问题。”
“不是什么大问题?”凤姐表情严肃道,“钱的确不是什么大问题,坏就坏在这是绝症,没办法治,而且,她已经到了晚期,依我看,咱们还是让她快快乐乐的度过余生才是最重要的。”
是啊,我们这帮人都有个倔脾气——该活则活,该死就死,该死时就会找一个清静之所,清清静静地度过最后的时光,无人知晓,无人打扰。正是这种将生与死置之度外,看重的是朋友,将君子之交浓浓的情谊放在第一,我们才会结拜的。对于我们而言,死这个字眼并不可怕 ,时辰到了也不会刻意去反抗,而会顺从天命,平静的度过余生。
白兰的病非常严重了,她躺在床上,大口的喘着粗气,我和凤姐悲伤无奈地坐在床沿,等待着噩梦的降临。
“哥,哥。”白兰开始不住的呼唤我,我赶紧将她抱在怀里,饱含热泪的回答道:“兰儿,兰儿,哥哥在,别怕,哥在,别怕。”
白兰微微地笑了,说清楚点,是想笑但是嘴角不断抽搐地丁点肉形成一个弧形。
我带你去索穆里,十月份的时候,漫山遍野都长满了美丽的大丽花,我们要躺在那长满美丽的大丽花的山丘上
“兰儿,别怕,有哥在呢,”我不断地说这话,希望这样做,能减少她的孤单和痛苦,“放心,兰儿你会好的,等你好了,我就带你去看黄河是怎样奔跑过兰州,银州,风陵渡的,是如何在壶口留下永恒赞誉的。等你好了,我带你去索穆里,十月份的时候,漫山遍野都长满了美丽的大丽花,我们要躺在那长满美丽的大丽花的山丘上,只有我们两个人,夕阳的余晖照在我俩的肩膀,然后皓大的月亮和璀璨的银河都出来了,月亮特别的圆,是自古以来最圆的一次,银河灿烂无比,在我俩头顶旋转着,像荷兰的风车,哥哥发誓,一定带你去,你好了,哥一定带你去!”
“我,看到,了,好,美。”白兰竭力吐出几个字。
“对,很美,但还不够,要唱歌!对!要唱歌!我们要唱起那美好回忆中最动听最平素地歌曲,灵动的歌声穿越整个宇宙——别,别睡,兰儿,对,就这样,别睡,我的乖兰儿,别睡啊,相信我,我带你去斯廷博特山,去冒险,我们快速的行驶于阿拉斯加公路,没有人敢向我们这样超快的速度,我们要一直笑,一直笑,笑到疲惫,笑到脸抽筋,笑到死神也会被吓跑。
“六月,我们就去阿拉巴马。”
白兰的眼睛合上了,她睡着了,只是永远也醒不过来,房间里立马陷入无尽的黑暗。
我们要唱起那美好回忆中最动听最平素地歌曲,灵动的歌声穿越整个宇宙
房间内非常安静,或者说是死寂,我将被子轻轻盖住她的头,缓缓走到窗边,打开窗户,外面喧闹的声响立马传了过来,窗外是成千上万——不,是百万千万的鸟,在这个悲伤的城市肆意的飞翔着,也许它们是来接白兰的,只有这些万万亿亿飞翔的生灵才能承负起她灵魂纯洁的重量,送她升入那再没有悲伤的天堂。
凤姐打开了白兰的录音笔,冰冷的音响传来熟悉地声音:
睁最后一眼瞧瞧这世界
竟像月球的表面
倒有一丝浅浅的留恋
你曾说爱我不变
为何违背当初旦旦的誓言
别人说 弥留之际当忏悔生前
我只是后悔没有对自己好一点点
想要离开这被悲伤霸占的屋间
可是无人理解
反被推向地狱的深渊
不过我现在终于如愿
听完后,我和凤姐相互拥侬,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了起来,哭声和喧闹的鸟鸣混合成去往天堂的阶梯,白兰一步一步的向天堂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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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iyiliucheng-blog · 8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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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耀法】L'Amant
《情人》AU,如有雷同,全部都是我的锅😂 法叔视角,人类设定 #令人不愉快的三次向描写 #第一章这个法叔跟后期的法叔不太一样,没以后那么风sao😂还是个少年(对就是没胡子那版),因为成长是需要有一个过程的,所以小法看起来……大概有些ooc? —————————— 在我即将步入耄耋之年的第一天,我亲爱的孙女儿突发奇想为我举办一个宴会,波诺弗瓦家族发迹的不长不短一百年的历史里,这尚数第一次。 当索瓦丝将这想法告诉其他人时,自然获得一片支持,于是大大小小的孩子们纷纷跑来亲吻我的脸颊,用柔软得搽了蜂蜜的嘴唇鼓动着我同意。实际上,他们根本不用如此耗费口舌,倘若一定要有个理由让我捡起关于自己年岁的记忆,那它不需要太刻骨铭心,更无须为了强迫自己回首曾经,得出一个错误的结论。 索瓦丝那群形形色色的友人中,一位有着夜色中幽泉般眼珠的女孩最令我注意,她让我想起了某个埋在六十多年前的黑白照片里的人物,当她走近时,仿佛有一股混杂着胶片味儿的茉莉茶香就缠绕在空气里。那股幽泉在阴暗的角落中叫嚣着悸动,用隐忍的生命力呼唤着我去对视,去观察。透过那股幽泉照见的是某段在普罗旺斯薰衣草地里的荒唐的青春,同样的眼神属于一个中国男人,一个在他的身上镌刻下我的年少轻狂的青春。 六十多年前,我的父亲,德·波诺弗瓦先生带着波旁家族远亲最后的骄傲,一路向东南进发,来到了普罗旺斯的乡下。从经济的角度来看,这是一个再好不过的选择。而对于一个尚沉醉于巴黎这妖女性感暴露的光滑脊背的少年来说,从最初的新奇变为百无聊赖的苦闷也就在意料之中。 父亲沉迷于改造大型机械带来的快感,疯狂犹如中世纪的炼金术师。这使我能够拥有足够多的时间与我的家庭教师斗智斗勇,花上一整天玩捉迷藏的游戏,从长穗薰衣草私田北方的缺口处一直跑到南方长满梧桐,翠柏和巨杉树的丘陵上,在满天的星光下拨开草叶与灌木丛寻找发光的萤火虫。这是这片乡下的土地唯一能代替巴黎的女人和香水给我带来慰藉的地方,每捉住一只萤火虫,我会把她放在胸口,回忆在巴黎目睹过的少女贵妇的闪烁着街灯光芒的眼睛,然后松开手让它远去。 本着家主不管不问的精神,我的法语,拉丁语与几何教师只好妥协。我的艺术与文学都靠着天赋修得不错,因此在阶段测验中并无大碍。然而几何着实无法弥补。我的父亲,在金钱和科学中痴醉几个月之后,终于记起来监督他儿子的学习成绩,于是平生我第一次被关在地下室堆放杂物的破屋里,和一张或许是前几任户主的女仆留下来的沾满灰尘的破麻布床对视。 我被关在小黑屋里饿了一天一夜,地下室的墙外是泥土,是排水沟,没有天河萤火虫作伴,梦里也没有明艳的美人。只有隐隐的流水冲撞着昆虫掘土,蚯蚓挖洞的噪声。 醒过来的时候,我才终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女仆殷勤又欣喜地推门呼唤管事们和父亲。而此刻我才注意到我的背面还有他人的气息。 “亲爱的弗兰克,恐怕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你再不能偷懒了,”父亲拿着几何课本进来,把书直接扔到我的被子上,“现在王先生是你的新几何老师了!你要是下次再不及格,我得把你下放到农场去。” 我心想,要是他真的这么做了倒也不坏。 接下来我花了三秒钟消化这个东方姓氏,然后缓缓地转过头去,随着我的动作的变换,他也慢慢地走到我的身前。之前被他挡住的阳光从背后慢慢地倾泻出来,于是当他终于出现在我的眼前时,半个身上披上了一层金粉,他的黑发从一片黄白光雾渲染的以太中具象出来,五官精致深刻更甚雅利安人,他的长发炸成马尾垂在脑后,他没有辫子,前面也没有剃成半光头,刘海随意地飘散在脸颊两侧。 他不像一个中国人,大陆彼岸革命的信号已经发出十几年之久,但我等芸芸庸者,并不在意,也没有改变对于他们的印象。 他不像我眼里的中国人,恐怕也不像父亲和仆人眼里的中国人,他们的敬意也就仅限于他的卓越的数学成就,完成把他介绍给我的任务,然后默然地走开。而冯·贝施密特先生第一天来到我们家里时,父亲亲切地为他泡好上等的Lafite,与他足足交流了三个小时。 白皮肤的人天然里带着一股怡然自得的优越感,并且从出生到死亡,他们的环境都如此熏陶并要求着他们。 但,这位王先生,长得真不是一般的好看,黄种人多少在我看来都长得太柔和,我绞尽脑汁地回想在路易勒格朗中学那些寝室被窝里偷看那种杂志的片段。这种杂志最前面的一部分会选登世界各地的名媛美女,并不带有色情的意味。我的脑子里兜兜转转找到了一位美丽的刚卸完妆的日本艺伎的形象,名字里似乎有个“樱”字。 那时候本田樱(一周后我了解到那是他的远房表妹)是我能想到的最接近于他的美丽的形象。回想当初,我都要为我这超人的想象力而忍俊不禁。王耀的眉宇里满是勃发的英气。在当时的法国,却并没有人能给出准确的定义。 我向他微笑着伸出手去,心里是前所未有地一片振奋,这感觉说不上好坏,我想那不算一见钟情。 他说,他叫王耀,来自中国。 这是我记忆中他的第一句话,除了他的名字和国家,我未曾得到其他。 糊弄王耀并不��那么容易的一件事情,第一次上课,我故意把桌上摞起一座书的小山。不仅我的所有课本都在里面,还有那些我从破落贵族装点门面的落灰书架里搜来的小说游记。偶尔在自然里爬累了的时候,我也会安静地挑几本书看,打发一下午漫长的几何课的时光。我对如何瞒过老师的眼睛独有一套研究,把小说剥掉外壳,教材的纸页弄得蓬松,这样贴合的时候,外观上看去就和一本书差不多。 可是这天,王耀路过我的书房时,只是轻轻地瞟了一眼,我远远地向我的书房里看去,那一摞小山的阴影拉得很长,一直垂到了我们的脚下。 王耀没有停下来,他恐怕知道那是书房,女仆说,我醒来之前,她们好歹要带他熟悉环境。 现在,我彻底变成了不安的那个,我本以为他会比冯·贝施密特先生更加古板,就像连环画里那些梳着辫子,穿着桶一样马褂的中国人一样,行礼一板一眼,狡诈而迂腐。 我不足十八岁的小脑瓜里除了敏感的文人艺术家的情怀,就是初入社交场合的那些单纯的小伎俩。这一切都使我做出了引发后来多米诺骨牌效应般一连串事情的开始。 我深吸一口气,从怀里摸出随时备用收集各路美人的玫瑰花,大跨步走到他面前去,一只手捏着他的胳膊试图把他定在那里。 我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他下意识反手一扣,我的手骨便差点折断。但多亏我一瞬间变脸的功力,他须臾间便意识到我并非恶意,手上的巨负就突然撤去了。我疼得差点往前倒,他充满愧意地马上上前扶起我。 这时候我要大喊一下引来他人,那么我今后再也不会见到他了。 当时,气愤和恶毒的报复计划充满了我的内心,我人生的前十七年里,自懂事以来便从来不曾被人体力惩罚,自两年前以来看中的美人无不斩落下马。但这个相貌堂堂的中国人竟然有本事把终结的屈辱扣在了我的草包脑子上,叫我还没正式上他的课之前就在他面前��足了人。我狠狠地抓住他胸前灰色西服的面料,一股前所未有的,法国大革命般的斗志笼盖了我,要我去征服,或者被征服。我的心越跳越快,然后王耀把我的脑袋从他的胸口捞起来。 我正对着王耀的脸,这张精致的东方人的脸,比我大不了两岁,像七千克拉的钻石一样光彩照人。我反反复复打量他好几次,他也在观察着我,两颗黑曜石里的光芒抨击着我的心脏。然后我将我的嘴唇覆上他的,我开始中毒了。 这是我遇见王耀之后获得的第一个小小胜利。即使多年以后,以法国人的角度,我依然难以相信一个实际年龄将近而立的盛年男子竟然刚刚失去他的初吻。 王耀僵硬地把我推开,他的力气很大,我不情愿地被痛松了手。他看起来似乎只有尴尬,我的眼泪差点就不争气地涌出来,冷静下来的时间刚够把它抑制住。我盯着他,现在连一个“Tu”也发不出来。 他这回的反应却是极其迅速,温柔地执起我受伤的右手按揉,检查,轻声问我伤到了哪里,我指三角骨的位置,点点头,又摇摇头。 本来已经移动到那位置的王耀只好又停下来,再次询问:“怎么了,波诺弗瓦少爷?” “我并没有受伤,虽然的确疼了些。”我闷闷道。 王耀边走边按摩着我的手,那清澈而温润的声线此刻徐徐响起。 “本来来这里之前,也的确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今天的情况……我真的希望,哪怕你们告诉我是我德行有差,也胜过单纯因为我是一个中国人的缘由。” 这番话使我更加愧疚了,他的确是一个完美的人,我也的确因为他的皮肤而产生不敬之意。 “但说到刚才把你捏到疼,也的确是我的不对。” “不,不是这样的。”我争辩道。王耀意外地抬起头看了我一眼,我期待着他的回语,但他似乎迷蒙着,若有所思。 “我也得向你道歉,为我书房里那些表里相异的闲书,和我父亲仆人们的态度。” “也不一定就得叫它们闲书,”王耀再次出声,“我刚刚翻过它们了,你看的范围真广,从凡尔纳到普鲁斯特,你甚至看卡夫卡——他们可都是文学大家。” 收回我之前的想法,王耀不是一般的聪明,他身上有一股我从未发觉过的灵性。当我感觉话题难以为继时,他便巧妙地回避了关于父亲的态度问题,转而用书籍吸引我的注意力。他成功了,我心里的话已经化成几千万只小猫爪挠着心脏,想要喷薄而出。 而激流的波涛仍未停止,王耀接着问道:“你能给我讲讲波德莱尔吗,它被单独放在你的抽屉里,并未被摆出来。你父亲想要翻开它的时候,我便顺手把它藏起来了。” 他从怀里掏出我那本硬皮外壳天鹅绒扣的《恶之华》,封面梳着卷儿的金发女郎一手持玫瑰花,一手攥着夏娃的禁果。他白皙的双手搭在红色的封皮上,显得分外纯净。 此刻我们刚刚走到花园里,高耸的雪松把稀碎的花纹筛在我们脸上,我几乎要以为,那是薄纱披在了我的脸上。 时至今日,我的作品已经登上巴黎歌剧院数次,我总以为我的灵感是从那时候开始的——以前约着那些女孩子写肉麻的情书绝不作数,作词家天生是诗人,苍白的感情不足以成为绝好爱情诗的养料。 那天下午,我们似乎忘记了几何为何物——我忘记了父亲的任务,他“忘记”了教师的职责。从布格罗的完美神话到亨利·卢梭的魔幻丛林,又或者是争论勋伯格又是怎样的新奇。我心情舒畅,浑身的细胞都叫嚣着再和他多呆一会儿,更多,或者说别再离开。我从任何一位“理想”的小姐身上都得不到这样强大的精神慰藉,而我,和普通人一样狭隘自满的我,就这么轻易得到了一位来自遥远东方的博学男子的友爱。 《情人》AU,如有雷同,全部都是我的锅😂 法叔视角,人类设定 #令人不愉快的三次向描写 #别看狗血到爆 ———————————— 在此之后,没有人能阻止我的文思如涌泉般爆发,即使是我那专制势利的父亲。王耀很好地扮演了一个存在感极低的局外人形象,虽然懂得隐忍之道,但真要他低声下气也绝无可能,他总是尽可能地从我过去跑野的田埂上进入——自我被关在小黑屋以后,父亲发动了一大票仆人,才最终在一位平时住得离门口很近的仆人那里得到情报,分析出我的逃跑轨迹——我又不是白痴,所谓秘密通道,即使已经人尽皆知,每日从上面踏过的人也寥寥无几。 每周星期五下午两点钟是我最幸福的时光,准确的说,整个星期五我都沉浸在一股恋爱般的情绪中。上午偶尔认真听过的文学课,成为释放头脑风暴最好的场所。就连不苟言笑的冯·贝施密特先生也罕见地当面称赞了我,说我对于德国和俄罗斯的文学有了一些值得称道的见地,但他不喜欢我模仿着拜伦或是别的什么流行作家的语调,写着三流情色小说的内容。 于是我又花了些时间思考“玛利亚·热尔保望着张先生无法自已,她情愿将自己洁白的酥胸一辈子向这位仪表端庄的男人开放”怎能称得上下流,比起过去几百年来法国宫闱里流传的那些令人瞠目结舌的风流韵事,我简直纯情至极。 在课堂纪律上面,王耀倒是礼教的拥护者,但他见我实在不是静心钻研通往学界的料,也并不强求。因而我几乎从来都没有规矩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过,我喜欢把椅子挪到他这一边,如此他专心致志地在草稿纸上画出正弦函数时,我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靠在他的肩膀上,眼睛往斜上方瞟,观察他的剑眉和包裹在纤长睫毛下如宇宙浩瀚的眼睛。我不怀疑那眼睛里有一股魔力,如黑洞如流动的银河吸引着我的热忱。 “你听见了吗?波诺弗瓦少爷?”王耀不动声色地把我轻轻扶起来,用他刚刚完成的计算结果隔开了我俩的距离。 我身体前倾,以童年等待着母亲相机的天真双手拖着下巴,微笑道:“当然,系数影响它的振幅。” 他放松地把草稿纸给了我,摆手示意结束课程。整个人从刚才腰背绷直的状态松懈到了靠椅上,我讨好地把椅子再挪进了些,爬起来跪在椅子上,现在我的脸靠在他的胸膛上了,他刚浅闭起来的眼睛感受到阴影的压迫,于是他不情愿地清醒起来,对我嘟囔道:“我就休息一会儿,一会儿就会离开的。” “您这么说可真叫人伤心。”我努力地把眼帘垂下,做出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好像我是什么可恶的资本家一样。” 王耀深知我的品性,外表云淡风轻。他懒洋洋地摆弄着教具,塞进自己的公文包里。“你就是资本家,”语气里有隐藏不住的笑意,“你不但是个万恶的小资本家,还是个小贵族。” 我闲得发慌,顺手帮他把剩余的东西也整理好。“把'小'去掉,我的先生,”我成功地捕捉到他表情里转瞬即逝的无措,心里洋洋得意,“顺带一提,波旁王朝灭亡将近一百年了。” “它的影响力仍然存在,”王耀慨叹道,每谈及文学和历史,即使他当日下午真的困得眼皮打架(虽然并不影响教学质量,但他到底是怎么搞的?),只要有他认为值得思考的问题,他都会及时地醒过来,“贵族或许不再是政治舞台的主流,但他们永远都在上流社会的高楼。一夜暴富的资本家,或许毕生也不能融入这样的环境里。” 我努力点头表示同意。尽管,我这挂着半吊子贵族的浪子,金钱时代的弄潮儿,颠沛半生,心灵面目全非,千疮百孔,才终于明白这段话的含义。 索瓦丝和春燕的关系或许在旁人看来扑朔迷离,多数人只当她们情同姐妹,也会有无聊好事之徒谈论她们单独出行时,身边却陪伴着同一个男人——倘若真要让贺瑞斯听到这种传言,估计面瘫如他,也得回家笑个不停地讲给他的姐姐和妻子听了。 没有关系,如今,不会有道德的枷锁阻止她们相爱。 事情的展现如此简单,有一天,我自己推着轮椅缓缓路过我早就转交给索瓦丝的书房时,发现她正缠着春燕给她讲解正弦函数,这使我情不自禁地停了下来,屏住呼吸,感觉一股时光倒流的惊悚猛地渗进我的脑子里。老年人对于量子运动的感受已经不甚准确,再抬头时,两个女孩子已经搂着对方热吻起来。 这一场亲热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王春燕从黑色的不像女孩子用的公文包里摸出一枚戒指,看上去足足七克拉的钻石镶嵌在大块延边白金戒环上,索瓦丝这见惯繁华的女孩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六十年前,惊讶的人则是王耀,尽管他的反应要相对冷静得多,显然他已经习惯了西方人夸张的情感表达与毫不掩饰的玩笑。 “鄙人只是感慨加调侃一下我们未来的德·波诺弗瓦勋爵,没想到真是随便往身上一搜便是稀世珍宝!” 我干巴巴地笑道:“其实,这是来普罗旺斯之前,我从家里的仓库顺过来的。” 这是实话,管家尽职尽责,然而东西太多,仆人们进进出出仍然显得凌乱。等到半夜,疲惫的大人们睡得死沉,我能凭着十三四岁时翻越围墙偷去报亭买那种杂志的功力悄无声息地摸到仓库。在他离开了几十年之后,我仍然以那段经历为豪,因为它是证明我追求炽烈的叛逆的象征。 王耀大笑起来,这是最好的机会,我作势要把整个脑袋和胸口都压在他的身上,用双手推攘他的肩膀。王耀这才慌张地过来推我,他现在一向不敢过于使力。我说过,我是一个有着革命般冲动与身体力行精神的人,和王耀不到半个月的相处里,平静只是欲望的掩护,得体的话语全然为了梦里挣脱不了的渴求。 几次拉锯战之后,我和他被生生固定在了不到十厘米的距离内,他还轻轻地喘着热气,身上好闻的清新花香混杂着汗水的咸湿与我的玫瑰香薰交合在一起。 他的两颗黑曜石般的眸子里映着的全部是我,对于他人,对于我来说,小小的球体里只能看见一个被扭曲化了的金色的脑袋。只有王耀才能把这个破碎的,扭曲的我还原成他理想里情感的镜面。 王耀在颤抖着,似大浪拍打的喘息变调为低沉的呼吸。这是极为危险的信号,禁锢着我的双手仿佛化身为锁链。 此刻,我情愿,也着实地,试图挤出我人生中最为甜蜜魅惑的笑容。此刻巴黎的少女们泛着香水味的笑容一个个在我的脑中排过,成为我吸引这株异国之花的教例。对于接下来即将发生的期待胜过了一切祈愿,那些荒唐的理智,实际的考虑,我要叫它们通通见鬼。我只能用鼻尖轻轻触碰他的嘴唇,想着哪怕今天是世界末日也别想让我停止。 他猛地把我提起来,力道之大甚至超过第一次。比他矮不了多少的我被提离了地面,然后在我来得及尖叫之前把我抱起来,堪堪跨坐在他的腿上。这回我真的要尖叫起来了,随后马上被他修长的双手堵住了嘴。而我鬼使神差地竟然想要微微放松桎梏,好让我的舌头能够摩挲他的手掌。 王耀的西服扣子在争执中被我拉开了,衬衫也显得凌乱不堪,脸上却挂着面对我父亲时的标准扑克脸,眼里的湖水了无波澜。我意识到我正坐在一座不知何时会爆发的火山上,只不过内心并无恐惧,只想被他炸得粉身碎骨。 “如果被波诺弗瓦先生发现,你或许还能得到原谅,我可就再也回不来了。” 我的心里蓦地被泼下凉水。 但燃遍的火焰不能灭尽,半个月以来我是那么忠诚地热爱着他,任何女人在我的眼里都黯然失色。 “我既然敢这么做,自然也有我的把握……我马上就要满十八岁了!” “而这份把握并不足以支撑起你我的未来——哪怕是我们有一丁点的可能会在一起。” 我难以置信地盯着他,他微微低头,眼睛被遮掩在长长的刘海中。 “你的父亲不会同意,那么你得想办法经济独立,并且终其一生都不能利用任何的家族关系,社会也不会宽容你,你会成为少数分子。” “而你我的羁绊,除了师生,和那莫名奇妙的……感情之外还有什么呢?除了我的名字,国家,表妹和同样关于文学历史的喜好,你还了解些什么呢?你甚至有没有想过,快满三十岁的我,可能还有一位妻子在中国等待?” 我无力地瘫软下去,拼命告诫自己别在他眼前落泪。他抱得更紧了些,松开了一只手,安抚性地拍在我的背上。 地板上是一层可见跳跃的薄薄的灰尘,自他每周驻扎在这个房间里以后,打扫一向由我亲历亲为,过惯优渥生活的我不习惯这些,我只能尽量地偷偷观察女仆们的动作,然后照本宣科地重现。 辛苦是幸福的资格。 王耀主动把我放进了怀里,这回换做我僵硬得一动不动。 “我没有妻子。” 我下意识地点点头,以中国人的普遍婚龄来看,他算是异类了。 “初次见面时我就知道,你和别的中国人不一样,”我搜肠刮肚地回想那些在巴黎见过的亚洲人的情态,试图用思考平复情绪,“他们有的麻木不仁,终日等死;还有人每天起早贪黑起来学习,准备日后回归中国。” “我也是要回中国的。”他插嘴道。 “我可以和你一起走,”我认真地说,“但那些人里没有谁像你一样,就像从古希腊,或者从中国的传说里走出来的奇迹。” 王耀伸出左手无名指戳我的脸颊,一瞬间我又差点爆发,他的手指移开,挪到了太阳穴上,另一只手也松开,挪到对称之处,于是我主动往前坐了些,这次他没有把我推开。 他帮我平静即即将迸裂的神经。 “你真是太看得起我了,”王耀苦笑道,西下的夕阳窥破了隐蔽的窗帘,忧郁洒在他的眼里,“历史的进程不需要我的笔杆子。” “谁说的?我一直以为你看得很远。” “真正被实现的超脱时空的想法很少很少,所以每一件都能被载入史册。人们不是看不见未来,但他们能控制的只有现在,当他们将无奈的应急之举施行在今日时,明天又会不断改变。” 他把手搭在我的肩上,认真的,四目相对的,双唇平行地,一字一句说道:“所以我宁可你活得轻松些……在中国,可能我们连未来都没有。” 我哪里会想到这里来呀,我以为,我就是为爱与自由而生的灵魂,如今却要像现实和历史进程让步了。 我想,我真正意义上的初恋,十七年来积蓄的浓重的情感,此刻经历战争的洗礼,终于被安宁地平铺在棺材上。 但我不能什么也得不到。 “我知道了,我只有一个心愿,除此之外,别无他求。你想要离开,我会随时为你准备好一切。” 他点头同意,于是我把下巴搁在他的锁骨上,脑袋朝着上方扬起。就像朝圣者跪拜着他的主的圣象。 “我要借您的爱情,您全心全意的爱情,从走出这个房间开始,一直到您乘上飞机的那一天为止。” 在那以后我还会继续爱着他,即使后来我可能会爱上别人。 我等待他艰难的心里斗争中那片沉默的真相,我想拼凑他神秘身世下难得的一片真实。 最后,他艰难地,却又坚定地吐字。 “如你所愿。” —————————— 我理了理思路,发现好像离完结还有点远,虽然看起来第二章就莫名摊牌了→_→ 话说写这个真的好累的,我需要小短篇恢复元气→_→所以大概要放飞一下了。 #地理常识性错误一大堆,准确的来说应该没啥对的地方 #多重时间倒序,信息量有点……大 #这个若法的情话终于可以毕业了 #逻辑它死了并且哭着被我埋葬 #lof有德千万别和谐 ————————   三个月来,出于一种冥冥中想要开始新生活的思绪,我从未向王耀打听关于他更多的信息。终将失去的残忍快感让我从踏出房间的一刻起迅速成长为爱神的拥��,把汲取有限空气中无限可能的爱意当做自己的第一使命。二十四年后的某个星期五下午六点钟,我亲爱的小天使玛格丽特在她婚礼之后的派对上醉醺醺气鼓鼓地对我说,我是一个十足的混蛋。她把我赠与的波诺弗瓦家族在阿维尼翁一处小小的双层洋房的地契返还给我,然后在我再三的拒绝中撕毁了它,她说她爱我给予她温暖的保护与理智的宽容,但不要再看着我永远逡巡在文学大门将进未进之处成为渴望接近爱的幽灵。   我并非在王耀离开的那一刻起放弃了文学的理想,我的妻子是个很好的英国女人,我可以与之心平气和地谈论莎士比亚与华兹华斯。但与她在一起的日子里,我始终保持着一种不同于少年时代的悠闲的心境,昔日摄于长穗薰衣草田的回忆随着德国人点起的烟火轻轻地覆灭在另一个世界。没有必要的冲动使我再次举起写作的笔。   直到弗朗索瓦丝·威廉姆斯的出生,我才陆陆续续地将昔日的日记和诗歌解禁,然后将几十年来源源不断积淀的灵感如沙倾流河般喷泻出来,为此我最终将事业交给了马修,于是梅格总是温柔地抱怨我又在劳逸她宽厚的丈夫。   之所以选择将其公之于众,是因为我最终失去了与他的联系。从日军轰炸南京开始,邮局不再接受寄往中国的信件,本来就小得可怜的角落里的窗口被换上了另一个中非国家的名字,金融家们已经预料到了即将席卷整个亚欧大陆的风暴,保底的资产在看不见的地下线中瞒天过海渡向远方。   我心急如焚,无可奈何,父亲带着家产逃去拉美时我只是站在英吉利海峡的岸边,拍掉他死命拉住我的双手,无视他用恐吓与怒骂哀求我与他同去。我只是目送他成为海岸线上的黑点。当他最终消失只剩一轮金色夕阳挂在织锦天幕上时,一个站在甲板上帮工擦洗铁锚的盎格鲁撒克逊少女据说久久注视着我,而那时我正低着头,回想与王耀四次刻骨铭心地相处的场景。   第三次坐落在阿维尼翁一处小小的双层洋房,历史进程定位在那短短三个月的第七天,那是父亲预备十八岁时给我的第一栋房产,在催促仆人们收拾好整栋房子的第一天,我告诉父亲有社交圈子的应酬,然后不管他的反应便轻快地离开了这个束缚着我的小小囚牢。   从专属于我和王耀的跑野小路上一口气奔过是平生最为畅快的体验,未经荒垦的处女之林与人工雕琢的花田信海沐浴在银河列车的运行轨迹上,百年之后,我和王耀必定在此相逢。半天晚霞半天黑穹将长短不一的山毛榉与欧洲榛装点成童话里辛德瑞拉驻满白鸽与斑鸠的许愿树。穿过珠帘般枝条的阴影,越过尚未开花的薰衣草地,隐匿的流萤正缓缓朝天鹅座的双翼飞去。   我知道王耀就在薰衣草私田另一段的洋房旁边等着我,为了这一次幽会,我花了三个晚上的时间为他绘制地图,并躲过父亲的视线提前安排好汽车。等到前一天我又早早地睡下,心里纠结着明日是否会平白生出令人恼怒的黑眼圈来。   那时候的我远离友人,爱情第一。许多人说这样的男子不免太缺少雄性魅力,直到我留起胡子之前也总有人把我当成女人,而随着我由最初的恼怒到最后的彻底改变的,正是日渐玩世不恭和令人作呕的态度。   所以,每当人们羡慕起二十几岁的我身边红颜无数时,老年人的余晖之怒总会被轻而易举地挑起,想要咆哮自己的滥情与失责,但迪兰·托马斯却说过,不要温顺地走入那个良宵。   那个良夜,话语已经迸发不出激情的火花,一切都是在双方几近沉默,全凭默契和阿芙洛狄忒赋予的合二为一的心情下进行的。宵烛朝着天鹅纵身跃去,就像半个月来一直彷徨着的我。我一把扑进王耀的怀里,却将钥匙甩飞到窗沿的最高角上,王耀伸手欲抓的身体失去平衡,落在新铺的尚未沾染尘埃的手工波斯地毯上。他像一座没有棱角的山,西式的深色丝绸制服上流着一股黑色的瀑布。   主啊!我祈祷着,跨坐在他的身体上,慢慢解开自己的衣服,王耀的身体颤抖得不像话,仿佛他才是那个献祭者。   原谅我,只有今晚,您卑劣的信徒,与一个未曾信仰崇拜着自然的天地的人,他们因为相爱而结合在一起。你尽可夺取他的余生作为惩罚,只求为他的爱人留下一条生路。   “你看,你看……”握着他的双手拂过我已经裸露的胸口,“摸摸我吧,我的心就在这里。”   他因夜的湿气而凉透的手指缓缓抬起,划过我的嘴唇,划过锁骨,迟疑地停过左侧红樱,静止在旁边心脏的位置上。全身的感官都被泡在冰里,被他触及之处因刺激而发红,他拂过我的眼角,拭去几滴眼泪,于是我朝他微笑,我想起安徒生的童话里王子邂逅睡梦中的天国仙女的情景,此刻他感激的亲吻像雨点般落下来。   你来,你的双手尽可探求更下方的两腿间的罪恶,将甜蜜的汁液从青涩的浆果中吸取出来。   这是我的第一次,也是他的第一次,这是两个心理十七岁的人的故事。两个人脊背汗津津地贴在一起看星星,计算彗星回归年的讯息。争论的嘴唇又会越说越贴近对方,直至全身又贴在一起,当晚反反复复好几次,最终在我一片狂喜的晕眩中倒了下去,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听见有人意味不明的叹息。 后来他捡回钥匙,把我清理好送到了主卧室的床上,他本想另收拾了客房度过,却被我紧紧地攥住了手臂,于是他便坐在了床头,让我晕晕沉沉的脑袋枕在他的大腿,然后靠着枕头抚摸我安静的脸,一直到天色将明,才终于沉沉睡去。当我从这温柔地近乎虚幻的梦境中醒来时,抬头便看见他沧桑又天真的睡颜。   当我们已经彻底坦诚相对时,却不知道该如何组织自己的语言。索瓦丝曾鼓励我将未竟的心愿用小说的形式写出来,而我上百次试图改变未来,创造出另一种存在的可能性却毫无办法。我相信时间是单向线条,因某一个意外产生的结只需要忽略便可以继续前进的道路。   我们俩这初次恋爱的傻瓜,初夜后的白天过得滑稽可笑。这天早上两人几乎失去了言语。耀试图给我烧菜,却发现法国式的蔬果和调料完全不可以与中国式并论,两个人都是一阵手忙脚乱,身上脸上沾着酱油和面粉,心里却终于获得了短暂的平静,当你看见一个人毫无顾忌地把他未梳洗的一面暴露给你时,你与爱情的距离也终于完美地渐型成熟。   事实证明我俩有着下厨房的天赋,在那个女人主导着厨房和家庭的时代,家境并不贫寒的我们在第一餐的失败后熟练地就掌握了美食技能,我刚端出一碗俄式红菜汤,耀便迎上来将一块牛肋排喂进我的嘴里。   “我不知道这材料是从哪里来的……”他在我耳边悄声说道,“你这里的房子里莫非还有佣人?”   “那是我之前准备的……只有两个,都被我打发去休假了。”   “那便很好。”耀带着他最接近于孩子气的笑容说道。   我有多爱他年长者的睿智模样,就有多迷恋他现在全然稚气的表情。与妻子离婚之后,也有过那么一些男孩子主动围到我的身边来,彼时我也早已超过了王耀那般天真与内敛并存的年纪,因而害怕审视的习惯将他们玷污,便将他们每一个人都耐心地打发走,然后宁愿一个人留在家里模仿安格尔的真迹。   妻子从那伊丽莎白号的甲板上走来,留在法国陪我直到玛格丽特结婚前一年为止,随后在某个我还沉浸在旧梦中的清晨又带上她全部衣服,首饰,摆在家里客厅橱窗的相册集匆匆登上了下一趟回到英国的航班,她在简陋的便笺上写着梅格就拜托给我,并用她这辈子最“凶狠”的语气说,若我食言,必将不得善终。我只是哑然失笑,二十多年前在双层楼房之下,背景漫漫的薰衣草中,对上帝祈求的惩罚竟然以这样的形式结束。   几个月前她便表露出离婚的意愿,说自己愿意回到苏格兰的乡下安静地度过最后的旅程。而我已经沉浸在愧疚中那么多年,心里仿佛也有了解脱。   我并非一味无情地将她当做牺牲品,她说过,当我在渡口冷漠地拒绝了逃亡,站在夕阳底下沉思时,她也在专心致志地盯着我。王耀离开之前对我说一切必将有新的开始,于是当我因为企业货物的问题再次来到这里,并真切地发现她的(第二次)注视时,我想或许这就是是命中注定的历史行程。在她羞怯地向我告白之后,我选择学习爱她。   我不能用爱着王耀那样的方式爱着她,她是一个女人。一个与我遇见王耀之前遇见的那些少女们无甚区别的人,但我竭尽我最后的热情去爱她,她自己也承认,新婚三年,她一直也开心无比。   玛格丽特理解一切,但她仍心存苦涩。   二十年后的索瓦丝通晓一切,为我带来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王春燕简直就是他女性的翻版,幽深的黑眸里是时光的隧道,王春燕的眼神温柔地拂过索瓦丝的手指和脸颊,然后越过亲爱的孙女儿的发髻一直扫到我的身上,她的手里仍然拿着那枚戒指,郑重地扬起,真相被魔女的八音盒吐出。最后的告别和开始,信物被掌握在同一个人的手里。   为了利用好和王耀在一起的每分每秒,我已经习惯于知了不辍的夜晚里挑灯夜战自学几何,父亲以为我的转变是一个少年终于走向他人生正轨的表现,而对我来说,那不过是情感的绝地反击。父亲希冀把他未完成的梦想寄托在我的身上,于我却意味着毕生的寂寞与违心的安逸。没落的波诺弗瓦家族能在他的搭理下摇身一变成为新时代资本主义的佼佼者,并不意味着我就也能够在商场呼风唤雨,满面得意。待到我成为一家之主后,多年来不温不火的经营使公司前途晦暗不明,我浑浑噩噩地度过了这没有诗歌与音乐的二十年,直到迎来轻快的青年马修·威廉姆斯为止。   如今星期五下午已经成为了暧昧的暗号与隐秘的情热,我希望一直在他的面前都是完美无缺的样子,那是我最擅长的表达爱情的方式。我希望当我自觉完美,并为之改变时,这种完美在别人的眼里也变为真实。在王耀的面前,一切别有用心的“残缺的美”,都只能自惭形秽。 王耀想告诉我更多关于他自己的事情,我说不,我并不在意他在中国留下的那些痕迹,因为那从头到尾都不属于我,属于我的只是一个抽象的模糊的文化符号。我说我爱上他的时候,他那超凡脱俗的气势已经凌驾于他中国人的形象之上,因此我无法理解当他的身世真正地在异乡贫瘠的土地上打开时,我又该做何等反应。我并非对于那片土地有偏见刻薄的印象,只是我需要一个未曾熟知的精神寄托,我希望这份力量来源于他。 ———————————— 下一章终于没那么麻烦了,差不多又可以恢复正常顺序了…… 这一节还有大概几百来字,明天补,实在是太困了…… #部分有参考《情人》内容 #可能有争议性的背景描写 —————————————— 除此之外,时间衰变的认知也使我的内心的空洞逐渐变大,我信誓旦旦地对他说别无所求,但那是一种看似深刻表白下的浅薄祈愿。临到三个月的界限,仿佛像得了皮肤渴求症,依赖王耀的时间也就越来越多,这份一脸就像毒品一样一点点地扩大,令人上瘾。 我太年轻了,害怕改变一时冲动而做出草率的决定。这也是我头一回如此憎恨着自己的理智,它在我还来得及反应之前,就开始推动着分离。 到后来我也不再缠着他肆意索求,只是站在一边看他写周期函数公式。这就足以让我落泪,低头,模拟出从未存在的很多年以后的场景。我只要静静地看着他就好,仿佛此刻我俩已经头发花白,相伴一生。 “以前从来都没有发现你认真工作的样子是多么美。”我从背后轻轻地抱住他,眼帘微垂地盯着从他颈部微下方一直伸向白衬衣里部的一道伤疤,想必那是一道没有我的故事的创口。 最后一行短短的标题的落成,王耀在单词的末尾打下一个慎重的点。他切实惆怅着的眼神空洞地望向窗户外的方向,那是过去三个月里我们踏过的长着童话树木和醉人的薰衣草花海的短暂的恋迹。 他来的时候,那还是一片苍白荒凉的绿,驱使我从隐匿着庸丑的黑暗里寻找唯一的解脱;他将行之时,盛夏的热气已经推进到日渐剥离伪装的泛红肌肤里,薰衣草一季最后的辉煌和着刺眼的阳光闯进了小小的书房里。 “三个月,和你谈了一次很长的恋爱,作为中国人,这曾经是一件不可想象的奢求。” 他翻过手来捻着我垂到他肩上的金色发丝,那是我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头发发光的样子。 “可我这个情感上的愚者,依旧说不清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追源溯底也无法描绘出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除了那三个无比精确的时间点。”他改变姿势,熟练伸手把我揽进他的怀里,我立刻紧紧地抱住了他,仿佛抱着一件本该永不松手的珍宝,我抱着他的脖子吻遍他的胸膛,他叹息着顺抚着我的背部,像圣灵关怀着圣子,像忏悔的人抚摸着基督。 “你说,我会忘记你吗。我觉得,我快要忘记你青春年少的模样了。”他开始哽咽,颤抖的双手摸到我的脸上,那个男人在用手指细细摩挲我的眉心,“如果我忘记你了,还有谁会记得我呢?” “你该忘记的,”我喃喃道,“我记得就好。” 从来,我就未曾想过破坏他生活的正轨,自我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才是整场棋局中最大的变数开始,因此所有的苦果自然应当由我承担。三个月前,他还是个感情内敛如蚌里珍珠的人。他需要事业,妻子,儿女和一辈子幸福和平安的体验,不需要一段发生在异国的注定不会被二十世纪初的社会与历史进程所接受的,师生之间的,同性相吸的背德之恋。它的纽带是如此的脆弱不堪,所以注定要在绽放得最灿烂的时候死去。 从我诱使着他拿起《恶之华》的那一刻起,命运的齿轮无端地向着错误地方向转动,而我在十万亿分之一的可能性中找到了它,并把它记录下来。 ——我对他说,乐意至极。于是打开了庄严封皮上的银质纽扣,随意翻到的是某个遥远的尚不知人间悲喜,强说闲愁的夜晚里贴下的书签。于是那片干涸近黄的枫叶被雀跃的手指捡起来,连带着被汁液染成深色的优美句子。 “也许你我终将行踪不明 但是你该知道我曾因你动情 不要把一个阶段幻想得很好 而又去幻想等待后的结果……”*¹ 我曾唱着这首诗,陪着王耀从静谧的花园走过。现在他把它还给了我,用他惯用的描画着函数图像的钢笔,以漂亮的花体字誊抄在封面后的纪念白页上,并且至今保留在我粘满破损的油黄色信件的文件夹里,那是六十年来到达不曾到达那片古老的大地的思念。德国人把我们的财产,工厂,美丽的薰衣草田与花园带走,仅留下一幢摇摇欲坠,支架崩离的二层洋房。我的日记也不慎在混乱中从外部的记忆里消失了,只剩下慌乱中扯下的副页被如救命稻草般一直扣在怀里。 我把行李箱的最后一根拉链拉上,将他在法国的一切记忆打包起来。王耀正读着一份信件,那是他行将就木的父亲���履行作为一个传统中国大家长的义务,现在,他可能真正地拥有了一个未曾谋面的温顺的中国未婚妻,一个年龄比我小上一岁的女人,终其一生被豢养在家的温室里,她会小心翼翼地揣度着丈夫的喜好,由她亲身或者她推荐的女人为家主贡献上一个能够继承他的口碑的儿子。 也许不会,哪怕是在那个遥远得连故事都被幻想家随意揣上黄金或者鸦片的国度,数学家都是一个全新得足以让人将旧时代的陋俗与之分而论之的新概念。王耀把他的地址写在我的手心上,并告诉我若有需要之处,尽管给他写信,不必担心纷繁的事务使他逐渐失去活力。我盯着手上那段画成方块的汉语字母,然后叫王耀把他名字的两个字写在我的另一只手上。 他不是在许诺,他是在恳求。 这是我第一次见他用钢笔写中文,他写得很慢,笔尖在掌心里优雅地游走。我曾打趣道中国人写上一篇同样长的自传需要花上比法国人至少多两倍的时间,等待毛笔渲染完世界的第一分空白时,法国人已经遥遥领先。他说他宁可跟随他的文字在人间浑浑噩噩,优哉游哉地活着,到了老年,用不着双手合十地匍匐在巴黎圣母院被人以抽象地意绪亲吻了千万遍的玛利亚的脚下,他要在黑白无常前来索魂之前刚好过完迟去的少年,在来不及回首过去时带着生命巅峰里的轻逸与从容离开。 “何必这么麻烦,”王春燕冰凉的眼睛里倒挂着他的灵魂,把那颗珍稀的钻戒压在我的手上,双眸细细地眯起来,慨叹她祖父之兄长最不想得到的那种命运,“疯不过一个时代的人的,还谈什么掌握自己的命运呢。” 我站在奥利机场最后一次亲吻他,他用强大的手劲把我腾空抱起来,做了一个优美的全转。人来人往之间缺乏言语的交流,只有一位穿着巴黎美术学院制服的同龄人投来新奇而毫无恶意的一笑。我以飞吻回报,看着少年红着脸加速从身边走过。 他轻轻放开我,我拉起他的手,摩挲左手无名指下粗砺的茧纹。这只手指曾抵在我的脸颊上,支起一支抖动磨损到充满刮痕的深棕色Montagut钢笔,向下探索最深处激情的源泉。今后它会被赋予一个完全不同的使命,带着他的主人去参加革命,或者成为南京政府里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小职员,或者继续它的通往数学王宫的使命。也许它会在另一场有着传统中国红烛喜被的东方夜里,开扩另一条东方女人的温暖的通道。 然后他们结合,生儿育女,最后那个站在普罗旺斯薰衣草田的年轻金发法国男孩会被彻底地埋在一个垂老的最普通的中国知识分子压抑起来的诗意中,偶尔透过时代局限浮上水面悄悄地喘一口气。或许那时他已经不记得我的金色的长发,碧蓝的眼珠,横躺在天鹅座流星雨下洁白尚青涩的身体。 我把那枚顺来的钻戒套在他的无名指上,然后亲吻他的手指,他看我就像我第一次向他告白,索要他短暂爱情时一样晦涩,这一次我懂他。 “所以它是独一无二的,在中国,不必担心有人用戒指把你套走。” 他笑了笑,把手抬起,钻石在他眼睛里映射出如黑夜幽泉里泛起粼粼波涛的光点,他的眼睛里有太多太多的言语被埋藏起来了,有些不知道如何启口,有些是被我特意阻挡了流泻。 “可惜我没有戒指给你,除了这支钢笔,我什么都没法给你。” 我把他握着钢笔伸向我心口的手放回了棕色风衣的口袋里,他有些诧异地看着我,我说我早就告诉他不要留下任何值得我凭吊的东西,我只需要一个空洞的回忆,足以让我的后半生都沉浸在文字创造的幻想世界里。 我到底爱着他什么呢?从他惊为天人的相貌开始,到他不屈服于歧视的天生傲气,再到后来那些渊容百家的人文造诣,或者是走向严谨的数学精神,可我觉得这一切都不足以说明我是如何在三个月内如何耗尽了一生的感情去爱也许仅存于他神秘的身世里冰山一隅的性格特质,但我知道我是真真切切地爱着他,因为他就在我的怀里。 当飞机的双翼响起螺旋桨转动的声音时,整个机场都沐浴在引擎震耳欲聋的悲鸣中。隔着极远的起飞区,看不见的飞机向天空发出令天空画面抖动的声波,最后终于逃出地面,像一鸣冲天的青鸟飞向所有人的视线。有绅士脱下他的礼帽,对天空中的故人无声地喊:“A bientot”,一位穿着卡其色丝绸长衫和酒红色羊毛披肩的女子泪流满面,在飞机缩小成点的轰隆声中渐行渐远。 我在夕阳里抬起左手,无名指上光秃秃的,像个纯洁无辜的婴孩,我对它自言自语道:“现在,就只剩下我们俩了。” 来自中国北方的信件几乎全部携带着经年的信息。王耀仿佛失去了过去诗人般的语言,琐碎又零散地抱怨着家长里短,他从来没有提起过他的妻子,偶尔向我提起他的弟弟娶的新式女子,带着大脚和超越许多男人的学识与阅历和丈夫手牵手地跨进了他家充满发霉气息的大门。他提到德国社会工人党的上台让他对于我的安全有了难以入眠的担忧,当我终于能够从邮局拆开这封信时,父亲已经在慌张地策划着拉丁美洲的逃亡,于是任由他和仆人们在家中来来回回地穿梭着,我站在书房里安稳地读着给我的信。 他说他去了延安,一个人,我不知道这个陌生的地名,也不知道他现在到底活成了怎样的人。南京一场惊天动地的灾难过后,我就再也没有收到过他的任何信息。 我认识了那个来自苏格兰乡下的少女,她有着鲜艳的红发,碧绿的眼睛,朴实又带着那个小岛上特有的端庄的性格,她本来不识多少字,于是我翻着字典一页一页地教她,后来是散文,再后来是诗集和我的手稿。 有一天,她指着一篇翻译过来的诗歌对我说,她觉得那很美,我说没错,来自古老中国的现代诗人,几年前死于一场飞行事故。她说她以为我喜欢这首诗,把它夹在一堆文学大家的名篇中。我说我更爱波德莱尔,但有一位故人在信里把它摘写下来,就这样留在了我的收藏里。 今夜 我就听这一场秋雨 听雨滴打落黄叶 听足音踏过石径 听风越过纱窗 听菊悄悄绽放*² …… 那个人死于五十年代末期,刚刚长出皱纹的他被脏兮兮的麻绳捆起来。临刑之前,他索性默写了一晚上的诗,从徐志摩到波德莱尔,从普希金到冯·海塞,这个人不为他自己即将进入历史行程的任何往事辩解,于是罪名就被默认裁定,免去了之后即将承受的更大的悲哀。他最后的遗言中只是痛骂他的兄弟是个无耻的混蛋,说他是骗子,恶心的烂货,一个小人。他同样聪明的兄弟带着家人含泪地宣布与他划清界限,然后在某个冷寂的秋夜里从无人看顾的地上偷偷拖走他冰凉的身体,埋在老家后山半腰处。那里如今已草木丛生,没有墓碑的土丘上长满倔强的五彩斑斓的野花,没有别人会在意一个死去的魂灵,所以一切都很顺利。 他并没有结婚,也就没有人陪伴他度过后面四十年的岁月,在那些茫茫不可倾诉的夜晚里,只有秋雨滴滴答答地触碰花朵细小的蕊尖。 这是我,一个法国白人男孩,从来一无所知的结局。 我对王春燕说,我想去看他,在我还能看得清这个世界的时限里看看他最后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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