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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演蓋瑞奇、「地表最帥光頭」傑森史塔森四度合作,描述行事作風硬派的神祕男子H任職於運鈔車公司,他驚人身手讓同事震驚,而H成為運鈔車保全的真正動機也逐漸明朗……。
导演: 盖·里奇 编剧: 盖·里奇 / 伊凡·阿特金森 / 马恩·戴维斯 / 尼古拉斯·布赫里夫 主演: 杰森·斯坦森 / 斯科特·伊斯特伍德 / 杰弗里·多诺万 / 乔什·哈奈特 / 尼芙·阿尔格 / 更多... 类型: 动作 / 惊悚 制片国家/地区: 英国 / 美国 语言: 英语 上映日期: 2021-04-22(俄罗斯) / 2021-05-07(美国) 又名: 玩命钞劫(台) / 运钞车 / Cash Truck IMDb链接: tt11083552
人之怒的剧情简介 · · · · · ·   盖·里奇新片确定,将再合作杰森·斯坦森。这对《两杆大烟枪》《偷拐抢骗》《转轮手枪》等影片的搭档将携手打造一部动作惊悚片——翻拍2004年法国电影《押运人/运钞车》。新版尚未公布片名,由盖·里奇导,斯坦森演。盖·里奇声明称:“我很期待在杰森的膝盖还好使时跟他再合作”。   该片在米拉麦克斯,讲述冷酷、神秘的H在一家运钞车公司工作,每周运送数百万美元运往来洛杉矶。影片被描述为“叙事精心构架、充满悬疑,将切换多个时间线、多个角色的视角,讲述一个烧脑的故事。”   此前该片有过一些风声,如今是正式确定,discussingfilm曾透露这部影片叫《Vigilance》,当时除了盖·里奇在商谈执导之外,没有更多班底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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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第一部電視節目是實驗性的,零星的節目,從1930年代起,只能在離桅杆很近的距離處觀看。電視節目,例如1936年德國夏季奧運會,喬治六世國王加冕。在19340年的英國,以及1939年在美國紐約世界博覽會上著名的大衛·薩諾夫(David Sarnoff)的發射,這種媒介不斷發展,但第二次世界大戰使戰後的發展停滯不前。 19440年的世界電影啟發了許多美國人,他們購買了第一台電視。1948年,廣受歡迎的德士古星劇院廣播電台成為第一個每週舉行的電視綜藝節目,該節目主持了米爾頓·伯雷(Milton Berle),並獲得“電視先生”的稱號,證明了這種媒體是穩定的,可以吸引廣告商的現代娛樂形式。 1951年9月4日,美國首次全國直播電視轉播,當時哈里·杜���門(Harry Truman)總統在舊金山日本和約會議上就AT&T的跨大陸電纜和微波中繼系統發表演講時,已向當地市場的廣播公司播出。是。
1954年1月1日,在美國舉行了第一次全國性的彩色表演(1954年的玫瑰遊行錦標賽)。在接下來的十年中,大多數網絡廣播和幾乎所有本地廣播都繼續以黑白廣播。宣佈於1965年秋季進行顏色轉換,其中超過一半的網絡黃金時段節目都以彩色廣播。一年之後,第一個全彩高峰季節來了。在19402年,白天網絡節目的最後一次支持被轉換為第一個全彩網絡季節。
❍❍❍ formats and genres ❍❍❍
另請參閱:流派列表§電影和電視格式和流派
由於可以呈現的格式和類型多樣,電視節目比大多數其他媒體更加多樣化。表演可以是虛構的(如喜劇和戲劇)或非虛構的(如紀錄片,新聞和真人秀)。它可以是最新的(如本地新聞節目和一些電視電影)或歷史的(如許多紀錄片和虛構電影)。它們可以是教育性的,也可以是娛樂性的,就像情節喜劇和遊戲節目一樣。 [需要引文]
戲劇節目通常由一系列在歷史或現代背景下扮演角色的演員組成。該計劃遵循他們的生活和冒險。在1980年代之前,演出(肥皂劇系列除外)總體上保持靜止,沒有故事情節,主要人物和前提幾乎沒有變化。 [需要引證]如果劇集中人物的生活發生了一些變化,那麼通常最後將其反轉。因此,可以以任何順序廣播情節。 [需要引用]自1980年代以來,許多FILMS的情節,性格或兩者都有逐漸的變化。例如,希爾街布魯斯(Hill Street Blues)和聖艾爾瑟弗(St. Elsewhere)是美國第一部具有這種戲劇性結構的黃金時段戲劇電視電影[4] [需要更好的消息來源],而後來的MOVIE Babylon 5進一步說明了這種結構具有有關計劃的五個賽季的預定故事。 [需要引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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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晖:王小波是一个自由主义思想家吗?
作者:秦晖   2016-04-11
[摘要]
在中国文坛上,小波是个罕见的文理兼通的学者型作家。如前所述,他的学者才华并不显示在构筑理论体系上,而是体现在他对自由主义精神的实质性把握,以及由此而来的思想逻辑的一贯性。
作者:秦晖,清华大学人文学院历史系教授、博士生导师。
一位“有思想的作家”
王小波是一个自由主义思想家吗?
推崇小波的人多这么说,而另一些人—— 其中也有小波的志同道合者 —— 则认为不宜这样讲。
我认为这要看所谓的思想家该如何定义。
读过小波作品的人,都会感到他那潇洒的文笔背后,有着对人生对社会的深邃思考与新鲜见解。
但如果你说的思想家是指那种庞大理论体系的建立者,小波的确不是这样的人 —— 他大概也并不想扮演这样的角色。
小波“只是”个作家,他的作品充满着对自由的向往,与对剥夺人们自由权利的现象的抨击,但他并没有试图建立一个,欧几里德式的自由主义“思想体系”,也没有专门从理论逻辑上来展开对某一领域的细致研究,以补充自由主义的思想库。
然而作为一个自由主义作家,小波自有其不可替代的价值。
在中国文坛上,小波是个罕见的文理兼通的学者型作家。如前所述,他的学者才华并不显示在构筑理论体系上,而是体现在他对自由主义精神的实质性把握,以及由此而来的思想逻辑的一贯性。
我们知道对于作家而言,理念固然需要,感性冲动,或曰“创作激情”更是不可或缺。
除了那些旨在卖文为生的“写手”不论,真正能成大器的作家的创作源泉,往往与其说是理念,毋宁说是良知、情感与悟性体验。
与“有思想的学者”不同,人们通常所说的“有思想的作家”主要指的不是有逻辑化思想体系的作家,而是指能震撼人们心灵、把握时代脉搏的作家。
而丰富的情感与逻辑理念往往不易协调,由此造成两种现象:
要么刻意地为解说某种“主义”而写作,独独缺乏文学的生命力;要么情感左右“主义”,在不同的场景下,作品往往会有彼此抵牾的思想倾向,情之所至,兴之所至,往往并不要求逻辑上的一贯。
不仅“纯文学家”如此,文学、理论两栖作家,甚至以理论为主要角色者,也难以摆脱这种文学上的情感灵性和理论思维的逻辑性之间的不谐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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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乌托邦三部曲【《1984》《美丽新世界》《我们》】)
在某种程度上,甚至可以说文学浪漫主义本身,与作为自由主义基础的理性精神有一定的互异性。
在历史上,许多反自由主义的名著往往采取文学形式,如《乌托邦》、《太阳城》和《伊加利亚旅行记》这类“乌托邦文学”即然。
而自由主义名著则往往采用板着面孔讲道理的方式,从洛克到哈耶克莫不如此。
即使采用文学形式的自由主义著作,也大都是以消解而不是以建构为特色的,像奥威尔、扎米亚京等人的“反乌托邦文学”那样,其所发挥的主要是自由主义的驳论,而不是立论。
这种互异甚至在历史上形成一种决非“必然”但却有很大机率的现象,即文学成就高的国家,往往自由主义传统相对薄弱。
19世纪前期法国文学比英美出色,19世纪后期俄国文学比德国出色,但自由主义的影响在法、俄却远不如在英、德(当然完全没有自由的状态又当别论,如德国的纳粹时代与我国的文革时期,那是既无自由又无文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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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波时代三部曲【《黄金时代》《青铜时代》《白银时代》】)
而小波在文学史上的地位正在于:由于他独特的知识结构与人生经历,由于当前中国特定的社会土壤与时代背景,当然更由于他的天分与创作个性,使他引人注目地,将文学浪漫主义与自由主义理性眼光成功地结合起来。
一方面,小波的作品文笔清新自然,奇思骏发,妙趣横生,不仅具有很强的艺术感染力,而且在幽默的形式下蕴含着一股“我不得不说”的激情。
但另一方面,小波的情之所至,兴之所及,并未影响其自由主义思想在逻辑上的一贯性。
小波的作品并不是那种各种思想倾向的人,都可作出有利于己的解释的“文本”。……我想,小波作品的最大价值恰恰在于:许多人可能不喜欢这些作品,但这只是因为他们不喜欢其中的思想,而不是因为其中没有思想。
小波的《时代三部曲》中,《黄金时代》是对那个荒谬的专制年代的辛辣批判;
《青铜时代》是一部自由主义的历史寓言体小说;
而最有趣的,是号称描写未来的《白银时代》,这部作品既没有现时一些“未来文学”中渲染所谓“现代性危机”的“后现代语言泡沫”,也不像《1984年》、《2042年的莫斯科》这类“反乌托邦文学”那样仅仅从驳论的角度去消解“神圣”—— 在这部作品里,“白银时代”已经没有了需要消解的“神圣”光环,作品要表述的,毋宁说是一种正面的自由主义理想,以及追求这种理想的虽九死而无悔的精神:
“在剧痛之中死在沙漠里,也比迷失在白银世界里好得多!”
显然,这里不仅有浪漫主义与理性的自由思想的结合,而且表现了高于一般“反乌托邦文学”的精神。
他最见不得的就是专横和装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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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中的事》王征 著)
小波的作品与一般所谓“反乌托邦文学”一样,基于自由主义、尤其是英美低调自由主义(或曰“消极自由主义”)的立场,对道义、责任、理想等等持谨慎态度,尤其对整体以“道德理想主义”名义,侵犯公民个人权利是高度警惕的。
与当前文坛上一些“道德”说教者相比,小波经常使用“低调话语”发言。
如对“我为什么要写作”之问,小波便借某登山家的话“因为山在那里”作答,声明他是凭��趣写作,而不是为了什么经国济世的使命感。
他非常强调那种无任何实用动机(包括“高尚的”动机)的纯粹爱智求真精神,那种“不管三七二十一,总要把自己往聪明里弄的劲头”。写作,便被看作是这样的纯粹寻智行为。
然而实际上,小波作品中的使命感还是很强的,甚至不妨说他是当代中国作家中,使命感或责任感最强的人之一。
当某些欺世惑众的怪论流行于坊间时,知识界不少人固然不满,但却囿于“清高”而“不屑于”与“傻子”争辩。
正如小波所说:“我认识很多明理的人,但他们都在沉默中,因为他们都珍视自己的清白。但我认为,伦理问题太过重要,已经不容我顾及自身的清白。”
事实上,翻开《我的精神家园》就会看到,近年来对文坛世情国运民风,凡事关重大者,必有小波的声音发出。
在我们这乍暖还寒、气候多变的环境下真是大音稀声,弥足珍贵。
而在发出这些声音时,小波所“不容顾及”的,有时岂止是“自身的清白”(应当说是清高)而已!
在我们这个文坛,蛮者指鹿为马而人畏其势,已有历年矣;“傻”者指黑为白而人忌其痞,却是近来新事。
更有甚者,如今往往是蛮傻结合,叫你既畏其势,又忌其痞。
“在我们这个国家里,傻有时能成为一种威慑。假如乡下一位妇女养了五个傻儿子,既不会讲理,又不懂王法,就会和人打架,这家人就能得点便宜。聪明人也能看到这种便宜,而且装傻谁不会呢 —— 所以装傻就成为一种风气。”
于是不肯“装傻”也就要有很大的道德勇气。
在如今那些自由已盛行了若干世纪的国度,“自由主义”经过一代代学人在太平岁月里殚精竭虑的不断建构,已经成了一座复杂精致的逻辑大厦,不是那些学术殿堂外的芸芸众生所能轻易读懂的。
然而老实说,自由主义的基本道理本是基于一些最浅显的人间常识,诸如“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样各民族各文化都有的道理,若真能履践,便可推出全部自由主义规则。
“计划经济”要求深奥的“科学”来为经济过程提供人为的“最优解”,而自由经济只要求不“偷”不“抢”,公平交易自会“顺其自然”;“理想政治”要求人皆为圣贤,而自由政治者只要求人不作奸犯科。
一句话,为什么古往今来,能实行自由主义制度的社会是如此之少呢?
问题恐怕不在于什么“文化基因”的不同,也不在于“学理”资源的匮乏,而在于自由主义、尤其是消极自由主义有个要命的悖论:
它一旦实现,是可以成功运转的,而且其生命力比人们预期的更强;
然而它本身却难以使自己得到实现,在这方面它又比人们预期的更不成器,因为自由主义本是个低调的主义,它承认人人都有“自私”的权利。
然而“自由”本身却又是个最具有“公共物品”性质的东西。
某个人付出艰辛而挣到一笔钱,别人不能分享;经过努力而得到的名声与荣誉,他人不能分沾;甚至经过流血打下的“江山”,别人更不能染指。
唯有“自由”这东西,一旦实现便是高度公共化的,某个人付出牺牲争到了自由的制度,则所有的人都在这个制度中“免费享受”了自由;如果这人对此不快并要求自己比别人享有更多的“自由”(或反过来要求别人享有更少的“自由”),那这要求本身便破坏了他所要争到的东西。
如果这个人开始便看到了这一点,并要求所有的人都像他那样为争取自由而付出代价,那么他更是一开始便破坏了自由主义 —— 因为这个主义的基础便是尊重个人选择、承认理性自利。
于是,自由主义便会陷入西人所言的“搭便车”、我们所谓的“三个和尚没水吃”的困境,更坏的情况下还会出现鲁迅讲的那种吃“人血馒头”的悲剧:
某人为自由而付出牺牲,而享受了自由的人们非但不感谢,还回朝他泼脏水。
应当说,在绝大多数场合自由主义所面临的都是这种“行为困境”,而不是什么“文化困境”。
显然,要跳出这种困境,人们必须面对的不是学理问题,而是实践问题:面对“蛮傻结合”的压迫,人们如果各怀私心,都为“珍视自己”的实际考虑而沉默,就无法冲破压抑去实现自由。
于是,“消极的”自由必须以积极的态度来争取,低调的制度必须以高调的人格来创立,为了实现一个承认人人都有“自私”权利的社会,必须付出无私的牺牲,为世俗的自由主义而斗争的时代,需要一种超越世俗的“殉教”精神。
谢泳先生曾指出:“小波的意义就在于他有贵族精神”应该就是指此而言。
在许多民族争取自由的历程中都有这么些人,如甘地、哈维尔、曼德拉等。
他们并未在学理上给自由主义带来多少精致的贡献,甚至讲的话还未必符合自由主义的规范,然而他们对自由主义的贡献无与伦比。
究其原因不在其言而在其行:一是他们面对蛮傻之风敢于树立正义之帜,反抗专横而“不容顾及自身”,从而跳出了“消极自由”的悖论;
二是他们宽容待世,不搞“己所欲必施于人”的道德专制,更不自认为有权享有比别人更多的自由,从而跳出了“积极自由”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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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6年 王小波荡舟意大利桑塔露琪亚海滨)
小波的身上的确也具有这种精神。
他最见不得的便是专横和“装傻”。他对古今专横者进行了辛辣的讽刺和尖锐的抨击,对那些不傻装傻、哗众取宠、一面以“说不”显示其“忽然爱国”,一面又大骂同胞们为“太平犬”并公然在“胡曼莱茨公园”树立“华人与狗不得入内”之禁牌的人予以一针见血的讥讽;
但对并不专横者,包括与他并非同路者,小波则是十分随和与宽容的。
如王朔,其为自由知识界所厌,正如小波为知识界所敬,但小波却很为王朔说过公道话,对“文化批评热里王朔被臭骂”一事表示不赞同。
小波的杂文堪称笔锋犀利,但除对一些“蛮傻”者外一般都对事不对人,绝无“痛打落水狗”的架势;小波的文章有正义之声,但却从不以教主自许。
当今的中国,自由主义缺的不是学理,而是实践,不是那些很少有人能懂得高深著作,而是尊重人权、公平交易这类起码规则的实行。
即便我们写不出罗尔斯、哈耶克那种层次的理论巨著,我们也可以实行“拿来主义”;
但倘若我们干不了甘地、哈维尔等人所干之事,那是决不会有人代替我们干的。
而这些事说穿了无非一是拒绝专横,二是宽容待事,有前者无后者就成了霍梅尼,有后者无前者便成了犬儒,这两种人这我们这里都不缺(甚至有些过剩),但两者都做到的实在不多,小波就是这不多中的一个。
所以小波也许并非理论意义上的“自由主义思想家”,但他在中国自由知识界成长史上的地位仍是无可置疑的。
就个人生存状态而言,小波作为“体制外”的“自由撰稿人”,不仅在形式上既摆脱了体制的束缚,也失去了体制的“庇护”,成为“两种意义上的自由人”,而且在实质上也保持了既不媚上,也不媚俗的自由思想者地位。
而后者并不是很多自由撰稿人所能做到的。
从社会立场而言,他坚持的反对专横与宽容待世这两个原则,与他在文字上对自由主义的表达一样具有逻辑的一贯性,而这也不是很多符号意义上的“自由思想家”所能企及的。
消解乌托邦的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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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兄弟王小波》 王小平 著)
抛开文学表现形式上的各种流派不谈,就基本取向来说,迄今为止世界上的自由主义文学(指表达了明确的自由主义价值取向的自由作家作品,而不仅是唯美主义或形式主义的自由作家作品)基本上可分为“反乌托邦文学”与“批判现实主义文学”两种类型,即排斥整体主义的“道德理想国”和批判不自由的“现实”。
然而“反乌托邦”与“批判现实”在逻辑上又有些互斥:“乌托邦”既然是一种虚幻的“理想”,那么反对它便意味着对“现实”的承认,而“批判现实”也意味着追求一种超越现实的“理想”。
因此自由主义文学往往是二者必居其一,或者是反乌托邦的,或者是批判现实主义的,而很难同时具有这两种色彩。
一般说来,在反自由主义的“革命”年代里,自由主义文学较多地以反乌托邦文学的面貌出现,而在反自由主义“秩序”的年代里,则较多地表现为批判现实主义文学。
例如在俄国,前者的代表作便是20年代札米亚京的《我们》,而后者的代表作则是70年代索尔仁尼琴的作品。
《我们》以一种理性、冷静的笔触对革命后不久、仍处在亢奋时期的狂热“理想”进行了消解。
而到索尔仁尼琴的时代,狂热理想已经淡出而化为冷酷的现实,像《古拉格群岛》这类作品则转为对现实的充满激情的控诉 —— 这种激情反而带有了来自东正教救赎意识的浓厚理想色彩,甚至后来还发展出一种新的乌托邦色彩。
然而中国文坛的历程则是另一种样子。
在革命后早期的“理想”年代里我们没有产生《我们》这样的作品,反乌托邦文学直到80年代改革后才出现 —— 主要是类似《乌托邦祭》这样的纪实文学作品。
而到90年代实际上已经没有乌托邦的时候,一种畸形的“反乌托邦文学”(从王朔到贾平凹的《废都》)反而迅速发展,然而它与其说是自由主义的,不如说是犬儒主义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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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波与李银河)
至于批判现实主义,则改革初期我国的“伤痕文学”、“大墙文学”类似于五六十年代俄国的“解冻文学”,它的进一步发展应该导向“中国的索尔仁尼琴”。
然而80年代后期的一些事,尤其是电影界对以《天云山传奇》、《芙蓉镇》为代表的所谓“谢晋模式”的莫名其妙的批判,却中断了这一进程。
90年代它仍然在“主流文学”、先锋派与犬儒派(所谓痞子文学)三方挤压下无法发展,以至后来竟然出现了以所谓“大厂文学”为代表的“伪现实主义”泛滥,而真正的现实主义精神严重萎缩的局面。
在这样的背景下小波的作品尤其令人关注。
在文化扭曲与文化错位相叠加的状态下,中国文学的发展特点在于:由于“反乌托邦文学”晚生,它与批判现实主义文学之间应有的时间差被压缩到几近于无。
于是在人家那里从扎米亚京到索尔仁尼琴的不同角色,在某种程度上重叠到了小波一人身上。
小波的作品既是反乌托邦的,也是批判现实主义的,而且这两方面他都达到了新时期文坛的极高水平。
在他的作品里,过去狂热时代的一个个神坛在他那玩世不恭、插科打诨、尖酸刻薄的调侃下显得如此滑稽,堪称消解乌托邦的高手。
而他对现实中的假恶丑更是抨击甚力,在这种抨击的幽默表象下体现的却是相当“古典”的悲剧精神和“小克大”的气概:
“在这些人身上,你就看不到水往低处流、苹果掉下地、狼把兔子吃掉这一宏大的过程,看到的现象,相当于水往山上流,苹果飞上天,兔子吃掉狼。我还可以说,光有熵增现象不成。举例言之,大家都顺着一个自然的方向往下溜,最后准会在个低洼的地方汇齐,挤在一起像粪缸里的蛆。”
小波的这番“负熵宣言”明显的对“大家顺势往下溜”的潮流、亦即王朔等人厕身其中的潮流表示了拒绝。
然而另一方面他又挺身维护每个公民的自由选择权利,包括他并不认同的“往下溜”权利。
因此小波一方面拒绝“王朔现象”,另一方面却为王朔的个人选择权辩护,而不赞成对作为个人的王朔进行“二张”式的道德审判。
这正是小波尤为可贵之处:反乌托邦但决不流为“痞子”,批判现实但决不自命为“教主”。
事实上,也只有这样才是真正反乌托邦与真正的批判现实主义,而不像“痞子”们的所谓反乌托邦只消解“副旋律”不消解“主旋律”,也不像“教主”们所谓的批判现实只“抵抗”市井,而不“抵抗”权贵。
王小波的局限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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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平王小波兄弟,1986年春摄于美国)
小波能如此,除了个人因素外,从文学史的大背景来说也与中国当代文学历程中,反乌托邦文学与批判现实主义文学二者合一、没有时间差这一特点有关。由于批判现实主义文学同时兼负有反乌托邦之任,也就使这种批判不易导向“新的乌托邦”。
但是这样一种无时间差的“二合一”重任当然也造成了某种局限。
这尤其表现在囿于“反乌托邦”本来应起而实际上被延误了的作用,小波对现实的批判似有“慢一拍”的遗憾。
小波去世前的中国已不是个乌托邦狂热下的中国,以权谋私的原始积累过程已取代虚伪的“道德理想国”而成为新的“现实”,如今那个旧的“宗法大家庭”以难乎为继,“是否分家”之争已为“如何分家”之争所取代。
当此时代,小波所抨击的,仍然主要是维护旧式大家庭的家长,而不是(或主要不是)那种企图独霸家产,而把子弟们一脚踢出家门的家长,或者把家产席卷以逃而困子弟于家徒四壁之中的家长。
而后两种家长正是如今批判现实主义文学应当针对的。
小波的批判现实主义锋芒仍然主要针对“是否分家”之争,而没有涉及“如何分家”之争。当“穷庙富方丈”现象已发展到方丈们公然拆庙建私宅时,数落“庙”的种种流弊自然仍是正确的(而企图恢复旧庙则是荒诞的),但其现实的批判意义则已大打折扣了。
如果说在以文革为背景的《黄金时代》中以上局限尚不是问题,那么在具有前瞻性、以未来为背景的《白银时代》中这一局限就已显露。
由“黄金”而“白银”的命名似乎表明小波认识到乌托邦已黯然失色,然而他“平生不写黑铁时代”(朱正琳语)却表明,他尚未意识到这一变化的全部含义。
当然,小波有上山下乡的经历,却不一定对“穷庙”问题有直接体验。他以自己所熟悉的“现实”作为批判对象是十分自然的,而且自由主义的价值取向也并非取决于作品题材,更不能像旧体制下那样,认为只有写某种题材才能表现某种“主义”,但无疑,作为一个关注时代的批判现实主义作家,至少在宏观上应当察觉这一点:
一个日暮途穷的旧式大家庭中最可能尖锐化的“现实”问题,并不是要不要分家的问题,而是怎样分家、即分家方式的公正与否问题。要否分家可能只是嘴皮子上的争论,而分家不公也许会打起来的!
小波过早去世了,若天假以年,相信他会关注这类问题,而不会“平生不写黑铁时代”。何奈天夺英才,留下如许遗憾!
但无论如何,在反乌托邦与批判现实主义文学这两个方向上,小波仍然走在文坛诸公的前头,他作为当代中国自由主义文学代表人物应当载入史册。
芳林新叶催陈叶,流水前波唤后波。
小波已经尽到了自己的责任,后继者们,你们应当如何?
(本文摘自《共同的底线》。原题目为:《流水前波唤后波 ——论王小波与当代批判现实主义文学之命运》,小标题为编者所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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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sauke0509 · 3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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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称 18
伊万不知马修思考出了什么结果,他唯一知道的是当他下一次拜访魁北克时,马修像分享一个秘密般踮起脚尖带着雀跃的表情贴近伊万的耳朵告诉伊万伊万能教导他巫术了。
相较逐渐摆脱需要被管教的幼童形象的、摸索着学习该如何提升自己在人类间的影响力的、看上去发展趋势良好的马修,弗朗西斯的状况要差上不少,他的身体迟迟未从上一场战争造成的后果中恢复。‘我的政府做了件蠢事,’他在给伊万的信中写到,‘飙升的债务差点儿耗尽我的国库,无论我吃下多少食物都始终维持着四肢无力的状态,而那群愚蠢的家伙竟还夸奖我体态风流、肤质白皙!真该让他们也饿上几天试试这种没力气奔跑的感受!’手捏信纸的伊万盯着‘体态风流、肤质白皙’这两个词,拿不准弗朗西斯的抱怨中是否藏着一丝因相貌受到子民夸奖而生出的自矜和喜悦。
至于伊万,他难以判断自���——国家与人类这两个层面上的自己——的近况算好还是算坏。似乎是认为自己之所以能成功政变,向大不列颠求助后获得的一万英镑提供了不算太重要但也绝不可缺少的帮助,在成为沙皇后,叶卡捷琳娜•阿列克谢夫娜习惯用成堆的卢布来安抚与夸奖与她站在同一边的官员,并且她对自己的情人也极为慷慨,不但赐下庄园和农奴,还下令让自己的情人担任些与其品行未必相配的职位。伊万曾试图干涉这类事,“能在床上服侍好您的人未必能在床下也服侍好您。”他以一种既直白又委婉的方式劝说叶卡捷琳娜•阿列克谢夫娜,可叶卡捷琳娜•阿列克谢夫娜只是懒洋洋斜倚着沙发扶手,笑盈盈向伊万保证她不会像她那已在亚历山大•涅夫斯基修道院里永眠的丈夫般把母国搞得一团糟。
同时,俄罗斯帝国先是同奥斯曼帝国开战,随后又在波兰国王斯坦尼斯瓦夫·奥古斯特的求助下派出军队以镇压波兰-立陶宛联邦内的由巴尔联盟[1]领导的叛乱。与奥斯曼的对战中俄罗斯从一开始就因良好的军队纪律与更好的军备而占据优势,这样顺利的军事行动让伊万产生自己或许是在做梦的错觉,毕竟在约三十年前的那次俄罗斯奥斯曼之战中,即便同奥利地联手他们也未能赢取那场战争的胜利。至于波兰-立陶宛联邦,本地那些因抗拒俄罗斯对联邦内政的干涉——叶卡捷琳娜•阿列克谢夫娜于去年通过联邦内亲俄的贵族势力和被彼得三世派遣去华沙的俄罗斯使者尼古拉·瓦西里耶维奇·雷普宁令联邦通过一项有关宗教自由的、废除打压非天主教教徒的传统政策——而在法兰西王国与奥斯曼帝国的支援下进行叛乱活动的贵族不足为虑,令俄罗斯政府与斯坦尼斯瓦夫·奥古斯特头疼的是躲在叛乱者背后的法兰西与奥斯曼。
在与奥斯曼开战之前,伊万就感到自己胸前那两块一直被他视作沉眠的火山般的肉块隐约有苏醒的趋势,他害怕自己多年前的恐惧会成真、即这已比普通男人更柔软丰厚些的胸部会突然且快速的发育成女人的乳房,又庆幸于叶卡捷琳娜•阿列克谢夫娜已经知道了他的肉体的异常之处——叶卡捷琳娜•阿列克谢夫娜加冕的两年后,某次她听说伊万‘旧疾复发’而前往伊万家中探望伊万,曾向阿列克谢耶芙娜与伊丽莎白•彼得诺夫娜坦白自己会来月经的伊万对如何同女性统治者交流此事已有足够的经验,不出他所料,叶卡捷琳娜•阿列克谢夫娜也同她的两位前任那般在惊诧片刻后平静的接受了自己的母国极有可能拥有孕育生命的能力的事实,她冲伊万投来混着同病相怜的同情眼神,又调侃伊万道:“难怪您说您对我的关心是母亲对孩子的关心。”——故即使他胸前真坠着两团脂肪,他的沙皇也不会惊慌失措以为自己的母国发生了什么可怖的意外。
随着战争开始,伊万胸部的异常感愈发明显,那两块区域时而发痒,时而发胀,痒与胀中又总带着丝疼,除此之外,那两颗乳头也常常无故生出种使伊万难以忍受的、非得用手去揉捏才会停止的痒感。伊万数次站在镜子前脱掉上衣仔细观察镜子中的自已,他不知是自己的心理作用还是什么,他的胸部隆起的弧度似乎更加明显了,乳晕的颜色仿佛也变得更红更深。为了验证自己的胸部到底是否出现了变化,伊万曾避开仆人和奥利加同娜塔莉亚一起进入某个无人的房间中并让娜塔莉亚端详他赤裸的上半身,“你觉得我的胸有变大吗?”他忍耐着难堪问。
娜塔莉亚皱着眉盯着伊万的胸看了好一会儿,还伸手盖住伊万的两胸推揉数下,“我觉得有,哥哥,”娜塔莉亚担忧地抬头望向伊万,“我猜这不是因为你近几年食量变大导致的身体变化吧?”
“近几年我的食量变大了吗?”伊万疑惑地问,他回忆自己进餐时的情形,发觉自己一直是按照‘几乎吃饱’而非‘直到吃下的食物填满到喉咙里才停下’的标准来进食的。
“变大了。”娜塔莉亚肯定地说,她再次推揉一下伊万的胸,五指微陷进柔软的皮肉里,“而且口味也有所变化。”她补充道。伊万咬着唇忍耐尾椎里窜出的颤栗感,他的乳头似想被人触碰般硬且挺得镶在乳晕中心,他轻拂开娜塔莉亚的手并合拢衬衫。
“这种变化的原因与你会来月经的原因一样吗,哥哥?”娜塔莉亚问,“既然叶卡捷琳娜•阿列克谢夫娜已经了解到你的身体与众不同,且她又生育过三次,要不你去问问她这是怎么回事?”
“也许我会去的。”伊万一面穿回上衣一面说,“事实上,我大概知道这种变化出现的原因。”他无奈的叹息一声,“自从进入本世纪后,无数作家在他们的著作中称我为‘母亲’,无数雕刻家雕刻出冠以‘俄罗斯母亲’之名的雕像,在征兵时也告诉那些小伙儿他们是为了‘俄罗斯母亲’而战……”伊万摸了摸娜塔莉亚的头,“不必担心,娜塔申卡,我不会有事的。”
波兰-立陶有的内乱很快就被成功镇压,不过普鲁士与奥地利都借机占领了联邦边境的某些地区,为了避免发生三面对战的情况——他们与奥斯曼的战争正进行到关键时刻,俄罗斯没有多余的兵力同普鲁士以及奥地利作战——叶卡捷琳娜•阿列克谢夫娜不得不同意腓特烈二世的瓜分波兰部分地区的提议。两年后,俄罗斯赢得了同奥斯曼的战争的胜利,获得了一系列位于亚速海沿岸的土地,拥有了通过伊斯坦布尔海峡和达达尼尔海峡并在黑海建立舰队的权利,由此俄罗斯终于有了一条通往地中海的航线,以及第三条可进入北大西洋的路径。
战争结束后的翌年,伊万打算向叶卡捷琳娜•阿列克谢夫娜申请与即将前往巴黎的俄罗斯使臣伊万·谢尔盖维奇·巴里亚汀斯基一同前往法兰西,“坦白说,我与法兰西的意识体有不错的私交,”伊万对躺在他身旁尚未从高潮中完全回神的叶卡捷琳娜•阿列克谢夫娜说,“近些年法兰西的状况让我有些担心他。”
叶卡捷琳娜•阿列克谢夫娜侧过身,她微笑着伸出食指沿着伊万的锁骨向着伊万的肚脐描画,“您在此时说这些,简直就像您方才的行为全是别有所图一般。”
“难道您将我当作那些靠着使客人高潮来谋生的可怜人了吗?”伊万问,他握住叶卡捷琳娜•阿列克谢夫娜的食指垂首将其衔进唇间摩挲,“不过我得承认,我的确有意在您心情好的时候询问您这个问题,”他的舌尖扫过叶卡捷琳娜•阿列克谢夫娜的食指指缝,引得叶卡捷琳娜•阿列克谢夫娜因痒意轻笑出声,“毕竟有些君主不喜欢已国的意识体同别国的意识体有私人交际。”
“我可不是那些古板多疑的男人。”叶卡捷琳娜•阿列克谢夫娜眨着眼嗔怪道,“再说了,即便是看在方才您的努力的份上,我也得同意您的申请。”她抽回自己的食指抚向伊万的侧脸,“有时我真想再次向您提出成为我的情人的邀请,再没有能像您一样善于取悦女人的人了,可惜我的自尊心不允许我被拒绝第二次。”
然而前往法兰西的路途中,伊万收到了新大陆上马修的邻居,即包含新英格兰在内的、沿海建立的十三个殖民地联合起来试图反抗当地大不列颠的军队及总督的统治的消息,鉴于伊万听闻的那些柯克兰对那个最初作为新英格兰化身、现在成为十三殖民地的意识体的特殊态度,伊万于当夜前往魁北克市——他庆幸他们还未走出俄罗斯国境——快抵达目的地时他有意调动体内的能量外泄一瞬以提醒马修,在他降落在马修卧室窗前时,马修已站在窗边等待他的到来。
“我收到了你的邻居叛乱的消息。”不等马修询问伊万为何突然来访伊万就开口说,“依照柯克兰对你邻居的在意程度来说,不论这场叛乱是否能快速被镇压,很可能近期他都会前来新大陆,而我无法确保当他呆在新大陆上时我的无许可进入他殖民地的行为不会被发现,也无法确保他无法感知到身在魁北克市内的我。”
“……我明白了,”马修略消沉地说,“等阿尔与柯克兰先生的争执平息后我再给您与弗朗西斯写信。”
“这是最无风险的做法,”伊万赞同道,“不过,若您已熟练掌握了操控体内能量、使能量附着在外物上的方法的话,当您有信想转交给弗朗西斯或想联络我时,可以在您的边界上留下信件并在信封表面粘上很小一团能量,”他举起食指在指尖挤出一滴粘稠的能量以作示范,“这样微量的能量既能让我找出您的信所放置的位置,又不会被柯克兰察觉到。唔,假若您打算使用这种联络手段的话,恐怕我们得预先商量好放置信件的大致地理位置,否则我得花去一整夜在您的边界中搜寻您的信。”
由于叶卡捷琳娜•阿列克谢夫娜虽计划着维护法兰西和俄罗斯浮于表面的友好关系,但不打算将这种关系变得更加热切与亲密,因此伊万并未公开自己的身份,而是再次使用亚历山大·伊万诺维奇·米哈伊诺夫这一假名进入使团。伊万不奇怪弗朗西斯没带着他游览凡尔赛宫,毕竟若政权意识体如此郑重其事得对待一名使团内无特殊身份的普通人那就太过离奇了,出乎伊万意料的是,弗朗西斯邀他在巴黎近郊的一座小庄园度夜,且看上去像是计划着在这庄园里暂住一段时间。
“你不回凡尔赛宫吗?”伊万好奇地问,“我曾听说你的国王即使同情妇在它处享性爱欢愉,结束后也得在上午八点前赶回凡尔赛宫内以完成晨起仪式。”
“这可不是传言,”弗朗西斯叹息着说,“当初路易十四定下一整套繁琐的宫廷礼仪是为了树立皇室权威以及找借口削弱那些朝臣的权势,不幸的是,作为法兰西的化身,我不得不与他一同站在那个受人瞩目的舞台上,那种或是旁观旁人起床、或是在旁人的旁观下穿衣洗漱,以及被数十人盯着进食的生活实在是令人难以忍受。路易十四能遵从他自己制定的规则,他的曾孙、曾孙的孙子与我可受不了把自己硬塞进那些条框内,所以我们都想方设法逃离那个舞台。”弗朗西斯靠近伊万伸出手拨弄伊万的领巾,“而你知道,意识体总是拥有特权,所以我只需找出一个合理的理由,例如接见俄罗斯帝国的使者,”他说着一点点扯开拴成结的布料,“接下来我就能在凡尔赛宫外住上至少半个月。”
半个月,那几乎就是伊万预计在巴黎停留的时间,他向后靠在沙发椅背上,“这是对你第一次去俄罗斯拜访我的回报吗?”他慢悠悠地问,“所以,这栋宅子就是未来半个月我所住的‘鸟笼’?”
弗朗西斯最初没明白伊万在说什么,不过当伊万说出鸟笼后他笑了起来,显然想起了那次拜访时他对伊万说的情话,他探身啄了一下伊万的唇,“关于这点——”他两手撑在伊万脖颈两侧,把伊万圈在自己的怀抱中,“你知道有些种类的鸟只在繁殖期前才会筑巢吗?”
与弗朗西斯共度的时光很好的疏解了伊万对前列腺快感的渴望,弗朗西斯对胸的执着与迷恋也恰好缓和了那两块皮肉内时隐时现的异常感。若说过去的性爱中伊万仅仅是容忍弗朗西斯对身体特定部位的癖好的话,那么现在伊万希望弗朗西斯的舌头能尽可能久得停留在他的乳头和乳晕间,因搓按与夹揉的动作对那两颗已过于敏感的肉粒来说强度太高,温柔的舔舐却恰到好处。除此之外,伊万也喜爱、或者更准确的用词是他需要弗朗西斯的双手盖握住他的胸乳并轻缓的上下推抚,这种摩挲能很好的减轻他胸部的酸胀以及坠重感。
“你真的很喜爱它,对吗?”伊万呢喃着问,他垂眼望着弗朗西斯的头顶,五指插入弗朗西斯发间一遍遍朝后梳。
“什么?”正埋首于伊万右胸前的弗朗西斯抬起头,他的双唇因反复摩擦伊万的乳头和乳晕而变得比平日更红。
“你正在吮吸和爱抚的部位,”伊万说,他脑袋被晕眩感笼罩着,分不清是感到昏昏欲睡还是说神智皆被一种混合着懒惰的、极具侵略性的愉悦感给钳住了,“你和姑娘们做的时候她们会因为你的牙齿刮破了她们乳头的皮肤而揍你吗?”
“我弄伤你了吗?”弗朗西斯略担忧地问,他立刻低头仔细查看伊万右胸上那颗泛着水光的肉粒。
“没有,只是觉得按照你对胸部或乳房的迷恋程度,你理应遭遇几次这类事。”
“我亲爱的万尼亚,你误会我了,”弗朗西斯的食指戳了戳伊万的乳晕,“我对美丽的人的肉体上所有部位的爱都是均等的,我以为我是在满足你的偏好。”那根食指倾斜着沿着乳晕的边线前进,“还是说我过度解读了你身体给出的暗示?其实你讨厌被爱抚这两处?”
“我给出了什么暗示吗?”伊万疑惑地问,“倒不是说我讨厌……只是这种感觉挺——要么你的食指停下别动,要么就让你的舌头继续工作。”他咬着自己的下唇怒气冲冲地说,而弗朗西斯微笑着趴回伊万身上,再次用唇与舌卷裹住伊万的右乳,伊万仰头躺回床铺上喟叹一声,“这原本谈不上舒适或难受,事实上我现在依旧找不出形容我此刻感官的词语,我只是——”
“我想你的另一个器官已经告诉你你的身体是怎么想的。”弗朗西斯贴着伊万的胸说,他湿热的吐息吹拂过伊万的乳尖,弯曲右腿用膝盖抵住伊万半硬的阴茎。
“不,你不明白,”伊万将自己的双腿张得更开,“这不单是快感,还涉及到————”伊万盯着天花板,他漫不经心的思索着,好一会儿都没能想出在不解释自己身体特殊之处的情况下该怎么向弗朗西斯说明自己的烦恼,“算了,当我什么都没说……”他推了推弗朗西斯的肩膀,“另一边。”他要求到。
弗朗西斯轻笑着移至伊万左乳旁,他张嘴将伊万的左乳包裹进一片潮湿温热的气息之中,伸舌拨弄那颗伫立在皮肤表面的充血的肉粒,随后他吮吸那片皮肤,无视头顶上传来的“别用牙齿”的呻吟声用唇齿挤压伊万的乳晕,他的右手也配合他吮吸的节奏揉挤着伊万的侧胸。伊万一手攥紧床单,一手搭在弗朗西斯肩膀上像拿不定该推开弗朗西斯还是将弗朗西斯按向自己般不住的将五指收紧又展开,‘这果然很奇怪……’他晕乎乎的侧头蹭了蹭枕头,乳尖被弗朗西斯舌头舔舐的触感化作持续不���的麻痒向他周身蔓延,而那股近年来一直纠缠着他的、时隐时现的胸部处由内而外的不适感已被愉悦覆盖,弗朗西斯抚摸他左胸的方式使他恍惚以为自己真的长出的乳房,那层柔软的皮肤下填充着脂肪与奶水,且奶水正随着弗朗西斯的挤压和吮吸涌至他的乳头内并————
伊万猛然睁大眼,他用手肘微撑起自己,呆愣的、脑中一片空白地看着弗朗西斯。而弗朗西斯也抬头呆愣的同伊万对视,他无意识咂了下嘴,抬手揩去自己颧骨上的白色液体后低头瞧了瞧自己的手指,又带着彻底的茫然将视线移动至伊万右边那颗坠着滴白色液体的乳头上。伊万眼里印下弗朗西斯的一系列动作以及那几滴溅在对方脸上和自己右乳上的白色液体,可他的大脑仿佛不能理解他的眼睛所看见的内容似的毫无反应,他的目光被弗朗西斯的动作牵引着也落在自己的右乳上,他看见一根手指接下那滴白色液体并移开,他像只全神贯注盯着飞舞的昆虫的猫一样注视的那根手指,瞧见那根手指被送至一双唇边,随即一截舌头从唇间钻出后舔了舔手指上曾沾有白色液体的皮肤。
“……这应该——大约是乳汁?”弗朗西斯说,他的音量小到伊万分不清他是在对自己说话或弗朗西斯仅仅是在自言自语。弗朗西斯复又抬头再次同伊万对视,他脸上的茫然中渗入一丝震惊和疑问,“你——”他说着,又瞅了眼伊万的乳头,“你——这是怎么————”
伊万张了张嘴,第一次他什么都没能说出,再次努力后他的喉咙才在他的催动下恢复功能以让他能成功发出声音,“……我不知道……”他仍未完全回过神,他能感到自己脑子里的代表着思考能力的齿轮正一卡一卡的、艰难的尝试重新转动起来,“不,也许我知道这是……”他抿唇止住自己的声音。
弗朗西斯放下手,“如果你不愿意的话,”他小心翼翼触碰伊万的上臂,见伊万没打开他的手或朝反方面躲去便抚摸着伊万的上臂说:“就什么都不必说。”他顿了顿,“你需要我找医生来吗?或者你需要干净的布来擦拭……嗯,你的胸?你希望独处吗?还是说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地方?”
伊万认真分辨弗朗西斯的表情,片刻后他放松下来躺回床褥上,“我不知道。”他说着,拍了拍自己身侧,弗朗西斯顺着他的示意小心的在他身侧躺下,他翻过身面对弗朗西斯,“我的身体过去从未发生过这种事。”他想了想,问,“欧洲的同族知道我们的关系吗?”
“你是指我们的信件往来和性爱?我没有特意向某人聊起这事儿,故我认为没人知道我们相处的细节,但我也并未特意隐瞒我对你的好感,同时当其它人谈及你时,我猜有时在他们面前我过度炫耀我对你的了解了,所以……”弗朗西斯难得带着丝羞赧说,“他们或许自行得出了一些和真相相去不远的结论。怎么了,你突然这样问,”他不解地问,几秒后皱着眉说:“你是希望我们的私交完全成为个秘密吗?抱歉,我之前擅自——”
“不,弗朗西斯,”伊万微笑着打断弗朗西斯,“我没想向同族隐瞒什么,我只是……在推测之后会有多少人知道并相信我能泌乳——别露出这样的神情,弗朗西斯,我没把你当作那种肆意泄露别人隐私的人,”伊万抚向弗朗西斯的侧腰,“我只是习惯在面对任何事时都预先推断出最糟糕的结果是什么罢了。我……”他叹了口气,“最初我因为不确定也不明白我的身体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所以我将其当作一个秘密,现在我虽然不再用保有一个令我羞耻的秘密的态度去看待它,可我也不可能向每一个认识我的人讲述它,那样做会显得喋喋不休又奇怪。”弗朗西斯显然没听懂伊万在说什么,不过当伊万需要时他一直是一名耐心且安静的听众,“而且若那些与我关系不好的同族,例如贝什米特和卢卡谢维奇一类的人知道那件事,他们极有可能企图利用它来羞辱我,给我制造一些我能处理但很麻烦的乱子。”
伊万的手沿着弗朗西斯的腰上移至弗朗西斯的手臂,又掠过手臂握住弗朗西斯的手腕并牵起弗朗西斯的手将其按在自己的胸口上,“我的肉体与我所认识的所有同族都不一样,弗朗西斯。在我年幼时,嗯,不是年幼如儿童,我记得那时我的外表瞧起来等同于人类的十三岁吧,忽然某日我留意到原本因习剑而一直维持紧实状态的两胸莫名变得柔软,且触碰会带来酸疼感。再后来,某日毫无预兆的有混着血块的鲜血从我肛门里流出,一连持续几日后停止,在流血期间,我下腹内的某处会频繁疼痛,这种疼痛与我体验过的其余所有疼痛都不同,我的后腰也时常泛出胀且无力的感觉。”
弗朗西斯的双眼随着伊万的讲述越睁越大,“是的,”伊万肯定弗朗西斯心中的猜测,“这些现象同一名女性由儿童发育为能生育的女人的过程极为相似。”他放开弗朗西斯的手,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下腹,“我第一次流血时,最先注意到此事的不是我而是某个年轻侍卫,他惊慌失措引来了我当时的统治者,而统治者命令草药师医治我,草药师认为这是种略特殊的痔疮,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内我也将其当作痔疮。可意识体肉体上的所有病痛与伤口皆是人类在其土地上的活动、某项内政、战争乃至天灾所对照映射的一种表象,而我流血时几乎没有能与之对应的时事,且某次我离开宫廷去乡下别庄陪伴娜塔莉亚时——那时我尚未向外界透露娜塔莉亚的存在——我的肠内又流了血,血块比过去任何一次都更大也更多,别庄里我雇佣照顾娜塔莉亚生活的女人们在清洗我换下的、垫在臀下染了血的布后猜测我带回了一名怀孕了三、四个月的在别庄里堕胎的女人,而在那次流血前三、四个月中我的确和好几个男人做过,他们的精液也都曾在我肠内停留过。”
“……天呐,万尼亚……”弗朗西斯伸手盖在伊万那只抚摸着自己下腹的手上。
“你不必为我感到遗憾,弗朗西斯,实际上至今我仍不确定我是否曾流产,若是,那又是因何流产,况且假如我真的怀孕并生下一个婴儿……我无法推测具体会发生什么,我只清楚那绝对会造成许多混乱。我也不能确定肠内流出的血到底是不是月经,毕竟我并非同女人那般有着相对较稳定的、可观测的周期,只不过这是最符合流血症状的解释罢了。”伊万反握住弗朗西斯的手,他的拇指来回摩挲着弗朗西斯的手腕,“你用手指和假阳具操弄过我那么多次也没发觉我肠内与别的男人相比有什么明显的不同不是吗?”
弗朗西斯点点头,随后他又迟疑地摇摇头,“我记得你曾询问过你肠内与其他男人的区别的问题。”
“是的,你说我的敏感区域比别的男人更宽泛一点儿,但也仅此而已。”伊万说,“我不会否认我抱着侥幸的心态,只要我的肉体没有被解刨并被某个在解刨学上颇有威信的医生确诊我体内有子宫和卵巢,我就会把‘俄罗斯意识体只是患有痔疮’这一可能性保存在心中。”他有意以轻松的语调说出此话,“不得不说,离开别庄回到莫斯科后我对女性的了解增进了不少,尤其是她们害怕怀孕的心态……”伊万说着对上弗朗西斯的双眼,或许他应该就此停止这个话题,然而弗朗西斯从方才到现在一直用着理解的、包容的、同情但并不居高临下、仅是为他的遭遇感到难过般的眼神瞅着他,这眼神对那些长期被伊万锁在心底的、未曾对包括娜塔莉亚在内的任何人吐露的纷杂心绪来说就像是阳光与水对于落尽砖缝里的种子一样,伊万能感知到自己的心绪仿佛有自主意识似的正愤怒地敲击着他的牙齿企图冲出他的口腔,‘我能信任你吗?你不会把我即将向你坦白的那些当作对付俄罗斯的武器来利用或当作笑料告诉别人吧?’这样的问句不停在伊万的喉咙里盘旋,不过若他真将这两个问题问出口那就太傻了。
最终伊万决定把最深处的一部分形同他脖颈上那道永不愈合的旧伤般的心绪囚禁在原处,剩下的浅层的那些则任由它们以他的舌为跳板跃出他的口腔。“我很喜欢愉悦舒服的感觉,”伊万对弗朗西斯说,“无论是通过阴茎还是通过直肠所产生的愉悦感我都喜欢,事实上,对比两者,我更偏爱被进入时那种持续不断的、绵长的快感。”
弗朗西斯的双眼里仍含着同情与难过,但他配合着伊万的话语作出轻佻的表情,伸手暧昧的在伊万的腰胯处描画着说:“是啊,我察觉到了。”
“而为了避免怀孕,我不得不放弃被插入这种获得快感和高潮的方式,且由于没多少男人理解‘我允许你使用你的手指和假阳具不代表我允许你使用你的阴茎’这样的规则,我也不得不打消让男性床伴帮我忙的主意。”
“你���试过找女人帮忙吗?你似乎曾说过你教导某个大公的妻子男人如何通过刺激直肠以射精——?”
“所以你的确把我家的风俗当作满足你性幻想的素材了。”伊万无奈地说,他埋怨地瞪了弗朗西斯一眼,“考虑到基督教宣传的性道德观念,大部分女人对性的态度不如男人那般开放,我遇见过几名对此感兴趣的女性,可她们在帮助我后依旧会认为自己做了一件不道德的、违背教义的事,并且就我个人癖好而言,与女人做时我喜欢先满足她们,而姑娘们在被完全满足后几乎没什么精力再来帮助我。”
“看来我家的女孩儿对此的接受度比你家的高。”弗朗西斯把伊万搂得更近了些,“恐怕我得向你坦白一个已在我心里埋藏多年的幻想。”他目不转睛望着伊万,徘徊在伊万胯骨上的手的四指如按压琴键般敲点着伊万的臀侧,“我想看一个女孩儿操你,万尼亚,我会坐在床边的沙发上,看她把你操得神智昏蒙、呻吟不止,等你敞开双腿绝望的抬起你的腰用你的屁股撞她手里的假阳具时,我会坐在你脑袋旁,用甜言蜜语哄劝你张开嘴好让我把自己的阴茎捅进你喉咙里。”弗朗西斯的声音变得低沉沙哑,“至于最后我到底是射在你嘴里,还是射在你的脸与头发上,也许我们应该两种都试试?”
光是听弗朗西斯的描述,伊万就觉得有股热流冲刷过他的下腹和阴茎,他几乎就要答应弗朗西斯的提议了,所幸他及时想起、或者说因侧身的姿势而被挤压的左乳的乳头里朝他大脑发送的异常信号使他突然从虚幻的性爱剧场内回到现实世界中,他低头瞧了眼自己的左乳,发现乳头边又溢出些乳汁。“我对你的描述很心动,”伊万说,“可我想不出有什么办法完全避免我的乳头在性爱途中流出乳汁来。想想吧,弗朗西斯,当你的阴茎正朝我喉咙里钻时,你找来的那个姑娘因瞧见我分泌出的乳汁而惊慌失措的尖叫着逃出庄园,没准儿我会被她的尖叫吓得合拢嘴,接下来你就得用手捂着胯部、一瘸一拐得去应付找上门来的警察和神父,向他们解释你不是异教徒也没在进行表面上看起来像交媾的邪术仪式,更没把那个无辜的女人当作祭品,你的庄园里只是住着名身体出了点儿状况的它国意识体罢了。”
“好吧。”弗朗西斯遗憾地说,他的手停在伊万的侧腰上,拇指轻轻按压着伊万第十对肋骨的弯折处,“那么现在你想做什么?我去唤仆人给浴桶垫上浴布?”
“洗澡是个不错的主意。”伊万赞同道,“不过在那之前我想确认一下,”他握住弗朗西斯的手肘,“方才那次——不,方才我们根本算不上开始,昨晚那次不会是我们之间的最后一次性爱吧?”
“当然不会!”弗朗西斯惊诧且坚定地说,他睁大眼看了伊万几秒后突兀地笑了出来,他探头用鼻尖对着伊万的鼻梁和脸颊又蹭又戳,“看来我们都犯了傻,万尼亚,我也害怕着你会因方才的意外而停止我们间的肉体交流。”他吻了吻伊万的眉心,“你介意我触碰你的胸吗?”
“不介意。事实上,”伊万能感到自己的耳尖在发烫,但他坚持说了下去,“抚摸和吮吸不但让我感觉很好,还能缓解我胸部的酸胀感,我猜由于我的——咳,里面储存着乳汁,”伊万的目光粘在弗朗西斯的肩膀上,尴尬如无形的、堵住他气管的液体般导致他呼吸困难,“当乳汁被吸出来后那种沉重的不适感明显减轻了些……”伊万说出这句话后才意识到这听起来像是他在暗示弗朗西斯继续吮吸他直到喝尽他的乳汁,他不会撒谎说他没有这样的想法——现在他的胸膛左侧比右侧轻松不少,某部分饱受胸部异常折磨的他正竭尽全力说服他抛弃羞耻感——但无论是一个远超婴儿年龄的人模仿婴儿啜咬另一人的乳头还是喝下一个长着阴茎的人所分泌的乳汁都太过违背常识与俗世道德,他赶忙纠正说:“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愿意的话,也许你能用手帮我……我是说,也许你能找些容器和干净的布,那样我能自己……”
弗朗西斯的食指竖在伊万唇前,“我愿意用任何方式帮助你,万尼亚,只要你不会因此认为我的行为过于下流邪恶并被吓得同我绝交。”
伊万张开嘴又闭上,片刻后他干咽一下,喃喃说:“我不会……”
“那么你换成仰躺的姿势如何?这样对我们俩都更加方便。”弗朗西斯微笑着伸手轻推伊万的肩膀,而伊万顺着他的力道向右躺去。
[1]斯坦尼斯瓦夫·奥古斯特:波兰-立陶宛末代大公 巴尔联盟
[2]十三殖民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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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urrytyphoonchaos · 3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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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际纵队”里的中国人:被遗忘的先锋——黄昉苨
在西班牙身着国际纵队军装的谢唯进 2013年10月23日15:08   来源:中国青年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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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西班牙身着国际纵队军装的谢唯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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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9年国际纵队战士受困于法国集中营,他们身后是朱德等人赠送的锦旗。
  12岁的谢进珍被满屋子的“老外”震撼了。那是1966年。在四川南充干休所一个外观普通的房间里,满墙都贴着奇特的照片——有些是高鼻深目的白人,有些是长相敦实的黑人,还有一位女士,英雄般地对着镜头演讲。
  谢进珍的养父、一个西南小城里满脸沧桑的“书呆子”,站在屋里,对每张照片都能说出一段掌故来。她甚至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后来她才知道,这些照片记录了上世纪30年代末西班牙内战的情形。而养父谢唯进,当年在战场上亲手拍下了这一切。他是“国际纵队”的一员。
  类似的震惊,在20年后击中了另一个背景全然不同的中国人。在美国从事科研工作的台湾人邹宁远,原本正翻阅“国际纵队”美国志愿军的名单,不期然看到了3个类似中国人的名字。
  与谢进珍不同,他知道什么是西班牙内战:“从西班牙画家毕加索的巨幅壁画《格尔尼卡》上,可以听到德国战机轰炸下西班牙古城人马惊惶的哀嚎声……从美国作家海明威的小说《战地钟声》里,可以听到异乡人在西班牙战地敲响的浪漫钟声。从智利诗人聂鲁达的诗篇里,可以看到钢铁般的鸽子飞渡重洋,盘旋在马德里血岩的山谷上。”
  在1936年持续至1939年的这场战争中,为了抵抗德意法西斯,来自世界53个国家的4万多名志愿者,主动奔赴战场。这些人中,有中国人熟悉的加拿大胸腔科医生白求恩、匈牙利摄影师罗伯特 ·卡帕、英国作家乔治·奥威尔、拍摄《四万万人民》的荷兰导演伊文思……当然,还有海明威。
  只是,那里怎么会出现中国人呢?
  “那是一件该做的事,非做不可的事”
  后来那些寻找中国人的故事,源于1981年冬天的某个夜晚,纽约城里播放的一部电影。
  那是一部关于西班牙内战的纪录片。1936年,因为反对民选的左翼共和政府,西班牙军人佛朗哥发动武装叛乱。他得到了德国元首希特勒与意大利总理墨索里尼的全力支持。如今了解历史的人们,会将西班牙内战总结为“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前奏”;但当年,在佛朗哥军队与得到苏联有限援助的共和政府之间,英美等国选择了保持“中立”。一时间,唯有德意两国的武器源源不断输入西班牙,该国成为法西斯实验最新武器的战场。
  然而,这场战争最不同寻常的地方在于,在法西斯的炮火面前,许多国家的公民作出了与他们政府不一样的选择。
  4万多名志愿者,也许是艺术家、诗人,也许是矿工、木匠、海员,或者码头工人,在那一年纷纷奔赴西班牙战场,组成“国际纵队”,支援共和政府。美国作家海明威在那里成为一名战地记者;而英国作家乔治·奥威尔,当时则加入了民兵组织。
  跑去西班牙的,还有加拿大医生白求恩。与同时代的许多人一样,他已经从这场内战中嗅到了世界大战的阴影:“法西斯从德国和日本开始,现在已经到达西班牙……如果不在西班牙把他们拦下来,世界就会变成一个屠宰场。”
  “我记得半夜醒来,心想不知体检医生知不知道他有关节脱臼的毛病。也许我该把这秘密告诉医生,他就准去不成了。”一位美国老太太对自己半个世纪前的纠结还记忆犹新,“但是我想如果我真的这样做了,我会无法面对自己,他也一辈子不会原谅我的。”
  她的丈夫,一位大学体育教师,终究在西班牙战场遇难。提起往事时,老太太咬着牙努力地控制着即将落下的泪水说:“我们每个人终究都会死,如果为了正义而死,也许不是件坏事。”
  观众席上,从事科研的华裔夫妇邹宁远与倪慧如被这一幕震撼了。
  成长于台湾的邹宁远与倪慧如,当时是纽约一家生物科技公司的研究员,每天的生活就是忙着“写专利、发论文”。这部名为《正义之战》的电影,让这两位科学家第一次听说半个世纪前发生在西班牙国土上的战争:竟有这么多人自愿从这么多国家出发,为了一个陌生国度的人民而投入战争,这对他们来说,有些“难以想象”。
  因为这份感动,他们很快与曾参加西班牙内战的美国志愿者团体熟悉了起来。事实上,老战士们依然活跃在全美的各大抗议游行活动中,中气十足地反对着那些他们认为不公正的政策。每次出现在游行队伍中,除了标语之外,他们也会骄傲地举着“林肯兵团”的大旗,那是他们当年在西班牙的旗号。
  直到1986年,邹宁远在“林肯兵团”的纪念册上发现了中国战士的名字。
  如今说起这事儿,他一连用了好几个“不可思议”:“听到美国志愿者参加西班牙内战的事情时,已经觉得很不可思议。可我们没想到还会有中国人去参加——那就更不可思议了。当时中国还在进行抗日战争啊!这些人是谁?为什么会千里迢迢跑去西班牙呢?”
  他们不知道上世纪30年代中国的气氛。那时候,后来成为著名作家的叶��健常常会与他的老师、武汉大学教授朱利安·贝尔在通信中讨论西班牙内战。贝尔是英国女作家弗吉尼亚·伍尔芙最疼爱的外甥,一位擅长作“朦胧诗”的诗人。西班牙内战爆发之际,这个年轻人觉得自己无法再安居于中国:“我怎么能够让别人冒着生命危险去西班牙,为我们相信的理念而战,而我自己却置身度外。叫我怎么能挣脱这羞愧之感?”
  而在《大公报》、《新华日报》、《救亡日报》等当年的报刊上,西班牙内战也总是国际新闻的头条。那年头还有一首流行歌曲名叫《保卫马德里》,是一个名叫“国际研究会”的小组织里两个年轻人写给西班牙人民的。不管西班牙人有没有听说过这首歌,至少在中国,这首歌被广为传唱,先在北京大学、清华大学的学生中流传开来,后来连教会大学的学生都哼着“拿起爆烈的手榴弹,对准杀人放火的佛朗哥,起来!起来!全西班牙的人民”满街跑了。
  著名马克思主义学者高放曾撰文回忆称:“我当时在福州市上高小,记得音乐老师指教我们合唱这首雄壮激越的战歌(《保卫马德里》),还帮助我们编导演出了声援西班牙的话剧。我穿着小军服,佩戴军官的武装带,手挥军刀,在舞台上高喊‘誓死保卫马德里!’这在我幼小的心灵上留下了永世不忘的景象。”
  在延安也不例外。
  1937年夏天的一次游行中,《保卫马德里》的歌声响彻了延安。正在当地访问的美国女记者海伦·斯诺还用西班牙文写了“不许法西斯通过!”的标语,高高举在游行队伍的前面。
  甚至还有日本人参与了国际纵队。
  邹宁远曾在巴塞罗那的国际纵队50周年纪念会上遇到过日本教授川成洋。这位教授带着一支纪录片拍摄队伍,就为了搜集当年唯一一位站在西班牙共和政府一方的日本志愿者杰克·白井的资料。很多美国老战士记得这个家伙,他是在西班牙时“林肯兵团”里最受欢迎的伙夫。
  但杰克对自己被分到的这份工作,简直“火大得要命”:“我有一支上好的苏联步枪,我来这儿是打法西斯,我要留在前线!谁能够在厨房里打法西斯!去他妈的厨房!”
  这番抗议起了效果,白井在机关枪连队里成了一位“持枪厨子”,他跟政战官立下约定:一旦前线有战事,就去参战。最终,在1937年7月11日,为了给前线战士送饭,白井利索地跳出战壕,再也没能回来。
  日本人没有忘记这个出生在北海道的孤儿。近30年后,白井在东京无名战士公墓拥有了一块纪念碑,还有两位日本学者为他著书立传。
  倪慧如猜想,对于当年正在亚洲发动侵略战争的日本人来说,能够发现这样一位国民去参与反法西斯战争,也许象征着一种救赎,因此他们分外郑重。
  即便到现在,邹氏夫妇也没想明白,明明有更多的华人曾投身西班牙反法西斯战场,为什么半个世纪后,却几乎不见任何记载。“既然我们已经肯定地知道有中国人参加,我们就不能再让这段历史继续空白。我们要把这些中国人找出来。我们要认识他们,了解他们当年为什么要冒着生命危险,到陌生的西班牙去打仗。”
  回忆往事时,倪慧如说:“我们完全没有想过自己是否有能力胜任,只觉得那是一件该做的事,非做不可的事。”
  “我是来前线,尽我的全力作一名战士来战斗的”
  这念头一起,就是历时十多年、可能出现在全球各地的寻找。为了还原这场战争中发生过的一个小小的瞬间,邹宁远与倪慧如曾经在西班牙某小镇的档案馆里把所有格子中满布灰尘的卡片一张张抽出,试图寻找到一些旧日光影的蛛丝马迹;他们走访过奥地利、东德、波兰、捷克、保加利亚等国,与所有能找到的西班牙老兵交谈,甚至在上世纪90年代初北京的中国革命博物馆吃了不止���次闭门羹……
  他们发现了一个又一个充满勇气与理想主义色彩的故事。
  国际纵队中并没有专门设置一队“中国纵队”,可是,巴黎华文报《救国时报》1939年的一篇通讯显示,从世界各地赶去西班牙的国人可能达到了三位数:“中国同胞在西班牙参战者,总计在国际义勇军者和共和国军中者百余人。”
  这百余人中就包括四川人谢唯进。1937年春天,他把长子托付给友人,只身一人从瑞士来到西班牙。在2002年出版的一本名为《西线战事》的小说中,作者活灵活现地描绘了谢唯进如何“在欧洲组织中国人参加国际纵队”,“受命赴西班牙参战”;但对于读过谢唯进书信与日记的邹宁远与倪慧如而言,事实并非如此。
  “至少在我们所见到的资料中,没有任何证据能说明任何人是受指派走上战场的。”邹宁远正色对中国青年报记者说。
  相反,他见到了谢唯进写给西班牙共产党中央委员会的一封信,通篇费力地劝说对方接纳自己参战:“为了要参加这个斗争,我费尽了万难才来到西班牙……我不是来西班牙作短期逗留,我是来前线,尽我的全力作一名战士来战斗的。”似乎是为了打消疑虑,谢唯进还建议西班牙向瑞士德共或巴黎法共的中国部核实自己的党员背景。
  最终,他如愿以偿被分派到国际纵队第十一旅的反坦克部队。
  上海工人陈阿根是直接从中国跑去西班牙的。因为在厂里尝试着组织工会,他被国民党追捕,情急之下,跳上一艘法国汽轮避难。而这艘轮船启程开往欧洲。旅途中,他和船上的越南厨子熟悉了起来。这位厨子一肚子学问,不光会讲法语,还会5种中国方言。他告诉阿根,如果法西斯在西班牙得胜,又一场世界大战将近在眼前。当船驶入西班牙西北角的海港拉科鲁尼亚时,陈阿根已经决定下船参战。
  后来美国人奥尼茨在俘虏营里和陈阿根成为好朋友。他问阿根:“那厨子鼓动你来西班牙打仗,自己为啥不来?”
  阿根说:“他说他奉命要去苏联深造。”
  遇上邹宁远与倪慧如的时候,奥尼茨跟他们说了自己后来的猜测:一个会讲多种中国方言、在船上当水手、还奉命去苏联深造的越南人,也许就是胡志明?无论如何,陈阿根自己看上去一点也没后悔。
  国际纵队里的中国明星是来自法国的老工人张瑞书与刘景田,两人都大字不识几个,年轻时从山东去法国打工赚辛苦钱,西班牙内战爆发的时候都40多岁了。法国雷诺车厂共产党党支部招募工人组成“雷诺连”去西班牙参战时,他俩一起报了名。
  和白井一样,他们没得到上前线杀敌的机会。国际纵队费了好大的劲儿去说服他们:被分到卫生队担任担架兵一样是为打法西斯出力。
  张瑞书知道,人家是嫌他“年纪大”。可这俩山东老乡也不说啥,就埋头苦干了起来,他们很快以不怕苦不怕累出了名。国际纵队第14旅的《联队》杂志第六期有一篇文章是专门写他们的:“国际纵队有多少同志的性命是他们救的?有多少人是由他们在机关枪子弹下背出火线的?没有人知道确实的数目,但是,伤员和战士都知道,他们勇敢无畏。”
  第一位从美国出发的中国志愿军战士,是土木工程师张纪。他是长沙人,大学毕业后,在明尼苏达州的一家矿场里工作。37岁的张纪在1937年春天在纽约登上“巴黎”号客轮,在抵达西班牙后的报名表中,他写道:“我来此地的初衷,是想运用我的专业知识和经验来帮助这场战争。我不反对加入国际纵队,只要我能够为西班牙政府最后的胜利给予具体的贡献。”
  与他同在“林肯兵团”的还有广东人陈文饶。人们无从得知25岁的他为什么会去西班牙,只能读到他负伤住院后写给唐人街华文报的信:“在这次战役中,我不幸中了开花弹,伤及我的右脚。弹从脚面入,从趾部出。医生已把这受伤的大脚趾剖割。一俟伤口痊愈,我就要再上前线去杀敌。”
  国际纵队里的很多人都记得华人医生毕道文。他原是印尼华人,一直为印尼独立而斗争,不愿在“国籍”一栏填上殖民宗主荷兰,于是总自称是中国人。1939年春在法国的集中营里,波兰志愿军人办的小刊物邀请毕道文谈谈“有关遥远中国的事情”,这位印尼大叔(没准是费了老大的劲儿)为他们歪歪扭扭地写下了几个汉字:中国,波兰,自由。
  那年头国际主义精神对这些人的感召,可以从张纪的一段回忆中看出来。有天,他在战场上打听陈文饶的消息,迎面跑来一个大胖子,使劲儿握着他的手。老张定睛一看:嘿,这不是在明尼苏达州时常去的酒吧里的酒保吗?
  几句寒暄之后,对方跟他炫耀起了自己的经历:“你知道我是从巴塞罗那登陆的?我们那条船被意大利潜艇炸毁了。”船上有60多个美国人,200多个其他国家的人,全沉到了海里,胖酒保扑腾半天好不容易抓住了一架救生艇,放眼一看,浪头上起起伏伏的都是人。
  “可那些泡在海里的共产党人,你知道他们干什么?他们唱起了《国际歌》!”听着世界各国不同的语言汇成了同一曲旋律,酒保突然觉得自己一下就没有了害怕。他对张纪说:“等回了美国,我就要加入共产党!”
  “他们不是年轻人觉得新鲜,想冒险,想去西班牙战场玩玩。他们是深深地觉得,人类——不管来自哪个国家,不管什么种族——都应该平等,互相尊重,互相爱护,相互帮助。”了解了这些志愿者的故事之后,倪慧如总结说。
  “我还是要去中国的。再见了,老青年!”
  “你们是要先听我在西班牙的事,还是在中国的事?”1991年,在东柏林的一间民居里,曾参加西班牙内战的德国医生白乐夫这样问远道而来的邹宁远、倪慧如夫妇。
  当他们尽全力去探究这段故事的时候,被遗忘的历史也以出乎意料的方式扑面而来。事实上,西班牙内战与当时同样遭受法西斯侵略的中国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1939年在香港的《天下》杂志上,张纪记述了自己在西班牙军官训练学校认识的水手查理。西班牙内战结束后,他俩在法国某站台上重遇。查理已经瞎了一只眼,但他满不在乎地冲着张纪嚷嚷道:“哎,如果他们不嫌弃我少了一个头灯,我还是要去中国的。再见了,老青年!”
  某种意义上说,当时的中国,与西班牙遭遇的是类似的命运。当年《救国时报》送给西班牙前线战士的锦旗上写道:“东战场,西战场,相隔几万里,关系文化的兴亡。咱们所拼命的,是对侵略的抵抗,咱们要贯彻的,是民主的主张。”
  德国共产党员Rolf Becker地道的汉文名“白乐夫”,就来自1939年的中国。从西班牙战场撤退以后,他与奥地利医生严斐德、捷克医生纪瑞德一起从利物浦启程前往中国,一路行经江西修水、河南南阳、云南楚雄等多个地方,“哪里有战火,我们就到哪里设立流动医疗站”——这是从西班牙内战中得来的经验,可以就地抢救伤病员。
  直到8年后,他才登上二战后第一班从上海回伦敦的轮船。
  与他有类似经历的,还有20多位来自世界各地的医生与两位女护士。他们都是离开西班牙战场之后,自愿赶赴中国,继续参与反法西斯战争的。因为这段经历,他们每人都有一个典雅的汉文名。这些人当中,最为人熟知的是来中国后第二年在陕北因细菌感染去世的白求恩。而在中国待的时间最久的,是白乐夫。
  许多医生都忘不了他们当年在中国红十字会的总部、贵州图云关山区的时候,每周总有一两天,大家结伴一起,唱着西班牙战壕里的歌曲下山,浩浩荡荡去贵阳城里听京戏。
  在中国各地兜了大半圈之后,白乐夫在山东遇到了印尼华人毕道文,因为有西班牙的共同经历,他们很快成了好朋友。
  回忆起西班牙战场,白乐夫还记得国际纵队中有一个厨子是中国人,个子高高的,30多岁的年纪,是从法国过去的。“我们嫌他菜烧得不好,他气得不得了,说‘你们不是共产党员!你们怪我煮的不好,你们不是共产党员!’”
  “最开始,我们只是怀着好奇心去查找。”邹宁远说。可是慢慢地,见过越来越多在美国、在欧洲的西班牙战场志愿者,了解了每个人的故事之后,他觉得有义务要留住这段不为人知的过去。
  “对中国人来讲,这是非常重要的历史。另一方面,它也是世界的历史。我们想让世界知道:中国也有人参加国际志愿军,他们在怎样的环境下参加、他们参加的过程是怎样的——总之,在这件事情上,我们也是世界的一员。”说起这项研究,倪慧如变得有些激动,“这是全世界的人,为了同一个梦想,为了民主,为了反法西斯,大家都齐心协力地来做一件事。而中国人是参与其中的!”
  在西班牙的中国参战者“最大的光荣”,当属1938年一位中国海员从上海经马赛辗转带去的一面锦旗。锦旗足有一人高,用黄色的中英文双语写着“中西人民联合起来!打倒人类公敌——法西斯蒂!”,落款是“朱德、周恩来、彭德怀同赠”。其中,朱德是谢唯进在德国哥廷根大学的同学,周恩来也已与他认识十几年,谢唯进带去西班牙的照相机就是周赠送的,他用它拍了后来那满墙的照片。
  巴黎中国人民阵线一位名叫“赵建生”的联络人写信告诉谢唯进说,这面锦旗是毛泽东和王明委托海员送来的礼物。“赵建生”,是饶漱石的曾用名。
  然而此时,国际纵队已经走到最后的时刻。当年9月,辛苦支撑的西班牙共和政府宣布撤除所有外国部队,希望德意两国也会因此收兵。在西班牙的中国人也随着大部队,陆续撤退到法国境内专门安置国际纵队的集中营里。
  集中营建造在海岸边的沙漠上,四周没有草木,只有围了两层的铁丝网与网外看守的法国士兵。这样的境况下,谢唯进还带着一个西班牙语极好、名叫张树生的战友,一起创办了一份小报《中国抗战情报》,向营里的国际战友们宣传中国的抗战问题。
  在集中营里,谢唯进给远在中国的友人龚普生写下了这样的话:“一俟弟等解囚,当速整戎装,趋赴祖国前线,为民族之独立生存而效命。”
  决定回国抗日的还有碉堡工程师张纪。在西班牙一所医院里,他告诉美国人门德,自己要去延安,参加八路军。
  没有人知道张纪是否曾成功抵达延安。关于他的所有线索,在1939年的香港戛然而止。门德在1986年访问中国时,还曾向相关部门询问过这位老友的下落。对方告诉他,中国姓张的人太多了。“从此我再也没有他的消息,连一句话也没有。”
  “大地是永不可被征服的,它比任何暴政制度还要长命,大地将永垂不朽”
  1938年10月末,在最终撤退之前,国际纵队的战士们奉命汇集到巴塞罗那。女英雄伊巴露丽在他们与西班牙人民的告别会上上台致辞:“我们不会忘记你们。当代表和平的橄榄树枝重新发出绿芽、编结成西班牙共和国胜利的桂冠时——请务必回来!
  “请回到我们这里来。你们如果没有故国可归,这里就是你们的家园;你们如果渴望友情,我们就是你们的朋友。你们将满载全体西班牙人民的热爱与感激。”
  广东人陈文饶没等到这天。半年前,这个不到25岁的小伙子在甘德萨战役中阵亡。叶君健的老师朱利安·贝尔,也在西班牙牺牲。他们的结局不算偶然。踏上西班牙国土的国际志愿者,仅7%毫发无伤地离开,而其中三分之一的人,把生命永远留在了那里。
  海明威以自己的语句送别了这些人:
  “死者勿需站起来,他们已是大地的一部分。大地是永不可被征服的,它比任何暴政制度还要长命,大地将永垂不朽。
  “没有人比在西班牙阵亡的人还要光荣地入土。这些光荣入土的人士,已经完成人类的不朽。”
  德意两国并未随着国际纵队的撤出鸣金收兵,共和政府一方很快溃不成军。1939年3月28日,首都马德里被占领,西班牙内战就这样以共和政府的失败告终;长达40年的佛朗哥独裁统治则由此开启。
  离开西班牙战场后,因为在法国工作多年,张瑞书与刘景田很快就被工友们搭救了出来。虽然没有进集中营,却也被法国驱逐出境。他们去了延安。在1944年的《解放日报》上,倪慧如读到了他们被评为“劳动模范”的新闻。在邹氏夫妇开始寻访之前,那是他们最后一次出现在公众视野内。
  张瑞书在1947年成为新华社的干事;他在那里一直干到退休,并于1968年去世。在亲友的描述中,这是一个待自己近乎严苛的老党员;到了晚年,常常借酒浇愁。大家尊敬他,但也没什么人关注他的过去。倪慧如在上世纪90年代初曾托人去询问,一位老干处的负责人告诉来者:张瑞书文化水平不高,在社里做些一般的行政工作,对新华社并没有突出贡献。
  然而邹宁远与倪慧如一次次在欧洲的杂志上见到他们。张瑞书的大头像被印在1937年9月25日马德里出版的一本杂志的封面上;作为一名令人难忘的国际英雄,他的西装照出现在上世纪90年代末的一本法国杂志上。在不同年代西班牙与东德的报纸上,刘景田背着伤病员的相片,被当做那场满是国际主义者的战争中经典的一幕。
  1966年8月1日,东德医生白乐夫最后一次收到印尼老朋友毕道文寄来的信函。他猜想毕道文在其后的苏哈托政变中大概遇害了。
  那一年,毕道文给印尼国内的老朋友寄了一张明信片,上面只写了一个词:自由。这个词把对方吓了一大跳。那时候的印尼,收一��这样的明信片要冒很大的风险。当时毕道文在一处偏远小岛上的麻风病院里当医生。人们认为他已近乎发疯。
  80年代末,在东柏林的寓所中,白乐夫找出收藏多年的毕道文相片,交给了邹宁远夫妇。照片上的中年人身着民族服饰,圆圆脸,笑得很和善。在1965年寄给老友的这封信中,毕道文写道:“我寄给你一张我的照片,你在西班牙、二战及中国的老战友。希望你能完整无缺地收到……不要忘记前进!”
  白乐夫医生在1999年93岁生日的当天离开人世。他的讣文上写着:献金请交给Cuba Si,为古巴儿童买牛奶。
  对于生长在台湾、上世纪60年代赴美留学的邹宁远和倪慧如而言,美国的西班牙内战志愿军是他们最熟悉的。那么多年来,在美国的各种抗议活动中——纽约反对核武竞赛的队伍里,抗议美国政府拉丁美洲政策的游行中,乃至以后反对伊拉克战争的人群中——他们总会看到这群白头老翁,精神奕奕地走在队伍前排。
  “他们一辈子都是这样的个性,碰上不公平的事情,一定会站出来抗议。游行队伍里,他们看上去那么年轻。”倪慧如回忆说,“有回我们在纽约反对伊拉克战争的队伍里见到一张熟悉的面孔,是个90多岁的老兵,朝我们打了个招呼,就继续往前走。他后来就是在游行时去世的。”
  毫无疑义,西班牙战场下来的这群老战士,“不是讲讲而已,是要身体力行自己去做,他们用一辈子实践了自己的理想”。
  “他们远赴西班牙是为了一个信念……他们证实犬儒主义是一个谎言”
  很难说四川人谢唯进可曾如愿践行自己的理想。
  1978年10月,曾担任空军工程部副部长的谢唯进顶着一“谢老修”的帽子在北京去世。去世前的13年,他一直都被安置在四川南充“养病”,直到临终前也没能说清自己的历史问题——他的苏联妻子,他在苏联读书的儿子,还有他曾经在国外多年的“国际特务”身份……
  但他告诉养女谢进珍:“我问心无愧,你要记得你爸爸是一个国际共产主义者。”
  谢唯进回国后,曾在重庆从事了几年地下工作。他真正重上战场是在解放战争时,担任四野特种兵政治部副主任,随着部队从平津一路下到江南。1955年,他获得一级解放勋章。在空军工程部工作到1963年,他就被安排离休了,两年后,更被送往偏远的南充干休所。
  他人生最后的精力几乎全都倾注在一箱与西班牙内战有关的资料上——它们陪着他从西班牙战场到法国集中营,再漂洋过海回到中国,在四川乡下躲过了抗日战争与历次运动的摧残。
  获知自己罹患淋巴癌的消息后,谢唯进把医院变成了自己整理西班牙内战资料的工作室。他最终赶在去世前整理完了所有资料。
  在南充小屋里满墙战友的凝望中,他一次次跟养女说起西班牙的故事。“我要让你知道这段历史,不然要是我突然死了,留下这么多东西,你要是不知道,还不当废品给我扔了。”有一回,谢唯进感叹说。
  但谢进珍不开心的时候,会跟爸爸顶嘴:“我觉得你这个老党员这么多年,今天落得这个结局,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当老百姓自由些!”
  不论环境如何改变,谢唯进依然对每一个他遇到的人讲述当年的故事。甚至有一回谢进珍的老师来家访,他也对人家侃侃而谈:“当年西班牙战争,我们虽然失败了,但是国际上几十个国家的人,黑种人、白种人,不分种族去支援西班牙内战,那种气氛在世界上是空前的。”
  就像他不曾忘记西班牙战场一样,西班牙战场上的战友们,并没有忘记他。
  邹宁远还记得一个奥地利的老战士特地来告诉他:“我在战场上遇到过‘林济时’。”“林济时”是谢唯进在参战时使用的假名。邹宁远最惊讶的是,50多年过去后,这些老人依然牢牢记得那个中文读音,这对欧洲人而言很不容易,“他们的很多记忆都清楚得不可思议”。
  后来他逐渐明白了,“那是他们一生中,也许是最重要的经历”。
  “请务必回来”——1996年,伊巴露丽这句演讲词说出口58年后,依然在世的300多位国际纵队战士从29个不同国家步履蹒跚地回到了马德里。西班牙议会在那年年底通过决议,颁给这些“为维护自由和民主作出功绩”的国际志愿者公民证。
  “兄弟们,你们的名字照亮了马德里。”西班牙老诗人在老兵的聚会上大声吟诵诗作,几乎同时,观众席上爆发出了排山倒海般的呼声:“不许法西斯通过!”
  谢唯进与张瑞书已去世,更多的人则从此不知所踪,重回马德里的老战士中,并没有一个来自中国。
  邹宁远和倪慧如的寻访进行到最后,写出的文章被集结成一本关于中国志愿军的书,2001年在台湾出版,名为《橄榄桂冠的召唤》。
  “不管写得是好还是不好啦,只要查证之后是确切无误的事情,我们就把它弄出来。”每篇文章后都附着很长的注释,每条信息的来源都被仔细标注,“希望后人如果有兴趣、有机会,能够把这件事研究下去”。
  2013年夏天,这本书有了简体中文版,取名为《当世界年轻的时候》。与此同时,在地球的另一头,因为一位素不相识的西班牙汉学教授多番奔走,西班牙语译本也出版了。在以五星红旗图案为底色的封面上,中国工人刘景田背着伤员奔跑在70多年前西班牙街头的硝烟中。
  第一次听说这段历史的时候,邹氏夫妇刚过不惑之年,现在,两人已头发花白。
  在书的末尾,他们附上了一篇美国作家约翰·赛尔斯在庆祝林肯兵团50周年纪念会上的致辞:
  “犬儒主义者认为人只为自己的利益而活,认为每一桩似乎是无私的行为,骨子里都潜藏着贪婪、仇恨与恐惧;犬儒主义者说,为了要使人守规矩、要使社会运作,你必须要懂得怎么利用和指使人们潜藏的黑心。犬儒主义者说,这就是生活,人就是这样的。这番话乍听起来似乎有理,但不久你会说:‘但是林肯兵团那些志愿军是怎么回事?’……
  “你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听到,他们远赴西班牙是为了一个信念,相信人的可能性,相信人能够在一起生活,他们根据这个信念而生活,许多人为此而牺牲性命。
  “‘但是,他们战败了!’犬儒主义者说。犬儒主义者并不知道更重要的是这批人战斗过,在他们不需要作战时,他们去作战;当战争并不能为他们家乡带来荣耀时,他们去作战;他们证实犬儒主义是一个谎言,它误使人们陷入黑暗。谁也无法忘记他们。”
  去年的圣诞节,一位巴拉圭裔美国音乐教授给邹氏夫妇打来电话。他的祖父也是西班牙战场上国际纵队的一员,在祖父从法国集中营带回的诗集里,他发现了一段中文留言。“你们能帮我翻译吗?”
  倪慧如觉得很欣慰:“70年后,孙辈还把它当宝一样地珍藏着,历史播散的种子终于发芽了。”
  泛黄的诗集上,是邹宁远与倪慧如再熟悉不过的字迹,来自1939年的对未来尚充满希望的谢唯进。在与这位巴拉圭战友告别时,他用中文写下祈愿:“特书此以作我们将来分手到地球之各方,共同为我们公共事业而奋斗之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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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rikacousland · 6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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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鹅与夜莺 续篇 第26节(龙腾世纪:起源 同人小说)
续篇 第26节 天擎的一天
进入天擎(Skyhold)的大门后没走多远,蕾莉亚娜(Leliana)停下脚步。 “我从这里去鸦巢(rookery)。”她偏了偏头,向通往城墙上的台阶示意。“你一个人把莱雯(Lavan)带回马厩可以吗?” 那可爱的巨型地豚(Nuggalope)听到自己的名字,立刻望着她的女主人,一副乐呵呵的期待样子。 艾瑞卡(Erika)瞥了瞥莱雯,发出一声假惺惺的惆怅叹息,“如果她不介意。” 蕾莉亚娜顽皮地笑笑,转身温柔地抚摸莱雯的大鼻子。“再见,莱雯。和艾瑞卡好好相处。” 莱雯循着她的视线望向艾瑞卡,快乐的样子立刻落了下去,发出撒娇的哼唧声。 “做个好孩子,好吗?”蕾莉亚娜稍稍强化了她的语气,拍了拍莱雯的鼻子。又放开她走到艾瑞卡身前…… “待会儿见,我的爱……”她温柔地握住她的手。 “当然。”艾瑞卡也温柔地回握她的手……“代我向指挥官问好。”她的视线掠过考伦(Cullen)的办公室。 蕾莉亚娜狡猾地笑了,“如果他已经完成了他的发型。”她用逗乐的语气说。 艾瑞卡也笑出了声,温柔地摩挲着蕾莉亚娜的手,她们不舍地注视着对方…… 直到城墙上一个巡逻的士兵进入蕾莉亚娜的视野角落,她轻轻抽回手,将双臂背到身后。 “审判官。”她稍稍向艾瑞卡欠身行礼,转身走上台阶。 艾瑞卡的视线一直追随着她,但蕾莉亚娜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回头。最终她进入考伦的办公室,离开了她的视线。
艾瑞卡发出一声惆怅的叹息,望向莱雯。 她也一直不舍地望着蕾莉亚娜,现在也转头看着艾瑞卡…… “好吧……我想现在就我们俩了。” 莱雯的大鼻子不悦地抽抽着,发出抱怨的低鸣声…… “莱雯,友善一些。”蕾莉亚娜刻意压低但是清晰的声音从她们头上传来。 艾瑞卡抬头望过去,看见她停在连接要塞外墙和城堡的石桥中间。 没等艾瑞卡开口,蕾莉亚娜指了指考伦的办公室,合起双手做了个睡觉的手势。艾瑞卡明白她的意思,安静地向蕾莉亚娜挥挥手告别,看着她走过连接桥,进入了城堡。
“你听见了:对我友善一些。”艾瑞卡轻轻拉住莱雯的笼头(Halter)。 莱雯更不快地抽抽鼻子,不情愿地被艾瑞卡牵着鼻子带向马厩。没走出去两步她就故意粗鲁地摇摇头,撞了撞艾瑞卡。 “或者不。无论如何,我都会对你好。”艾瑞卡几乎自言自语地说,“你属于蕾莉亚娜,就像我。如果我们讨厌对方,她会难过的。” 莱雯发出一声鸣叫,艾瑞卡回头望了望她好奇的样子……虽然她没有聪明到足以理解人类的语言,但她显然明白“蕾莉亚娜”意味着什么。 艾瑞卡对她笑了笑,小心地去摸她的鼻子…… 莱雯抗拒地向后退开。 “我知道了……”艾瑞卡叹道,“你需要时间。” 她从来没有机会和莱雯相处。尽管两年前,是艾瑞卡把还是小宝宝的莱雯从葛伦(Gwaren)带到瓦尔•罗约(Val Royeaux)交给蕾莉亚娜。 但莱雯已经忘了她。
*   *   *
“是的,你们喜欢这里,虽然你们更喜欢安静。” 艾瑞卡从马厩走进仓库,看着那个声音的来源…… “这里太响了,而且不得不和兄弟姐妹们挤在一起……更多吵闹,撕打……但你们在一起。没有飞龙,没有坏圣殿武士,没有红色利瑞姆(Red Lyrium),没有病态的歌。这里有充足的食物,还有新朋友……是的,你们喜欢,我也是!”科尔(Cole)坐在地豚(Nug)的小窝里,快乐地抚摸那些殷切嗅着他的地豚。 艾瑞卡在他身后笑出了声,“它���喜欢你。” 科尔回过头,好奇地望着她。 艾瑞卡在他身边蹲下,“它们在嗅你。那是地豚表达好感的方式。” “是的,我知道!”科尔快乐地瞪大了眼睛,“它们把我当作朋友,他们喜欢我!” 艾瑞卡看着他可爱的笑脸,不禁温柔地笑了笑。
她望着那些地豚宝宝,发出一声轻叹……“我好嫉妒你。它们从来都不喜欢我。” 艾瑞卡小心地伸出手,一只地豚宝宝起初也热情地凑过来,但又立刻畏缩地退开了…… “‘那气味,像是火焰,像是死亡,像是老家天空上巨大的阴影。’”科尔注视着那只地豚说,又看着艾瑞卡。“它们认为你闻起来像是飞龙,它们认为你很危险。它们只是不了解你。我了解你:你不危险,你很友善,温柔——对任何无辜的生物,对我。就像伊芙琳(Eveline),像伊万杰琳(Evangeline),还有睿斯(Rhys)。” “谢谢,科尔……”艾瑞卡感动地说,又沉默了片刻…… “至少,飞龙的气味比暗裔(Darkspawn)的好。”她打趣道,苦涩地笑笑。 “那让你悲伤。那是留在你的血液、骨头和回忆里的印记,你没有办法抹去它们……”科尔难过地看着她,“他‘标记(marked)’了你……” “是的。”艾瑞卡点点头,发出一声疲惫的叹息……“让我们……” ‘换个话题。’她没能说出来……科尔打断了她。 “但他没有‘塑造(make)’你,邓肯(Duncan)。他伤害了你,但他没有‘改变’你。”他似乎急切地想要让她明白…… 艾瑞卡回望着他的眼睛,蹙起了眉头。 “蕾莉亚娜塑造了你。”科尔注视着她的眼睛轻轻地说,“但她也没有改变你。她让你知道你还是你自己。” 艾瑞卡移开视线,平息抽搐的心脏。 一段时间之后,她看着科尔,温柔地笑了……“谢谢,科尔。” “我很高兴能帮到你。”科尔说完,又咧嘴露出尴尬的笑容。 但艾瑞卡感到那个笑容充满了感情,远比许多人类的笑容更真挚…… “那么,你愿意暂时告别它们,再帮我一个忙吗?”她用顽皮的语气问。 “当然。”科尔毫不犹豫地说。 艾瑞卡站起身,向他伸出一只手……
*   *   *
为了表达对丹尼特(Dennet)大师的感谢和歉意——为了他在闪电那儿吃了些苦头却依然愿意照顾它。艾瑞卡每天早上都会在马厩帮忙,只是给动物们分发饲料。 “科尔,伊万杰琳爵士和睿斯明天就到天擎了。我希望你为此感到高兴。”艾瑞卡说着,往索拉斯(Solas)的坐骑——一头驼鹿的食槽里添满了草料。 “是的,我非常高兴他们都安全了!”科尔立刻欣喜地应道,“但你不太满意睿斯。” “不‘满意’?”艾瑞卡笑了,奇怪地看着他。“我几乎不认识他。” “那就是原因。”科尔回望着她,理所当然地说。“你期待从睿斯身上看到你熟悉的特征,但是没有。睿斯没有让你回忆起他的母亲。” 艾瑞卡感到一些不好意思——因为科尔看穿了她的心思…… 在军队前往西方,途径瓦尔•法明(Val Firmin)的时候,她终于见到了审判庭从红色圣殿手中救出的睿斯——温妮(Wynne)的儿子。 而且确实,艾瑞卡感到一些失望……准确地说:“失落”。因为无论睿斯的言谈举止,还是容貌,都没有让她看到她期待的:温妮的影子。 相反,他让她想起了另一个人……
“他是谁?”科尔突然问。 艾瑞卡不解地眨眨眼睛,“谁?” “那个年长的圣殿武士,当你和睿斯交谈的时候你总是想到他。他们的眼睛颜色不一样,但形状是一样的。就像你的父亲和你哥哥。”科尔好奇地歪着头……“你认为那个人是睿斯的父亲?” “那不是……”艾瑞卡尴尬地蹙起了眉头,“我有资格谈论的……” “‘顽固不化,冷酷无情。’”科尔用一个不满的语气说,“‘他曾经丢下温妮等死,他怎么配得上她?但这似乎能说明什么……’” “科尔,别看我的想法!”艾瑞卡尴尬地嚷道。 “他是个骑士指挥官……但为什么我没有见过他?”科尔依然天真地问,“我见过许多骑士指挥官,在我杀死兰伯特(Lambert)之前。我以为那是他们全部。但格瑞高(Greagoir)不在那里。” 好吧……既然他说出那个名字了…… “格瑞高没有回应兰伯特的召唤。”艾瑞卡边说边继续给其他动物们添食物,“索弗斯(Sofus)带给了他圣者贾斯蒂妮亚(Divine Justinia)的讯息:兰伯特背叛了教会,他没有权利让一位骑士指挥官服从他的命令。” 科尔点点头,“应该有更多圣殿武士像他。” “我听说伊芙琳的叔祖父虽然参加了兰伯特的会议,但没有服从他的命令。可惜,他们只是两位指挥官,带领他们手下的少数人,而且因此被其他圣殿武士视为叛徒。那就是为什么我们要终结他们的组织,对吗?”艾瑞卡用轻松的语气问。 “对,应该终结他们,圣殿武士伤害人们。”科尔赞同道。“但你不会告诉睿斯?” 艾瑞卡不解地望着他…… “格瑞高或许是他父亲。”科尔解释说。 “那不是我有资格评论的,科尔……”艾瑞卡尴尬地移开视线。
*   *   *
等发完了饲料,艾瑞卡偷偷把一根胡萝卜放在了莱雯的食槽里…… 莱雯立刻吃了它,然后从草料中抬起头望着艾瑞卡,期待着更多的小甜点。 艾瑞卡忍不住得意地笑了,又从背后拿出另一根胡萝卜。但这次她伸着手,引诱莱雯接近她。 莱雯犹疑了片刻,发出不悦的叫声,有些焦急地在原地踱着脚。看来她既想吃胡萝卜,又不愿意接近艾瑞卡…… 艾瑞卡失落地叹了口气。“科尔,她也认为我很危险吗?” 科尔把惊叹的眼神从一头巨大但是温顺的地犀(Bronto)身上移开,看看艾瑞卡,又看着莱雯……“她认为你在可控的范围内。” 艾瑞卡不解地眨眨眼。 “你的手小,她的手大。她可以掌控局面。”科尔解释说。 “危险的想法……”艾瑞卡叹道,对莱雯晃了晃手中的胡萝卜…… “这是个奖励。为了你刚才企图用雪活埋我。但你是为了蕾莉亚娜,做得好。”她注视着莱雯的眼睛说完,把胡萝卜放进了食槽里。 “记住:比你小的生物也可能会伤害你。”艾瑞卡看着莱雯可爱的撅嘴唇一下子把胡萝卜卷进嘴里,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傻孩子。” “‘是的,蕾莉亚娜!蕾莉亚娜是我的。’”科尔在一旁读着莱雯的思维,“她感到嫉妒,因为蕾莉亚娜更喜欢你。” 艾瑞卡不禁羞涩地笑了,又匆忙收拾起心情,假装淡定的样子……
她最后再查看了一遍马厩中吃早餐的动物们,工作已经完成。“今天就到这儿了,感谢你的帮忙。” “我很喜欢这里。”科尔轻快地接道,“我喜欢这些动物。” “那么如果你愿意,明天也来帮忙吧。”艾瑞卡顽皮地眨眨眼,“我会问问丹尼特大师是否愿意收个新学徒……” 他们一起走出马厩,正撞上一个兴冲冲奔进仓库的大块头……
“噢!”布莱克沃尔(Blackwall)一把将双手藏到了背后……“审……审判官,科尔……早上好。” 艾瑞卡把视线从他背着的手臂移到他惊惶的眼睛上…… “我不是那种女士。”她平和地说。 布莱克沃尔不解地眨眨瞪着的眼睛…… “强迫一位先生把送给别的女士的礼物送给我。”艾瑞卡示意他正在试图藏匿的东西,依然平和地解释说。 虽然她真的很想笑:布莱克沃尔,考伦……为什么这些大男人害羞起来会那么有趣? 布莱克沃尔僵在了那儿……他的脸显然在升温,看起来已经不能再尴尬了。 艾瑞卡礼貌地颔首示意,转身走开,把空了的草料桶放出原处,然后又走到更远的位置,去看那可爱的地豚一家。
科尔还停在原地,注视着尴尬的布莱克沃尔…… “金色,优雅,闪耀却不俗艳。音色细腻而动人。” “你在说什么,科尔。”布莱克沃尔心虚地回望着他…… “甜蜜,柔软,丝滑。她的裙子,还有她的裙子之下。”科尔怔了怔,“你打算去和乔瑟芬(Josephine)谈谈吗?” “创造者的蛋蛋(Maker's balls),离开我的思维行不行?”布莱克沃尔压低声音嚷嚷着,难堪地瞥了一眼艾瑞卡的背影——她似乎没有注意他们……“你让我听起来像个下流的老混蛋!” “你想不想知道她怎么想你?”科尔又问。 “呃……不。”布莱克沃尔尴尬地躲避着他的视线。 “你应该。”科尔笑了。 艾瑞卡依然背对着他们,但是她脸上的笑容不能更大了……
“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科尔。”她故作轻松地问。 “我会去听卡桑德拉(Cassandra)阅读。”科尔快乐地答道。“瓦瑞克(Varric)会给我讲故事,更有趣。但这个时间他还在睡觉。” “卡桑德拉读书给你听?”艾瑞卡感到一些不可思议。 “瓦瑞克的书,她正在读第三遍。”科尔说。“我不喜欢那个队长,但卡桑德拉喜欢。” “听起来是本好书。”艾瑞卡轻笑道,“那么你现在打算离开这儿?我正需要一个散步的伙伴。” 科尔快乐地点点头,“再见,布莱克沃尔。” 布莱克沃尔脸上的尴尬变成了柔和的浅笑……“再见,小伙。”
艾瑞卡回到他们身边,“‘布莱克沃尔’阁下。”她稍稍颔首,温柔地挽住科尔的手臂,和他一起离开仓库。 “呃……审判官……”布莱克沃尔赶上来两步,“我想请你帮个忙……” 艾瑞卡回头盯着他……“说吧。” “那个……刚才科尔的话……”尴尬又回到了布莱克沃尔的神情中……“请不要让间谍大师知道。我保证,我对蒙特莉耶(Montilyet)小姐没有……那……那个……” “我明白了。”艾瑞卡接过话,终于忍不住扬起嘴角,露出了一个戏谑的笑容……“你不会伤害我们大使小姐。你也不想受到伤害。” 布莱克沃尔瞪大眼睛,简直凝固在了原地……
*   *   *
与科尔告别后,艾瑞卡返回了她和蕾莉亚娜的卧室,继续未完成的工作。尽管那些回复贵族们的信件都会在乔瑟芬过目后才确定,艾瑞卡还是宁愿自己先写出一份草稿,再交给她修改,而不是让乔瑟芬花费更多时间和精力陪着她讨论。 虽然艾瑞卡的用意是减轻其他人的工作,但她往往还是被视为一个“独断专行”的领导。或者换一个形容:控制欲极强……
听见提示早餐时间的钟声后,艾瑞卡完成手头一份工作,离开了她的房间。 现在,不像几个小时前她和蕾莉亚娜一起离开房间时的宁静,整个天擎已经热闹起来:完成了清晨第一轮训练的士兵们从野外返回到要塞。工作人员忙碌地穿梭着,其中大部分人的工作是照顾那些贵族使者——短期拜访或是长期驻留二者皆有。 就像属于艾瑞卡的无眠或是守望者要塞那样,城堡的大厅每天都摆满了长条桌,欢迎天擎的每一个人,无论他们是仆人、士兵、牧师还是不介意放低身段的贵族。每一个人都可以在这里用餐,像一个超大的家庭。 尽管更喜欢安静,但作为这个大家庭的家长——审判官,艾瑞卡在天擎的每一顿几乎都是在大厅用餐。虽然大多数时候她都不是在最热闹的时候加入,而今天尤其迟。当艾瑞卡到大厅时,大部分人都已经离开。 这个时间还在这里的人中,有些并不是像她这样迟到。 审判庭中不乏早已出名的战士甚至英雄,但阿洛伊斯(Alois)绝对是他们中最风趣最热情的一个,他和瓦瑞克在餐桌前经常一待就是个把小时,与人们说笑。他们的身边从来不会缺少热情的伙伴和听众。 在天擎的起初一段时间,伊芙琳会故意避开热闹的人群。但一段时间以来她也加入人们,但不是因为她自己,而是为了另一个人。
伊芙琳一看到艾瑞卡接近,立刻亲热地笑了,“早安,艾瑞卡。” “早安,伊芙琳。”艾瑞卡拿着早餐坐到了她对面,又看着紧挨伊芙琳身边坐着的一个男孩…… “还有安德烈(Andre)大人……早安。”她用格外轻松的语气说。 那个小伙子也腼腆地咧嘴笑了,笑容与伊芙琳十分神似……“早安,我的女士。” 与伊芙琳继承自他们父亲的黑发和黑眼睛截然不同,她的弟弟安德烈有着来自母亲的棕金色头发和冰蓝色瞳孔。但仍然,艾瑞卡能在这姐弟俩身上看到许多相似之处,无论是容貌还是性格。 “今天早上的剑术训练也很严格?”她笑着问。 “哦……我今天早上没有训练。”伊芙琳有些难为情地说。 “她睡了懒觉……”安德烈接道。 伊芙琳立刻责备地拍了一下他的胳膊。 “因为行军太辛苦。但你毫无怨言。太了不起了,姐姐!”安德烈给了她一个假惺惺的崇拜眼神。 “这还差不多。”伊芙琳假装傲慢地抬起了下巴,又对艾瑞卡笑笑,“早餐之后我会加倍补回来。” “好。对她严厉一些。”艾瑞卡看着安德烈说,“但也不要太严厉。” 姐弟俩又望着对方笑了……很明显,虽然他们从来没有在一起生活过,却反而比其他这个年纪的兄弟姐妹更亲密。自从安德烈加入审判庭,伊芙琳就一改过去封闭的态度,作为一个称职的大姐姐,带着她腼腆的弟弟加入人群,帮助他尽快融入新环境。
“审判官。”阿洛伊斯加入了他们的谈话,“今天考伦指挥官没有在大厅用餐……再一次。”他暗示性地强调说……又换了个轻松地态度。“也许你可以建议他加入我们。” “哈,别打扰卷毛(Curly)。他一定是在为‘那场战争’做准备。”瓦瑞克笑着接道。明白他话中含义的伙伴们都乐了。 “一场‘漂亮之战’。”铁牛(Iron Bull)对伊芙琳挤了挤他的独眼……她回以一个浅笑,又立刻移开视线,有些羞怯地低下头。 艾瑞卡明白阿洛伊斯的暗示…… 在审判庭的三位顾问中,乔瑟芬最喜欢与人们相处。可惜她经常不得不因为招待那些傲慢的贵族使者而在别处设宴;而蕾莉亚娜更多是在她的办公桌上快速用完一顿简单的餐点;作为一名老兵,考伦(Cullen)曾是他们中最常在大厅用餐的一个。 但一段时间以来,他出现在热闹场合的次数开始越来越少,态度也变得越发冷漠生硬。这已经引起了部分伙伴的关注和担忧……
*   *   *
早餐之后再过一段时间就该召开作战会议了,在那之前,艾瑞卡还要去办一些私事…… 这个时候,酒馆是最冷清的。那些喜欢花费大把时间泡在这儿享受酒精饮料的战士们现在几乎都在训练。 艾瑞卡安静地经过整个二楼,轻柔地敲响了一扇门。“塞拉(Sera),你在里面吗?” “在呐!” 艾瑞卡感到一些惊讶……塞拉的声音似乎有些……慌乱…… “我能进去吗?” “给我一会儿!”塞拉大声应道,“只是……等我把这个……”她后面的声音渐渐落下,像是在不安地嘟囔。 几秒后,塞拉打开了房门…… “你好啊,费雄(HoF)。”她轻松地靠在了门框上,做出一副假惺惺的挑逗样子。 “你好,女士。”艾瑞卡假惺惺地颔首。 塞拉怒视着她,“闭嘴!” “你闭嘴!”艾瑞卡用同样的语气回应。 “好吧,不那样叫你了。”塞拉翻翻白眼,“进来吧。”她向门里歪歪头,自己先回到了房间里。
弧形墙壁上,四面玻璃大窗让阳光充满了这个比一张双人床大不了多少的小室。这甚至算不上是一个“房间”的小角落就是塞拉在天擎的住处。 艾瑞卡曾建议她换一个卧室,因为她认为这不是一个适合像塞拉这样的年轻女士栖身的地方。 ‘一个人睡觉能需要多大地方?’塞拉嘲笑地反问……一个好问题。
“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审判官?”塞拉坐到了铺着红色垫子的窗台上。 艾瑞卡也坐到了另一边,“我想请你帮个忙,塞拉。”她认真地回答。 “说吧,我尽量。”塞拉的神情也认真起来。 艾瑞卡点点头,“我看见你和我的朋友露易丝(Louise)相处得不错。” “她很好。”塞拉脱口而出,“我的意思是……她很好……用弓,和……箭。”她又结结巴巴地补充说,神情间多了些羞涩…… “她也说你很好。”艾瑞卡接道,“用弓和箭。” “真的……她这样告诉你?”塞拉快乐地瞪大了眼睛。 “当然。”艾瑞卡耸耸肩。 塞拉笑了,“但你来找我关她什么事?” “我想请你画一幅画。内容是露易丝。”艾瑞卡答道。 “我?”塞拉有些不自在地揉了揉,“我可不是画家……” “但我不需要画家。我‘需要’你。”艾瑞卡狡猾地笑了…… “闭嘴!别让你的小鸟儿听见了。”塞拉抓起一旁的靠枕砸向艾瑞卡,“我还不想死。” 艾瑞卡接住靠枕,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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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风气的败坏与文艺作品的引领和推波助澜有着密切的联系(画中右边,在丈夫脖子上看到的一个病变可能追溯至梅毒)(示意图片:英国画家William Hogarth 约1743年画作局部)
【希望之声2020年9月29日】(作者:〔法国〕Arnaud H.)接前一篇:《从一段艺术史看人类思想的变迁》(上)
矫饰主义画风
辉煌灿烂的文艺复兴宛如从天而降,成熟鼎盛的正统艺术在本次人类历史上的再现响若洪钟大吕,震古烁今。文艺复兴结束后,它的余晖仍然持续强烈地影响着人类艺术史两百多年而经久不散,将神传正统的艺术因素与文化内涵承传了下来。不过,历史的发展所带来的意义与因素从来都不是单一的,阴阳的平衡中不可能只有正面因素,文化的冲击自然也有它负的一面存在。其实,人世间的东西也始终都是如此。尤其在文艺复兴盛期过后,负面的因素也就越来越显露出来了。
时光飞逝,文艺复兴盛期三杰中的艺术巨匠列奥纳多·达·芬奇于1519年在法国逝世。一年后,三杰中另一位象征着文艺复兴艺术顶峰的绘画大师拉斐尔也在罗马离开了人间。两位巨星的殒落让人们扼腕,也标志着意大利文艺复兴全盛时期的渐行衰弱。1527年的罗马之劫更是被史学界定为盛期的结束。虽然三杰中还剩下一位仍然在世,但仅凭以雕塑见长而且孤身一人的米开朗基罗已无法挽回意大利艺术的颓势。常年的战乱、教会的腐败、经济的停滞以及人心的不测等诸多负面因素在群龙无首的情况下逐渐改变着当时艺术家们的思想和心态,也让艺术面貌发生了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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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开朗基罗像(图片:意大利画家Daniele da Volterra 1544年前后绘,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藏 )
意大利当时最为推崇的古希腊文化重视人本身的理性对人的启发,即通过人的理智来把握真理,完美人生的价值和意义。这种思想虽然在文艺复兴时期兴起,但也有它的历史:正如前面所说,在基督教早期,一些传教士试图结合古希腊、古罗马哲学论证教义的合理性,形成了教父哲学,其后在中世纪又发展出了经院哲学。虽然夹杂了古代非基督教的因素,但由于这些因素与宗教理论经过历史的磨合,也被教会认可为属于其体系内的产物,所以人们已经习惯于通过理性和哲学观点去论证宗教教义。当混乱的局势与教会的腐败甚至淫乱越来越不得人心时,人们对神的信仰被削弱了,而更为看重现实生活和人本身的理性与自我意识。时间一长,人的思想便逐渐发展到更注重个人的价值,强调个人自我的发展,以人的道理和自身的主动性去改变现实环境,而不是历来所推崇的靠提升德行虔诚等候上帝的拯救。因此艺术家们作品中一直能看到的神性和信仰方面的因素减少了,而越来越多地体现出人性化和享乐主义倾向。当这种人性充满了艺术家的头脑时,原来的理性又逐步让位给人性中的感情,反而不像从前那样理性了。同时,在激烈的行业竞争中,艺术家们都在寻找超越前人的独特风格;为了赢得买家的青睐,又不得不迎合他们随着潮流不断变化的口味;而十六世纪艺术市场的发展也让得到批评家的赞许与艺术商的关注变得越来越重要。各方面因素的作用致使这时的艺术表现形式与风格中出现了更多不同于之前文艺复兴时期的创作手法,它们渐渐背离了列奥纳多·达·芬奇的绘画真实性原则和拉斐尔的古典和谐美,形成了与文艺复兴盛期原有的古典主义相反的特征,后世称之为“矫饰主义”(Maniéris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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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芬奇像(图片:意大利画家Francesco Melzi绘于约1515–1518年间)
需要指出的是,“Maniérisme”(矫饰主义)作为后世学术界所起出来的一个含混的名词,并没有一个得到学界普遍认可的确切概念,因此不同的矫饰主义画家也有各自独特的风格。虽然画家们绞尽脑汁试图创造出新颖的视觉效果以超越文艺复兴盛期的大师们,但艺术不仅仅局限于外在的形式,还包括艺术家在作品中所要表现的精神风貌和思想内涵,以及通过千锤百炼所铸就的完美的艺术形式来表达作者对艺术的理解与对神圣美的追求。这种内在的东西是蕴含在和谐的构图、准确的形体、真实的色彩等外在视觉因素中的,而从背离外在的基本视觉因素入手却无法体现出更为崇高的内在精神,通过异化形体所达到的“新颖”无异于饮鸩止渴。因为从观众的心理角度看,这种画面人物形体的变异所带来的瞬间的新鲜感持续不了多久就会让人产生违和感,通俗地说就是一幅画得不像的画会让人本能地觉得难受。因此这些作品最终未能在美术史上绽放多大的光彩。
在没有相机的时代,肖像画承载着照片的记录功能,而画得像是第一准则。试想如果有人请画家为他画像,但画家为了达到某种新颖的“风格”而利用透视手法把对方的脑袋或者身体画得好像扭曲变形了似的,又有谁愿意付钱呢?愿意看画得像的作品是人的视觉本能。因此,这些略显变异的风格并未能持续多长时间就渐渐淡出历史了。
裸体艺术的演绎
由于教会势力的削弱与世俗王权的增强,艺术市场的出资方不再像过去一样主要是天主教会及其相关系统,所以这时的艺术题材和种类相对于原先清一色的宗教绘画或雕塑丰富了不少。肖像、历史、风俗、希腊神话等诸多题材开始越来越多地出现在美术作品中。此时各国皇室的审美趣味也比中世纪更为世俗,艺术家们便看准时机,把在意大利锻造得炉火纯青的裸体艺术技巧引入到原本相对而言更为保守的其他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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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圣母院西面高浮雕装饰。左侧的主题是创造夏娃;中间部分表现了亚当和夏娃在伊甸园被引诱的情景;最右侧的内容是亚当夏娃被逐出伊甸园。由于当时艺术作品表现的形象必须遵循圣经的记载,因此他们皆为裸体(图片:维基)
实际上,艺术作品中的裸体形像即使在中世纪也并非绝对的禁忌,因为那时也允许根据圣经记载表现裸体的亚当和夏娃,或者描绘被打入地狱里的恶人,比如十三世纪被安置在巴黎圣母院里面与雕刻在建筑外面的亚当和夏娃的雕塑都是不穿衣服的。只是那时的观点认为原罪之后的裸体与基督教的禁欲宗旨相背离,容易勾起人的欲望,有伤风化,因此裸体形像往往与羞耻、肉欲、罪孽、魔鬼等概念联系在一起,除特殊情况外一概予以禁止。
然而意大利的文艺复兴却带来了另一种解读。奥斯曼帝国崛起后,入侵并灭亡了拜占庭帝国(即东罗马帝国)。许多当地学者带着大量古希腊、罗马的艺术珍品和各类哲学、历史等古代典籍逃往西方避难。这使得欧洲,尤其是离拜占庭最近的意大利结合本土的考古成果,得以更深入地了解古代辉煌的文明和艺术成就,其中自然包括了古希腊及罗马时期大量出现的裸体艺术。
古希腊人认为,宇宙间最美的形象应该是伟大的神,而古希腊的神又仿照自己的形像创造了人,所以人世间不可能有比健美的人体更美的东西了。因此,古希腊艺术家们在他们的艺术作品中尽情讴歌人体之美——实际上这与欧洲大部分民族以裸体为羞的观念大相径庭。但这一观点发掘出来之后被文艺复兴时的意大利艺术家们借鉴了——因为基督教也认为上帝按照自己的形像用泥土造了人。神的形像是完美的,而人体这一仿制品也因此具备了美的特质。
开始时,意大利艺术家以裸体形像塑造希腊文明中的神话人物或古籍上记载的不穿任何服饰的神,用来表现不被带有低下的羞耻观念污染的圣洁和纯粹的“真”,因此没有什么色情意味。但随着时代的发展,由于对此类作品的订购者增多,裸体画逐渐形成了潮流,画家们各自又有不同的思想基础和审美趣味,同时出资人和欣赏者大多也都是七情六欲俱全的常人。不少委托人买这些画并不是为了在公众面前展出,而是用作私人欣赏与收藏,或在上流社会中作为赠品来打通人脉。慢慢的,作品中的裸体人物虽然仍被冠以“维纳斯”(Vénus)或“阿芙洛狄忒”(Aphrodite)之类女神的名字,但实际上人们都知道,这些名字只不过是为表现一丝不挂的性感美人而在名义上的一种掩饰和借口罢了。那个时代并不存在专业人体模特这个行当,画家画裸体时的主要模特基本上只能是一些容貌出众的高级妓女。她们都收入不菲,住在豪华的房子里,并且在诗学和音乐上很有造诣,但这举手投足的优雅与虚幻的美貌却改变不了她们内心的本质。因此以妓女为模特所描绘出的女神形像是否能体现出圣洁崇高的神性就需要画家自身的修为。当艺术家思想中那份对圣洁神性的虔诚消失后,人们所看到的只不过是些技术高超的赤裸裸的色情画罢了。
由于社会潮流的污染与人心中信仰的削弱,人们也没有去责问为什么一个信天主教的画家却要去画古希腊、古罗马文化中这些别的体系的神。虽然当时西方的信众不一定听说过佛家“不二法门”这个名词,但在平日里也是学习过基督宗教中相类似的教义的。这些异质的东西进一步削弱了宗教信仰的力量,越发使宗教信仰难以继续维持人的道德。同时,普通凡人大众自身的欲望让他们即使面对不含色情意味但又好看的异性裸体画或雕塑时也会产生情欲方面的刺激。因此,即使艺术家在艺术创作时的思想是纯净的,但如果所绘制或雕塑的作品是裸体形像的,也可能激起观赏者的情欲,所产生的社会影响也仍然是负面的。
色情艺术直接刺激人的感官,严重破坏着现实生活。十九世纪瑞士着名历史学家布克哈特(Jacob Burckhardt)在他的研究中也证实了文艺复兴时期意大利普遍存在的婚外情现象与婚姻家庭道德的堕落所导致的社会危机,他写道:“这个时期意大利的一个特点是:在这里婚姻及其权利比任何其他地方都更加频繁地和更有意识地遭到践踏……夫妻不忠的事情无疑是屡见不鲜的,并且在某些情况下还导致了血腥的复仇。”这些社会风气的败坏与文艺作品的引领和推波助澜有着密切的联系。
失去道德约束而纵欲的后果并不仅仅体现在家庭及社会危机上。据医学史书记载,1494年到1495年间,意大利的那不勒斯(Naples)首次大规模爆发了一种死亡率很高的性传染病,随后蔓延到整个欧洲,就是后来人们所说的“梅毒”。由于缺乏有效的治疗手段,这种疾病很快导致了数百万人死亡,震惊了各国。人们惊呼这是上帝对下界淫乱的惩罚,才不得不开始对自己的欲望加以约束。事实上,当人被强烈的情欲控制的时候,即使面对可能染病甚至死亡的威胁,还是有人铤而走险,这一点从历代都有大量感染人群就可看出。为了控制病情,人们只得求助于非常损伤身体、副作用极大的水银疗法。直到二十世纪四十年代前,人类都未能发现有效医治梅毒的良方,因此唯一最有效的防病途径就是洁身自好。
当时欧洲道德水平相对平稳的人群对意大利放纵的享乐主义做法是很看不惯的,在十六世纪的英国甚至流传着一句极端的谚语:An Englishman Italianate is a devil incarnate. (一个意大利化的英国人就是魔鬼的化身。)从莎士比亚(William Shakespeare)的剧作中有多少意大利人被描绘成道德堕落、奸诈狡猾的恶徒就能看到意大利式的意识形态并没有得到所有北方国家的认同。但莎士比亚本人也未能逃出这种影响,他的《维纳斯与阿都尼》(Venus and Adonis)等作品其实也在这方面描写得相当的露骨。从梅毒在欧洲各国的流传看来,那时欧洲整体上已经走到了一个道德下滑的阶段,而不仅仅是哪一个国家不好。因为这种疾病90%以上是靠性接触感染的,一个国家的淫乱程度就与发病率成正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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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莎士比亚画像(图片:英国画家John Taylor 1610年绘)
这种纵欲和享乐主义的思潮被包装在精美的艺术技法里,从感官上又让人难以看到它不美的一面。在不少人眼中,意大利文化、艺术上的繁荣兴旺体现的是当时最领先的学术思潮,尤其在艺术技巧上远超其他地区、令人叹为观止的精妙又给人造成一种意大利文艺上什么都好的错觉。表面的浮华让人不容易更多地去考虑深层本质上的东西。由于艺术作品对人的感官能产生最直接的刺激和感染,因此它对人道德的影响也是最有力的。文艺作品中的反复渲染会让接触这类作品的人群逐渐同化作品所表达的思想,这种思想在人群中的扩大就会形成社会整体舆论和道德观念的改变。虽然那时社会上大多数人仍然信教,甚至有相当大一部分还是热情的宗教徒,但道德下滑后的行为却与圣经上的要求大相径庭了。
此时各国本土的画家也明显地受到了更多这类思潮的熏染。比如从十六世纪开始,法国也有了类似的裸体画。大量裸体画的引入虽然让画家们更熟悉人体结构的绘制方法,让绘画技法提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但其副作用也是不言而喻的。这一点从法国国王弗朗索瓦一世的姐姐玛格丽特·德·那瓦尔(Marguerite de Navarre,1492-1549年)写的《七日谈》(L’Heptaméron)就能看出那时的贵族们脑子里想的都是些什么。面对愈演愈烈的色情风所带来的大规模性病蔓延和宗教改革派的愤怒声讨,1561年1月底三级会议(États généraux)结束后,法国宣布禁淫令,关闭了妓院和男女混浴的��共澡堂。虽然卖淫活动只不过从此开始转为地下进行,但毕竟有所收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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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国王弗朗索瓦一世的姐姐玛格丽特·德·那瓦尔(Marguerite de Navarre,1492-1549年)(图片:Jean Clouet 1527年前后画作)
1563年,历时18年的特伦托会议(Concile de Trente,1545-1563年)终于降下帷幕,针对马丁·路德(Martin Luther)的宗教改革做出决定性回应,并拿出了具体方案。由于当时绝大部分人都是宗教信徒,所以这些措施也涉及到了人们生活的方方面面。在艺术作品上,裸体开始被禁止了,从前绘画和雕塑中含有裸体人物的名作都被当时的艺术家修改,通过加上一些衣饰或花草、树叶遮挡在生殖器上,避开直露敏感部位。同时,由于察觉到艺术界滥用宗教主题的乱象,会议决定此后教会将对宗教图像的内容进行严格审查,要求艺术家描绘宗教故事时应呈现庄严神圣的场景,并强调艺术对美德的宣扬作用。
人文主义的冲击
谈到文艺复兴那段历史就不得不说一说人文主义了。事实上今天人们口中的“人文主义”并没有一个统一的定义,因为在不同的时代与不同的文化背景下出现过不同的人文主义理论,其中也有不少互相冲突甚至对立的观点和立场。从两千多年前的“Humanitas”这一古典拉丁语来源,到十八世纪出现“Humanism”这个词,过程中经历了众多各类因素丰富其内涵。这个词传到东方后被日本人译作“人文主义”,然后中国人便采用了日语的说法。而史学界一般则习惯于把十四到十六世纪间不同于中世纪的一种更为关注人自身理念的思想风貌称为历史上的“人文主义”,可以看作是涵盖于文艺复兴期间的一种思潮。
其实本文从前面谈到“人文七艺”时开始就已经讲到人文主义的因素了。也就是说,人文主义并不是从文艺复兴时期才开始出现的,而是随着漫长历史的发展,在原始宗教一步步走向末法的过程中,其早期纯正的物质场逐渐参杂进异质的东西而不知不觉受到破坏。在宗教的成住时期,因为原始宗教强大的正能量的作用,社会上各种纷杂的其他学说、理论自然没有能量撼动人心归正后所形成的坚定正念。由于越来越缺乏人们谈论、交流的物质环境,各类其他学说自然就会销声匿迹。而当宗教被逐渐异化,慢慢衰败时,信仰、道德对人心的束缚力就会减弱,人们就会为了“自由”而向外寻找,越来越去求索身外之物。然而,对于思想基础薄弱的人而言,物质的进步往往意味着精神的丢失,因为人心会被对物质的执着钳制住。再发展下去,形成唯物主义观念后就面临着心灵的毁灭。从教廷为筹措资金而贩卖赎罪券敛财,导致信仰商业化开始,其宗教的衰败就已不可避免。
用通俗的话来形容,当原始宗教文化被各种因素渐渐稀释、削弱到罩不住场子的时候,其他因素的势力自然会出现,冲击人的大脑,造成一个新文化思想自由活跃的时期。而思想的活跃与自由同样会导致道德层面逐渐堕落的出现。这也可以说是一种历史安排的必然。正面辉煌壮丽的文艺复兴伴随着背面伦理道德的逐步败坏丧失,甚至连教会在政治、经济上也被世俗化了。
今天不少人误以为文艺复兴时期的人文主义是主张以人为本来对抗神权和教权,实际上并非如此。恰好相反,由于那时仍然有全民信神的环境,尽管道德风气在败坏,但并不影响人们相信有神的存在。所以当时的人文主义学者们基本上都是有神论者,而且大多都是正式的天主教徒,没有人反对上帝的存在,也不反对罗马教廷的统治地位。由于这些人在政治、经济上与天主教会有着密 切的诸多联系,绝大多数人根本不会与教会决裂,至少在形式上也会保持对教会的忠诚。而罗马教廷对人文主义也是持一种庇护的态度,因为人文主义学者们很多都崇尚奢华与享乐,这也很对当时教廷统治者的胃口。那个时代拥有大量财富的教皇和高层神职人员喜好收藏有价值的古董与艺术品,对古希腊、古罗马的古典文化也推崇一时。教皇尼古拉五世(Nicolaus PP. V)、思道四世(Sixtus PP. IV)、利奥十世(Leo PP. X)等人都是人文主义运动在经济上的赞助者。文艺复兴时期的很多文人、艺术家其实都是在教廷的庇护下进行着文化、艺术领域的创新活动。就连今天被学界称为“人文主义之父”的彼特拉克(Francesco Petrarca)都深受阿维尼翁教皇的宠信,享受教会给予的收入。
可见,西方宗教信仰的一步步走向衰弱也是其自身造成的。无疑,原始基督宗教传的东西是正的,而古希腊流传下来的一些修炼方式也是正的,只是走的路不同,但把它们放在一起所造成的结果就是我们看到的历史。原本简单而纯净的修心让位于晦涩难懂的哲学术语和让人心力交瘁的经院辩证,对神虔诚的憧憬与崇敬让位于纷繁复杂的神学理论和越来越表面化的宗教礼仪。到了今天,神佛的神圣真言已被很多人看作是某种附庸风雅的学问,在无神论者那里则被当成了一堆流传已久的笑话。这就是历史给予人类的深刻教训。以史为鉴,在走回传统的路上,看清这一切,用更大的智慧来看待历史与各种思潮,才能让我们真正地做到复兴传统文化,归正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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限于篇幅,不多写了。本文尽量用通俗的语言略微阐述了一下人类这段思想文化转折历程里的几点有代表性的因素以及笔者一部分非常有限的理解。实际上各种情况、各类因素太多了,事实远不止本文描述的这么粗浅与表面,还有非常庞杂的诸多要素与其他洪大内涵没能写出来。由于不想写成充斥着大量专业术语的美术史或哲学专论,影响非专业者的阅读,在校稿时删去了很大篇幅的专业内容;同时也有意避开了历史上的宗教改革等具体神学内容。在过去时代的人,因为身在其中,所以一时间难以看到“不二法门”、“不外求”等因素对人的修行、信仰乃至整个社会的深远影响。只有当历史走过来后,通观古今,才能深深感慨觉者们传法、讲道时所强调的一些东西对人类和历史是多么的重要。好在今天这个时代,在众多肩负重任的仁人志士的努力下,传统文化、艺术又开始复苏,人心也随之在归正着,未来也将被归正到一个更为纯净的状态中去,展现出神传文化真正的辉煌。
(全文完)
参考书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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