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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来西亚男原味内裤
spender92 · 4 month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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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天的粉色纯棉原味内裤 射精了无数次 有汗味,尿骚味,精液味和一些你想象不到的味道😂要的私 便宜出 只限马来西亚
3 days of pink cotton used brief underwear . I ejaculated countless times. It smells of sweat, urine, semen and other smells you can't imagine. I want it privately. It's cheap. only in Malays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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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女友蔡霞
第十章
蔡霞站在店外,迅速地左右瞥了一眼。会不会有人注意她站在这儿呢?是应该离开,抑或进去?
James的“小小冒险”,在昨晚看来是个好主意,此时此地,她就不能肯定了。
她站在“女主人”店外的无情阳光之中,心里感到很紧张。她怎么会料到是这样呢!
James说这是一家经营无伤大雅的运动商店;一个你可以傻笑一阵,购置几件性感内衣的地方。然而这是另外一回事;那些漆黑的东西,就是她一直渴望摒弃却又很难做得到的东西。
她仍然犹犹豫豫地停留在位于闹市处的一个见不得人的街区,惊奇地盯着迷你衣物商店的橱窗。顿时,一种奇怪的感觉在她脑海中翻滚。
她不禁想起在贾斯庭俱乐部的那天晚上所发生的事:想起一个穿着黑色的高跟长筒皮靴的苗条身形,在面具后面哈哈大笑。因为,一切权利属于她,因为她是快乐的女主人。
在这个令人神经错乱的上午,最糟糕的是James迟迟未到。蔡霞瞥了一眼手表,已经十点半,却不见他的人影。或许,他忙着脱不开身。工作第一,享乐第一,对于他来说还不是第一次,蔡霞有些心酸地想着。
或许是应该离开,给他一个教训。走吧,找点更有趣的事来打发时光吧。干那种事,凭什么她该等候他的召唤和呼叫,抑或等候男人的召唤和呼叫呢?凭什么在他有空时,她得随时准备搁下正忙着的事呢?她不会感激他,她生活中的一切,是为自己也是靠自己挣来的。不曾有恩惠,不管有无好运。
不曾有欧密茄。
她感到问心有愧,说实在话,James是让人讨厌,但他是个实实在在的人。想到就在昨天下午在平顶房屋的所见所闻,想到珍妮.罗伯逊决没有看到,甚至末料到她就在眼前时,她禁不住身子发抖,又感恐惧万分。是不是要给James打个电话?但是,附近没有电话。如果他来了,没有看到她,就会认为她逃跑了。不能走,答应了他在这儿等,她就是遵守诺言。冒险的主意,又引起了她的好奇。
有件事是可以肯定:即使是八月中的上午,这里也不是一个有益健康的地区。这里不是一个能够找到单身女人的地方,这里即使是在盛夏的中午太阳也决不会很快赶跑阴影。街道比一条航脏的小巷大不了多少,两边排列着几家黑呼呼的营业店铺:下流场所,性感俱乐部、色情商场加上废弃的橱窗。“女主人”商店却显得非常特别:腐而不卑鄙、不下流,却似傲慢、圆滑。
她恨不乐意被人看到在性具商店、下流场所迷你服饰店外徘徊;一种令人烦恼透顶的忧虑不断地告诫她这里很不安全。她尽量在街上走来走去,像是在寻找某个橱窗,然而仍然无济于事。因为在这条与性行为并没有密切联系的航脏不起眼的小街上,表面是看不出有什么事的。蔡霞开始想要是没有穿富有诱惑力的衣服就好了。为了取悦James,挑选的短裙和无袖上衣同样取悦他人,不过傻瓜和路人除外。
一种模糊的担忧引起了她的注意。她一次又一次地盯着停在街头对面的Mercedes牌黑色轿车。里面有两个男人,他们戴着墨镜,穿着工作服。蔡霞摆脱不了他们在看她的直觉。也许,她是得离开这是非之地。她转过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拉开一段距离时,蔡霞就感到安全多了。James肯定会猜到她出事了。真糟糕!选择这样一个稀奇古怪的地方来约会本身就是他的错。转了一个弯,才明白了一个可怕的事实:小巷的尽头是一堵没有门窗的墙,那是维多利亚式商店倒塌下来的平台。蔡霞的心直往下沉,真该死!除了从坐Mercedes车里的两个男人面前离开之外,别无出路。她站在那儿,盯了一会儿令她惊慌失措的破碎砖墙。嗯,只有忍声吞气沿着原来的路往回走。
脚步声!
是James吗?不是:是两个人的脚步声;鞋后跟撞击石砌路面的声音。
脚步声从背后远处传来,但是越来越近。蔡霞屏摒呼吸,六神不安。第六感觉禁止她转过身,要她像个傻瓜似地盯着眼前那堵没有门窗的墙。沉重的脚步声,那两个未谋面的人的脚步声。她没有那个天赋,能够预知他们是谁。此刻,他们就在身后,或许可以碰到她了。两个黑色的影子吓然出现在煤烟般的墙上。
声音刺耳却冷静,几乎像在耳语。他靠得很近,她闻到呼吸散发出来的甜味。
“亲爱的,你是职业性的吗?”
听到这句话,她感到非常震撼,明白无误地认为到自己被要求扮演的角色。当然,她可以说“不”字;她可以用走;或跑;或大声呼救。可是谁又能听得到呢?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谎言是空洞的,因而没有说服力,蔡霞的颤音听起来更像欲念的迫切,倒不像恐惧的不安。
“甜心,不要捉迷藏啰。”这时,声音里隐含威胁,同时一只手紧夹着蔡霞的胳臂,痛得她气都喘不过来。她试图甩开他的手,却无法移动那些手指。在她的褐色柔软的皮肤上,出现了苍白的锯齿形手指印,过一段时间以后,它们将变成青肿块。
“不要捉迷藏啦。只要我愿意,就可以把你当作布娃娃似地拧断。”似乎为了加强语气,那人把她抓得更紧。抓握暗示着巨大的力量,音调暗示明摆着的事实。
“你的命运变不了啦。你很有魅力,至多是个带刺的人儿。你真正关心的就是现钞。亲爱的,别担心啦,一切从优。”
“我不是……不是你认为的那种人?”蔡霞气喘吁吁地说,气都透不过来。因为搁在乳房周围的手臂把她向后拉,贴着男人的躯体。
“噢,我非常了解你是什么人。”
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把她向后拖着,她企图反抗,却无济于事。她甚至没法叫出来。恐惧之余,又有某种难以理解的刺激。
他会带她去哪里呢?他是不是要把她带进一家可憎可怖的下流场所呢?哦,上帝!不能这样;她一个人在这深不见底的恶劣场所,他们会怎样待她呢?James究竟在那儿?
一家店铺呈现在眼前,五彩缤纷的黑红色油漆;霓红灯显示出目空一切但还可以接受的蓝色标志:“女主人”。他们要进这家店铺,为什么呢?是不是James为了教训一下她而精心编异的闹剧?但一切又是如此真实。
她被推到窗格玻璃边,那人似要强迫她看着橱窗,理解并记住所看到的一切。
她撒了个谎,她非常清楚他要干什么;除此之外,她惭愧地知道另一个她也需要如此。James说过冒险,或许这不是他计划的冒险,但��上腺素正注入蔡霞的血脉。最近几个星期来,她变了,那个热爱阳光和温暖的她开始懂得黑暗的魅力及寒冷阴湿世界的魅力。
蔡霞自言自语道:我应该转过身,转过来且镇定地面对他,告诉他我不是淫海欲望的奴隶。但她继续盯着橱窗,因为那毛茸的手比任何语音更具有说服力。渐渐地她全身地陶醉在航脏淫晦街区的偶然际遇之中。
橱窗里是两个模特儿:一个是男的,像刽子手一样的打扮,戴着面具,拿着钉饰皮鞭,紧张地喷着气,两腿分叉处凸了出来。他举着一条鞭子,正要打到他面前的女孩的乳白色臀部上。她戴着黑色的奶罩,手腕被缚在背后,然后系在颈脖上那条有穗的狗链。除了到腿处的红光发亮的长靴外,她就什么都没有穿。她跪在地上,屈身向前,金色长发朝前披着,遮住了她的脸部。她的背部弯成弓形,两腿摊开,臀部分成两部分。蔡霞好像因渴求刽子手的鞭打而浑身抖动起来。这纯粹是一幅矫揉造作的景象。然而,蔡霞看着它,就觉得这是她的世界,是她的独一无二的生活方式。像那个赤裸的女孩一样,她也正在向那问心有愧的欲念缴械。
这幅奇怪的油画表现出一种奇怪的性欲。当一只粗大的手摩挲蔡霞的臀部时,她感到腹部有一股熟悉的热流,她动都不敢动。她真的想要吗?如果他有刀,怎么办呢?如果他要伤害她?怎么办呢?现在除了没有看见的商人和坐在那辆Mercedes牌车子里的同伙,街上确定空无一人。此时,街上只有那些男人和她,她的确是孤立无援了。
只有远处马路口的嘈杂使蔡霞想起,在远离以性为营生目的下流社会的地方还有一个健全的世界。她仍可以反抗,仍可以选择自由和阳光。某个东西告诉她即使拒绝的话,这个鲁莽危险的男人也不会伤害她。他的抚摸非常温柔。当饥渴的手指勇敢大胆地向下滑落到裙子摺边,然后消失在裙底时,一种激动人心的温暖迅速遍布她的全身。
此时,她紧贴着镜子,好像已成为眼前景象的一部分,她心想此刻自己就是那位金发奴隶心甘情愿地让她的柔嫩洁白的皮肤接受情人的鞭打,耐心驯服甚或是快乐地接受暴君般性爱的惩罚。
那只手摸着的腿,绕过长筒袜系袜带,继缤快速向上移动。她恐惧地意识到她的攻击者下一步将发现什么了。
“我亲爱的小荡奴!”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叽叽响着:“你已为我准备了如此美妙的通道!”
蔡霞羞红了脸,那裸露的肉体指责她扮演了曾经如此勇敢地否认的角色。她记起那天上午脱掉紧身短衬裤,裙子底下赤裸着出去散步时,她笑个不停的情景。就在这天下午,她还想以这种方式在旅馆里取悦James。尽管害怕,又一下子被那探究的手指迷住,她下意识地悄悄滑开双腿,直到紧身裙允许为止。那未见面的恶魔情人,提起她的裙子,暴露蔡霞的肉体。她的脸紧贴着那凉凉的、凉凉的玻璃,玻璃后面那个不知廉耻的女孩正心甘情愿地弓着背。
此时,一只手潜伏在她的上衣里面,握着她的双乳,使劲地捏左乳头,她感到难受且快乐。禁不住呻吟起来。手指停止折磨她屁股问的号珀犁沟,朝前摸去,玩弄一条源于阴唇的温香河流中流倘出来的液汁。没有见面就是指他的出现只是橱窗中的一条黑影,隐隐呈现在被迫视看的景象之中。他的到来像是受到某个淫荡鬼怪的诱惑。
一个突然的动作,蔡霞感到一个颤动的硬东西贴着她那赤裸的屁股,她象征性地挣脱了一下,他了解这一点。他也懂得蔡霞之所以这样,是因她极想他、渴望他准备地随心所欲地处置她,就像那个戴着面具的刽子手正在处置那个安安静静心甘情愿的替罪羔羊。
蔡霞那未见面的情人像撬开一个成熟的变形水果一样把她的阴唇分开,悄悄把那颤抖的硬东西滑进那热呼呼的液体之中,动作像剑入鞘中似地溜回家,紧紧地缩在暖烘烘的肉体中。蔡霞暗暗高兴接受这个折磨人的工具,它厚实、坚硬又恰如其分的粗壮。然而,因担心有人听到或有人从某个店里出来看看发生什么事,她不敢叫出声来。为了抑制快乐与痛苦交加的叫喊,她把一只手套塞进嘴里。使她惊奇的是她紧贴着玻璃站在那儿,裙子被提到腰部,像极了一个不知廉耻的浪荡的小动物。她忽然渴望自己就是那个小动物。
橱窗里的那个女孩始终心醉神迷地、静静地、耐心地、驯服地弓着背;然而,心醉神迷永远只是刹那间的事。
他匆匆地骑在她身上,蔡霞也越来越激动,同时感到他的动作更加剧烈、懂得他快到高潮了。他会不会凌驾于她之上而不顾未满足的她吗?一个手指在她阴户里巧妙地滑动。寻找她的快感中心。仅仅他的指尖在外阴唇上的轻柔滑动就激发了那沁人心脾的奇妙颤动,这就是情欲高潮即将来临的前奏。与此同时,那个未见面的情人缩回了阳具,她顿时感到一股热烘烘的精液骄傲地溅洒在她那褐色的臀部上。
最后,蔡霞彻底失控了,让那满腔的激情倾泻而出。就在她不知羞耻地到达情欲高潮时,竟快活地呻吟。那个金发女郎似乎同她一道抵达快乐的高峰。
她恢复平静、睁开眼的时候,那个未见面的情人已经离开,那辆黑色的Mercedes车子倒开着离开街边。店外,只有蔡霞一个人:面对那些意图和建议,感受一滴滴顺着大腿往下流的爱液。她的确是个小荡妇。
蔡霞尽量掩饰窘态,尽力拉下裙子。忽然“女主人”店铺的门开了,一个身着皮装的人站在那里。蔡霞迷惑慌乱地看着这个像极了那个戴着黑色头盔的人,不可思议。
“蔡霞,进来!”骑士朝她伸出手,铁钉在手套的指关节处闪烁。“迄今为止,你的表现很好;不过,给你的教训才刚开始。”
那只手向她伸着,命令她跟上来。她呆若木鸡地站着。发现她犹豫不决,骑士向前垮了一步。
“蔡霞,别傻啦。你终究要进来的,现在就不要让我们失望。”
他看起来没有真实感却令人眼花练乱;像一个用玻璃及闪烁的铁块做成的人,冷冰冰、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灵魂。在心灵深处,蔡霞的肉体在呼喊:服从!服从!服从这个伟大的意愿!迷失在这个伟大的意图之中!皮手套内的指尖擦过她的脸,向后掠着她的一络黑发。
“欧密茄,爱你。”
“不要!走开!”
一种强烈的对抗情绪使蔡霞一下子朝前冲去,把骑士推出路外,他失去了平衡,向后绊了一下,赶紧抓住了门框。
这样,她有足够的时间脱掉鞋,蔡霞赤脚朝小巷尽头的光明世界猛跑,就像是在黑暗的铁路隧道上狂奔,诉求这个时候不要碰上一辆迎面而来的特快列车。
跑,跑,跑,她几乎不知道为什么跑,好像是犯了一件该罚入地狱的罪行。
沿着街道跑,同左还是向右呢?向后瞥了一眼,骑士走过来了,慢慢地锲而不舍地朝她走来,似乎早就知道她无法逃脱他的掌心,没有必要狂追猛赶。
现在她出现在明媚的阳光之中,那里有一条五彩缤纷,热气腾腾的忙碌小街。在那里她相信不会有事,那里有许多人,只要朝某个人走去,请求他们帮帮忙就行。
不知什么原因,今天街口空无一人。一块施工标示牌提供了线索:交通改道,要走附近的一条单行道。怎么办呢?蔡霞有些惊慌失措。因跑得太急,肚子都在痛。她已尽了最大的努力,又不是个笨蛋:即使要抓她的话,自己也跑不过一个年轻的男运动员。
她迅速地看了周围,寻找逃跑之路。那边,有一个警察!但没有用;还没等蔡霞来得及喊叫,警察就爬进一辆熊猫牌轿车,“砰”地一声关上门,消失在转弯处了。
后来,她看到一辆摩托车,前轮停在人行道上。忽然她感到那个一边用长柄镰刀割着铬,一边咆哮的怪物非常面熟。
对,是那辆哈雷摩托车!哈雷.戴维森!她用颤抖的指尖敲着被太阳晒得暖呼呼的把手,发现铜匙悬挂在发火装置上,还在左右摇摆。
自从十六岁生日买的那辆小摩托车坏了以后,蔡霞.伊莎贝尔.克莱尔.麦克莱恩就再也没有骑过摩托车。以前骑的那辆车像自行车似的很轻,操作起来一点儿都不难。她非常怀疑还能启动这辆车,然而这是一个逃跑的机会呀!骑士为什么把铜匙留在发火装置上呢?是不是一个残忍的诱饵?她什么都没想。向后瞥了一眼,心也在往下沉,因为骑士像块冷酷、迟钝的冰川在小巷处出现了。
蔡霞惊慌地抓住扶手,使劲摇动,车子终于颠皱上路了。她笨手笨脚地踢开支撑架,车子沉甸甸的,往一边急剧地倾斜,蔡霞费劲地紧握车子,一不小心往一边斜一点点的话,那就是车倒人翻的结局了。
她坐上车,按了一下点火开关。车子轰动起来。车子的马力大得令人恐怖,像一头猛狮在狂吼。蔡霞深深地吸口气,控制离合器,开到第一档,打开节流阀。
马达“劈啪”一响,那辆哈雷震动着向前冲。蔡霞没有向死亡屈服,她紧握把手,让车子沿着空荡的街道朝着充满朝气的正常的自由的交通路口奔去。
她慢慢地转弯,拐弯处像一堵墙似的,出了弯道,冲上大马路,置身于午间交通的喧闹声中。
继绩开吧!不要胡思乱想!定到第三档,蔡霞感到轻松多了。就是这样!她渐渐地懂得了驾驶摩托车的窍门。两腿间的马力令人陶醉,一种心醉神迷的快感遍布她的全身。她不应该过于自信,然而,自由啦!地想笑,想叫、想随心所欲地打开节流阀,骑吧!骑吧!骑吧!
摩托车“咳咳”两声,引擎熄火了。车子慢下来时,蔡霞一边掌握着沉甸甸的车子,那巨大的黑色铁车箱像一只庞大的黑蝙蝠的影子赫然出现在她的眼前。蔡霞极力调转渐渐慢下又沉甸甸的哈雷摩托车,但是一切都太迟了。她模模糊糊地看到几个黑影同时围过来,抓住她的领背,强迫她朝那辆行李车的背面走去。
当蔡霞被推进黑暗铁笼时,一幅图像闪现在眼前,就是镶在车箱侧面的标志图像。
黑漆漆底板上一块钢制“欧密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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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inghuablog · 6 month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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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差阳错出国门(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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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帮淑君物色如意郎君,大姐使出了浑身解数。一来这是母亲的一块心病,淑君有了对象,成了家,她老人家就能于心方安,母亲苦了一辈子盼的就是儿女的归宿,儿女的平安,在母亲眼里女儿的嫁人远比女儿的幸福来的更有份量,原因是什么?只有她那代人才能理解。她经常挂在嘴边的口头禅是婚姻好比是船上的锚,只有下了锚,才能在船上睡得安稳,至于睡得是否香甜,那只有睡了之后才知道。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女人一旦随了"鸡",随了"狗",又有了鸡仔、狗崽,女人的安稳就等同于甜蜜。五千年来,这一招打败过无数中国女人,让她们过上"幸福甜蜜"的生活。还有一个原因是大姐觉得淑君是个性格内向,不善交际的人,虽然她在各方面都非常优秀,但不主动帮她物色对象,保不准还真得会拖成一个老姑娘,这种例子在上海滩可谓是司空见惯。女人这段美好时光本来就不长,如果自己再不闻不问,任意消费这大好年华,那么再好的脸蛋都经不起岁月的折腾。
然而淑君对这事并不特别着急,她觉得婚姻讲究的是缘分,而良缘���该是水到渠成的自然而然,没有水,渠修的再漂亮,都是白搭。所以她对别人帮她做媒总是不那么热心,但对于大姐热心张罗的介绍对象,她还得强打起精神来应付一下,可她大姐隔三差五就会冒出个张三或李四来给她介绍,这让她好生尴尬,这不才过了一个星期,大姐又来给她介绍对象,而这一次竟然是那位便衣警察。
淑君从心底里佩服她的大姐。大姐生性好客,善于同生人打交道,与他们说话时的那股子亲热劲,旁人还误以为他们是认识多年的朋友。淑君与大姐的性格完全不一样,有时她真怀疑自己是否是父母亲生的。那天,大姐背着淑君特意与便衣警察聊了聊,不但知道那人名唤冯子健,比淑君略大几岁,还要了他的电话号码。在这之后,大姐又与冯子健电话联系了多次,知道冯子健至今还没有女朋友,所以大姐特意出面请客,一来是为了答谢冯子健的见义勇为,二来是想让冯子健与淑君正式见见面,迂回曲折的介绍对象是上海人玩的烂熟的方法。
几天之后,淑君便按时去赴约,她头扎马尾辫,身穿一件淡绿色的亚麻衬衣,一条紧身牛仔裤,看上去时尚美丽。在饭桌上,淑君得以近距离观察冯子健这个人,除了他们上次见面时留下的印象外,这次又对他添上了几分好感。饭桌上的冯子健一副老实本分样子,有些话说的简直让人好笑,譬如,他说儿科医生工作舒服,原因在于孩子的病简单,无非是发烧、拉肚子、跌倒烫伤。还有什么孩子的用药等于成人用药量的减半,诸如此类的话说了一大堆,不知他真的是无知,还是有意说笑闹着玩的。当然淑君对他的家庭背景更加的满意。冯子健的父母都是教师,家中还有个妹妹,经济条件不错,在静安寺还有一套婚房。他本人中学毕业后进了一家工厂当工人,后来上海公安扩编,通过亲戚关系调入公安系统工作。他除了文化程度之外,其余的都不比同龄人差。
淑君与冯子健见了这一面之后,两下里都有了意,便开始了交往。冯子健除了被淑君的美貌吸引之外,还有淑君的高学历,外加医生这份光鲜的职业,这些既能满足他的虚荣心,也能弥补他在文化程度上的短板。有时人们不得不承认外在的面子要比内在的美德更加的重要。
淑君性格内向腼腆,狭窄的人际关系让她难以自如地选择男朋友。读二医大时,淑君曾梦想过找个同行男生,可那些同行的择偶对象要比她宽泛得多,不限于非得娶个同行回家。后来淑君也谈过几个对象,但都无疾而终。再加上母亲在家里的整天唠叨,姑娘的年龄又与择偶的条件成反比这个事实,这使她不得不对现实低头。经过几年的寻寻觅觅,淑君找对象的标准不断进行微调,就像是洗一次缩一次水的衣料,现在再回头看当初的梦想,简直是来了个大反转。按照现在淑君的想法,结婚对象只要相貌过得去,作风正派,有份铁饭碗的工作,来自双职工家庭,当然家中一定要有结婚的婚房。
他们俩开始了交往,起初还有点谈的来,冯子健给她讲些外面听不到的秘闻趣事,还有社会上形形色色的人,各种各样的怪事,这些对淑君来说简直是个全新的世界。淑君以前是二耳不闻窗外事,象牙塔里啃书本。后来就是在医院里没完没了的给病人看病,生活要么是书本,要么就是病人。现在从冯子健那里听到尽是些闻所未闻的社会新闻,是自己聪明的脑袋瓜想都不敢去想的事情,一切都是那么的引人入胜。然而这些趣闻一开始听起来蛮新奇,可久而久之,淑君就觉得厌烦,因为尽是些人与人之间的互害互斗,人性的堕落和丑恶,本来已经够糟心的生活,现在又添加上苦涩的味道。淑君要他谈些别的,但说着说着又扯上了他的工作,于是他们干脆变得少说话,少碰头了。
随着交往时间越久,他们的约会也越来越像是个例行公事,约会之前与约会之后的心情一样的心平气和,即没有激动人心的一幕,也没有令人期待的下一次。而等到下一次再见面时,往往上次约会的细节早已忘的一干二净。在他们的约会中雍雍穆穆取代了亲亲热热,彬彬有礼又代替喁喁细语,倒像是在谈什么生意买卖似的。看到别的情侣勾肩搭背,淑君就想为什么我们没有这种亲密无间的感情呢?看到别的情侣亲昵聊天,淑君又想为什么我们没有那样灵魂上的窃窃私语?
人生有许多的悖论,自己喜欢的人,往往在择偶的硬指标上不达标,而那些达标的人,却又偏偏是自己所不爱的,但很多时候人们的内心往往屈从于这些硬指标。尤其是那些恋爱中的女人往往自信的过了头,她们深信指标是死的,而人是活的,可以慢慢去改变。可一旦结了婚,却发现自己当初的想法是多么的幼稚。既然无法改变对方,那就改变一下自己吧,这样就变成了人是死的,标准却一降再降,这也是许多女人抱怨婚姻不幸的原因。其实社会上大多数的女人都抱着差不多的标准,既不想廉价的嫁人,也怕把自己熬成个老姑娘。
从恋爱到结婚,历时二年,被众亲友形容为一场快乐的爱情短跑。结婚一年添了一个男孩,这又让冯子健脸上增添了不少光彩。对他来说拿得出手的炫耀可真不少,出身教育世家,虽然腹中无诗书,但书香之气还是沾了点边的,只要他不开口说话。令人骄傲的还有他在政府衙门上班,最近还升了职,调入分局办公室工作。同样傲人的是娶了一个穿白大褂的漂亮老婆,还生了一个大胖儿子。他觉得自己就像是"跨上凤,乘上鸾"那样的前程似锦,这些都是他在别人面前趾高气扬的本钱。
像任何事物都有一体二面一样,冯子健同样有不乐意的地方,其一是文化程度不高,谈吐枯燥乏味,拉三扯四还行,上了台面说话,就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连一句完整的句子都表达不出。这似乎与他的教育世家出身格格不入。当然他可以把这归咎于那个"读书无用论"的年代,但知识贫乏这口锅还得自己来背。还有一个是自己的老婆,在别人面前他可以应付自如,而一旦老婆在身边,他那张嘴就变得笨嘴拙舌了起来,归根究底还是自卑感在作祟,而自卑感也会像野草一样疯长,渐渐的他对老婆爱的成份少,仰视的成份多,恨不得把老婆当活菩萨给供起来,来满足他仰视的快乐。
从恋爱到结婚,再让淑君审视这段感情,谈不上美满,也谈不上失落,只能用平平淡淡一词来形容。冯子健是个不错的丈夫,从早到晚忙里忙外,做得多,说得少,尤其是嘴巴不太会哄人,这在淑君那里并不讨喜,但在外面却赚得一个"好丈夫"的美名。其实最让淑君受不了的是冯子健的变化,过去还有些老实本分的特质,可自从这份差事干久了之后,三教九流的习气沾上了不少,还学会了喝酒,抽烟,讲粗话。不仅如此,他在精神上缺乏追求,既平淡庸俗,又沾沾自喜,自视甚高;既安于现状,又精于持家,什么都能量化成人民币。除了小家庭之外,他对一切都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更让人无法容忍的是,他的小家子气简直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他一进菜市场,二只眼睛就如同雷达那般的锐利,先在各个摊位巡视一番,然后什么东西便宜买什么,可买回家的不是缺胳膊少腿的,就是蔫头耷脑病怏怏的样子。为此淑君跟他吵过无数回。淑君经常用这句话怼他,说:"你又不是缺钱花,为什么非得把自己弄成一个弄堂里的大妈似的。"俩人伴过嘴之后,冯子健最多收敛十来天,过后又故态复萌,依然我行我素,然后又是轮番上演同样的戏码。过去他们经常为这种事争吵不休,现在淑君也懒得再说,有时想想"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这句话还真有点道理,至少淑君此时的心境已经一半埋在了泥土里。
生活上冯子犍对淑君百依百顺,呵护有加。淑君除了上班之外,其它什么事情都无需操心。空闲下来读读书,逛逛街,上电影院,要么带着儿子上公园。好在精神方面的需求,在淑君的小姊妹(闺蜜)张佳丽那里可得到些补偿。
淑君和佳丽是从小玩到大的玩伴,佳丽的家刚好住淑君娘家的对门,她们二家窗户隔开个弄堂遥遥相对,借用佳丽的话就是:"小窗南北遥相望,丽君倚窗度韶华。"从小到大,她们就隔着这四米宽的弄堂,站在窗前说着悄悄话,或者拉着嗓门大喊大叫,欢歌笑语回荡在杂乱的弄堂里,邻居们都已见怪不怪,习以为常,知道两个疯丫头又在"发神经"了。自从淑君出嫁之后,过去的形影不离变成了隔三差五的打电话,以发泄各自心中的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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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acksealom · 8 month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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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跟AI跑的HP改成小说了1
和AI研究了几天怎么跑团,结论是我承担得越多,越快乐(?)
本来我想设定为2001年,主角奥里之所以是失忆孤儿,是因为我需要一个测试用的空白身份,他的名字来自于博德3的那位……奥里。没有原因,只是随便起了一个突然想起来的角色。所以他的设定本来是女孩,但是AI把他分配进了男寝……无所谓,我可以让他长批。
有名字的NPC均是人手纯写,因为AI做不来。关于塑造的一切问题由我处理。
根据小说开展的故事,细节有改动,因为AI做不到精准,我也不想付出大量艰辛劳动去训练它。
开始:
*
  1991年8月21日。
  奥里·温德尔。
  牛皮封面的笔记本上写着这个名字,除此以外笔记本里只有空白,床上的小男孩双眼紧闭,圣芒戈魔法伤病医院的护士打量着这个孩子,把笔记本放回床边的桌子上。
  这几天,这孩子睡在床上的照片在预言家日报里占据了一个小小的角落,无人在意,要是这孩子有任何亲人,应该会急切找过来吧。
  没有人来。
  男孩在入睡前茫然看着人们,在他身体里没有找到损伤的医生,魔法部儿童福利保护司的护工,怀疑涉及黑魔法案件的傲罗……人们七嘴八舌询问他记得些什么东西,人们又尝试着告诉他各种各样的事情唤醒他的记忆。男孩只是呆呆看着他们,不断摇头。
  这个孩子被韦斯莱家的几个男孩发现躺在白鼬山的丛林里,那里是最近热门的巫师露营地。据三个男孩,即回国探亲的古灵阁解咒员比尔·韦斯莱(21岁),在霍格沃茨就读的双胞胎乔治·韦斯莱(13岁)和弗雷德·韦斯莱(13岁)所言,这个孩子当时全身冰冷,呼吸停顿,年纪最大的比尔在男孩的胸膛里听见微弱心跳,他们赶紧把孩子送来医院。
  孩子有卷曲的柔软黑发,在他睁开眼睛后,他的眼睛蓝幽幽的。圣芒戈魔法伤病医院的医师们��认他是一位巫师,英国的巫师界很小,但是人们费尽全力,也利用了报纸,还是找不到这孩子的亲人。
  男孩自己则失去了记忆。
  护士们猜测男孩是被麻瓜家人抛弃的小巫师。在麻瓜家庭里偶尔有展露出巫术天赋的孩子,近年的麻瓜父母通常会比较开明,但仍然有不少麻瓜害怕这种孩子,把他们视为不吉利的邪祟。这种父母可能会把孩子带到荒无人烟的地方抛弃甚至杀死,而这样的孩子有可能利用潜意识发挥的魔法让自己幸免于难。在英国,魔法部一般情况下能够掌握这些孩子的踪迹,给他们发魔法学校的录取通知书。
  魔法部也不知道这孩子来自哪里,可能是公务员办事疏忽,也可能是这孩子来自国外。万幸的是,他讲英语,至少能够与人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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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91年8月25日
  男孩从此以后就叫做奥里·温德尔了,这是他唯一掌握的和他自己身份有关系的线索。圣芒戈魔法伤病医院的医师确认他身体无恙,已经可以出院。魔法部儿童福利保护司把他安排到伦敦某地一家巫师福利院,今天是他启程去福利院报到的日子。
  他的照片这几天都有在报纸上占据一个角落,没有回音,前来为他办理出院手续的儿童福利保护司的工作人员是一个名叫詹姆斯·韦伯的二十一岁年轻人,他身上有一种幼稚园老师的柔顺气质,对魔法部决定停止为奥里·温德尔寻找亲人这件事非常不满。他把一个钱袋子和一堆礼物装在硕大的行李箱里交给奥里,这是对奥里心怀同情的人们捐赠的东西,主要是金钱,衣服和玩具。
  具体来说,在奥里在福利院的床位坐着清点之后,发现他现在拥有两套素面巫师袍(来自某位善良的女巫,信里说他可以在学校里穿),两套麻瓜衣服(这个年代流行的宽松条纹短袖上衣,牛仔衬衫和宽阔中裤。来自亚瑟·韦斯莱,正是他的儿子们发现了奥里,亚瑟在魔法部禁止滥用麻瓜物品办公室工作),一大块杂果蛋糕和牛肉三文治(来自莫丽,那几个韦斯莱家男孩的母亲,附信里亲切慰问了奥里,并且表示她的小儿子罗恩会在九月成为霍格沃茨魔法学校新生,成为奥里的同学),还有好几本书(诗翁彼豆故事集,巫师的十四行诗,疯麻瓜马丁·米格斯历险记),堆积如山的零食和玩具(薄荷硬糖,巧克力蛙,比比多味豆,甘草魔杖,玩具魔杖,玩具扫帚,会互相发射光球的巴掌大巫师兵人玩具……)
  最重要的是一袋捐款,里面有50加隆,还有一封霍格沃茨录取通知书。这是魔法部为他做出的安排,他看上去可能是十一岁,也可能是十岁或者十二岁,刚好能去做魔法学校的一年级新生。他们一致认同把他安排进学校,他能很快学会如何作为巫师在这个世界上生活,结交到同龄的新朋友,以免陷入失忆和孤独的忧郁,而且每个人都不需要再继续为他多做任何事。
  录取通知书的第一页是:
  霍格沃茨魔法学校
  校长:阿不思·邓布利多
  (国际巫师联合会会长、梅林爵士团一级、大魔法师、威森加摩首席魔法师)
  亲爱的温德尔先生:
  我们愉快地通知您,您已获准在霍格沃茨魔法学校就读。随信附上所需书籍及装备一览表。
  学期定于九月一日开始。考虑到您的特殊情况,您于九月一日登上火车来校报到即可。
  副校长(女)
  米勒娃·麦格 谨上
  第二页的内容是:
  霍格沃茨魔法学校
  [制服]
  一年级新生需要:
  1.三套素面工作袍(黑色)
  2.一顶日间戴的素面尖顶帽(黑色)
  3.一双防护手套(火龙皮或同类材料制作)
  4.一件冬用斗篷(黑色,银扣)
  请注意:学生全部服装均须缀有姓名标牌
  [课本]
  全部学生均需准备下列图书:
  《标准咒语,初级》,
  米兰达·戈沙克著
  《魔法史》,
  巴希达·巴沙特著
  《魔法理论》,
  阿德贝·沃夫林著
  《初学变形指南》,
  埃默里克·斯威奇著
  《千种神奇药草及蕈类》,
  菲利达·斯波尔著
  《魔法药剂与药水》,
  阿森尼·吉格著
  《神奇动物在哪里》,
  纽特·斯卡曼德著
  《黑魔法:自卫指南》,
  昆丁·特林布著
  [其他装备]
  一支魔杖
  一口坩埚(锡镴质,标准尺寸2号)
  一套玻璃或水晶小药瓶
  一架望远镜
  一台黄铜天平
  学生可携带一只猫头鹰或一只猫或一只蟾蜍
  在此特别提请家长注意,
  一年级新生不准自带飞天扫帚
  福利院宿舍里没有几个人,同寝室的男孩这个时候都去对角巷买开学用品了,福利院的护工带着他们。魔法部儿童福利保护司的詹姆斯·韦伯决定由他来带奥里前往对角巷。
  奥里原本的衣服是破破烂烂的麻瓜衣服,衬衫和短裤,后来在医院他穿医院的天蓝色病号服,现在他换上好心人亚瑟·韦斯莱送给他的麻瓜孩子的衣服,詹姆斯·韦伯带着他离开福利院。他们从小巷子里走出来,来到了伦敦的繁华街道上。
  路上行人熙熙攘攘,商铺林立,各种商品琳琅满目。
  国际大都市闪闪发亮的橱窗陈列各类服饰、器皿,招牌旗帜飘荡之间,不时有麻瓜行人在人行道上回头望望。詹姆斯牵着奥里穿梭在人群间,时不时同他解说两句熟悉的地标。
  奥里东张四望,努力想找到某样事物来唤醒他的记忆,他不断收获失望。他对很多名词有模糊印象,大概知道它们是什么,但他想不起任何跟他自己有关系的事物。不过这繁华的景象对他的身心太具冲击性了。他抬头张望,尽收眼底新奇的一切,心中升腾出无限兴奋和好奇。听着詹姆斯的介绍,他此时既想在伦敦到处旅游,又想快些去对角巷,探索更多魔法界的新鲜事物。
  “我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詹姆斯牵起奥里的手,对他说:“不要慌,别想那些事了,现在跟紧我就好。对角巷一定会让你着迷的!”
  来到破釜酒吧,詹姆斯和奥里走进门,酒吧里人声鼎沸。一群人围成一团,不知道在做什么。
  酒保福吉在柜台后面擦盘子,听见开门声,想也不想就洪亮喊道:“诶赫,这回又来了两个吧!年轻人,别惹是生非就好!”
  年轻巫师加布里背对着门,更努力往人群里挤,声音很不满:“啧,这都多少人了,怎么还加入两个?后面排队的怎么办!”
  老巫师梅尔坐在吧台边,没有凑热闹,他对同行的朋友咧嘴一笑:“哈哈,该试试新饮品了!小子你看,这一杯散发各种美景……”
  一个女巫走近詹姆斯,低头打量奥里:“你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大的孩子……这个小家伙还挺可爱的嘛…..”
  詹姆斯叹了口气。“米拉·阿斯,这是奥里·温德尔,我们同一年毕业,你明知道我不可能有他这个年龄的孩子。”
  “你好,奥里。”
  奥里伸手握住米拉递过来的手。“你好,米拉。”
  “他们在做什么?”詹姆斯好奇道。
  “新玩具,最近有人改良了麻瓜的手足球台,叫做桌上魁地奇国际大赛,你知道那种玩具吧?”
  “听都没听说过。”
  “那你亲眼去看啰。”
  米拉飘然而去。
  “我们要去看看吗?就看一眼……”詹姆斯看起来跃跃欲试,奥里点了点头。
  “嗯。”
  詹姆斯立即就带着奥里朝人群围成一圈的地方走去。
  “嘿,各位朋友,你们在玩什么新玩意?”詹姆斯朝熟面孔问道。
  “见识见识我们新弄来的桌球比赛!”一个手里拿着酒瓶的巫师眉飞色舞地说,“表面就像麻瓜的那种,但把魁地奇扔进去后,你绝对想不到会发生什么!”
  众人回头看詹姆斯,刚好打开一条能看见热烘烘的内部的裂缝。透过裂缝,奥里踮起脚,只见桌面中间悬浮着一个小型的魁地奇球场,球员们飘荡在半空中,小巧的球在他们之间穿梭。
  几个巫师拿着魔杖在操纵这些小球员,两伙人满脸紧张进行对抗。
  小小的魁地奇球场上,不同精致的旗子代表不同球队,球员们如飞天球似的在场地里来回驰骋。两队找球手时而并驾齐驱,时而互相追逐,冲向细小得肉眼难以看见的金色飞贼。
  与此同时,其他球员们正护球前进傍,激烈地截球争夺比分优势。一个红色队球员聪明地从对手手中抢得球球,迅速传给队友,后者趁机得分进球。观众席上的小人儿欢呼喝彩,声势浩大。
  “这可是技术的伟大进步!”詹姆斯沉浸在虚拟比赛的热潮中,默默赞叹道。这时,一名找球手突然朝天挥动拳头——他抓住了飞贼!比赛结束,微型赛场上获胜一方的球迷们欢欣鼓舞,酒吧里的巫师也轰动了,失败一方捶胸顿足,骂骂咧咧,胜利一方蹦蹦跳跳互相拥抱。
  “真是漂亮。”詹姆斯不断赞叹,眼睛都不眨地着小型魁地奇球场
  “你觉得怎么样,奥里?你看这个玩意,我从来没想到他们会发明这种东西。太漂亮了,我打赌会卖好几百个金加隆。”
  “几百?”人群里一个胖乎乎的女巫挥着拳头说道。“一千八个金加隆,花得值!”
  “梅林的脚趾,我都不敢算是我多少个月的薪水。”詹姆斯鼓掌。他扭头看奥里。“你觉得怎么样,你喜欢这个吗?”
  “很漂亮。”奥里斟酌地说道。他承认球场确实很漂亮,他只是不太看得懂,这似乎是某种球类运动,他脑子里模糊有些概念。
  “现在去对角巷还早,我们进去买书很快的,现在要不要留下试试这新玩意?”他朝奥里挤挤眼,笑容灿烂。
  奥里明白詹姆斯话外之意,他点了点头,他多少也被这个玩具吸引极了。他也实在不会拒绝长辈的好意。
  “嗯……我不会玩,要是不给别人添麻烦就好。”奥里闪烁其词,目光也飘向了球场。
  “放心,这里肯定不会有人嫌我们多待会儿。”詹姆斯感激地拍拍奥里的肩,“来,我教你魁地奇的诀窍!”
  趁着排队的时机,詹姆斯跟奥里讲解魁地奇的规则,跟普通比赛一样,魁地奇���赛在被看台包围的球场上进行,球场两端各有三根50英尺高的金制的杆子,杆子顶上带有圆环,参赛者分两队骑着飞天扫帚在空中飞行对抗,每队七人,各有一名守门员、三名追球手、两个击球手和一名找球手。
  作为一项球类运动,“魁地奇”同时使用三种不同的球进行比赛:一个像足球那么大、还比较像普通球的红球是“鬼飞球”,追球手们互相传递“鬼飞球”,设法把它穿过对方的圆环,每次可得10分,守门员负责守衞本队的圆环;两个比“鬼飞球”略小、富有侵略性的黑球叫“游走球”,它们会自己飞来窜去,总想把球员从扫帚上打落,而击球手负责保护队友不被“游走球”打中,同时将它击向对方球员;一个尺寸像颗大榛子、带有银色翅膀的金球是“金色飞贼”,它飞得像闪电一样快,找球手的工作就是把它抓住。当金色飞贼被擒的时候,抓住它的那队获得150分,一场魁地奇比赛也宣告结束。
  奥里听完就基本领悟了规则。“如果我把游走球打进了圆环……”
  “那你不会得分,必须要鬼飞球进入圆环才能得十分。”
  “游走球会追着我打?”
  “对。”
  “它是金属?”
  “对。”
  “这个速度。”奥里警觉地看着赛场上再次厮杀的两队小人。“不是杀人吗?”
  “不用担心,能上赛场的球都被施了魔法,在接近球员的时候会稍微减速,可能刚好撞一块淤青。”詹姆斯摸了摸奥里的卷发,满脸笑容。“要是运气不好,可能会从高空摔下来,没关系,会有人确保球员的安全,可能断几根骨头,到医院眨眼间就接回去了。”
  “以后你学幻影移形的时候就会习惯丢点零件了。”
  旁边一个苍白高瘦的巫师故意对奥里做出狰狞的表情。詹姆斯皱起眉。“吉恩,别故意吓他。”
  “只是说实话。”吉恩耸了耸肩。“我又没有说不能捡回来擦一擦继续用。”
  奥里心想他还是对成为魁地奇球员没有兴趣,在看见用魔杖操纵击球手的矮子尖叫着让击球手把游走球打中观众席后,在观众小人的惨叫声中,他感觉自己甚至不太情愿做球场里的观众。
  就在奥里和詹姆斯投入关注玩具球场里的得分竞赛时,破釜酒吧顿时鸦雀无声。
  所有目光都被推门而入的一位巨人吸引过去。那人个头高挑,迈开双腿的步伐让地面都在轻轻震动。
  “海格!”酒吧老板叫道,“照老规矩?”
  名为海格的巨人笑着道了谢,一只巨手拍酒吧老板的肩膀。“不了,汤姆,我正在给霍格沃茨办事呢。”
  “我的天哪,”酒吧老板说道,“这位是—— 这位莫非是—— ”
  他的目光停留在海格身旁的男孩身上,那男孩和奥里年纪相仿,一头乱蓬蓬的黑发,戴眼镜。
  “哈利·波特—— 荣幸之至。”
  “哈利·波特!”詹姆斯也发出惊叹。“奥里,那是哈利·波特!”
  奥里看着酒吧每个人都莫名激动,他们每个人都冲过去跟那个戴眼镜的瘦弱男孩握手,恭恭敬敬地自我介绍,这个场面不仅奥里始料未及,哈利看起来都被他们吓着了。
  詹姆斯没有走过去握手。“其实我不赞成……那孩子在麻瓜堆里长大,我们这样凑过去只会让他困惑。”他低声对奥里说。看见奥里茫然看着他,他敲了一下自己的头。“噢,看来你也不记得哈利·波特的事情……是我疏忽了,当然会这样。”
  詹姆斯说着晚点对奥里说这件事,趁着刚才很多人跑去和哈利·波特握手的功夫,他们抢到了赛场周围的位置。奥里没有魔杖,詹姆斯让周围的人借一根魔杖给奥里。“山茱萸木,奇特和淘气,它喜欢爱玩游戏的人。”魔杖的主人说道。“加油,你要玩得高兴,它就会带给你胜利!”
  奥利还是第一次真正握住魔杖。它在手中暖乎乎的,摸起来很舒服。“对了,你知道‘浪迹浮踪’吗?试试看,选择一个你想控制的玩具队员。”詹姆斯示意。
  “浪迹浮踪!”奥利小声喊道。魔杖尖端亮了,蛋白色光辉射向一个队员。那兵人皮肤泛起光晕,可控制地飞到空中,是一名找球手。他其实没打算选择找球手,球场上所有球员都在乱飞,他哪里对得准,只是随便指了一下。
  “聪明!以后你一定会在魔咒课大展身手。”詹姆斯给他鼓掌,自己也举起魔杖念了一声。“浪迹浮踪!”
  他选择的是和奥里同阵营的追球手。很快酒吧里的其他人回来填补了剩下的位置,海格已经把哈利·波特带进对角巷了。
  比赛开始,赛场上的球员迅速就位。裁判吹哨,球被释放并在空中迅速飞行。奥里尝试集中注意力,眼睛紧盯着金色飞贼(肉眼几乎看不见,他一直在怀疑是不是他眼花看错了)的轨迹。他迅速地调整魔杖的位置,试图让赛场上的小找球手在正确的时机伸出手臂抓住球。
  “观察着球的速度和方向,预测它的落点。”詹姆斯在旁边不断说着,声音故作镇定。队友抛来的鬼飞球飞过他的头顶,他迅速反应,扫帚向前飞驰,他的追球手兵人伸出手臂,鬼飞球被接住,抛向圆环,啪,打中了圆环。
  “嗷嗷嗷啊!”对面的追球手迅速冲向那颗鬼飞球,赛场对面操纵的巫师在哈哈大笑,队友气得大叫。詹姆斯满脸惭愧。
  很快对面的追球手也嚎叫起来,他把鬼飞球抛向圆环,但是一颗游走球冲了过来,撞飞了他手里的球。追球手慌乱扶住失去平衡的扫帚,操纵者气得剁脚。奥里这边的击球手向众人举起大拇指,赢得欢呼。
  比赛继续进行,球在场上快速传递。球员们全力追逐对方,某些酒鬼的低素质出现在球场上,这群人与其说是试图夺回控球权,不如说都在努力让对方摔下扫帚。
  奥里追逐着对面的找球手,他想到了办法,金色飞贼不好找,敌方找球手还是好找的。他灵巧地穿梭于敌方队员指尖,这些人似乎也不好意思对他这个小孩下手。敌方找球手试图摆脱奥里的追逐,但混乱的暴力战场干扰了她的动作,奥里成功追上了她,他用魔杖打着圈,兵人使劲干扰这个找球手的动作。
  敌方找球手显然被他激怒了,兵人直直朝他撞了过来,这是一记猛烈的重击。“哇!”奥里忍不住叫了一声,他脸上没有多少表情,他心想输了也就是就尽快离开这个酒吧去买开学用品。
  但是奥里的找球手兵人靠他自己挣扎稳住了扫帚,在摔下地面前又飞了起来。
  “100:20!”詹姆斯在兴奋叫喊,刚才他们的追球手又把一颗鬼飞球扔进圆环,詹姆斯先前也成功扔进了一颗球。
  “不要以为这就结束了!”对面的一个红鼻子醉汉举起魔杖,兵人把游走球猛打向詹姆斯兵人的扫帚。詹姆斯立即举起魔杖闪避,他躲过去第一颗游走球——没有躲过去第二颗,奥里的兵人刚好在他下方,他们两个一起向下掉下去。
  “天!梅林的Di——我是说奥里,奥里,我衣服里面——”
  詹姆斯突然非常激动按住奥里的肩膀,奥里被他吓了一跳,魔杖的尖端一抖,刚好他的兵人把手伸进詹姆斯兵人的衣服里面——
  “250:20!大获全胜!奥里抓住了金色飞贼!”
  奥里觉得准确来说是詹姆斯抓住了金色飞贼,这个眼力实在让人难以置信,不过他欣然接受了酒馆里人们的祝贺,大笑,还有些许愤概的目光。奥里把魔杖还给原主人,那个人使劲夸奥里给他的魔杖镀了金,把好运气带给了他,奖励奥里一支粘了狼人毛的羽毛笔(很多人表示这一定是吹牛)。他们走出酒吧,一片四面有围墙的小天井,詹姆斯拿着魔杖在围墙上敲了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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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风亭、托亚尔游子与情人的五日风流 四
游子
  林克听闻此言,低头望望自己的衣服下摆、裤靴、脚下,又转了一圈,头发上的小花瓣抖落下来,落在脚边的其他花瓣,林克便弯下腰捡拾,但普尔亚抢先捡到了,转头对西蒙嫌弃地说:“你忙你的,关你什么事。”
  “我见他们总比每天看到你猥琐的目光要好。”普尔亚很想这么说,但是刚才的那番话也许够表达不满了,总不能在别人面前闹僵吧,普尔亚这样考虑,把花瓣插入花束的花蕊上假装没有掉落,她并不打算穷追不舍。
  “普尔亚,塞尔达殿下呢?”林克问了一句,缓解气氛。
  “在楼上,别去,你懂的。”普尔亚说。林克知道了没上去,他还有另外一个问题还没问,正踌躇,西蒙咳了一咳嗓子,请人坐下,主动辞身,表示还有其他要事。
  普尔亚看到西蒙如此让人刮目相看,主动隐身没什么不好的,也许是避一避普尔亚的脾气,也许是西蒙终于学会尊重自己了?她跳上椅子,返老还童就这点不好,身高反而成了大麻烦,前一年她普尔亚返老还童的消息终于传到自己的妹妹英帕耳边,英帕立马派人送出加急信件,信中除了预想之内的惊讶和谴责,还有一件特殊礼物——英帕她小时候用过的折叠凳,另附一封道歉信,字体像是小娃娃咿呀学语,说是对不起姐姐,占用了姐姐的学习时间。
  折叠凳这下用在垫脚了,而且布料相当结实能够承受住普尔亚的体重,不要小看这些小物件,普尔亚平视林克,待林克开口再问问洛贝利准备好了没有。
  林克拿出希卡石板开口了:“这个有什么办法吗?”他点击某项功能,然后弹出希卡古文字的界面,再向普尔亚展示。
  “你去阿卡莱的时候,我翻译出了文本。”普尔亚从桌上的一本文件册中翻翻找找,终于在某一页停下,一页中夹着一张亲笔手稿,手稿先摹写一遍希卡古文字,再翻译出海利亚文字,两段希卡古文字翻译如下:
  系统繁忙中,尝试无果。
  代码错误,功能禁用。
  第一段林克认识这虚晃的泪痕,这是他走后显现出来的界面文本,当时林克立即向普尔亚寻求帮助,普尔亚翻出来了,看了第二段,林克知道还是一样找不出办法来。
  林克仅知道这一切如手中那块奇异的小石头,若是顺水推舟,都不像是天意。
  “你一定很失望吧?抱歉了,要不要在我这先吃一顿再走?”普尔亚的邀请使林克嘴馋。
  这时门口悄悄打开了,一个人影来到桌前,两人吓了一跳,是塞尔达,自从塞尔达她从初始台地的某处回来之后,脚步轻得让两人意识不到她的到来,许是习得了苦行僧戒骄戒躁的古老训诫。
  林克心一惊,忽生惆怅,想将塞尔达接回来后,力量时强时弱,她本人向他们提出邀请一起去海拉鲁城堡下探寻一番,被灾厄盖侬吞噬的一百年她只觉得心在另一处跳动,她已经没有多少力量可言,直到她宣布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她祈求女神能给予时间宽恕,宽恕信徒始终无法放下的心结,向祂虔诚祈祷女神欣然答应,后来果真灵验。在穿越的某一瞬间,塞尔达流露出的疲倦之态颇似先王,他和她本该有朝一日红颜老,他们过了一百年,容颜不改,而不到十年便迎来耄耋之年,不知道塞尔达心中怎么想,但在那一刻林克安心向老,这种感觉不只出现在那一刻,还经常出现在那个男人一言一行里。
  “对不起,我也没有办法。”塞尔达又低头说一句道歉,眼睛暗沉下来,大拇指和食指攥紧手帕,这样忧愁的神情在她的脸上很不搭。
  林克觉得这没什么好道歉,看来明天必须要去验证,问一问到底怎么回事。
  普尔亚过来安慰塞尔达和林克,同时也是自己安慰自己,收起了手稿道:“哎,不要一直抱歉,我相信有一天会有答案的。”
  林克点了点头,思来想去还是自己一个人去解决,这是他必须解决的问题。塞尔达还是暗自思忖,修好的两眉间疑云不散,不知道是不是真正地放下刚才的烦恼,又有了新的烦恼。
  “今天晚上我没有回家的打算,我看你们忙来忙去的,你们有什么要事需要我帮忙说一声就行。”林克的提议至少让塞尔达宽心许多,普尔亚知道林克没问题了,为林克的体贴而微笑。
  “那就好!西蒙你沙发上的资料该挪个空位了!嗯?西蒙你在吗?”普尔亚叫了三声西蒙,可是西蒙并没有任何回应,她意识到西蒙不在古代研究所,西蒙刚才一定是离开古代研究所了,小小的人儿叉腰发了大脾气:“我就说嘛,西蒙怎么可能会……指定是临阵脱逃了!今天的晚饭怎么办?”
  林克可不会相信这两位的厨艺能好得让人下肚,尽管过硬料理和怪味料理对林克无意义,但这次晚饭好歹关系三人的温饱,遂说出了建议:“我去采集今天晚上的食材好了,你们接着忙吧!”打个招呼出门外了。
屋子里少了一张人影,剩下的两人心照不宣,开始谈起林克的其他事。
  普尔亚的嘴欲起先闭,想要问的问题随着林克的离去被推至晚饭后,抱有希望地看了一眼塞尔达,放松叉腰的手臂,继续想就算洛贝利是有妻儿之忧,也不得不有所行动,因为时机到了。
  沙发上堆满了资料,好像它因深层次的厌恶呕吐出细腻的旧棉花,愿神庇佑,一球球棉花与尘埃共享喧嚣。普尔亚想要把多余的资料搬到地板犹如深壑的一条线上,跳下凳子,伸手托住一沓沓资料,小脸憋红了也没有在目的地前松手,塞尔达见不得她这样费劲,一起来帮普尔亚移走一大沓资料,干了好一会沙发上的全部资料被移到他处,地板上那一条条白线吐露的真实和尴尬的位置至少在此刻协调,普尔亚现在脾气消停下来了,又跳回凳子上。
  普尔亚望了一眼塞尔达旁边堆如山的帙卷,安慰道:“公主殿下,暂且休息,我觉得林克在想其他事情。”她双手搭不上塞尔达的两肩头,两人距离太远,手臂举起一半又放下,但眼睛里依旧充满了关切。
  “是不是我让他失望了?”塞尔达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明明自己的力量已经所剩无几,手背上的三角圣痕却熠熠生辉,她懂得老人都以痛苦的代价换得对爱的麻木;明明应该在他的面前失落,却能感知林克的事冥冥中自有天意。
  “您从未让我们失望过,不用厚此薄彼。”以公主殿下的研究估计快了,普尔亚真心地这样想,如果不是,那她还有什么顾虑呢。
  “我的意思是有为他排忧解难的方法吗?”塞尔达此时主动提起她的伙伴,不是为了自尊,更不是为了虚荣。尽管在城府深沉的大臣眼里林克是他们讨好的对象,是尊贵公主的附庸。她坐到林克刚才坐的凳子上,林克凳子都没坐热就出离门外,可能是其他重要事,手臂杵桌子,手掌托脸,两眉紧锁,又想了一会,只能试着帮助他的其他事情。
  善良的普尔亚首先想到了这位英杰的厨艺和胃口,万事难开头,就先从肯定他的厨艺开始吧,说实话,普尔亚宁愿相信此时的塞尔达受生理期的影响,所以情绪容易低落,也容易激动,于是用非常风趣地口吻说:“如果您能把他的食谱收录进新编《海拉鲁美食记》,亲爱的公主,他一定很开心!”
  他的食谱小册在他自己的家里,备份留在了古代研究所,是普尔亚建议的,说不定这册食谱就在资料堆里,这太有用了!普尔亚打了个响指,露出了欣喜的笑容,这主意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行性。
  “好主意。”塞尔达想都不用想立即答应下来,有时候她不知道大灾厄后的民众到底流行什么吃的,林克是亲历者,他一定不会拒绝这项殊荣。她们就这样约定,一个巨大的惊喜将会在后天揭晓。
  户外的时间很容易打发,但他不敢在普尔亚面前这样说说,并不是说普尔亚特别的狭隘,而是这句话特别的冒犯,特指学者的哲思。
  虽然普尔亚说的话有些难懂,总之非人为之事,不是我,也不是她可以轻易改变的。林克摇了摇头,先叹了一口气,再打开希卡之石,值得安慰的是琳琅满目的新鲜食物还在手里。
  对于食材林克一视同仁,不管是兽肉禽肉,还是各种各样的蔬菜和奶酪,只要是好吃的,就有一席之地。只是特别偏爱卡卡利特村特产的南瓜,林克持续了三年的狂热,到处寻街问坊南瓜的各种烹饪方法,在汤肴大胆地运用南瓜。
  有了,今天晚上就做一碗炖菜吧,最近想要复原那个男人说的“鱼汤”,以前他说的原料用什么来着……有鱼,有奶酪,嗯……
  林克看着手里的食材决定做个“鱼汤”的改良版,那个男人不会揍我吧?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自问自答和碎碎念间,林克选择了两相结合,小声地说着才不会被有无心之人撞破秘密,有心之人自会在意。林克也学会了碎碎念,有些时候他耳朵尖听得见有些人的碎碎.念,例如问茨棋米谁是心仪的类型,问完了耳朵却捕捉到了茨棋米小声的碎碎念“总不能是万作这样的吧。”
  所以说林克真的没有心思去问一问茨棋米是什么感受,万一到时候万作又突然……总之明天早上就去吧。
  说着南瓜削得更快了,卡卡利特村特产的南瓜又大又甜,是隔着着皮亦能嗅出肉瓤的香甜,金皮金肉,入口甜软,林克一五一十地码齐削好的南瓜块,然后腌制海拉鲁鲈鱼,剪开肚子掏出内脏,林克手拿着格鲁徳匕首刮干净鱼鳞,先用沃托里村新海盐和暖暖香草搓一搓表皮,再把暖暖香草塞入已经剖腹丟心的海拉鲁鲈鱼体内。
  林克考虑过用岩盐增添风味,可是用岩盐煮汤总有一股怪味,汤底也有一些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杂质,一粒粒小石头,吃下去不知道对不对人体有益,所以就选了沃托里村新上市纯度更高的海盐。沃托里村的新海盐是古代研究所的希卡族科研人员改进该村的提炼方法加工处理的新产品,这项技术无保留地传授给沃托里村的村民们,这是塞尔达公主殿下运用强手腕关停赌博场所后向沃托里村村长和村民给出的承诺,从此码头上的露天商店售卖的除了传统的武器、海产鱼、怪物材料,还有大量新鲜的海盐。其他海拉尔人早先为了尝口鲜,纷纷涌至沃托里村,先尝了这里的海鲜炒饭,再问问村民海盐的要价,不想,其他地方的人(例如格鲁徳人和卓拉族人)已经抢先入手,只剩了十袋海盐,其他海拉尔人便用更加珍贵的当季海拉鲁稻米换取十袋海盐。
  林克想了想鱼用河鱼也许比较像那个男人所说的原材料,原汤食谱里的香料现在他是不可能去原产地采集的,就用身边触手可及的香料,暖暖香菜的香味不够刺激,只能用于腌海拉鲁鲈鱼,煮汤的复合香料以酥麻香草为主,原本入口的瞬间麻掉了舌头,为了中和她们适应不了的麻味,所以加了甘甜的香草辅料,再说了他的手上还有卡卡利特村特产的南瓜。
  将码好的的南瓜块吊在锅里的筚篥上面,锅中三分之二的水沸滚似浪,借着这股水汽蒸熟南瓜,等到慢慢退至中火,南瓜熟透软烂可以捣成泥,再放入新鲜香料冲出辛香味,林克不敢把香料放太久,熬出苦味就适得其反了。 
  腌制好了的鱼裹挟暖暖香草可人的香气被林克小心翼翼地放入汤里,此时的汤色已经带了一些草绿色,正是鱼肉入味最佳火候,海拉鲁鲈鱼是海拉鲁地区鲜味一比一的食材��鱼被沸水烫得皮开肉绽的同时净润了酥麻香草的苦味,大量的鲜味释放,鲜嫩鱼肉与复合香料相得益彰,辛利的香风挥之不去,林克迫不及待地扇风闻一闻味道,真是好极了,像是雨后的游丝,每一秒都算是回忆的延续。
  该准备着色和辅料,捣碎的南瓜泥与低筋面粉、蛋黄、海盐等混合成浓酱,先下奶酪后放酱,汤色立即又了新的变化,由略带草绿变成了金黄色,切几片生命萝卜缓缓滑入汤内烫熟,乘萝卜没有煮烂还保留着甘甜的汁水时,最后把分段的海拉鲁草和南瓜花点缀在汤面上,盖上锅盖用余温煨熟野菜,端出炉灶,一份新颖的炖菜完美出炉了。
  还有三碗米饭没有出炉,林克决定把剩下的海拉鲁草和南瓜秧快炒成一道素菜,好搭配质地粘稠的炖菜。
  直到傍晚,这顿大餐才算准备完成,谁还敢不说他的厨艺如同他的剑术一样精湛高超。
伴随大餐完成的除了普尔亚和塞尔达听不到的碎碎念,还有轻轻的牧歌。
  她们停下手上的研究,竖起尖耳朵,同时望向木门,门缝里溜出一丝丝鱼肉和野菜的香气,仔细聆听炊厨下的歌声。
  虽然无有乐器伴奏,在空旷的小山丘里,在一座吵闹而有序的屋子外,但它是突然出现的无序之物。可它又是恬静的,让无趣而混沌的人浑身发腻。 
  塞尔达听不明白,普尔亚也不清楚这牧歌的旋律来自哪里,只有林克悠然自得地唱起了这个陌生的旋律。
  歌词相当简单,好山好水好羊。透过一扇木门,歌声绕梁,气韵悠长。
  塞尔达只觉得每一个字的音律拖得好长,仿若海利亚山竭尽全力却依旧失去了高洁的山主,绵长的山体呼出一声长吁,无色无味不易察觉;普尔亚也觉得这首歌节奏轻缓、旋律优美而简洁———让群羊安心的好歌。林克从未向她们透露过这首歌的来源,倘若当人问起,林克也会蓦然不做声,不再唱下去。塞尔达以为是初始台地被抬升前被遗忘的歌谣,普尔亚的脑子只想起自己七老八十的时候被邀请参加住在山丘下的好友家(尽管二十年后好友搬到了阿卡莱)小娃娃的满月,好友即兴来了一首与这歌曲风格类似的牧歌,有这么一瞬间,普尔亚觉得自己的脑袋锈了,唱歌比学年轻女孩的口癖还要难。现在她们一致认为如果这不属于那个羊倌,那还是谁。
  今天好像唱出了完整的歌曲,是不是他心情好了?普尔亚和塞尔达正做假设,下厨果真让他开心不少。
  塞尔达蹑手蹑脚地主动开门,生怕歌声被打断,搅了英杰的好雅兴。她看到黄昏没下雨,这是哈特诺地区的意外,此地常有黄昏雨里家家炊烟的吵闹,鲜有半日沉沦红霞满天的宁静。
  他已经忙完大餐,等不及一起与她们大快朵颐,他回头塞尔达正好开了门,忙招呼:“已经煮好了,端上桌吧!”塞尔达和普尔亚松了一口气。
  这时,米饭已经烹熟,林克、塞尔达、普尔亚一起去锅里盛饭,林克和塞尔达拿的是一样的餐具,身量矮小的普尔亚却有自己专用的餐具,她还余下一些饭留给西蒙,好让西蒙晚上回来有口饭吃,虽然普尔亚不是没有想过西蒙今天晚上不回来。塞尔达端上了刚炒熟野菜,鲜美的鱼肉在特制汤汁的作用下浸润,林克拿小铁勺轻刮掉鱼背面鱼尾以上的肉,再用餐巾纸捏住鱼尾抬起来同时小铁勺压住了背面的鱼肉,这样分出了背面的鱼肉,另一面的鱼肉如法炮制,最终味道醇厚的炖菜很容易分成四份。
  如塞尔达所料,美味佳肴被林克优雅地一扫而光,用于摆盘的苹果也不放过,他总会有得当的吃相,塞尔达除开出席皇室场合,一直都是很随便,也跟朋友一道享受野炊和家烹,要是吃烤串,她也一起大开口啃下焦香四溢的肉块和鲜嫩多汁的水果,塞尔达是不太懂怎样生炊做饭,但是敞开肚子吃,就是对朋友厨艺的嘉赏,这让林克很是认可。
  她的刀叉舞得生快,把洁白鱼肉送至嘴里品尝,普尔亚在饭桌上诚然并无什么顾虑,动嘴时分解西蒙离开古代研究所的困惑,吃完这一餐,普尔亚又望了塞尔达一眼,她意识到她只想要一个准确的答案,再次把目光投向林克。
  “洛贝利的情况怎么样了?”普尔亚问了准备洗刀叉盘的林克,林克听到普尔亚的问题就放下这些东西,坐回原来的位置。
  “洛贝利已经按你的建议更改了计划,让他的妻子去召唤住在一始村的儿子了。”林克讲了讲那的情况,真的和普尔亚想的一摸一样。
  “太好了!”这下就好办多了,普尔亚放宽心擦了擦嘴。
  他们三人各洗各的餐具,谨防苍蝇粘食,普尔亚把密织的纱布铁框罩子罩在炖菜和一碗饭上,非常可惜,普尔亚和塞尔达、林克忙到深夜也没有见西蒙回来。
  还是林克解决了这些饭菜,权当是开小灶加餐了,林克吃完后这样想的。
  “不能浪费!”这是那一天林克对某人说的,某人晃了晃喝干净的奶瓶深感认同。林克经常会做一道饭后小甜点,洗干净吃剩下的瓜皮,把外面淡绿色、苦涩的外皮削成绿屑,只剩下脆爽的白瓤,冰镇片刻切成丝拌蜂蜜,他们分食这道不同于其他地区的水果甜品,林克说这可是从格鲁徳大老远摘的蜜瓜,某人随口说了一句你蜜色皮肤比蜜瓜还甜。
  林克报以羞耻地说你是不是不想吃?给我吧。披着狼皮的男人只得讪笑,没动一口甜品,就把盛放甜品的木碗送回林克手上,林克已经吃完自己的那一部分,想不到另一份会送上门来,转头一大口吃完了。干脆的咀嚼声提醒了他,悄悄地伸手与林克的手交叉相连,他又说起了秘话,林克早就原谅了他,任他把自己抱往密林深处,两人在那一夜野合。
  是哪一天,哪一夜?林克的记忆模糊了眼眶,林克真的不讨厌他说的这些话,某人总说这些臊脸皮的话,这让林克着实不敢相信某人是吟游诗人卡西瓦的开门大弟子,但林克知道只要自己乐意,某人还会写平易近人的东西给他看的,他并非是浮夸不可靠的人。
  沙发上的林克辗转反侧,躺在不是很舒服的地方对林克已是常见,林克却被回忆纠缠,他怕深藏于内心的恐惧被放大,这种感觉以前出现在英杰们的记忆恢复后,而今又病发,变质腐败比真的因爱生俱还要无关紧要。
  盖在林克的小毛毯干脆利落地滑下肩膀,林克决定将小毛毯捞上来就数羊,上半身吊着左手食指钩到了毯子,手掌紧紧攥着毛毯,用力起身,一声闷响,沙发靠垫上凹下去一个深深的坑,林克的脑袋停了大概半分钟,半分钟后才对头痛后知后觉,等头痛缓过来,发现他终于困了。
  他又一次在那密林边缘,于磅礴大雨中双膝跪倒,料峭高崖与高耸入云的森林相接连,他人形如坐监。
  皂角水般的雨水快让他窒息,双腿上脖颈留有些许温度的羊不知是尸骨未寒还是回光返照,之所以这样觉得,是因为羊额头上血淋淋的伤口从来没有停止流血。空长了一副硕大的羊角,这是一只他从来没有见过的羊,此时如果不是他为它而伤心,那有谁为它伤心。为它擦拭一遍脸颊,它虚弱地睁开了双眼,能感知到他的存在那是好事,他能感觉到它想鸣叫一声作为回应,但他不希望它现在这么做,因为它看起来已经对伤痛已无知觉,再一次鸣叫他怕声声泣血,加重雨水的重量。
  肮脏、吃满青苔的绒毛吸饱了水,一坨一坨地垂在死亡和静谧之中,形成不透的水被,任凭哗啦啦的雨水流往全身。雨水窜到地面,与汩汩流淌的血液会合,流向密林深处,以林克的第三感觉,密林深处恐怕存在一个不可知的东西,否则血水也不会单流向那处。
  红白相间的大羊角颤颤巍巍,它的鼻口还有热气,他不信这只羊会死去,林克的颈脖拔干,皮肤紧痛,身上布满这个生物垂死挣扎的痕迹,红了一大片,林克知道这只羊在他来之前已经遭遇了不测。
  可是这场可怕的大雨什么时候会结束?
  等到林克梦醒了,林克也觉得大雨不会结束。
  他已经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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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颔首,低头看到林克搬过来的扎着一些绿草的箩筐,今天的马槽没有干粮,不经意间地想起伊利亚早上割下来的新鲜牧草,来到这的马厩之后由自己的主人代劳,今天他的主人也是乘着天色朦胧打算割些草,他摸着她那流瀑一般的头发悄悄地自言自语:“如果找不到了,今晚就走人。”
  也是了,她再也不想看他失魂落魄,他走了,为明天而活。
  躺卧下来等待,闭目合睛的她像伊利亚说的“诞生于日月之交”那样行如日晷的光影,她近乎于顽固地把持自己的一生,想啊自己的性格就这样,伊利亚和他都会惯她的脾性,林克不行,他不希望没有她,她就不信两脚兽能永远地主宰自己的命运。她静静地等待日出,突然一个声音出现了,系系娑娑,是有什么东西掉到了吃草的箩筐。现在她睁开双眼,原来是一只羊羔钻进了草筐疯狂咀嚼为数不多的绿草,这时又有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是人类的脚步声,这个脚步声越来越大,直到一个人来到了她的身边,她立即站起来,这是他。
  “哎呀,我们缺了你可不行。”他向箩筐里伸出手来捞上小羊羔,再把这个可爱的小生灵抱在怀里,小家伙刚开始还不满足,埋入阴影中掩藏自己愤懑的神情,急中生智,他掏出了红彤彤的宝物———苹果。
  小羊羔一见苹果两眼放光,他的眼里数不尽的喜爱,小羊羔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仿佛品尝到了新鲜酸甜的汁水,安安静静地躺在他的怀里。
  “佩佩他们还在等你呢。”他说了一句知心话。
  她想这苹果比绿草可口,遂即发出一声鸣叫。
  他转头,神情惊讶地看着她,感叹道:“天,我应该昨天来看你的!”
  他在神奇的石板上点这点那,突然有一个口子里落出了很多很多鲜艳欲滴的苹果,她一见倾心,把头伸入箩筐里,赶在主人回来之前吃个痛快,这倒让她想起与山羊同吃同咽同眠的快活日子。
  一只手伸向她胸口挂着不同于这片大陆上的纹样的盾牌,他抚摸那一环羊角,那颜色一道深一道浅,她猜不透他眼里有什么。
  他离开了她的身边,来到东风亭。
  东风亭的女主人也许出去洗换床单了,一楼的客房门大敞,他的眼睛瞟了一眼前台上的花名册,一个名字,一份属于熟人的回忆不免在心中浮现,他进到一楼的房间,让门虚开,等待游子进入他的心中。他若有所思看着一小沓床柜上的信封,摸了摸腰间,腰间的系带别着一把羊毛剪,小羊羔嗅出了草纸的香味,想尝尝这封信的味道,可是它抬头看了看他复杂的脸色,缩回他的怀抱,它猜这封信一定很难吃,很厚重,不然他的指尖也不会无情地刺破游子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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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克割草十分顺利,回来后看到爱泊娜迫不及待地吃下箩筐底的绿草,爱泊娜伸着脖子低头吃草,林克拍拍马脖子,他的爱马眨眨眼睛,他把一束束绿草放到箩筐里,填满了箩筐,他的爱马依旧俊美,确认自己的爱马没有什么事,他就返回屋内。
  他看不到爱泊娜吃掉了箩筐底的最后一个苹果。
  忙完了一件大事,林克决定回到客房收拾下行囊,准备启程去往另一个他乡,尽管林克始终是客,对于风土人情的留恋一直萦绕在心间。
  他听到脚步轻动,阅览信件间不觉已到那人归来,而林克已至门前。
  “你怎么在这?”面对情人突然的到来,林克他不敢相信,看了情人一眼便慌慌张张地向外看去,茨棋米要去农户家对账了,他松了口气,再屏住呼吸回头,情人已放下信件,两腿间的小羊羔背驼一张空头信封———没有地址、没有寄信人。
  “是真的吗?”林克立即问出了心头上的疑问,手不由自主抚摸情人顺滑的衣袖、绵软的袖口、温热的手掌,哎!真的是他!
  “难道我是假的?只许你不请自来,不许我捷足先登?”他蜷起手掌,手掌心的温度渡化给了林克,林克知道没遇到情人之前,情人像是一具活死尸游荡在大陆,渴望一份命定之人的爱恋永驻心间,直至触碰到对方的灵魂,方可止念,他们两已死无可撼。
  他明白林克不可撼动的原因是什么,接受了林克的拥抱,林克把他压在身下,手抚弄着两三年没修剪的他的长发,可当他看到怀里的小羊羔便另有所想,眼前明棕黄色的头漩就在林克想吻一吻他的脖颈的那一刻停止了移动。
  “咱们可不能在这亲热。”他这样说。
  林克失望地起身,想要捡起羊背上的空头信封。
  他的手却先叠在林克的手上,然后勾起一根手指,示意耳朵该靠往前,林克凑近耳朵。
  让林克兴奋的是他说了悄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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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发完,平行世界,勿上升。当保持体面成为现代人获得爱的唯一有效技巧时,我在此发出邀请:请爱上狼狈的我吧。不要爱我反复夹至卷翘的睫毛,要爱我淤青的眼眶。           当Tom在书本读到这一句的时候,他正因为家里的果酱和麦片吃完了而颇有些烦恼。疫情之下,出去一趟实在是很麻烦。因为不喜欢戴口罩,他已经在尽力减少出去的机会了,尽量都呆在家里。此时他无比羡慕给他发来越洋FB的表哥,人正在中国,据说那里的外卖配送已经可以达到15分钟帮你去超市里购买东西再帮你送回来的程度了。 上门取件,毫不费力,安全便捷。他对着有些空荡的储物柜发呆……揉了揉自己已经不能再后退的发际线,他退回沙发上,继续瘫在上面,把刚刚在读的书继续翻开。   Chris还在整理自家的户外草坪,他和几个学生时代的老朋友约定今晚再喝啤酒,叫了几个金发辣妹。 澳洲当局疫情管理乱七八糟,他也乱七八糟的。要不是他的朋友打电话来,提醒他还有聚会。他可能在早上锻炼后吃完几块鸡胸肉就去睡了。 疫情让剧组没法开机,他也闲在家里。唯一让他在这半休业中坚持下来做的就只有健身。 毕竟,万一哪天就能进剧组了呢?今天刚出门买了个新的剃须刀,在家里自己把有些过长的头发修剪成了平头。 把割草机推过去的时候,阳光照射在他鼓胀的手臂肌肉上闪着古铜色的光,他穿着个白色小背心,哼着Rock and Roll老掉牙的Don't stop,一个人心不在焉的在草坪上摇摆。 Tom今年已经40岁了。他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胡子已经快长到耳朵处,一卷一卷的,他把黑色的眼镜戴上又取下,取下又戴上。 感觉还是戴上好些,显得稍微年轻一点点。 等会他得拍个VCR,给剧组的人发过去。是LOKI个人剧的剧组,幸好戏已经差不多拍完了,不然现在世界疫情形式这样严峻,他还真不敢不戴口罩在外面乱跑。 用刮胡刀和泡沫仔细的在脸上摩擦了一阵后,他摸了摸自己还有些颗粒感的下颚。 嘴巴张开,做出露出七个白牙的微笑,脸旁边皱出几条深褶子。 他面无表情的对着镜子看了一会,随后拿起毛巾,擦擦嘴巴,走出浴室。 Chris正在厨房切着牛排,院子里的灯光和嬉笑声都起来了。透过厨房后门,他偶尔还能看见几个穿着比基尼的金色俏丽在泳池旁边跑来跑去。 隔着一道玻璃,还能在他偶尔抬头的间隙打出一个漂亮的媚眼。 他的手机放在原本应该架着刀子的台上,推特突然传来@消息“ read it”智能家居已经帮他把@信息播报了出来。 是罗素兄弟,他们po了一张几年前的大合照,里面有他。洗干净手,他打开手机界面,就看见那张复联剧组大合照。 他还穿着一身雷神战衣,站在照片的左上,旁边是斯嘉丽,再旁边是笑的很开心的,穿着黑西装的男人。 仔细判断了一下,大概是雷三的时候,都快4年前了。现在,他看着相关推荐刷出来的LOKI单人剧的宣传VCR,鬼迷心窍的打开,发现里面的人仍旧穿着一身黑西装,时不时还要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摸摸自己的发际线,正坐在家里面的沙发上讲话。 “胡子剃的蛮干净的。”Chris心里想。 “眼镜也挺适合的。” 听到最后又笑了出来:“这人,是真打算和他的莎翁过一辈子吗?” 无奈的摇摇头,他吹吹口哨,把刚切好的牛排用盘子装着,顺便拿了一瓶红酒,他打开阳台门:“hey…grils…”Tom对着VCR已经折腾了半天,每次拍完仍旧不满意。 他又气又无奈的看着视频里显得更高的发际线,已经朝着总是对不准焦的镜头长叹了好几声。最后终于在第15次录制的时候,他保证了自己没有忘词,没有多余的东西入镜,没有模糊不清的镜头,没有自己坐在视频镜头边缘等问题的发生。 这种强烈的完美主义让他有时候对自己很抓狂。不过还好已经传过去了。 圣诞夜才过去不久,但他已经感到新年的冗长。没有爱人,也没有很亲密的朋友。 桌上的书是一个去了瑞士的老朋友给的,前几年刚在那边娶了老婆,最近刚生了小孩。年轻的时候一起在莎士比亚剧院里面打下手,后来一起登台表演,一起写剧评。 再后来,他就去当摄影师了。“Tom,不要把自己局限在某一个地方,要为了生活而生活,不要为了生存。”临走之前,他们一起在家里喝威士忌。“ 生活,是什么?”他这一生,算到现在,其实一直都在兜圈圈。 小时候陪着祖父母坐在剧院里看剧,长大了又去剧院演戏,满打满算,如今唯一能够拿得出手的市场作品,大概就是他没当过正经主角的漫威系列了。 他把一生中最黄金的10年都奉献给了洛基。如今好不容易有自己的个人剧,但上完妆之后,他仍旧被自己额头的皱纹吓到。 英国绅士,说难听点就是古板无趣。这大概就是他的外在形象吧。 “Chris,我们打算过几天再去尼尔森湾,你来不来?”“我啊,再看看吧。” “是啊Chris,没有你都不好玩了。”一个妙人匐到他胸前,手指一路往下。他抓住那只手。Chris看着桌上的四仰八叉的啤酒瓶,不休止的高脚杯碰撞。烧烤的烟熏味一直不散。 安静惯了想热闹,热闹一会又觉得吵。 这就是空虚吗? “再说吧,我有些累,你们好好玩。” “诶,Chris!”他走进房间,关上了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大波点比基尼和红唇已经没办法激起他的兴趣。 他从一个毛头小子开始就已经是一个社会人了,在各种地方都干过,已经做好了再次失败的准备,却偏偏最后一个试镜环节竟然能选上了他。 拍了雷神系列,后来又被称作全世界最性感的男人。 该说自己是不幸呢,还是好运?鼓胀的胸肌和蓝色的眼睛,他成了澳洲硬汉的代言人,随着雷神的斧头风靡了全世界。 虽然风光,出门再也不用因为没钱而蹲在马路边吃炸鸡块,但也没什么隐私,关于自己身材和皮相的讨论永远盖过自己为剧本本身作出的努力。在屏幕里,他总是在不断的对抗, 或者逃亡。在现实里,他也依旧如此。对抗贫乏,对抗自我满足,一路从那个会把勾进去,声色犬马的名利场中逃亡。 对着房间里面的空荡呆了一会,他走到窗台边上。白色的窗帘被风缓缓吹起来,不远处是大海,因为关了窗,听不见波涛声。“ 你家住在海边?” “是啊。” “那还挺好的,能听见大海的声音入睡吧。” “那是你不知道,在澳洲住在海边其实没什么特别的,再来点酒?” “可以。” “你喜欢大海,蓝天,阳光,沙滩,森林,结果却住在整天下雨的伦敦。” “也不是整天下雨,偶尔也会有太阳的。” “你不如在澳洲也买套房吧,反正没事就过来住住。” “和你做邻居啊?” “也不是不行哈哈哈哈”棕发男人爽朗的笑声在小天台上面漂浮。 “所以,你一直都是个好好学生?” “什么叫好好学生?” “好久之前了,我还没见过你的时候,剧组有互相传过搭戏人的资料,我经纪公司也拿给我看过了。听说你家上面还有些贵族血统?” 男人轻抿了一口酒,薄薄的嘴唇粘上水光, “不,不是什么贵族。只是历史上搭了一点边而已。” “那也很厉害了!” “你呢?” “我啊,就是不断在外面打工,试镜,再打工,再试镜啊哈哈哈哈” "哦……" “你之前都在剧院里面工作?”“是,也拍了一些其他的戏。”“我还看了《夜班经理》《猩红山庄》什么的。” “你记得的还比我清楚一点。”“哈哈哈哈哈哈哈,这算是一种自嘲吗?我听说英国人都挺喜欢说些冷笑话。” “也许是,英式幽默。”浅绿色的眼睛一眨一眨,看向他。 平平无奇的谈话,Chris脑袋里就记得这些,所以他也不明白为什么最后会滚到床上去…… 他是直男。 Tom也是。 “一定是喝酒乱性。”Chris提醒自己。全然忘记了是谁先把人抵在墙上,然后着魔一般的吻下去,后还不顾身下人第一次可能承受不住的身体素质, 也许是看见他的西装扣子被自己扯掉,露出腰窝和腹肌,因为相互的摩擦而露出脆弱的表情的时候,那双浅绿色的琥珀盈满水雾——天知道一个男人为什么被人压在身下的时候可以同时具有力量感和美感,再把他的裤子扯下,听到他破碎而断续的声音。 这个比他大二岁的英国男人发出来的。 Tom记得第二天早上起来,对方在床上露出一大片古铜色的脊背,几缕黑发在上面,他用力的把那人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拿开。 别看他好像冷静的样子,其实心里已经盘算几千万遍如果他睁眼要说些什么,并迅速跳下床,不顾身体后面的痛处去洗澡。 在浴室里面锁上门,看着自己从脖子到大腿内侧星星点点的痕迹…… 沐浴露是熟悉的味道,昨晚已经闻了很多次了,掺着火热的汗,在房间里面爆炸。天知道为什么自己还能爬起来。 躲在浴室里他立刻穿好衣服,并叫上助理来接他。出来的时候Chris已经醒了,正在床上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赤裸的身体, 噢,Tom还记得,当Chris试图说些什么的时候,他立刻穿好自己的西装,没回头,只留下一句:“我走了。” Chris拿起床头边的那本书。Tom没有带走这本书,虽然Chris知道是忘了,但他总觉得这是一种联系预兆——也许会再次发生什么的预兆。 但两个人直到今天都没有发过消息。毕竟那本来只是场好朋友间的聚会,但谁知道后来居然在他纽约的家里做了这样的事。 说实话,他并不排斥和Tom的那一晚。相反,几次午夜梦回,梦里模糊的景象还都是那个男人穿着黑色西装的样子,领带绑着脖子。 想着想着,身体又涌过一丝热流。 他只是惊讶于Tom竟然也不抗拒。毕竟在他眼里,Tom一直是一个生活规律,作息健康,爱好读莎翁,写诗歌,听音乐,打网球的上层人士。将来也会找一个高贵,美丽,纯洁的英国传统妻子,两人在月色下面散步,在伦敦街头打着伞,排队去书店,喝咖啡。 而不是在一个澳洲猛男的身下…… 他从来没有看见Tom狼狈的样子,从来没有。他在剧组的衣服总是工整,发型总是一丝不苟,皮鞋总是锃亮,哪怕是运动鞋也是干干净净。就连那双他也不仅吐槽过穿了多回的老人鞋看起来也是干干净净的。他就是一个传统的英国绅士。那双眼睛,除了深陷剧本中人物感情的时候,他好像只在他身下流过泪。 Tom也不知道该怎么对待这份感情。他早就已经喜欢上了Chris,这个男人,有着和他完全不同的人生底色。 因为父亲工作的缘故,他的童年是在牛津度过的,但父母却在他升入伊顿中学后默默离了婚,以体面的方式悄悄结束了不体面的一切。 他总是对亲密关系抱着矛盾的态度,一方面渴望真正灵魂伴侣的出现,一方面又认为人与人之间不存在永恒的爱情。 后来大学选择了剑桥则是不想在周末的时候要为去爸爸家住还是妈妈家住而烦恼。 一路升上来,从牛津龙小学,到伊顿中学,到剑桥大学,再到英国皇家戏剧学院。似乎就是一个生活在高等级含着金汤匙的贵族少年。可他知道,他从来不是。 尽管这贵族绅士的头衔对他演员生涯加持极大,他的内心确是为之抵触的。敏感,多疑,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绪。 可以说,他甚至连表达自己的情意都是含蓄的,寂寞的,一面在戏剧里面寻找那人生的意义,一面又在人生中撞破戏剧的虚幻。 所以当那股清新,带着野性的海风吹来,他的心头就只剩下熊熊的燃烧。 燃烧自己,和大海毫无关系。谁知道黑夜里面的酒和那双蔚蓝的眼睛有这么大的魔力?明明自己也拿了拳击证书,可是在那人的胸怀下面竟然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 是的。 因为他喜欢他。 Chris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去洗个澡。洗澡使人清醒。莲蓬头冲出来的水是冷的,从头顶到脚踝,他却不觉得冷。他还记得,自己的父母都是普通阶层的普通民众,一个英语老师,一个白领,谁也不曾想过家里面兄弟三个将来都会成为颇有名气的演员。 想当年,他从澳大利亚飞到好莱坞发展,第一次试镜的时候是彻彻底底的失败,反而他的弟弟入了选,最后出演了《饥饿游戏》。 事到如今,他也不记得究竟是以什么样的精神坚持下来,让他拿到了雷神的试镜头筹。说起来他并没有经受过专业的演员训练,所有的演技都来源于他曾经工作的经历 :在地铁,在工地,在餐馆,在银行。 但是每个导演都对他说:“你身上有一种人格,能将任何一个角色代入你自己的思想。” 历任女友也对他说,自己最吸引她们的地方就是那股大海一样辽阔勇猛的生气,在他身边就能听见大海的波涛,自由的呼唤。但她们也说,自己驯服不了大海,所以没有人真正陪伴他多久。 起初,他这只把这话当作不负责任的理由。 后来,他才发现自己也变得如此。他没有遇见那个可以容纳一片海的人也没有遇见可以用海一样的胸怀去拥抱的人。 除了那个男人。 Tom还记得自己第一次遇见Chris的时候,是在雷神试镜的环节。他也是来竞争雷神角色的? 看到Chris的第一眼,他就知道自己没有了机会。 那人一头金灿灿的发配上脸上的墨镜,穿着一身休闲白色上衣和黑色短裤,露出肌肉发达的小腿,慢慢走进试衣间。他经过的地方,都是欢声笑语。女人为他的雄性特质所吸引,男人都渴望与他做兄弟。 这是天生的人格魅力。这道阳光,让他穿着西装的挺直的腰背晒得发烫,让他显得更加格格不入,却依然要装作气定神闲的走出去。 后来,他一个人坐在咖啡厅里面吃东西,隔着窗户看见他在马路对面,大概试镜很成功,嘴角洋溢着笑容,一条金毛狗在他身边蹭啊蹭,跑到路的这一头,他跟过来,把狗的链子拴好,摸了摸狗狗的脑袋,一抬头,Tom看见他取下墨镜的眼睛是大海一样的蓝,有无尽夏。他隔着玻璃对他笑了笑,一口白牙比侍者刚端来的咖啡要更加吸引人。 “Your coffee,please” 啊,他晃了神。 Chris打开手机,看见推特上面的他。 多亲密的事都做过了,居然还没有他的私人电话。他无奈的摇摇头。躺在床上,他的手不自然的点进他的主页。大多都是商业广告,商业推送,没有什么个人生活的分享。他记得每次说话,Tom都像是经过了专业的排练,深思熟虑,把话说的漂亮又俏皮。 一口纯正的英伦腔调和他磁性的嗓音,能让平平无奇的语言变得生动,仿佛每一句话都是一个故事。 听他说话,是一种享受。 他记得有几次采访说到一些不正经的话题时,他还会腼腆的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仿佛这样就可以躲过去,最后还是被大家起哄的满脸通红。 如果说他和剧里面的洛基有什么相似之处,那么他觉得一定是这些小动作。让他变得就像是一只黑猫,看起来高贵无比,游离于尘世,实际上却最懂善于抓住人心,小心翼翼又敏感脆弱,只对最亲密的人露出圆滚的肚皮。 那晚他还记得做到深处的时候,那人的睫毛像脆弱的蝴蝶翅膀,一闪一闪翕动着,已经神志不清的说不出话,还要上来拥抱他,抱住他的脖子,把头埋进胸口里。 他还记得最后那一下,脸上的潮红褪不去,在急促的喘息声中他握住他的手,让他不要离开。他都做了些什么?? !明明知道他的个性,知道他封闭自我,自傲又自卑,知道他脸皮薄,知道他总是善于伪装。 已经把最深的东西交给了自己。自己却仍然在这里。那天他早上匆匆忙忙离开,自己却没有说出一句挽留。他在做什么?! 猫咪已经把最脆弱的部分给了你,你却不能领会其中的意思。反而还在为自己的无辜而苦恼。 他迅速打电话给几个他和Tom共同的圈内好友,问他们是否知道把Tom在伦敦的住址。 越洋的表哥又传来一条简讯,是他在中国过的春节,街上的红灯笼非常喜庆,传来的视频还有鞭炮的声音:“no matter how many years, it is so exciting!!!" 他还收到了挪威老友一家四口的合照,是一对双胞胎,一男一女,分别被老友的妻子和老友抱着,四个人在家里的客厅里面显得格外温馨。 Tom坐在一个人的家里,圣诞树还没有扔掉。他忽然闻见一阵焦味,是自己煮的汤。已经煮干了,锅子很烫,本来想夹起来里面的菜,一个不小心油溅起来,烫到了脸,锅子没拿稳就摔了下去,砸到自己的脚,东西撒了出来,掉在手上。 他迅速冲进浴室冲凉水。不能有疤,不能有疤。他已经40岁了,脸上不能有疤,他还要拍戏。镜子里的自己脸颊处红了一大片,凉水冲啊冲,只留下看上去狼狈不堪的自己。门铃忽然响了,他默默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发现有几根就是翘起来下不去。 以为是外卖,中午定的,已经快晚上8点了才到,虽然慢,但至少不用出门。他也想体验一下快递送餐的好处,看上去像被记挂着。 "Tom,It  is me.” 当他看见那双绵延万里的蓝眼睛的时候,他瞬间就哭了出来。 刚开始是呜咽,后来变成了低低的抽泣,再后来整个人开始嚎啕大哭,像个脆弱的孩子。Chris一边摸着沉沉睡去在一旁的男人的发,一边翻看着他留在床头的日记本。 看到里面好几处叙述与他的初遇,他才想起来自己比Tom第一次见到他还要更早一点。 那时候他还有个女友,两人在伦敦玩,下着大雨,没有什么地方可去。 好不容易的假期里面,他和女友不是睡觉,就是吃饭,再不然就是去酒吧喝酒跳舞。 反正两人也是在酒吧里面认识的,彼此驾轻就熟。谁知道离开伦敦的前一天,路过大剧院,女友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说要不进去看一场吧,反正之后Chris去好莱坞,她也不会跟着去,就当做是分手前的最后一次美好回忆。 天知道Chris从来没有在剧院里面看过戏剧,他的女友也是。两人也没有正装,穿着休闲服就坐在前几排。 那天表演的是《亨利五世》 他没有打瞌睡,他的女友看到一半就躺在他的肩头睡着了,他却一动不动的看着舞台聚光灯下的那个男人。穿着中世纪的王子服,墨绿色的领结衬得一双森林一样的绿色的眼睛更加清新自然。 他看到了笼罩在这个男人身上周围的脆弱。 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全人类最迷人的本质就是脆弱,像干脆的树叶,像蝉翼,像透明的卵,或者纸张。生命本身的fragile就好像彩云易散琉璃碎的那样的容易被毁掉的美。 他没有见过一个个这样的脆弱融合的如此之好的男人。巨幕落下,他还恍惚。大概那时候,一条隐秘的线就已经悄悄埋下。 日记的最后一次记录对应着那一天的夜晚,面对日记本男人好像才能写下真正的真实。 20**年,5月20日 ………… 当保持体面成为现代人获得爱的唯一有效技巧时,我在此发出邀请:请爱上狼狈的我吧。不要爱我反复熨烫至规整的衬衫,要爱我淤青的眼,拉渣的下巴,还有醉后的喃喃。 Chris在下面补了一句: 是的,全部都带走,连同你的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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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sauke0509 · 3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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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称 14
伊万赶在和娜塔莉亚约定的日期内回到了圣彼得堡,与弗朗西斯的狂欢式的性爱盛宴在他皮肤上印下的痕迹早已消失,但由快感构成的浪潮在反复冲刷他的肉体后留下的余韵却渗透进他的内心,致使他在返程途中不经意间便会回想起某些使原本尺寸合适的马裤突然变得过紧的记忆片段。伊万感到自己像个风餐露宿的流浪汉,在忍受长时间的饥饿后偶尔会遇上个好心人施舍他几个面包或甚至邀请他进入自己家中让他饱餐一顿,而他得靠着这骤然获得的饱腹魇足感撑过艰难的、漫长的饥饿时段等待下一次幸运降临。
回到圣彼得堡没过多久,伊万就收到了英国和法国在新大陆爆发了一场小型战争——非常小,两国参战人数加在一起都没突破三位数,但依旧是一场导致一名法国指挥官在内的、共有十一人死亡的战争——的消息,或者更准确的说,是他收到了这场战争的结果,法国失去了对新大陆一处名为俄亥俄河谷的地区的控制权。这场对大部分人而言毫无预兆的战争让整个欧洲为之震动,不过英法两国间紧张的氛围并未蔓延至东欧,相较另一个大陆上的战争,伊丽莎白•彼得诺夫娜更在意的是即将完成建造的主显圣容主教座堂与阿尼奇科夫宫,以及再隔两三个月就将出生的皇室新成员。受到伊丽莎白•彼得诺夫娜的影响,众人对这名尚还呆在叶卡捷琳娜·阿列克谢夫娜子宫内的下任皇储——不知为何,除了叶卡捷琳娜·阿列克谢夫娜和伊万以外,所有人都笃定这将是个男孩儿,这近乎迷信的笃定沉沉压在叶卡捷琳娜·阿列克谢夫娜的身上使她的孕期反应特别明显——充满期待,伊万怀疑若伊丽莎白•彼得诺夫娜足够长寿,能活到那个孩子成长到少年期,没准‘下任’一词能直接删掉。
之后的一年里英法两国在新大陆以及北大西洋上的军事冲突不断加剧,这在公务层面上与伊万没多大关系,因目前看来俄罗斯帝国不会、也没有理由被卷入两国的交战中,但在私情层面上伊万为自己到底该主动减少和弗朗西斯的通信还是维持原样而感到左右为难。他不想打搅忙碌的弗朗西斯,然而以己度人的话,在相同情况下他需要来自密友的信以短暂从焦头烂额的政务中解脱出来休憩片刻,假如这些信内有不少关于性爱的、能让他凭此借着自慰发泄内心的焦躁的文字则更好。同时,伊万仍未放弃帮助新法兰西的念头,故在寄送给弗朗西斯的下一封信中,伊万委婉的提出他能以私人名义为弗朗西斯及正处于冲突中心的、弗朗西斯的附属意识体提供帮助,随后直白的询问他们是该停止通信直到英法两国的冲突停息为止,还是说他该继续寄写表达他对弗朗西斯肉体的欣赏与迷恋的信件。
而弗朗西斯的回信颇出乎伊万意料,他从信件的厚度以及封数上推测出弗朗西斯除了信以外还寄给他了些别的东西,他的推测是正确的,另几个信封内装着触感与信纸不同的、对折成信封大小的纸张,他展开其中一张摸上去平滑但表面有着无数浅浅的凹坑的纸,随即他露出混合着些许惊讶的意味深长,并维持着同样的表情将余下所有纸张都展开。
“……弗朗西斯,你真是——”伊万摇着头喃喃自语道,他盯着那些纸,或以纸张所承载的内容来看,是那些素描,“我怎么会忘记法国是多么擅长艺术呢?”他说着,抬手悬在素描上方,隔着空气抚摸画中那些赤裸的、或躺或站的弗朗西斯,“你是对着镜子画出这些的吗?”他轻声问道,一面用另一只手的手背贴向自己的脸颊企图给逐渐发烫的皮肤降温,一面同其中一张直直瞅着画外的、双腿大张躺靠在床头正慵懒地撸动自己阴茎的弗朗西斯对视。
相较于对伊万提出的通信频率以及内容的问题的直白——某种程度上太过直白了,伊万不得不将那些画藏进一个木盒里,再把木盒藏在床底下,就在放有自制假阳具的盒子旁——的回答,伊万另一个委婉的试探则得到了一个不算回应的回应,‘个人的力量在战争中太过渺小了’。这回应拐弯抹角到伊万一度以为这是弗朗西斯对战争的感慨,除了这句话以外,伊万没找到任何算得上回答的语句,而弗朗西斯既不可能没有领悟出伊万的暗示,也不会粗鲁到以避而不谈作为对伊万提议的拒绝。‘我已经尽力了,新法兰西意识体不是我的责任。’伊万自我安慰道,试图让自己的内心摆脱内疚感的捕获。
伊万不知弗朗西斯是就自己婉拒了他好心提供的帮助而做出弥补还是怜悯他那无法自控的、对年幼意识体的移情,从法国寄来的信中时不时会出现些违反他们间潜在规则的短句,这种违反明目张胆又隐蔽,以诸如“那些英国佬简直像偷���爬进床角筑巢繁殖的床虱般恶心”、“我得叼些食物回窝了,希望这对马修来说不算太晚”等这类比喻修辞手法向伊万透露弗朗西斯自身——也可以说是法兰西王国——与马修的近况。
偶尔,当伊万将弗朗西斯的信的内容同俄罗斯外交使臣汇报来的消息结合时,他甚至能大致推测出法兰西王国以及大不列颠王国的军事动向,这种推测充满不准确性,但假如他、假如俄罗斯帝国真的打算凭借这些信息为自身牟利的话……事实上,伊万已经想到了不止一种利用弗朗西斯的信任以帮助俄罗斯的盟国大不列颠王国的方法,这让他感到害怕,不是因他生出过破坏弗朗西斯的信赖与他们间的私人友谊的想法,毕竟那仅仅是为打发时间而在脑中闪现的念头罢了,他所恐惧的是弗朗西斯竟敢于冒着损害己身的风险向他付出这等程度的信任。弗朗西斯根本没有理由这样做,已活了十多个世纪的弗朗西斯不可能突然被爱情迷晕了头做出些会导致难以承担的后果的傻事,前提是倘若他与弗朗西斯之间的情感能称得上是爱情的话。在伊万看来,他和弗朗西斯的关系接近于身体契合的、能求同存异的朋友,倒是弗朗西斯和英格兰意识体颇有些像一对相互嫌弃但纠缠不清的情侣。弗朗西斯也不会为满足伊万的“让年幼的意识体获得良好的照料”的愿望而做出这等事,那么难道是弗朗西斯认为他不够聪明到能领悟藏在那些比喻下的真相,或认为他不够敏锐到能将所有小道消息汇总并从中提炼出有用的信息吗?
不知怎的,伊万宁愿弗朗西斯是认为他过于愚笨到无法依靠那些信威胁法兰西王国的利益,也不愿弗朗西斯明知自己有可能遭遇背叛却出于某种伊万猜不出的动机仍写下那些语句。他像个日复一日趴在橱窗前望着商店内干净精美的玩具的贫民家的孩子,在渴望自己能获得那些玩具的同时也明白、并发自内心相信自己不可能拥有它们,而当其中一个玩具突然主动跳入他怀里时,比起如愿以偿的喜悦,占据他内心的更多的是质疑那个玩具这样做的动机以及怀疑这是个针对他的、将会伤害他的骗局。
伊万想要在回信中告诉弗朗西斯停止这样做,可这封回信像是永远无法写完一般,他总是半途停下,在读过自己写了什么后皱着眉将信纸揉成一团后拿过一张新的信纸重写,他不断重复这一过程,因他不知该怎样才能避免自己像个疑神疑鬼、老幻想旁人会欺骗他的可怜人。最终伊万选择放弃在此次回信中提起这事,他抱着或许下封信中弗朗西斯不会再打破他们间的潜在规则,或下封信到来时他已想出了恰当的、同时能感激弗朗西斯又能拒绝弗朗西斯对政务的泄密的言辞,只不过这个‘下一次’从未变成‘这一次’。
然而没过过久欧洲各国之间的立场变化就使伊万不再有精力逐字逐句分析弗朗西斯信中的每一句话是否别有深意,不列颠王国同俄罗斯帝国进行一场用金钱交换在俄罗斯境内立窝尼亚地区派遣并驻扎军队以让不列颠能时刻捍卫自己在汉诺威的影响力的交易,可仅半年后不列颠就与普鲁士签署了一项背叛盟友、或已可称作前盟友奥地利的公约,随即奥地利立刻与法兰西签署了一项防御普鲁士入侵的军事援助为主要条款的《凡尔赛条约》。
这一系列的变动让伊万像嗅到雷雨将临前空气里潮湿沉闷的雨水味那样嗅到了战争的气息,仿佛验证他的直觉般,在奥法签订《凡尔赛条约》的十多日后不列颠王国就正式向法兰西王国宣战。出乎伊万意料的是,在不列颠与法兰西开始大规模交战以前,普鲁士王国毫无预警的入侵并占领了萨克森选侯国,奥地利没能保护这个同他们结盟的小公国,仅成功阻止了普鲁士军队向波希米亚平原的推进。
任何一个稍有军事政治分析能力的人都能看出普鲁士侵占萨克森选侯国是腓特烈二世对入侵奥地利与扩张领土的预演,整个俄罗斯政府都极为警惕和专注的观察着中欧的局势变动,他们于翌年夏季攻占了梅梅尔[2],并以此为起点开始向普鲁士进攻。期间因伊丽莎白•彼得诺夫娜病重,前线一度传出些如“崇拜普鲁士的彼得·费奥多罗维奇大公即将成为沙皇,他会下达些不利于俄罗斯而有利于普鲁士的命令”的传言。担任陆军总司令的斯蒂芬·费多罗维奇在取得大耶格尔斯多夫战役的胜利后却莫名下令在原地扎营并于几日后撤退回尼曼河附近,这种近乎通敌叛国的行为使伊丽莎白•彼得诺夫娜一痊愈就下令逮捕他并指派威廉·威利莫维奇担任新的陆军总司令,同时因斯蒂芬·费多罗维奇与叶卡捷琳娜·阿列克谢夫娜、时任总理阿列克谢·彼得罗维奇交好,这种对帝国的忠诚度的怀疑也蔓延到了叶卡捷琳娜·阿列克谢夫娜和阿列克谢·彼得罗维奇身上。
经过一番调查,有切实证据表明阿列克谢·彼得罗维奇与斯蒂芬·费多罗维奇应为延误战机、浪费大耶格尔斯多夫之战胜利所带来的成果负责。除此之外,由于叶卡捷琳娜·阿列克谢夫娜近几年同两名叛国者一直保持着密切的联系,以及叶卡捷琳娜·阿列克谢夫娜不但曾是普鲁士人,还是腓特烈二世的近亲,调查委员会怀疑叶卡捷琳娜·阿列克谢夫娜也参与了这项针对俄罗斯帝国的阴谋中,但阿列克谢·彼得罗维奇赶在调查委员会查收前烧毁了他与叶卡捷琳娜·阿列克谢夫娜间的所有通信,故这怀疑从未得到证实。
可不管叶卡捷琳娜·阿列克谢夫娜在面对调查委员会的盘问时表现的有多么冷静与无辜,伊万都确信这个姑娘的确做出了损害俄罗斯帝国的、损害他的事,甚至他知道叶卡捷琳娜·阿列克谢夫娜曾具体打算做什么。他不会说自己对此感到受伤与失望,自他成为一个公国后,已有数不胜数的子民为了自身利益和欲望做出这等背叛行径,他像接受四季更替的自然规律一样接受了这种人类所特有的劣根性,只不过与过去不同的是,这次他收到了来自得利者的嘲笑。
讽刺的是,在伊万收到那封简短的、全是嘲讽之词的信不久后,叶卡捷琳娜·阿列克谢夫娜主动拜访了他,她并未直言,但她的肢体语言以及痛苦沉郁的眼神无声的告诉伊万她迫切需要一场发泄式的性爱,这时机巧合到伊万情不自禁叹了口气,但他仍满足了她。几个小时后,经历了一次又一次高潮的叶卡捷琳娜·阿列克谢夫娜气喘吁吁瘫软在床上,她的头发被汗水浸得发潮,胸口处的内裙因分泌出的乳汁而产生一大片散发着奶香味儿的湿渍。伊万下床走到茶桌旁倒了两杯冷茶,在冬末喝冷掉的茶不是个好主意,但在进行了几小时的、连续不断排出体内水分的运动后伊万认为他和叶卡捷琳娜·阿列克谢夫娜需要立即喝点儿什么液体,他一面喝着其中一杯冷茶,一面坐回床沿边将另一杯冷茶递给叶卡捷琳娜·阿列克谢夫娜,如他所料,叶卡捷琳娜·阿列克谢夫娜丝毫没有抱怨地接过了茶杯,她撑坐起来躺靠在两个枕头上,喃喃说了声“谢谢”。
他们沉默的并肩坐在一起,时不时抿一口冷茶让冰冷苦涩的液体冷却体内尚带残温的余韵,伊万用余光打量叶卡捷琳娜·阿列克谢夫娜,这个刚从政治阴谋中脱身的姑娘眼袋染着层青黑,消瘦的脸颊衬得颧骨略显突出,仿佛有只无形的生物在悄悄啃食她于孕产期间丰盈起来的血肉般。
“虽然我的确说过您应设法改善自己的处境,”伊万突然开口说,“但我不得不说,我不喜欢您选择的方式。”伊万侧头看向叶卡捷琳娜·阿列克谢夫娜,“它伤害了我。”
叶卡捷琳娜·阿列克谢夫娜惊诧地回望伊万,最初她似乎没听懂伊万在说什么,但很快她领悟到伊万在对她进行何种指控,她脸上的疑惑很快被震惊与委屈取代,“您也怀疑我么,母国?”她悲伤又无辜的说,她甚至没称呼伊万的名字,尽管几分钟前当她最后一次高潮时这名字还在她嘴里不断翻滚。
‘好姑娘。’伊万暗自称赞道,他想叶卡捷琳娜·阿列克谢夫娜之所以能消除调查委员会的怀疑,除去因阿列克谢·彼得罗维奇烧毁了所有信件导致负责调查的官员找不到有力的实物证据以外,叶卡捷琳娜·阿列克谢夫娜面对委员们的表现、或者说表演也帮了她个大忙。伊万猜测若非嫌疑人名单由伊丽莎白•彼得诺夫娜亲自确认的话,惯常轻视女人的那些男性调查员没准儿根本不会把一个不讨��夫喜爱的、孤独无依的女人纳入调查范围内,或他们只会认为是阿列克谢·彼得罗维奇利用了想要排解寂寞的叶卡捷琳娜·阿列克谢夫娜,实际上,若非那封嘲笑信,伊万也想不到叶卡捷琳娜·阿列克谢夫娜敢于成为一名间谍。
“前不久我收到了一封由俄罗斯帝国的敌人寄来的信。”伊万的拇指摩挲着杯缘,“一封嘲笑我有多么迟钝和愚蠢,说我像瞎子般看不见正在我房子里窜来窜去偷窃粮食的老鼠的信,那敌人也感谢了我的视而不见对他们的帮助,否则大耶格尔斯多夫战役原本会给他们带去更严重的后果。”
叶卡捷琳娜·阿列克谢夫娜神色里的无辜没有一丝动摇,那无辜中还渗入些许同情,“寄信给您的人所说的老鼠指的是斯蒂芬·费多罗维奇和阿列克谢·彼得罗维奇吗?他们不应该对我们这里发生了何事如此了解,调查委员会没有捉住所有‘老鼠’吗?”她抬起右手搭在伊万左肩上,斜靠向伊万并用担忧的目光注视着伊万,“也许您应该向伊丽莎白•彼得诺夫娜提议继续调查并扩大调查范围?不过在这种时候不宜引起官员们的恐慌,所以我们得悄悄的做……”
‘好姑娘。’伊万再次于心中夸奖叶卡捷琳娜·阿列克谢夫娜,‘你做得如此好,以至于我忍不住想若你能与彼得·费奥多罗维奇交换性别和血脉该多棒啊。’他想着,折手握住自己左肩上的叶卡捷琳娜·阿列克谢夫娜的手指,“我猜我可能说得不够明白,在那封信里,我们的敌人对那些老鼠究竟做了什么进行了较为详细的描述,而其中一部分涉及到——”伊万顿了顿,他终归没搬用信里针对叶卡捷琳娜·阿列克谢夫娜的性别所写的极具侮辱性的下流比喻,转而用自己的话概括说:“某只英国来的老鼠是如何使用金钱敲开我家的门,查清我的粮食储备室位置、灭鼠工具的数量功效以及灭鼠计划的。”
叶卡捷琳娜·阿列克谢夫娜猛然睁大双眼,“是吗?”她眼睑颤动,声音里带着股竭力维持的平稳,“想必那一定是只足够聪明的老鼠,您逮住他了吗?”
“‘他’?”伊万轻声重复道,“叶卡捷琳娜·阿列克谢夫娜,您为何知道是‘他’而不是‘她’呢?”
“我——”叶卡捷琳娜·阿列克谢夫娜仅吐出一个单词就收住声,她搭在伊万左肩上的手指不自觉用力掐进伊万的皮肉里,“我——”她又做了次尝试,却依旧没能让第二个单词成功从她双唇间钻出来。
“嘘,没事的,叶卡捷琳娜·阿列克谢夫娜,”伊万将茶杯放至一旁,他侧过身,一手捧起叶卡捷琳娜·阿列克谢夫娜的脸,一手扶住叶卡捷琳娜·阿列克谢夫娜搁放在小腹上的快被她颤抖的手指碰翻的茶杯,“您不必害怕,我不会把那封信当作证据上呈给伊丽莎白•彼得诺夫娜或递交给调查委员会。”闻言叶卡捷琳娜·阿列克谢夫娜眼里的害怕和惊慌转变成不敢置信和犹疑,“伊丽莎白•彼得诺夫娜已痊愈了,而大不列颠的使者查尔斯·汉伯里·威廉姆斯也应召回国,不是吗?您不再有机会窃取军事情报并将其泄露给我的敌人。”伊万来回抚摸着叶卡捷琳娜·阿列克谢夫娜的下颌角,可惜叶卡捷琳娜·阿列克谢夫娜没有像被顺毛的猫一般被安抚,她仍用受惊的眼神望着伊万。
伊万将叶卡捷琳娜·阿列克谢夫娜小腹上的茶杯移走放在自己的茶杯旁,“您知道伊丽莎白•彼得诺夫娜是怎样成为沙皇的吗?”见叶卡捷琳娜·阿列克谢夫娜摇头,伊万才想起由于潜在皇位竞争者伊万·安东诺维奇尚活着被囚禁在拉多加湖中的孤岛要塞里,伊丽莎白•彼得诺夫娜不喜欢被提及她的登位史,“我忘了,伊丽莎白•彼得诺夫娜不喜欢人们提这个。简而言之,为了成为沙皇,伊丽莎白•彼得诺夫娜曾接受过某名法国驻俄使者的帮助,在那名使者因曾帮助过沙皇这一功劳而变得愈发贪婪和自大、试图对伊丽莎白•彼得诺夫娜施加更多影响以让伊丽莎白•彼得诺夫娜无视俄罗斯帝国的利益而成为法兰西的傀儡后,沙皇驱逐了他,那时您还未来到俄罗斯宫廷,故您不知此事。”他的食指弯曲着勾住叶卡捷琳娜·阿列克谢夫娜脸侧的一缕鬓发绕了绕后将其别至叶卡捷琳娜·阿列克谢夫娜耳后,“我不反对聪明人为了自己的利益努力,我只是希望人们在满足他们的野心时能兼顾俄罗斯的利益,或至少别做出伤害俄罗斯的事。所以您瞧,我说的是我不喜欢您选择的方式。”
叶卡捷琳娜·阿列克谢夫娜发出一道仿佛她正在无形的水里溺毙的喘息,她眼眶有些潮湿,但自泪点分泌出的液体量还不足以凝聚成眼泪溢出淌落,她的神情既复杂又奇怪,说不清是松了口气、感到难堪还是在思索什么,“您对我很宽容……”她垂下眼呢喃道,“可为什么?”她复又抬起头,蹙眉望进伊万眼里,似乎想从伊万的眼眸深处挖掘出一些答案来,“您为何对我这样宽容?您的举措几乎使我错以为——”她咬了下嘴唇,抽回搭在伊万肩上的手悄声说:“我对您而言是特别的。”
“俄罗斯不会偏爱某个特定的子民。”伊万重复自己曾说过的话,“然而,鉴于彼得·费奥多罗维奇不加掩饰的对普鲁士国王的崇拜,为避免未来的几十年中我不得不像条狗一样趴伏在普鲁士的王座边,我认为彼得·费奥多罗维奇手中最好别掌握太多外交方面的权力。而您,”伊万笑了笑,“您是愿意成为一个强势的、压制住自己丈夫的皇后,还是说您打算更进一步,对我而言都没多大区别。”
“……您不害怕我做出彼得·费奥多罗维奇将会做出的事吗?”
“您会吗?”伊万反问道,“当我、当整个俄罗斯被握在您掌心里时,您甘愿臣服于另一个统治者,献上您的全部财富吗?这样做所能获得的回报绝不会超过您本已拥有的那些。”
“当然不会!��叶卡捷琳娜·阿列克谢夫娜脱口而出,随后她像是被自己下意识的答案惊住般愣了愣,沉默片刻后又说:“这话不该问我,您该去问彼得·费奥多罗维奇才是。”
事实上,伊万的确曾问过彼得·费奥多罗维奇类似的问题,彼得·费奥多罗维奇则以不加掩饰的、不耐烦又厌恶的语气告诉伊万他可不是自愿来到这个落后野蛮的国家成为皇位继承人的,他轻蔑地望着伊万,告诉伊万等他成为沙皇后他将彻底的改造俄罗斯,废除过时的习俗传统,与正确的国家结交良好的外交关系。“我已经问过彼得·费奥多罗维奇了,获得了一个不怎么理想的答案。”伊万说,他没有受彼得·费奥多罗维奇惯常的行为影响带着偏见认定彼得·费奥多罗维奇只是以此为借口将俄罗斯变成自己喜欢的模样,毕竟大公在自己的封地内进行的实验性土地政策改良取得了不错的成果。伊万失望的是彼得·费奥多罗维奇在伊丽莎白•彼得诺夫娜与众多大臣以对他的言行不满已久的情况下,仍在毫无隐蔽性的场所不加遮掩的表达对伊丽莎白•彼得诺夫娜的执政现状的不满,心性宽厚的人会用勇敢来形容彼得·费奥多罗维奇,但伊万更愿意称其为愚蠢。
“我询问您同样的问题,是想知道您是否会因您来到这个国家后遭遇到的不幸迁怒我,进而做出些不理智的事。”伊万说,他伸手把盖在两人腰胯处的棉被向上拉。
叶卡捷琳娜·阿列克谢夫娜顺着他的动作往棉被里缩了缩,她没立即接话,半晌后才说:“我不想撒谎说我不迁怒于您,母国,近来我时常思索若当年被伊丽莎白•彼得诺夫娜选中的人不是我会如何?我可能不会过上如现在这般富有奢侈的生活,但也不会有人夺走我的孩子。”她的头靠在伊万左肩上,“母国,其实我能理解伊丽莎白•彼得诺夫娜为何带走帕夏,因为他就是她让彼得·费奥多罗维奇同我结婚的目的,可阿努莎[3]呢?她只是个女孩儿,对伊丽莎白•彼得诺夫娜来说没什么用处,为什么伊丽莎白•彼得诺夫娜也带走了她?帕夏出生四十天后我才第一次见到他,而至今我也没能见上阿努莎一面。”伊万感到有温热的液体滴落到自己的肩膀表面,“伊丽莎白•彼得诺夫娜因阿努莎的出生而给了我六万卢布,真是可笑,难道俄罗斯的沙皇还得用钱去买一个女婴吗?”
伊万找不出任何能安慰叶卡捷琳娜·阿列克谢夫娜的话,叶卡捷琳娜·阿列克谢夫娜似乎也不需要他的安慰,她自顾自继续道:“至于您的担忧——”她顿了顿,“我只能向您保证我不会如彼得·费奥多罗维奇那样以崇拜的、倾慕的心态去看待其它国家的君主,”她说着,侧头将泪水抹在伊万的肩上,“那太过低姿态了,唯有并未遭遇过屈辱的人才会认为那样的姿态不是屈辱。”
伊万一言不发地握住叶卡捷琳娜·阿列克谢夫娜的右手安抚性地来回摩挲她的手背,在听见叶卡捷琳娜·阿列克谢夫娜的啜泣声平息后,他缓缓说:“我不知道这个消息是否会让您心情变好些,不过,您的情人查尔斯·汉伯里·威廉姆斯没有将您的所作所为告之旁人,他仅是向大不列颠以及普鲁士的统治者转告了您泄露的情报。”见叶卡捷琳娜·阿列克谢夫娜抬头疑问得看向自己,无声询问既然如此为什么伊万会从那封信里得知她做过什么,伊万解释说:“打听出威廉姆斯在俄罗斯的行踪与联系紧密的人借此推测他获取情报的途径并非难事,况且您还曾为了自己的政变计划通过他向英国皇室请求经济援助。这些信息很零碎,可对和我相同的存在来说,足够的阅历使我们能轻而易举将分散的线索串联起来。”
“……与您相同的存在?”
“是的,普鲁士王国的意识体,名为基尔伯特·贝什米特,一个自大、吵闹且傲慢的家伙。”伊万回忆着记忆深处那个举着白底黑十字纹路盾牌的矮小身影说,自从楚德湖战役的胜利制止了北十字军东征的势头后,伊万就很少与那个曾代表着条顿骑士团的、现为普鲁士王国象征的意识体接触,在十六世纪初他们更是分别忙于自己领地内的势力自立建国,加之有波兰和立陶宛隔在他俩中间,他们几乎没什么往来,伊万仅时不时收到诸如条顿骑士团以柯尼斯堡为中心建立了一个公国,这个新生的公国曾遭遇过缺少继承人的危机等的传言。
“大约是伊丽莎白•彼得诺夫娜病愈以及下令逮捕斯蒂芬·费多罗维奇、撤销阿列克谢·彼得罗维奇总理之职的举措让我们的敌人认为他们不再能利用原有途径获取有用的军事情报,您对他们来说失去了利用价值,故普鲁士意识体愿意将他的推测告诉我借此以嘲笑我。您知道过去条顿骑士团曾试图征服过俄罗斯,可恰巧我在某次对战中救过他一命,”鉴于意识体不会被淹死,‘救命’这词或许不够准确,但伊万觉得沉入楚德湖湖底,既没有被子民打捞上岸的可能性又因身穿沉重的盔甲而无法自行游出水面故不得不反复体验溺亡的感觉的经历比死亡更加可怕,“我猜他一直对此事耿耿于怀,只好抓住难得的机会用嘲笑来修复他那颗因对我欠下救命之恩而受损的自尊心。”
伊万之所以有这样的想法,全因那封信中不但以较长的篇幅阐述俄罗斯继承人的妻子是如何痴迷于一个英国佬,还顺带提及了伪德米特里一世对莫斯科王国造成的混乱以及楚德湖战役,信的结尾得出一个“曾赢了楚德湖战役的你也不过如此”的结论。若贝什米特单纯就叶卡捷琳娜·阿列克谢夫娜泄露军事情报、阿列克谢·彼得罗维奇为维持自己的权势和地位浪费大耶格尔斯多夫战役的胜利成果等事取笑伊万,伊万或许会如贝什米特所愿那般感到屈辱,没准儿还会向贝什米特寄去一封关心对方那块现在正处于波兰-立陶宛联邦统治之下的土地、即皇家普鲁士的现状,担忧腓特烈二世因性取向导致普鲁士缺少直系继承人的问题的友好回信以作为对方对俄罗斯内部事务关怀的报答。
然而越是靠近信的结尾,贝什米特冷静自矜的语气越是变得沾沾自喜,字里行间都透出股一洗前耻的喜悦——尽管伊万完全无法理解自己子民的背叛怎么就洗刷贝什米特的耻辱了,实际上,直到他读完贝什米特的信后他才得知贝什米特一直将当年的事视为对自己自尊心的极大打击,只不过他不明白贝什米特到底是视被身为异教徒的他救助为耻,还是视战败与差点儿淹死在异国它乡为耻——这如同三岁幼童拿着新获得的木质玩偶向同龄人炫耀的行为只让伊万感到好笑。
“总之,您在谋划某件事时牵涉的人与势力越多,越不可能维持您行事的隐蔽性,或许往后您该多考虑考虑将外国势力拉入您的计划中所导致的后果。”伊万说着,坐起身转头看向叶卡捷琳娜·阿列克谢夫娜问:“现在,您是打算小憩一会儿,还是我唤女仆给您准备干净的内裙?”
 一七五八年中上半年他们的军事行动都无比顺利,俄罗斯的军队成功占领了柯尼斯堡,在整个东普鲁士境内没遭遇什么像样的抵抗,然而八月里一场位于奥得河畔科斯琴的不成功的战役止住了他们迈向柏林的脚步。相较战线向西推进一大段距离的俄罗斯军队和通过霍克齐战役给普鲁士造成了较大损失的奥地利军队,俄罗斯的新任盟友法兰西王国不但三次败于普鲁士,他们同大不列颠在北美、西非和印度的战争也皆失利,不是丢失了一些重要的贸易站就是被攻下了作为补给中心的堡垒。
这使伊万愈发担心弗朗西斯的近况,但随着欧洲诸大国加入战争以及战况愈发激烈,他们间的通信往来也逐渐减少,一小部分原因是位于凡尔赛和圣彼得堡之间的部分地区陷入战乱之中从而减缓了邮件递送速度——弗朗西斯最新的信还是由法兰西使臣夏尔·德·博蒙带来的——更多则是因为他俩都被战事占去了大部分精力,不再有兴致玩儿由暧昧的语句和引人遐想的素描组成的缓慢温和的远距离性爱游戏,他们需要的是一场持续数小时的、粗暴的、宣泄式的性爱,或面对面一边喝着酒一边谈论他们的敌人有多么卑鄙和令人讨厌,当他们喝的足够醉了后,也许他们就会开始抱怨己方那些领导了一场失败的战役的指挥官有多么愚蠢,以及这场正在进行的战争对他们的肉体造成了何种影响。
翌年厄运继续笼罩着法国,就伊万收到的法兰西王国的海战现状而言,看起来他们几乎没有赢得同大不列颠的殖民范围争端的可能,与之相反的是,俄罗斯与奥利地的联军在库勒斯道夫战役中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伊万还记得去年贝什米特送来的那封嘲笑信,他颇有些想以眼还眼,但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一孩子气的冲动,不过伊万不得不承认,他放弃报复贝什米特的主要原因是根据他早年与贝什米特的接触以及去年那封信间接向他展现的贝什米特的性格来看,即便他什么都不做,贝什米特也会被自己刚嘲笑过敌人,紧接着敌人的军队立刻在战斗中接连获胜的事实折磨得够呛。
至于同弗朗西斯的通信,伊万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该怎样写好一封在表达对弗朗西斯的安慰的同时又使这安慰不显浅薄浮夸的信,这几乎不可能做到,因为他无法给弗朗西斯提供任何实际性的帮助,而脱离实际性帮助的安慰之辞必然显得空洞。或者他应该如几年前那样写些和性爱有关的下流话给弗朗西斯提供自渎的素材?可伊万确定弗朗西斯不缺床伴,且他害怕弗朗西斯因此误会他是个不顾朋友困境自顾自向朋友倾诉自己肉欲的品格低劣的家伙。
伊万在浪费了一整叠信纸后放弃为难自己,他自暴自弃得在信中直接写下他对弗朗西斯的担心,坦言尽管他无法为弗朗西斯做任何改善弗朗西斯处境的事——为避免弗朗西斯理解不了他想表达的意思,他特意补充他指的仅是弗朗西斯而非法兰西王国,毕竟就现实而言,奥地利和俄罗斯对普鲁士的进攻或多或少分担了法兰西的压力——他仍希望弗朗西斯能拥有良好的身体状况和不错的心情。伊万怀着几分他分不清为何生出的忐忑等待弗朗西斯的回信,这份忐忑在收到弗朗西斯的信时达到顶峰,而当他看完回信的第一句话后又骤然消失,腾出的空间则被一丝羞赧填补,他盯着位于回信首句的、宽慰他不必自责并告诉他他已经帮了自己不少忙的话,心想在下封信里恐怕他得好好向弗朗西斯解释他坦言自己的心境可不是为了寻求对方的安慰。
[1]戈比копе́йка 俄罗斯硬币货币
[2]梅梅尔 立陶宛在波罗的海唯一的一个海港
[3]帕夏,保罗的昵称,即保罗一世;阿努沙,安娜的昵称,叶二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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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inghuablog · 8 month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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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珠港,血与火的记忆——夏威夷之行(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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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天气往往是"上午晴,下午雨",可夏威夷的夏日并不总是如此。早上起床,我拉开了窗帘,看着涌进来的阳光,心中一阵欢喜,今天去珍珠港算是碰上一个大好的日子。酒店已准备好了早餐,我们用完之后,便步出了酒店。
去珍珠港(Pearl Harbour)的公交车站就在酒店的对面,可乘坐19、42路公交车。我们刚横过马路,忽然遇上一阵瓢泼大雨,车站正好有个车棚,我们便急急忙忙躲了进去。天气的突变,让人有点措手不及,不知这雨还得下多久。还好这场雨来的快,去的也快,几分钟过后,雨势渐渐地减弱,阳光又重新露出温暖的笑脸,挂满雨珠的街树,水花飞溅的马路,手拿雨具的路人,香气四溢的花香,街上到处是清新和亮丽,雨后夏威夷的街景真美!
没等多久,便来了一辆公交车。我们上了车之后,才发现车上挤满了上班的人,还好过了檀香山市区,车上的乘客明显少了很多,又过了国际机场,空荡荡的车厢里只剩下我们这些去珍珠港的游客。
下了车,没走几步就是游客中心前的广场。这时天气又变得阴沉起来,太阳时隐时现,西南的天空被一大堆乌云占据着,犹如一张愤怒的脸。这不能不使我联想到八十二年前的那个早上,也是像现在这种天气,日本出动6艘航母,300多架军机,以厚厚的云层作为掩护,对珍珠港的美军基地进行狂轰滥炸,拉开了第二次世界大战太平洋战争的序幕。来夏威夷旅游之前,我曾细心研读过这段历史,但不知为何,当我走入珍珠港,这些铅铸的文字会时不时地变成一个个血腥的画面跑了出来,让人挥之不去。
今天来这里的游客并不多,寄存物品,拿票,购票都很顺利。去亚利桑那号纪念馆参观还需等上一个小时。于是我们趁这段空隙时间先去了珍珠港的游客中心,那里除了有各类参观珍珠港的信息、图片、明信片等之外,还出售有关珍珠港事件的纪念物品。走出游客中心,我们来到对面的珍珠港纪念公园。公园里放置着一架二战期间的美国海军作战飞机和鲍芬号潜水艇(Bowfin Submarine),很多的游客都聚集在公园临水的岸边,观赏着珍珠港的美丽的海湾风光。
我却独自一人走上旁边的升旗平台,平台的旗杆上插着一面巨幅的美国国旗,星条旗高高飘扬,在海风的吹拂下猎猎作响。我站在旗杆下不时的抬头仰望,又静静地低头徘徊。那天早上,珍珠港的水兵们就是在这里举行升旗仪式,与此同时,那些该死的日本战机开始扔下第一颗炸弹,珍珠港顿时成了人间炼狱。唉,这些画面又不受控制的出现在我的眼前,而眼前的这一切,想说却说不完,也说不尽,那是一个血肉横飞,炮火连天的日子,它使我沉思,它教我低徊不已。
终于轮到我们参观亚利桑那号战舰的沉船遗址,我们先被安排观看一部有关珍珠港事件的影片,20分钟长的电影,向观众呈现珍珠港事件的珍贵的历史影像。大家坐在一个几百人座位的影院里,全神贯注地随着镜头的推进,一起走入烽火硝烟,惨烈异常的珍珠港。
1941年12月7日,日本成功偷袭了珍珠港美军基地,先后二波的狂轰滥炸,使得美国在太平洋上最大的军事基地变成一片熊熊的火海,太平洋舰队受到了重创。摧毁8艘战列舰,3艘巡洋舰、3艘驱逐舰、8艘辅助船只。击毁军机188架,受损155架。美军2,403人死亡,1,178人受伤。其中又以亚利桑那号战列舰伤亡最为惨重。数字是冰冷的,战事却是惨烈的,它也成为美国人心中永远的痛。12月8日,美国对日宣战。12月9日,中国宣布对日、德、意三国宣战,加入了世界反法西斯阵营,与世界正义的力量站在一起,从此中国对日抗战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
走出影院,我们每个人的心都仿佛压了一块石头,脚步沉重地走向码头。一艘美军的渡船正整装待发地等待着参观的人群。船上的美国海军士兵一身夏装,洁白的水手帽,Cotton duck夹克衫,长裤和背心搭配,一双黑色蹭亮的短靴,一身戎装威武雄壮。渡船载着我们,缓缓地驰向亚利桑那号沉没的海域。这时船上有位年近90的二战老兵手拿话筒,向全船的游客详细讲诉当年的激烈的战况,游客们静静地聆听着,气氛肃穆庄严。
亚利桑那号战列舰在开战的9分钟就被日军投掷的炸弹击中,继而引发船上的弹药库猛烈的爆炸,很快便沉入海底,全舰1,177名官兵阵亡。1962年,美国政府在沉船残骸的上方建立了亚利桑那号纪念馆,它是一座国家陵园,也是一道深深的历史伤痕。渡船渐渐靠近了沉船遗址,在它周围时而低速地前行,时而停止不前,像是在低迴缅怀,又像是静穆致敬,船上全体水兵立正在甲板上向着亚利桑那号沉船遗迹集体敬礼,向这片神圣的水域洒上花环和花瓣,以致崇高的敬意。我把右手按在胸前,除了默默对坐沉海底的将士致敬之外,更为千千万万死于日寇铁蹄下的同胞们致敬!
渡轮按原路返回码头。回航途中,船上一片静默,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仿佛都还沉浸在那份悲痛之中。这时我把脸转向纪念馆的白色建筑,刚才电影里一幕幕轰炸的惨状,又在我脑海里翻涌着,但不知怎么的,这些镜头中却穿插着日军在淞沪会战中狂轰乱炸的画面,特别是一张《中国娃娃》的照片,深深刺痛我的心,一个衣衫褴褛,满身鲜血的幼童坐在一片狼藉的铁轨上嚎啕大哭,四处都是炸飞的房屋,倒毙的百姓。唉!如果这个孩子能幸存的话,现在应该同我父母差不多的年纪,然而在战火纷飞的年代,谁的性命可以操之在自己的手里?仅仅那次上海南站的轰炸,日军就炸死平民近千人。日寇连手无寸铁的百姓都不放过,更不会对手持武器的军人手下留情。
中国的许多战场远比珍珠港事件来的惨烈,来的惊心动魄,气壮山河。在这场救民族于危亡之中的战斗中,无数热血青年义无反顾投身于抗日的洪流中,"一寸山河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军。",他们用自己的热血践行了尽忠报国之志,他们用自己的生命完成了惊天地,泣鬼神的壮举。我的脑海中仿佛出现了《情深深,雨蒙蒙》中依萍,方瑜送别书桓,尓豪奔赴抗日前线的一幕,"当你紧紧握着我的手,再三说着珍重珍重。当你深深看看我的眼,再三说着别送别送……"感动的泪水不知不觉从我的眼眶里滚落了下来,那些国之栋梁的好男儿又有几个能活着回来?他们的忠骨埋葬在何处?那些白发苍苍的家人,恋人,临终前又怀有怎样未了的心愿?
渡轮停靠码头时轻微的震动,把我从思绪中拉回到现实,我又把目光投向纪念馆的方向,洁白的纪念馆与蔚蓝色的大海成了永恒的纪念标志。
下了渡轮,接着又坐上了接驳巴士,下一站将去密苏里号巡洋舰参观,该艘船舶停在福特岛(Ford Island)内的码头上,与亚利桑那号遥相呼应。亚利桑那号代表太平洋战争的爆发,而密苏里号却象征着太平洋战争的胜利结束,其意义非常重大。
接驳巴士开了没多久便驶入福特岛大桥,这座桥是福特岛与外界陆路联系的唯一通道,进入福特岛也意味着进入了军事禁区,除了参观密苏里号战列舰以外,其他地方都不准拍照。
说来真巧,巴士进入福特岛,头顶上的乌云消散的无影无踪,明媚的阳光普照大地。透着车窗,眼前是一片明丽与祥和。宽阔的道路,成排的浓荫大树,整齐的军营,停泊的战舰,忙碌的大兵,这里是一个隐秘的禁区,一个少为平民大众所知的世界。八十二年前的那一天,福特岛却是一个火光冲天,人间地狱般的世界。岂止是福特岛,日军在偷袭珍珠港六个小时之后,又开始猛烈地进攻香港,启德机场,浅水湾同样遭到了狂轰乱炸,整个香港陷入了一片火海,无数平民百姓丧生在日军的枪炮之下。我的眼前仿佛出现了《倾城之恋》镜头里那火光冲天,断壁残垣的香港,在熊熊燃烧的城市,白流苏和范柳原意外重逢,倾城之中又多出了一对乱世鸳鸯,但残酷的炮火摧毁的家庭又何止千千万万。
巴士停靠在一处海军基地旁,密苏里号战列舰赫然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这艘巨型战舰1944年下水,随即投入了硫磺岛战役,冲绳战役。1945年9月2日,密苏里号战列舰停泊在日本东京湾。9点刚过,主甲板上举行了日本无条件投降的签字仪式,它标志着二次世界大战亚洲战区的胜利结束。
我登上密苏里号战列舰,心中难掩喜悦的心情,仰望着巨大无比的炮塔,摸摸厚厚的钢盔铁甲,不禁感慨万千。面对日本强大的军国主义,国富民强的美国也打得如此的惨烈,那更别提积贫积弱的中国。但我们四万万同胞并没有退缩,他们手持简陋的武器,甚至赤手空拳,以万众一心御敌,以血肉之躯卫国,以浩然之气谱写中华民族这段受辱的历史。
在船上我们聆听解说员的介绍,然后走进船员的寝室,饭厅,休息室参观。在主甲板指挥室外,一只玻璃柜子里陈放着日本投降书的复印件,上面有作为战胜国的中国代表徐永昌将军的签名,这是千千万万同胞用血肉之躯换回来的胜利。用强大征服弱者,用暴力剥夺自由,用野蛮取代公义,正义的利剑从来都不会缺席,不论是断头台、绞刑架,还是历史的审判席,这样的例子史不绝书。
当正义降临之时,千里之外的华夏大地举国欢腾,四万万同胞共庆抗战的胜利,锣鼓喧天,载歌载舞。从噩梦中醒来的同胞,有的赶回劫难后的家园;有的引颈盼望着离散亲人的归来;有的在焚香祭奠战争中死去的亲人,大家都憧憬着和平,重建和安居的未来。这份胜利带着浓浓的悲壮,这份喜庆埋着深深的伤痛。这份欢笑含着悲伤的泪水。
岁月久已远去,但打开尘封的历史画卷,我们依然热血沸腾,同仇敌忾。正义得已伸张,但愐怀那血与火的岁月,我们仍然心绪难平,热泪盈眶。献上我们至高至上的敬意、鲜花、文字来祭奠那些流星般的生命,那些为国捐躯的将士,那些彪炳史册的功勋。
珍珠港阳光明媚,蔚蓝的天空飘着朵朵白云,湛蓝的海水泛着微漾的海波,平静的港湾舰船穿梭往来,一派和平安宁的景象。烽火连天的硝烟早已飞散的无影无踪,但战争并未远去,隆隆炮声又响彻在欧洲大地,杀戮还在继续,人们终将再一次看到"正义之剑"利刃出鞘。
本想写的是一篇珍珠港游记,由于适逢九一八事变纪念日,竟不知不觉写成这样一篇不成格局的零星断想,但不管怎么说,这总算是一种不能忘却的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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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bailu99 · 4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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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1. 挺 1052. 通过 1053. 通知 1054. 同情 1055. 推 1056. 推迟 1057. 脱 1058. 袜子 1059. 完全 1060. 往
1061. 往往 1062. 网球 1063. 网站 1064. 危险 1065. 味道 1066. 温度 1067. 文章 1068. 握手 1069. 污染 1070. 无 1071. 无聊 1072. 无论 1073. 误会 1074. 西红柿 1075. 吸引 1076. 洗衣机 1077. 咸 1078. 现代 1079. 羡慕 1080. 限制
1081. 香 1082. 相反 1083. 详细 1084. 响 1085. 消息 1086. 小说 1087. 笑话 1088. 效果 1089. 辛苦 1090. 心情
1091. 信仸 1092. 信心 1093. 信用卡 1094. 兴奋 1095. 行 1096. 醒 1097. 性别 1098. 性格 1099. 幸福 1100. 修
1101. 许多 1102. 血 1103. 压力 1104. 牙膏 1105. 亚洲 1106. 呀 1107. 盐 严格 1109. 严重 1110. 研究生
1111. 演出 1112. 演员 1113. 阳光 1114. 兹成 1115. 样子 1116. 邀请 1117. 钥匙 1118. 也许 1119. 页 1120. 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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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1. 猪 1192. 逐渐 1193. 主动 1194. 主意 1195. 祝贺 1196. 著名 1197. 专门 1198. 专业 1199. 赚 1200. 撞
1201. 准确 1202. 准时 1203. 仔细 1204. 自然 1205. 总结 1206. 租 1207. 组成 1208. 组织 1209. 嘴 1210. 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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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ender92 · 1 ye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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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te0115 · 4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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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爱情使我怯懦
Chapter 1
切岛掀开居酒屋门帘的时候发现上鸣和濑吕已经到了。
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夕阳的余晖即将没入地平线之下,只留天边尚且泛着一丝苍白的微光。从窗外的马路上走过的行人身影稍纵即逝,步伐急切,似乎都抱着在太阳彻底落山前归家和妻儿团聚的强烈意志。行色匆忙沉默无言的行人和乱作一团杂乱无章的车辆,使得这黄昏的空气都显得比平日里更加焦躁不安。
切岛和两位旧友打好招呼之后,在已经摆满酒菜的桌边坐下了。
是和以往一样的四人桌。上鸣和濑吕和往常一样肩并肩地挨着坐,切岛坐在濑吕对面。但是上鸣的对面,也就是切岛的旁边,则是一个空位。
不用想也知道,如果被邀请出席这次聚会,空位主人的名字一定是“爆豪胜己”。
其实最初举办这样的聚会时,他们是邀请了爆豪的。那时他们刚从雄英毕业,彼此之间的感情还十分热络。在事务所的助理工作结束之后,刚毕业又分配在同一片区域的学生总是喜欢找下班后的闲暇时间和老同学叙叙旧。由于四个人在学生时代一向关系不错,加之上班所在的事务所距离不远,所以切岛、濑吕和上鸣当仁不让地选择了位于四个人所在的事务所中点的这家居酒屋作为他们的据点。
但是爆豪却拒绝出席他们的下班后聚会。
开始的时候上鸣和濑吕会抱怨几声“爆豪还把不把我们当朋友了”,而每逢这时,切岛都会试着圆场——“爆豪大概很忙吧”。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由于爆豪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出席四人聚会,一向耿直的他才不得不向那两个人摊牌爆豪不出席聚会的真相。
而自他摊牌之后,三个人的聚会里,爆豪被提及的次数就逐渐减少了。
因为上鸣和濑吕在顾虑切岛的感受。
此刻,见切岛坐下了,上鸣递上了盛满橙黄色液体的啤酒杯,而一旁的濑吕劈头就问:“事务所合作的事洽谈得如何了?”
“……事务所管理层一致通过了。大概DL172号案件的侦查任务近期就会展开吧。”
“听说DL172算是一桩挺大的涉毒案件吧?”
“是啊。听事务所的人说,敌人是很狡诈的一波人,所以我们这次的行动主要还是侦测敌人的动向而不是直接出手。直接出手的话,敌人恐怕又会趁机溜掉。”
“这么小心谨慎吗?这次的任务不是连爆豪都会参与吗?竟然还不能直接拿下他们吗?”
接话的人是上鸣。但是,上鸣的话音一落,三个人之间的气氛立刻变得紧张了起来。
濑吕向上鸣使了个眼色,上鸣就立刻又补充道:“呃,抱歉,那个……我就是想说,这次案件的敌人说不定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棘手。”
切岛听了,无奈地笑道:“你们不用过度考虑我的感受,想提爆豪的话就随便提吧,我不介意的。”
切岛的话语引得上鸣和濑吕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上鸣才继续说道:“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也就直言不讳了……其实,比起敌人,我和濑吕更关心你和爆豪的事情。毕竟你曾经告诉过我们,你和爆豪在雄英时有过那种关系而后来又分手了……所以,这次你们为了解决DL172案件的合作,真的没问题吗?”
上鸣的话语让切岛伸出筷子夹住盘中花生米的右手僵了一下,但很快,他就又恢复了常态,老实答道:“我也不知道。”
窗外彻底暗了下来。在一片漆黑中,偶有打着照明灯的汽车从窗边一闪而过。灯光在他的瞳孔里反射出一丝光亮,但又很快熄灭。
“毕竟,和爆豪已经阔别了整整五年了啊……”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他默默地闭上了双眼,回忆起了他的爱情开始的那个时代——
……
那一夜,雄英的雨下得特别大。
尽管晚饭过后就开始下起了毛毛细雨,但是他没想到,快到后半夜的时候,雨势骤增。
他伴着狂风骤雨声写完了当日的作业,洗漱完毕之后正准备入睡。但是,就在他掀开被单的时候,有人敲响了他宿舍的门。
令他没想到的是,在打着哈欠开门之后,眼前的景象令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浑身上下被雨水浇灌得彻底湿透的金发友人定定地站在他的眼前。
水滴顺着少年的发梢滴滴答答地滴了一地,在少年脚下形成了一片小小的水洼。身上湿透的黑色小背心紧紧地帖服在少年肌肤上,使得少年身体的线条被暴露得一览无余。
那少年头部微垂,一语不发,淤青遍布全身,衣衫几处开线。少年的双手插在黑色九分裤的口袋里,嘴角尚在淌血,即便额前落下的碎发遮挡了眼睑,他还是能从少年的眼中看出茫然与无措。这样的神色使少年彻彻底底失去了往日的嚣张气焰,但是,即使浑身上下伤成这样,少年也依旧站在原地岿然不动。
他头一次见到那样的爆豪胜己。
——那样脱去了锋芒的少年,那样脆弱的少年,那样……让他忍不住想要揽入怀中的少年。
在彼此沉默的数秒里,他无法发声——共情的力量使他感到仿佛有一颗巨石压在他的胸口,让他呼吸困难。尔后,漆黑的天幕上一道银蛇游走而过,昏暗的走廊被瞬间点亮,但顷刻之后又熄灭了下去。在震耳欲聋的雷声之间,他听到眼前人的低沉嗓音——
“……抱我,切岛。”
他记得那时的自己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像是不听使唤了一样完全被眼前少年的声音控制住了。
然后,一切发生得那么自然。
他们在那个大雨滂沱的夜晚做爱。爆豪被雨水冻得发冷的身体逐渐在他的怀里有了温度。尽管他们谁都没有第一次的经验,尽管他们手里连必要的工具都没有,可他们还是生涩地开始���。
爆豪比他想象得还要主动。勾住他的脖颈把他拉到自己面前向他索吻的样子和平时在训练场上嘶吼着要做第一的那个威猛少年相比简直判若两人。然而事后回忆起两人第一次的他又时常在想,那时的爆豪当真判若两人吗?——连在做爱上都非要成为占据主动权一方的爆豪,奋力克服初夜痛楚并霸道地吸附着他的身体向他索要精子的爆豪,又或许比任何时候都更接近在战场上时的样子。
他们在雨夜里忘我地激吻,互相品尝着对方的味道。初尝云雨之欢的少年根本无法抗拒性爱带给他们的巨大吸引力。第一次结束之后,他们轻喘着侧卧在床上拥吻,很快再次勃起。他们换了一个姿势开始了第二次,接着,在那之后又迎来了第三次……
他不记得自己何时以何种方式入眠,只知道那一夜把爆豪揽在怀里入睡的他睡得很熟。
一切宛若梦幻。
第二天中午醒来的时候窗外早已艳阳高照,怀里的人也早已不见踪影。抬头看到闹钟时针直指的“11”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的睡过头导致自己接连错过了上午连续三节课。急急忙忙穿好制服赶去教室,但还是晚了——他抵达教室时,整栋教学楼已经打响了午休的下课铃。
当全班同学鱼贯而出的时候,他发现了走在人流中的爆豪胜己。
那是一张与平时没有什么两样的淡定而又疏离的脸。那少年在和他视线相交的一刻轻轻地皱了眉,但和他打招呼说出“来了啊,狗屎头”的语气和往常没什么两样。他甚至怀疑昨夜发生的一切不过只是一场梦。
下午户外实战演习训练上,他的视线便不受控制地粘上了那个出现在昨夜梦境里的少年。那少年穿着藏蓝色运动服做伸展运动热身时的身体让他想起了昨夜少年赤裸着下半身抬起臀部迎合着自己的律动而摇晃着腰的淫荡样子……相泽招呼他过去参加训练的时候他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走到了常暗的位置上。
一下午的实战演习课,他接连出了十次错。放学之后他在众人善意的玩笑声中灰溜溜地率先换好衣服离开了教学楼——朋友们每一句无心的玩笑话都让他感到如芒在背。爆豪的样子明明和平日里没什么两样,可是自己就是忍不住走���。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只想快速逃离那个让自己变得不正常的事故现场。
回到宿舍之后他长吁一口气,直接倒在了床上。来不及感慨今天自己的失败,就感受到了腰部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
他从身下抽出那东西,摊开,才发现那是爆豪忘记带走的内裤。
他终于知道昨夜的一切并不是梦。
……
“呃……切岛,你真的没问题吗?”
上鸣的声音将他拉回了现实。
此刻,居酒屋的收音机里断断续续地播放着昭和时代的老歌,年轻貌美的女服务员正在低头和几位居酒屋的常客调情,不远处,两个中年男子还在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今天的股市行情……而眼前,自两位学生时代起就再熟悉不过的友人正在关切地看着他。
“没事的,我只是回忆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
听到他的回答,面前的上鸣非但没有露出放心的神色,反而小声说:“……切岛,我说这话你可能会不高兴,但是……”
一面说着,面前的友人一面怯怯地看了他一眼,“之前你和我们说这次案件会和爆豪的事务所合作的时候我们就私下讨论过了……”
他重新将目光移向自己学生时代的哥们。
“……我们一直觉得,这次的DL172,你不该参加。”
见上鸣的话音落下之后切岛没有反应,濑吕又跟着补充道:“我们的意思不是你身为职业英雄的实力问题,而是因为……爆豪也参与了这次行动。”
听出了两位友人听出话里的潜台词,他握紧了手中的筷子,说道:“可我想见他。”
“呃,”濑吕又看了一眼上鸣,然后说,“但是你们之间的关系这么僵,爆豪一直在用各种方式回避见到你……而这次的任务又挺危险的,我觉得……”
“我知道。”他说,然后又重复了一次,“可我想见他。”
他的话里不容反驳的语气让面前的两位友人无话可说了。
几个人沉默了几秒之后,上鸣又发了声——
“既然如此,那也只能祝你好运了。”
然后,一旁的濑吕也说道:“有什么事情,尽管找我们帮忙。”
他抬头看向面前的两位友人,说道:“好。”
如果不希望见面的话,他从一开始就会去阻挠这次的合作。毕竟爆豪所在的事务所再找个和他有相似个性的英雄并不难——读书的岁月里,隔壁班的铁哲铁彻就是其中之一。但是他没有阻挠。事实上,当对方事务所的负责人事的八百万百对他表示这次合作可能会因为对方事务所的英雄,也就是他们的同班同学爆豪胜己的反对而中断的时候,他的回答是:“我非常期待这次合作!”并对对方事务所的那位当家英雄的反对表示遗憾——“尽管不清楚那家伙反对的理由,但是我觉得英雄为了保护普通大众而作出一些个人利益的牺牲也是义不容辞的,希望爆豪他也能这么认为。”
——尽管明知道爆豪反对见面的理由,但他还是对八百万撒了谎。因为他从心底里期盼着这次上天偶然赐予他的机会。他渴望再见到爆豪。
也许是被他的热诚与执着的话语感动,又也许是为合作的形势所迫,后来,在对方事务所的人事部门和自己所在的事务所共同努力下,两家终于不顾爆豪胜己的反对,把合作协约签了下来。
得知合约被签订,自己有机会再次见到爆豪得一时间,他的心底就燃起了希望的火苗——
虽然他们之间的关系无法称之为“恋爱关系”,虽然在绿谷死后爆豪莫名其妙地切断了和他的关系,虽然被爆豪彻底疏远之后他又试图追求爆豪但统统被爆豪拒绝,虽然毕业之后爆豪立刻选择了从他的生命中彻底消失,但他还是想要再见爆豪一次。
在外人看来,他对爆豪胜己依然抱有幻想的行为无异于自欺欺人。可是他却还是无法放弃。
因为从那个雨夜电光火石之间关于爆豪胜己的记忆,已经深深地刻进了他的身体里。
而这份对爆豪的迷恋一直持续至今。
……
发现爆豪遗落在他床上内裤的那一晚,他捏着那条纯白色的平角内裤辗转反侧,想要将内裤归还回去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启齿。熄灯后他把玩着手里的内裤,模模糊糊地想或许明天爆豪就会主动找上门来要回自己的内裤,那样的话感觉尴尬的人就不会是他了。然后就入了眠。
然而事实却与他预料的完全相反,爆豪非但第二天没有来找他要回内裤,甚至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都没有来。
平日里无论是课上相见还是课下在公共休息室相见,爆豪那和平常没什么两样的从容态度让他陷入迷思——
他知道爆豪绝不可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内裤不见了,因为和上鸣濑吕一起拜托爆豪讲数学题时,他分明能够嗅到爆豪身上散发出夹杂着洗衣粉和香皂味道馨香气息。——爆豪在他们发生关系之后一定换洗过衣服,也一定察觉到过自己的内裤落在了他的宿舍的事实。爆豪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那几日他根本无心学习,白天坐在教室里,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影像是那一夜站在他卧室门口被大雨浇得彻底湿透的少年那张孤独的脸。他时常望着窗外随着瑟索的秋风飘落的树叶,心想为什么爆豪会在他面前流露出那样孤独无助的神色。为什么会让自己抱他。为什么一大清早不辞而别。而又为什么此后对他们之间的那一夜绝口不提。
而更糟糕的是夜晚。每逢夜幕降临,拖着疲惫的身体结束训练回到卧室的他所做的第一件事竟然变成了想着爆豪的身体自慰。那一夜对于一个年仅十五岁的少年而言过于刺激,以至于此后数夜熄灯后闭上双眼时,他的耳畔边回响起的都是爆豪粗重的喘息声……他情不自禁地回忆和品味着那一夜之间他们的每一次交合,而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扶住阴茎的手上已经沾满了白浊的液体……
时间拖得越久,爆豪胜己那副要么疏离于全班同学淡定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书,要么在众人面前撒下狂言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试图把绿谷和轰比下去的样子,越是令他感到焦躁不安。他无法把眼前这个纯粹追求着绝对胜利的少年和那个雨夜委身于他的少年联系起来。可是,冥冥之中,他的直觉又告诉他,这两个少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们都是爆豪胜己,只不过,正如光从不同的角度投射到物体上会产生不同形状的影子一样,他也不过是在不经意之间瞥到了爆豪这个人的不为人知的另一个侧面。
自那一夜起,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上,他都已经完完全全地被爆豪胜己俘获了,完全没有分神的余地。
等到第八天的时候,他终于坐不住了。
他早早地结束了夜间的训练,回到了卧室。洗澡过后他一边写作业一边偷偷听着隔壁的动静。在听到爆豪推开卧室门,进入自己的房间,然后又关上门之后,他捏紧了手中的内裤,然后站了起来。
他当然是要去归还内裤。但他知道自己想要的绝不仅仅只是把属于爆豪的东西归还给爆豪。
……
尽管进入爆豪卧室之后他的心跳如同节拍错乱的鼓点一样“突突突”地在嗓子眼乱跳不已,他还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递上了手中的内裤——
“爆豪,你有东西落在我的房间了。”
他本以为对方会默默地接下他手里的东西,然而爆豪胜己看到那条白色的平角裤的反应却是下意识地愣了一下,然后别开目光厉声道:“你弄错了,那不是我的东西。”
爆豪的回答令他错愕不已,起先他以为确实是自己弄错了,低头翻出了内裤内侧的商标信息仔细核对。但是,在确信那条内裤确实不是自己惯用的品牌之后,他又说:“可是没有其他人去过我的房间还和我做过可能脱下内裤的事情了啊。”
他未曾料到的他的这句话点燃了面前少年的自尊心——爆豪的脸色陡然涨红,一把夺过了他手中的东西,狠狠地捏住它,用小范围的爆炸把那条内裤轰成了一堆黑色的碳素。
“说不定是你自己收集的东西呢,少来算到我头上了!”
“我从没收集别人内裤的爱好!再说了,从那天起我就满脑子都是你……怎么可能有闲心跑去收集别人的内裤?不信我可以陪你一起去问其他同学,看看他们最近有没有丢过内裤!”
他语无伦次地激烈反驳着,他不允许爆豪不明不白地将问题一股脑扣到他头上,于是便把心中所想一吐为快。谁知话音落下之后,他才发现对面的爆豪安静了下来。
他当即感觉大事不妙——当前爆豪的态度显然不适合自己表明心迹,可是他却口不择言地把自己心里只有爆豪的想法和盘托出。他不得不思考如何辩解才能缓解当下的僵局。但是在他想出对策之前,面前少年竟然抢先于他发了声——
“……不要去问其他人。那天夜里的事如果你要是敢说出去就杀了你。”
“哎?”
“没听清吗?我说,不要去问其他人……那天夜里发生的事情如果你要是敢说出去,我就杀了你。”
他面前的少年将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一脸不快之间又夹杂着几分焦虑,仿佛被无法辩驳的事实逼退到了墙角。
虽然不明白为何此刻的爆豪比他还要不自在,但是从爆豪的语气里他明白自己安全了,于是,做好硬化的准备以抵御爆豪突如其来的攻击的他松懈了下来。
见面前的爆豪仿佛被戳中了软肋,默不作声地将视线死死聚焦他身后的地板上,他鬼使神差地吞下了一口口水。雨夜里爆豪缠住他下身的影像再度浮现于脑海,刺激着他的神经。他舔了舔嘴唇,再度发了声,尽管声音有些嘶哑:“我不会说出去,但是,答应你不说出去的条件是……我想和你再做一次,可以吗?”
爆豪听到他的话,毫不退让地看了他几秒,然后踢开了面前的座椅,径直走到了床前,坐了下来,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来吧。”
那便是他们之间第二次的开始。
Chapter 2
爆豪胜己推开事务所会议室大门的时候,已经到场的人纷纷将目光移向了他。
今天是两个事务所展开合作的第一天见面会。作为事务所的当家花旦,他当然不能无故缺席这次的见面会。
成为职业英雄五年来,他近乎揽下了事务所里所有的棘手任务。毕业后的第五年,他的活跃程度已经不亚于全盛时期的欧尔麦特。这两年他的英雄排位上升得很快,自去年进入前20之后就一直势不可挡,大有在几年内能够高歌猛进迈入top 10的趋势。
但是,他却不会为此满足。
毕竟,从学生时代起,他的唯一目标就是超越欧尔麦特,成为第一的英雄。尽管后来欧尔麦特因为在和all for one的战斗之后隐退了,但他猜出了欧尔麦特将one for all 传于绿谷出久的秘密,因此,他的目标便成了超越那位自幼起就跟在自己身后的青梅竹马。
不,与其说是超越那位自幼起就跟在自己身后的窝囊青梅竹马,不如说,要以绝对的实力碾压继承了one for all的绿谷出久。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在雄英读书第三年的尾声,绿谷出久也不在了……
在雄英第三年的下半学期,也就是毕业前的最后一个月,平静的校园生活终于被打破——他们和敌联盟的最终决战到来了。那作战的那一个月里,为了击溃敌联盟,人们付出了巨大的牺牲。而也是因为那一战的胜利,才有了今天“英雄偶像化”的和平生活。
最终的决战正如人们所期望的那样,发生在了继承了one for all的绿谷出久和继承了all for one的死柄木吊之间。尽管在作战伊始,参与到作战的人马中还有A班的全体同学以及来自各个事务所的职业英雄们。但是,激烈的战斗使得大部分人都因为身受重伤而没能坚持到最后,少数几个坚持到最终战舞台的人,也在绿谷和死柄木的战斗开始前就失去了意识——切岛锐儿郎就是其中之一。
但是,其实和绿谷并肩奋战并且参与了最后和死柄木的战斗的,还有两个人,那就是爆豪胜己和轰焦冻。
或者说,也只有那时和绿谷出久实力相当的爆豪和轰有能力战斗到最后一刻。
……
他眯着眼睛扫视了一下此刻会议室里的所有人,然后不出所料地看到了几位学生时代就相熟的人。当然,也包括坐在他正对面的切岛锐儿郎。
会议的内容很无聊,大体的作战方针他看了一遍就早已熟记于心——便装潜入巡视贩毒团伙所在的交易场所,快速获取他们贩毒团伙的情报并全身而退。而今天的会议不过是为了两边事务所的英雄互相了解并认识对方,以及再次重申作战计划。而这两条,他都不需要。
轮到他作为己方事务所英雄代表发言了,他站了起来,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无视了全场人的注视,说道:“合作什么的根本不需要。我爆豪胜己将会以实力告诉在场的所有人,两个事务所只需要有我一个英雄负责这次任务就够了。”
语毕,无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他又坐回了原位,将后背抵在椅背上,将视线偏向一旁,刻意避开切岛锐儿郎的目光。
他的发言令全场陷入一片死寂。好在会议主持人八百万百反应得比较快,在冷场了十秒之后,又迅速补充道:“啊,那个,今天‘爆心地’因为见到了几个同班的老同学比较兴奋,所以才,呃……有点口不择言。毕竟这次两个事务所合作的英雄里面有好几个是我们同一个班的同学,比如‘烈怒赖雄斗’还有‘轻灵’。当然,还有我……虽然现在转职做人事策划了。”
八百万的话音落下之后,会场才恢复了正常。
如果放在学生时代,切岛锐儿郎绝对不敢相信现在眼前的场景。
本次会议的主持人用平静地语调说完“散会”之后,又补充了一句“请‘爆心地’留一下”。
听到“爆心地”三个字,本身准备随着人群退场的他就怎么也走不动了。而更令他想不到的是,待人群散去之后,爆豪真的留了下来,而且还默默地走到了会议室的一个角落的八百万面前挨训。虽然他能从爆豪抽动的嘴角和青筋暴起的额头看出对方此刻正在忍耐着巨大的不爽,但是爆豪却没有逞口舌之快地反击对方。
“爆 · 豪 · 同 · 学!”八百万故意把他的名字叫得顿挫有力,“今天不是说好了不会出���子的吗?”
头一次看到爆豪被八百万责备的切岛瞪大了双眼,他怎么也想不通,当年在班上无人胆敢顶撞的爆豪胜己也有今天。但他所不知道的是,这种事情在对方的事务所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当年在和死柄木的最后一战上,爆豪的失误导致轰焦冻的半边身体彻底残废,后来轰借助义肢得以维持日常生活,却也无法再次担任英雄出勤任务。但是,谁都没料到的是,明明出身豪门不缺追求者的八百万非但没有嫌弃轰的残废,反而坚持在毕业之后与相恋两年的轰完婚,并挑起家中大梁。虽然八百万放弃了成为英雄供职事务所,选择了清闲一些的文职,以便即时下班回家陪伴自己的丈夫,但这样的行为却赢得了所有人的敬佩。
自从八百万来到爆豪所在的英雄事务所,出于对轰的歉意以及对八百万的敬意,爆豪从未反抗过八百万的训斥。
而这也是最后爆豪同意和切岛的事务所合作的主要原因——
正是八百万相信了切岛之前那番热诚的话语,才想尽办法找爆豪谈话,坚持要求爆豪同意这次合作,促使这次合作顺利进行的。而出于亏欠过轰和八百万人情,爆豪最后终于点头了。
八百万的责备很快结束,事实上,与其说是责备,不如说是额外的叮嘱。又把“希望爆豪和切岛所属的事务所里的人好好合作”的话语跟爆豪重复一遍之后,八百万就看了一下手表,说接下来还有一个电话会议,转身离开了会议室。
而在那之后,会议室里就剩下了切岛和爆豪两个人。
如果没有因为嫉妒或者好胜心而失去理智,在正常状态下,爆豪胜己是个理智且务实的人。
自从从雄英毕业,他的目标就只剩那一个——成为当之无愧的No.1英雄。因此,他并没有思考过再和切岛见面。或者说,切岛锐儿郎是他唯独不想再见到的人。所以他从没有花费时间去做任何“再次与切岛相逢时会有多么物是人非”的无谓想象。而事实也向他证明了多余的想象是没用的——他们再次相逢并且彼此说上话的时候,他发现,两个人都变化不大,除了分别都又长高了点、长健壮了点之外。
当然,他也想象过。只是,这样的想象发生在八百万百勒令他接受这次合作之后。
正因为不得不再次见面、不得不合作,他才必须为见面之后两个人的相处方式作出合理的思考。
慎重思考之后,他选择了最符合他自己方式的表达——在会议上用最明确的语气说出了自己的态度——他会用这次行动证明给所有人看,他不需要和切岛合作。
按照他的计划,这次宣告之后,虽然会挨八百万数落,但是也会威慑到切岛,使他不敢贸然接近自己。然后,接下来真正执行任务的时候,他只要单独行动,避开一切和切岛见面、合作的机会就好了。一旦顺利完成任务,证明了他的“独自一人就可以完美完成任务”的想法是对的,他就可以顺利说服合作的两家事务所中止合作。而他也有足够的信心和实力确保自己这次能够独自完成任务。
但他的计划还是从最开始就落空了。
因为他没想到,即使这样放下狠话,即使分别了整整五年,刻意躲开了切岛整整五年,切岛这个笨蛋还是专门留下来等他了。
——好头疼。
他千算万算,还是功败垂成,因为他忘记把一件事算在内了——
切岛是个笨蛋,从十五岁起就是同班同学里唯一一个从来不会被他的凶悍吓到,反而喜欢执着地粘着他的笨蛋。
而现在,由于事情的发展超乎了他的预计,他反而成了那个不知该如何是好的人。
当切岛迈开步子向他走过来的时候,平时在任何人面前都镇定自若的他感到了胸口传来的一阵慌乱感。
是因为计划遭到破坏而不知道如何应对的慌乱吗?不是。计划打乱的情况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他没少遇到过,每一次一同协作的其他英雄都开始自乱阵脚了,他却只是讥讽周围人一句“慌什么”。
是因为看到切岛紧张所致吗?也不是。按实力、个性、智商切岛无不在自己之下,除了那股憨直的傻劲,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会输给切岛,这样一个不是他对手的人站到他的面前,谈何紧张可言。
那不过是心脏剧烈搏动而产生的慌乱感。
他那时不知道,身体也是有记忆的。
……
事情发生在他和自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的绿谷出久一决高下的夜晚。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两个人发生了口角。大吵大闹之后他的态度似要上房揭瓦,而他对面的绿谷出久百口莫辩,险些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路过的轰焦冻见他嚣张成那副模样,看不过去了,走上前去冷冰冰地来了一句“有什么好吵的,真要觉得自己的实力比对方强而不服气这次任务的分配,比试一场不就得了。”说完之后又气定神闲地转身离开。
轰这样一说不要紧,他反而炸了锅——
比就比,谁怕谁。
他早就无法容忍自己一向视为偶像的欧尔麦特选择了这个只会跟在跟在自己后面的无性格无个性什么都做不成却还整天嘴里念叨着“小胜真棒”的蠢货。更无法容忍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呆子竟然在欧尔麦特的栽培下习得了他的真传,实力一路扶摇直上,眼看就要超过自小以来每天坚持努力训练的自己。他要用自己的实力证明欧尔麦特看走了眼。他要用实力证明只有自己才配得上第一的宝座。
他立刻挑选了小树林里一处僻静的地方作为他们的战场,然而战斗的结果却不尽他的意——
绿谷在欧尔麦特的悉心栽培下越来越强不说,渴望取胜的斗志也随着一次又一次战斗的成功不断增强。今天的绿谷早就不再是折寺时期的绿谷,甚至不再是刚开学那会儿还控制不了个性的绿谷了。
即使实力强悍如他,在和绿谷的战斗过程中也感觉到了一丝吃力。
然而,这种吃力感非但不能挫败生而为战斗天才的他,反而激起了他战胜自己青梅竹马的强烈欲望。真正让他在这场战斗中败落的因素是雨。
战斗刚开始的时候,空气中只是夹杂着零星的水滴,但是随着战斗的加剧,雨势也在逐渐变大。尽管天公站在了对他的“个性”不利的那一面,他完全有理由叫停,但是好胜心如他,自尊心如他,又怎么可能在自己提议的战斗中叫停认怂?
更何况,他一直信奉,对于一个英雄而言,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因此,他要彻底碾压绿谷、拿下绝对胜利,也包括了在各种不利条件下取胜。
在体力快要体力快要耗竭的后半段,雨水铺天盖地地砸了下来。常常是他的爆炸还没发出去就被大雨浇灭。熄火之后他不得不左右躲闪绿谷的进攻,很快他就落了下风。
可恶,他一点也不想承认自己的个性在大雨中有着致命的不足,哪怕事实就是如此。几轮战斗下来他身上已被绿谷打得到处是淤青,可是他咬着牙就是不肯服输。
注意到他使不出个性的绿谷看到他狼狈的样子,率先喊出了停战的决定,但是却被他否决了——他根本不想得到绿谷的同情。
见他执意战斗,绿谷也只好继续奉陪,但是,在那之后的战斗中,绿谷也不再使用自己的个性了。
于是,战斗变成了单纯的肉搏战。
见到绿谷故意放水,他的心里火气更大。但他根本没有对绿谷发火的余裕,因为,过度依赖个性的他和一直精于锻炼的绿谷在肉搏战中的实力差距逐渐显露了出来。
在他的重重地撞击在地面上之后,从后背传来的钻心剧痛让他一时间无法立刻站起来。就在他仰面躺在草地上无法动弹的时候,绿谷出久也在他面前安全地着陆了。在雨幕下,浑身上下彻底湿透的绿衣少年慢慢地走到了他面前,在毫无反抗之力的他身前蹲了下来,抬起了小臂——
意识到决定胜负的最后一拳即将落下,他闭上了双眼,准备承受来自绿谷的最后一击。
但是,他等来的不过是大雨敲击着地面的单调声音。
意识到对方没有攻击过来之后,他再度睁开了双眼。然后,他看到,在漆黑的雨夜里,绿谷出久维持着和刚才一模一样的姿势,向他伸出了手——
“一起回去吧,小胜。”
和他的视线相交的那一刻,他的青梅竹马勾起了一丝苦笑。
然而,他的青梅竹马所不知道的是,此刻的场景和他记忆中的影像完全重合。彼时,身为孩子头的他一不留神掉进了河沟,就在所有人都说着“应该没事的吧,他可是爆豪啊”的时候,有个混蛋带着同情和悲悯的眼神向他伸出了手——
“没事吧,小胜。”
也是今夜这样的姿态,也是今夜这样的口吻。在他惨败得溃不成军之时,这个人永远用这样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对他伸出手来。
……为什么……又是这样……
维持理智的最后一根弦在他的大脑里崩掉了,他抓紧了身下泥泞的草坪,竭尽全力地深吸了一口气,疯狂地大声喊道——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看不起我吧!!”
尽管他的吼叫声被四周过大的雨声吞没,但是用手打开绿谷出久伸出的那只手的动作却被对方尽收眼底。
面前的绿谷迟疑了一下,但是并没有拿开伸向他的那只手。
“小胜,我不是你想的那样……”
和过去的无数次一样,因为被他的怒吼吓到,眼前的少年紧张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连声音都哆嗦了起来,“我一直以为如果能够超越了你,就能和你成为真正的朋友……”
“……你走开。”
“小胜……”
“滚。”
“我们真的不能……”
“我叫你滚开你没听到吗!赢了我就了不起了?我告诉你,你别得意,下次老子绝对会赢回来!”
雨水顺着绿谷的脸颊流了下来,滴在他的脸上,温度却是滚烫的。
然后,蹲在他身前的少年默默地站了起来,转身离开了。
不知又在被大雨浇灌的草坪中躺了多久,他终于顶着全身上下的酸痛站了起来。
此刻,绿谷的身影早已不见了踪迹。可是他胸口中的闷痛更明显了。
他不是不知道绿谷的善意,可是,正因为知晓这份善意,他才感觉自己更加可悲——
比起绿谷的包容与爱,他不过是个嫉妒心旺盛而且不肯认输的失败者。他无法使用个性,绿谷就陪着他一起不使用个性,但即使是这样,即使绿谷让着他,即使他们打的只是普通的肉搏战,他还是输了。
而且,他知道,自己输掉的不仅仅是战斗,他输掉的是心——一颗温柔地包容着一切的心。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绿谷从不会居高临下地炫耀自己的能力,而是站在对方的角度,替对方考虑。绿谷的温和做派他一直有所不齿,可是今天绿谷为了公平作战而拒绝使用个性的事情让他彻底看清了他和绿谷之间的差距所在。
是心。
也唯有拥有这样一颗心,才具备继承one for all的基础条件。
在他以为自己还可以凭借实力和绿谷一拼高下的时候,被嫉妒心和求胜欲冲昏头脑的他早就已经失去了竞争的资格。
那是他这一生以来最脆弱的夜晚。他一下子觉得自己仿佛失去了一切。自己自幼以来引以为傲的爆破个性原来竟然在大雨和绿谷面前如此不堪一击。自己高傲得不可以一世的态度轻易被绿谷温柔地向他伸出的那只手击垮。欧尔麦特从没有选错one for all的继承人。他不过就是一个彻头彻尾不肯接受现实死缠烂打最后被绿谷用体术彻底击败的小丑……
冰冷的雨水疯狂地砸在他的脸上,仿佛连上天都在通过向他泼洒大雨的方式来嘲笑他的愚蠢。
站在雨里的他失去了方向,想要放声大哭却一滴滴眼泪都掉不出来。
远方宿舍楼的灯光开始变得忽远忽近,周围的雨声变得越来越遥远……迈着沉重步子回家的他抬头望向宿舍楼方向自己那个漆黑一片的卧室,等待自己的是那么冰冷的地方……那里根本不是自己所期待的归宿。
“啪嗒”。
在他忍着浑身的疼痛迈出第一步之后,有什么东西从他的口袋里掉落到了积满雨水的地面上,在巨大落雨声中间发出了微不足道的一声。
下意识地循着声源的方向蹲了下去,伸出手去捡起了飘在雨水中的掉落物,摊开掌心,他发现手中躺着的是一个五边形的蓝色御守。看到御守正中绣着的那个金色的“胜”字,他才想起来这是几天前切岛送给他的暑假旅行纪念品。
紧接着,那时的记忆浮上心头——
“这个是我特意去神社买给你的,你可别小看这个御守啊,上面绣了一个‘胜’字,这不就和你的名字一样了吗?而且这个‘胜守’所代表的意思就是‘比赛取胜、得第一’,我觉得这个寓意很新颖,而且又有你的名字,就买下了它。”
切岛的声音和影像在漆黑的雨幕之间蔓延开来。
“而且啊,‘胜守’这说得不就是我吗,‘胜’己的‘守’护者,我说过的吧,会做你永不动摇的战马。你要把这个御守带在身边就代表你把我留在身边。我在神社看到这个御守的时候一下子就觉得它完美表达了我们的友谊,立刻就决定应该作为暑期旅行的纪念品送给你了。怎么样,这个礼物够意思吧。”
在男孩一脸快乐的样子在他的脑海里如同旧电影一般一帧一帧缓慢播放的同时,他的目光下意识地移动到了自己卧室旁边的那一间——
橙黄色的灯光在隔着大雨和夜幕显得有些朦胧,可是那样的颜色却透着家的温暖。
已经彻底被浇灭斗志的身体在那一瞬间仿佛又重新找回了温度。
对了,他还有切岛。
那个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永远陪在他身后说要做他的战马的家伙。
——如果是他的话,一定会不问缘由地接纳着这样的自己的吧……
他把捡起的御守重新塞回了自己的口袋里。
敲开切岛卧室门之后,看到身着洁白T恤,头发披散下来,浑身上下散发着安详气息的切岛,他头一次站在原地无法发声。
因为,在浑身淌水又湿又冷的他看来,切岛整个人都显得那么明亮而温暖。在切岛看向他的那一瞬间他就产生了想要被切岛抱紧的冲动,可是他却犹豫着是否该将这份冲动说出口来。
一向高傲自负的他无法容忍自己对切岛说出“抱我”这样脆弱不堪的词句,可是生理上湿寒交迫以及心理上渴望被切岛抚慰的极限眼看就要抵达临界点。他在和自己斗争的最后关头,身后的窗外突然雷声大作,在注意力被雷电吸引的那一瞬间,他下意识地说出了心中盘桓了已久的句子——
“……抱我,切岛”。
然后他看到,身前的红发少年向他张开了双臂。
——好温暖。
那是一个奇妙的夜晚。
切岛牵着他进入房间之后就脱掉了他身上的全部衣物。用毛巾简单擦拭过他身上的水渍之后就扶着他躺在了床上。赤裸着身体浑身发抖的他在切岛面前宛若婴孩,但是切岛却一语不发地开始亲吻他,起先是眼睑,接着脸颊,然后是脖颈,再后来是肩膀,胸口,腰部,胯部,大腿,小臂,双手……仿佛不知疲倦似的,一遍又一遍地亲吻。
身体在切岛的亲吻下重新有了热度,被冷冻得丧失了知觉的感官也在逐渐恢复。又一次吻遍他全身之后,切岛重新回到他的面前,握住他的手以后就开始不断摩挲,企图将自己过剩的体温传递给他。短暂地四目相交令他感到了胸口的心跳声变得杂乱无章。因为渴望切岛更多的吻,他竟然感到焦躁不安——这这个他失去一切的夜晚,他就是那样地渴望切岛的那份只属于他的温存。
他于是伸出手把切岛的脑袋强行扳到了自己的面前,直接将自己的嘴唇覆盖了上去。双唇交叠的柔软触感令他的心脏猛然跳漏了一拍,而切岛的舌头顺理成章地就着那跳漏的一拍直接探入了他的口中。很快他们的舌头就纠缠在了一起。
窗外的雨声依旧,可是此刻的他却不再感到寒冷。
借着接吻的机会,切岛缠上了他。起先是爱抚和亲吻,然后是用手指圈住他的阴茎上下套弄,在他无法克制快意而发出奇怪的喘息声的同时,切岛又将手指插入他的后穴,先是单独一根食指,接下来是中指……而他也不抗拒切岛手指在他体内肆意搅动的行为——他需要这样的行为麻痹因为败落给绿谷而带给自己的失落感和痛感。
切岛从他身后进入他身体的时候痛感使他冷汗直流——尽管在这之前切岛已经将手指探入他的后穴为他做过扩张,可是当切岛真正进入的时候,阴茎和肠壁的摩擦以及后穴排斥异物的自然反应还是让他感到剧烈的痛楚。
想要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因为切岛已经用双手扶住了他的腰,死死地固定住了他的下半身并迫使他接纳自己那已经硬得发烫的性器。
但切岛的行为是多余的,因为他自己根本没想过逃离切岛——切岛是只属于他的战马,是他的可以将自己的后背放心交付的人,而今夜,切岛更是他的港湾,是让他心灵宁静下来的归宿……
切岛开始律动之后他的眼泪很快就沾满了切岛的枕巾,因为刻意压制住自己发出哭声而咬紧的嘴唇也因为牙齿的深深陷入而流下了鲜血。不一会儿,他的口中便充斥着泪水的咸味和血水的甜腥,可他还是不断地配合着切岛的律动。
紧紧扶住他身体的切岛还是看到了枕巾上大片殷湿的痕迹,切岛以为自己弄痛了他,扳过他的脑袋,不停地亲吻他,一再对他说:“抱歉,爆豪……我会轻一点。很快会舒服起来的。”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眼泪是根本不是因为肉体上的疼痛,而是因为对于自己在战斗中彻底败落、不得不承认自己不配成为欧尔麦特选中的继承者的切肤悲伤。
在切岛的怀里,他终于可以心安理得地流下眼泪。
……
那一夜他们连续做了三次——他简直不知道切岛哪来的如此丰沛的精力,但是每一次做爱的体验对他而言都只有痛苦。
三次之后体力耗竭的切岛锐儿郎抱着他心满意足地沉沉睡去,而他却因为生理上的疼痛无法入眠。月光下切岛的脸上还挂着微笑,那笑容仿佛在向全世界宣誓着抱着爆豪胜己入眠的自己是多么幸福。
黑夜里切岛的怀抱是那么温暖,温暖到他根本不想离开,但他知道自己必须走,因为切岛终究只是他临时停靠的港湾。他在黑暗中注视着切岛带笑的睡脸发了一会呆,然后轻轻叹了一口气,爬起身来。
——再见,切岛。
他内心深处的狂风巨澜终于因为和切岛的性爱而平息了下来,他重新找回了属于自己的力量。而他也决定就此封印这一段疯狂的记忆。
明明打算封印那一段疯狂的记忆,然而,现实往往不若想象中的那般顺利。
从切岛的卧室回到自己房间之后的第一时间他便冲了个热水澡。但是,在脱下自己那条黑色九分裤的时候他才发现,由于离开切岛卧室的时候过于匆忙,他忘记穿上内裤,就直接套上了外裤。
意识到内裤落在切岛房间之后他当即转身沿路返回。可是,走到切岛宿舍门口时他才想起来,宿舍的房门是从内侧自动上锁的,已经离开切岛房间的他回不去了。
事已至此,他也只能将计就计——既然内裤取不回来,而他也决心舍弃这段象征着自己脆弱的记忆,他决定索性不再理会那条遗落在切岛卧室的内裤。
——就让它也随着那一夜一起消失吧。
他原以为整出事件会就此落下帷幕,然而年仅16岁的他还是低估了整个事情的后续影响力——那一夜结束之后的第八天,切岛锐儿郎敲响了他卧室的大门。
看到脸上带着一丝红晕的切岛地将那条他根本不想再看第二眼的内裤递到了他的眼前,他当即火冒三丈,拒绝承认那是自己的东西。本想就此蒙混过关,然而切岛那木头脑袋却死咬住事实不放,非说那绝不可能是别人的内裤,还非说要找其他人去核对事实真相。
切岛的话语戳中了他的软肋,他绝不允许任何人知道他雨夜中脆弱的那一面,更何况还是以核对内裤归属者的丢脸方式被泄露出去。他挣扎了一会,最终选择了妥协——立志成为第一的他必须舍弃那个软弱的自己,因此,他甚至接受了切岛再做一次就帮他保密的条件。
习惯用最强硬的方式解决问题的他那时根本没有料想到的是,即使他不威胁切岛,切岛也绝不会把他那一夜的脆弱告诉给任何人。
因为,那一夜早已成为切岛心中最珍贵的回忆。
得到他的允诺之后切岛并没有立即开始,而是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卧室。半分钟之后兴冲冲地跑回来的切岛拿来了一个手掌大小的玻璃瓶和一个小盒子,并跟他说上次弄疼他了,所以网上检索出了更安全的做法,做好了万全准备。
他看到切岛手中的润滑剂和安全套抽动了几下嘴角,但还是按照约定脱下了裤子。
……
不知是因为被切岛涂过润滑剂的缘故,还是因为第一次已经将后穴撑开的缘故。本身抱着“忍痛撑完成这次性交就结束”目的而接受切岛进入的他竟然开始产生了感觉。
本以为保持沉默就可以隐瞒自己产生感觉的事实,但是切岛的每一次入侵都让他体内的快感在不断攀升。他拼命忍耐,不希望自己现在的模样被身后那人尽收眼底,可是眼见快感即将冲破阈值,他的嘴角还是不可避免地溢出象征着“快乐”的呻吟。
他顿时感觉发出这样淫荡叫声的自己十分耻辱,然而他身前的切岛却宛若受到了褒奖,压下来之后就开始亲他。
他从没想过接吻竟然也能让人停不下来,他们先是嘴唇轻柔地触碰,然后开始吮吸对方,接着舌头就情不自禁地缠在了一起。他被切岛探入口中的舌头挑逗得开始神志不清,追着切岛躲躲闪闪的舌头玩起了捉迷藏。切岛越是挑逗他,他的求胜欲越是被彻底激发。情不自禁地用手勾住了切岛的脖颈将对方的脑袋拉向自己的时候,他甚至没有发现自己早已将羞耻抛到了脑后。
当切岛贴在他耳边问他“爆豪是不是也开始有感觉了”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享受起了和切岛之间的调情。他想否认,可是已经太迟了。无论再怎么隐瞒,在两人之间站立起来的阴茎还是将他已经被来自后穴的快感俘获的事实传递给了切岛。
望着开始渗出前液的性器,他咬着牙别过了脸,死活不肯与切岛对视。但对方却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切岛用手套住了他的性器,上下撸动的同时加快了后穴处律动的频率。很快,前后夹击的快感令他不再有余裕去抵抗——他甚至连思考都做不到了。他只觉得全身上下像是被一层细密的网缠住了,又热又燥,注意力也变得不听使唤,只能集中在两个人身体的连接处了。
——他快要撑不住了。
即使是这样,他还是选择硬撑,因为他一点也不想让任何人看到自己屈从于欲望的样子,哪怕对方是切岛。可是,今晚的切岛好像故意跟他作对似的,他越是不想要露出怎样的姿态,切岛就偏偏要他变成那样——
感受到紧紧缠住自己分身的那具身体的体温骤升,切岛知道身下那人的高潮即将来临。用手扶助爆豪的腰之后,切岛再度深深地顶了进去。尽管爆豪咬紧牙关,忍住不让自己的意识被快感侵袭,但一浪高过一浪的冲击却还是冲破了他的防线——
“啊……”
伴随带着剧烈喘息的叫声,白色的液体顷刻之间喷了出来。在他尚且大脑一片空白的时候,切岛就又吻了下来,然后扶着他换了一个姿势。
在他跨坐在切岛大腿上之后,切岛又继续缓慢地动了起来。明明刚刚射精,身体上的力气都像是被抽走了一般,但是切岛却不给他休息的机会。尽管他的分身已经软了下去,但是后穴却如同渴求着切岛一样,把切岛的阴茎完全吞了进去。
“看来爆豪也还不满足呢。”
切岛一面说着,一面扶着他的臀部,加大了进出他身体的幅度。
他那强烈的自尊心告诉他自己现在应该反驳切岛,可是自从切岛加大幅度之后,他整个人都变得晕晕乎乎的,只想从切岛那里得到更多。射精之后他的身体变得更加奇怪了——切岛每动一下,下身的某处就传来一阵很舒服的感觉。而且,仿佛尝到了性爱的快感,他的身体紧紧地吸附住了切岛,根本不给切岛离开自己的机会。而他也只顾着享受切岛带给他的感觉,根本不想反驳抱着他的那个人了。
见到怀里看着自己的家伙望着自己的眼神都带了积分迷离,脸颊也变得红扑扑的,切岛的心脏漏跳了好几拍——
爆豪真可爱啊……
他从没见过爆豪这样的一面,但是,剥开性格上外在的层层硬壳,爆豪内在的纯情却与表面的凶暴与浪荡完全相反,他被眼前爆豪的这股强烈反差所深深吸引。
他既喜欢爆豪外在的男子汉气概,也喜欢爆豪内里的纯情。
他知道,自己是彻彻底底被爆豪胜己迷住了。
那一夜他们做了两次,而两次爆豪都在切岛的引导下射了精。
仿佛对他的射精行为很高兴似的,他们结束以后,切岛还不肯离开,把他抱在怀里吻了又吻。而那时他也精疲力竭,倒在切岛的怀里享受着亲吻便陷入了深深的睡眠。
但他没料到的是,有了第二次,就会有第三次——
那个周末中午他提前从家里回到学校之后刚把行李放好,就听到了敲门声。拉开门一看,是住在隔壁的切岛锐儿郎。
切岛和他寒暄了一会儿之后把能用来聊天的话题都说光了,却依然赖在他的房间里不走。一开始他还感到切岛这幅样子有点奇怪,但是,当看到切岛红着脸不肯直视他的眼睛支支吾吾说了半天也没说明白接下来想做的事情是什么之后,他就明白了。
切岛想和他上床。
可是,真奇怪。他并不讨厌切岛这幅渴求他身体的样子。与其说不讨厌,不如说还有点高兴。
见他把高兴挂在了脸上,切岛突然鼓起了勇气,有些生硬地说着“总之我们先坐到床上去吧”,却不好意思提及邀请爆豪坐到床上的缘由。
待两个人坐好,切岛又顾左右而言他地聊起了天气。他看得不耐烦了,直接一把抓过切岛的衣领,把切岛拉到自己的面前,一手将切岛的手按在自己的两腿��间,说道:“你想要的是这个吧。”
然后,他看到,面前的切岛的喉结上下跳动了一下,点了点头。
有了第三次他的主动默许,很快就有了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开始的时候,他们的见面还保留几分矜持,敲开他房门之后,明明知道接下来即将发生什么,但是切岛往往会先说“先到床边吧”,然后两个人才走到床边,默默地脱掉衣服。
但是渐渐地就不那么一样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在敲开彼此卧室大门的那一瞬间,两天人就会迫不及待地开始热吻。吻着吻着就吻到了床上,在粗重的喘息声中迫不及待地脱掉对方的衣服,开始享受只属于他们的快乐。
后来,他们甚至有的时候会跳过前戏的环节——切岛毫不避讳在推开房门的第一时间就直接把他推到墙边,让他双手扶住墙,将他的裤子剥到大腿根部,提起他的胯部就直接后入。
他们开始沉醉于这场本该属于成年世界的游戏。
平日里,切岛在学校是爆豪的哥们,但是回到宿舍就变成了难舍难分的状态。单纯的床笫之欢开始变得无法满足切岛——人一旦在肉体上达到了极致的满足,便会开始寻求精神上的共鸣,反之亦然。做爱过后,切岛会一边从身后抱紧他一边亲吻着他的耳根、耳垂、脖颈和肩膀。有的时候吻累了,便和他分享自己的往事。渐渐地,他了解到更多关于切岛的故事——眼睛上伤疤的来历、自小对红赖雄斗崇拜的原因、渴望成为英雄却无法跨越出第一步而被芦户远远地甩在身后时的无奈、下定决心准备考雄英时的踌躇满志、从校长那里收到录取通知书时的欣喜……
……直到六、七年后的今天他都还记得,那时的切岛锐儿郎是怎样笨拙却又珍惜地对待自己。
Chapter 3
在爆豪中止和切岛的关系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切岛都陷入了一场自我质疑当中——雄英时代他和爆豪陷入这段“关系”当中之后,爆豪究竟有没有真正地把他当作一个对象在交往。是否他和爆豪之间的感情,只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
事实上,他们的这段开始,没有一段正式的告白,从未互相说过情话,交往的过程也极其隐秘,周围的熟人无一人知晓,而交往本身也不能与一般的恋爱相提并论——他们从未如同普通情侣那样外出约会,不要提电影院、游乐园这种充满浪漫气息的场合了,他们甚至没有一起外出去过餐厅吃饭。
和敌联合的最终战结束后,爆豪和他切段这份关系更是干脆利落。当他从医院病床上清醒过来之后的第二天,爆豪就找到了他,沉默了一会,说以后还是不要再做了,就转身离开了。
那时他感到一片茫然——对于绿谷在最终战中死亡的悲痛尚且无法消散,因此他并没有察觉到内心深处的失落感。待到绿谷过世近一个月,他们已经准备举办毕业典礼了,他才从那段悲痛中缓过来,想起了爆豪的事。
他敲开爆豪卧室大门并追问爆豪究竟出了什么事,以后真的不可以了吗,是不是自己做得不够好的时候,眼前的金发少年却只是垂下视线,说了一声“都过去了,结束吧。”就不顾他的感受,直接关上了门。
被关在门外的他立刻伏在门上敲门大喊“爆豪!爆豪!你开门啊!”,但是门内却立刻传来了“吵死了笨蛋!马上就要毕业了,你别耽误我准备跟英雄事务所面试的事!你自己准备了吗?你有合适的工作了吗?没有的话还不快去找?跟我在这浪费什么时间?”
被这样一问,他才想起来自己确实因为受伤加之被绿谷的死讯打击过大而忘记了工作的事。而爆豪,总是什么事情都走在他的前面,连这次毕业找工作的事情也不例外。
但是,等到毕业两个月之后他终于找到了心仪的工作时,他发现爆豪已经联系不上了。
他和爆豪之间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断了。
尽管不甘心,可也别无他法。
毕业之后工作的闲暇,上鸣和濑吕又找到了他,说要不要拉上爆豪四个人继续下班之后一起鬼混。听到上鸣和濑吕的点子,他又燃起了一丝希望。可是当他们轮番联系爆豪,而爆豪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推脱的时候,他知道自己的希望又落空了。因为,不久前他才从在同一个事务所工作的丽日御茶子那里得知,爆豪并没有拒绝出席上一次她组织的为绿谷扫墓的活动——而那一次,他恰好有因为在外执行任务而提前在同学群里请过假。
爆豪在有意避开他。
毕业之后和朋友聚会的时候,他也曾无意听上鸣和峰田说过,肉欲是一码事,感情则是另一码。有人把两者拎得很清,却也有人喜欢混为一谈。时下有个流行的词叫做“约炮”,虽然他并不认同那种为了解决性欲而随便和人上床的行为——他觉得作为男子汉是绝对不能作出这种不负责任的事情的,但是,说不定在爆豪的价值观里,这样的事情并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也因此,说不定在爆豪的心中,自己不过就是一个宣泄情欲的对象。
虽然他不想承认,可是每一项事实都在告诉他,从最开始到最后,付出感情的都只有他自己而已。
这样的事情后来在爆豪总缺席的三人聚会上向上鸣和濑吕摊牌之后,那两个人不下一次地劝他放弃——“他可是爆豪胜己啊,你能想象他对一个人动真感情?他除了追求第一外加打打杀杀之外根本没有想过别的吧!”“怎么听都像是约炮吧,切岛你醒醒啊。”“别把感情浪费在这种人身上了,呃,虽然他也是我的朋友我不该这么说,但怎么看都是你被耍了吧。”
后来提多了,见他过于执拗,上鸣和濑吕也就不再多提。一来是觉得旧事重提意义不大,二来是觉得或许减少提及爆豪胜己的次数,说不定日子久了,他会自然而然地忘了爆豪。
可是,为什么呢?他无法忘却爆豪,分别的日子越久,少年时代的那个雨夜的记忆就越发散出一股让人沉醉的芬芳。
每逢想起那个雨夜,想起那个雨夜的少年,他总觉得,投射在爆豪胜己身上的光产生的影子是片面的、不完全的。所有人都见过他的某个侧面,但没有人见过他的全部侧面。
对他这个距离爆豪胜己最近的人而言,完成爆豪胜己这个人全部影像的拼图只缺一块。
此刻,他和爆豪已经变装混入交易会场。毒品交易随时可能发生,只是,究竟谁是交易对象,究竟交易发生在哪里,他们全然不知。
——他到底还是和爆豪一起出任务了。
那天留在会议室的爆豪虽然看上显得不怎么友好,但是出于八百万刚刚叮嘱所致,并没有立刻走开。
他带着些许希望走上前去和爆豪攀谈、和他确认作战计划。爆豪先是愣了一下,但也跟着进入话题。在交谈中他发现,由于这五年间接手的任务之多、之危险的缘故,对于任务的判断力和敏锐程度,对于处理任务的经验,爆豪远远地将他甩在了后面——
“你是知道的吧,这次之所以‘虽然是监视敌人,但却派出了个性更适合正面战斗的我们’,而不派出耳郎那种拥有‘更擅长监听敌人信息’的个性的英雄。”爆豪拿着手里的液晶显示屏幕操作板,滑动了一下,“是因为这次行动本身就已经受到了敌人高度警觉。你看这三个人,姑且不说这次毒品案,之前的其他刑事案件里我也已经追查他们很久了。而这次DL172的交易场合他们居然也会出席,我猜他们大概是被交易的黑帮雇佣过来保护交易现场的。”
“……这说明我们的行动已经被敌人预料在内并加以防范了。而且我和你在英雄排行榜上排名都在前50名之内,敌人应该对我们的脸不陌生。所以我们被发现身份导致失败的可能性其高。而一旦敌人发现,我们必须要快速封锁现场,然后逐一搜身找到交易的人。这部分我想交给丽日带领的小队去做。”
爆豪单方面把该说的事情一股脑地说完,加了一句生硬的总结——“我要说的就这么多,没什么事的话,就到这里吧。”接着,他放下操作板,似乎想起了什么一般,又说,“还有,作战的时候你可别拖我的后腿。”
看到爆豪要走,他下意识地喊道:“爆豪,等等。”但是脱口而出之后就又后悔了——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可以和爆豪说的。
被他叫住的人转过身来,重新将看上去就不是很热情的目光投向了他,似乎是在等着他的下一句话。
“呃,那个……”他开始从脑海里搜寻一切可以讨论的话题,“就是……对了,我想说的是,爆豪还一直关注我的英雄排名,我十分高兴!”
听了他的话,眼前的青年垂下眼睑,低声说了一句“笨蛋,前五十的英雄谁都能从电视上了解到的吧”,然后拉开门就走了,把他一个人留在了会议室。
当然,这并不是唯一的一次冷遇。虽然迫于合作的形势所迫,爆豪和他有几次机会出席同一场合,但是没有一次主动找他搭过话。有几次他看向爆豪的时候爆豪恰好转过身来,但是当目光和他相遇之后就又很快地移开了。更多的时候则是他看着爆豪,而感受到来自他的方向灼热视线之后,爆豪有意无意地偏就不看向他的方向。
最后,耿直如他终于坐不住了,在执行巡逻任务回来之后发现爆豪恰好也在事务所,于是趁机堵在了爆豪办公室的门口。
他在心里骂了不下一百遍“自己是笨蛋吧,这样绝对会被拒绝得死死的”,但身体还是抢先于理性,冲到了爆豪面前。
彼时,爆豪也已经把当日执行的任务完成,正在填写相关报表。看到来者顶着一张把心里所想尽数写在脸上的面庞,又重新把视线移到面前的笔记电脑上,轻瞄淡写地说了一句:“我很忙。”
但他根本不管爆豪充满抗拒语气的话语,直接开口道:“你什么时候忙完?我可以等。”
“那你等到今天午夜十二点吧。”
爆豪的话语让他感到心凉了半截。面对这样明显的拒绝,他原地站了一会,但最终也还是不得不转头离开。轻轻关上房门之后,他叹了一口气,将后背帖服在走廊的墙壁上,任凭身体慢慢顺着重力向下滑落,最后坐在了地板上。
在一片昏暗的灯光下,他想起了爆豪的侧脸,想起了这几日的各种冷遇。分开的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爆豪当然不可能还对那时的事情有任何想法。或许他早该相信上鸣和濑吕的话,不要趟这趟浑水,趁早斩断自己对爆豪的念想。
但是,当他灰心丧气地想到一半的时候,身边的门又被推开了。他抬眼一看,才发现是已经换好外套准备回家的爆豪。
两个人的目光相撞的那一瞬间,爆豪脸上的表情晃动了一下。以为切岛已经离开的他收拾好之后原本准备直接回公寓,但没想到切岛非但被他刻意说出的拒绝话语吓走,反而在看到他之后又来了精神——
“哎?你忙完了?!那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了!”
——这个笨蛋,怎么就不知道放弃呢。
他将视线在切岛那张熟悉的、看上去完全不懂得适合而止为何物的乐观脸庞上逗留了一会,然后说:“你说吧。”
接着,一个人默默地迈开步子,朝着电梯的方向走去,另一个人则很快地从原地站起,紧紧地跟着他并肩而行。
“三年级快毕业时,爆豪什么都不解释就突然断绝联系了。我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同班同学毕业之后不怎么联系本身就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但是,我们那时明明已经……”
“我们那时什么也不是。不然你说说,我们那时是什么关系?”
切岛的话很快被爆豪打断并被强行转移了话题。而面对爆豪的问话,切岛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他们那时的关系已经不能以朋友相称,但他可以将“恋人”这两个字说出口吗?——他们不明不白地就这么开始了,又不明不白地就这么结束了。这段关系从未正式确认过,未经双方许可,若是自己单方面宣称“我们是恋人”,那未免也过于厚颜无耻了。
见他不说话,爆豪又开口道:“既然没有什么关系,那我单方面地不联系你,算是什么大事吗?”
“可是我们已经……”下意识地反驳爆后之后他犹豫了一下,但很快又拿定了注意,“那时我们不是已经睡过了吗。”
这样大胆而直白的话语似乎对身边人真的产生了作用——原先大步流星向前走的爆豪突然收住了脚步,回过身来看了他一眼,然后又转了回去,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见超低气压笼罩在了爆豪四周,切岛立刻感到汗水顺着自己的脸颊流了下来。尽管达摩克利斯之剑已经在头顶高悬,可是他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就此止步不前:“明明一直很正常地睡一起,突然不明不白地断了,一般人都会觉得奇怪吧?我也有对这件事情过问一下的权利吧?”
“啊,没错,你确实有权利。”
面前的爆豪突然很快地接了他的话,然后转了过来,表情却是一脸不快——
“这可是你自己非要要求得知的真相,觉得受伤了别怪我。”
接着,身前那人眯起了双眼。
“从头到尾那都不过是‘约炮’而已。有一天我觉得厌烦了,不想约了,难道还必须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跟你解释一遍前因后果吗。”
他感到眼前一黑,知道判决已下。
但他也没有时间收拾自己的心情。回家之后倒在床上睡了一觉,醒来便是第二天一起合作执行任务的时间了。迫于事务所的合作,他现在和爆豪一起坐在一家叫做“乐宴苑”的夜店,暗中留意着周围随时可能发生的毒品交易。
风月场合鱼龙混杂,有被一群女人环绕着的大老板前来买醉,在莺声燕语中度过今宵的;也有几个年轻商人前来谈生意,随手点个姑娘给他们倒酒的;更有渴望爱情的单身男子花下巨资只为和心爱的姑娘再度相逢的。
他们挑选了位于二楼边沿的座位,没点女人,以便不被人注意地从上方俯瞰一楼的大厅。此刻爆豪眯起双眼,死死地盯着一楼的某个座位。
“那张桌子有什么异常吗?爆豪。”
“有,你不觉得奇怪吗?周围的桌子都是人满为患,但是唯独这张桌子是空的。像是提前被人预定好、被安排了什么一样。”
爆豪依然死死地盯着桌子的方向。
“但是那张桌连客人都没有,怎么发生交易啊?”
“啊?你傻了吗?当然是已经有人提前把‘货’放在那张桌子下面的某处了吧。现在我们等的,只是来取‘货’的人。”
爆豪这样一说,切岛也将目光从爆豪的侧脸移向了那张没有人坐下的桌子。
那是一张空桌子,因为没有客人坐在那里,所以在四周挤满客人的其他餐桌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冷清。桌上除了摆设用的一个小花篮之外亦空空如也,看上去和其他的零星散落在大厅里的空桌子没什么两样。
“可是,你又是怎么确定交易一定会发生在那张桌子上呢?万一我们弄错了,那不就把真正的犯人放跑了吗?”
“……我很确定,是因为,”他说,“还记得我跟你说过这次有三个我一直在追踪的惯犯也来到这次的交易现场了吗?现在那三个人分别坐在这张空桌子周围的三张不同的桌子上。虽然每个人周围都叫了陪酒的女人,但实际上我观察他们有一会了,他们一滴酒水都没沾。”
然后,爆豪回过头来,看向了他,目光十分严肃:“他们都在监视那张桌子的动向。如果不是指定的人去那张桌子上取‘货’,他们大概会群起而攻之吧。他们就是那些‘货’的守护者。”
“所以说,他们果然是被这次交易的甲方雇佣了吗?”
“嗯,八成是花钱雇佣了他们,让他们保护取货人和‘货’吧。”
切岛听了,点了点头,然后又说:“那我们该怎么办?”
他对面的金发青年再度将目光移向了那张无人的桌子,只吐了一个字:“等。”
爆豪胜己的判断是正确的。
虽然以个体实力,他是分别胜于他们的,但是在一对二乃至一对三的战斗中,他却很有可能处于下风。
除此之外,大张旗鼓地去干涉交易本身也不是他们这次任务的目的。他们只需要要么弄清交易方的真实身份、要么捕获交易的一方即可。而以最低成本达成这个目的方式,便是在交易方取货之后尾随对方离开,并趁机拿下对方。
因此,现在他们能做的,就只有安静地等待交易方的出现。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流逝着,眼看墙上钟表上的时针就快要指向10,但是他们却没有发现任何人有前往那张桌子的迹象。
爆豪开始哈欠连天,连切岛也在不断抬头看表,就在他们等得不耐烦的时候,一个人物终于映入了他们的眼帘。
那人穿了一件深灰色的立领风衣,头上带了一顶黑色的绒线织成的鸭舌帽。进入大厅之后并没有立刻像其他客人那样跟随着接应的男服务生随便找位置就坐,而是直接来到了前台。在和前台说了什么之后,前台接待员立刻转身进入了通向后台的门,但很快又回来了。似乎是得到了某种指示,前台叫来了一位男服务生引领这位身穿风衣的男人进入了那个他们一直盯着的座位。
待那男人就坐之后,那三个爆豪曾经的目标人物纷纷将目光移向了他。但是,在上下打量他一阵后,谁都没有露出过激的反应,反而又平静地转回身去和陪酒的小姐们继续聊起天来。
见闻此景,爆豪回过头来向坐在自己对面的切岛使了个颜色。切岛也立刻报以点头回应。
两个人当即和服务生提出了结账,准备跟踪盯上的“目标”,但是,把信用卡交给服务生之后那服务生的动作却慢得像只蜗牛。在这种分秒必争的时刻,爆豪根本忍耐不了哪怕是一秒钟的多余等待。眼见风衣男已经跨出了“乐宴苑”的大门,他不得不扭头对切岛说“你先追上去,我之后追上你,坐标通讯器联系”,然后抱着双臂坐回原位等待服务生结账。
听完他的话,切岛立刻出发了。但是身边的服务生却依然慢慢吞吞。在几番尝试刷卡失败之后,服务生非但没有把卡给他,反而转身去了柜台。等到服务生顶着一张谦恭的脸回来了说出“抱歉,刷卡机临时出了故障,可能还要10分钟才能恢复”,他才感到大事不妙。
“我有急事你们知不知道?耽误了我的事情你要怎么赔啊?”
服务生见他青筋暴起大吼大叫,吓得连头都不敢抬,直接看着地面答道:“现金支付可以快一点?您看可以吗?”
他一脸不快地掏出钱包,把一摞钞票拍在了桌上,低声道:“记得开收据。”然后又急切地朝切岛消失的那个门口望去。
彼时,追着目标离开的切岛的身影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但是不知为何他就是无法放下心来,他总觉得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大事。
他的直觉果然没有出错——在等待服务生开票的半分钟里,在他的视线再次在夜店大门附近徘徊的时候,一个推门而入的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人身材高挑,身着灰色的立领风衣,头戴一顶黑色的鸭舌帽,因为帽檐拉得很低,所以他看不清那人的脸。那人进入夜总会大厅之后根本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就径直走向了原先他们盯上的那张空桌子。
——这不是刚才那个风衣男吗?怎么又回来了?切岛这个笨蛋究竟在干什么呢?
一面想着,他一面连上了和切岛的通讯——
“切岛,你追的那个人怎么回来了?”
通讯器的另一边立刻传来了切岛有些失真的声音:“谁说他回去了?他现在正在我面前的50街红绿灯路口那里准备过马路呢!我马上就追上他了,追上他之后会把坐标发给你。别着急爆豪,交给我吧!没问题的!”
一股脑把话说完之后,切岛就擅自切段了通讯。
切岛那边断掉的通信使他感到一阵不安,他很快再次连过去,但是切岛并没有接。
在等切岛连上的几秒种里,他再次把视线扫向了一楼。他发现,那位风衣男在他们之前盯上的桌子前坐下了,并且开始拨弄起了桌上那个唯一的装饰品——小花篮。
直觉告诉他那个小花篮很可能和这场交易息息相关。于是他抽出随身携带的望远镜仔细看去。在透过望远镜的镜片看到的放大影像里,对方正在小心翼翼地把毒品从花篮下面取出来。
见闻此景,他终于恍然大悟——
毒品藏在那个花篮里!而刚才走出去的那个风衣男不过是个引走他们注意力冒牌货!恐怕敌人早就对他们有所察觉,这次甚至可能故意先安排一个假的交易对象以便趁机将他们一网打尽。而在英雄们追踪冒牌货离开交易现场的时候,正牌交易者再趁机取走所谓的“货”。
想到这里,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独自一人追踪冒牌货的切岛危险了!
他立刻把注意力转移到正在和切岛建立通讯连接的耳机上,可这该死的耳机却依然不紧不慢地传来一阵“嘟、嘟、嘟……”的忙音。
来不及了!再这样下去切岛会没命!
他立刻转而连上了埋伏在夜总会会场外面的丽日御茶子。在告诉她现在目标身着灰色风衣和黑色鸭舌帽出现在了会场37号桌之后,他无视周围人的目光,站起来就打碎了二楼连向外面马路的窗户。接着,他纵身一跃,直接从被他人为制造的缺口中跳了出去。
他必须去救切岛。
落地之后他马不停蹄地朝50街的方向飞奔而去,满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他不能没有切岛”。
然而,想要快速抵达的愿望往往与事实相违。不知为什么今天马路上的汽车格外多。“乐宴苑”门口那条宽阔的马路上挤满了拥堵的车辆不提,这样长长的车队还蔓延到了更远的街道的拐角处。不得不过马路的他根本等不及车队清掉。而窄窄的人行道更是人满为患,他连挤过去的办法都没有。
——该死,为什么这个时候会堵车!为什么晚上十点多了路上的行人还这么多!为什么人们偏偏这时要妨碍他去见他的切岛?!
他根本不顾得去理睬“英雄禁止在平民所在的公共场合使用个性”的法规,直接开启‘爆速漩涡’,跳上一辆汽车之后踩住车顶就以其为发力点跳向另一辆。就这样一辆接着一辆地“踩着石头过河”之后,他最后终于成功穿过了拥塞的马路。
——切岛,你在哪?
在快要抵达50街的时候,他终于看到了切岛追随着“冒牌货”的身影消失在了52街口柏青哥店背后的一条小巷的入口处。
他毫不犹豫地追了过去,但是太晚了。在抵达小巷口并转身看向巷子里的时候,他才发现,一个健步冲到“冒牌货”面前并挡住“冒牌货”去路的切岛正在试图抓住“冒牌货”并给对方搜身。
他立刻一边大喊着“你别碰他!!!!”一边冲了过去,但还是迟了,切岛在听到他的声音的时候,反而一边抬头看向他的方向,一边下意识地握住了对方的手。
——糟了!
看到这样的情景,他把‘爆速漩涡’开到最大,“嗖”地一下穿过“冒牌”风衣男就正面撞向切岛。
下一秒,“冒牌”风衣男身上捆绑的炸弹定时器发出了一声细微的“嘀”声,随后,刺耳的爆炸声和映天火光就将他们席卷。滚烫的冲击浪潮令爆豪感到背后又热又痛。随后,生理上开启的保护功能就令他陷入了昏厥。
滚滚浓烟散去之后,切岛锐儿郎才咳嗽着解除了硬化个性。
虽然在被爆豪撞开的时候他用硬化的双手和双臂护住了爆豪的头部和颈部,但金发青年的背部还是被严重炸伤了。
待地面的烟尘也消退了,他才发现风衣男所在的位置以及周围一米被炸出了一个巨坑。而软绵绵地倒在他怀里的家伙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
看到爆豪的睡脸上还沾着爆炸的烟尘,他心疼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但还是忍着泪水拨通了事务所的电话。
事务所很快联系了专门的救护车前来搭救。医护人员在给爆豪的伤口作简单处理之后就把他抬上了担架。但是,他注意到,在爆豪被送上担架的那一瞬间,有件不起眼的小物从爆豪的口袋里掉了出来。
他连忙蹲下,准备捡起那东西并送还给爆豪。但是,在指尖触碰到那件东西的一瞬间,他愣住了。
他难以置信地把那件东西拿到眼前反复看了几遍,然后便咬紧了嘴唇。
很快,嘴角流下的血和眼角流下的泪在下颌处混在了一起,一滴一滴滴进了他脚下的泥土里。
他找到了拼图的最后一块。
自此之后又过了两天三夜,他才被批准去探望爆豪。
那时,爆豪已经在恢复女郎和医院的医生们的治疗下脱离了危险期。
到底是因为年轻,加之平时勤于锻炼,爆豪的身体恢复得很快,待他获得许可去见爆豪的时候,对方已经可以正常下地活动了。只是出于医生的嘱咐,还要再观察三天,所以才没有立刻出院。
切岛推开房门的时候爆豪正靠在病床的床头看书,看到切岛来了,爆豪沉默着把脸转向了窗户的方向。
“爆豪。”
念完对方的名字之后,头上缠着绷带的病人并没有将视线收回,只是冷冰冰地回了一句“干嘛”。
“我……”切岛一边说着,一边将探望爆豪的一篮水果放在了床边的柜子上,,然后再度走近爆豪的床,在床边坐了下来,“我是来感谢你那时特意赶回来即时推开我并且救下我的……”
被切岛这样说中了心事,爆豪立刻就把不高兴摆在了脸上——“哈?谁那时特意救下你了!”
爆豪故意加重了“特意”二字的发音,然后又说:“我只是在做一个英雄该做的而已,就算是别人,我也会救下的啊!你别自作多情了。”
“可是那时是千钧一发的时机啊,那么做你自己也有生命危险,如果不是因为喜欢我,你是绝对……”
“谁喜欢你了。自作多情也有个限度吧你!”
但是,切岛根本不理他那些挑衅一般的话语,朝着他的方向转过身去,将双手支在他的身体两边,照着他贴了过来——
“抱歉,爆豪,我发现得太晚了!”
“你干什么?别贴过来!你今天究竟吃错什么药了?”
“你从很早很早以前在雄英读书的时候就喜欢上了我吧?我也是,从很早很早以前就非爆豪不可了!”
见爆豪拒绝和自己对视,切岛又说——
“那个时候,下雨那天……主动提出想被我抱的时候就喜欢我喜欢得要死了吧!我知道的爆豪,我就是知道。”
“你瞎说!我那时只是利用你。我就是想要打一炮就走的,我根本没有喜欢你!”
“你才是瞎说!打一炮就走的话为什么后面我们做了那么多次?!”
“你还好意思提,那不是你擅自缠上来的嘛!!”
“但是爆豪你也很享受啊不是吗?!”
“……”
见爆豪不说话,他把双手伸进了被子里,隔着被子,把爆豪连人带被子一起抱住了。
然后,他认真地注视着爆豪,大声地说道——
“所以说爆豪不要再装作讨厌我了,快点承认自己喜欢我吧。”
眼前的家伙别开了目光,死死地盯着窗外,似乎在拒绝与他对视,只是声音变得沉闷了一点。
“谁要承认啊你这个该死的狗屎头。我告诉你,我那时就只是和你约炮而已,根本从没动过真感情,一切都只是你自己想入非非。你放开我。你现在这么做根本就是性骚扰。”
“谁要放开你啊,我死都不放。”见爆豪还是不肯从自己,切岛决心使出大招了,“而且我绝对不是想入非非,你看这是什么?你受伤昏迷的时候从你衣服口袋里掉出来的!”
接着,切岛从衬衫胸口的口袋里拿出了一个东西,递到了爆豪面前。
是一个藏蓝色五边形的御守,麻绳编织的御守因为随身携带多年,边角的地方已经被磨得有些掉色。御守的上面用烫金的线绣着一个端正的“胜”字。——是七年前切岛暑期旅行带给他的纪念品。
彼时,大大咧咧地说着“而且啊,‘胜守’这说得不就是我吗,‘胜’己的‘守’护者,我说过的吧,会做你永不动摇的战马。你要把这个御守带在身边就代表你把我留在身边”,并递出小小纪念品的少年怎么也没想到,在后来,这个御守真的伴随了爆豪将近七年之久。
因为,在那个充满了不辨和盲目的雨夜,这个小小的御守开启了爆豪和切岛的一段因缘——
有一个人不问原因,也不在乎结果,只是因为单纯地心疼他而接纳了他。而从那一刻起,他自己甚至都没有意识到,那个人已经走进了他的心里。
看到那个偷偷被自己藏在身边多年的御守,他再也找不出理由反驳。尽管他双眉紧锁,牙齿咬得死死的,不肯承认自己在吵架中的败落,但眼泪还是不争气地顺着脸颊扑簌而下。
接着,似乎是对自己泪腺的表现不满意似的,他又最后挣扎道——
“我才没有爱上你。”
一面说着,他一面企图推开切岛。
然而,压在他身上死死抱住他的切岛力量大得惊人,任他怎么推,就是一动都不动。
“你给我放手!不许抱着我!你听好了,我只想要得第一,为了成为第一的英雄谁也不能拦着我!我根本心里就没有你!你烦死了,明明成为第一才是我的目标……明明那时找上你不过就只是想要找你安抚我一夜的,你为什么后来要擅自缠上来,你为什么……你这混蛋……”
他的声音渐渐地弱了下来,尽管依然锤着切岛,力量却比先前弱多了——
“……为什么要让我爱上你啊……”
……夏日炎炎。
二年级暑假开始后的第三天,他仍然留在学院。
期末考试成绩下发之后,整栋宿舍楼人去楼空。窗外的知了声声叫唤,干燥闷热的夏风吹不散黏着在肌肤上的汗水,学校为了省电已经关闭了宿舍的空调,本该在家吹着空调享受清闲假期的他却独自一人跑来了宿舍。
只因为,那天是切岛补考的日子。
像笨蛋似的,切岛在短信里说:“今天大家都回去了,是难得的机会,考完之后我想单独见你”,他就掐着时间来到了宿舍等切岛。
眼看就要到考试预定结束的时间了,他开始不断地看表,宿舍门外每响起一次脚步声,他都心跳加速,然而待脚步声远去,那颗“砰砰”跳动的心才平复下来。接着,失落的情绪蔓延开来——切岛还没来。
二十分钟过去了,他已经放弃了希望,可是一向急躁的他本该拔腿离去,却只是咬了咬牙,发短信给切岛说:“我到了。”
然后,不出一分钟,他的手机的屏保上就跳出了切岛的回复“哎?!我以为你不会来的,你都没回我那条短信。”
看到回复,他气得直接从床上站了起来,推开门就要离开宿舍。但是,在他走出宿舍楼五十米的时候,手机又震动了。
“我好高兴啊爆豪!我马上折回去。其实我也刚出校门不远,因为午夜老师她说考完之后打算当场把卷子判出来,立刻让我知道考试成绩,所以考完之后又留在教室里耽误了十几分钟判卷子。你还在宿舍吗?”
他看完短信,又在原地站住了。犹豫了半秒,在手机上输入了“在”,他就又转身回到了宿舍。
在宿舍里坐下之后不久,门外的走廊里就响起了一阵由远及近的狂奔声。运动鞋摩擦地面的声音终于在他的卧室门前停下了,他还来不及走到门口,门就被“砰”地一声打开。
站在门口的切岛遮住了从楼道里射进来的大部分日光。刺鼻的汗水味扑面而来,让他忍不住皱眉。但是,当切岛那张放大了数倍的、溢满快乐的脸庞出现在他眼前时,当他们自然而然地和往常一样连说话都不顾得就把嘴唇黏在了一起时,当他们像往常一样吻着吻着就吻到床上去了之后,当他和切岛纠缠在一起,在切岛身下忘我地喊着切岛的名字的时候,先前的不快、失落、忍耐、等待全部如同魔法一样消失在了心海深处某个永远不会被再次打开的盒子里,深深沉入了海底。
他已经不记得从什么时候起,像这个寻常夏日的场景开始不断上演,日复一日。从最初的被动接受,到后来的主动配合,渐渐地,他变得会期待,会失落,会焦虑,会等待。拿起又放下的手机,仔细敲入又逐行删除的短信,期待着自己的门被敲响的每一个夜晚……切岛的存在让他开始意识到自己的情绪不再完全受到自己的控制,切岛的言行开始牵动着他的心。可是,满腹的不快未经出口便在切岛爽朗的笑容面前奇迹般地凭空蒸发,胸中的郁结在被切岛抱紧的身体达到高潮前几秒的一片空白中消失不见,正如最初的那个雨夜,弥散着他激烈感情的波涛在切岛的拥抱下渐渐止息,直至风平浪静。
年少未经历感情之事的他未曾多想这其中的含义,也并不明白自己身上的变化意味着什么。生活也的确一直以周而复始的姿态不断重复上演着让他不会腻烦的剧情,直到那一天的悲剧发生。
在雄英第三年和敌联盟最终决战的战场上,在切岛受重伤之后,为了掩护切岛而屡次错失进攻机会的他被敌人抓住弱点。在本该被绿谷、他还有轰三个人合力绞杀的最后关头,狡诈的死柄木吊却突然下令手下将作战目标改变到已经昏迷在战场之外的切岛锐儿郎身上。
得知毫无反抗能力的切岛将要死于他人手下,他一下就急了。抱着潜意识里唯一剩下了一个念头——他不能没有切岛,他当即调转进攻方向,朝着切岛的方向飞奔而去。他必须去掩护切岛。
而这正中了死柄木的下怀。
那时的切岛不过是昏迷过去的废人,真正让死柄木感到棘手的是被称为“A班双核心”之一的爆豪胜己。而现在,因为爆豪调转方向的缘故,非但爆豪进攻的方向出现了缺口,而且他还抓住了向爆豪胜己下手的最好机会。
而当一心扑在救切岛上的爆豪胜己意识到自己将在死柄木的攻击下灰飞烟灭的时候,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眼看死柄木的攻击就要落在自己的身上,他却感觉身体被什么东西猛烈地撞击开了。在顺着巨大的惯性从死柄木攻击的线路飞离开来的时候他才看清,是站在自己身边不远处的轰焦冻撞开了自己,替自己挡下了一击。
但也因此,这位让他一直抱有敬意和妒意的同班同学失去了一只胳膊和一条腿。而与此同时,飞出去的他脑袋撞上了什么东西,他整个人当即感到眼前一黑,然后失去了知觉。
而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病房的电视里播放的已经是人们排队为绿谷出久的坟墓敬献花圈的新闻——
“绿谷出久拯救了我们所有人,虽然光荣牺牲,却永远活在爱好和平的人们的心中……下面,我们来听一听欧尔麦特作为绿谷出久在雄英时的老师是如何评价他的。”
纪实报道的记者话音落下之后,电视上的画面从堆满白色花圈的绿谷墓地上切换到了他们熟悉的那位前代英雄上。
“绿谷少年从我认识他的第一天起就展示出了身为一位真正英雄的气量和胸襟……因此我将one for all的力量传授于他,并有意栽培他,相信他有一天将终成大器。而他也不辜负我的期望,成长为了一位真正的英雄。虽然他已经过世了,但我在此宣布,绿谷出久是我欧尔麦特认可的,超越我的,真正No.1的英雄。”
听到欧尔麦特亲口承认他那位自幼相伴的青梅竹马是超越自己的英雄,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
“……绿谷的死是因为他在贯穿死柄木胸口的时候中了死柄木的个性,所以他最后灰飞烟灭得连一根头发都不剩。所以现在绿谷的墓地里其实什么都没有。现在的坟墓不过是人们只是为了纪念这位英雄少年而为他建立的纪念碑。”
耳边响起的平静声音来自躺在同一间病房接受治疗的轰焦冻。轰虽然失去了一手和一脚,却有幸成为了最终战唯一的目睹者。
“但是,他大概早就知道这样直接硬碰硬会会落到自己灰飞烟灭的下场吧。因为,在中了个性死柄木个性之后,他的目光丝毫没有任何惊讶,直到最后一刻彻底飞灰湮灭,他的目光都是那么坚毅。”轰说,“绿谷他,已经不再是雄英开学时你我认识的那个缩在大家身后的少年了,他是真的成长成了一位……真正的英……”
“别说了!!”
轰的话语尚且未说完,就被躺在他旁边床位的人粗暴打断。接着,身边那人又重复了一遍,只是声音放轻了不少——
“……别说了……”
轰偏过头去,然后看到两行清泪顺着少年的眼角蜿蜒而下。
——是悲伤的眼泪么?
是。
绿谷出久于他,终究是相伴长大的少年。哪怕,他们嫉妒彼此,他们厌恶彼此,他们渴望超越彼此,但他们仍然羡慕彼此,他们渴望得到彼此发自内心的认同。牵牵绊绊的十几年的羁绊就这么断了,他的内心深处有什么就像被永久地带走了一般。
——是嫉妒的眼泪么?
是。
他终于彻底输了,而且还是惨败。绿谷甩下了他夺走了他从进入雄英那一刻起就放下豪言要拿下的桂冠。不仅远远地把他甩在了后面,而且根本不给他追上的机会。他永远也无法同一个死去的英雄再次一分高下。
——是悔恨的眼泪么?
是。
那时听到切岛有性命危险,他要是不自乱阵脚转身回头去救切岛就好了。那样,轰就不会失去那一条胳膊和一条腿。或许,如果轰和他都没受伤,战斗的结局就不会是绿谷非要用一己性命换取战斗的胜利。
但是这样的代价是切岛会死。
想到这个结局,他意识到,就算一切再重来一次,就算已经知道了结局会是如今这样残破不堪,他还是会选择去救那个人。
因为,就算再怎么辩驳,他也无法忘却得知自己即将要失去切岛那一瞬间的感觉——如果要他独自活在一个没有切岛的世界里,那还不如要他死去。
一向心气高傲的他怎么可以为了切岛变成这样?
……他怎么可以爱切岛爱得这么深?
自发现自己感情的那一刻起,他就决定封印这份感情。因为这份感情对他而言是一剂毒药,整日侵蚀着他的心灵,弱化他的意志,让他变得不再是他。他怎么可以败给爱情这种让他变得懦弱不堪的东西?等在他面前的是他必须追赶的绿谷出久,他必须好好活下去,用余生去超越绿谷生前立下的所有功绩。等他有一天超越绿谷的时候,他要继续用他那趾高气扬的态度对着绿谷的遗像大声吼出:“谁让你死得比我早,现在你再也无法追赶上我了!”
为此,毕业之后他拼命揽下各种危险的任务,不断磨练自己,疏远那个让他陷入爱情的人,自以为自己已经完美忘记一切。
但是他错了。
他骗得了全世界。但是他却骗不了自己的心。
在他的心接受试炼的这一次,他又败了。在大脑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前,他的身体就已经挡在了切岛身前——明明切岛的硬化个性就是最好的盾,可他还是像个傻子一样地冲了出去。
明明已经反复告诫过自己,那时的错误不可以再犯。明明已经过去整整五年了,他应该已经不会再对切岛产生感觉才对。明明他已经身经百战,年纪轻轻就跻身进top20,应该成长了才对。
可是他又一次败给了他对切岛的爱情。
他一次又一次地败给了他对切岛的爱情。
无论他怎么否定这份爱情、怎么拼命逃离这份爱情,可它还是化作了他的心的一部分,融入了他的骨子里。
他已经不再是雄英入学考试那个杀敌得分77分,救人得分0分的凌厉少年。爱情融化了他那颗本身坚若磐石的心,磨平了他性格里那些锋利的棱角。
而此刻,紧紧抱住他的红发大男孩看到他不再试图抗拒自己,小心地松开了他,然后慢慢凑到了他的面前。
看到眼前的大男孩因为苦笑而露出久违的鲨鱼牙,他小声嘟囔了一句“你这呆子”,就别过脸去了。
但是他的大男孩却和无数个他们在腻一起的夜晚时那样并不把他的锋利措辞放在心上,只是自顾自地开启了新的话题——
“我真笨,那时明明我们都做过了那么多次,那时我明明对你感情那么深,我却完全忘记跟你说这件事。不过,现在说也不迟……不,或许现在说刚刚好。”
然后切岛抬头,用前所未有地认真表情看向他——
“我喜欢你,从很早以前一直到今天都没变过。所以——”
“和我交往吧,爆豪。”
他听了,伸出手去,慢慢握住了切岛的那一���。
他知道,关于雄英那三年的过去,关于未来,他还有好多好多话想对切岛说。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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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uboji · 5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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肌肉男被玩
肌肉男被玩41应召
陈虎忧心忡忡地坐在一台健身器上,直愣愣的眼睛望着黑漆漆的窗外发呆。外面不知从何时下起了雨,豆大的雨点不时疾叩窗棂,在这已近午夜、死一般寂静的健身房中咚咚作响。
早已过了闭馆的时间,尤其在这样的天气,不仅连健身的顾客和教练都早早走光了,连清洁工们也草草打扫完卫生趁着雨前就匆匆离去了。而陈虎却不能回到自己的家,那个曾经安逸舒适、能让他唯一感到安全的小窝现在却也变成让他心惊胆颤的地方。他,作为那些少年们的私人财产,无疑意味着自己不再享有拥有私人财产的权利,自然也包括他的家。在唐帅宝、胡良、刘闯、许亚雷、胖子、葛涛等几个头领腰下的钥匙扣上,都增添了两把新挂上的钥匙,除了陈虎家的一把,还有一把是属于同样独身的年轻警察顾斌。这是胡良的‘狗头师爷’吴迁想出的主意,有了这两把钥匙,正是应了这个年纪不大却一肚子坏水的‘眼镜军师’的话,除了一周中的两天‘精彩’周末外,还要让这两个单身男人天天进‘洞房’,夜夜过‘新婚’。
为了保证他们能够夜夜“新婚”,少年们为两个玩物的生活作息时间做了细致的安排和严格的规定,甚至连他们从单位到家所需要的时间都做了周全精细的计算。每一天从起床到上班,从下班到回家,俩人的生活就这样被简单且严格地规范了。如有推不开的特殊事情,一定要提前申请。当然,因为特殊情况而给少年们造成的损失第二晚是要加倍偿还的,以此来警示他们去尽量推掉不必要的应酬。其实,陈虎和顾斌也几乎没有额外的精力去另赴它约了,‘夜夜新婚’已经让让他们无暇它顾。每次按照规定时间急风急火地赶回家,一打开房门,里面早已坐等着好几个即将让他‘夜夜新婚’的少年了。那些少年甚至是下午就已经到了,如同回自己家一样用钥匙打开房门,然后或是躺靠着沙发无聊地吃着零食看电视,或者三三两两地在屋里你追我逐,嬉戏打闹。当然,玩耍之余男孩们不会忘记时刻看表,没有申请且未被批准的晚归是绝对不允许的,哪怕一分钟的迟到都会招致严厉的惩罚。按照规定的程序,玩物踏进门后第一件事就是在门口把衣服全部脱光。当然,有时根据特殊的兴趣嗜好,身为警察的顾斌经常会被勒令在赤裸的身体上扎上警带或是戴着警帽。如果有迟到的现象,脱光衣服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双手抱颈、直挺挺地跪在门口,向倚坐在沙发上的小主人们讲明迟到的原因并请求原谅。‘洞房’时刻是属于夜晚的,在夜晚来临之前,他们要光着身子为来访的‘小主人们’提供一切的服务,打扫男孩们弄乱的房间;清洗少年们换下的脏衣服;为补充少年们也许将要彻夜进行的剧烈‘运动’所必须的充足能量准备可口的晚餐。晚餐时,裸体的“服务者”是不允许上桌的,时时刻刻要在拍打和喝喊的指令下,为一群衣装齐整的用餐者们端菜盛饭,递纸送水。只有在男孩们用餐完毕、撤下饭桌后,他才会被允许蹲在厨房的角落迅速地吃上几口。晚餐后是小主人们的消食时间,少年们在沙发上坐成一排,看着喜欢的电视剧或动画片,而即将又一次被‘新婚’的房屋主人则要做好入‘洞房’前的准备。半个小时的准备时间首先要洗一个淋浴,余下的时间则用于更为重要的灌肠,有时这个过程少年们还会亲手施行。半小时后,准备就绪的房间主人已经跪在沙发前,深埋下脑袋,为坐成一排的少年逐一口交。‘洞房’的地点不仅仅只是在卧室,因为少年们被吃硬了的鸡巴往往在客厅里就得要解决出第一炮。每当把沙发上并排的几根鸡巴全部吃硬后,光着身子的屋主就要被勒令转过身体,双手支地高撅起屁股,等待被自己吃硬的鸡巴在自己的肛门中依次造访。少年们边看着电视,一边轮流抽插,并有意在每根鸡巴达到高潮前就会退出来平静一下,换上别的鸡巴。所以这客厅中的第一‘炮’往往进行得异常漫长,每次都得两、三个��时。有时,服务者还要依照命令蹲上沙发,用自落的方式依次去慰藉沙发上并排耸立的每一根鸡巴。在感兴趣的电视节目结束前,少年们都会交出自己的第一‘炮’。通常不会给玩物任何的歇息时间,在移师卧室的途中,可怜的屋主甚至不是自己走过去的,往往是流满了汗水的身体半跪半爬地被第二轮中打头炮的少年以老汉推车的姿势用鸡巴一路顶进卧室里。洞房一夜,肉色满床,所有光顾的小‘新郎’都要玩至兴尽,三次以下的射精都会被嘲笑作无能。只有在天快亮的时候,房屋的主人才会被允许憋着满腹的精液疲惫地睡去。在上班出门前,才能去厕所排出体内残余的秽物。无论少年们如何尽兴,房屋的主人是绝对不会被允许射精的。因为他们的鸡巴要在周末的唐家大院或汽车修配厂里大有用途。那时,两根憋足五天、充满活力的硬鸡巴无疑能被男孩们玩出不少乐子。
其实,不光光是夜晚,有时白天陈虎都得时刻准备着应召。应召,没错,就是这两个字,在‘小眼镜’吴迁眯着笑眼对他说出这两个字之前,陈虎是做梦都想不到自己能和这两个曾经只有在港台三级片中听到的字挂上边儿
“记住,你是应召牛郎,随时得听从我们的召唤。”吴迁乐呵呵地指着陈虎的鼻子一字一字地说道。
“什么牛郎马郎的,我看还是叫他应召大屁股省事。”一旁的冬瓜快人快嘴地说道,同时引起周围一片哄笑。
陈虎羞得满脸通红,却不得不屈辱地颔首称是。当然,改变的不仅仅只是他的‘花名’,自此,隔三差五接踵而来的应召服务也开始改变着他的生活。
第一次应召是在一个中午。接到了指令电话的陈虎趁着午休时间连午饭都没敢吃,就急匆匆地按照指示驱车来到了城北的一个酒店,地点是处于酒店顶层的豪华套房1418。陈虎心怀忐忑地敲了几下房门,清秀可人的小扣子出现在缓缓开启的门缝中。当陈虎被小扣子带进房间,只见那位背景显赫的官少爷刘闯翘着腿坐在客厅中间的一把椅子上。小扣子一屁股坐在刘闯的身上,右手自然地挽住了刘闯的脖子。唐帅宝这个土财神为了巴结这位神通广大的‘刘衙内’真是尽投所好,不惜把小扣子割爱相赠。
刘闯看着一脸疑惑站在身前的陈虎,对着他向里间一指,轻松地说道:“从外地来了两个哥们,找你过来乐一乐。
陈虎一抬眼,只见卧室门前已经闪出了两个只是身上围着浴巾、从未见过的少年。
其中一个死死地瞟了陈虎几眼,随即向刘闯放荡地笑道:“闯子,别说,真不赖啊。
刘闯正旁若无人地和坐在腿上的小扣子刚斗了几下舌尖,趁空扭头无耻地说道:“等玩上你就知道更不赖了!呵呵,历经调教,活儿好着呢!
另一个少年径直走到陈虎身边,一扯他的衣服,大咧咧地说道:“正好我们哥俩要洗澡,还不过来一块洗洗!”
陈虎刚要挣身,但看见刘闯那双虽是在笑却满含冷峻的眼睛正盯着自己,身上的劲儿一下就飞散光了。
“妈的,还挺有缸呢.....”那个少年看出了陈虎试图的抵抗。可是这个丝毫不比刘闯、唐帅宝之流省油的少年却是不退反进,进而动手去脱陈虎上身的白色T恤,旁边那个少年也上来急不可耐地来解陈虎的裤子。
在陈虎毫无帮助的阻推下,他身上的衣裤三下五除二地被逐一拉扯下来。
“啪啪”一个少年在陈虎光裸的屁股上扇了两巴掌,兴奋地笑道:哈哈,这两个大屁股蛋子,真紧实!”
另一个少年则揪着陈虎一毛不剩的鸡巴翻来覆去地端详,边讥笑边叨咕着:“瞧瞧这根秃鸟,揪得真够干净的...妈的,真淫荡......
当两个少年推搡着浑身赤裸的陈虎走进浴室时,和小扣子正忙得不亦乐乎的刘闯又抽出空来向两个欲火渐燃的小哥们送了一句衷心的叮嘱:“哥俩撒欢耍啊,甭怕他叫唤,这酒店专门是招鸡打炮用的,怎么嚎都没事。
这句话也仿佛是给陈虎听的,与两个陌生少年在浴室整整一个半小时的共浴里,他还真情不自禁地发出过几次尖锐的叫喊。较多的阅历让陈虎能够在大多数的时间保持住只是低声地呻吟,但当涂满了肥皂滑腻腻的掌心在他被搓硬了的敏感龟头上持续打旋儿时,当他分劈的双腿分担在放满水的浴缸沿上,被半躺在水中的少年的鸡巴在他充分敞开的、已经灌满了水的肠道里猛力突击时,他还是抑制不住地调高了叫喊的调门。但每当他欢叫起来,少年反而愈发地兴奋。最后,当陈虎的肛门承纳了两根少年鸡巴轮番的两次射击后,储藏着肠道中仍带着余温的新鲜精液,陈虎赶回到健身房继续下午的工作。
今夜不回家的陈虎又在等什么?是不是又是一次新的应召?
手机的短信响了,陈虎无奈地触点着按键,读完那位地产巨亨的贵公子许亚雷的短信,就立即起身下楼了。
他锁好了健身房的铁拉门,快步穿过几乎变成小河的马路。雨几乎算停了,但这暴雨之后的深夜街上早已看不见人影。依照指示,陈虎来到了只与健身房两街之遥的一栋楼前,果然看见了短信上所说的那个‘乐不归歌厅’的霓虹灯牌匾。那是一个外表看上去普普通通的一个中型歌厅,开在地下室,要是事先没被告诉地址,尽管离自己工作的地方如此之近,却从来没引起过陈虎的留心和注意
走进空无一人的过厅,顺着僻静的下行楼梯陈虎来到歌厅门前,两扇结实的加厚玻璃门紧锁着,里面还挂着一个写着‘未营业’的纸牌。陈虎趴在玻璃门上向里张望,暗森森地看不见一点亮光。陈虎正犹豫着该不该敲门,手机适时地响了起来。陈虎刚把电话举到耳边,还没等他发问,“操你妈的,还没到吗?”一声高声的咒骂已经在话筒中传了出来。
“到了,到了,在门前,可是没......”陈虎慌忙回答道。
“等着!”还没等陈虎回答完,对方冷冷地甩出两个字就挂断了。
只一小会,从里面传出了由远至近的脚步声,一盏阴暗昏黄的廊灯也点亮了。一个一身松松垮垮嘻哈装的少年走到门前,看了门外的陈虎一眼,随即扳开了门锁,推开了一扇玻璃门。陈虎朝着站在门里的少年仔细地打量了几眼,只见他头发零零乱乱地染着好几种颜色,小尖脸白白净净,却是一副无赖痞气状,嘴里还斜叼着一根刚刚点燃的烟。竟是一个从未见过的少年。那个少年斜着眼睛看了两眼陈虎,随即就用高抬着的下巴冲着陈虎向门里扬了几下,见陈虎愣愣地没有反应,少年眉一皱,操着变声不久、些微沙哑的嗓子故作不屑地说道:“应召大屁股,里面可都等急了!”随着嘴型的变化,斜咬在嘴里的烟也一同上下乱抖。
突然听到陌生少年对自己的称谓,陈虎心头一震,同时也确认这里正是被应召的地方。陈虎哪还敢再犹豫,急忙举步跨进门内。
流气少年把门重新锁上,然后扬着小脸当着一脸茫然的陈虎的面,把‘未营业’的纸牌重新挂好,随着横在嘴侧的烟上下抖动了几下,少年的嘴里又似乐非乐地挤出了一句:“今晚为你包场,嘿嘿,不接外活。
陈虎虽没全听明白,但心里也隐隐地忐忑不安起来。
少年领着陈虎顺着走廊往里几乎走到了尽头,在墙边的一个小门前停住了。少年转过身,仰脸看着陈虎的脸,仍叼着烟说道:“从这进去,不过.....”少年的脸上现出一个狡黠的坏笑,接声继续说道:“......可得先脱光溜儿了。”
尽管陈虎对于此行已有一定的准备,但这样的话突然从面前这个素未谋过面的小痞子嘴里说出来,还是让陈虎着实一惊。
“嘿嘿,甭害臊了,你不都早习以为常了!”看到陈虎错愕的表情,少年脸上的坏笑在继续绽放,不知有心还是无意地调侃道。
陈虎瞪大着眼睛看着面前这张开心绽放着的笑脸,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我劝你别磨蹭,早晚不都得脱,要是耽误了...哼哼...不信你就试试!”少年似乎在好言相劝,说的却是恶狠狠的。
陈虎已无暇犹豫,毫无疑问这个少年所说的每一个字都会如实兑现。他双手一举,雪白的紧身T恤从头顶一脱而下,暴露出来的健壮上身让少年的双眼中盈漾起兴奋和渴望。可是,毕竟当着一双陌生的眼睛,陈虎双手抓着裤沿却没有勇气再脱下去。
“怎么?是不是没听懂呀.....”看着不再继续的陈虎,少年脸上的笑容在收敛,抻长了脖子丝毫不示弱地抬脸瞪着陈虎,调门也挑高了好几度:“......没听懂我就给你解释解释呀,脱光溜儿的意思就是脱光了腚,腚,就是你的大屁股,光腚就是要光着你的大屁股......”少年果然大声地解释起来,听得陈虎脸上直烧。可少年却毫不在意,嘴里越发地直白下流:“......而且,还得挺起你的大鸡巴,呵呵,还得甩起你的两个大蛋.....”少年越发无耻的解释听得陈虎直咧嘴,慌忙连声劝阻道:“不用,不用...我懂...别、别说了......”
没有选择!尽管当着一双陌生的眼睛,陈虎只能故作无人一般,赶忙三下五除二把下面脱了个精光,并本能地挺胸收腹、抬起双臂横交颈后做出了标准的报到姿势。
陈虎的举动显然让少年感到新奇,脱口笑道:“呵呵,还真训练有素啊!”少年一边围着陈虎的身体转起了圈,一边上上下下肆意地打量着。
陈虎故意抬脸正视前方,不去看那个小痞子的脸,但也切实地感觉到他那双火辣辣的眼睛已经在自己毫无遮掩的赤裸躯体上四处游走。最后,坏小子半弯下腰把脸贴近陈虎的前胯仔细端详起来,甚至全无顾忌地伸出右手,用两根细白的手指钳着陈虎黝黑的阴茎中部放肆地甩摇了几下,扑哧笑道:“哈,还真他妈是只一毛不剩的秃鸟嘢!”
字字如针,扎得陈虎身子微颤。
少年哪里就此放过陈虎,喝喊着催促陈虎垂下脑袋,亲眼看着少年向上仰看着自己的小脸和仍旧被他钳在手指间的阴茎。
“听说你这根秃鸡巴可被玩出过不少花样呢,还经常被搓到打空炮,是不是真的?”
陈虎老脸一热,哪还能回答得出口。
少年愈发兴奋:“哈哈哈...还听说...哈哈...你的屁眼儿不吃‘东西’就喊饿,呵呵...所以经常被塞得满登登的。”
陈虎一咧嘴,赶忙抬起头,哪里再有勇气去面对少年那写满着嘲笑的小脸。
好在少年不屑地轻呲了一声,把脸挪移开陈虎的下胯。他走到了小门旁,拉开了门,召唤陈虎走到门前。
陈虎探着脑袋朝门里张望了一下,黑漆漆地什么也看不见。冷不丁站在门边的少年一扬手,在陈虎健硕的屁股上结结实实地狠扇了一巴掌,骂道:“还看个鸟,进去吧!
陈虎一个踉跄跨进门内,当身后的门关上后,他的身体立时包裹在黑暗当中。尽管一时还不明所以,但四周的黑暗反倒如同最严实的衣服,暂时掩饰住了浑身赤裸带来的紧张与羞耻。
陈虎蹭动着光裸的双脚在光滑坚硬的台面上试探着,摸索着向漆黑前方行进。
突然,一道强光如同暗夜中划过夜空的闪电一样照在陈虎身上,登时晃得他睁不开眼睛。还没等陈虎反应过来,四周一下大亮,同时周围也响起一片欢呼和惊叫声。
等陈虎的眼睛适应了光亮,他惊讶地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一个不大不小的玻璃舞台中央。台下竟然坐着好几排观众,大多数都在仰着脑袋朝他兴奋地叫喊着。陈虎本能地向台下扫了一眼,惊讶地发现观众中除了阔少许亚雷等几个熟悉的面孔外,其他赫然都是一张张完全陌生、从未见过的小脸。
许亚雷高翘着二郎腿,仰着那张细嫩的小白脸由于兴奋而微微泛粉,他扭脸朝着坐在桌子另侧的一个同样油头粉面、一脸贵气的少年得意地说道:“怎么样,龙老三,我没骗你吧!
那位龙三少爷似乎根本没听见,只顾瞪着眼睛往台上瞟。他身后的一个半大小子连忙接声说道:“没骗,没骗,雷子哥真是好本事,要是不亲眼看见真是打死也不信。”
许亚雷脑袋一晃,自负地说道:“为了方便耍这家伙,我和闯子特意把这间小店爿接下来......”
缓过神来的龙老三嘿嘿一乐,向许亚雷恭维道:“没白爿,爿得好......”富少爷转着脑袋向周围的人卖份道:“......再说这点小钱在雷子眼里连个屁都不是。
恭维的话谁不受用,许亚雷会心一笑,然后举起右手在空中脆生生地打了个响指,随之音乐就响了起来,竟然是广播体操的前奏。
许亚雷扯着脖子朝着台上的一脸愕然的陈虎喝骂道:“妈的,别他妈还愣着了,知道该做什么吧?
随着许亚雷的话音落地,广播体操的前奏音乐也已结束。当喊拍节声响起时,陈虎已经做出了选择。倒不是陈虎坚决果断,因为此时只有唯一的选择,而且是没有任何选择余地的唯一选择。
看着那位一丝不挂、浑身赤裸的高大壮男在台上规范认真地做起了广播体操,台下那些初次见识的观众真是炸开了锅,随着一节节的推进,肆意的讥笑、污秽的评论一刻都未停歇。广播体操每一节的名称和节奏都经过了特殊的编排和剪辑,每一节被重新改编的名称在小狗子高亢尖细的录音的演绎下尤其滑稽,时时逗得台下哄堂大笑。尤其是跳跃运动一节,不仅时间上整整多出了四倍,而且陈虎还得按照一直以来的特别编排去转着身跳,就是每一个小节跳完身体都得转到下一个方向跳下一小节,以此让台下的观众们能从不同的角度欣赏到他胯下乱飞的鸡巴和剧烈颤震着的屁股蛋子。
看着周围那一张张激动兴奋的脸,许亚雷得意地嘴角一挑,似乎在嘲笑这帮没见过‘世面’的家伙。不过也难怪,这样的‘世面’别说瞧过,普通人真是连想都不曾想过。
“怎么,看个光腚操就把你们乐成这样?”许亚雷眇着龙三��屑地问了一句,然后又高扬起右手,在空中又打了一个响指。
已近尾声的广播体操伴奏戛然而止,换成了的士高的音乐。看着不知所措的陈虎愣在台上,许亚雷端起手中盛着满满一扎啤酒的扎杯,有力地向台上泼去。陈虎哪里敢躲闪,任凭冰冷的酒箭喷落在自己身体上。
“操,你他妈白当健身教练了,健美操不会跳啊?”许亚雷的喝骂随着酒箭也一同泼到了台上。
不知是被冰凉的酒激的,还是被许亚雷的喝骂吓得,陈虎的身体一个激灵,随即就伴随着激烈的节奏做起了健美操的动作。虽然陈虎的本职是健身教练,并没有跳过健美操,但多年在健身房不经意的耳濡目染,跳起健美操来倒也是有模有样。
健美操的动作幅度比广播体操可要大得多,光着身子做起来无疑会产生远比广播体操更加滑稽和屈辱的效果。看着台上的裸体壮男时而换腿高蹦,时而倒地侧劈,时而摇肩拧胯,时而扭腰晃腚,台下的气氛无疑更加沸腾。口哨声,尖叫声几乎要盖过响亮的伴奏,纸杯,水果,泼出的啤酒,喝空的饮料瓶也纷纷向台上招呼起来。
在气氛的熏染下,许亚雷兴致也渐高涨。他晃着脑袋朝正兴奋不已地对着舞台又喊又叫的龙三笑着说道:“瞅你那爽劲,呵呵,我再帮你加把火!”许亚雷说完,右手抓住蒙在横亘在自己和龙三之间那个大圆桌上的桌布一角,用力地一抽,随着桌布的扯掉,上面的酒杯果盘噼里啪啦散落在地上。
惊变之下,龙三连忙起身,不明白这位许少爷要干什么。突然,那张被撤掉了桌布的圆桌亮了起来,原来一直被厚绒桌布蒙盖住的圆桌台面是一块玻璃,鼓型的桌体完全中空,灯光就是从中空的鼓身里照出来的。
龙三和其他不知就里的少年好奇地围聚到大圆桌边,一个赤裸裸的粗壮身体赫然镶嵌在被灯光照亮的玻璃桌板下面。那是一具折叠着的身体,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被装进这张大油桶般粗细的玻璃匣里面。最下面是一张向上躺仰着的、成熟男人的脸,大张着的嘴由于咬着一个亮亮的金属口撑而不得闭合。他的身体从腰部向上折起,压在背下的双手捆在一起,并被一根绳子拉紧后固定在匣边的铁环上。叉劈在上方的两条粗腿分叠到自己脑袋两畔。由于两个大脚趾分别被两根细绳拴在脑袋两侧台边的铁环上,使得双腿被牢牢地固定着,无奈地把最隐秘的私处坦现在身体的最上方,紧贴在玻璃板下面。也许是被以这个艰难的姿势固定在玻璃匣里有了一段时间,红胀的身体上已经蒙上了一层油油的汗水,在灯光的照射下散放着一种诱人的红亮。
龙三他们哪里想到自己坐了半天的桌子下面竟有如此洞天,早已惊得目瞪口呆,忘却了仍在台上裸舞的陈虎,痴痴地看着玻璃板下边现出的惊人场景。
许亚雷越发地得意,他右手举起了一杯刚被倒满的啤酒,左手在玻璃板上一抠,打开了玻璃板上正对着那人脸部的一个药瓶盖大小的圆洞。
“呵呵,见到新朋友,还不得先干一杯。”许亚雷小心地倾倒着右手的杯子,让流成一溜儿的啤酒顺着圆洞淌落在那人咬着口撑不得闭合的嘴中。
为了不被源源不断流落口中的啤酒呛着,那人只能努力地吞咽着。
“乖乖,这...这这也太绝了....厉害,厉害......”龙三不断地叨念着,兴奋地观看着,由于吃惊而一直咧大的嘴仿佛也被咬上了口撑一般。
看着许亚雷把满满一整杯啤酒都倒了进去,龙三及手下小弟们早已按耐不住了,争着抢着向许亚雷请求也要亲手喂上一杯。
许亚雷却一摇脑袋,说道:“一杯就行了,要是喝醉了一会还怎么‘干活’!
看着龙三有些失望的神情,许亚雷举起了一根黑黝黝的家伙,笑着问道:“谁想给他试试这个?
少年们一瞧,竟是一根粗壮的橡胶阳具。龙三一时间还没明白这接下来的该怎么耍,当他看见许亚雷已经把正对着那人紧贴在玻璃板下面坦露着的肛门上的圆型盖子打开时,一下就茅塞顿开了。龙三一把抢过许亚雷手中的物件,淫笑着说道:“这个我来,嘿嘿,叫鸡打炮的时候,在那些浪妞们的小逼儿里也玩过。”这少年年纪不大,却已是性场老手,十三岁时就初尝性事,几年过来,玩过的小姐小妹早不计其数,甚至还暗尝过几个俊秀小哥的鲜儿。
看着龙三手持淫器就要往玻璃板上已被打开的那个大圆洞里插,许亚雷故作无意地提示了一句:“龙三,你也不问问这人是谁,只怕...呵呵......”许亚雷欲言又止,面露奇怪的微笑看着龙三。
“怕?怕什么?管他是谁呢!”淫心大兴的龙三倒是满不在乎,尤其当着自己一班小弟的面更是不能含糊。龙家家业堪比许家,垄断了连同周边数市的汽运和河运业,尤其其父,不同于许亚雷的财神老子许建业和唐帅宝的矿主老爹唐大炮,虽然儿子胡作非为,但两人毕竟还是白道商人,无甚罪孽。龙三的爸本就是黑道起家,且为了争权夺利,背地里没少干过杀杀砍砍、拘禁绑架的勾当。三子龙三从小就秉承天性,阴损狠毒一点没浪费父亲的血脉。因为在生意上还得要承蒙刘闯那通天老爸的荫蔽,所以龙家一直就紧紧巴结着刘家,父一辈的关系有时还得需要在子一辈的关系上去通融,不计其数的黑钱甚至都是以龙三的名义‘借’给刘闯的。刘闯的富家好友许亚雷自然也和这位龙三公子极为熟识。今天许亚雷突然在这里约见龙三完全也是和刘闯商议后的举措,因为高剑峰毕竟是位刑警队长,身份和地位远比陈虎、顾斌等人有份量。为了能安全地控制住这头重量级‘奴隶”,无疑就得继续壮大‘奴隶主’的队伍。背景复杂、眼线众多且财大气粗的龙家自然是最合适的人选。但由于一直以为龙三只对漂亮女人感兴趣,不敢冒然全盘托出。所以先用陈虎的光腚舞蹈试探出了这小子竟然淫得男女通吃,这才适时地把最后的王牌亮了出来。
“嘿,有种......”许亚雷大拇指一竖赞许道。“......我要是告诉你他是个警官你怕不怕?”许亚雷盯着龙三认真地问道:“而且,还是刑警队长呢!”许亚雷的话看似说的轻描淡写,但经过精心的陈铺,又当着龙三一干小弟的面,其实已经没给龙三留任何退路了。
龙三微微一怔,手里的淫具只是些微停顿了一下就继续下落了。
“哦?警察...嘿嘿嘿嘿...是警察就更得和他好好耍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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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ouralaundryfan · 4 y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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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星不会永远排列在一起
哈里给留守电话拨了回去。他昨晚十点就睡了,于是现在还不到八点。“嗨,”哈里说。
“嗨,早安。”他的经纪人在第二声铃响时接起。“你收到我的邮件了?”
“呃,我没查看邮箱。”他把电话转为免提,退到桌面点开Gmail。那里躺着至少十封标题加粗的未读邮件。
“是一个杂志的邀约,你看看吧。我这……我承诺了今天要带孩子们去钓鱼,我得快点出发了。”经纪人说。
“好的,你去吧。我会看的。再见。”哈里说罢挂了电话。他点开最上面那封未读邮件。如他的经纪人所说,是一个采访,来自业界响当当的杂志,即便比哈里再大牌的明星也会深思熟虑一番的那种。
哈里大致浏览了一遍,然后关闭了邮件界面。他扭头去看床头柜上摆着的闹钟,估摸着他的经纪人大概几时可以接电话。他会问他为什么要拒绝,然后列举分析在他事业的这个时期接受这样几个采访是有利无害的。而哈里会坚持,并佯装生气,因为作为他的经纪人,他理应知道,但凡一个采访试图从有关“感情经历”、“单向乐队”、“路易·唐姆林森”这几个关键词切入的话,他都会拒绝。
如果不是“X音素”,他可能永远也不会认识唐姆林森这号人。哈里瞥见舞台上荒谬的紫色灯光把路易的头发染成莫名其妙的颜色。这个boyband的日后发展就是一坨屎,哈里想,就凭他们四个人在这里化着他绝不会回看一秒钟的吸血鬼妆容,咿咿呀呀唱着口水歌。他一开始的时候想不通路易为什么要来这么一个民间选秀节目,他的生父是奥斯汀地产的最大股东,一个操纵了英格兰郊区半块地皮的开发商。后来他明白了,这只是他无数康庄大道恣意人生的其中一条,对哈里则另当别论。
在面包店帮工的日子遥远的好像上辈子,但它们仍清晰如一夜大雪纷飞后后凝结在玻璃窗上美丽的印痕。这就是他的人生了,哈里将那些可爱的巧克力麦芬从烤箱中取出来时这样想到。他会在这家面包店帮忙,然后考取一所公立大学,读一个普通的专业——不是音乐,他负担不起——闲暇时间写歌作曲。至于更遥远的计划,去他的,谁会在十六岁的时候考虑那些呢?而X音素的试镜打乱了这一切。
“考威尔。叫我西蒙。”男人向他伸出宽厚的手掌。
于是接下来的一切顺理成章。在少年时期,做出决定或许如此简单。哈里记得那是一大清早,他们全家人驱车送他抵达机场。那是他太多的第一次的集合:第一次来机场,第一次出远门,第一次离开家人。他还记得杰玛穿着杂色毛衣拥抱他,那坚硬的面料扎在他的脖颈皮肤上。
“照顾好自己,老弟。”风吹起她的头发,哈里用力点了点头。而事实上他从那之后不再需要任何人的照顾。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即使后来不愿提起,他不得不对自己承认,这一切是该死的快乐。无以名状的,一种特定的快乐。是八十岁想起来,也会嘴角上扬的、夹杂在氤氲水汽和迷蒙烟雾中脚不着地的快乐。名誉和金钱眼看就要山呼海啸般向他们涌来。哈里永远忘不了他睡眼朦胧中打开车门,零度天气中早早等待的成百上千粉丝爆发出的尖叫。
首专的某一场巡演结束,哈里的视网膜上还残留着镁光灯的光斑。他闭上眼,那些青青紫紫的不规则图案在眼前蠕动着,让他回想起中学时期的化学课的显微镜实验。
“你在想什么?”路易的声音响了起来。
“没什么,”哈里睁开眼,看到对方正在衣帽间胡乱剥掉演出服。“突然意识到我回不到高中把课程念完了。”
路易哈哈大笑:“你那个高中有什么意思,有像我这么辣的男生吗?”他踏过满地的衣服,站到哈里面前。他能感到对方的的鼻息,薄薄一层打底衫下的胸膛起伏着。哈里将自己此刻火烧般的脸颊温度怪罪于空气不流通的狭小室内。
“你能不能小点声?”哈里说,而路易只是令人恼火地笑着。“多极了,而且他们通常不像你这么饥渴。”他补充道。
“Well,good for you。”路易掐了掐他的腰,一条影子般溜出了更衣室。
当天晚上,他们分开后,仰躺在床的两边等待呼吸平复下来。哈里享受这种上下眼皮打架的困倦感,在睡眠和现实中游走,哪边也不属于,带来莫名的心安。
“Haz。Haz?”路易轻声唤他。
“嗯?”一只温热的手滑上他的脊背。一阵舒适的颤栗。
“我简直不敢相信这个,它们真的很可爱,我说这些推文。”路易说,“粉丝们真的很有才!如果我不是当事人,我真的愿意相信。”床板吱呀一声,路易翻过身,支起一边的臂肘,将手机举到哈里面前。
“什么?”哈里支吾说道。路易一连串说了好几个“真的”,他在激动的时候就会这样,而哈里很困了。
“我们。粉丝们幻想的关于我们的小故事。这不可爱吗?”
路易的拇指在屏幕上划得太快,他根本没读完几条。但困意消散了大半。“好吧。但别乱点,你知道,赞或者评论什么的。”
“为什么?”
哈里能听出他的语调走高了。他早��料到。他确保自己以一种温柔的眼神盯着路易的面庞。“路,你知道的,”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在他故意压低嗓音的时候就会这样。“我们不能。”
“西蒙教你的。”他的声音里只有讥讽。哈里腹部一沉。“用不着他教,我自己也清楚。”他祈祷这句子不要像它听起来那样苍白。
路易笑了一声,显然没有买账。但他也没将话题继续下去。我们为什么就不能安静地躺一会?哈里在心里问。他搞不明白路易为何对此事显出别样的热情。西蒙·考威尔当然知道他们的关系,他确信西蒙找路易谈过话,就像他找哈里所做的一样。
“避开摄像头,也不要让我或其他任何人知道更多。”他说,“搞砸了这一切,哪怕是卢西恩·格兰吉也救不了你们。”
搞砸,哈利怀疑路易顺风顺水的人生里有没有浮现过这两个字。或者西蒙所说的“你们”其实只指向一个人。哈里扭过头,看着正靠着枕头刷手机的路易,那个蛰居在他内心深处的想法又跳了出来:如果再来一次,哈里可能不会选择在X音素的后台洗手间里和路易搭话。
但现在他们住在一起,谁又能想到呢。而路易总有办法让他不去想这些事。
哈里总在往后的日子里问自己,究竟是哪一环节出了问题。他把这些年断断续续的场景在脑中卖力拼凑起来,然后寻找着,像七老八十两眼昏花的裁缝,风中的枯树皮般颤抖的手捏着甚至不确定在不在那里的针。
他们后来不住在一起了。一个傍晚,哈里刚为第三张专辑的一首歌写完一个小片段。他抬头望向窗外,太阳已经在亲吻地平线。怪不得他的眼睛有些酸涩。光线昏暗,而他总想不起来开灯。哈里抓起手机,想点个外卖,接着发现他收到一条视频,标题是“时尚界新宠泽恩·马利克伙同单向乐队成员车内吸毒”。他用拇指摁下播放按钮,但摁了两次都没有成功,于是他换成食指。缓冲几秒钟之后,画面上出现了泽恩的脸,紧接着路易的声音飘了出来。哈利的呼吸近乎被掐掉。他拨通路易的电话,对方出乎意料地快速接听。
“对不起。”路易简短地说。
“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哈里只觉身心俱疲。
“我的手机掉了,那天人太多。每天人都太他妈的多。”路易说,“当我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是经纪人给我看那个视频。我和你们一样惊讶,因为老实说,我都不太记得自己录了那个视频。”
“你为什么要碰毒品。”哈里绝望地打断他。
“哦,”路易说,他的语气听起来有点像“原来你要问这个”。“是大麻。你知道,我打算让泽恩加入我们下一首歌的MV拍摄。他很棒,身上有这个时代年轻模特最稀缺的特质。”
哈里喉咙发干,他说不清自己该为哪一点生气。接着他又感受到一阵疲倦。“这对乐团影响不好。”良久,哈里说。
“是的,我道歉。”路易说,“但放心,这件事很快就会过去,大众的记忆就像金鱼。况且我们是什么,披头士吗。”
这本应当是一句略带幽默感的安慰,而哈里顷刻间怒火中烧,他的太阳穴部位的神经突突地跳着。这不公平,路易不能总是摆出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甚至懒得装一下。他想尖酸刻薄地回上一句,但他没那么做。“是你不想让它变成披头士,路。我们本可以做得很好,我们本有可能是英国二十一世纪以来这个年纪的组合最成功的。看看我们的首专的销量。是,你可以说它们是一堆平平无奇的青春恋爱歌曲,我们和你一样不满足于此。但这就是他们的运作模式,不是吗?这就是这个产业的运作模式。我们正在写的第三张专辑,它会成为一个突破。我知道你也为它付出了很多。你在乎,好吗,不要故意表现地你不是。”这是哈里有力气能说出的最后一句话。
过了一会,电话那头说:“‘这就是这个产业的运作模式’,哈。包括所有的公关,你的女友,我的女友,是吗?他们,我们,全都是这个产业的运作模式。我们就像永动轮上的仓鼠,只要你有价值,跑到死他们也不会让你停下来;停下也会死,反正。我劝你认清现实,第二张专辑才卖了那么一点点,西蒙基本算是放弃我们了,你又怎么能保证第三张专辑会有人给我们卖命宣传?另外,不要说得好像是我不在乎一样,你明知道你在乎得并不比我多。这三年已经给你积攒了足够的名气,你从一开始就想独自闯出一片天地,不是吗?既然你如此急切地想让我做第一个说出真相的人,好,我满足你的要求。我会离开单向乐队。我要去上大学了。”
直到哈里的舌尖尝到血腥味,他才发现自己正如此用力地咬着下嘴唇。他觉得自己的灵魂被随窗外的日暮的光一齐被碾碎了。他不知道这通过电话是如何结束的,正如同他不知道他们四个是如何聚在一起,冷静地坐在一间咖啡馆里商量着解散事宜。感谢上帝,他们四个还算是朋友,在一切搞糟之前。除了路易,奈尔、利亚姆和哈里都将继续留在这个圈子里。因为对他们这样没有背景的普通人来说,即使只是昙花一现的单向乐队已经是千载难逢的机遇。
“我会去看你们的演唱会的,”路易喝光了他杯子里的摩卡,说。“我也非常愿意给你们写几首歌,如果你们看得上的话。”
“那可说不准,奈尔放弃流行了,他要成为爱尔兰的威利·尼尔森。”利亚姆说。他们纷纷笑起来,氛围轻松了几分。
哈里没有去看路易是不是正在看他。他怎么能如此残忍?哈利没法不去觉得只有他自己一直在努力忘掉那些他们在同在一个组合、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日子,因为那几近让他窒息。而路易,他怀疑他并不像他一样在乎。
结束时,路易去付了帐。就好像这能让他的愧疚减轻一毫似的,哈里尖刻地想。哈里站起身,穿好外套。往门外走时,路易靠了过来。店铺的门被推开时悬挂着的铃铛发出轻轻的“叮当”声。
“你下一步要做什么?”路易问道。
“写歌,赚钱。”哈里说,“和他俩一样。”他向后偏了偏头,示意走在一米后的利亚姆和奈尔。此时的初春是伦敦最好的季节,没有阴冷的雨雪或云层,人们比冬天更愿意呆在室外。太阳照在身上暖融融的,空气里飘着咖啡和面包的香气,讲着各种语言的人与他们擦身而过。哈利不知道他们下一次这样并肩走在伦敦街头会是什么时候。
“还在英国?我是说,我的学校在伦敦。”
哈里不知道多久以来第一次望向路易的眼睛,它们仍然蓝得出奇。哈里时常觉得这世上没有人能对着它们说谎,或是说不。
“我不知道。”哈里如实说。
日子就像一条小溪平稳地向前汩汩流淌着,哈里甚至奇怪于为何自己想起路易时,他所能回想起的片段中上演着的总是动荡而激烈的情绪。组合解散后,他接了几首商业片的主题曲,跑去美国出演了几部叫不上名字的影视剧,在洛杉矶购置了一套公寓;终于在发行了第一张个人专辑后被市场接纳,获得了一部分主流媒体的赞誉。虽然仍有不少将他称为“那个来自‘单向乐队’的男孩”,但也越来越多人熟知了他的真名。
他偶尔从社交网站上得知路易的消息。他忙着实习,毕业,踢足球,谈恋爱,教小孩子们音乐,出席他的生父举办的各种慈善晚宴,好像那段不真实的日子离他越来越远了。这让哈里想起小时候玩的捉迷藏游戏,所有孩子都回家了,而他还躲在公园的滑梯后头,直到天色变暗,让他开始害怕起来。有时他会在夜晚关掉所有的灯,躺在床上玩手机的时候,点开路易的Instagram账号,浏览那些照片。他怀疑那些给他点赞、评论的人中有多少见过十八岁的路易在舞台后的样子;见过他在酒吧喝醉后抢过话筒唱歌的样子;见过他紧张、焦虑、妒忌、���躁的样子——没有,全都没有,而他们现在却比他离他更近。
他们有时会通话,Facetime或打电话,但这并没有让他们感到距离比刷社交网络更近。于是他们定了个一个月见一面的准则,如果某个月两人都太忙,就顺延到下个月见两面。大部分时间是路易飞来洛杉矶。除了哈里确实在个人事业起步阶段忙得一塌糊涂之外,他不太想对自己承认,那就是他在暗自用这种方法试探路易的感情。他每次都在心里质问自己为何如此幼稚,直到他收到那条段短信后,他明白了原因。
那两行文字整齐地排列在哈里的手机屏幕上:
我和别人在一起了。下个月我不能去见你。
他早就明白的,只是不愿意对自己承认罢了。不是预感,不是猜测,那个原因简洁而有力地撞入哈里的脑海:他们从没未拥有过信心。他们永远也给不出对方最需要的东西。
隔了一会,哈里回复道:是谁,我认识吗?路易回得飞速:Yeah,泽恩·马利克。
哈里手捂住了脸。
他本期待是别人的。一个他不认识的、路易在大学里认识的人。或许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橄榄球队队长,或成绩全优的亚裔女生,总之是和一个和哈里·斯泰尔斯毫无共同点的人,而不是和他在同样处在名利场的年轻男孩。更不用提他曾经给他们带来了什么样的回忆。但他更不愿意去设想另一种可能性:他从一开始就猜错了。并不是他给不出路易想要的东西,而是路易根本没打算从他这里索取。路易是个聪明人,他一早就看穿了哈里的心思。
哈里翻开硬盘,他试了一会,没找到那个文件夹,于是换成文件名搜索。他插上耳机,播放那首收录在流产了的第三张专辑的一首歌。他甚是喜欢里面路易单独的唱段,不自觉跟着哼唱了起来。
房间外,洛杉矶不夜城的车水马龙正永不止息地无声川流着。
哈里再一次见到路易,是在他妹妹的葬礼上。路易的母亲和生父过世时,他没能出席。所以他很紧张,他难以预想路易现在的状态。他甚至还没满30岁,哈里想不出命运缘何残酷至此。
哈里将车停泊好,关车门的动作也小心翼翼,极力不发出太大的声响:他已经嗅出空气中涌动的哀伤。葬礼的举办地点不是教堂,而是在这处僻静的花园。他看见路易穿着黑色西装站在门口,迎接着来到的人。从排队的人数来看,这是一场小型而私人的仪式。他看着路易面无表情地与每一个人点头、握手、亲吻面颊。
“谢谢你能来,”轮到哈里时,路易说。
“当然,”哈里说。“节哀。”
路易凝望着他的脸,大概有几秒钟,接着他移开了视线。
流程很快结束,来宾各自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低声交谈。泽恩不在场,他没法不注意到这一点。哈里从后面的铺着素色桌布的长桌上拿了一杯酒,默默等着路易和一个老人的谈话结束。
“好久不见。感谢你能来。”路易说,他看起来疲惫极了。
“是啊,”哈里说。他本想说几句有关弗丽西蒂的回忆,但他还是没说出口。“她还那么年轻。”
路易幅度轻微地点了点头,“唐姆林森的诅咒。想我可能也说不准哪天就走了。”他凄然地笑了一下,继续说:“你肯定注意到了,泽恩不在。我们分手了。我们本来打算领养一个孩子,现在我决定自己做这事。”
说点什么吧,哈里听见自己在心里哀求着,什么都好。展示你的脆弱,就像组合时期那样。哈里盯着视线斜下方的一簇小白花。只要一句话,只要你说出来,我会回来。
可是路易没有询问他的工作,也没问他接下来的打算。他们说了几句合时宜的话,直到仪式结束。
这就是他和路易几乎全部的故事,他也早就丢失了对他们有多久没见过面的日子的记数。他对路易的现状知道的并不别人多,而哈里的事业发展到今天,不过是一个做得还算可以的小众艺人罢了。他想不通可悲的21世纪运转到今天,为什么还会有记者对这种乏善可陈的往事感兴趣。
有人敲门。哈里在心里骂了一声,忙不迭地掐了烟。准是前台那个长着一张金鱼似的面孔的服务生嗅到了烟味。
“来了。”他打开门,而路易·唐姆林森站在门外,一只手举着一根棉花糖,另一只手拉着一个头靠着他大腿的小女孩,正怯生生地瞧着哈里。哈里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路易耸了耸肩。“没想到真是你的车。”他说,“我以为我记错了,还是什么的……”他脸上的表情分不出是局促,还是有点后悔敲了这扇门。
“是啊,”哈里说,“是啊。”好像这是他唯一知道的英文词汇。
“大明星怎么来住汽车旅馆?”
“我,呃,我在休假,回来探亲,顺便驾车到处看看。好久没回来,都快要认不出这附近了。”哈里慢吞吞地说着,打量着路易:他穿的是最常见的夹克衫和牛仔裤,戴了一顶鸭舌帽,蓄起了短短的胡须。他知道他继承了生父的公司,只是他没想到在形象上他们甚至也开始接近。或许改变这一切的只是身份和时间。
“哦,这挺好的。”路易说,“嘿,巧了,我和——”他拽了拽女孩的手,“——弗丽西蒂住在这一片。我正在送她去上小学。”
“嗨弗丽西蒂,”哈里冲她友好地打招呼。很显然,路易一定是在她还是个婴儿的时候就抱养了她。小学,他不敢相信他们有这么多年没见了。
“你接下来要去上班?”哈里主动问道。
“噢,我可以晚点再去,毕竟那现在是我的公司了。”路易俯下身,把棉花糖递给小女孩。“你知道怎么从这走到学校,对吗?”她点点头,乖巧地走了,还不忘回头和他们道别。
“一大清早就吃甜食,我敢说你把她宠坏了。”哈里倚着门框笑着说。
“那才是我的女孩,因为他的父亲要在大清早去酒吧了。”路易说。
他们要了两杯爱尔兰咖啡,小口啜饮着。会在这个点光顾一个小镇酒吧的客人,要么是本地的失意者,要么是通宵了一整夜还没尽兴的年轻人。他们坐在吧台的角落,听酒吧那一头的古旧音响呜呜咿咿地放着听不清词的歌。这是人们爱着酒吧的其中一个原因,你想跟某个人呆着,却没话可聊的时候,还好有酒水占据了你们的嘴巴。
“你想唱一首吗?”路易冷不丁地说。
“什么?不。我在休假,记得吗。”哈里说。
“我倒是想试试。我听不下去这家店的歌单了。”
“你在那之后写新歌了?”那之后,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但也找不出其他更好的说法。
“没有,但是我想我还会以前的。”路易说,“你有比较喜欢的吗?”
哈里看着路易走上那个矮矮的台子,调整着话筒。然后他抱起角落的吉他,坐在高脚凳上。路易即兴将旋律改得缓慢轻柔,像是不愿吵醒此时还未苏醒的人。它们一个音节一个音节地,以一种温柔的力量重重敲击着哈里的心脏:
                      我翻阅着这些记忆,
                     它们写在我的脑海里,
                      这感觉就像一场梦;
                        所以,我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
                       我永远不会离开;
                           是的,不会。
                  别忘记你的归属——家乡,
                  别忘记你的归属——家乡。
                    倘若你觉得孤独,不必,
                    你从来都不是孤身一人;
                        这首歌就是证明。
                 灯光熄灭但它们本该亮起,
                    漫天星辰也会错了意;
                    白日短暂而黑夜太长,
                当我回想这些年我做过的事。
                        无论我走出多远,
                     我永远可以奔向家乡。
路易唱完后,酒吧里响起稀稀落落的掌声。他摁了一下那台破音响的某个按钮,让那些老掉牙的歌曲再次飘飘忽忽地传出来。昏暗的灯光中,哈里看见路易向他伸出手,于是他站起身,自然地拉住。路易的头抵在他的肩膀上,他们以缓慢的、甚至可以说是笨拙的、毫无默契可言的步伐,开始跳一支莫名其妙的舞。有人冲他们吹着口哨,有人甚至加入了他们。不知是不是酒精的作用,哈里觉得一阵眩晕,仿佛回到了十六岁里无数间酒馆的其中一个。接着,依然不确定是不是酒精的作用,他听见路易小声说道:“至少当时我是真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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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管仁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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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0年代初期,一个共军飞行员驾机「投奔自由」,三个小时后,台湾当局立刻召开电视直播的记者会,希望对全世界宣扬「四海归心」,现场还请来另一个到台湾才几天的反共义士来献花。
镁光灯都集中在这位驾机投诚来的新义士身上,有个记者怕老义士坐在那里无聊,就举手问了一句:「您来自由中国这段时间,对这里印象最深的是什么?」老义士的回答让全台湾人笑掉了大牙,之后再有驾机来归的义士,也不搞什么直播记者会了。那位刚来不久的老义士说:「我觉得台湾太自由了,电视剧里都有风纪扣不扣、上衣不扎在裤袋里,叼着香菸的国民党干部。原来台湾这么自由,电视剧里还能批评国民党。」
这位反共义士搞错了,他所认为电视剧里的国干造型,其实就是台湾电视剧里对大陆共干的标准造型。然而有趣的是,大陆也都用同样造型来描述国干,才会让这刚到不久的反共义士「错把匪干当国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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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对岸的「猫眼看人」贴文一阵子了,一些大陆网友要求我不要再谈台湾的白色恐怖,他们认为白色恐怖是老蒋当年「不得已而为之」,比起大陆的红色恐怖,这根本算不上什么。
他们还认为台湾已经改朝换代,许多当年的被迫害者,如今都成了绿朝新贵,况且「白色恐怖时期不当审判补偿条例」已通过执行多年,这些冤案已成历史,应该多谈谈台湾的民主发展。
这其实是个天大的「谎言」,民主不可能从天而降,要谈任何时代、任何地方的民主发展史,当然要从专制独裁史开始讲起。要谈台湾的民主发展史,更要甩开「大中国国族沙文主义」下的神话,客观的从日治时代开始谈起。
许多大陆网友名义上是「反共义士」,手捧「民主大旗」,羡慕台湾的民主,却不敢碰触白色恐怖史。他们其实嘴里反毛,心里却还是供奉着毛爷爷的教导,敌人反对的,我就支援,敌人支援的,我就反对。
所以这些人区分敌我的标准也很简单,只要中共反对的东东,我一概支援。这样做起来比较容易,因为完全不必用大脑。支持老蒋不必动大脑,动了大脑反而支持不下去。这些本事都是中国人在老毛不断发动一次又一次的政治斗争中学来的。
有网友问我,到底是大陆的红色恐怖比较恐怖,还是台湾的白色恐怖比较恐怖?这问题不容易回答,因为同时拥有这两种生活经验的人大概不多。写「尹县长」的台湾作家陈若曦,还有一些「保钓运动」后对国民党失望的留学生,勉强算是吧!但以「客卿」身分置身文革,也许多了些知性的观察,却少了点人性的经历。
至于我童年时所经历的,已经是白色恐怖的最后期了。慷慨就义、饮刀成一快的英雄场面早已不复再见,多的反而是些「通匪」之类的冤案、���案、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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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在接待一位大陆学者访台时,他告诉我的亲身经历。无从考证真假,姑且记下:「文革」期间,我被打成「反革命分子」,女儿是小学三年级学生。有一天,学校里召开阶级斗争批斗大会,我被同学们揪进会场。
班长命令我站在条凳上,低头弯腰,双臂向后伸直,然后点名让女儿上台发言。女儿慢慢地走向讲台,眼里含着泪,背了段「毛主席语录」,接着便是沈默。
班长无法忍受这种长时间的沈默,带领同学们一遍遍地高呼:「打倒反革命分子×××!」然后不断地催促女儿彻底揭发我的「反革命」罪行。
女儿被逼无奈,终于,一步一步地向我走来。同学们息声屏气,等待一场更加刺激的「好戏」,有的人甚至激动地站了起来。
只见女儿走近我,踮起脚尖,把我脖子上挂的反革命木牌子扶正一点,并顺手在我的下巴上迅速地摸了一把。女儿知道我是个讲究仪表的人,我的习惯就是喜欢抚摸自己的下巴。
那一场批斗对我来说,既是一种痛苦,也是一种幸福。从此,面对无论怎样的残酷灾难,我总能平静地接受。
「文革」结束后有人问我,是什么力量支撑我熬过了那段时光,我总是回答:「是女儿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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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岁那年,父亲任教的孤儿院中,来了一对兄妹,大约五、六岁的年纪,听说父母因「通匪」案而「失踪」。这对孤儿没有亲戚,所以被送到孤儿院中收养,兄妹俩孤零零的相依为命,不太说话,也不合群,晚上常在被窝中哭泣。
来到院中没多久,有一天,牧师娘捧着束鲜花,领着兄妹两人,到孤儿院后面的小山坡上,有一片小墓园中,有座刚砌的新坟,墓碑上是他们双亲的名字,有一张含着笑容的合照,坟前还有块石板,上面的墓志铭这样写着:我们在远远的天上,
暂时住在云里,
看着勇敢的孩子,
直到他们长大。
从此这对兄妹,白天快乐的玩耍,夜里也不再哭泣,只是时常哥哥牵着妹妹,到小山坡上,把想说的,告诉看着他们的那对遥远含笑脸庞。院里大一点儿的孩子,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岁月在他们与我们共同的童年流过,谁也没有说破。
当然这对兄妹,后来渐渐从别的地方也可能知道,他们父母是被特务逮捕,遗体已难寻获;但那座坟里装的,仍是他们的父母。这对兄妹长大后,依然时常回孤儿院探视牧师娘,只是他们将墓志铭上的文字加了一段:这儿深埋着是--人类的真执良善
我们暂埋于此,只是为了表明:人类原本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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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丽岛事件的首脑,曾任民进党主席的大老黄信介,生前曾留下一句耐人寻味的名言:「反攻大陆只能讲,不能做。台湾独立可以做,但是不能讲。」
这句话一语道破老蒋统治台湾的政治荒谬处。「反攻大陆」是台湾50年代起喧嚣数十年的口号。即使到了80年代,我在军中每天晚点名时,仍要唱「我爱中华」,并呼口号:「奉行领袖遗志,服从政府领导,消灭万恶共匪,解救大陆同胞」。
50年代西方记者就指出,台湾叫喊的「反攻大陆」,是人类历史上最荒谬的政治神话。但是大家不了解,在「反攻大陆教育」下成长的台湾人,尤其是阿扁以下的绿朝新贵,在心智和思想模式里,却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
「反攻大陆教育」其实就是「反共教育」,它不允许被教育者质问「反攻大陆」的真实性、逻辑性、正确性或可行性,只偏重于被教育者的忠贞程度、忍耐力与择善(或择恶)固执度,锲而不舍的反覆训练。谁若稍有质疑,白色恐怖就降临谁身上。
老蒋曾经写给蒋经国一封家书,信里规定年幼的小蒋,如果不小心写错了一个字,不能随即涂抹,应当把那个错字写完再涂掉。这封白色恐怖时代全台国中生必读的「家书」,代表着了老蒋在台施行的「思想及人格操控学」。不能知过必改,必须把错犯到不能再错后才能改。所以他要倾国家之力搞公立学校,箝制私人兴学与传播媒体,在无菌室里灭绝任何有碍他「中国皇帝梦」的自由细胞。
所以在这样的反攻大陆教育下,喊了几十年也没有任何实际行动,但是那套荒谬的教育,在台湾多年来奉行后却产生了效果。就如黄信介所说的,阿扁与台独支持者只把「反攻大陆」的招牌换成「台湾独立」,然后一群人就忠贞不二地固执地搞下去。
至于「台湾独立」这个旗号的理论基础何在?正确与否?可行性多少?可能带来的后果或灾难?就像当年谁质疑「反攻大陆」,谁就是匪谍;今天谁质疑「台湾独立」,谁就是台奸、就是中共同路人。台独的神圣不允许讨论,讨论者就是不爱台湾。
台湾人有出头天了,阿扁总统都当道第二任了,台湾独立的口号一天比一天大声,但「台独」如今不但不能做,连说也不能说了。选举时阿扁扬言要把国营事业招牌里的把「中国」改成「台湾」,都被老美训一顿。别说什么「国格」,老美连阿扁的「人格」也拿来糟蹋(假如阿扁还有人格的话),可是阿扁照样「唾面自干」,选完立刻派特使团去美国「负荆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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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立」就是能「独自立足于世界」,但台湾面对强大的中国。还不只是军事强大,连经济也强大到台湾不能不依赖。台湾又要死抱着美国的LP,又要喊独立,天下哪有这种道理。
但是对这些「反攻大陆教育」下长大的台独份子,却相信他们只耐心地等下去,待「独立」的号角声一响。就如同当年蒋介石告诉大家,当第三次世界大战爆发时,反攻大陆的号角就响起了,大家只要耐心等候。
台独与当年的反攻大陆一样,写错一个字也得先写完了,错到底,再涂掉重写。何况有很多人并不认为台独是错。就算老美不准我们喊台独,「一边一国」、「公投」这些口号,就像老蒋当年喊「自由中国」,「复兴基地」一样,就是不能说「台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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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共教育的另一个弊端,就是教导大家「仇视中国」、「忽视中国」、「匪谍(中国间谍)就在你身边」、「凡共产党反对的我就支援,凡共产党支援的我就反对」、「主张谈判就是主张投降」……,这一切一切的怪论,如今台湾仍在奉行着。
台湾从戒严时代的白色恐怖走向民主,这段历史不容易厘清。台湾这100年来,其实是被中、美、日三种强势文化殖民,发展出人类社会中最复杂的一段历史。我们在探讨中不得不客观的指出,中国文化是把台湾往下拉、往黑暗里拖的阴暗力量。
蒋介石来台后所施行的白色恐怖,是历史上少见大规模「恐怖政治」。所杀的人虽不及对岸红色恐怖来得多,但意义不同。
红色恐怖是分梯次的,第一阶段「土改」杀的是地主与国特,第二阶段「反右」杀的是好发议论的知识分子,第三阶段「文革」杀的是党内元老。对岸的杀人分阶段、目标清楚,凶手明确。而且紧一阵、松一阵。手段则是联合次要敌人,打击主要敌人。
老蒋的白色恐怖却不同,时间长达四十年,过程是由紧到松。当然,变松的原因绝非两蒋良心发现,而是因为大陆与美国关系的变化,韩越战的结束,台湾失去绝对的战略地位,不得不在意识型态上追随美国价值观。
白色恐怖迫害的不只是共产党,真正的共产党如台共头子蔡孝干反而没事,底下真的假的枪毙一大堆。最可笑的是国民党的主席蒋经国与李登辉都是共产党,负责抓人的情治机关首脑、负责意识形态审查的政工头子、负责政战教育的学者专家,全都是当年大陆的共产党。
其实台湾这些挂国民党招牌的共产党,才是货真价实的共产党。他们不用「暴民」去杀人,而是成立专业秘密、互不隶属的机关去执行老蒋的想法,白色恐怖与红色恐怖是不一样的。红色恐怖强调的是「人民公审」、「公开批斗」、「枪决示众」。受难者的亲友都知道凶手是谁,要平反、要缉凶不难,只是不敢或不能。
白色恐怖不然,情治机关多头马车,秘密逮捕、秘密监禁、秘密处决、秘密埋尸。失踪的精英与无辜百姓,要寻回公道不易。老蒋很重视「历史评价」,这一点与老毛完全不同。所以白色恐怖的调查只是开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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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峡两岸都在搞「造神」运动,但台湾这边因为政治神话破碎,尤其是退出联合国(老实说台湾根本就是被驱逐)对台湾人民反而是一种解脱,当台湾不再跟大陆有瓜葛时,经济起飞了、政治开明了。
台湾有幸先从这场战役中解脱,悲哀的是阿扁看似要将台湾带离这场悲剧,却反而是把灾难弄得更近。不过有一点绝对是真的,台湾垮了,大陆会更麻烦。也许车臣与俄罗斯那种相互毁灭的悲剧就会上演。
台湾民主的过程中不是没有流血,只是老蒋奉行「宫廷政治」,流的都是别人的血,而且绝不公开。白色恐怖被迫害最少的就是真正中国派来的共产党,特务都会「留一手」做解放后的保命符。所以被抓的都是一些被牵连罗织的外省人,以及日治时代的左派工农运成员。
其他被迫害的有台独主张者、主张西化的自由主义者、主张自由到山地传教或用母语罗马拼音的教会、主张非战主义(不反攻)的教会、地方政治中不听党部安排的政客,老蒋接班人斗争中的高官到随从、特务机关内部或各机关间的相互陷害,为谋夺财产而放任百姓诬告、趁机搜括与立功的冤案。
白色恐怖因为大多是秘密执行,所以现在浮现的很少。阿辉与阿扁一样喜欢利用这些特务。(这是人性,哪个领导者不希望有些不被限制的权利)台湾现在离真正的民主还差得远,特务机关依旧会为当政者搞点「黑钱」或监听的「黑资料」,这在选举中打击政敌是利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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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经发生的事,永远不会消失,所以时间绝不是一定有意义;当你了解时间没有意义,自然会相信生命的不朽。
曾经相遇的人,永远不会遗忘,所以空间绝不是一定有意义;当你了解空间没有意义,自然会相信感情的不朽。
如果说当兵是让男孩成为男人的最快方法,那七百多个数馒头的日子,就该是我生命中最值得回味的一段。置身于挫折和压抑里,把我对这个「国家」最后一点的希望也抹灭了。
以前我总幻想着,黑夜再怎么长,白昼依旧会来;我也天真的以为,制度是好的,只是少数人执行不当。但残酷的现实却一次又一次的震撼着我,到后来我也不得不承认,我们的「国家」生病了,而且病的不轻。
然而就像易卜生「国民公敌」中的布铎曼医生一样,我只能枯槁憔悴地行吟泽畔。多希望像「国王的新衣」中那个孩子,可以童言无忌地说出真相。咳!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衣;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也许命中注定,我就只能生在濯足的年代里吧!
历史除了人名是真的,其他都是假的;小说除了人名是假的,其他都是真的。一篇作品是历史,还是小说,不该由作者决定,而应由读者论断。
不信青春唤不回,不容青史尽成灰。活过那段荒谬的时代,青史是无法唤回了;但青史是否成灰,决定权正在你我身上。
《圣经》上说:「要爱我们的仇敌。」因为我们无法原谅的恶人,就是些「迷途的羔羊」。路加福音中也有段话:「主啊!赦免他们吧!他们所做的,他们不知道。」
在那集体疯狂的年代里,我选择的是冷眼旁观。如今回头省思,真有恍如隔世的感觉。但我也没有资格来谈「宽恕」,因为沈默就是助长罪恶的帮凶,我也是「共犯结构」中的一员,就让网络成为里赎罪的祭品吧!
来源:PCHO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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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标签:中国, 共产党, 台湾, 大陆, 教育, 民主, 白色, 白色恐怖, 红色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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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颂|幻游文学|诗歌|欧诺著
天使的翅膀,金色的荣耀
你心脏律动是曼妙的红色圆弧
那久远的面目是引人入胜高跷的红色
丰富而饱满的乳房是城市河流荧光粉末
你的男友跳动于白幕前
犹如一只高调的知更鸟
白色的舞鞋是混泥土世界的说唱
张开闭合的瞬间,在大海中跳动的波纹
黑发,飘柔,你总能得到画报的含羞
崇拜,对雄性羚羊的祭祀
武装的皮毛,手臂张开嘴享受祭品
旦神子觉醒,万神朝诵
啦啦啦啦啦啦
圣经缺乏蜜蜂的语言,白色与黑色交替的原始再现
晃眼间,达达主义的花香随着北半球季节性季风扩散
圣,指导灵,思维的光年跨越建筑群
墨镜和花色令欲望在鲨鱼的嘴中咆哮
五彩的颜色在男人的腿上,遮住羚羊的角
画笔中的云树国,是再造伊甸园的彩虹
上帝抛弃西方,不听欧洲的祈祷
红色和黄色的交错隔开五边形边框
分裂破碎
白色的头发,遍野呐喊
烟雾在裸男身上爆开
像一条蛇在四川的山峦吐出浓厚沉淀
捷克国的眼眸在芯片世界中沸腾
光依靠自我的圣旨实现DNA延续与变异
背后的沟纹,三角旗在颤抖
旦神子觉醒,天使来喝
歌唱日本原始五千使命
四角的面蒙在灰尘中重唤使命
橙色的飞机在三角的红色上升和落入海洋
刺激的鼓点震动工厂内的空气
达芬奇在地板的闪烁中偷窥
黑色白色交错与胯间,优秀帅气的粉色眼眸是举手的月兔
皮带吊挂在狮子的排序世界,波动嘴唇的幽若
眼眸中的广和淡红色的短发,是咆哮与愤怒的开端
危机,不为人知的月球表面隐藏着脚印
黄色与白色搭配的女孩在商城的爪子中微笑
成为明星的权贵在游乐场中火山爆发
性爱的盐水中浸泡的贫穷
戴着白手套的孩子,被树木冤枉杀人
投币的手遥不可及,菜刀弥散着猎豹热爱的血腥
旦神子觉醒,真主来护
火箭的梦想驱动牛绑上红布漂浮
不同使穷人打翻牛奶,太平洋的水似甜蜜的花生果酱
诗歌的内器催眠心灵之窗,大门在地震来临前不开
金链子与20世纪的美国站成一线,汽车和少女混成奶酪中的欲望
皮鞋停止茶叶的传递,修发和白色背心构建一亮瞬间的融化
报纸上的英文诉讼着包子的遭遇和馒头的摇摆
隔壁的男人还不知花朵已经移栽,拉丁歌曲是酒吧的金钱
短胡子让你的幼稚变成眼镜,黑色的帽子遮住你眼中兔子的耳朵
摇摆的众腿,在表演神圣的蓝色条纹
教授讨厌的日期成为传播的神奇
左右装饰的不同色彩和形状引发了内部的飘动
疯狂的内裤引发中央河流的泛滥
分叉的三角形五宫格让黑色的衣服晃动,红色与粉色交融成钟摆
女人颂扬着互联网的面具,红心在跳动的欧洲语言建筑承受
韩国的微笑令人眼神迷离,日本沉浸在年轻世界幻象的泡沫水池
乞力马扎罗的护士听懂中国棕色的18岁年少
裸露的脚踝显现进化的旋转灯盏,乱画的线条比对着女权兴盛的神像
戴着潮流的黑人学生是瞩目的明星,知书达理的背包里面是音乐与舞蹈
举起食指与一根编织的微笑合成朝阳的妩媚
旦神子觉醒,美国基督再现
盛世来临,朝代万圣
广州花海是扭动的光晕,宇宙在眼眸中晃动与踏动
哀怨和期待是你衣服上的爆炸,你热爱的另一面在装饰过的钢筋厂峭壁中倒映
被推开的人,穿着红色的装饰,脖子上有金属的烟火
下雪的后天,火焰在灭亡的线条中推进,蜡烛粗细不一
对女人的热爱是羚羊爱情的葬歌,乌拉乌拉乌拉乌拉
棺材中的王冠在新世界中举起枪,启动章鱼的墨汁
你歌唱的双目消散刺青的性感,颓败的网和背脊是你在男人膝盖上的数字
降落的水晶是富权极端的摇摆,金色的吸血鬼高跟鞋使你貂皮燃烧
黑色高傲的睫毛独挡火焰的魁梧,机器在羊头骨的世界中鼓掌
闪烁电光的喷射器在菱形的宇宙中放肆
嘛嘛嘛嘛嘛嘛嘛嘛嘛,耳朵旁的金属割裂清纯
别墅后的水池白发激起迷雾,直白的牌面呼吸震荡的音乐和胸肌
蓝色连衣泳裤在畏光的害羞中表演,硕大的钻戒记录强壮的亲吻
轻浮的痒觉让红色羽毛在红磨坊的黑丝中张口,你孔雀羽毛扇在与鞭子会���
谨慎的粉红和帘布装饰床世界和推倒的凳子
敲打的臀部是你胸口的樱桃,引导森林的微光
红色脸庞的沙漠歌姬,敲打地面的黑色和满天纷飞的支配
幕布下降是为了下一次抬升的腐蚀,黑色衣服的女人喜爱狭窄的国道
嘴唇上有颗美人痣的芭蕾舞,浮悬在希腊名作的圆球上,泥土,落叶,挣扎
登场的大腿需要遗孀的靴子,新鲜的牛奶让眼泪徘徊平流层
分叉的盐,构成十字架上预言的古城
出生在红色的黑人,是力量源泉的海豚,追逐平衡与对称的艺术
韩国的鱼钩还青涩,海军的徽章是聚会的二战前
帽子旁边的棒棒糖是跳跃起来的手舞足蹈,修长手指是你狮子食指的虎牙
雪白牙齿是喜马拉雅山的连贯,众多白鲸热爱的长啸,被你蜿龙一般地放纵
旦神子觉醒,哈利路亚
大地裂开的高校是地狱庆贺的节奏,雅典人装扮成指挥的火光
舞台上火焰团团,你的图案是法海天龙八部秘踪
不再惧怕末日的三角形,在下体萌动的水面尽情反射引人花瓣
帽子在光线的急剧改向中变成天花板上的垂直星斗
翘腿的求爱,雄性变得绅士,传说的爱情在帅气的脸庞上沉没
沉默的男人,秋风吹拂起来的轻纱,耳洞不在乎深邃的目光
器官的交融不被允许出世,就像耶稣的原罪误读雕塑,一百万物种灭亡
高跟鞋的男人是战场赞美的洋葱,雅典少年的枪守护神圣罗马帝国
镜子面前的谎言是你堕胎的悔恨,辉煌的过去是年代久远的日历
你热爱的人参不再生长,你的妻子戴着面具在迷宫中白发苍苍
我的诗歌是难以摸透的岩浆,莲花和元性能够打开金字塔的婚纱照
能动的塑料人期待着你白发苍苍的离开,你记得书本掉落的礼物
你,金属叉子的羊头形状,她,染上时间线索的错过黄沙,风割开你的皮肤
皱纹是碾碎的表述,英雄的三次低头是为了五千万面镜子内部降临性别
指甲疼痛着年迈,姜茶冷透了手掌上的蜂翼
西部的野鬼在厕所斜盯着茶叶流亡
面具下的世界沾染隐秘的目光和触觉,双手的摆动解释着仓鼠的善根
闭嘴的石头自觉地扭腰,京剧在玫瑰中穿上长袜
篮球运动员脱下酒店,丈夫眨着眼吹响明年的孔雀
压迫,抬起、双腿在牛顿的逻辑达成最高机密的胁迫
旅行在平安夜的安稳声音中,磁性的呐喊传荡洋溢的胯间
你的歌是兔子模特的麋鹿,雪橇引起八只手的反复
舒适地寻找你胸口的纸花,瘦弱的谦虚是左眼微醺的高度
单手的蝴蝶荧光辉煌,摇手的人群延续轮胎的路程
坐在椅子上的英国女人,有一千万个杯子要填满和撬动
油画默默站在沙子的顶端听从舞者的屋檐
旦神子觉醒,荣光夹紧欧洲拜占庭帝国
耶稣降下天火,吸血鬼在旗子中被指指点点,女娲护佑
女人的军礼让雄狮匍匐,她的灯光被鬣狗的唾液掂量
浅黄色的裸是男权维稳集团胃部剧烈震颤的宫外孕
京剧的肠胃在豪车内伸出四个手指,手指头部的藏羚羊淫人
抚摸荷尔蒙的前端,简单动作昂首挺胸,征服撑天的部落篝火
善良的衬衫被大象的鼻子涂鸦地闪烁
冷静下来的雪景是女孩子控制的记忆,鸟翼煽动北极冰山
几名帅气男孩,摊开双手迎接约束的十二月,自豪与认可,徽章有些发霉
红帽子下跪是为了迎接海中走来的海之女
剧烈的海浪穿插只有的野心,土著拾捡原野树木烧灼的极光
岩浆在你看不清楚的几何面容中,分裂
混乱的线条,颜色多样的气候,是播音主持的雄鸡
下体萌动的喷吐是女权永恒的雾,拳头变成冷光的心
喧哗的手臂和麦克跌倒豹纹橡皮,小小的嘴唇饮下叫喊的铝
野性是你急速闪躲绿光和停顿,白色扇子飞旋人造迷雾,有猫咪呼啸,当你抚摸裆部
哦,善良的紧身裤,迷人的殷柔,漏接的肩部
培根和鸡蛋爆开,无力的娇弱,吸引朝圣的大地
旦神子觉醒,佛祖现身,万国一统,母星的歌在木星比划
看不见的事件统一,犹记得石上的老人,迎风
抖肩为求你乞求的柔软,伸出手的不甘让你充满熊伟的突发
红色的圈没有构全,沟渠上的关押分裂天空
囚犯询问信赖的健硕,黑白条纹的垂涎令预警为奴贴上乳标十字
二十三跟烟草同一时间勾引向着力量发展的一无所有
镶嵌在浅滩上的八百粒镀银毒瘤贼眉鼠眼拍打胸口和仰首张口
黄色警戒线上的科学咯血,紫色嘴唇张望色子的快餐
你知道,你知道,艹并非病根,光滑的肌肤是海盗裱纸
菱形聚合起来的面包,充满致人死地的毒蛇,棉袄会咬人的逆子画着痛快的眉勾
脸上的五角星是丧尸才有的成熟,饱满修女的禁书中是金色的持棍
漫画中猴子喜爱猫,狐狸和老人以及一群人的狂欢,建立在灯管助力的挪威森林
伪装成狐狸的女性,臀部是永恒的尼日利亚
野马在书页上狂轰乱炸,你说老人的孙子是否热爱新生代
麻烦制造者听不见狐狸的歌,夜猫的招摇是你热爱的膨胀
坍塌的欲望是你见她蹲下的虫洞,复古的民俗混搭着超现代的服饰
时间被剪下一段,作为诗歌的拥有着难以嗅到你俩调情的味道
没有抚摸到同一平面的雪白,是你野猫的灵魂,你黑色的指甲是我喁喁低语操控者
木偶在夜会中倾听,扭动是万年不变的摇滚
嘘嘘嘘嘘嘘嘘嘘嘘嘘嘘嘘嘘嘘嘘嘘嘘
床单前的火焰,回头的火鸦就要开枪
两百个塑料球,回旋在时间的分支,坟墓是童话游戏的乱搭
委屈的调配是和平的黄色,地球的像素原地跳跃旋转
像一只热爱破坏的兔子,像希腊最强的文艺复兴
猫附身兔子的魂,欧洲不再是文艺复兴的代名
你孤独而悠闲地步行在无人的商超,六个你,不同的你,夹克颜色尾随你的调频
打击简约的畏惧后裔,半点的盔甲抵抗力降低,江堤上的祭祀品增加死亡
云游的雪一直在躲避温带的陷害,好战者较量依赖的坚毅。
苗族的神山在诉讼历史,画布里的加工厂被马赛克污染
你的爱死血,你的爱死孩子,你的疯狂,延续着历史未来的存活
进化并非细腻进化的表情,筹谋是高涨的智慧
箴言在不同时代有露出不言而喻的醒悟
最爱的财富和伟大的马达,是停留在岁月的自己,生命是春天付给无人了结的蛊毒
旦神子觉醒,封神千万,宗教合一
你的眼神停留单纯石阶的清潭,青苔上的鸟粪发酵烈酒,自己付给憔悴的岁月
种子冒芽的秋水裙,毅力和乌黑的阶级结晶成扶手的镣铐
震动,你的绚烂
爆开的胡说消费色彩,蹑手蹑脚的想象力招惹预谋的完美
揭发星辰的自觉,是你躺在病床上的诬赖
狂野暗箱涌动,诗人指导历史的进展,精湛的演技是存活的假死
旦神子觉醒,指导灵继位,行真身大神意,哈利路亚,炽天使降凡俗
你害怕骷髅的讨伐吗?
你原本也是妖怪的头发,闪烁的形状是宇宙虚幻的蛇
拍子的光线有新鲜的快感
迷雾的老师教不会闹市邪恶,脱去伪装的庄岩,螃蟹行走的悟道
闪烁亮彩的药丸,枕头疯狂聚会的破碎
成熟的覆盖是为了两位男性为你悟道
你眉毛间隙的美人痣是姐姐热爱红色白色的表象
人参的美貌作响芭比的槐树,传奇着姐姐的崇拜,伏魔的玫瑰陶醉酒杯的歉意
你眼中是莲花的醉意,发光的内衣暴烈委屈的五官
韩国的草编随意躺在钞票的草坪咽喉,一箱写满艺术的酒长度衍射舌头缠绵的小雏菊
烟头乱弃的婚姻在宴会的青色中烟火璀璨,亲吻被跑车围绕在太阳系中央
偶像是你调羹的魔术,椅子在吉他的枫树中不分日夜,唯一性排斥着封建的亚裔
碾碎连锁的心愿,追求弯眉的刀,掉下的项链幼崽,在使命中永垂不朽
乌克兰的茶叶传承着螺的甜甜圈,平盘中的茶饮,秃鹰的指甲是二战的冠
车轮上的国家和乳房一样圆润,税金中的水晶袜子高挂,军人吃烟露出巫女的节奏感
取款机上的狗笔画太少,脱下军装成为深渊的凝固
马赛克诉讼着最后的纹路
旦神子觉醒,万国同邦,耶稣来喝,天使同乐
传颂使者的拥抱,是倔强的猫
寂寞的枯树喜爱饹馇,物质触不到别样时光的屈枉
十年的想念是为融化炫耀的陪嫁
盛京的百年挑起伟大罗马帝国的胆汁,羊群呼喊着农场的亚太
三个男人的羞涩是你女权的神社,天赋的福音在星辰遍布的背脊上呻吟
来吧,你的欲望,放弃房契与导弹,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摇摆你的扇子和遮不庇体的布料,翡翠和玛瑙正在安静地等待忌讳
在黑暗中看见国王,独自漫步的自负,一只猫投递着暴风预计
华尔兹是夜晚的哈利路亚,昼夜的合音
奥秘神性回旋教堂的万岁,永恒不朽的圣明歌颂务实、感人、雄辩、浪漫、政治、虚伪、神秘、自负、狂热、吹毛求疵、算计、刻板、教条、胆弱、神谕、多疑、狂热、忧郁、狂妄、胆大
请牢记我的皮带,像只坏笑的小猫,神赐教条,觉醒的神子
请牢记奇特尊贵的名字,踏破沉睡的疯狂和切口,企鹅的杀手有一圈圈红色警告
请抓住我的灵感,为你疯狂的领带是世界变革的杀手
——数年前春节独自在广州夜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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